tomhsu0504 发表于 2012-3-13 01:15:58

古龍疑作:短篇小說《邊城》全文刊載

本篇文章,原刊載於〈武俠與歷史〉雜誌中,
自去年發現後,曾引起一些討論。

然而,經筆者向林保淳教授與陳曉林社長請益後,
均認為是部偽作,陳社長還直言這應該是倪匡的作品。

筆者在打字過程中,也嘗試著去判讀這篇文章的狀態,
文中人物確實引用了古龍若干小說裡的角色名稱,
連篇名的"邊城"也很有古龍味,
但內文裡有些句子似乎不是臺灣作家的寫作用法,
反而有港式語言的出現,譬如:
1.在人物表中介紹野犢子,性子也"拗得係牛",臺灣沒這用法。
2.常在倪匡小說中所使用的"可怖"二字,臺灣應該是用"恐怖"。

倒是劇情,有點像是古龍電影「獨臂拳王勇戰楚門九子」那種感覺,
電影中,主角劉一手真的"留了一手",讓人摸不清他到底有幾隻手,
這小說的劇情雖和這部電影無關,但結尾的隱匿斷臂,倒是有點類似。

讓各位久等了,雖無法證實是否是古龍之作,
筆者還是將全文打字,刊載於二樓,各位請慢慢欣賞。


tomhsu0504 发表于 2012-3-13 01:16:18

編者按:
這是篇極其出色的武俠電影故事,是名作家古龍所撰,也可以當作一個精釆的武俠短篇看,值得向讀友們推薦!

人物表:
  「鐵胆玉龍」雲中翼:鐵胆俠心,江湖第一。左右手雙劍合擊,出手雙飛,更為武林一絕。
  雲大夫:久歷風塵之走方郎中, 卻仍不失一種儒雅俊朗之態,正乃三年前隱跡江湖的雲中翼。
   「聖手魯班」鐵無雙:江湖中之名匠,名醫,為避禍而隱居邊城荒村,不意仍遭奇禍。
  鐵珊姑:鐵無雙之女,明朗,爽直,饒有文風。
  宋玉郎:鐵珊姑之夫,胆小,怕事,但懦夫卻通常都有一顆善良的心。
  宋義:宋玉郎之父,「義記支店」的主人,神水村的聯絡中心!村人口中的「義老」,除了他之外,整個村子裏再沒有一個人夠資格被稱為「老」的。
  金霸天:「邊城雙霸」的老大,魯莽,兇橫。
  銀霸天;「邊城雙霸」的老二,矯健,慄悍。
  「沙漠鼠」:雙霸的智囊,猥瑣,奸詐。
  野犢子:牛也似的小伙子,不但身體棒得像牛,性子也拗得係牛。
  馬寡婦:銀霸天的禁臠,村人眼中的蕩婦,也許是她臉上塗着太多脂粉,所以沒有人能瞧得見她的真面目。
  「血手」蕭殺:「滅門」蕭殺 • 殺人如瓜!江湖中人人胆寒的煞手惡魔,雲中翼和鐵無雙之隱居避貨,大半就是為了他。
  趙大少:昔日中原第一鉅富的公子,對珠寶之鑑定,獨步天下。


