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笑着
发表于 2020-9-18 18:48:38
本帖最后由 淡淡的笑着 于 2020-9-18 18:50 编辑
六 十 五 只见从山坳里走来一位褐衣老者,在老者身后尚跟着一位清秀的美妇人。 在场之人,大多均不相识,正不知什么来路时,忽闻娇嫩的一声“娘!” 接着便见从东棚飞出一条白影,径向那美妇人扑去。 但西棚中的傅尚,却神色大变,大叫:“罢了!罢了!时乖鬼欺人!” 说话中,那老者已到了场中,鄙夷的向傅尚瞟了一眼,沉声道:“你这衣冠禽兽,还有资格鬼叫!” “哼!鼎鼎大名的黄山隐侠也想趁火打劫!” “凭你也配!”黄山隐侠道:“我只不过是来作个证人,看你怎么死法!” “怎么死法,现在尚难预料,你就等着瞧吧!” 黄山隐侠齐岳说着,又转向美妇人道:“芝儿,这多年的潜修,可有把握吗?” “爹尽管放心,即使力有未逮,也绝不会让你老人家失望!” 这位美妇人虽说在场之人大多不识,可是傅尚、诸葛珍以及南海神尼等人,对之均不陌生。 她并非别人,正是恨儿之母,诸葛珍在祁连山所遇的美妇人。 现在她与黄山隐侠同来,很显然地,她是要清理数十年前之仇。 果然在她与黄山隐侠说完之后,即转向楚怀仁福了一福道:“这位老前辈可是楚大侠吗!” 楚怀仁微一颔首,即笑说道:“老朽正是楚怀仁,你既与齐大侠同来,谅不会给傅尚说情吧? “说情倒不敢,只是晚辈与傅尚有点过节,可否让我和他先作个了断?” “这件事我已交由孽徒全权处理,是否能让你们先了,只用和他说即可!” 美妇人迟疑了一下,尚未开口,诸葛珍即接着:“好吧!不过有一点,似有考虑的必要!” “可是指恨儿的事?” “正是此意!” “现在她仍不知,同时我也永远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 诸葛珍转眼望望恨儿,正不如何措辞,恨儿已先问道:“娘,你和珍哥哥都是说些什么?” 美妇人面色一寒,即道:“这没有你的事,今天既不准你多问,也不许你插手,要记清了!” 恨儿碰了个钉子,仍然有些莫名其妙。 同时自她记事以来,也未见母亲如此严肃过,故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诸葛珍见状,即拉了一下恨儿道:“不要难过,有些事你是不大了解的,等事完之后,自然就会知道。” 这一切情形,楚怀仁虽不十分了解,但从情形看,已知这内中尚有大曲折,正想发问,诸葛珍已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将其中情形大致说明,直听得楚怀仁愤怒异常,随恨道:“这种畜生,真是死有余辜!” 黄山隐侠与楚怀仁虽未见过面,却是早已闻名,只是自己来此的用意,不好当面说出,故站在一旁,始终未向大家打招呼。 说实在的,这种丢脸的事,也难以使人出口。 至此,他才向大家先打了个招呼,然后又向楚怀仁拱手为礼道:“孽徒为人忠厚,致有此祸,现在就让他们自己清结吧!” 楚怀仁对黄山隐侠这种容忍态度,大不以为然,即道:“齐大侠的海量,实在令人佩服,假若换上我,早把他挫骨扬灰了!” 这话明听是捧,暗里却在损他畏首畏尾,连徒弟被杀、女儿被辱,都能忍受十余年而不过问。 所以黄山隐侠听后,脸上一青一红,良久,始黯然道:“晚辈也实在有点太懦弱了!” 正在此时,却听那美妇人喝道:“傅尚,还在迟疑什么,快来清还血债吧!” “蓝芝,我们的事,可否留在以后再说?” “已经含冤十余年,难道还能再忍吗?” “你和我虽然绝情,可是我代你将玉燕领大,难道不将功折罪?” “亏你有脸说出,假若不是诸葛小侠相救,试问她现在还有命吗?” 傅尚还欲进一步解释,西棚一位红衣喇嘛已不耐道:“傅帮主不必尽和她罗嗦,快收拾了算啦!” 傅尚向红衣喇嘛望了一眼,正不知作何解释时,又一个红衣喇嘛即一跃而出,来到美妇人齐蓝芝面前道:“待佛爷先送你上路,免得耽误我们的正事!” 说话中单刀一举,即向齐蓝芝砍来! 谁知刀方举起,突然一缕指风向百汇穴上点来,他连躲避的工夫都没有,便闻当啷一声,钢刀落地,人也站在那里不动了。 这可气坏了那为首的红衣喇嘛,立刻站起身来喝道:“什么人在暗算本门弟子,有种就滚出来让佛爷瞧瞧!” 大喇嘛的喝声方落,诸葛珍即冷哼一声道:“假若你嫌死的慢,就让你那些徒子徒孙都滚出来,由本少爷一齐打发就是!” “可是你这小狗暗中出的手?” “只怪他学艺不精,怎能怨少爷暗中出手?” “既如此说,佛爷就先看着你的艺业精到什么程度?” “不要慌,等他们的事完了后,自然少不了你的一份。” “本佛爷可没工夫跟你罗嗦,既敢出头,现在就滚出来!” “劈!啦!” 为首的大喇嘛喝声方落,陡闻两声脆响过后,脸上立刻显出十条红痕! 踉跄退了两步,待睁眼一瞧,面前不足五尺处,已渊淳狱峙的站定一位白衣少年,嘴角噙着冷笑,那不是诸葛珍是谁? 红衣大喇嘛骇然了! 连人家是怎么来的,自己都未看清,假若人家要取性命,岂不如探囊取物般那么的容易么? 惊骇是一回事,但当着天下群豪之面,这个人可丢不起。 于是忽然拔出一把金刀,即大喝道:“狗小子,给佛爷拿命来吧!” 喝声方落,即猛向诸葛珍砍来。 诸葛珍冷冷一笑,大叫:“住手!” 但那大喇嘛哪里肯听,仍不顾一切攻来。 诸葛珍气愤不过,心知不给他两下重的,绝不会就此住手,于是,就注定来势,闪身躲过。 而且在避招的同时,身形一转,又陡然袭出一掌,实踏踏打在大喇嘛的肩膀之上,几乎连刀都有点握不稳。 这时,方听诸葛珍讥讽的道:“就这点能奈,便想到中原来为恶,未免太藐视中原无人了!” 说着,把话一顿又道:“要想打,我们就到那边去,不要耽误了别人的事!” 红衣喇嘛闻言,即道:“好,单凭着巧妙身法,算什么英雄!” 说完,身形一纵,即向离西棚旁边一块空地处奔去。 为首的红衣喇嘛一走,其余的红衣喇嘛,便全部离座跟了过去。 诸葛珍瞟了一艰,见他们都走,便向齐蓝芝道:“小心些,傅尚虽受伤未愈,但究不可小视!” “谢谢小侠关怀,谅不致如此无用!” “那我就放心些,不过那些黄衣喇嘛的动向也应注意!” 诸葛珍说完,即纵身向红衣喇嘛处奔去! 那些红衣喇嘛,共来有九九八十一位之多,此刻已在那片空场之中,布下一座阵势,猛看去,只见东一堆,西一族,倒是井然有序。 诸葛珍到了中央一看,即冷然道:“我以为有什么了不起,就凭这点,还难不住你家少爷,快发动吧!” “哼!说的既然如此轻松,可知此阵何名?” “反正能打发你们就够了,管它是什么阵!” “嘿嘿!你小子今日死定了。” “究竟谁死定,未免言之过早,快拿出绝活吧!” 为首的红衣喇嘛闻言,即喊了一声佛号,跟着,那些红衣喇嘛立刻游走起来。 不过他们很怪,虽然不停的游走,但却无一个向自己进攻,只见他们不停的穿插游走,人眼鲜红一片,大有眼花缭乱之势。 至此,诸葛珍已感到有点不简单,忙运功护体,注意观察。 原来,当诸葛珍才看时,只见九堆人影,便以为是普通的九宫阵,所以安之若素,并未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的变化情形,却大出意料之外,不仅不是自己所想像的九宮阵,甚至连阵名都弄不清。 