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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徐梦还《灵翠峪》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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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23 14:48: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try85 于 2020-10-27 13:07 编辑

《灵翠峪》徐梦还


楔子 四公主
  巫山,群峦上入霄汉,山脚直插入长江中。
  峰顶终年云雾缭绕,而以神女峰最为纤丽奇峭。
  这天,时当午夜,天空上挂着一轮冰盘,清辉万里,照得神女峰峰顶之上,明如白昼。
  奇怪!奇怪!
  原本空荡荡的峰顶平地上,今晚竟然变了样子……
  你瞧——
  正东方的地上,插着一柄长把的古铜镜,足足有二尺五寸多长,镂金镶银,遍体饰满了珠玉珍宝。
  正西方斜插着一柄羊脂毛革制成的权杖,杖头上雕镂了一只朱顶碧睛的天鹅,雕工极佳,栩栩欲活,权杖长约一尺六寸,玉质极佳。
  正南方也有一宗物事,却是一座小小的碧玉宝鼎,只有拳头般大小,但鼎上却雕刻了数以千计飞潜生物,有的九首双身,有的独角豹纹,千态万殊,动静各异,一时之间哪里观赏得尽……
  正北方向却插了一柄冷气森森,寒光闪闪的长剑,剑身密布密如鱼鳞的花纹,泛射出碧阴阴的光芒。
  这一镜一杖一鼎一剑,分明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人世罕得一见,却出现在这深夜荒山之巅,周围又无一人,岂不奇怪。
  突然,人影一闪,正东方忽然出现了一条白色人影。那来势之快,有如鬼魅。
  哎哟!竟然还是一位绝色美女。
  只见细细弯弯的蛾眉,菱角似的朱唇,穿了一身薄如蝉翼的白色罗裳,雾纨冰消,说不出的合体美观,脚下雪白罗袜,白绫凤头蛮靴,头上斜斜地挽了一个髻,那皮肤白得像鹅毛,像瑞雪,不带一丝血色,给人一种孤芳自赏尚不可攀的感觉。
  她缓缓转过身来,动作舒徐美观,单手微探,只听得“唿”的一声,那柄满饰珠玉的古铜镜,已经到了手中。
  她略为抚视一下,目光一扫南西北三方,冰冰的娇靥上,竟露出一丝讶容。
  就在此时,蓦地听得银铃似的笑声传来,人形连晃,南西北三个方向,各出现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
  西面那个,穿了一身杏黄色的装束,胸前绣了一只翠绿色的大天鹅,宫装高髻,修眉凤眼,脸凝新荔,目横秋水,皮肤又白又细,混身上下长得极为匀称,尤其是那一双纤纤柔荑,莹白纤长,就好像兰花一般。
  南面那个,长得娇小玲珑,苗条多姿,乌黑的青丝,白里透红的肌肤,脸上始终孕含着一层淡淡的笑意,露出二个逗人爱怜的浅浅酒窝,身上却穿了一袭浅红色的云裳。
  北面那个,长得修短适中,秾纤合度,穿了一身寒碧色的罗衣,淡青色丝绦,神态高雅,举止沉稳,美丽冷艳之中,透露出灵警和智慧。
  奇怪,真正奇怪!
  这是谁家姑娘,深更半夜,却在外面抛头露面?
  瞧!你瞧。
  她们的四对眸子,就好像八只电炬,精光闪闪地互相凝视,一瞬也不瞬。
  蓦地,位据东方的白衣少女冷冷开口道:“我们在三月之前,订下了今日的巫山之约,各位都是信人,居然不先不后的一齐来此,那么较技排名之事,也该开始了吧……”
  她的眸光,冷冷地扫过南西北三个少女的身上,却见位据西方的黄衣少女,倏然冷笑一声,道:“司徒兰,听说你的冷星指奇功,在五年之前,就已重创雷音派掌门上官馨,目前经过了五年苦练,想必更加精进了吧。”
  原来这司徒兰别号光明公主,世居城外不夜城,乃是不夜城城主司徒真的爱女,抱玉公子司徒平的妹妹,武功极为高强。
  此时她闻得此言,脸上神色丝毫未动,依旧是冷冰冰的,开口说道:“那里,那里,小妹的冷星指神功,较洪姐姐玄女经中的绝学,不免瞠乎其后望尘莫及……”
  话声至此,她的目光微扫,重又接下去道:“想当年洪姐姐在冀鲁一带,仗着碧血针和两相神功,连诛燕云五豪和毒羽尊者古岩等十余绝顶高手,声名早已震动武林,区区的冷星指,又何值一哂呢!”
  敢情那位神态娇美的黄衣美女,竟然是回疆天鹅湖一派的魔教高手——天鹅公主洪青青。
  洪青青颇为得意,脸上露出娇媚的笑容,刚想答言回捧几句,却听得“嗤”的一声冷笑,由北面传来。
  众人不由抬头向北方看去,却见那位身穿寒碧色罗衣的姑娘,脸上露出轻忽蔑视之容,徐徐接口道:“洪姑娘神功盖世,这是不错的,只可惜五年之前的荒林一战,连快要到手的九麟佩都得拱手让人……,嘿嘿……”
  洪青青脸色倏变,峭声道:“五年前,我虽然败于五行神龙徐海雨之手,但对付你们北冥陷空岛的冰魄神功,却绰有余裕……”
  语声至此,那对弯弯的蛾眉,忽地斜飞而起,口里娇喝一声“看招”,身形像一朵轻云似的,冉冉飞起,直向那位姑娘扑去。
  别瞧她动作舒徐美观,却迅速得有如闪电忽掣,刹那之间,纤纤玉掌宛如落花飞絮般连连劈出十多掌。
  那位据北方,出言讥嘲的姑娘,也是大大有名之辈,她乃是北冥陷空岛主陷空老祖的独生爱女——冰魂公主林芳蘅,一身武功因为得到万年温玉和玄阴贞水之助,较五年前大为精进,只见她身形不退反进,倏然向前欺去……
  “劈劈啪啪……”
  两人闪电般互对几掌,蓦地由合而分,绕圈徐行,二对宛如秋水的美眸,各自射出冷森森的奇光,凝注着对方。
  只看得光明公主司徒兰和另一位穿着浅红色云裳的少女,大声叫好。
  天鹅公主洪青青冷笑道:“陷空岛绝学不过如此,当真令人失望……”
  冰魂公主林芳蘅也反唇相讥道:“玄女经中武学,也不见得高明呀……”
  二女方欲再度交手,猛听得一声娇叱,一朵红云倏然飞落场中,传来一股淡淡的幽香。
  二女定睛视之,发现竟是位据南方的那位身穿浅红色罗裳的美女。
  只见她轻轻一扬托在右掌上的碧玉小鼎,又冒出一股淡淡的幽香,脸上却绽开了花朵般的笑容,二个浅浅的酒涡又露了出来。
  别瞧她笑得娇媚动人,但那冰魂公主和天鹅公主,都仿佛像遇到毒蛇猛兽一般,急速地向两旁纵开,天鹅公主洪青青尖声叫道:“周静宜,你想干什么?”
  敢情这周静宜世居南海天璇岛上,别号花蕊公主,那天璇岛又名天香灵境,出产万种奇花异草,所制的各种奇香,厉害无比,所以以冰魂公主和天鹅公主这样高强的武功对她也深为忌惮。
  花蕊公主周静宜盈盈一笑,娇声道:“二位可不要忘记了我们今天在此聚会的目的,怎么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呢?”
  天鹅公主冷笑道:“今天的聚会,不是要以武功,决定我们武林四公主间的排名先后吗?”
  花蕊公主周静宜美眸闪动,依旧笑盈盈地道:“话是不错的,但这样一招一式一拳一掌的格斗,又有什么意思呢?”
  “没有意思?那我倒要听听你的高论了!”
  花蕊公主周静宜柔美一笑,娇艳无比,丝毫不以为忤地说道:“高论是不敢当,不过我倒有一种别出心裁的比赛方法。”
  这一句话,可把天鹅公主、冰魂公主和光明公主的兴趣都提了起来,不由齐口同声地问道:“那么,你说吧……”
  花蕊公主道:“我们四人的武功,各有擅长,各有专精,倘若真正的比拼起来,也不是三五千招之内,能分得出胜败的,而且即使分出了胜败,也不过是一招一式的得失,并不能代表真正的功力,这样一来,胜者固然侥幸,败者亦难心服……”
  话声至此,说得其他三女,频频点头,花蕊公主游目一瞥,内心十分高兴,当下继续道:“……我们不妨订定一个比赛项目,干脆以三场定胜负,各自把我们压箱底的本事,贡献出来,再以功力技巧判定高下。”
  光明公主同徒兰看了其他二女一眼,只见天鹅公主未置可否,但冰魂公主却双蛾紧蹙,正自低头寻思,她不由冷笑一声,开口道:“周姐姐的方法虽然不错,不过也太呆板了一点。”
  花蕊公主巧笑倩兮,丝毫也不生气,娇声反问道:“不呆板的方法,又如何呢?”
  司徒兰道:“单独表演,不如放对比拼,放对比拼,却又不如找一个功力高强的人来试手,印证一下我们四人的功力孰高孰低?”
  天鹅公主洪青青冷笑道:“奔波江湖,多是庸庸碌碌之辈,谁又够资格作我们试手的对象呢?”
  冰魂公主接口冷笑道:“此话也不尽然,阁下不要忘记了五年之前的往事啊……”
  洪青青勃然大怒道:“你说的是徐海雨那个小贼吗?要知道姑娘并不怕他,五年之前,若不是师姐拦阻,他早已在我‘血敕令’奇功之下,受尽魔焰焚心之苦而死了……”
  天鹅公主此言,倒也并非夸口之语,五年之前,她与五行神龙徐海雨的一场比拼,的确因受她师姐的拦阻,而没有施展玄女经上绝学“血敕令”,但“血敕令”的功夫太霸道了,不但敌人受损,而施功者本身也必将精血耗尽,痨疾而死。
  冰魂公主微微一笑,揶揄地道:“到底是魔教绝学,不同凡响,尽是一些情急拼命的作为,佩服啊佩服……”
  洪青青双睛微睁,射出一片森森杀气,蓦地屈指轻弹,一缕目力几难辨识的寒碧光华,突然破空冲天而起,口里冷冷道:“且让你尝一尝情急拼命的魔教绝学的滋味如何?”
  冰魂公主林芳蘅的脸色,忽然变得万分凝重,她识得对方这种暗器的厉害,五年之前,名震江湖的毒羽尊者古岩和燕云五豪以及青羊鬼老等人,都是死在这碧血针之下……
  说时迟,那时快,那缕碧光忽然掉头向下,来势之速,其快无比。
  花蕊公主和光明公主都是一惊,估不到洪青青的碧血针的功夫,已经到了如此精深地步,凛骇惊奇之下,却见冰魂公主仰天低啸一下,一抬手间,长剑蓦地出鞘,青虹电射,只听得“叮”的一声,长剑便又“呛”然回鞘,那身手动作之快,若非像她们这等功力,根本是看不出是如何拔剑如何归鞘的。
  冰魂公主尚未开口讥诮几句,忽然脸色大变,身形在倏忽之间,横移二尺,“呼”地一声,山石上火星微冒,一枚长仅寸许,色作翠绿的细针,没石过半……
  光明公主司徒兰大吃一惊,她甚至没有看出洪青青在什么时候,发出第二枚碧血针的,换了自已,真不知道能否像冰魂公主那样,如此迅疾地躲开一击。
  花蕊公主也暗暗心惊,心想:“这二个人,果真名不虚传,自己若非仗了秘传的千种奇香,实难在江湖之上,与她们互争雄长……”
  却见天鹅公主屈指连弹,碧光一缕一缕地连续飞起,却又一枚一枚地掉头向下,交织成一片密密的光网……
  只见那些碧血针,有的逆飞,有的斜掠,有的凌空急旋,发出“刺刺”怪声,有的却像穿花的蝴蝶,曲折回翔,看得人眼花缭乱,一窝蜂地拥将过来。
  冰魂公主神色异常凝重,长剑又再度出鞘,剑身上的鱼鳞碧纹,耀射出千丝万缕闪闪宝光,只见她双手端剑,仰天斜指,剑尖上好像挑了千钩重力似的,微微颤动,显得吃力异常。
  她们这几个人,眼力均非寻常,已看出这一招剑式,雄浑磅薄之中,别具奥妙,休看她单剑斜指,身侧空门很多,其实剑气密布,已不殊铜墙铁壁。
  天鹅公主洪青青双眸骤起,惊奇之中微感骇异,她想不到对方竟有这一身神鬼莫测的剑术,看来陷空岛的绝学,当真是不简单的了。
  说时迟,那时快,她凝聚全身功力,纤纤十指,霍地向前一抓,只见那原先满空交织飞射的碧血针,忽然凝成一长串,一枚接着一枚,猛向对方射去……
  “叮——”
  剑尖与针尖相触,冰魂公主神色凝重,剑尖微退半寸。
  “叮叮叮——”
  响声连续传来,接连十多响,冰魂公主额头上竟然出现了汗渍,脚下也退了半步。蓦地天鹅公主清脆地喝了一声“着”。
  却见冰魂公主托地跳开数尺,低头一看,衣袖上已挂着一枚碧光闪闪的细针。
  众人方自骇异,却见冰魂公主脸色陡变,蓦地挥剑一劈,这一招宛如香象渡河,来去无迹,天鹅公主迅疾地向旁一闪,剑风过处,半幅衣袖,随风而去。
  这一招,一针换一剑,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也没有分出胜负,但双方却均露了一手不同凡响的绝学。
  一旁的光明公主和花蕊公主二人,看得心情激动异常,不由自主地娇声喝起采来。
  天鹅公主秀眉双挑,她已知遇上了劲敌,缓缓拔出那柄天鹅权杖,倏忽之间,她像一阵风似的向前扑去,只见人影合处,碧光白光腾舞如龙,“铿铿呛呛”地连续几响,只见她们的身影,愈来愈快,此进彼退,扰作一团,杖剑挥舞时带起的啸风之声,尖锐刺耳。
  刹那之间,交手十多合,胜败难分。
  正在此时,神女峰腰上,忽然出现了一点紫影,极其迅疾地向峰顶移动,片刻之后,便自出现峰顶,只听她朗朗地叫一声“好”,身形却像奔雷般扑向斗场。
  天鹅公主洪青青和冰魂公主林芳蘅都被那突来的叫好声,和猛然扑近的身形,弄得微微一怔,身形由合而分。
  却见那奔近的人影,赫然又是一个美貌少女,只见她身披一袭浅紫色的孔雀裘,紫衫紫裙,生得杏眼桃腮,瑶鼻樱口,肤如凝脂,鹅蛋脸上老带着娇柔美丽的笑容,右腰下挂了一个百宝囊,背后又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蓝色葫芦。
  天鹅公主发现搅场的竟是一个美貌少女,不由勃然大怒,天鹅权杖一扬,劈头疾落……
  光明公主等人惊噫出声,却见紫衫少女闪电般举起手来,那只纤纤玉掌,突然粗涨数倍,泛射出鲜血般的红色,触鼻都是中人欲呕的血腥气。
  天鹅公主洪青青大吃一惊,低声叫道:“血瘟功……?”