         × ×         × ×         × ×         × ×         × ×
  烈日,風砂,龜裂的大地,無論是誰,若想在正午驕陽最烈時,走過這周圍百里,寸草不生的黃土,都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但是……
  現在正有個人穿過這片黃土,走了過來。
  他戴看頂遮陽笠,幾乎掩去了整個面目,只留下幾綹已被風砂染黃了的鬍子,手裏提着隻藥箱,看來似乎是個走方郎中,經過了這一段艱難的跋涉後,他步履看來仍然顯得那麼輕快。
  大地靜寂得令人窒息,死靜中,竟突然有輕微的呻吟聲傳了過來 ── 一個人成「大」字形仰天被傳在龜裂的黃土上,灼人的烈日下,足,和額角上,都緊縳着打濕的牛皮帶,陽光一分分蒸發掉皮帶裏的水份,皮帶一分分收縮,這份令人發狂的痛苦,是沒有人能忍受的。
  這人又是被誰縳在此地的?在這從來十分平靜的山村一帶,是誰有如比殘酷的手段?
  走方郎中挑斷了這人的皮帶,將這人扶了起來。他知道這人最需要的是水。但是他白己的嘴唇也都因乾渴而枯裂。
  垂死的人,睜開失神的眼睛瞧着他,「你,你!」「莫要說話,到了神水村,就無妨了。」
  「神水村?神水村 …… 」垂死的人突然瘋狂般抓住他的手,嘶聲呼喊:「莫要去神水村,快回頭,快逃吧,逃得越遠越好。」
  「逃?為什麼?」
  垂死的人面上一陣痙攣:「那裏 …… 那裏已經 …… 」他似乎有許多話要說,但身子突也一陣痙攣,什麼話都說不出了。
         × ×         × ×         × ×         × ×         × ×
  「神水村」本來也是一片無人的黃土,但許多年前,黃土下突然湧出了甘冽的泉水,於是人們就認為這是神蹟,神蹟,是不能不參拜的。
  有了參拜的人,就有了廟,也有了供應香燭食物的店家,經過了許多年的變遷,就形成一個小小的村鎮。
         × ×         × ×         × ×         × ×         × ×
  走方郎中帶着滿心驚疑,和滿身饑渴走進了神水村,他首先瞧見的,就是「神井廟」,和神井廟遙遙隔街相對的,是一棟在當地最壯麗的建築物。
  這時正有十幾人俱提着水桶,站在神井廟外等待着,每個人神色顯都得十分畏懼,但目中卻有怒容。
  從外面瞧進去,可以瞧見院子裏的一口井,正有三條佩刀的魁梧大漢,瞪着眼守在井旁,監視着取水的人,不時還大聲的叱吒,責罵,一個老人的水桶倒翻了,不但挨了一腳,還得一天沒有水喝。走方郎中遲疑着,終於也加入了取水的隊伍。他雖然在一直留神地瞧着這些事,但飽歷風霜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變化。