但艺高人胆大,虽然不知阵名,但料想在平地之上,虽不至于一定可以破阵,最低限度,出阵尚不十分困难。 行想中,陡闻为首的红衣喇嘛又喊了一声佛号,阵势立刻又是一变,并大叫道:“狗小子,快献出秘剑,尚可饶你出阵!” 诸葛珍闻言,哈哈两声冷笑道:“各位要想我的秘剑,可能不那么容易!” “不容易,到时想献给佛爷们也不能饶你!” “不饶我,哈哈,你知道少爷可能饶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东西!” 行说中,一股极强的力道,已自四面八方涌来,忙力贯双掌,猛向四周攻去。 这一攻,阵势又是一变,立刻一片耀眼金光,齐向身前袭来。 至此,诸葛珍不由一阵骇然,忙伸手摸了摸宝剑,就准备杀他一个落花流水。 可是剑还未拔出,猛然一个念头袭上心来,暗忖:“若削坏他们的兵刃出阵,实在也是丢脸的事,岂不令人讥为以宝刃取胜?” 一念至此,忙又缩回手来,抱元守一,细看他们的变化。 这一细看,总算被他看出了点蹊跷。 因为那些红衣喇嘛,不论如何变,始终保持着九堆的形态,唯有正北方有个空门,初看那里好像很松,经过弯曲的通道之后,在西北角上,却被封得死死的。 于是心下暗想:“这可能是个死门,再看看别处再说。” 可是看了半晌,也未能看出门道,随心下一横,暗道:“管他呢!先攻攻看。” 心念既定,又运掌朝四周攻去,同时脚底下也不敢大意,运用奇妙的步法,在耀眼的刀光之中,不停游走起来。 他这一游走,便是不遇人便罢,一遇上人,即全力以掌击去。 无奈那些红衣喇嘛的刀风,也是异常凌厉,而且全是力出手,攻势不仅猛,兼又锐利异常。 从他们的刀风中察觉,这完全是一种合袭之势。 因为以往他对红衣喇嘛们的功力,已经知道了些大槪,从无如此强过,即连为首的红衣喇嘛说上,也没有如此高。 可是现在他的属下,还能强过为首的大喇嘛? 他迷惑了。 想了很久,仍然有些想不通,不知其窍门在何处? 直斗有顿饭工夫之久,费了不少气力,始想到一个破解之法。 这是从他们的每次出手中,详细观察得来。 皆以每次出手,均是右手执刀,左手倒紧扶于左面人之腰际。 从这点看,完全是集中的功力,绝非单独个人的能为。 于是大喝一声:“看掌!” 实际在出手之际,力贯指尖,猛向其中一人的“乳泉穴”上点去 以诸葛珍的弹指神功,不要说是相距不远,即是相隔十丈以上,仍然难逃指下。 所以当他的指刚弹出,自己面前的喇嘛,即应指而倒! 其余的人,突然失去一环,力道顿为之减。 这一来,阵法立即大乱,因为一处不动,其余的人,便立刻停顿下来。 为首的红衣喇嘛见状,忽然发出一声厉啸,疾向诸葛珍扑来。 就在此的同时,一蓬飞虻猛向诸葛珍身上刺来。 这群飞虻,仅有苍蝇大小,振飞之时嗡嗡作响,又使诸葛珍吃惊不小! 由于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致一时之间弄的手忙脚乱,不知是应付飞虻好?抑是急攻红衣喇嘛好? 最奇怪的,是那些红衣喇嘛自围攻迄今,个个都是闷声不响。 但这些目前已无法多想,而且也不容他多想,忙把护身罡气运至极处,脚步一错,就在阵势大乱之中,已脱身走出阵来。 但刚立稳脚,正欲回头察看之际,那群飞虻又把他团团围住! 这可使诸葛珍又气又急,虽说由于罡气护体,飞虻没法近身,可是在四周旋转飞绕,五尺以外的景物,已难辩认。 气愤中,正不知如何处置,忽听红衣喇嘛喝道:“狗小子,侥幸能逃过佛爷的九宫连锁阵,两百年来,你算是第一人,但要想摆脱飞虻围袭,那算是妄想!” “老秃驴,不必自吹自擂,本少爷就是不动,飞虻还能伤着我吗?” “虽目前不能伤,但总有能伤着的时候,不信就等着瞧!” “你认为我的护身罡气不能持久吗?” “就算你能持久,只要再过一顿饭的工夫,其余的事即解决了。” 红衣喇嘛的话音说至此,似已渐渐去远,接着,便听到东棚内一阵乱,怒骂喝叫之声,不绝于耳。 诸葛珍心中霍然一惊,暗骂:“好毒辣的家伙。竟用这些小玩意来围住少爷不能脱身,他们好放手行事!” 想至此,不由大喝一声,猛力劈出两掌,将飞虻逼退两个洞,正准备往东棚处纵去,即听楚怀仁叫道:“珍儿不要忙,这边的情形尚不十分严重,快放起一把火,先把飞虻烧死,再援救不迟!” 提到了火,使诸葛珍恍然醒悟,这些小玩意唯有火才可以解决。 可是火呢? 自己仅带有几个火折子,能济得什么事? 正感束手无策,忽听老僧道大叫:“接着,快到西棚内点燃,包它一个也飞不掉!” 话声方落,便闻呼的一声,一团黑影猛向自己袭来。 诸葛珍连思考的工夫都没有,便举手接着,方看淸是一个觳草。 于是心下一喜,暗忖道:“这些老江湖还真有一手,从哪里弄来这些玩意?” 但在此时此地,既无法想,也不能想,抱起穀草,疾向西棚跑去。 这时真是气极,到了西棚,那些飞虻即跟踪而至,原在西棚中的人,见此情形,不用去赶,即自动走了开去。 诸葛珍毫不怠慢,忙拿出火折,立即引燃觳草,刹那间烈火腾腾,连席棚也整个引燃起来。 那些飞虻本已全部跟了过来,这一把火,真可说是烧的一只不剩。 但飞虻为什么会专找诸葛珍呢? 说来也是因为诸葛珍的经验不够,早在“九宫连锁阵”发动之初,红衣喇嘛即暗中做了手脚,把一种无声无臭的蜡石粉撤在他的身上。 由于此种蜡石粉,不仅无臭,且是飞虻极为嗜好之物,所以等将飞虻放出,便都齐集在诸葛珍身上。 不过这种飞虻毒性并不高,仅是围在四周乱转,令人生厌不说,且遮去视线,使被围的人视线不清,设无护身罡气,正是施袭的好对象。 无奈诸葛珍有罡气护体,红衣喇嘛们无法施袭,所以仅将他羁绊住,他们好放手对付其余的人。 这时飞虻已尽被烧死,诸葛珍脱得身来向四周一看,这种场面真不知如何解决? 原来场中已分为数处在拚斗。 红衣喇嘛们,正围着老僧道在缠斗。 黄衣喇嘛,则由赤脚大仙吴坤在与之周旋。 美妇人齐蓝芝,则和傅尚打得难解难分,看样子,齐蓝芝即使能胜,恐怕也须在千招以上。 最竒怪的,是南海神尼,与吕文成在交手,虽说这位老尼不愿施杀手,但要想脱离,怕也不十分容易。 唯有楚怀仁,可说真是做到了壁上观,悠闲的坐于桌前,面含微笑,对场中的乱糟糟场面,竟如同未睹。 这且不说,他大概是嫌寂寞,还拉住了崔若兰与他同观。 诸葛珍微打量了一眼,即走到师父身边道:“师父,这里很乱,你老人家是否先离开此地?” “不用了,这多年没和人动过手,现在看看也觉得挺过瘾的!” 楚怀仁如此一说,使诸葛珍忽然想道:“难怪师父这么高兴,原来是在过瘾呀!” 可是他还未想完,楚怀仁即道:“珍儿快去处理你的事吧!这里有崔姑娘陪我聊聊就可以了。” “还是由徒儿陪你老人家好了。” “胡说,今天你是主人,对一切事情的处理,要全看你的了,快去!” “师父是否还有指示?” “还指示什么,看情形好了!” “是!” 诸葛珍说着,即又施了一礼,随转向崔若兰道:“兰妹就在这里不要离开,我去去就来!” “珍哥放心去吧!只是非万不得已,最好少杀几个!” “尽管放心,愚兄理会得!” 话声方落,即转身往场中走去。 他先到了老僧道跟前,恭声道:“老前辈先去休息一下吧!这里交给晚辈就是。” “好小子,你是想来拣死鸡子是吧?” “这里先不要忙,你到湖上巡视一下,傅姑娘她们怎么到现在还未来?” “她们在什么地方?”