  身形在倏忽之间,后退寻丈。
  其他三位公主闻得此言,也都大吃一惊,身形霍地展开,分四个方向把紫衣少女围在核心。
  花蕊公主冷笑道:“你是谁?竟练成如此歹毒的武功?”
  紫衣少女仰天一阵娇笑道:“我乃五毒教主孟小瑶是也……”
  五毒教主孟小瑶在五年之前,被五行神龙徐海雨逐出灵翠峪,回归岭南,曾声言必将重返中原,今日果然在神女峰顶现踪,证明五毒教又再度进入中原了。
  光明公主司徒兰一听对方乃是五毒教主孟小瑶,心头不由泛起一阵喜悦,万分高兴地叫道:“好极了,真的好极了……”
  四女都被她弄得微微一呆,花蕊公主道:“好什么啊?”
  光明公主道:“我们为了排名前后的争执,正找不到一个试手的对象呢,这五毒教主功力深厚歹毒,正合试手之用……”
  语声甫落,天鹅公主首先高兴跳起来道:“对啦,对极了,让我先来攻她三招……”
  言罢,霍地长啸一声,一招“蜗神凌波”,手中的天鹅权杖划出一道毫光,劈面击去。
  这天鹅公主洪青青从小修习魔教大法,性情略带乖僻冷酷,为了求胜争雄,这一击已尽全力……
  五毒教主孟小瑶刚从她的语声中,听出一点意思,估不到对方说打就打,身形已扑到身前。
  她不由又惊又怒,双掌齐出,连连拆解……
  “劈劈啪啪……”
  三招过处,孟小瑶竟被迫退二步,还未出手反击,洪青青已霍地腾身后退……
  喘息未停,却听得光明公主司徒兰叫道:“现在轮到我了,看招……”
  喝声中,右手中指挺立如戟,蓦地向前点出。
  只见她的中指,霍地粗涨数倍,通体变成青碧颜色,亮晶晶的,一股寒冷凝重的劲风,应指而出,四周气温顿时陡减。
  “好厉害的冷星指奇功!”众女心里忖想。
  说时迟,那时快,五毒教主孟小瑶目射奇光,一身紫衣无风自动,扬掌力劈而出……
  “轰——”
  二人各自退了一步,众女的鼻中又闻到了呕人的血腥气。
  “轰轰——”
  又是二招硬接,孟小瑶脸上已冒出了汗珠……
  冰魂公主林芳蘅见猎心喜,一面大声叫“好”,一面又娇喝道:“司徒兰你先退回来,现在轮到我了,看招……”
  话声方落,蓦地腾身而前,耍耍耍连劈三剑。
  这连环三剑均是“鱼龙十式”中的绝学,极尽奥妙灵变之能事,论起孟小瑶的武功,虽不在冰魂公主之下,但因刚才已和光明公主、天鹅公主等各各硬拼三招,真力消耗颇多,这时竟然有点支持不住,三招下来,身形连退了六七步。
  她心里叫不迭的苦,另方面却又十分生气,估不到大名鼎鼎的武林四公主,一个个都是蛮不讲理之辈。
  另方面,伫立一旁的花蕊公主,一见三位同伴均都大显身手,不免也跃跃欲动,一见冰魂公主三招一完,不由娇喝一声“我来也。”宛如一朵红云般,猛向五毒教主孟小瑶扑去。
  那南海天璇岛武学,蹊径别走,另具奥妙,至于威力之大,较中原各门派并无逊色,花蕊公主尽出绝学,闪电奔雷般连攻三招……
  孟小瑶虽然招架过去,却感到真力消耗甚多,拳掌威力相对减弱,三招过后,竟被对方迫得退出丈外,气喘汗流。
  却听得天鹅公主洪青青嘻嘻笑道:“现在又轮到我了……”
  掳袖又欲上前。
  这一来,可把五毒教主孟小瑶吓得胆裂魂飞,照这样下去,就算不被打死,也得活活累死,着急之下,抖丹田大叫一声道:“且慢。”
  天鹅公主身形倏进又退,诧道:“怎么样了?”
  却见五毒教主孟小瑶喘息有声,不由嘻嘻地笑道:“你累了是不是,且让你休息一会。”
  孟小瑶乃是一教之主,胆量魄力均非常人能及,闻言不由仰天连连冷笑,洪青青秀眉一皱道:“这是干什么?”
  孟小瑶目光徐徐扫过对方四人,冷笑道:“可笑啊可笑,大名鼎鼎的武林四公主竟都是些草包人物……”
  四人都不由大怒起来,八道灼灼眸光齐齐凝注在孟小瑶身上,天鹅公主洪青青厉声叱道:“你若不说理由,休怪本公主无理得罪。”
  孟小瑶一睹四人跃跃欲动似模样,也暗暗心惊,但表面上却依旧装出毫不在意的模样,冷冷道:“本教主岂是畏难怕事之辈,只是感觉你们四人为了决定排名的高低,却找不出一个良好的方法,有点可惜罢了……”
  四人一听,的确有理,火气就下降了很多,冰魂公主林芳蘅道:“孟教主确非怕事之徒,武艺也不在我等之下,我们且听听她的意见。”
  孟小瑶道:“要找试手的对象,一定要对方武艺功力,的的确确高明万分,甚至最好还要比我们略强一线……”
  花蕊公主周静宜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若非如此,就万难分出我等功力的强弱。”
  众女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孟小瑶继续说道:“但放眼当世,够得上这种条件的人,实在太少了,屈指算来,也只有二个人勉强够格而已……”
  司徒兰插口道:“是哪二个人呢?……”
  孟小瑶眸光微扫,见众女都是满脸企盼之容,等待下文,不由微微一笑,瓠犀微露,低声道:“提起这二个人,大大有名,算起他们的年岁,也和我们仿佛,但以在武林中的成就来说,可比咱们强得多了……”
  四女—闻此言,均都大感不服,要知她们在三月之前,由边荒之域,进入中原,所到之处,就向当地有头有脸的武林高手挑战,结果是每战必胜,少说一点,也有成百个武林高手,挫折在她们腕底。
  尤其是最近的一个月内,足迹所到之处,武林高手都先期趋避,免遭屈辱,因此武林四公主的大名,早就不径而走,威震遐尔。
  有这样伟大光辉的成就,试问这四个心高气傲的女娃娃,怎么会对五毒教主孟小瑶的一席言语,感到心服呢?
  天鹅公主洪青青首先冷嗤一声道:“想不到武林之中,竟还有这等伟大的人物,我洪青青倒要领教领教。”
  孟小瑶心中暗喜,忖道:“好刁恶的小妮子,终于也入壳了吧?”
  却听得冰魂公主林芳蘅也是满怀不服地冷哼一声,道:“他们是谁?我林芳蘅第一个不服气……”
  孟小瑶故意冷笑一声道:“不服气有什么用?人家的成就和武功,确实要比你们强胜一筹嘛。”
  这几句话,不啻火上加油,连轻易不生气的花蕊公主也动了火,沉声道:“孟教主不要卖关子了,快说吧!”
  直到这时,孟小瑶方始点头微笑道:“好吧,我把他们的名字说出来,但是诸位也不要认真,最好把它当作故事听完了,一笑置之算了……”
  话声至此,微微一停,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此人就是五行神龙徐海雨啊……”
  四公主不由一愕,互相看了一眼,冰魂公主、光明公主、花蕊分主都暗吁了一口真气,忖道:“原来是他啊。”
  但天鹅公主洪青青却勃然大怒道:“好哇,又是他,我这次来到中原,就是要一雪五年前的奇耻大辱,早想找他较量去了,现在好极了,我们就拿他试手,看看我们四人之间,谁的本事比较高点……”
  语声至此,回头向冰魂公主等人道:“怎么样?”
  三女互视一眼,嗫嚅未答……
  洪青青仰天冷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武林四公主,竟然也有怕上了五行神龙徐海雨。”
  五毒教主孟小瑶乘机在一旁煽火道:“唉!洪公主,你也不要胡乱责怪旁人呀?事实上徐海雨的武功,实在太高强了,谁能有绝对取胜的把握呢?”
  洪青青以不屑的眼光,扫了冰魂公主等三人一眼,直气得那三个高傲成性的女孩,火冒三千丈,其实她们倒并不是怕徐海雨,只是和他各有一段香火渊源,这时,光明公主司徒兰首先忍耐不住,娇叱道:“好,我算一个……”
  冰魂公主和花蕊公主谁甘示弱,纷纷接口道:“我也算一个……”
  直乐得孟小瑶暗暗开心,但表面上却丝毫不露出来,沉声又道:“五行神龙徐海雨月前正在中条山的灵翠峪中,筹备创立南天派的诸般事宜,预定在三月之后的八月十五的中秋佳节,正式开府成立,并在太元洞府设宴,款待武林同道,宴后立刻分派诸弟子下山行道。”
  话声至此,口风一转,微叹道:“别说五行神龙徐海雨本身的功力,就是他的弟子,像姬铁翠、憨牛、桓红儿、裴松、裴鹤、小玄等人,一个个都根骨奇佳,得有真传,奇缘遇合,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更何况,又得到了白阳真人的武学秘笈,计有一百零八种绝艺,根据门人们的禀赋体质,分别传授,或阳刚,或阴柔,穷极变化……”
  四公主听得津津有味,却见五毒教主孟小瑶继续说下去道:“……据说在太元洞府之中,有一个秘密处所,叫做‘两极秘府’,这‘两极秘府’占地不过十丈方圆,但却是南天一派的重地……”
  冰魂公主道:“为什么呢?”
  孟小瑶道:“因为这两极秘府的洞壁上,不但把白阳真人的一百零八种神功绝艺,举凡练功法门,发劲技巧,运功秘诀,拳剑招式,一齐锈刻壁上,而且把南天五姥的绝艺和东极五奇的奇功,也十分详细地刻在壁上……”
  四女都是一阵奇怪,光明公主司徒兰不由问道:“徐海雨把南天五姥的绝学,刻在壁上,犹有可说,至于东极五奇的武学,只怕是不可能了吧……”
  孟小瑶娇笑道:“各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东极五奇的嫡系传人——彩凤令主石思凤,已由她爹庐山黄袍翁作主,决定下嫁徐海雨,并决定也在八月十五灵翠峪开府之夕成礼,并正式出任南天一派的掌教夫人……”
  语声至此,冰魂公主已是脸色剧变,心头好像被铁锤猛敲了一下。
  天鹅公主洪青青一眼看见,不由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了?”