  他像是對一切事都已麻木。
  終於輪到他取水了,三條大漢突然攔了過來,吆喝着:「你是誰?那裏來的?」
  一個流浪四方的走方郎中,又能回答出什麼來歷,大漢們瞪着眼,一個人突然獰笑道:「你要水?好,給你! 」他提起一桶水,從走方郎中的頭上淋了下去。
  野獸般的笑聲中,走方郎竟還是動也沒有動,卻有個明艷的少婦來打不平了。
  大漢們笑着罵她是母老虎,但終於還是讓那走方郎中喝了水,明艷的少婦一直在旁邊仔細地打量着他,等他出了廟門,突然挨過去:「你是不是雲 …… 」
  走方郎中的臉色變了,打斷了她的話,遲疑着問:「你是?…… 」
  「我是珊姑,爹爹自從三年前接到雲大叔託人攜來的信,就知道大叔你一定會來的了。」
  原來她就是鐵無雙的女兒,但鐵無雙呢?
  鐵珊姑的眼圈兒紅了,「半年以前,這裏來了這批強盜,過了沒多久,爹爹就跌死在山溝裏了,你想,這會不會是這些人把他老人家推下去的!」
  雲郎中驚震,悲哀。但卻算定以鐵無雙的機智和武功,是絕不會被人推入山溝的。
  他勸慰着,又忍不住問:「這些人真是強盜?他們為什麼到這麼偏僻的村子裏來?」
  這些人是不是強盜?為何要到這荒村來,鐵珊姑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這些人為首的叫金霸天和銀霸天,半年前,買了這村子裏唯一大戶的屋子,從此,神水村的居民生活就更悲慘了。
  「這村子裏只有兩口水井,現在,兩口水井全都被他們霸佔了,要喝水,就得受他們的氣,要反抗,那只有送命?」
  雲郎中皺着眉:「為什麼不逃?」
  「逃?」鐵珊姑緊握着拳頭:「無論什麼人,只要一出村子;就莫名其妙地被殺,而且用的法子,都是殘酷得叫人連瞧都不敢瞧的,誰也不能證明這些人是死在誰手上,又有誰敢多說話?」
  雲郎中想起方才在村外見到的事,雙眉不禁皺得更緊:「這些人究竟是何心意?他們要盤佔這村子,卻又不許人逃走? …… 他們是怎會瞧上這荒村的?」
         × ×         × ×         × ×         × ×         × ×
  野犢子終於被打傷了,他的身體雖棒,但終究比不上那些終日在刀口打滾的練家子。
  奇怪的是,這些狠角色竟未來要他的命,只不過把他結結實實地揍了一頓,但饒是這樣,任何人都可以瞧出,野犢這條左腿是報廢了。
  誰知竟有奇蹟出現,野犢子的腿竟能保全 …… 奇蹟,自然就是雲郎中。
  於是村子裏立刻全知道,這位新來的雲大夫,不但是昔日那位鐵大夫的好朋友,而且也是位神醫,他看來雖然有些冷淡古怪,人倒是挺和氣的。
         × ×         × ×         × ×         × ×         × ×
  黃昏時,一直在掙扎怒喊的野犢子,終於漸漸安靜下來,「義記老店」裏,點起了燈,宋義啣着旱烟,坐在小椅子上,等着人們到這裏來訴說自己心裏的悲苦與憤怒 ─ 在神水村,無論是誰,都會將心裏的秘密說給宋義聽的,在這裏,人們交換着秘密,訴說着委曲,否則又有誰晚上能睡得着。
  一個猥瑣的,留着山羊鬍子的人,自「邊城雙霸」的城堡裏溜了出來,人們正在竊竊私議,猜測他的目的,卻發覺他已找着了新來的雲大夫。
  他滿臉帶着諂媚的假笑,將雲大夫拉到一旁,要雲大夫到他們的「城堡」去行醫。不要再管這些「該死」的人。
  但雲大夫卻說沒有人是一該死的。
  各種條件,都被拒絕了,沙漠鼠的三角眼裏,立刻冒出兇光,威嚇着,咀兇着,悻悻而去,自此之後,雲大夫的日子也不好過了。
         × ×         × ×         × ×         × ×         × ×
  雲大夫穿着大袖的長袍,無論在任何情況下,他都不會脫下這件袍子的。
  他在鐵無雙昔日的屋子裏行醫,不時有雙霸手下的大漢闖進來,給他受各種屈辱,他卻忍受了,但等到這些大漢受傷時,他也同樣為他們醫治。
  雲大夫竟為這些強盜治病!
  村子裏又有了流言!「雲大夫那天就和沙漠鼠商定好了,現在,他已是那邊的人,為了打聽消息,才留在外邊的 …… 那些人故意和他搗亂,也不過是在做戲。」
  這些話說得活靈活現,而且有大部份還是「義」老嘴裏說出來的,又有誰能不信。於是村子裏的人,見到雲大夫時,不再含笑招呼,而投以冷眼,甚至還有人往地上吐痰的。