淡淡的笑着
发表于 2020-9-18 19:17:22
本帖最后由 淡淡的笑着 于 2020-9-18 19:19 编辑
六 十 六
“要知道还会问你,快去快回,不要出了岔子才好!”
“她们一路都是谁?”
“还不是她们几个!”
“她们有几个?”
“年岁不大,怎么婆婆妈妈起来,以往那股豪气都哪里去了!”
“老前辈的话固然很对,但彼一时,此一时!”
“是不是由于你师父在侧,便一切都拘谨起来!”
老僧道这句话,真说中了诸葛珍的心事,他之所以不敢放肆,就是怕处理不好,要受师父的责骂。
因之,当诸葛珍听后,即尴尬的一笑道:“老前辈明鉴,不过我只是觉得在长者面前过份放肆,总是不应该的!”
“哼!蠢小子,什么时候,还讲这些臭规矩,再不明快决定,看你把君山的事拖到什么时候才完!”
谁知正当此时,突然一声鹤唳,再向楚怀仁处看去,只见一鹤冲天而起,不但不见了楚怀仁,连崔若兰姐弟俩也失去踪影。
诸葛珍正不解师父因何突然而去时,陡闻一股清晰的声音响起道:“珍儿尽管放手施为,我和崔姑娘及琳儿,先回仙鹤谷去,事毕之后即速返来,为师尚有话交代!”
诸葛珍心知这是师父的传音入密功力,忙也以传音入密禀道声“是”,接着便大声喝道:“密宗门的喇嘛,若再不知趣,可别怪在下手辣了!”
又是那为首的红衣喇嘛喝道:“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假若今日再让你脱出手去,这次中原之行,算我们白来了。”
“哈哈哈哈,你们还够有种,那就接招吧!”
诸葛珍大笑着,忽然拔剑在手,刹那间,只见冷森森闪光一道,照得一部份红衣喇嘛眼花撩乱。
众喇嘛见状,忙把包围圈子放大了很多。
谁知为首的红衣喇嘛不但未退,反而大喝一声道:“拿剑来!”
身形也随着喝声,猛扑而进,在前扑的同时,五指箕张,迅疾的向诸葛珍手中的秘剑上抓来。
这真是反常的事,莫非他练有什么绝招,不然怎敢以空手与宝剑相碰!
果然,就在他扑到之际,忽然从五个指尖上发出五道闪光,照定诸葛珍胸前射去,真可说是快到了极点。
如此出奇的事情,诸葛珍不但未见过,连听也未听说过。
因此,当然不免神色为之一怔,几乎连如何避招却有点想不起来。
就此微一怔神中,闪光已将及前胸,这是什么东西,都无暇让他去想,便秘剑一抖,迎着那些闪光,陡然劈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剑触闪光,猛觉手腕一震,几乎握剑不稳而脱手飞去。
这一来,诸葛珍确实吃了一大惊,脚下错步中,陡然一声清啸,剑光暴射,立刻将红衣喇嘛裹了个密风不透!
在一团耀眼金光的剑幕中,又听诸葛珍大喝道:“拿命来吧!”
这为首的红衣喇嘛,功力实不可小视,随听他接喝道:不见得!”
可是就在红衣喇嘛的喝声方落,接着便在一声慘叫中,剑光陡敛,两条人影忽然分了开来。
这时大家才认淸,诸葛珍怒容满面的伏剑屹立,红衣喇嘛则身形琅跄,面色慘白的连连向后退去!
啊!一只右臂已经不见了,鲜血沿半截袖管直流!
不知是诸葛珍的剑法太奇,抑是激烈的情况把其余的红衣喇嘛吓坏了,大家都像木头人一般,直望着他们的首领发怔,连有人上来扶一把都没有!
这仅不过是刹那间事,旋见纵来两人,扶住为首的红衣喇嘛问道:“扎萨克大喇嘛是否还有内伤?”
“是的,内伤更为严重,恐怕不行了。”
“快服下雪莲丹调息一阵试试!”
“何必再糟蹋良药,还是留着作别的用吧!”扎萨克大喇嘛说着,即委顿于地,浑身都跟着颤抖起来!
良久,方见他挣扎了一阵,从怀中摸出一颗金印,向身旁的红衣喇嘛道:“副扎萨克大喇嘛,请带回去转呈国师,就说,呼图扎萨克大喇嘛未能完成使命,有辱我佛意旨!”说完,浑身起了一阵战粟,便倒地而亡。
诸葛珍听他所说的“扎萨克大喇嘛”感到非常不解,不知是人名?抑是职称?
可是老僧道却在旁听得明白,这时却问道:“以你们的等级分之,虽尚没有国师和禅师在内,但能称作‘扎萨克大喇嘛’,可见来的尽属精英了!”
不料那些红衣喇嘛们并未理他,仅面色严肃的默祷了一阵,便由两名喇嘛将扎萨克大喇嘛的尸体,移向一旁。
等到他们处理完毕,方由一位红衣喇嘛道:“听施主之言,敢情对本教的情形,似有部份了解?”
“哈哈,了解倒不敢说,仅略知一二而已!”
“哼!告诉你也无妨,此次来的九十五位,除十个另有要务,未到此参加之外,现在在场的八十五位,都是有印的喇嘛!”
“仅有八十四位了,是吧?”
“哼!何必说话如此刻薄,呼图扎萨克大喇嘛虽死,但他的英魂却永在天堂!”
“不管在天堂也好,在地狱也好,反正不能吃饭的,咱就不去算他,现在可否将他们的等级报出听听?”
“尚有扎萨克大喇嘛十五位,副扎萨克大喇嘛三十位,其余的都是扎萨克喇嘛,可要记清了!”
“阵势倒不小,只是尚缺乏国师和禅师在内!”
“凭你们也配见国师和禅师!”
诸葛珍可不明白他们这些等级,仅知其所着均为红衣,便统以红衣喇嘛视之!
而且对他们这种大模大样的态度,也实在有些看不惯,随愤然道:“杀完小的,就不怕你们的国师不露面,不怕死的就快点上吧!”
“既如此说,我们不再多费唇舌了!”
“本没有费唇舌的必要,何必罗嗦!”
“哼!”
那位副扎萨克大喇嘛冷哼一声,接着低宣了一声佛号,其余数十位喇嘛,便在低宣佛号声,全力攻了上来。
诸葛珍显然是下了决心,准备要给一次狠的,所以一见他们扑来,便提聚功力,举剑在胸,嘶嘶急鸣的剑气,也随着剑身的抖动而鸣叫不停。
蓦然一片金光闪处,接二连三的便倒下四五个!
这种威势太使人可怕了,假若这样下去,不须一盏茶工夫,八十余位喇嘛,便要全数丧命。
你道诸葛珍为何发这大狠心?
这是基于两种理由所使然,使他不得不来个下马威。
原来适才由于一时大意,差点便要饮恨败落,现在怎能再吃这种亏?
若先来个狠的,便可能发生恐吓作用,使其知难而退。
其次是尚有许多待了之事要办,不能单为几个红衣喇嘛,而将事情耽误下去。
可是这些红衣喇嘛虽在一剑之下,死去了五个,其余的毫不灰心,仍然奋勇向自己扑来。
诸葛珍见状,立即杀机透顶,冷冷哼了一声,陡然一跃而起,就空一个旋转,但见金光闪耀,映目生辉,连旁观的人,也发出一阵惊叫。
就在惊叫声中,即闻兵刃交击之声,夹杂着阵阵慘叫,眨眼之间,即倒下十余个!
实在太可怕了,这是什么剑术?
瞬即剑敛人现,便听诸葛珍喝道:“各位不是我的对手,假若妄想夺取秘剑,那是自讨苦吃!”
“不要认为本教已对你没有办法,今天我等认栽,不过这笔血债,总有讨还的一天,可敢到布达拉宫一行?”
“这绝不会吓倒在下!”
“好,明年此日,布达拉宮相候!”
“滚你们的吧!准时到达就是。”
“哼!”