  冰魂公主强颜欢笑地道:“没有什么,我只觉得徐海雨和石思凤二人太可恨了,把天下的好东西完全据为己有,不能不给一点厉害瞧瞧……”
  她说到最后几个字,只觉得一股愤懑酸辛,直冲脑门,几乎放声大哭。
  孟小瑶目睹此状,心中暗暗疑惑,她虽然不清楚冰魂公主和徐海雨的一段往事,但却也知道其中另有蹊跷。
  只听她继续说下去道:“所以两极秘府,乃是南天派最重要的地方……”
  话声刚说到这里,冰魂公主就大声说道:“谁有本事闯进两极秘府,毁了那些壁上雕刻,她就是我们之中本领最大的。”
  众女大吃一惊,花蕊公主呐呐地道:“毁……毁……了……了……那……些……东……西……”
  “不错,毁了那些东西,有种的就参加,没种的就算了……”冰魂公主斩钉截铁地说。
  花蕊公主、光明公主等面面相觑,刚想出言反对,但天鹅公主洪青青却击节称赞道:“林公主的意见好极了,两极秘府既是南天派重地,防御一定严密,能够深入其中,加以破坏的人,不但功力之高,需得能避过敌人耳目,还得胆大心细,智计卓绝,若非如此,岂能分得出我们四人本领高下……”
  孟小瑶也自抚掌称善,赞美地道:“四位到底非普通人可及,所以所行所为,也和常人大不相同,即然如此,孟小瑶暂且告辞,且在三月之后的南天派开府大会上,恭聆各位佳音。”
  话声甫毕,身形倏动,只见一条紫影,星飞丸泻般驰下山去,其疾如飞,瞬眼不见。
  冰魂公主林芳蘅一肚子恶气,没处发泄,也把手一举道:“咱们各自进行,以三月为期,看看谁成功了,谁失败了……”
  言罢,双足点处,一条人影连闪几闪,也自没入暗处不见了。
  刹那之间,剩下的三人纷纷离去,这巫山神女峰绝顶,又只剩下清风明月,一片寂静……


 楼主| 发表于 2020-7-23 15:31: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五凤竞技
  “咳!真无聊!真无聊!老是耽在家里,一天到晚练功夫……,闷死人了……”
  “咳!练功夫不好吗?师父在的时候,你天天磨着她教新的,现在忽然又厌倦了……”
  “咳!秋姐姐,你不懂,有了一身武功,结果没有用武之地,你想心里有多难受嘛……”
  “难受?”花丛后传来几声清脆得像银铃般的笑声:“兰妹妹,我看你呀,就是闲不下来。”
  话声甫毕,花径里出现二个粉装玉琢般的女娃娃,都只有十三、四的年纪,一个穿白,一个穿青。
  白的那个,长得杏眼桃腮,瓜子脸,柳叶般的长眉下面,有一对黑明亮的眸子,透射出坚定稳重的光芒,右腕下悬着一柄宝光闪闪的白玉尺,约有一尺来长,玉尺上雕着一条鳞甲生动的白龙。
  穿青的那个,长得细挑身材,蛾眉秀目,丰满的嘴唇,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瓣,满头青丝挽成一个斜斜的髻,满脸都透出精明调皮的味儿,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紫玉笛,玉质极佳,泛射出丝丝霞光。
  穿青的微微一扭身子,笑着说:“哦!秋姐姐,上月师父回来,教了我一套武功,据说是白阳真人一百零八种绝艺中的一种,叫做青灵刀……,我日日练,天天练,但是不知道威力如何?”
  那被叫为秋姐姐的女孩微笑了一下道:“你练给我瞧瞧。”
  兰妹妹点了点头,脸色忽然变得凝重无比,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那只纤细精巧的左手,缓缓抬起,渐渐地手指上的色泽逐渐变了,青光闪闪青炁浮动……
  蓦地,她把手背横扫出去,既没有带起劲风,也没有半丝声息,但离她身前约六七尺的一块大石上,却平白地多了五道比蚕丝还细的青痕。
  秋姐姐一惊,还没有说话,左侧方蓦地卷来一股劲风,扫击在大石上,只听得“沙啦”一声,大石随着青痕裂成六片,竟比刀切还要整齐。
  紧跟着花丛里又跳出三个女娃娃,分穿红黄黑三色衣履,年纪最大不过十三、四岁,最小的那个,只有十龄左右。
  “好功夫,好功夫……”穿黄衣的女娃娃拍着手又笑又叫。
  “娟姐姐、莲妹妹、玫妹妹……”原先那二个女孩早就像一阵风似的扑了过去,又笑又叫的,五个人闹成一团。
  原来这里竟是江宁城外的一座很大的私人园林,名叫陆庄,也就是江南绿林道总舵所在。园内布置,颇具匠心,假山荷池,亭榭楼阁,点辍得这片园林更见生色,园中莳植了无数奇花异草,嘉木仙卉。
  这五个女娃娃,说来也大有来历,乃是江南绿林道盟主彩凤令主石思凤座下的五位女徒,人称金凤欧阳慧娟、青凤吴兰因、白凤杜畹秋、朱凤方若莲、墨凤方若玫的便是。
  欧阳慧娟笑着道:“兰妹妹,青灵刀的威力不小呀,将来灵翠峪开府的时候,凭这一项绝艺在开府大会上,替师父争光是没有问题的了……”
  “娟姐姐”吴兰因眨了眨灵活的大眼睛,道:“你的金光珠才是真正的厉害嘛,哦!好姐姐,你也练一趟瞧瞧嘛!”
  欧阳慧娟微微一笑,刚想推辞,却见年龄最小的墨凤方若玫高兴拍手笑道:“对对对,听师父说,娟姐姐的金光珠绝技,也是白阳真人当年藏在九麟佩中的绝艺之一,手法奇奥玄秘,为暗器中最奥妙的一种,就是较之二百年前暗器之王裴天心所创的许多独门手法,也是不惶多让的。娟姐姐,给我们开开眼界吧!”
  其他几个女娃一齐跟着起哄,欧阳慧娟笑了笑说:“好吧!”
  话声甫落,既未见作势准备,只见她双手齐扬,一串串金色光雨竟像暴雨般突然射出,“辟辟啪啪”连声暴响中,身前二三丈处的一棵合抱大树的树身上,已出现一只飞凤画记,混身都是闪闪的金光。
  四个女娃娃都是一呆,朱凤方若莲讶道:“娟姐姐,暗器你是在什么时候取到手中的?”
  欧阳慧娟笑嘻嘻地一拍双掌,手中一枚金光珠都没有,但当她第二次再一拍掌时,纤纤玉手里却多了一捧绿豆般大小的精圆金珠,足足有三、五十枚之多。
  四个女娃娃看得一愣一愣的,青凤吴兰因叫道:“好姐姐,怎么搞的,你会变戏法呀?”
  白凤杜畹秋就娟姐姐手里,捻起一粒金光珠,只觉得入手发沉,坚硬冰冷,竟不知是什么材料铸的。
  欧阳慧娟笑道:“白阳祖师的秘笈之中,只详细说明了金光珠的练法和手法窍诀,至于这些金光珠,却是海师叔欧冶妙技的产物,据说是海师叔采取五金之精,炼铸了数十柄宝刀宝剑,还剩下一部份铁汁,倘若用以铸造刀剑,就嫌太少,故此就另外加入了上好缅钢,铸了六七种暗器,这金光珠就是其中之一,据说因为质料奇佳,不要说是血肉之躯,就是径寸铁板,照样洞穿……”
  这一席话,说得四个女娃娃眼睛瞪得大大的,蓦地,墨凤方若玫就怀中掏出三个乌油油的钢环,愣愣地道:“这也是师父传给我的,名叫大还圈,姐,是不是也是海师叔铸的?”
  欧阳慧娟定睛一看,那三枚钢环直径只有八分,外围凸出六枚芒角,看来极为锋利环身发出乌油油的闪光,刚一伸手取过,不觉一惊,敢情直径不到一寸的三枚小物,竟然有十多斤的重量,入手就往下沉。
  她不由低低惊呼一声道:“好宝贝!好宝贝!师父传了用法没有?”
  方若玫点点头。
  吴兰因也取了一枚,仔细看了一眼,犹豫地道:“……这东西好重咯,莫非是西方太乙真金凝炼之宝?”
  “嗯!有此可能,海师叔曾经说过,世间有三种东西的份量很重,制成兵器更是厉害,第一种是深海中的万年铁心木,第二种是千年寒铁精英,第三种就是西方太乙真金了……”杜畹秋接口说道:“……不过,铁心木和千年寒铁的份量虽重,仍旧比不上太白真金,看这三枚钢环的模样,必是太白金精无疑了……”
  说完话,她取过一枚指环,轻轻向大石上一拍,只听得“嚓”地一响,石火星飞,那枚钢环已经深深地嵌入石中。
  五女又惊又喜,反而说不出话来了,方若玫缓缓把钢环取回,分别套在右手的食、中、无名三指之上,微笑道:“师父传这大还圈的时候曾说,不到危急存亡的关头,是不准把圈轻易发射出去的,因为即使是武功最强的人,也挡不住此圈一击……”
  说到这里,话声略顿,重又说道:“这次师父回家,对我们姐妹五人均有传授,莲姐姐和秋姐姐得了些什么传授呢?”
  方若莲微微一笑,伸出左掌道:“你们瞧。”
  掌中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众女正在奇怪,却见她掌心中突然出现一点红影,红影逐渐变大,愈来愈显,炙热腾腾,只见她纤手一翻,相隔三四尺,向一棵大树遥遥按去,忽听“嗤……”就好像烧红烙铁,沾上水似的,冒起一股青烟,树身露出一只精巧纤丽的手印。
  四女齐吃一惊,觉得方若莲使出的功夫,较诸吴兰因的“青灵刀”,各有胜场,另具一种威力。
  方若莲笑道:“这也是一种外门奇功,名叫‘离火诀印’,属于九麟佩一百零八种绝艺之一,非常霸道……”
  话声至此,微微一笑道:“师父此次匆匆赶回,按照我们五人的资禀,各传了一套武功,有的是暗器,有的是功夫,我们的功力固然增加不少,就是昔年所熟练的五凤阵法,也因此增加了许多威力。”
  说到这里,看了白凤杜畹秋一眼道:“我们四人都已经显过丑了,秋姐姐你呢?”
  杜畹秋眸珠微转,笑嘻嘻地道:“好吧,现在瞧我来表演了!”
  说完话向右侧树丛中看了一眼,伸手在怀中摸索了一番,蓦地向外一扬,低低喝一声“着”。
  “唿”地一声,飞出十多片金光,宛如蝴蝶飞舞般向前飘去,飞着飞着,“铿”地一声,二片金光微微一触,发出一声哑响,顿时一个急旋,速度加快,作一弧形斜斜飞掠过去。
  刹时间满空金光闪闪,纵横交错,那金光互相撞击的次数愈来愈多,但奇怪的是,撞击的次数愈来愈多,速度非但不减低,反而愈来愈快,劲道也愈来愈大,而且金光的去向,并无固定路线,要想闪躲,实是困难万分。
  说时迟,那时快,十多片金光倏然向里一挤,“嗤夺”连声,打在一株大树树干之上,形成一个梅花图形。
  吴兰因等四女直到此时,方始大声叫起好来,方若玫纵身一跃,捡了一片回来,发现竟是一个直径二寸的小小金钹。
  杜畹秋微笑道:“在五年之前,罗浮山铁肝剑魔门上的毒羽尊者古岩,在豫晋边界,仗着一十三面天魔散花钹,连创青羊鬼老梁放、河北言字门掌门人言天嘉、以及燕云五豪中老三于亮等数十人,当时海师叔亦曾在场,感觉到这种暗器手法蹊径别辟,厉害无比。后来毒羽尊者古岩死在天鹅公主洪青青的碧血针之上,海师叔感觉天魔散花钹虽然歹毒霸道,毕竟是前人辛苦研究创的绝艺,任其失传,未免可惜,就把那一十三面飞钹收了起来,再一搜索古岩尸体,竟然发现一本‘天魔散花钹练法秘诀’……”
  话声至此,目光一扫四位师姐妹,见她们听得津津有味,不觉很高兴地说下去道:“……以海师叔的天生睿智,复加上他对暗器一道的深切造诣,不需多久,就尽悟精微,把一十三面天魔散花钹练得出神入化。”
  说到这里,吴兰因忍不住问道:“那么你刚才发出的金光也就是天魔散花钹了?”
  杜畹秋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当年的,每一面足有四寸方圆,份量很重,但我今天所用的,形式上虽完全相似,却是具体而微,所以在杀伤力方面,当然要稍为弱一点……”
  话声至此,微微一顿,向四女扫了一眼,重又说下去道:“……但是却另有一宗厉害之处,就是在数量方面增到一百零八枚,而且每一枚都由海师叔亲自打造,功能断金贯铁,吹毛过发,也算是一项出奇厉害的暗器了。”
  说到这里,她笑了一笑道:“海师叔的第五位恩师,名叫千手飞鸢戈红娘,她对暗器一道有独门深切的造诣,但也认为天魔散花钹为古往今来暗器中的一大奇迹,除了有一宗绝艺,可以克制住它之外……”
  “什么?还有可以克制它的东西!”
  吴兰因惊讶地叫了起来,道:“那是什么玩意呢?”
  “吸星神钺。”
  杜畹秋说道:“其实吸星神钺,不但能克制天魔散花钹,就是天下所有的暗器,只要是金钺之质制成的,也莫不受制于吸星神钺……”
  众女默然,一个个眼睛瞪得大大的,却听得杜畹秋又道:“吸星神钺的主人,世居小南海二十七岛中的若耶岛,轻易不履中原,但这次居然在胶济一带登岸,连败齐鲁名家数十人,公然扬言,要在八月中秋灵翠峪开府之夕,向五行神龙徐海雨和师父挑战。”
  “他也配——”
  吴兰因愤然。
  杜畹秋秀眉一皱道:“但他的吸星神钺,却刚好能克制海师叔和师父所用的独门兵器。”
  “什么?”
  其他四女都惊叫起来。
  杜畹秋道:“吸星神钺不但能克制金铁铸成的各种兵器,海师叔和师父所用的兵器,乃是庚辛钢石中所含的白金精冶铸的,恰好受制于吸星神钺。”
  五女的脸色都异常凝重,沉默无言,隔了片刻,欧阳慧娟叹气道:“好了,我们现在只好先到灵翠峪去,师父和海师叔也许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通知他们也好事先预防啊。”
  五女顿时又高兴了起来,自觉解决了一大问题,凭海师叔和师父的能耐,事先有所准备,还会怕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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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23 15:31: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徐州风云
  次日一早,五个小娃娃就离开了陆庄。她们渡江到了浦口,晓行夜宿,来到了徐州。要知道灵翠峪在山西境内的中条山中,倘若取道豫鲁,徐州正是必经之地。
  徐州为南北交通要道,街市虽然比不上江宁,却也热闹非凡,想那五个女娃娃从未单独出过远门,见斯情景,早就喜欢得打跌。
  她们到了一处酒楼前下马,刚一走进,就感到情形不大对,敢情这时正当辰已之交,应该是食客最少的时候,但整座酒楼,几于座无隙地,而且一个个都是雄纠纠气昂昂的武林人物,身上大多带着兵刃暗器。
  五女不由一呆,互相对看了一眼,却见满座食客,都用一种好奇而且诧惑的眼光,注视着她们。
  其他四女还没有感到什么,但吴兰因却忍不住了,怪声哼道:“没瞧见过吗?不开眼……”
  说完话,一甩头,气虎虎就向里闯。
  她年龄既小,长得又漂亮,举止天真,酒楼上顿时腾起一片笑声。
  这下子,可把五个小罗卜头笑得莫名其妙了,吴兰因把秋水般美眸,狠狠向里瞪了二眼,气得小嘴嘟起老高,又是一甩头,气道:“姐姐们,别理他们,讨厌鬼!”