  這些,雲大夫也忍受了。
         × ×         × ×         × ×         × ×         × ×
  村人的憤怒,在雲大夫為馬寡婦治病後,簡直已達於頂點。
  大家只瞧見馬寡婦扭着屁股,走進雲大夫的屋子,又扭着屁股,走了出來 ─ 這婊子和雲大夫在屋裏做了什麼事,沒有人知道。
  馬寡婦走了,鐵珊姑卻捧着皮匣子出來:「我險些忘了,這匣子,是爹爹臨死前,叫我交給大叔的。」
  瞧見這匣子,雲大夫的眼睛亮了亮,但思及故人,卻不禁更多感慨。
  他嘴裏雖始終在勸慰着珊姑,心裏卻也不信鐵無雙是真的死於意外,他要查個清楚。
      × ×         × ×         × ×         × ×         × ×
  雲大夫要出去逛逛,宋玉郎瞧着他走遠,突然對他的妻子說!
  「別人都說他已被沙漠鼠買通,你想是不是真的?」
  「絕不會是真的!」鐵珊姑斷然說:「只是 …… 我真不懂他為何肯這樣受氣。」
  「他不受氣又能怎樣?」宋玉郎有些感慨。
  「他若不肯受氣時,就算將這些人全都宰了,也簡單得很。」鐵珊姑突然壓低聲音:「你可知道,他就是『鐵胆玉龍』雲中翼!」
  宋玉郎整個人都呆住了,似乎再也不能動。
      × ×         × ×         × ×         × ×         × ×
  雲中翼並不是真的要出去「逛逛」,他要查明的事很多。
  在這段日子裏,他發覺有許多陌生人進出「邊城雙霸」的「城堡」 ─ 進去的人,大多帶着些箱籠,出來時,就變成白手。
  雲中翼費了三天的工夫,將「神水村」四下都勘查了一遍,他在村子東面的草叢裏,找到半截旗桿 ─ 那本是懸掛兩河平安鏢局鏢旗的旗桿。
  他又從一個喝醉了的大漢身上,發現了一錠大名府官庫的官銀。
  最後,他又發現銀霸天和屬下騎的馬上,有「落日」的圖記,那是落日馬場的標誌,而落日馬場的馬,是從不賣給黑道中人的!
  於是雲中翼終於斷定,「邊城雙霸」原來竟是坐地分贓的強盜 ─ 四方的綠林朋友,上綫開扒後,得手的貨,一時無法脫手的,就送到這裏來。
  而「邊城雙霸」看中這神水村,也正是因為這裏的荒僻,他非但不趕走村子裏的人,反而強迫他們留下來,就因為他需要這些良民作掩護。
      × ×         × ×         × ×         × ×         × ×
  第二天,黃昏時,幾個喝醉了的醉漢,闖進來踢翻了雲中翼的案桌。
  雲中翼又忍住了。
  但鐵珊姑卻衝了出來,醉漢們瞧見她,目標就轉移了,餓狗般撲上去,有的抱住了她,有的就去扯衣服。
  珊姑呼喊着,掙扎着。
  方自傷癒的野犢子,一衝進來就被打倒,珊姑的丈夫卻只會在屋角裏發抖。
  雲中翼終於爆發了!他一出手,幾條大漢就死豬般被拋了出去!
  這對村人說來實在是無比的震驚,簡直就好像晴天中打下來的霹靂。
  大家也不知是驚訝,是歡喜,所有的人,卻都為雲中翼担心 ─ 他打傷了霸王爺的手下,那兩位惡霸天還會饒了他麼!
  雲中翼只是微笑着。
  他打開藥箱,取出個黑布的包袱,包袱裏有一長一短兩柄劍,這正是他名震天下的「出手雙飛!子母鴛鴦劍」!
  但現在,他卻只拿出其中一柄。
  他仍穿着那件大袖寬袍,當門而坐,瘦長的手掌,不住輕撫着那柄放在膝頭上的長劍,人會走,劍,卻是永遠不走的!
      × ×         × ×         × ×         × ×         × ×
  銀載天終於呼嘯着來了。夜已深,四面的火把,火光閃耀着,將銀霸天的臉,照得更猙獰可怖。
  但他的武功並不可怖,雲中翼又傷了他!
  二十餘條大漢,被雲中翼的一柄劍,打得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雲中翼等着金霸天親自出馬了!
  但金霸天竟沒有來,沙漠鼠卻來了,他是代表金霸天來談條件的。
  但無論多優厚的條件,又都被拒絕了。
  雲中翼的條件只有一個!「你們走!讓這裏的村民安靜地生活。」
  沙漠鼠又怔住了,但卻不拒絕,只是狡猾地說:「小人回去稟報,大爺和二爺一定會考慮的,但咱們人多馬多,就是要走,也沒這麼快,想至少也得給咱們一兩個月的限期。」