那红衣喇嘛冷冷的哼着,便和未死的红衣喇嘛一打招呼,抱起尸体疾速退去。
那些红衣喇嘛刚走,老僧道即迫不及待的向诸葛珍问道:“小娃儿,你又要搞什么名堂?”
“老前辈问的是指哪一方面而言?”
“好小子,在我面前也要卖关子,当然是指布达拉宮之约了!”
“老前辈怎么也当真起来!”
“不当真难道还能说谎?”
“管他说谎不说谎,先打发走一批,便少一批,省得他们在此惹厌!”
“哼!武林中首重的就是有约必践,这种敷衍方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只管目前,谁还管他将来!”
“说得倒轻松,到时你不去践约,看你师父能饶过你!”
“那怎么办,已经如此说了!”
“不怕替你师父丢人,你就不去,反正与我亳无关联!”
“先解决目前的,将来的事,将来见了师父再说。”
诸葛珍显然是急欲结束这种混乱场面,所以一面说,一面即向赤脚大仙跟前走去。
赤脚大仙吴坤,也确实有他的一套,只见他既不还手,又不发怒,只一个劲在那些黄衣喇嘛群中,东倒西歪,踉踉跄跄,不停的游走。
尽管如此,但是那些黄衣喇嘛却仍然对他没有办法。
此刻见诸葛珍走来,即大叫道:“人家正主儿来了,你们还是找他吧!”
喝叫中,他用的不知是什么身法,只见他连着几个踉跄,东倒西歪之中,已闪身圈外,到了诸葛珍身旁。
但那黄衣喇嘛被他耍了半晌,要想脫身那里肯依,一声呼喝之中,即全部追赶上来。
诸葛珍见状,即猛然轰出两掌,阻住来势道:“冤有头,债有主,这样群起对付不相干的人作甚?”
黄衣喇嘛中即有一人大喝道:“谁要找他个老不死,只怪他不该平白出来阻挠!”
“亏你们还有脸说出,以你们都是黄教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却要群起对付一个后生晚辈,武林中人的脸,算被你们丢尽了!”
赤脚大仙显然对于黄衣喇嘛们的所作所为,非常看不顺眼。
但诸葛珍似有成竹在胸,此刻却道:“咱们是桥归桥,路归路,你们来找我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千面圣僧的事,现在就划出道来吧!”
为首的黄衣喇嘛,一听说到千面圣僧,即道:“狗小子说的不错,就给爷们拿命来吧!”
行说中,即陡起发难,全面击了过来。
诸葛珍见状,即冷然一笑,随手拔出秘剑,愤然道:“千面圣僧之死,固然由我而起,但并非是我杀死他!”
“如此说来,是师叔自己要死了?”
“正是如此!”
“你也死给佛爷们看看吧!”
几句对答之中,那些黄衣嘛已到了面前,诸葛珍陡然一招“豪气常存”,照定那些黄衣喇嘛猛劈而出。
刹那间,即见金光闪闪之中,有四位黄衣喇嘛应剑而倒。
连他是怎么出手,如何中剑?大家都未看清!
这种剑势,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显见诸葛珍此刻已然发怒,不愿和他们多费唇舌了。
但那些黄衣喇嘛,仅迟滞了一下,便又蜂涌而上,好像把生命已不当成自己的,全部豁出去了。
诸葛珍冷冷一哼,连话都未说,又一招“日就月将”随之而出。
这一招的威势,较之上一招,不知又强过多少倍,唯闻嘶嘶剑气中,剑芒暴涨丈余长,黄衣喇嘛在一片怪叫中,已倒下十七八名之多。
这真是亘古以来,未曾有过的惨烈场面,说来真是骇人听闻!
所以当诸葛珍剑势方落,便闻一声佛号传来,接着便见天山神尼纵身上前道:“诸葛小侠请先停手,老尼有两句话说。”
“老前辈可是想与他们说情?”
“情倒不必说,只是这样的惨杀,实在有伤天和!”
天山神尼面色沉重的说着,即向发呆的黄衣喇嘛问道:“贵教来此的负责人现在为谁?快请出来说话!”
半晌,始见走出一位黄衣喇嘛答道:“原来派定的负责人已死,老菩萨有什么吩咐,就对小僧说吧!”
“既然你能负责,就请快率领教中弟子离去吧!”
“门下弟子惨死二十余名,回去如何向教主交代?”
“你们大举而来的真正目的,可否说出来听听?”
“主要目的是给师叔复仇,其次是……”
“是什么?”
“是想……夺……”
“夺取秘剑是不是?”
“老菩萨明鉴!”
诸葛珍却愤然道:“明明是想夺剑,何必要假复仇之名!”
天山神尼本也是个江湖前辈,怎能不明黄衣喇嘛的真正用意,随浩叹道:“不论你们的真正目的为何,在如此情况下,试问能达成哪一项?”
“这个……”
“不用这个那个啦!出家人最忌的就是贪、嗔二字,这种大举抢夺的手段,实为人所不齿,现在回头是岸,不必自蹈苦海了。”
“阿弥陀佛,老菩萨之言,小僧记下了。”
那黄衣喇嘛说着,向天山神尼打了个稽首,转身打了个手势,即抱起已死的人,径向北方而去。
“哈哈,老菩萨太慈悲了,这种人,多死几个又有何妨!”
那些黄衣喇嘛刚走,老僧道即如此笑向天山神尼说着。
所以天山神尼听后,即道:“诸葛小侠本身的杀孽已经够重了,你们反而姿意怂恿,若常此下去,将来的局面实在难以收拾!”
“老尼姑不要说教了,常言狗改不了吃屎,恐怕你这番用心要白费了!”
“能尽一分努力,就尽上一分,若真的执意如此,也只有任他去罢!”
“道理是有,只是你不放眼看看,现在这些人,哪个不是小娃儿手下的游魂,可是仍然不知后悔,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唉!但愿我佛慈悲,渡登彼岸!”
“兰贱妇,再看这一招!”
天山神尼正浩叹中,陡闻傅尚如此大喝着,大家循声望去,只见齐蓝芝与傅尚己打得难解难分,黄山隐侠齐岳,站在一旁面色非常沉重。
诸葛珍看得直皱眉头,无奈事先已允许他们了,所以也不便出手。
但当他看到南海神尼时,不由冷哼一声,猛向南海神尼前奔去。
原来南海神尼与吕文成,打斗了这么久,仍然没有结果。
这情形诸葛珍看得很明白,并非南海神尼收拾不下他,而是不愿和他动手。
其原因,不外以南海神尼的威望,现在来对付一个后生晚辈,即使胜了,也是胜之不武的。
但诸葛珍却没有这种顾忌,所以便奋身上前,向南海神尼一拱手道:“老前辈请歇歇吧!对付一个小子,哪用得着老前辈动手!”
南海神尼微一颔首,即道:“好吧!不过他的一手歹毒玩意,也应该注意一点!”
“老前辈放心,晚辈早领教过了。”
诸葛珍说话之中,已横身在南海神尼身前,向吕文成冷笑道:“不想你的命倒是蛮长,还记得老朋友吧?”
“挫骨扬灰也忘不了你,飞燕帮与你何仇,竟将家父和家母双双毙命剑下!”
这一问,还真把诸葛珍问住了,当初找上飞燕帮,全由上官兰身上而起,可是后来发现真正掳去上官兰的,并不是飞燕帮。
但是梁子已结,错也不一定会承认,况且还有师父与吕伟的一段,已结之在先呢!
所以随冷冷一笑,极为不屑的道:“只怪你生非其地,至于我对飞燕帮的仇恨,应从老鬼吕伟身上说起!”
“近百年的事,现在仍不思放过?”
“这算被你说对了,你的父母死得不冤吧!”
“何以见得不冤?”
“父债子还,乃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冤?
“你替师父已找回过节,我的父母之仇,应该找谁去报?”
“都是秘剑下的亡魂,就找秘剑来报吧!不过要先问问自己有没有这份能耐!”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现在就接招吧!”
诸葛珍看清来势,即冷冷一笑道:“念你是为父母报仇,其志可嘉,特地让你三招!”
“狗小子,欺人太甚!”
“并非欺人,而是你自己找来的!”
“真气死我啦!”
“不用气,假若觉得自已不行,不妨连你那老鬼师父一齐请来!”
“自己之仇,绝不能找别人代劳!”
