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息 发表于 2005-1-19 13:49:46

抽屉之轻


我的抽屉烂了。于是我之好把里面的书整理出来。
我拿了一个小箱子来装整理出来的书。它装不下所有的书。
所有的书都是古龙的。在我上了锁的那三格抽屉里,通通装着的都是古龙的书。
在我其它的抽屉里,放着那么几本我特别偏爱的书:一边是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米兰·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情人》、卡尔维诺的《寒冬夜行人》,还有《简·爱》、《傲慢与偏见》和一本欧·亨利的小说集;一边是王小波的《黄金时代》《青铜时代》、余华的《世事如烟》《鲜血梅花》两个集子、安妮宝贝的《告别薇安》、鲁迅的《呐喊》,还有一本后主的词集,一本柳永的词集,一本《警世通言》。那些书都是看过了才去买的。
但是我现在面前的三格抽屉,是属于古龙的。在我一面的节约和一惯的深思熟虑旁边,我肆无忌惮地挥霍掉了古龙的书,现在留下来的,只是尸体。
我心痛地把这些尸体珍藏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们会有新的生命。
我又去翻弄它们了,把一部分珍视的塞进那个小箱子,剩下的,弃之如缕。
我先抓了《英雄无泪》《萧十一郎》《天涯·明月·刀》《流星·蝴蝶·剑》《欢乐英雄》《大人物》《三少爷的剑》《风云第一刀》《猎鹰·赌局》《风铃中的刀声》,当然还有《谁来跟我干杯》,然后比较一番又抓了《楚留香》的最后一本、《陆小凤》的第一本、《七种武器》的上,接着把挤迫着的《三少爷的剑》《猎鹰·赌局》拿了出来,盖上了盖子。只是舍不得叶西之战那一段和无花秋灵素。
古龙的书除了早期的我基本上都有,如今又捡出来一半,当年的愉悦早已失落,也不禁有点怅然。

重新翻的时候,就发现古龙的语言是那么轻盈,那么美,那么炉火纯青。
只看《英雄无泪》的开头一段:
“一座高山,一处低岩,一道新泉,一株古松,一炉红火,一壶绿茶,一位老人,一个少年。”
又:
“卓东来关上了门,把这长安古城中千年不变的风雪关在门外。”
这样的文字,在中国文学史上,我以为除了鲁迅,除了译《情人》的王道乾,无人能及。
我又终于能够确切地说出《猎鹰·赌局》是怎么样一种形式。──那就是“轻”,卡尔维诺所言之的“轻”。
我心目中“轻”的典范是卡尔维诺早期的那些短篇,那片奇异的牲畜林,那个被窃的糕点店,那个混乱的超级市场。王小波追求“轻”,余华也开始走向“轻”,而真正做到这一点的是卡尔维诺和古龙,两个同都死在1985年的作家。
我现在看书也就读一点文字,不需要有诗性,但要有味道。文字精,结构巧,形式轻,那便真正是很完美的小说了。现在我还觉得每本小说都有点缺陷──写那种累死人的东西,谁都会显得才气不足吧。

古龙的结局,多是缄默的,在你的心绪沉下来的时候它自然也就结束了,正如杜拉斯那些没有结尾的书。安妮宝贝沿袭了她的手法却太露痕迹,古龙亦然。但他纵然及不上杜拉斯,《午夜兰花》一书的结尾却是绝了。急转直下的谜底沉在书后,有趣的割头小鬼失而复现,真是神来之笔,我没有见过比这更妙的结局了。
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是《陆小凤》让我想到了王小波的《青铜时代》,优美、具艺术气质而妙趣横生,特别是《银钩赌坊》和《幽灵山庄》的最后陆小凤茫然的时候似乎正是王小波小说中最后归于无趣的现实。我还是真喜欢在天梯上推门而去的那个楚留香呀。

现在,一堆遗落的书铺在我面前,七零八落的,仍是崭新,但我要怎么处理它们?
我不再需要它们了,我无处存放。
我大概不会再看它们了,我只想好好看些各种各样的书,偶尔写点小说,仅此而已。
把我想为古龙写的都写完,也许再看一遍《英雄无泪》,也许再看一遍《午夜兰花》,然后就淡了吧。
我最喜欢的《流星·蝴蝶·剑》、《欢乐英雄》,我最欣赏的《天涯·明月·刀》、《萧十一郎》,我最爱的李寻欢、傅红雪,重新融进那个消淡的名字:古龙。
而这些书呢?一部分塞进了箱子,另一部分仍铺在那儿。
我想这些书是要送出去的呀,送给真正喜欢古龙的人。然而这个人在哪里,如我一般能容忍残缺的《楚留香》《陆小凤》的人在哪里?
我把一部书的一部分拿出来塞进箱子里,是因为我认为一本好书读几段也就够了。但别人仍不这么想,所以这些书仍只能七零八落地铺着。

绿水湖主 发表于 2005-1-20 10:04:59

在我身边喜欢武侠小说的多,真正喜欢古龙小说的少........很多同学甚至朋友不明白我为什么肯花钱去买《三少爷的剑》、《武林外史》,他们要么只看金庸黄易,要么就根本不看武侠小说......默.....

楚留刃 发表于 2005-1-30 05:07:40

<P>从旧雨楼到热血到这到处都可以看到你的贴子/</P><P>得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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