  众食客见她生气的模样真美,不由又引发一阵笑声。
  欧阳慧娟皱眉头,一摆手止住吴兰因,大步向酒楼中走进。
  谁知她刚一踏入,一个酒保匆匆地走过来,把手一拦道:“今天不做生意,小姑娘们改天再来吧!”
  吴兰因正在满肚子生气的时候,不由厉声道:“不做生意,他们怎么可以进来……”
  说时,伸手指指店中食客。
  “他们是吴四爷的朋友,今天吴四爷请客……”
  酒保话还没有讲完,吴兰因不耐烦地挥挥手道:“我们也是的,快找个座位……”
  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灵感,随口就回答了一句。
  却见酒保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好像吃了一惊似的,再也不敢说什么了,“喏喏”连声地道:“五位姑娘跟小的来。”
  本来嘛,这五位小罗卜头除了年纪小一点而外,穿着打扮都是不同流俗的。五个人分穿了黄红黑白青五色衣履,英风飒飒,而且还带着兵刃暗器,跨着长程骏马,一看可知一定是武林人物。
  好容易腾出一张桌子,刚刚坐定,还没有点菜呢,却见酒保们川流不息地把热腾腾的菜肴端上,最后还来了二大壶酒。
  五女给弄得莫名其妙,面面相觑,方若玫诧道:“这是怎么回事呀?还没有叫酒菜就来了。”
  杜畹秋比较最为沉稳细心,仔细向四外一打量,只见所有桌子上,都是六菜一汤,和自己桌上完全一样,再一思忖,不由低声道:“各位姐妹,今天的徐州城里,可能会有热闹可看了,这位吴四爷……”
  话刚说到这里,却见酒楼内匆匆走进一个青衣大汉,低低说了几句话,又把手一招,只听得“呼咙”一声,酒楼中数百食客,几乎在同一时间站了起来,纷纷拿了行李衣物,匆匆跟着青衣大汉出门而去,刹那间走的一个也不剩。
  五女见到这等奇事,不由惊得一愣一愣的,杜畹秋脑筋一动,想起了一件事,霍地站了起来道:“我们去瞧瞧。”
  出了楼门,跟在那批大汉的身后。
  欧阳慧娟皱了皱眉头,忽的也想起一件事,边走边说道:“我记起吴四爷是谁了……”
  方若莲道:“是谁呀?”
  欧阳慧娟道:“记得师父曾说,徐州城附近有一个吴家堡,堡主七阳刀吴富源,望重武林,为人行侠仗义,武功也不错,也许酒保口中的吴四爷就是他吧!”
  五个女娃娃一阵子乱猜,猜不出一点名堂,那好奇心一动,再也难以忍耐,牵着马跟着那一群人而走。
  片刻后,出了北门,又行了十多里路,只见好一座庄院,黄土筑城,碉堡敌楼,庄院外宽宽的一条护庄河,足有二丈多宽,这时吊桥已经放下来了,许多扎束得干净利落的青衣大汉,守在桥旁。
  那批人鱼贯地在桥上通过,走过那些青衣大汉身旁时,就掏出一块腰牌之类的东西,略为一晃,就过去了。
  也有的人,并不亮出腰牌,却大落落地点了个头,青衣大汉们不但立刻放行,而且弯身哈腰,恭谨异常。
  五个小娃娃仔细打量的结果,发现不需要腰牌的,似乎武功较高,目中神光炯炯,动作利落。
  她们的好奇就更大了,想这五个小娃娃,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又是最喜欢热闹的,见斯情景,觉得更不能放过了,但又怕冒昧地走过去,被对方挡驾,这可不比酒楼门前,略施蒙骗手段,就过得去的。
  娃娃们正在商议,却见远处尘头起处,“豁喇喇”地驰来数十匹骏马,马上的人,一式都是红衣大汉,手中端着长长的铁枪,一尺多长的枪尖雪亮,映着日光,闪耀出腾腾煞气。
  杜畹秋一惊,道:“这是近年崛起江湖的铁骑帮,看他们独门铁枪,就是最好的标记了。”
  说到这里,欧阳慧娟心中一动,忽然道:“有了有了,跟我来,我们混进去。”
  顿时飞身上马,一夹马腹,豁喇喇地向前驰去,跟在那一群大汉的最后面,其他四女也不落后,早已一个个上了马,跟在后面。
  烟尘滚滚,五女只听得铁骑帮领头的大汉,怪声朗叫道:“铁骑帮副帮主聂世新率燕云三十六骑,求见吴庄主。”
  随后听到铁骑帮的骏马“咚咚咚”地经过吊桥,毫不停留,五女一言不发,大模大样地跟着就闯,看到守桥的青衣大汉们恭谨地哈腰而立,并不阻挡,不由高兴得眉开眼笑。
  过桥不远,就下了马,早有庄丁接过马去,五女闷声不响,跟在铁骑帮群雄身后,自有人引导着向前行去。
  庄中建筑宏伟,房屋都是石筑的,一进堡门就有一条长街,也有店肆酒家之类商店,花花绿绿的货物相当的多。
  这时铁骑帮副帮主只带了二个人,一个是铁骑队的总领队霹雳枪李嘉文,另一个乃是铁骑帮护法红旗手莫子匡。他和他们的部下分了道,他们都有庄中的青衣大汉带路,五女犹疑一下,就跟在铁骑帮副帮主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们的身龄幼小,举止又复天真可爱,很容易被认为是跟着聂世新来的。
  不一会,就来到一处大厅中,厅中设了十多个座位,却只有八、九个人,坐在主位的乃是一个年约六旬的老者,貌相清癯,穿着一身黄葛布的衣履,脸色却带着隐隐愁云,双眉锁结。
  其他七、八个人,有和尚有道士还有尼姑,也有俗家装束的江湖人。
  老者一见聂世新出现,不由露出一丝喜容,连忙起立道:“难得聂老弟能在期前赶到,我总算放了点心……”
  说完话,他不知不觉地叹了口气。
  聂世新神色恭谨地答道:“小弟曾受吴四哥救命之恩,接到四哥的千里传书,立刻带了燕云三十六骑,兼程赶来,总算不曾误了日期。”
  那坐在主位上的六旬老者,大概就是本堡堡主七阳刀吴富源了,既然聂世新称他为吴四哥,当然所谓的吴四爷也就是他了。
  七阳刀吴富源随即介绍了座上众人,原来那几个人,也都是颇有名头的武林大豪,俗家装束的一共三人,乃是平原关家堡的赤面金刀关胜、昆仑派的白云剑客何涪、岭南武术名家十字拳刘方。二个道士乃是姑苏玄妙观的住持和护法,青虚子和赤虚子。
  那个和尚却是福建莆田少林寺的铁佛和尚,乃是少林南派的健者,江湖名头十分响亮。
  另外还有一个妙龄女尼,却是峨嵋派的剑客——修缘女尼,虽然年轻,剑术已得峨嵋真传。
  当下肃容入座,而那五个胆大任性的小娃娃,也乘着双方介绍的混乱瞬间,自行弄了几张凳子,坐在聂世新的身侧,对她们能安然地混进来,感到无限得意。
  却听得七阳刀吴富源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今天劳动各位高朋贵友来此,实在是为了小女若容的事。”
  在座众人闻言都是一惊,十字拳刘方性情颇为直爽,不由冲口问道:“世妹,世妹怎么了?”
  要知道七阳刀吴富源别无所出,只有一个女孩,名叫若容,从小娇生惯养,人既长得美艳绝伦,又学了一身武功,一十五岁时就经常独身单骑闯荡江湖,由于她喜穿白衣,善使长剑,就得了一雪花剑的外号。
  这女郎长得奇美奇艳,脸庞身材都可说是上帝的杰作,像这样的美女侧身江湖,自然惹起无数是非,引动一些年轻的江湖高手,群起追逐。
  江湖传闻,这雪花剑吴若容守身如玉,对于年轻男子从来少有许可,一遇到有人追逐不舍,立刻激发了嫉恶天性,不管对方来头多大,立下辣手,将人整治得欲生不得,求死不能,因此之故,结了不少仇家。
  厅中诸人,大多是作如此想法,或者这顽皮刁钻的雪花剑吴若容,业已落到对头的手里,所以她的父亲如此的忧形于色。
  却听得吴富源又叹了口气道:“这丫头闯了大祸,居然惹上了罗浮山铁肝剑魔的弟子。”
  众人的脸色都是一变,要知铁肝剑魔是天外三魔之一,他所独创的霹雳邪剑,剑出处有神泣鬼号崩山裂石的威力,三十多年之前,铁肝剑魔偶游罗浮山,觉得山色清幽,更有梅花万株,香雪成海,不觉十分喜爱,竟然强迫在罗浮山创派百年的罗浮剑派搬迁,结果惹起了一场震惊武林的血战,一夕之间,老魔头单身只剑,连斩罗浮派师徒八十一人,尸横遍地,血流成渠,称雄武林数十年的罗浮派,竟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雪花剑吴若容竟惹上了这个大魔头,那可不得了。
  但欧阳慧娟等五个小娃娃,却是初生之犊不怕虎,尤其是她们的“五凤阵法”已经练得滚瓜烂熟,各人又有一宗出奇厉害的功夫,巴不得找一个厉害的大魔头试试手哩!
  五个娃娃一面听着说话,一面互使眼色,高兴得了不得。
  却听得吴富源继续说道:“对方乃是铁肝剑魔的关门弟子,名叫玉笔金芙蓉钱三强……”
  “玉笔金芙蓉,玉……笔……金……芙……蓉……钱……三……强……,那不是一个采花淫贼吗?”聂世新问。
  “唉!”吴富源叹了口气道:“此子声名狼籍,但却居然垂涎小女美貌,半月之前送来聘礼,竟想强娶吾女……”
  “放屁……”厅上有一个人气得大声嚷了起来,众人抬目视之,发现乃是平原关家堡的赤面金刀关胜。
  只听他愤愤地道:“岂有此理,把他的聘礼丢出去。”
  吴富源长叹一声,道:“当时老夫就严词拒绝,谁知道那个送聘礼来的家伙,冷笑一声,竟然口出不逊之言,随即又露了一手……”
  话声至此,他又叹口气道:“……对方说明半月后即来迎娶,唉!半月之期,那就是明天了呢!”
  众人从话声中,可以听出对方露的一手功夫,一定非同小可,否则吴富源就不会如此的颓丧了。
  “唉!小女寻死觅活了好几次,终日痛哭,我拼又拼不过对方,即使弃家潜逃,也难以脱出对方耳目。”
  五个小娃娃听到这里,早就义愤填膺,气得摩拳擦掌,吴兰因掳一掳小袖子,气呼呼地叫道:“吴伯伯不要怕,他们敢来,不打扁他们才怪呢!”
  吴富源看了她一眼,皱皱眉头,他正在心烦的时候,见吴兰因不知天高地厚乱嚷,心里很不开心,“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吴兰因还想再嚷,被杜畹秋一把抓住,附耳低声道:“你瞧见老家伙的神态吗,爱理不理的样子,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呢!”
  欧阳慧娟也看出此点,肚子里冷笑一声,暗中早已拿定主意,到了紧要关头时,露上一手,别让他们狗眼看人低。
  方若莲、方若玫也是这个意思,方若莲性情比较温柔随和,还好一点,那方若玫却是忍耐不住的人,几次三番想站起来表示自己的高见,都被她的姐姐使眼色止住。
  随见到吴富源取出一个细磁茶壶,长叹道:“各位瞧瞧这壶,就可以知道对方的功力了。”
  那是一只纹彩精致的磁壶,只有拳头般大,通体髹成金黄色,但在壶身之上,却露出五条清晰异常的血红指印。
  要知道磁器之为物,脆度硬度均大,用力稍大就会破裂,但一任你掌力奇强,却也不易使磁器表面露出被侵蚀的影子,在座众人均是行家,一看壶身情形,就知道对方功力极不简单。
  尤其那五条血红色的指影,每条都深入壶身三、四分,仿佛天然浑成似的。
  白云剑客何涪叹了口气道:“这是一种什么功力呢,有点和魔教中的‘血神掌’相似,但血神掌出手之际,血腥刺鼻,中掌之处,毒性留存很久,看来又不相似了……”
  青虚子浓眉略皱,缓缓地道:“据我看来,这指印有点像三十年之前驰誉江湖的‘南明鹰爪功’,但是……”
  话声未毕,铁佛和尚摇摇头道:“南明鹰爪功乃是一种阳刚指力,虽然触石成粉,威力强大,所留的痕迹显然与此有别。”
  跟着众人纷纷发表议论,莫衷一是,谁也说不出一个名堂来。
  方若莲也仔细看了磁壶几眼,早就看出这是一种“六阳指”的功夫,与师父传给自己的“离火诀印”,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从磁壶上的指印看来,显然对方的功力较深,但高明得有限。
  这时,已快是黄昏日落的时分,大厅里燃起灯烛,摆上酒菜,酒席倒很是丰盛,但却把五个小娃娃排在末座。气得她们互相使着眼色,嘴巴嘟起老高。
  刚一坐定,欧阳慧娟和杜畹秋二人,忽然听得屋顶上似乎有衣袂飘风之声,心刚一动,便自出口叫道:“屋顶上有人!”