“既然如此,今天就特别恩施格外,放你再回去练几年。”
“此言可是当真?”
“绝不和你说笑,只是有个条件,我们的过节未完之前,不准向崔帮主找任何麻烦,不然,剑下绝不留情!”
“我自己绝不找他就是,”
“当然也包括你的手下人在内!”
“这怎么成!”
“不然,现在就先无法脱身!”
“好,一言为定,十年后再见。”
“随时都等着你!”
“哈哈哈……”
吕文成说完之后,便发出一阵长笑,这阵笑声,简直比哭还难听,显见吕文成悲伤的程度,已经到了极点。
所以当吕文成刚走,南海神尼即道:“诸葛小侠如此做,确值得赞扬,只是今后的麻烦,恐怕将增多了!”
“老菩萨不必担心,假若我的看法不错,此子难成大器!”
这是老神尼的看法,至于为什么,却未进一步说明。可是南海神尼仍轻声一叹,然后又向诸葛珍道:“这里有我们照顾,谅不至再出大事,那几个老东西都溜了,可能另有图谋!”
诸葛珍他仔细一瞧,可不是,那些掌门人之流,一个也不见了,于是心下一动,忙向老僧道说道:“老前辈请看好傅尚,我到湖上看看去!”
说完,也不管老僧道是否愿意,便身形陡起,猛向南面而去。
淡淡的笑着
发表于 2020-9-18 19:43:26
本帖最后由 淡淡的笑着 于 2020-9-18 19:45 编辑
六 十 七 杨罗洲。 乃洞庭湖中的一个孤岛,与东岸的鹿角市遥遥相对,成为伸入湖中的两只角。 过此杨罗洲,直向北望,便可在隐约烟波中,看到君山。 此刻偏洲的北面,正有一伙人,在打得非常激烈。 啊!是些叫化子! 不错,正是穷家帮的人居多,一部分为四海帮的巡湖总管所率领。 蓦听有人高叫道:“大家注意,千万不能放过这几个烂妮子,她们全是诸葛珍那小子的心肝!” 接着又听一个姑娘骂道:“亏你身为穷家帮长老,竟连是非之心都没有,要不是念你以往照顾之情,现在就立刻向你开刀!” “嘿嘿!苏明兰,先不要用大话吓人,本长老活了几十岁,可不是被人吓大的,假若珍惜你爷爷的生命,就乖乖的听话,不然,哼哼!” “不然怎么样,你这狼心狗肺的死化子头,敢动我爷爷一根毫毛,小心以你们全部穷家帮性命相抵偿!” “先捉到你,看能狠到那里去!” “苏姐姐何必和他斗嘴,先宰了他再说!” “傅姑娘先不要急,说不定我爷爷已被他们扣留起来了。” “哪能考虑这么多,不然我们就赶不到君山了。” 另一位姑娘说着,即催动小舟,猛向前冲了过去。 “上官姐姐慢着!” 这是苏姑娘的急叫,可是已经晚了,上官兰已和阴阳乾坤掌颜辰接上了手。 一旁的苏明兰急得直搓手,显然她对目前的情形,感到非常为难! 这几人是谁呢? 不用问,从她们的说话中,已知是苏明兰、傅玉燕、上官兰等三人。 她们不是愤而离开诸葛珍了吗?怎会能到此地? 说来也是经过不少的曲折,也说明了她们对诸葛珍的一片痴心。 原来上官兰愤然离开诸葛珍,却始终未曾远去,仅暗暗跟随而已。 及诸葛珍愤然离开客店之后,她却现身与苏明兰等见面。 她们在此时见面,真可说是流泪眼对流泪眼,断肠人遇断肠人,把以往的那些不偷快,立刻化为乌有,而成情投意合,惊喜交集了。 于是在惊喜之余,便听苏明兰愤然道:“这种薄幸人,我们一定要给点颜色让他看看才行!” 上官兰也附和着道:“这不是很简单,傅姐姐在此地熟悉,我们先到君山闹他一场再说。” 傅玉燕却隐忧的道:“我们只能暗中去,假若明着走,怕不一定能上得了君山!” “为什么?”上官兰问。 “不是我在替君山吹嘘,说实在的,以我们这点技艺,恐怕上不了君山,便被活捉去了!” “暗中去也行,你先说说看?” “要走正路,是自岳州过江,直奔君山!” “没有另外的小路?”苏明兰问。 傅玉燕思维了一下,即道:“走,现在就去!” “你先说一说嘛!” “说什么,到时候就知道了。” 于是几人直奔幕阜山边缘西转,直到了鹿角市。 鹿角市是洞庭湖东岸的一座小镇,也可说是个半洲形,因为此地有一个洲,直突入洞庭湖,与杨罗洲遥遥相对。 谁知她们在准备船只之际,却被穷家帮的人发现了,故—直盯了下来。 五月初五日的一早,苏明兰与上官兰,在傅玉燕的引导下,乘船向君山走去。 不料刚越过杨罗洲,便见从芦苇丛中迎出不少船只,将她们团团围住。 傅玉燕举目一看,不禁有些骇然,原来除四海帮的巡湖总管率领的船只之外,穷家帮以老化子顔辰为首,参与的船只,较四海帮的更多。 尤其老化子顔辰,一见面即开口大喝大叫,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一阵怒骂之后,上官兰终于忍不住就催船冲了过去。 不料她不用劲还好,这一用劲,小船立刻失去平衡,在湖面上打起转来。 虽然傅玉燕比较明快,忙摇了一桨,也已吓得粉脸变了色。 而不远处的老化子却大笑道:“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的本领,原来是只旱鸭子,乖乖的过来吧!” 这可激怒了苏明兰,即愤然道:不要看我们是旱鸭子,今天若收拾不了你,就永不再走江湖!” 她一面喝,一面又向傅玉燕道:“傅姐姐操舟,上官姐姐迎敌,我今天非和这忘恩负义的老鬼较量一下不可!” 说话中,已将衣服整理好,话声方落,便纵身入湖,转眼间,已潜入水中,朝着颜辰的船边游去。 傅玉燕见苏明兰已下水,就忙向上官兰交待道:“上官姐姐不要慌,扎稳脚步,保持身子平衡,料想他们也不易近身!” “谢谢傅姐姐关怀,我想人生百年也是死,今天就和他们拚啦!” “千万莽撞不得,看我的眼色行事!” 谁知就在此时,便听四海帮的巡湖总管水上漂向新登叫道:“傅总巡察,在下有几句不中听的话,希望三思!” “向总管要说什么吧!只要合理,一切都好商量,不然,就手底下见真章了。” “以总巡察的功力,在下自忖确非敌手,不过你需要照頋一个人,不免要打折扣,所以鹿死谁手,实难预料,不过我倒不希望和你动手!” “那就让开吧!何必和那些人沆瀣一气!” “假若在平常时候,我当然不敢拦,目前的情形不同!” “有什么不同?” “今天是奉了帮主之命,要留下傅总巡察。” “帮主怎知我来了?” 向新登朝老化子顔辰瞟了一眼,微微一笑道:“现在有顔长老全力合作,消息较从前灵通多了。” 老化子顔辰闻言,冷哼一声道:“不错,消息是我告诉他们的,不要说你们,就连你们心上人的行动,也难逃本帮弟子的耳目!” “你多嘴,就先吃姑娘一剑!” 老化子顔辰的话音方落,苏明兰忽然由水中一跃而出,一式飘雪剑法中的狠招“风雪交加”便猛向老化子袭去。 这一着实出老化子的意外,待他发觉,已经迟了半步,随着剑式,猛闻嚓的一声,顔辰的衣襟,已被削下一大块。 但身为穷家帮长老,到底非泛泛可比,就在千钧一发之中,身形一转,已勉强避过来势,纵身到了船头。 他快,苏明兰也不慢,就在老化子刚站住身,苏明兰的第二剑也随之而至。 只是这一次,老化子却未逃,手中打狗棒一横,已迎着苏明兰的剑架了上来。 两下接实,但闻呛啷一声暴响,苏明兰后退了一步,老化子虽未退,但整个身子则不住的摆晃! 这一来,很显然的,两人虽都未吃亏,却各自心内有数,半斤八两,不分轩轾。 然而苏明兰紧接着又猛扑而上,饶他老化子自负不凡,也觉有点骇然! 于是纵身而起,准备越过苏明兰,向船的另一头跃去。 因为小船地方不大,实在难以施展得开。 