  限期是四十天。
  四十天,已可以發生許多事了。
      × ×         × ×         × ×         × ×         × ×
  「神水村」,又復活了,惡漢們躲在「城堡」裏,不敢出頭,村人取水也不再被監視。
  現在,雲中翼自然已成了人們心目中的英雄,就連「義老」都勇敢地坦白承認自己以前聽信了謠言,犯了錯誤。
  狂歡的村人,要報復,第一個對象就是向敵人獻媚的馬寡婦。
  但雲中翼卻出來阻止了 ─ 原來馬寡婦那天去找他,是為了送人參給野犢子,人參,自然是從銀霸天那裏偷來的,沒有馬寡婦,非但野犢子早已死了,死的人只怕還不只野犢子一個。
      × ×         × ×         × ×         × ×         × ×
  「城堡 J 裏 • 殺氣沉沉。
  金、銀霸天,正在密室中和沙漠鼠商議。該如何對付那「武功高強,來歷不明」的野郎中。
  金霸天的意見是:拚命!
  銀霸天卻不禁要搖頭,他已領教過那野郎中的武功,他知道若想拚命,還得另找他人。
  沙漠鼠突然神秘地笑了,一字字道:「你們可知道這野郎中究竟是誰麼?」
  當他說出「鐵胆玉龍」這名字時,金、銀霸天就好像被人砍了一刀,面上立刻全無一絲血色 ─ 若是鐵胆玉龍,他們所能找得到的人,在「鐵胆玉龍」面前,只怕連屁都放不出。
  沙漠鼠又笑了:「咱們何必自己找人,只要將這消息放出去,還怕他的仇人不找來麼,咱們坐山觀虎鬥,豈非人生一樂。」
      × ×         × ×         × ×         × ×         × ×
  雙方僵待着,神水村表面看來很平靜;甚至從未有如此平靜過。
  仍不時有陌生人出入「城堡」,其中有個年紀輕輕,派頭甚大的,來到時竟引起這「城堡」裏一陣騷動,大家本以為這人是「雙霸」請來對付雲中翼的,後來才知道自己猜錯了。
  這人是趙大少,鑑定珠寶的權威 ─ 「雙霸」最近,顯然是得了一批很值錢的珠寶,否則又怎會將這出名驕傲的大少爺請來。
      × ×         × ×         × ×         × ×         × ×
  雲中翼對這些事只不過在一旁注意着,四十天限期未到之前,他不準備有什麼舉動。
  就在這時,突然有一枝「箭」,穿破低窻,「奪」的釘在牆上 ─ 等到雲中翼一掠出窻時,窻外風吹野草,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釘在牆上的,也不是箭,卻是隻竹籤!
  「這人能將竹籤釘入牆裏,又能來去無踪!是什麼人有此驚人的武功!」
  珊姑不禁駭然,再瞧雲中翼,面上竟已變了顏色,信上寫的竟是:
  「七月十五,必來取君頭上頭顱,盼君勿卻是幸。」
  這簡短,恐怖,自大得簡直像是譏諷的短箋,是繫在竹籤上的,下面沒有署名,只畫着隻血手!
      × ×         × ×         × ×         × ×         × ×
  鐵珊姑自然知道「血手」蕭殺是當今武林中最可怕的人物,也是雲中翼最可怕的仇人。
  但蕭殺又怎會知道雲中翼在這裏的呢?
  第二天,又有根竹籤飛來,竹籤上縛着的布裏寫着!
  「還有十九天了!」
  鐵珊姑突然發現,這竹籤竟是他家翁宋義店裏用來量米的,「血手」蕭殺用的祗是「義記老店」的米籤,他的人必定也已來了!
  她忍不住問:「他既已來了,為何還不出手,還要等到七月十五?」
  雲中翼苦笑:「他要讓我等,要我在這等待中崩潰,等到七月十五時,只怕我已無力和他動手了!」
      × ×         × ×         × ×         × ×         × ×
  每天都有竹籤送來,就連鐵珊姑都幾乎真的要緊張得崩潰了!
  她晚上睡不着,突然聽得外面遠遠有慘呼,接着,又聽得門口「砰、砰」兩聲,像是有人敲門。
  她趕出去,開了門,只見兩個人直倒下來, ─ 蒼白的臉,扭曲的臉,咽喉上一個血洞!
  這竟是兩個死人!也不知被誰殺死了,又不知被誰送給這裏來!
  雲中翼瞧見這兩人的死屍時,臉色比珊姑還要難看。
  他是認得這兩人的!這兩人一個是「五虎斷門刀」的名家,一個是「八卦掌」的高手,正全都是他的仇人!