  吴富源聂世新都是一呆,倾耳一听,不闻丝毫声息,不由向欧阳慧娟等二人瞪了一眼。在他们以为,放着在座这么多的高手,丝毫没觉出什么,你们这二个年轻丫头,反倒有了发现。
  刚想到这里,屋顶传来一阵哈哈笑声,有个人朗声道:“吴家堡到底是藏龙卧虎之地,居然能发现咱们兄弟的形迹。”
  说时迟,那时快,人影微晃,厅门口露出二个人来,五女睁目视之,一个年约四十多岁,文生秀士打扮,手里拿了一柄折扇,衣袂飘飘,看来潇洒得紧。另一个约有二十八、九年纪,粉面朱唇,一身锦衣,鸢肩蜂腰,看来颇为英俊,但目光邪淫,一望而知不是个好人。
  众人估不到屋面上真的有人,不由惊奇地向欧阳慧娟、杜畹秋二人看了一眼。七阳刀吴富源直到此时方始想起,还没有问这五个娃娃的来历呢!
  那二人大踏步地走进来,顾盼睥睨,旁若无人。七阳刀吴富源脸色变了又变,微指中年书生,低声向聂世新道:“他,他,就是他,在磁壶上留下指印的人。”
  五个小娃娃正坐在聂世新身旁,听得清清楚楚,不由仔细地打量了中年书生几眼,只见他白衣飘飘,手中执着柄玉骨折扇,不由想起一个人来,吴兰因冲口说道:“原来你是罗浮山的灵岩秀士华沧浪……”
  华沧浪名头响亮,位居罗浮山三圣两煞之亚,除了在五年前,在五行神龙徐海雨和天鹅公主洪青青手下受挫一次之外,生平未逢敌手,今天有他一人在此,就不容易被讨得好去,何况华沧浪同门师兄弟又多,交游广阔,惹上了他那可有得瞧了。
  华沧浪笑嘻嘻地瞧了吴兰因一眼,赞声“好眼力”,回头指了指七阳刀吴富源向同来的锦衣青年说道:“钱师弟,这位就是雪花剑吴若容吴小姐的父亲,你的未来岳父,还不快来拜见。”
  锦衣人脸皮也是真厚,闻言抢步上前,一拱手到地道:“岳父大人在上,小婿钱三强有礼了。”
  吴富源气得脸都变了色,颤声道:“别多礼,谁是你的岳父了。”
  玉笔金芙蓉钱三强朗声笑道:“岳父之言差矣,小婿承华师哥为媒,又蒙岳父大人不弃,半月前收下聘礼,名份已定,理该拜见。”
  他的词锋咄咄迫人,直把吴富源气得双睛翻白,却听得有个人大叫一声“气死我也”,“托”地跳出来,厉声骂道:“婚姻大事两厢情愿,你们还准备仗势强娶吗?”
  众人睁目视之,发现乃是平原关家堡的赤面金刀关胜。
  玉笔金芙蓉钱三强把双睛一翻,斥责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胡言乱语,替少爷滚开一边。”
  说话时,左掌一挥一扬,丝毫未见有罡风掌劲涌出,但赤面金刀关胜却惨嗥一声,登登登连退五、六步,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众人只见他胸际衣衫全部碎裂,左胸露出一个青紫色的掌影,受伤极重。
  众人纷纷吃一惊,赤面金刀关胜也是雄据一方的好汉,竟被对方一招击成重伤,那么罗浮山铁肝剑魔所调教出来的弟子,当真不简单了。
  白云剑客何涪和修缘女尼双双一跃,拦在关胜身前,“呛呛”二声,长剑业已出鞘。
  其他房中诸人,也纷纷起立,各自亮出兵器,七阳刀吴富源却急急忙忙去探视关胜伤势。
  就在这刹那之间,关胜的脸色,由苍白转为铁青,由铁青变成紫黑,已经奄奄一息。
  吴富源连推带拿,一面又输入真气,灌服灵药,但关胜的伤势丝毫未见好转,气息反而愈来愈衰弱了。
  却闻得一阵香风飘来,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我来吧!”
  一个红衣的小女孩已经到了身旁,原来竟是方若莲,只见她取出一枚绿豆般大清香扑鼻的丹药,纳入关胜口中,纤纤玉手却在关胜胸际不住按抚。
  吴富源瞧她的手掌虚虚地按在关胜胸际,仿佛不使力,暗忖道:“怎么会治得好伤呢!”
  再加方若莲年纪又小,来历不明,凭她还能治好关胜的伤势吗?刚想出声拦阻,却见对方口中轻嘿一声,五指用力虚虚一抓,一蓬青紫色的烟霞,应手而起,顿时关胜的脸色就转了过来。
  吴富源一惊,却听得对方娇声道:“把他扶走,好好休息。”
  这下子,可把吴富源诧愕得一愣一愣的,对这五个小娃娃可就刮目相看了。
  就在这时,大厅里已经“砰砰碰碰”地干了起来,白云剑何涪和峨嵋派的修缘女尼双剑齐出,敌住玉笔金芙蓉钱三强,刹时间,剑光电掣,劲风四溢,打得异常剧烈。
  而灵岩秀士华沧浪和铁骑帮副帮主聂世新打得更是剧烈,华沧浪一双铁掌,不住的拂、斫、扫、拍,每一掌出处,都有一股啸卷的掌风,五招不到,聂世新就已落在下风只剩下招架之功。
  霹雳枪李嘉文和铁骑帮红旗护法莫子匡,提心吊胆地站在一边,随时准备发招救援。
  说时迟,那时快,华沧浪双掌齐出,被对方拳封肘撞,稍一疏神,顿时露出一个破绽。
  聂世新大喜,身形倏然抢入,阴恻恻地一指点出。
  这一指可说是神来之笔,但在观战的欧阳慧娟,却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喝道:“聂副帮主注意敌人右掌。”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之间,华沧浪身形一闪不见,跟着一股炙热异常的劲风,“啪”一声,击在聂世新背上,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就像一堆稀泥似的坍倒下来。
  李嘉文莫子匡双双大惊,分二面抢上,又听得“叭”“叭”二声,这二人各和华沧浪对了一掌,顿时踉跄退出多步,身形摇了二摇,“咕咚咕咚”都倒在地上了。
  敢情灵岩秀士华沧浪已经使出“六阳手”奇功,这六阳手吸收纯阳刚厉之气而练成的,发出时却是一股阴柔之劲,双掌交接时,掌功威力立刻传了过去,只要对方的功力稍逊,就休想全身而退了。
  欧阳慧娟眉头一皱,回头对吴兰因说道:“兰妹妹,你去挡住他。”
  吴兰因高兴得直蹦起来,刚抽出玉笛,却见华沧浪的身形,闪电般在厅中绕飞半匝“叭”“叭”“咕咚”连声,铁佛和尚、十字拳刘方、赤虚子、青虚子先后都负伤倒地,其中赤虚子还和他闪电般交手了一招,然后被对方一招震断长剑,铁掌击中左肩。
  刹那之间,除了庄主七阳刀吴富源,及正在与钱三强动手的何涪和修缘外,全部受伤倒地。气得吴兰因怪叫一声道:“华沧浪,你站住……”
  喝声未毕,一声惊叫传来,敢情是力战钱三强的修缘女尼,吃对方施展神功,劈开长剑,一掌当胸按到。
  这时,她躲,又躲不开,又正赶上何涪也被对方一掌迫开,驰救不及,眼看得修缘女尼只要中此一掌,一定是筋断骨折、胸靡肉烂的局面,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儿,一条红影,恍如鬼魅般卷到,一扬手,钱三强身上顿时冒起一股青烟,大叫一声,登登登退开三步。
  这下子可把众人惊得一愣一愣的,连本来想交手的华沧浪和吴兰因也停手下来。只见那条红影已经现出身来,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娃娃,原来就是替赤面金刀关胜治愈伤势的方若莲呀。
  白云剑客何涪和修缘女尼惊魂乍定,连忙退了下去,喘息不已,他们的脸色仍是煞白的。
  再看玉笔金芙蓉钱玉三强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左袖不知被什么东西烧了一个大洞,四边焦痕,兀自在冒着青烟。
  吴富源等不由奇怪起来,猜不透方若莲使了什么法宝,竟把对方衣袖烧掉了一块。
  但钱三强却是很识货的人,一看衣上焦痕,脸上就变了色,暗忖道:“这分明是一种极为霸道的纯阳奇功,想不到对方小小年纪,竟然有此成就,自己若非见机闪躲得快,只要中上一下,可就糟糕了。”
  灵岩秀士华沧浪也大吃一惊,深深注视了对方两眼道:“你们是谁?”
  说实在的,方若莲所使的一手功夫,太惊人了。即使以灵岩秀士目前的功力,也不能说轻易地就把对方打败呢!
  吴兰因笑眯眯地走过来,点点手道:“华沧浪,她哪!她是我妹妹名叫方若莲,江湖上有个外号,叫做‘朱凤’!”
  “朱凤?”灵岩秀士华沧浪迷惑了,暗忖道:“朱凤?朱凤方若莲,怎地我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钱三强也是一怔,暗中大叫“怪哉!”,他以为有这等武功的人,他虽然不认识,但也一定久闻其名,谁知道竟然不认得。
  就是站在一旁的七阳刀吴富源、白云剑客何涪、修缘女尼,也正在猜测小娃娃们的来历,闻言也不觉惊、喜、诧、奇不打一处来了。
  吴兰因眨了眨美丽的眸子,指点着自己的鼻子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叫青凤吴兰因,青凤是我的外号,吴兰因是我的名字,方若莲是我的师妹。嘿嘿!你们怕不怕……”
  灵岩秀士华沧浪估不到对方忽然冲出这一句话来,倒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尚未答话,却听对方嘻嘻而笑道:“我知道你是害怕的了,那也不要紧,我可以饶了你们,只要你们每人叫三声‘姑奶奶’,再磕三个响头,发誓不再到吴家堡扰闹……”
  话刚说到这里,华沧浪越听越气,浓眉紧蹙,眼中露出凶光,怒喝道:“小畜生,胆敢调侃你家老爷,快把师门来历说出,还可活命,否则……,嘿嘿……”
  “否则怎么样?”
  “否则我就把你衣服一件一件剥下来,叫你做鬼也不得干净!”
  “好呀!你敢——”
  吴兰因气得直蹦起来,左手的纤纤十指,轻轻向前一挥。
  “哎哟——”
  灵岩秀士失声尖叫,身形“腾腾腾腾”直往后退,众人睁目视之,只见他满脸血污,一目爆裂,胸前衣衫也裂了二、三条大口,露出血迹淋淋的肌肤。
  玉笔金芙蓉钱三强大惊,七阳刀吴富源、白云剑客何涪和修缘女尼也大惊,不过前者是惊中带惧,后者却是惊喜交集。
  其实华沧浪的功力是很强的,较吴兰因只强不弱,但仓卒中了暗算,情形就大不相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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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23 15:32: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天缠之步
  欧阳慧娟向方若玫、杜畹秋微笑一下,心忖:“兰妹妹就是喜欢这样,借口敌人出言不逊,突施惩戒,真是又刁钻又可爱,只是这次凝集的乃是‘青灵刀’奇功,华沧浪的亏吃大了……”
  却听得吴兰因故意气呼呼地道:“姑娘不过让你稍知警惕,这才薄施惩罚,不服气的话,再过来较量较量……”
  华沧浪哪里还有力量再来较量呢。吴兰因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可把欧阳慧娟等四个女娃娃,逗得“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华沧浪大叫一声“气死我也”,猛地一提真气,蓦觉心脑疼痛欲裂,人也摇摇欲倒,不觉大惊,这才知道竟然受伤惨重,真气已经难以提凝了。
  玉笔金芙蓉钱三强飞身跃到师兄身前,一把扶住,颤叫道:“师兄你怎么样?”
  “我们走……”华沧浪怒叫。
  吴兰因轻身一纵,拦在大厅门口,伸手挡住道:“想来就来,说走就走,没那么容易……”
  “你想怎样?”
  “刚才的一句话,只要你们每人叫三声‘姑奶奶’,磕三个响头,发誓不再到吴家堡扰闹,否则……,嘿嘿……”
  “否则怎么样?”这次轮到钱三强来问了。
  “否则我就把你们的衣服一件件剥下来,一脚踢出堡门,让天下英雄欣赏一下铁肝剑魔门下徒儿的德性。”
  这句话,原是华沧浪发狠时说的,想不到现世现报,马上从吴兰因的口中讲出来了。
  钱三强又心虚又害怕,运目四周打量了一下,只见其他四个女娃娃,都带了一脸不屑之容,向四面围了上来,他已经见识过方若莲和吴兰因的武功了,单打独斗,尚且难以取胜,以一敌五,还要照顾伤者,必无幸理了。
  他不禁暗恨二位师姐,白云仙子董绮云和天璇公主宗妙妙,她俩负责劫持雪花剑吴若容,为什么至今尚未出现呢?