但苏明兰哪会让他称心,就在老化子跃起空中的刹那,苏明兰脚下一用力,猛然向后劈出两掌,小船如脱弦之箭般,疾向前冲进了两丈来远。 及老化子发觉,已为时过迟,陡闻扑通一声,水花四溅之中,已跌落江中。 上官兰见状,即大叫:“苏姐姐还不快捉乌龟!” 可是她的叫声刚落,即见一股水箭猛向身上打来,并闻有人大叫道:“你这只旱鸭子也下来吧!” 本来她在高兴之中,脚下一动,船也跟着摆了起来。 现在再经水一打,连躲避的工夫都没有了,所以立刻溅了一身水,成了个名符其实的落汤鸡。 但总算傅玉燕机警,竭力划了一桨,使船平衡下来,才未被打下水去 待她惊魂甫定,才看淸向自己下手的,是老化子颜辰,随骂道:“老不死,总有一天,我要讨回这笔帐!” “嘿嘿,别作梦吧!恐怕已无你讨帐的时候了,准备纳命吧!” 正在这时,向新登也开口道:“我看总巡察还是回头是岸,父女之间,哪能为一件小事便翻脸成仇!” “向总管,谢谢你的好意,我和帮主之间,绝不是你想像的那么单纯!” “绝不至如此严重,假若怕帮主责骂,我负责给你美言几句,在目前正需用人之际,就是有天大的过错,相信帮主也会原谅的!” “不必多说了,若念以往相处不错,就请退在一旁,不要管我的闲事,不然就将我拿下领功就是!” “总巡察说到哪里去了,我向新登虽说不才,也不是见利忘义之辈!” 这一来可急坏了老化子,立刻叫道:“向总管,不要忘了傅帮主的面谕!” “颜长老放心,一切我比你淸楚得多。” “好呀!你竟想吃里扒外!” “吃里扒外倒不至于,只是帮主与总巡察系家务事,我们这些局外人,怎知其中原委呢!” “好,那我可是要放信号求救啦!” “我又没有挡你!” “那我们走着瞧,看你这临时撤退的人,将来如何交待!” 老化子愤怒的说着,即从一个鱼皮口袋中摸出一个长仅四指的焰火,在打狗棍上敲了一下,即闻“嘶”的一声,已冲天而起。 傅玉燕见状,想阻止已来不及,因为她们的船,离老化子少说也有四五丈远,假若不顾虑上官兰,还可以下水去阻止。 无奈自己一去,上官兰就顿失依靠,一旦有了闪失,实在于心不忍。 所以立刻急得团团转,大骂老化子该死! 谁知正急之中,苏明兰已和穷家帮的帮众又动上手,假若是在陆地,恐怕他们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但现在是在船上,虽说自己不怕水,但到底是碍手碍脚。 不过所好向总管手下的人,始终没有出手,不然,她们三人还真有被捉的可能。 你道为何向新登不出手帮老化子的忙呢? 原来老化子自到四海帮之后,即成为傅尚的智囊之一,把四海帮的人,大多都不看到眼里。 这些水道好汉谁会吃这一套,但碍于帮主之面,不好给老化子过份难堪,一旦遇到机会,便要和他过不去。 这是原因之一,另一原因,连老化子也不清楚。 但常以洞庭湖作家的向新登,却早看出情形不十分对,这大半天之中,除自己率領的人之外,另外连一只船的影子也看不到,君山之上更是死沉沉的,未发出过一次信号,都是以往所没有的事。 同时向新登尚有另一想法,他觉得傅玉燕与傅尚不论如何,总是有着密切关系,而且傅玉燕的心上人,又正是人人闻而丧胆的诸葛珍。 假若傅尚败了,自己对傅玉燕惹不起,即使胜了,傅尚也不一定会忍心将傅玉燕杀死,与其将来两头落不了好,不如来个各不过问,以不得罪为止。 当然他不知道傅玉燕并非傅尚的亲生女,因为这是傅尚的一大秘密,除三二人之外,其余四海帮的上下人等,很少知道的。 向新登这种作风,假若以单方面去看,自不免有些投机的想法。 若以世故眼光去衡量,也不能说他完全没有见地。 可是老化子颜辰却不同了,他不但对诸葛珍恨之入骨,即对老僧道也视同眼中刺,非要想尽方法除之而后快。 因此,当他发出求援信号之后,即对向新登嘿嘿冷笑道:“向总管对明哲保身之学,看得很透彻!” “总较假他人之手,逞自己之欲的,要看得明白些!” “只可惜傅帮主瞎了眼睛,才落得众叛亲离的场面。” “穷家帮未免管得太宽了,连别人的事也想插一手!” “管别人可以,对你向总管却不敢多问!” 老化于颜辰,一直泡在水里,此时气得像吹猪似的。 苏明兰原先对这两批人尚有些顾忌,现在见他们针锋相对,暗想何不一举打死老化子,其余穷家帮的人便不足惧了!” 想至此,急向傅玉燕使了个眼色,陡然奋身前扑,疾向老化子袭去。 就在苏明兰前扑的同时,傅玉燕也将船用力一划,急向穷家帮的人冲去。 若对付老化子,是得有点费劲,但对付帮众,真可说游刃有余了。 刹那间,水里船上,均乱成了一片! 不过吃力的,仍属苏明兰,她这种近似偷袭的举动,仍然没能瞒过老化子这个老江湖。 所以只见翻翻滚滚,时而水上,时而水下,打了个难解难分! 就在乱打横杀,不可开交之际,忽听远处传来一声长啸,由远而近,其快如风般,向着大家奔来。 大家闻声吃了一惊,正不知来者是敌是友之际,忽闻有人叫道:“苏姑娘不要慌,都交给我啦!” 几位姑娘闻言,心下一喜,就听她们大叫:“珍哥哥!” “珍哥哥!" 唯有苏明兰,仍然冷冰冰的反问道:“你来做什么?” 诸葛珍知道她仍在生气,随也不与计较,在水面一站,向穷家帮的帮众喝道:“你们的帮主哪里去啦?” 这种势态,早把穷家帮的人吓得连话都说出来啦! 因为诸葛珍系踏波而来不说,且还能站在水面上说话,单凭这份功力,不要说看过,连听也未听说过,叫他们怎能不惊? 可是水中的老化子却骂道:“你配见我们帮主吗?不要说根本未来,来也不会见你!” “不来是他的便宜,否則,管保他来得去不得!” “吹什么大气,有本事就下水来较量几手!” “哼!井里蛤蟆,哪见过什么大天,就凭你那两下子,想逞能还早得很!” “接着!” 诸葛珍的话音方落,便闻老化子在喝叫声中,猛劈一掌,激起一股水箭,疾向诸葛珍身上射去。 他想得倒好,可诸葛珍不是上官兰,岂能让他得手? 所以诸葛珍站着的身形连动都未动,仅大袖一拂,那股水箭即反射而回,快似闪电般,向老化子身上打去。 老化子见状,双拿猛击而出,预备将疾射而来的水箭震激开去。 不料掌势方出,即发出一声慘叫,老化子的脸上,立刻现出一片血洞,再也提不住气,身子播摆了几下,即向水中沉去。 紧接着,便见水中冒出一串血泡,显见丧命湖底,将葬身鱼腹了。 穷家帮弟子见状,也不頋老化子死活,即呼啸着逃命而去。 诸葛珍又向四海帮的帮众瞟了一眼,即道:“念你们都未动手,暂时饶过,今后若敢再为恶,小心你们的狗命!” 说完,又向苏明兰叫道:“快上来整理一下,你们的师父都还在君山等着哩!” “你说什么?” 苏明兰、傅玉燕、上官兰三人,异口同声的问,显然不相信这是实言。 诸葛珍镇定的微微一笑,即道:“我是说目前江湖上的三大神尼现在全在君山!” “真的?” “谁骗你们干吗?” 苏明兰这一喜非同小可,连衣服都顾不着整理,即跃上船去,大叫快点。 诸葛珍也跃落船尾,双手连拂,船如流矢般,急向君山而去。
淡淡的笑着
发表于 2020-9-21 09:04:08
本帖最后由 淡淡的笑着 于 2020-9-21 09:07 编辑
六 十 八
君山之上。
齐兰芝与傅尚,已打得筋疲力尽,半晌方发一掌。
但每发一掌之后,便又喘半天气,很显然的,若再斗下去,非落个两败俱伤不可。
所以三位老尼以及老僧道、赤脚大仙等人,一个个都面色沉重,但却都也没有阻拦之意。
恨儿在旁看得提心吊胆,每对一掌,好像打在她身上似的,随着掌势,常发出一阵颤抖!