  這兩人的武功,在武林中都可算得上是一流高手,現在卻被人一劍貫穿了咽喉!
  殺死他們的人,武功豈非不可思議!
      × ×         × ×         × ×         × ×         × ×
  第二天早上,還未黎明,神井廟那邊,又傳來了幾聲慘呼!
  這一次雲中翼一聞呼聲,立刻就趕了過去,只見三條錦衣大漢,被活生生地釘在樹上,全身沒別的傷痕,只有咽喉上一個血洞!
  這三條大漢,也是武林高手,也是雲中翼的仇家!
  他們此來,想必是找雲中翼報仇的,但還未見到雲中翼,就已被人殺了,是誰殺了他們的?
      × ×         × ×         × ×         × ×         × ×
  此後這幾天裏,那催魂的竹籤,仍不斷送來!深夜,清晨,黃昏 …… 隨時隨地,也仍不斷有人被莫名其妙地殺死!
  被殺死的人,身上卻沒有別的傷痕,只有咽喉上的血洞!
他們本都是威鎮一方的武林高手,但此番卻是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一着便被人貫穿咽喉!
  最奇怪的是,被殺死的人!赫然竟全都是雲中翼的仇人!
      × ×         × ×         × ×         × ×         × ×
  鐵珊姑現在才知道,雲中翼的仇人,現在全都知道雲中翼在這裏了!
  她找了個機會,問雲中翼「大叔你想,這些人是被誰殺死的!」
  「這自然可能是我的朋友,在暗中稱我的忙。」雲中翼的臉色很沉重!「但這也可能是蕭殺下的手!」
  「蕭殺?」珊姑很驚訝:「他不是您的仇人麼,為何還要幫您的忙。」
  「他不是蒂我的忙。」雲中翼長嘆道:「只不過『血手』蕭殺要殺的人,是從來不許別人搶他生意的。」
  珊姑倒抽了口涼氣,默然許久,終於試探着道:「大叔,我瞧您 …… 您還是暫時避一避吧。」
  「我既然已出手管了這裏的事,就要管到底!何況,一個人也不能永遠逃避,逃避一輩子!」
  珊姑不再說話,她知道再說也沒用了。
  到晚上,她將丈夫拉到無人的神井廟,無星無月,荒涼的神殿,陰森得令人慄悚。
  「現在,雲大叔的仇人全都趕來了!你想,他們是怎會知道雲大叔在這裏的!」
  珊姑眼睛瞪着宋玉郎。「我 …… 我怎麼知道?」
  「若只有一兩個人知道雲大叔在這裏,那還不奇怪,奇怪的是,有這麼多人知道了,這消息顯然是有人故意散佈出去的,否則絕不會有這麼多人知道。」
  「…………………… 」
  「但這裏的人,知道雲大叔底細的人,只有你和我,我既沒有將這消息透露出去,只剩下你了!」珊姑的眼睛,亮得像刀 ……
  「我也沒有,我 …… 我 …… 我只對 …… 」
  「你對誰說話!」
  宋玉郎卻垂下頭,不說話了。
  珊姑厲聲道:「雲大叔對我們這麼好,我們也絕不能對不起他,該怎麼辦,你自己想想吧!」
  她將宋玉郎一個人,留在那陰森森的神殿裏,頭也不回地走了,這晚上,她啼哭了一夜。
      × ×         × ×         × ×         × ×         × ×
  第二天清早,別人在神井廟裏,發現宋玉郎的屍身,他是自殺死的!
  珊姑伏地痛哭,剪下了自己的頭髮,發誓永不再嫁。
  對這件事,雲中翼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瞧着珊姑不住嘆息。
      × ×         × ×         × ×         × ×         × ×
  雲中翼的仇家雖如「雙霸」之願,一個個來了,但又一個個被殺:莫說「雙霸」,就連一向城府深沉的「沙漠鼠」都沉不住氣了。
  他們算來算去,只有先下手為強,孤注一擲。
  深夜,將近黎明的時分,「雙霸」動員了所有力量,將雲中翼的住處包圍了!
  金霸天居然要找雲中翼決鬥!
  雲中翼對這不知深淺的匪首,例也不敢輕視,抽出了劍,全神貫注,誠心正意。
  金霸天掌中一柄「金背砍山刀」,看來竟似有百多斤重,這時一刀砍來,雲中翼竟不敢硬接!
  兩人交手一招,雲中翼忽然發覺金霸天腳下虛浮無力,心念閃動,反手一劍撩去,竟將那「金背砍山刀」一劍削斷!
  刀,原來竟是木頭包鐵皮的。