  这董绮云和宗妙妙二人,也是罗浮山铁肝剑魔的弟子,在江湖上与灵岩秀士华沧浪齐名,合称为“罗浮三圣”。
  正在此时,堡后忽然响起一片“当当”钟声,紧跟着人的喊声,惊叫声,隐隐地传了过来。
  七阳刀吴富源大吃一惊,急叫道:“堡后有敌人进犯,听刚才钟声七响,乃是紧急告急的钟声——”
  话刚说到这里,一条人影匆匆掠进大厅,乃是一个年约三十七八的壮汉,大声向吴富源报告道:“堡主,小姐被敌人掳走了,苏、吴二位总管拼命想去搭救,都已被敌人击成重伤,苏总管右臂被削断,只怕有性命之忧。”
  吴富源脸色立刻惨白了,口颤手摇,还未问话,大厅门口又掠进一条人影,又是一个青年壮汉,见了吴富源,急声禀道:“敌人掳了小姐,不知怎的,不向后堡退去,反而向这里冲了过来,堡中壮丁已有十多人负伤了。”
  吴富源勉强定了定神问道:“对方一共有几个人?”
  青衣壮汉答道:“现身的只有二人,身法极快,好像都是女人,但也看不清楚,由于对方的功力太高,被他们杀伤的人,根本连面貌神情都没有分清楚,就倒了地。”
  “又是两个绝顶高手。”吴富源懔然思忖,一双眸子不由求助似的向五个小娃娃扫了过去。
  欧阳慧娟肚里冷笑一声,暗忖:“刚才还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这下可想到我们了。”
  心里虽如此想,口中却道:“秋妹妹、莲妹妹、玫妹妹,你们辛苦一趟……”
  杜畹秋、方若莲、方若玫同声应允,身形一动,就向厅外飞去,七阳刀吴富源连忙跟踪而出,连声道:“老朽带路,老朽带路……”
  刹时间去得远了。
  钱三强一见此情,暗忖:“不乘这混乱时冲出去,更待何时……”
  倏然怒吼一声,猛向拦在身前的吴兰因扑去,右手伸缩之间,取出一只长约二尺八寸,粗如核桃的五彩玉笔,蓦地点出,接着左手握拳,一招“乱石崩云”,无声无息地电疾捣去。
  这一招二式,可说是铁肝剑魔所传授的压箱底本领了,再加上钱三强功力深厚,威势岂同小可。
  连旁观的欧阳慧娟都吃了一惊,急急把如意杖绰在手中,尚未出手,却听得吴兰因轻笑一声,身形宛如柳絮随风飘开数尺,紫光点点,由身前疾涌而出……
  只听得“铿铿呛呛”般数响,人影乍分,相对站定。
  钱三强暗暗惊心,他在交手数招中,已发现对方年事虽幼,但招式精奇,功力深厚,居然不在自已多年苦修之下。
  但吴兰因也感到惊讶,自己承恩师授以上乘武功,复经这五年来在陆庄潜心苦修,无论招式功力,都有长足进步,想不到连一个江湖淫贼都制服不了,这下子不由动了好胜之心。
  只见双眉齐挑,秀目凝煞,一紧手中的紫玉笛,脚下步法宛如行云流水般向前滑去。
  钱三强又是一声怒喝,一笔迎风扫出,谁知道人影一晃,这一笔竟然扫了个空,他不由大吃一惊,双手一紧,招式宛如急风骤雨般猛攻出去,但奇怪的是明明看准对方身形,方始发招,但总在毫厘之差时落空。
  尤其对头的身法,实在奇怪,膝盖不动腰膂不动,但一个身形却是左飘右飘,诡异莫测,看去仿佛不像实质的活人,只是一条虚幻的魔影似的。
  钱三强愈打愈心惊,蓦地出了一身冷汗,就是身受重伤的灵岩秀士华沧浪,也瞧得心惊肉跳,以他的眼光和见识,竟然看不出是哪一门派的秘传绝艺。
  吴兰因的步法愈来愈诡异莫测了,也愈来愈熟练灵巧了,进退之际,毫不费力地躲过了对方的攻击。
  要知道这套步法,名叫“天缠连环步”,也是载在九麟佩中的一项绝学,五个女娃娃都学过,但仗之应敌,却是第一次,估不到竟有如此妙用,吴兰因和欧阳慧娟心里的高兴,就非笔墨所能形容的了。
  在旁边观战的,还有白云剑客何涪,修缘女尼和赤面金刀关胜等人,看到精彩之处,忍不住大声叫好。
  站在一旁的欧阳慧娟,不禁见猎心喜,娇声道:“兰妹妹,我也参加一个。”
  匆匆把如意杖收起,赤手空拳蓦地向挥舞着五彩玉笔的钱三强扑去。
  众人都替她捏着一把冷汗,血肉之躯,怎么可以向敌人的兵器上冲过去呢!
  说也奇怪,欧阳慧娟的身形,一下子就冲进敌人的玉笔圈中,浑身都几乎给五彩光华包围住了,但奇怪的是,不论钱三强玉笔招式何等凌厉,她只要头一晃,香肩轻摇,就很自然的飘滑过去了。
  这和刚才吴兰因的又不一样,虽然步法身法完全相同,但吴兰因却是身在玉笔圈外,在对头招式攻到时,方始腾挪闪躲,当然不像欧阳慧娟那般紧张刺激而又好看了。
  旁观者不由自主地又大声叫起好来,欧阳慧娟笑嘻嘻道:“兰妹妹,这样才好玩呢,你也来……”
  吴兰因一连看了娟姐姐几眼,忽然又悟出几点步法上的奥妙原理,芳心不由大喜,忙不迭地娇声道:“好,我来了,我来了……”
  “飕——”,她的身形在一晃之下,也冲进了五彩玉笔光圈,步法左一晃右一晃的,绕着钱三强的身形团团而转,直急得钱三强连连吼叫,除了把玉笔舞动得风雨不透外,左掌更凝集功力,不停地向外乱挥乱劈。
  但这几乎是完全无效的,对头依旧笑嘻嘻地在身旁疾转,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而且吴兰因所表演的一手,较欧阳慧娟更要惊险刺激,她几乎已贴紧了钱三强的身躯,钱三强似雨雹般的拳掌指笔招式,像雨点般地落在她的身侧,但却连一片衣襟都捞不到。
  这种场面,可把在旁观战的人,瞧得目瞪口呆了,他们最少的也是练武数十年,但这等打斗场面,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何涪叹了口气,问修缘女尼道:“这二个娃娃,是什么来历呢?唉!想不到武林之中,还有这等神秘莫测的武学。”
  修缘也感到惭愧万分,尤其刚才在敌人未到之前,他们并没有把五个小娃娃看在眼里,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江湖豪杰们,却纷纷伤败铩羽,倒是这五个小娃娃救了他们。
  不言群雄心中惭愧,却说欧阳慧娟见兰妹妹也猛的冲进敌人玉笔光圈,身法的曼妙,动作的灵警,较自己更有过之,但却举重若轻,履险如夷,一任敌人疯狂地发招,连一根汗毛都没有损失,而且双手虽随着身形摆动而挥舞,却始终不向对头身上招呼,分明想借此机会,熟练一下“天缠连环步”法。
  她随着敌人的势子,随风摆舞了几下,就脱出了光圈,重又仔细研究兰妹妹的身形和步法,忽然她也悟出一点诀窍,当下狂喜地叫道:“兰妹妹且退,我再来领教领教。”
  身形又像一阵风似的扑了上去。
  兰妹妹一笑,毫不费力般退了出来,这时她们可把玉笔金芙蓉钱三强,当成一个试验品了。
  钱三强喘息未停,欧阳慧娟又已经飞身而上,只得拼命价地挥舞着玉笔和铁掌,狠命进击。
  但是,这次对头的身法更快了,接连晃了三四晃,几乎和他面贴面地站在一起了,但即使相隔得如此之近,他攻出的招式,却连对头的边都摸不到,这可使得他愈打心愈寒,毫无斗志了。
  欧阳慧娟兴冲冲地把刚才悟出的诀窍,应用到对敌上去,当真灵极验极,丝毫不错,这下子可把她乐得嘴巴也合不拢来。
  吴兰因也发现了其中妙处,高兴得心里乱跳,只有钱三强最可怜,弄得汗流浃背,筋疲力尽,欲战无力,欲逃无门,肚子里叫苦连天。
  灵岩秀士华沧浪,满脸都是血污,睁着一只独眼,心里不迭地叫苦,他刚才勉强运用内功,总算把内伤疗治了一部分,此刻勉强提聚了一部分功力,倏然向观战得极为出神的修缘女尼扑去,他的目的是擒住一个人质,好遂其逃命之愿。
  身形甫动,手中玉扇已电疾划出,却感到胸中真气一阵翻腾,出扇威势,还及不了平时的三分之一。
  但即使如此,观战出神的修缘女尼,还是招架不住,“啊”的一声惊叫,疾忙向后退去。
  华沧浪咬紧牙关,身形稍点即起,宛如大鹏展翅般跟踪扑去,这时,修缘女尼撤出剑来,仰面向上,疾发二剑。
  这二剑是峨嵋的救命绝招,只见剑幕千重,如浪涌起,剑尖之上,射出飒飒寒风,极为锐利。
  “嘶——”
  华沧浪左肩着了一剑,鲜血迸流,但他突施奇招,避重就轻,身形已在玉扇宝光护持之下,突破剑幕,只见双方极快地交手二招,华沧浪左手疾伸,已扣住了修缘女尼的腕脉要穴。
  这原是石火电光般刹那时间,华沧浪已经擒了修缘,等到白云剑客何涪和赤面金刀关胜,各亮刀剑,如飞扑到时,华沧浪已经得手了。
  “别动,动就要她的命!”华沧浪怒喝,右手扇尖却顶紧了修缘女尼的“命门”要穴,但是他却用力过度重又触发伤势,禁不住一阵头晕,呛出一口鲜血。
  “吭——”,紧跟着愤一声愤哼传来,玉笔金芙蓉钱三强扑地而倒,口喷鲜血,滚了两滚,就不动了。
  原来欧阳慧娟听得华沧浪的叫声,大吃一惊,无暇再跟钱三强纠缠了,突然攻出一指,戳在对方的“心坎”要穴上,又正当钱三强筋疲力尽,真气快要亏脱之时,当然禁受不住,倒地毙命了。
  金凤欧阳慧娟电疾如风地扑到华沧浪身前,那边青凤吴兰因也早就掠到了,但她们却不敢再掠前一步,即因修缘女尼还落在对方手里,真要逼得太紧了,只怕坏了修缘性命。
  灵岩秀士华沧浪狠声道:“你们让开——”
  吴兰因一撅小嘴,刚想说话,欧阳慧娟道:“兰妹妹让开……”
  身形动处,向右滑开丈许,吴兰因气得甩一甩头,也向左滑开丈许。
  华沧浪“桀桀”怪笑,道:“你们只要不让,老子就毙了小尼姑——”
  一边说,改用左手扣住修缘的“肩井”穴,一步一步向厅门移去,白云剑客何涪和赤面金刀关胜也都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对头快要逃走了。
  其实,华沧浪嘴上说得凶,一颗心却“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及至快要走出厅门,见敌人依旧没敢动手,不由宽心大放,戒备就松了一点。
  “飕——”
  一点金光,就像闪电般突然出现。
  “啪——”
  他惨叫一声,左手腕骨已被击成粉碎,当然就没法再扣紧修缘的“肩井”穴了,而且由于变生非常,他根本来不及发劲把修缘震毙。
  华沧浪咬牙嚼齿,右手一挥,玉扇电疾向前划去,青影一晃,修缘女尼早移身出去了二丈多远,敢情吴兰因恍如鬼魅的身法,电闪掠过,已把她带了出去。
  这原是石火电光的刹那之间,击中华沧浪的那点金光,方始“啪”地一声,掉落地下,“骨碌碌”地滚了开去,原来只是绿豆般大小的一枚金珠。
  这当然是欧阳慧娟的金珠绝技,牛刀小试,就已不同凡响。
  欧阳慧娟一喜,倏然又射出一枚,灵岩秀士华沧浪玉扇霍地打开,迎着金光一兜。
  “啦——”,珠扇相触,那柄平时连百炼钢剑都削不动的玉扇,连扇骨带扇面竟被打穿一个大洞,华沧浪赶忙缩头,金光贴顶掠过,发髻顿时散了。
  “你的功力不错,居然能躲过我的金光珠一击,再来试试我的‘双龙出水’手法。”
  华沧浪惊得呆了,他还以为敌人功力高强,在金光珠中贯注了内家真力,所以能击穿玉扇,这等功力实在匪夷所思,除了师父铁肝剑魔外,只怕只有这小娃娃了。
  其实,那只是金光珠无坚不摧的特质而已,因为那是五行神龙徐海雨采取了五金之精,融冶上好缅铁,所铸成的啊!
  欧阳慧娟娇声喝道:“你看清了——”
  双掌交错,叠在胸前,一双玉手缓缓舒开,众人见她的手上,并没有拿着金光珠,不由暗暗称怪。
  只见她上前二步,又退后二步,倏然身形电闪,滴溜溜地绕着灵岩秀士华沧浪疾驰了一圈。
  众人又是一阵奇怪,都测不透她为什么如此,就是青凤吴兰因是见过“娟姐姐”练习过的,也是不明所以。
  欧阳慧娟身形倏停,蓦地朗声道:“今天你只要逃过我‘双龙出水’手法,而留得活命的话,我就放你回罗浮山……”
  众人不由一惊,这不啻是说,双龙出水手法必可稳取敌人性命,万无一失了,华沧浪精神一振,独眼暴睁,射出一片希冀之光。
  其实,华沧浪的武功,原较欧阳慧娟吴兰因等,略高一筹,但因大意之故,身受吴兰因“青灵刀”奇功的暗算,这青灵刀乃是一种后天的五行真气奇功,霸道可怕,身受者销烁,真气难提,总算华沧浪有数十年苦练的基础,否则,根本连站也站不稳了,哪能对敌呢。
  更何况华沧浪先前负伤动手,使得本已恶化的伤势,更进一步,在此消彼长的形势之下,双方的功力,就差得很远了。
  此时他强奋余勇,脚下不丁不八,气度依旧相当沉凝,但身形却未免摇晃不稳了。
  欧阳慧娟娇喝道:“你仔细了——”
  衣袖轻抖,纤纤玉手顿时各拈定一粒金光灿然的小小弹珠。
  只见她双掌一拍,玉指微错,二线金光,忽然缓缓向上空飞起二尺多高,众人一阵奇怪,瞠目结舌,当真是莫名其妙了。
  说时迟,那时快,欧阳慧娟娇喝一声,右手中指突然挺伸,倏地运劲向金珠点去。
  “嗤——”
  “嗤——”
  金珠受此一击,一前一后地向前飞去,一面飞,一面飚转电旋般自行转动不已。
  白云剑客何涪“啊”了一声,暗自忖道:“这金光珠发劲的手法奇怪,但看来并没有玄奥厉害之处!”
