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杯征文之新春征文]梦

风十四娘 发表于 2005-3-1 17:47:02

那是一个偏僻的山村，属于还没有被完全开发的旅游区的一部分。
我下了车，站在路边，开始等一天一趟进村的车。
四周一片寂静，苍翠欲滴，空气纯净如水晶。
蓝天，红土，很粗砺的本色，颜色纯得刺眼。
一切都象盘古开天辟地时充满了混沌的原始风味，置身其中仿佛回到了蛮荒时代。
──阿诺怎么会跑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来？
我的疑问再一次浮上心头。
恩，待会一定要记得问他为什么。

没多久，车来了，是晃晃悠悠的小四轮。
车上已经有不少乘客，当听了我说要去的地方之后，都带点审视的意味打量我。
──怎么了，那个地方很奇怪？
──不，不是，只是很少有游人会象你这么深入。
──不过也不奇怪，前不久不是也有一个外来的人在那里安家落户？
──听说还挺厉害的哩！
……
他们说的是阿诺吧？
他还是那么引人注目，真是不改狮子座称王称霸的本色啊。
路很难走，颠簸了很久之后我下了车。
他们说要到我想去的那个村庄，还要走很长一段难走的山路。
我忧虑地看看天色，已经是傍晚了。
万一找不到阿诺怎么办？

正在这时，只见路口走过来一个年轻女孩，很腼腆的样子。
啊！是曲子，阿诺的女朋友。
──他让我来接你，怕你找不到来的路……
──你怎么也在这呢？住在这习惯吗？对了，你怎么上的网？
──我一直都跟着他的。我每星期出来一趟，附近的镇上有网吧。我们和外界的联系就是通过它。其实这么多人里，我们也就是联系了你，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她羞涩地笑，我也有些不好意思。
难得她心思如此单纯，没把我和阿诺的关系想歪，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怀疑我这么千山万水地找来是别有用心的。

跟着曲子曲里拐弯地走着走着，终于在天完全黑之前到了他们住的地方。
他们住在很大的一间石屋里，是天然生成的岩洞。
进去一瞧，别有一番洞天，凉爽而空旷。
屋子里装饰得很堂皇，一件与现代文明沾边的东西也没有。
这一回，阿诺真是舍弃得彻底了──我暗暗寻思。
──我们过得很好，他爸爸大部分时间在地里种庄稼，偶尔也和他一块去打猎。他妈妈也时常帮忙，有空的时候她喜欢酿酒。她的手艺很好呢，远近闻名，附近的人都争着拿东西和我们换酒喝。
──那阿诺呢？他做什么？
──他，打猎啊，你看到这满屋子里挂着的兽皮了吗？都是他的成绩！
曲子的脸上露出自豪的神情。

这时，阿诺的父亲喝醉了，躺在清凉的石板床上。
阿诺的母亲在一旁说着什么。
看到我进来，她也只是微微示意，熟不拘礼的样子让精明能干的她显得不那么咄咄逼人。
我放下心来。
──阿诺呢？
──他在另一间石屋里……
这家伙！
他也躺在清凉的石板床上，醉眼朦胧，手里还握着一杆烟枪，吞云吐雾，好不快活！
石屋里到处是兽皮和烛火，我不禁心神恍惚。
我疑心自己是走错了地方。
这一切是如此不真实，我觉得自己好象走进了《现代启示录》里那个由马龙·白兰度统治的疯狂世界。
──你来了？
──是啊，我还担心找不到你呢！
──怎么会？我在这一带很有名的！
──是吗？‘一霸’还是‘二霸’啊？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既然来了就好好住几天吧！恩，你先下去休息吧！
曲子把我带到了另一间石屋，也是一张石板床，沁凉得让我睡不着。
──阿诺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到这里来呢？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我在石板床上翻来覆去。
眼前的一切如此诡异又仿佛是顺理成章，我迷惑得无法自已。