  雲中翼又好氣,又好笑,正在這時,突然有十幾點寒星射來,射出的方向,竟是他最想不到的方向 ─ 竟是那手無縛鷄之力的「沙漠鼠」射出來的!
  原來他們故意以「金霸天」吸引住雲中翼的注意,其實「沙漠鼠」才是攻擊的主力!
  雲中翼用盡身法,才避開這暗器,大喝着飛撲過去,誰知「沙漠鼠」身法竟滑溜無比,一閃一扭,竟然抓住了躲在暗中偷看的珊姑,獰笑道:「姓雲的,你再不住手,我就先宰了她!」
  雲中翼只有住手,怒道:「原來你才是這些人的老大!卻教金霸天來個幌子!我本在奇怪,以鐵無雙那樣的人,又怎會受人暗算,如今才知道,那只是因為你裝得太像了,他再也沒有提防於你!」
  沙漠鼠狂笑:「姓雲的,你真聰明,但現在 …… 」
  話猶未了,突然慘呼着倒地!
  只見劍光閃動,他身旁也有幾個人慘呼倒地 ─ 俱是被一劍貫穿咽喉而死!
  初升的晨霧中,深深現出了一條白衣人影,竟是那被「雙霸」請來鑑定珠寶的趙大少。
  銀霸天大駭,「趙大少,你為何幫起別人來了?」
  「趙大少」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詭笑!「趙大少早已死了!…… 我殺了他,再冒充他來到這裏!」
  銀霸天滿面流汗,「你 …… 你究竟是誰?」
  他這句話永遠也得不到答覆。
  他也被一劍貫穿咽喉,死了!
  晨霧漸濃,村子裏的人大多全趕來瞧熱鬧,但這時卻已像是沒什麼熱鬧好瞧了,「雙霸」的屬下,縱然未被殺光,也跑光了!
  白衣人瞧着方從地上爬起的珊姑,突又神秘地一笑!「你冤狂了你的丈夫了!」
  珊姑愕然!
  白衣人道:「洩露秘密的,並不是宋玉郎,而是宋義!他早就被『雙霸』買通了,宋玉郎也不知道,但後來他卻想起,他只將這消息告訴過他的爹爹,他若沒有說,自然是他爹爹說的了,他為了保護他爹爹,所以不惜自殺而死!」
他話未說完,珊姑已哭暈在地,宋義已被人打倒!
  雲中翼抱拳道:「在下與兄台素昧平生,承蒙兄台如此相助,真不知如何感激,如何報答。」
  「那容易的很。」白衣人笑道:「你只要將腦袋送給我,就算報答我了。」
  雲中翼大駭:「你究竟是誰?」白衣人狂笑不笑,卻自衣袖中,伸出了一隻血紅的左手!
  朝霞紅如火,照着這隻血手,比火還紅。
      × ×         × ×         × ×         × ×         × ×
  這隻手上,戴着隻毒血粹練成的金絲手套,手套上還帶着芒刺,只要被這隻手沾到一點,無論是在什麼地方,都立刻無救而死!
  雲中翼動容道:「但你 …… 你並不是『血手』蕭殺!」
  白衣人狂笑:「我爹爹是『血手』蕭殺!我也是『血手』蕭殺!我家世世代代,都叫做『血手』蕭殺,『血手』蕭殺永遠不死!」
  雲中翼默然。
  蕭殺又道:「現在,我已替你了卻所有的心願,你還不願死麼?」
      × ×         × ×         × ×         × ×         × ×
  朝霸軀散了雲霧。
  兩人在火一般的朝霧下,展開了生死次鬥!
  兩柄劍卻快如旋風,但雲中翼竟仍未使出他「出手雙飛」的絕技。
  他用的仍是柄單劍!
  蕭殺不但右手的劍厲害,左手更厲害。
  突然,他的「血手」抓住了雲中翼的左臂!
  大家都不禁失聲驚呼!
  就在這時,只見一股鮮血自『血手』蕭殺胸中標出!
  他蹌蹌後退,手裏仍抓住雲中翼左臂,滿面俱是驚駭不信的表情 ─ 雲中翼的左臂,原來是隻假手!
  他故意賣個破綻,讓蕭殺抓住他左臂,他的劍部自左脅下穿出,刺入蕭殺的胸膛, ─ 蕭殺一着得手,狂喜之下,便中計了!
  決鬥,本不單只鬥力,還要鬥智的!
      × ×         × ×         × ×         × ×         × ×
  最後,雲中翼告訴珊姑,「我三年前便已斷臂,我已寫信告訴你爹爹,『聖手魯班』這名字得來的原因,就因為他平生最喜為人造義肢,我將傷勢詳細告訴了他,他便開始為我做了,他人雖已死,但卻已將我的義肢做好,他留給我的那匣子,裏面裝的就是了!」
  「我因為仇家太多,所以一直不敢將斷臂的消息洩露,沒有裝上這義肢之前,左袖裏也襯着東西的,以防萬一被人認出!」
  「你爹爹本就是為逃避蕭殺才避居此地的,現在他雖然死了,但他卻用自己造出來的手,為我報了仇,也為他自己報了仇!」(終)