  惊魂乍定的修缘女尼,也是如此想法,若非他们刚才见过欧阳慧娟的功力手法,几乎认为是在吹牛了。
  二枚金光珠去势奇快,刹那之时,就已打到华沧浪身前,去势突然一滞,“叮——”地一响,不知怎地,竟然自行向里一挤,互相撞击了一下,紧跟着一个急旋,走了一道弧线,一左一右地向华沧浪太阳穴击去。
  这一下的变化好快,看得赤面金刀关胜、何涪、修缘等人倒抽一口气,倘若换了自己,是万不可能躲过这种手法的。
  说时迟,那时快,灵岩秀士华沧浪虽知对头手法厉害,也测不出竟然恁地惊人,但他久经大敌,虽当重伤之后,动作仍是机敏异常,只见他身形乍动,“呼”一声,掠退了六七尺之遥,竟然躲过了旁人认为不可能躲过的“双龙出水”手法。
  他洋洋得意地急叫:“我已经躲过了。”
  “只怕未必——”
  就在欧阳慧娟喊声同时,“啪”地一声,金光闪动,那二枚金光珠又自凌空对撞,飕飕二声,重又向华沧浪打去。
  这一次来得更快,势道劲力较诸初发生之时,也增加了不知多少倍, 直到此时,在旁的白云剑客何涪,忽然悟出一点道理,敢情对付这种金光珠的攻击,不能采取闪躲的方法,只一闪躲,它一定凌空对撞,然后又绕过弧线,跟踪击至,而且每对撞一次之后,更增加了金光珠中蕴蓄的内劲,来势也就更劲更猛,更是难以阻挡。
  尤其,在使用金光珠的人发珠的当儿,早就算准了对头可能的躲闪位置,因此金光珠再度对撞之处,才会跟着敌人身形击去,显得诡秘玄奥难测。
  想到这里,他高兴地暗想:“最好的方法,就是在金光珠打来之时,用手中的兵器将之击落,则以后的许多变化,都将无奈我何了。”
  灵岩秀士华沧浪也是如此想法,此时不再跃退,玉扇倏扬,点向右面那粒,紧跟着左手使出“六阳手”奇功,迎着左面那粒一收一放,紧跟着猛地使劲一推。
  “嗤——”
  玉扇金珠一触,华沧浪只觉得那枚金珠又硬又滑,自己明明点中了,但那枚金珠非但没有激得向后倒飞,反而轻轻一滑贴着扇沿猛击下来,还带起“嘘”地一声怪响,尖锐刺耳。
  他不由亡魂皆冒,玉扇迅疾地收回来,猛地一撩。
  “嗒——”
  “啊——”
  他不由惨呼一声,敢情他只顾到由扇上滑击下来的那一颗,而另一颗金光珠已击中他扬劈出去的左掌,金珠由掌心穿过,血淋淋的,击在左下胸,深嵌入骨。
  在旁观战的白云剑客何涪,刚才还称赞华沧浪应变迅速,判断正确,只有击落金光珠,才是最佳的对付“双龙出水”手法的方法,但刹那之间,变生不测,他刚才的判断完全错了。
  他暗叹一口气,脸色变得异常惨白,这时,他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什么方法,来破解欧阳慧娟这一发射金光珠的手法。
  其实,“双龙出水”的手法,在金光珠绝艺中,只算是初步入门功夫,较深的有“三元及第”,“五子衍宗”,“七星联珠”,“八方风雨”,“九九归原”等手法,更深一层的,尚有“千蜂出窝”及“霰落原野”二种,足可对付千军万马的敌人进攻,而杀伤力之强,杀伤面积之广,更是骇人听闻了。
  当然,最后的二宗手法,需要有高深的内功作基础,功力愈高,发射出去的金光珠数量也愈多,但欧阳慧娟,在目前一次最多能发射出二十三、四枚就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
  且不言白云剑客何涪惊得一愣的,面无人色。
  正在此时,场中又传来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碰”地一声,灵岩秀士华沧浪倒了下去,手脚抽搐了几下,就一动也不动了。
  众人睁目视之,却见他的额头上又添了一个大洞,血污狼藉,眼见得是活不成了。
  原来他刚才举扇一撩金光珠,照道理,以时间和速度来计算,是万万撩不中的,但不知怎的,金光珠来势忽然一缓,“啪”地一响,就给他撩开了。
  这时他心里一喜,暗忖:“虽然身负多处重伤,但终于逃过双龙出水手法,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念头还没有转完,那枚被他撩开的金光珠,在急遽升高三、四尺之后,蓦地一个急旋,就好像拉紧一根弹簧似的,迅如电闪般重又疾射过来,他哪里躲得开呢?“噗”地一声,端端正正打中在额头上。
  这玩意乃是五金之精冶铸而成的,能透数层坚甲,血肉之躯自然难当一击,灵岩秀士华沧浪就这样的报销了。
  休看书上说了半天,其实从发珠到死亡,不过片刻时间,青凤吴兰因高兴异常地扑近欧阳慧娟道:“娟姐姐,你真了不起,我也要学金光珠,你教我——”
  欧阳慧娟笑了一笑,刚想答话,忽然脸色微变道:“秋妹妹她们,遇到强敌了,我们快去。”
  吴兰因侧耳一听,也听到姐妹们的叱喝声,夹杂着兵刃的撞击声,隐隐传来。
  她深知姐妹的能耐,而能和她们打斗得如此激烈的人,一定是出奇的高手了,不由着急地道:“我们快走吧!”
  说完话,如飞掠出大厅,先走了。
  欧阳慧娟也知事态紧急,向厅中诸人点了点头,脚尖微点,身形已倏然飞起,穿过厅门,落在广场上。
  抬头一看,堡后几处火起,焰烟飞扬,隐隐人声传来。
  却听得吴兰因大叫道:“在那边,在那边……”
  手指着正前方处。
  随着她手指处看去,果见几条人影,在那里飞舞腾扑寒光电掣,不时还传来一二声兵刃撞击的声响。
  二人互对望一眼,更不打话,如飞向前掠去。
  刚一走近,已看出在激斗中的,正是白凤杜畹秋,对方却是一个年约三十七、八岁宫装高髻的女子。
  而方若玫姐妹却十分紧张地注视着战圈,流露出见猎心喜,跃跃欲试的模样,七阳刀吴富源愁眉苦脸地站在一旁,他的大刀不见了,左膀右肩用衣襟裹扎起来,隐隐渗出血迹。
  对方也另有一男一女站在旁边观战,女的那个,是个三十六七的中年美妇,秋波如电,娇颜如花,身材极为美好,香肩上斜搭着一件奇异兵器,长约二尺七八,宽约一尺八九,通体银光闪闪,很像一只展翅欲翔的凤凰。
  在她的身旁,还躺着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美貌女郎,大概就是被劫走的吴家堡堡主的爱女——雪花剑吴若容了。
  男的那个,长得额广目凹,于思满脸,身材短宽粗壮,却穿着一袭宽宽大大的长衣,显得身材更矮更阔了。
  他年约五、六十岁,满脸红光,精神矍烁,尤其双眸中射出的精光,就好像闪电似的。
  只见他点点头道:“原来是东极五奇中神机子范湘的流云玉尺招式,怪不得目中无人哩!”
  欧阳慧娟大吃一惊,对方能一口叫出杜畹秋的招式来历,确实是不简单了。
  杜畹秋玲笑一声道:“这些,这些是什么招式呢?”
  话声甫落,她手中的雕龙玉尺,旋风似地一轮,玉尺锋端电疾吞吐,撒出一排密密光影。
  对敌中的宫装女子,吃不住这一轮攻势,一连退了三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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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23 15:32: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散花之钹
  那身材矮宽的老者,乃是黑道中鼎鼎大名的人物,人称神风剑客柯施罗,铁肝剑魔门下的首席弟子。
  五年之前,他曾参加陆庄大会,结果因江南绿林道总瓢把子一位,被石思凤夺走,因此铩羽而归,若论武功阅历,江湖上能及得上他的人,也就屈指可数了。
  但他目注斗场,不觉一呆,敢情杜畹秋刚才发出的玉尺招式,轻灵玄奥,变幻无方,竟是生平仅见的武学,哪里叫得出是什么招式呢。
  杜畹秋重又冷笑一声道:“你再瞧瞧我的招式……”
  倏然间,身形像一朵轻云般,突然冲进宫装女子的剑光圈中,玉尺招式一变,挑、刺、扎、抹,着着迫攻,发招的凶险,动作的快捷,看得众人蓦然心惊,旁边观战的四个女娃娃不觉兴高采烈,鼓掌欢呼起来。
  柯施罗大吃一惊,敢情他已经认出这一套绝学,乃是少林寺七十二种绝艺中,匕首肉搏战法,最擅以短胜长,但对方小小年纪,却何从学得此项绝艺,而且又能将之溶化在玉尺招式中施展出来。
  杜畹秋连施七八招,打得宫装女子狼狈不堪,蓦地娇喝一声,玉尺化为折扇招式,一招“神鹰展翼”,霍地发将出去。
  这一招宛如神来之笔,毫无迹象可寻,那宫装女子也是江湖上有名人物,大名鼎鼎的白云仙子董绮云,却挡不住这一招的猛攻,手中长剑连挽了三个剑花,还一连向后跃退了七八步,方始躲过危机。
  杜畹秋“哼”然冷笑道:“柯施罗,这又是哪家招式?”
  柯施罗被她问得一愣一愣的,答不出话来,他本来以为,对方既曾使出神机子范湘的流星玉尺招式,必是石思凤一脉的传授无疑,谁知道对方招式相当繁复,因此愈看到后来愈是迷糊了。
  但杜畹秋却毫不容情,倏然又使出一个奇怪的招式,招式甫出,隐隐起了一阵雷鸣之声,使得对敌中的白云仙子董绮云,在旁观的柯施罗和另一观战女人——天璇公主宗妙妙,都惊得低呼一声。白云仙子董绮云霍然跳出战圈,急叫道:“这招式你是哪里学来的?”
  “当然是师父教的。”
  董绮云尖叫道:“你骗人,你师父是谁?”
  杜畹秋把手一摊道:“你看不出来吗?”
  却见柯施罗和宗妙妙二人,倏然疾跃过来,欧阳慧娟等也恐杜畹秋有失,纷纷飞纵过去,一刹时,双方剑拔弩对,情势顿时紧张起来。
  柯施罗怒声道:“这是我罗浮山秘传绝艺中霹雳邪剑中的‘乌龙云爪’之式,你是哪里学来的,快说……”
  杜畹秋一怔,她忽然记得五年之前,在灵翠峪的时候,海师叔曾经拿出一本武学秘笈,名叫“武林七派拳剑研究”,交给自己恩师,代向一众男女弟子讲授。
  这本书里,记载了武林中七大名派——峨嵋、青城、武当、华山、崆峒、昆仑、少林的重要精奥武功,附录里记载着铁肝剑魔和毒心老魔的秘传绝学,据说师叔在北冥陷空岛的时候,由冰魂公主的母亲,血镜三娘所赠予,这一本书,曾花了北冥陷空岛主六十年搜集的心血。
  由于自己最喜欢多学各种精奥的招式,所以足足下了三个月的苦功,独自苦练,方始有此成就,刚才少林寺的匕首肉搏招式和铁肝剑魔的霹雳邪剑,均是得自此书,想不到今天派上了大用。
  想到这里,她高兴万分,故意一皱鼻子,扮了一个鬼脸道:“这又不是你们的独家技艺,以为人家就不会啊!”
  柯施罗怒道:“笑话,这一招你是哪里学来的,快说。”
  杜畹秋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道:“一招嘻嘻,一招吗?我再练一招给你看!”
  蓦然把玉尺一抖,连挽二个交错的光弧,紧跟着电疾划落,隐隐又响起一阵雷鸣似的怪声。
  要知道霹雳邪剑发出之时,就是因这一股雷鸣之声,与众不同,只要敌人的兵刃一挡,雷鸣之声就倏然变化成一股沛然莫能御的威力,往往震得对手的兵器折断,头晕手软,哪消几合,就毙敌于手底。
  柯施罗又大吃一惊,不知不觉退后了一步,眼睛瞪得老大,他看出这一招名叫“春风惊蛰”,正是霹雳邪剑中的绝学。
  杜畹秋高兴得“格格”娇笑不已,心中是又得意又快乐,就是欧阳慧娟等四人,见到对头的吃惊模样,不由童心大发,拍手高兴地唱道:“羞羞羞,大男人,不知丑,看一招,跳一跳,试一试,摇一摇,眼珠瞪得大如桃……”
  一口气唱完,不由又拍手高兴了起来。
  气得神风剑客柯施罗和他的二个师妹——董绮云和宗妙妙,脸色都变了,柯施罗手指着杜畹秋等五人道:“说,快说,谁是你们的师父?”