接下来的几天阿诺带我参观了他居住的环境，用他的话来说应该是他的“辖区”。
这一带的风景极美，有人曾想投资开发，被当地人拒绝了，当然这主要是阿诺的意思。
而他在当地人心目中真的很有地位，碰到的每一个村民对我们的态度都很恭敬，更不用说对阿诺。
──你到底做了什么令他们如此敬畏你？
──没做什么，我只不过比他们有头脑一点，有眼光一点，有能力一点。你忘了我以前本来就很厉害的嘛！
──那倒是，可是，我真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舍弃繁华来这里？我记得你以前是多么喜欢享受的一个人，用的全都是名牌，连打火机都是ZIPPO！
──我现在也还用ZIPPO啊！
──可是你以前出门从来都是以车代步，出个差最低档次也是三星级宾馆啊！可看看你现在，你吃得了这种苦？！多原始多蛮荒的环境啊！
──鳄鱼啊，人是会变的！以前那一切并不能代表什么，也并不是不能舍弃的。
──好吧，就算你能，你的女朋友呢？你的父母呢？
──你没看到他们都过得很好吗？
我无言。
我看到曲子正和村里的女人用唯一的一台缝纫机在制衣，据说村里又有新生命降临了。
那边，阿诺的父亲正在和村里人一起筹备盛大的篝火晚会，地点就在村里最美的那座小山旁。
阿诺的母亲则忙里忙外的在准备多酿些节日用的美酒。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和谐美丽。
再看着眼前阿诺的打扮，皮肤晒得又红又黑，好象印地安人，全没了以前的白皙和神经质。
阿诺的身上随意地围着兽皮，长发披散着，看起来虽然落拓却充满了生气。
也许对他来说这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这是他选择的生活方式，我不该想当然地去非议他们。
──我要走了。
──不留下来参加篝火晚会吗？
──不了，我这趟来也只是想看看你们而已。现在目的达到了，我也该走了。
──也好，明天我们一起送你出去。

一大早，阿诺不知从哪里弄来辆摩托车说是要送我出去。
曲子坐在另一辆摩托车上，驾车的是一个野性十足的少女，据说是阿诺家里的亲戚。
阿诺发动车子让我坐上去，我不禁犹豫起来。
──上去吧，你专程来看他，就让他载你吧！
我感激地看了看曲子，她是多么年轻可爱啊！
坐在阿诺的车后，他飘忽的长发不时拂过我的脸。
我闷闷地想，阿诺啊，你心中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车子灵巧地跳跃在山路上，很快就看不到后面的车子了。

不知过了多久，又回到进村的路口，阿诺和我下了车。
──阿诺，你真的过得很好吗？你心里到底还藏在多少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告诉我，是不是有人陷害你？是不是他们逼得你无路可走？是不是……
──嘘！别说了，不要想太多，不要再问了，你只要知道我现在过得很好就够了！鳄鱼，你快走吧！以后不要再到这个地方来了！这个地方不适合你！
后面的车子终于赶上来了，不远处出村的小四轮也开过来了，我满腹的心酸哽在喉中不能言语。
──再见了，鳄鱼！
阿诺拥着曲子无声地向我告别。
我坐在车上，频频回首。
──阿诺，我还有很重要的话没有问你啊！你为什么要自杀？如果当时能够及时地联系到你，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呢？
……

阿诺死了，是自杀，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曲子告诉我时悲痛欲绝。
那时我明明感觉到了什么，却什么也不能做，帮不上阿诺的忙。
而且阿诺那么乐观的一个人，竟然会选择自戕。
──我真的不敢相信。
那些日子我一直无法从低落的情绪当中解脱出来。
没有人明白阿诺对我代表着什么。
在我最失意的时候，是阿诺帮助了我。
对我来说，阿诺代表的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而现在，连阿诺也走了。
除了回忆，我的生命还剩下些什么呢……
我无法释怀。
直到有一天我做了这个梦。
我终于知道我不该再去打扰死者的亡灵，就把这个梦作为一份永恒的纪念留下来吧！
最后，阿诺，我终于要说一句肉麻的话了，你一直活在我们心中……
我们是很多很多人，是曲子，是你的亲人，是你的朋友……

PS：这是一个荒谬的梦，但是梦中的一切真实得可怕，以至于我一直无法忘记。阿诺是第一个带我混论坛的家伙，也是我在网上斗智斗勇的最佳拍档，2005年新春写下这个，怀念他。不知道符不符合忆惘MM的要求，姑且拿来交差再说，嘿嘿……

乱世天妃 发表于 2005-3-1 20:04:05

呵呵~~写的好啊

独孤忆惘 发表于 2005-3-13 00:1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