她观察了一阵,忽然纵身一跃到了齐兰芝跟前道:“娘,这老不死的已成强弩之末,交给女儿来处理好了。”
傅尚见状,冷哼了一声道:“就算是你们的‘窝子狗’一齐上,本帮主也不在乎!”
齐兰芝似乎有意叫自己的女儿也见识见识一下,随道:“好吧!你就接三招,但只限三招,且不可硬抗!”
恨儿闻言,心下一喜,但尚未动身,黄山隐侠急叫道:“兰芝,你疯了吗?”
“爹假若看不惯,就请回去吧!反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里的事,已用不着你老人家操心!”
黄山隐侠黯然一叹,南海神尼却道:“以施主仅限三招之举,实在并不为过,只是以一般世俗眼光看来,将使孩子们今后无法立足!”
齐兰芝在气愤之中,只图心理上快慰,似乎未想到这些将来的问题,现在经南海神尼这一说,立即心中一动,正欲开口阻止时,却听恨儿骂道:“老不死,先尝尝这是什么味道!”
随着她的喝声,即闻劈啪两声脆响,傅尚的身子踉跄退了数步,两边的面颊上立刻现出十条红痕。
齐兰芝见状,吃了一惊,忙叫道:“恨儿回来!”
恨儿闻声,即忙到了齐兰芝跟前道:“娘,还有两招呢!”
齐兰芝并未理这些,急问道:“你刚才用的身法,是谁教给你的?”
“珍哥哥呀!怎么样,娘觉得还神妙吗!”
恨儿的言下之意,甚有得色,且有沾沾自喜的味道。
谁知齐兰芝听后,却黯然一叹道:“天意,天意,都完全出乎娘的意外!”
行说中,即又转身而去,走到傅尚面前五尺处道:“狼心狗肺畜生,进招吧!总有叫你生不如死的一天!”
“生不如死的不是我,贱泼妇接招!”
刹那间,两人又打到一处,由于这一阵说话,齐兰芝费了不少神,相反的,傅尚却借机作了一番调息,所以一上来齐兰芝即步步败落。
蓦地,从山坳里奔来四个少年男女,人还未到,便听大叫:“师父!”
“师父,您老人家真的来了!”
旋见三条人影扑进三大神尼怀里,直乐得这三位高尼哈哈大笑。
这四人不用说,即知是诸葛珍迎接而来的苏明兰、傅玉燕与上官兰等人。
苏明兰等人直扑向师父怀里,诸葛珍便孤伶伶独站一旁,望看打斗中的傅尚和齐兰芝直皱眉头。
忽然上前几步,向齐兰芝一拱手,但尚未开口,傅尚即暴退两步喝道:“我们的事还未完,你走上来作什么?”
“用以小人之心,来度君子之腹,你那点能耐,不要说是又战力疲,就是未伤以前,实在来说,也不值得我动手!”
“那你走来作甚?”
“觉得你这种垂死的挣扎,实是多余!”
“怎见得是垂死的挣扎?”
“你不抬头看看,不仅你遨请的各门派人俱已逃走,即连你那些所谓心腹帮众,能和你共同生死的又有几人?”
傅尚抬头四下一打量,除东棚中尚有些看热闹的未走之外,偌大个空场,自己这方面的人,连一个也没有了。
于是哈哈一阵大笑,这种笑声,使任何人听了,也都知道这不是笑,而是比哭还难听的哀嚎!
齐兰芝见状,即向诸葛珍道:“诸葛小侠理他则甚,这种人真是碎尺万段,也难解心头之恨!”
傅尚笑了一阵,却接口道:“你不用怀恨难消,我落到这种地步,还有脸活下去?”
“既如此说,还不快点自杀!”
“是的,自杀!”
傅尚说着,便举掌向自己天灵盖上击去。
但是旁边的诸葛珍却伸手在他的软麻穴弹了一下,使他击下的一掌顿失力道。
如此一来,傅尚便怒不可遏的道:“狗小子,你是准备在傅大爷临死之前,再作贱一顿吗?”
“不用发怒,应该先感激我使你的生命又延长了一刻!”
“要是存心作贱我,可不要怪我会破口骂人!”
谁知正在此时,傅玉燕却跑了上来,一把抱住傅尚道:“爹,你不能这样死,就是有天大的仇恨,我想珍哥哥也会谅解你的!”
傅尚呆了一下,忽然一掌推开傅玉燕,怒斥道:“滚开,谁是你爹,你爹早成老夫手下的怨鬼了!”
傅玉燕在冷不防之下,竟被他推出七八尺远,幸而齐兰芝就近扶了一把,不然定会被推倒地上。
这一着似乎很出傅玉燕的意外,但想到他能忍心将自己去换秘图的仇恨,不由又怒冲冲的喝道:“老賊,你刚才说些什么,可否说明白点!”
“哈哈哈哈,老賊,骂得好,事实上我一生未作一件好事!”
傅尚气愤的说着,把话停了一下,又道:“时至今日,当事人都在场,现在就告诉你吧!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
“我的父亲是谁?快说!”
“青云剑客鲁俊豪,可听说过此人吗!”
“豪哥,你太老实了,竟然糊里糊涂死在老賊毒谋之下!”
傅尚的话声才落,齐兰芝忽然如此笑说着,顿使傅玉燕为之一怔,茫然道:“你是谁,为何称青云剑客为豪哥?”
“燕妹,快见过母亲,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居于祁连山多年的生身之母!”
“珍哥,你没骗我吧!”
“燕妹怎么连我也不相信了,不信请问你师父!”
傅玉燕呆楞了一阵,突然扑进南海神尼怀里,大叫:“师父,燕儿命好苦哟!”
“冷静些,快见过母亲,你珍哥说的全是实话。”
但傅主燕仍然抽噎了一阵,方愤然拔剑在手,指向傅尚喝道:“老賊,快给姑娘纳命吧!”
傳玉燕哭叫着,疯狂似的举剑猛向傅尚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但闻“嚓”的一声,傅玉燕暴然后退,喝道:“老賊,为什么不还手?”
“不必还手了,这样死在你的剑下,反觉得心安些!”
原来傅玉燕这一剑,正刺中傅尚的前胸,不仅刺破衣服,连前胸上也刺了约三寸长一个洞,鲜血正从洞中往外直冒。
只是傅玉燕发现他未还手,所以忙拔剑后退,故刺得不深,未到丧命的程度。
伹傅尚能统领龙蛇杂处的四海帮多年,确不愧是一条汉子,虽胸前鲜血直流,仍然视若无睹,和傅玉燕说话不带一点乞求之色。
愈是这样,使傅玉燕更加无法下手,反而弃剑扑向齐兰芝怀里大哭起来。
因为傅玉燕自小跟着傅尚长大,虽说一时气愤刺了他一剑,但发觉他并未还手之后,便再也无勇气去刺第二剑。
傅玉燕这一哭,齐兰芝更加伤心,随饮泣道:“兰儿,你爹当年太忠厚,以致丧命贼手,为娘也无能,致令你认贼作父,在盗匪窝里长了十余年,我观诸葛小侠胆大心细,绝不会吃人家这些亏,所以事毕之后,你就随他去吧!”
“不,我要跟娘去!”
“傻孩子,为娘另有去处,现在能见你一面,已经心满意足了。”
“青云剑客,既然是我父亲,那我应该姓鲁才对!”
“岂止应该姓鲁,而且名字也不叫玉燕。”
“叫什么?”
“鲁俊兰,这是你爹当年给你起的,意思是鲁俊豪与齐兰芝之女,所以在我俩姓名中各取一字。”
“娘,姐姐既然另有名字,我能永远叫恨儿吗!”
“你,哼!我永远会恨你一辈子,能长十几岁,已经是天髙地厚了!”
齐兰芝这话,不但说得声色俱厉,且几乎等于另换了一人,哪像是平日对自己百般爱怜的母亲!