編後話
「虎穴龍宮」大結局本期全部刊畢,一代梟雄的「天皇谷主」難免眾叛親離自食惡果,死在幾大高手的合擊之下。
「邊城」是古龍寫的一個電影故事,因為是「電影故事」所以描寫方式與普通短篇小說不同;有許多細膩的情節與動作,必須待拍片時以行動表達。哪要看導演者如何處理,劇本故事中不必多予描寫,這是「電影劇本」與小說形式上必然的差異!
「江湖俠隱錄」本期的情節,已是高潮中的高潮,緊張!刺激,驚險。徹底粉碎了雍正皇帝的梟雄陰謀,可說是大快人心之壯舉,

冰之火 发表于 2012-3-13 01:19:23

和同期或更早期的古龍作品比起來,的確不像古龍
不過即便是偽作,都是很重要的資料,凡是1976年以前的偽作都是重要的

tomhsu0504 发表于 2012-3-13 01:31:03

連〈武俠與歷史〉這份雜誌也搞這種事的話,
真不知還能信什麼。

冰之火 发表于 2012-3-13 02:10:11

tomhsu0504 发表于 2012-3-13 01:31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連〈武俠與歷史〉這份雜誌也搞這種事的話,
真不知還能信什麼。

嗯,武俠與歷史的信用很好嗎?
我不太清楚,可能要問問雪衣
畢竟那個時代,彼此效勞是稀鬆平常的事
對於倪匡來說更不是甚麼稀奇事

另外和許兄說一下
你找到那篇寫給創作,非常之好
我已經提議風雲時代收進去了

tomhsu0504 发表于 2012-3-13 09:29:12

其實我還找到另一篇
但那篇是真善美的,社長不想惹麻煩,所以只好放棄

边城不浪 发表于 2012-3-13 20:57:33

谢谢tom兄。应该不是古龙的作品,除了文风之外,细节的马虎之处也相当可疑。整部小说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个剧本大纲。

对了,我在豆瓣看到有人添加了《古龙散文全集》的条目,时代文艺出版社出版,定价45元。这应该就是冰火兄编辑的版本吧。

最近我在看慕容美的晚期作品,很有六七分古龙的味道,比同是仿古一脉的薛兴国、丁情高明太多。各位空闲的时候也可以关注下。

tomhsu0504 发表于 2012-3-13 22:31:04

新散文集的確是上海時代文藝出版
大陸版會先出,臺灣版則遙遙無期....

這書名感覺很土....

daxigua888 发表于 2012-3-14 13:12:36

等台湾版本.

让你飞 发表于 2012-3-18 19:26:25

虽然是伪作无疑,但也是很好的资料
页: [1] 2
查看完整版本: 古龍疑作:短篇小說《邊城》全文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