所以吓得恨儿连退了几步,怔怔的望着母亲,显出惊惧之色。
诸葛珍见状,忙拉了恨儿一把道:“小妹子,快不要多说话,你娘正在气头上!”
“我并没有问错呀?”
“是的,你没有错,错就错在……命运!”
谁知正在此时,忽听苏明兰叫道:“老賊,你想干什么?”
原来大家正愁雾笼罩之中,傅尚已自地上拾起一把宝剑。
这柄剑也正是鲁俊兰弃于地上的那柄。
由于离诸葛珍很近,她怕傅尚偷袭,故去出言喝止!
谁知傅尚并未理她,仍然拾剑在手,在剑上端详上一阵,忽然大笑道:“该走的路,永远是要走的,以目前在场的人来说,都有制我于死的能力!”
“废话,你还想活下去吗?”
“诸葛小侠请勿逼人太甚,等我把话说完。”
“谅你也难逃今日!”
傅尚冷哼了一声,并未再理诸葛珍,又继续的说:“虽都有置我于死之力,却都没办法下得了手,大家信吧?”
齐兰芝立刻接口道:“不要太过自信,只要再给你一掌,即可送你走路!”
“你不怕世人讥笑,尽管出手就是。”
傅尚说着,即两眼一闭,好像静等齐兰芝下手的模样。
齐兰芝浑身起了一阵颤抖,把牙咬得吱吱作响,半晌,始黯然一叹道:“你很能抓人的弱点!”
“要没有这点观察能力,还能统领四海帮吗?”
“好话说尽,好事做绝,一窝没有人心的强盗!”
“这些都成过眼云烟,不必再谈它了,还是说咱的吧!”
傅尚说着,即向鲁俊兰盯视了一眼,又道:“就以燕儿来说吧!我是她的杀父仇人,即使碎尸万段,也不为过;可是我又养了她十余年,视如亲生骨肉,我未受伤之前,若和她动手,她若狠下心仍可置我于死!”
“亏你说得出口,拚命挨上一剑而不还手,原是为了想苟延生命!”
“用意虽是如此,但道理仍不能悖,因为你虽生了她,我却尽了养育之责,这种养育之恩,不求她报可以,甚至为父仇见死不救也可以;若在毫无抵抗之下,由她亲手杀死我,即使她能狠得下心,别人也不会原谅!”
“阴险小人,真是死有余辜!”
“茫茫人世,何处不阴险?就以那一位姑娘说吧!听她对你称娘,而你对她又是如此态度,假若我判断不错,必是你我二人之女,她打我个耳光,这是报应,我不但不怪她,反而有些心安理得,甚至嫌她打得太轻了,难以洗刷我的罪孽,只是现在要她杀我,即使她肯,恐怕你也不会同意!”
“哼!真是异想天开!”
“不论你怎么说,自信我判断得不错!”
恨儿立刻插嘴道:“娘,他说的是真的吗?”
“小孩子家,不要多插嘴!”
“女娃儿冷静些,世上事,什么真的假的,一切都是真真假假,昨日的好友,也许今日就能变成大敌,比如昨晚的君山,尚是冠盖云集,谁不向我傅尚恭维一番,可是一个对时不到,已成树倒猢狲散,那些忠心耿耿,献血为盟的盟友都哪去啦!”
“这只怪你平素为人不够!”
傅尚黯然一叹,又向三大神尼、赤脚大仙、老僧道等人瞧了一眼,又道:“至于这些高人,平常他们还不愿与我计较,现在能会对我这垂死之人下手吗?唯有这位一向不问世事的齐老前辈。”
他说至此,特地向黄山隐侠点了下头,但黄山隐侠却气得哼了一声,忙转过头去,身形起处,立刻下山走了。
但傅尚并未因他一气而去便停止不说,仍继续道:“他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可以一掌将我击毙,只是他将这件事隐忍十余年,现在他也不会改变初衷。”
诸葛珍见他处处说的都有道理,随冷冷一笑道:“既然大家都无法下手,就让我来成全你吧!”
“慢着!”
“可是怕死吗?”
“直到现在,我还不明白你除了师门仇恨之外,另外还有些什么,竟处处对我过不去?”
“血海深仇!”
“想不出在我手中所死的人,好像从未有过姓诸葛的!”
“死在帮众手内,难道就不是四海帮的帐?”
“好,我揽下这笔帐,在什么地方吧?”
“在奉节的江中,先父名唤诸葛华!”
“可恶的东西,做了案也不和我说一声,真是死有余辜!”
“是谁?”
“奉节分舵舵主张布佑!”
“什么时候死的?”
“去年三月,被我处死的。”
“可是当真?”
“不信去问燕儿吧!她比我知道得更清楚。”
诸葛珍朝鲁俊兰望了一眼,鲁俊兰道:“珍哥不必问他了,将来我带你去査访一下,连他们的从犯,也能把他找出来。”
诸葛珍听鲁俊兰一说,随点了点头,即道:“这一段就算不是你的过,当年的师门老帐,难道也要推辞?”
“绝不推辞,请下手吧!”
诸葛珍陡然将掌提起,良久,始黯然一叹道:“你自己自尽吧!击毙你实在嫌污我的手。”
“哈哈哈哈,我傅尚能落到这种地步,也算死得值得!”
说完,猛然在自己心口上又刺进一剑,直吓得鲁俊兰与恨儿一声大叫,忙扑过去査看,只是傅尚勉强将将嘴张几张,仅说出:“孩子,我对不起你俩,这不能怪诸葛小侠,即令他不逼我,我也非自杀不可,快照顾你们的娘!”
但傅尚的语言未落,即听苏明兰叫道,啊!快来,齐老前辈已经气绝了!”
这一叫,恨儿立刻丢下傅尚,又到母亲身边,但见她面色铁青,牙关紧闭,连鼻子口都流出了黑血!
南海神尼忙察看了一下,即道:“她是吞服烈性毒药,内脏已烂,即是仙丹妙药,也难挽救了。”
这一来,鲁俊兰与恨儿急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不知照顾哪边好?
天山神尼与冷面枯尼面色沉重的走来道:“快挖个坑埋了吧!真是罪孽!”
诸葛珍忙拔下秘剑,在两个山头分别挖了两个坑,由恨儿抱起傅尚,鲁俊兰抱起齐兰芝,分别予以掩埋。
诸事料理完毕,已到黄昏时分,便听老僧道叫说:“大家都来,我还有话要说!”
诸葛珍即道:“时已不早,老前辈快吩咐吧!”
“你倒是满意,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老僧道向诸葛珍打趣着,哈哈一笑又道:“昨晚我和三位菩萨与楚大侠已商量妥,上官兰、苏明兰、鲁俊兰、崔若兰,均随诸葛小子去,今后和睦相处,可不准淘气。”
赤脚大仙道:“恨儿孤伶伶一人怎么办?”
南海神尼接口道:“这样吧!我看她和诸葛小侠处得满好,现在就更名为傅小尘一齐去吧!”
他们这一决定刹那间把几位姑娘羞得都低下头。
老僧道又是哈哈一笑,向诸葛珍道:“我这媒也不让你谢,只是除明年布达拉宫之约不要忘记我外,今后要多注意些,有人偷着溜走,可能会另生枝节,今后的平靖宇内,全看你的了。”
“唉!是是非非,扰攘江湖,最好不要沾惹它!”
冷面枯尼说着,即向天山神尼与南海神尼道:“两位师姐,我们的心事已了,另找个地方等死吧!”
天山神尼也道:“盛名累人,我也正有此意,现在就走吧!”
说完也不理众人,三位高尼竟联袂往南而去,连苏明兰等呼唤也不理睬。
三位高尼一走,老僧道哈哈一笑道:“这三位老尼姑大概真的看破红尘了,只是却苦了我们的赤脚大仙没有了老伴!”
“有你这个老伴就成,我是跟定你啦!”
“我要去死!”
“我比你也小不了多少,死了还能说短命?”
“那就走吧。”
这两位玩世不恭的老人,说话中也手拉着手往西奔去!
“师父交待,我们都先到仙鹤谷去吧!”诸葛珍如此说。
几位姑娘当然不会有别的意见,在暮色苍茫中,随着诸葛珍沿江而上。
(全书完)
淡淡的笑着于2020年9月21日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