  吴兰因猛扮了一个鬼脸,尖叫道:“你管不到!”
  方若玫却“呸”了一口,皱皱鼻子道:“休想——”
  杜畹秋却嘻皮笑脸地道:“我再练一招给你看!”
  呼噜噜地把玉尺一轮,拉开一个架式,还没有发招呢,柯施罗暴躁地挥手道:“去去去,算了算了——”
  但他却又舍不得不看,这一次,杜畹秋“刷刷刷”一连发了三招,都是霹雳邪剑中的精粹之学。
  这样一来,对方三人更吃惊了,要知道霹雳邪剑一共只有一十八式,其中最精微奥妙的,却只有九招,刚才杜畹秋先后演了五式,却都是最为精粹之学。
  尤其是铁肝剑魔为人,私心很重,把“霹雳邪剑”认为是镇山绝艺,除了首徒何施罗学得其中一十七招之外,其他弟子,有的教上三招,有的教上二招,甚至有一招都没有传授的。
  但对方这个小娃娃,却前后施展了五招之多,而且每招功力十足,中规中矩,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柯施罗倏然一跃而前,缓缓撒出长剑,蓦地轻抖,响起一阵清脆的鸣剑之声,冷冷说道:“快说出是谁教给你的,还可活命……”
  杜畹秋轻笑连声,道:“我偏不说,你把我怎么样?”
  一面讲,一面还撇撇小嘴,装出很不屑的样子。
  柯施罗大怒,须发齐张,蓦地一剑横扫而出。
  这一剑乃是他一身功力所聚,非同小可,只听得隐隐雷声,在剑身上传将出来。
  杜畹秋轻轻一闪,躲了开去。
  但柯施罗已经动真火,健腕翻处,长剑蓦地由胸滑入,这一剑变招奇速,在石火电光的刹那之间,森森寒气已扫向对方胸腹之间。
  杜畹秋实在想不到对方的招式变化,竟是如此之快,迫不得已,玉手一紧,雕龙玉尺向外一振一挑,娇躯已向后电射反跃而出。
  “锵——”
  一阵清脆的鸣玉之声传来,剑尺触处,她只觉得对方手中的长剑,带着一股极强猛的弹震之力,乒地一声把她玉尺齐腰折断。
  这正是霹雳邪剑招式中的奇异威力,最善震断对手兵器,虽然杜畹秋的雕龙玉尺玉质之坚,胜过百炼精钢,但仍受不了对方一击。
  欧阳慧娟和吴兰因大惊,双双电疾扑出,刚一纵起,对方的白云仙子董绮云和天璇公主宗妙妙也自凌空飞来,乒乒乓乓地交手数招,落到地上后,顿时打得惨烈异常。
  欧阳慧娟和吴兰因在用尽一身功力,始终冲不过去,不由急得眼珠都红了,不顾命地猛扑不已。
  就在这刹那之间,柯施罗大喝一声,又是一剑劈出,慌得杜畹秋拼命向后一纵身,一扬手把半截玉尺当作暗器打出。
  但柯施罗是何等武功,左手一拨一挥,呼地一声,玉尺拐了一个弯,反而向与宗妙妙动手的吴兰因飞去,紧跟着他长剑姿势不变,疾迅无伦地斫落。
  杜畹秋被他迫得手忙脚乱,双手齐出纤纤十指轮流向剑尖弹出。
  她虽然学了一身武功,但在战斗经验方面,却差得太多,被敌人连连迫攻二招,就手忙脚乱了。
  柯施罗暗骂道:“小鬼头找死!”
  长剑一沉,改斫为扫,倏然向对方的一双玉腕截去。
  电光石火,危机一发,杜畹秋根本不及变招,就感到寒气侵肌,手腕上传来一股劲疾寒风。
  “当——”
  斜刺里蓦地伸出一根钢拐,撩在长剑上,缓得一缓,杜畹秋连忙缩退双手,寒风过处,一双衣袖都已被截去六七寸一块。
  她惊出一身冷汗,风也似的后退八九尺,定睛一瞥,却是朱凤方若莲出手解围。
  但是,由于柯施罗的功力,较方若莲高出很多,硬接这一记,柯施罗只震得后退一步,但方若莲却连手臂都震麻了,身子被股大力一撞,旋风似的急转了二圈,所幸,她的钢拐,份量颇重,换了刀剑之类兵刃,早就被对方震断了。
  柯施罗微微一愣,迅即大怒,长剑一紧,刚想扑上,却见一条黑影飞扑而来,娇喝道:“好恶贼,吃我一剑……”
  “刷刷刷刷……”,一连七八剑。
  只见寒光霍霍,耀眼生花,轻灵翔动,变幻无方,柯施罗骤出不意,竟给对方迫得连退二步。
  他气得连胡须都翘起来了,发现对方竟是一个约十岁的小女娃娃,穿了一身黑色紧身衣裤,手中一柄短剑,只有八九寸长,但所施展的剑术,却是江湖上已闻名的云霓八剑。
  他在气恼之下,大喝一声道:“小鬼找死——”
  双手端剑,倏然直劈下去。
  这一剑宛如天崩地裂一般,剑势未到,剑上已迸出沉重绝伦的剑炁和隐隐雷鸣之声。
  方若玫功力不敌,疾忙后退,但敌人剑风到处,硬把她卷出丈余开外得一连削出几剑破解对方剑上的千斤内力。
  杜畹秋这时已探手取出几枚天魔散花钹,见状大惊,一连发出三枚,才阻住了对方追杀之势。
  “叮——”
  当第一枚飞钹飞到之时,柯施罗迅疾无比地扬剑一斫,以他的眼力和手法,当然不会有失措之虞。
  但,说也奇怪,飞钹经此一击,却陡然激起一阵啸风之声,依旧向柯施罗身上飞到,紧跟着第二第三枚,亦连翩击至。
  柯施罗大吃一惊,长剑旋风般一轮,“叮当锵呛”连声,三枚铜钹齐被击中。
  只听得“呼呼呼”三声,铜钹齐齐地退飞数尺,倏然竟像拉紧了一根弹簧似的,比闪电还快,重向柯施罗飞去,而且威势劲道比起刚才又要强了好多倍。
  方若玫刚才被对方一招迫退,气得不得了,见状不由高兴得大叫道:“打打打,飞钹!加油!飞钹!加油!”
  柯施罗手忙脚乱,他想不到对方的飞钹,竟有如此的奥妙,连自己蓄足功力的长剑,都击之不落,而且愈击飞得愈快,劲道力量也愈来愈强。
  却听得与欧阳慧娟激战的白云仙子董绮云急叫道:“这是天魔散花钹,大师兄小心!”
  柯施罗大吃一惊,天魔散花钹是毒羽尊者古岩的独门绝技,据说得自二百年前暗器之王裴天心的遗书,手法之奇奥玄秘,世罕其匹,柯施罗虽是古岩的同门师兄,但因此钹另有传授,柯施罗虽知厉害无比,却不会这门绝技。
  但毒羽尊者古岩已在五年之前,死在豫冀道上,钹法未有传人,怎地到了这小娃娃的手中。
  说时迟,那时快,柯施罗一听是天魔散花钹,可就不敢硬挡了,身形像闪电似的,倏然仰跌下去,只听得“呼呼”二声,二面金钹贴胸掠过,走了半个弧形,势疾如风,一直向天上飞去,不知落到什么地方。
  另一枚却突然向下拐弯,“飕”的一声,齐颈斫来。
  这下子,可连躲也没法躲了,他迫不得已,长剑疾伸,护住“咽喉”要穴。
  “当——”
  余音绕耳,他只感到寒风掠颈而过,一阵刺痛,颈上被割了一道三四寸长的口子,连大动脉也被切断,血流如注,片刻间半边衣衫染红了。
  他刚一仰身站起,方若莲、方若玫姐妹,已经像旋风般卷到,一拐一剑像雨点般猛击而下,另方面,杜畹秋双手又各控了五面金钹,蓄势运劲,不停地发出“叮当”撞击之声,那金钹在她的手中,不住地飞旋传动,仿佛随时都可以发出似的。
  柯施罗吃到苦头,可不敢再大意了,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杜畹秋的金钹,剑上功力还使出原先的七八成功夫。
  方若玫打得兴起,蓦展绝学,刷刷刷一连三剑,柯施罗忙不迭地封架,但双剑触处,运功一绞,却感到被金钹割破的伤处,剧烈地痛了一下,血出得更多了。
  他进忙运功止血,但腕上劲力顿减,方若玫觑得好机,身形一晃,直欺入寒光影中,“玉女投梭”,一剑斜挑而出。
  这一招,时间位置拿捏极巧,招式又是奥妙万分,柯施罗疾忙一闪。
  “嗤——”
  左肩被挑开一个大口,入肉三四分,鲜血迸流。
  柯施罗又急又怒,连眼睛都红了,长剑紧处,挥劈而出,但方若玫翩若惊鸿,飘然而退,口中嘻嘻笑道:“怎么样?我墨凤方若玫的手段如何?哈哈……”
  柯施罗愤声吼道:“有种再刺我一剑……”
  蓦觉背后烈风压体,等他警觉不妙时,已经来不及了,“砰”地一声,打个正着,只见他“登登登登”连向前冲了三四步,后心发麻,背上的衣服都破了,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所幸,他在惊觉不妙时,已迅速运气护住后心,才没有把心脉震断,原来,这却是方若莲的杰作,乘对方冒火失神之际,一招得手,只听她嘻嘻笑道:“打你一拐,不也是一样吗!”
  柯施罗陡然回过身来,凶睛冒火,口角、衣襟、肩膀上都是血迹,形相好不怕人。
  方若莲一惊,觉得惨极了,秀眉一皱道:“你快逃命吧,我不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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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23 15:33: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墨凤被俘
  说时迟,那时快,站在柯施罗背后的方若玫,莲足一点,短剑霍地一声,划在柯施罗的肩背上,叫道:“我又刺了你一剑,怎么样?”
  也算是柯施罗倒霉,这样高的武功的人,偏会气愤熏心,顾此失彼,等到他感到刺痛时,又已中了一剑。
  着急生气之下,原先运气止住的创口,鲜血重又大量流了出来。
  情急之下,动了拼命之心,蓦地双手端剑,连身向方若玫扑了过去,口中大叫道:“老子与你拼了。”
  “拼就拼吧!”但方若玫见他瞪眼切齿之状,再加上混身鲜血,心里也害怕了,连连后退。
  杜畹秋几次想发出金钹,又怕伤了对敌中的方若玫姐妹,要上前助战嘛,兵器又断了,心里急得不得了。
  刹时间,方氏姐妹已和柯施罗打成一团,剑啸杖风,乱成一片,柯施罗虽在负伤之后,但出剑威势,居然丝毫未减,把方氏姐妹二个,迫得像走马灯般团团乱转。
  “当——”
  方若玫惊呼一声,短剑被击飞,虎口也裂了,一连退了四步。
  方若莲大惊,用足平生之力,一拐砸下。
  “砰——”
  柯施罗轮剑一挡,人影乍分。
  这下子,方若莲苦头吃大了,要知道她的功力本就比不上柯施罗,何况女子力弱,年纪又小,要和对方斗蛮力,哪不是自找麻烦吗?
  只见她双手虎口齐裂,再也握不住钢拐,身子被大力一撞,一股劲往后退去。
  但,柯施罗也没有得到好处,他身受惨重伤势,虽仗精纯内功,压制伤势,但时间一久,可就慢慢地压不住了,再经这二下力拼,不由自主地连喷了二口鲜血,脸色惨变,摇摇欲倒。
  但他兀自逞强笑道:“怎么样,这二下好受吗?”
  杜畹秋悄没声地一跃而前,双手齐举,十只金钹在她手中滴溜溜地急旋不已,娇声喝道:“老鬼,小心了!”
  柯施罗最怕这金钹了,长剑一扬,摆开一个架式。
  只听得二声娇哼传来,跟着又是“砰”的一声。
  原来是吴兰因和天璇公主力拼数十招,不分胜负,都动了肝火,不约而同左掌猛出,对了一掌,人影乍分。
  吴兰因手臂都震得麻了,隐隐发痛,但她强笑说道:“滋味如何?要不要再来一掌。”
  宗妙妙十指酸软,却不甘示弱,冷笑道:“拼就拼,本公主不怕你!”
  左掌一起,疾向对方肩头拍落。
  吴兰因挥掌迎上,掌到半途,蓦地化为兰花拂穴手法,纤纤十指,灵活如蛇,一下子搭上对方手腕。
  但宗妙妙亦非弱者,倏然变化手法,一招“赤手搏龙”,反把对方的手腕抓住了,双方齐齐一运劲,身形同时向里一凑。
  吴兰因玉笛翻飞,一派进手招数,但天璇公主宗妙妙的银凤夺,也是武林一绝,“叮叮当当”接连数响,一齐架了开去。
  这一场战斗,好不凶险,双方的左手紧紧互扣,一阵阵的内力,迫攻过去,而那兵刃招式一出,立能遍及对方诸大穴道,只要稍一疏忽,立刻就是溅血饮恨的场面。
  杜畹秋、方若莲、方若玫立刻被这一场战斗所吸引,替吴兰因捏了一把汗。
  柯施罗也很惊心,这五个娃娃究竟是什么来历呢?年纪小,本领却高。
  念头一转,陡然翻身向观战出神的方若玫扑去,长剑一扬,把对方招式完全封死,左手已抓住方若玫的腕脉要穴,就势一带,挟在肋下。
  一招得手,他大声喝道:“我们退——”
  右手长剑一扬,在宗妙妙吴兰因之间一挑,二人倏然分开。
  紧跟着腾身一跃,一剑向欧阳慧娟劈去,却把方若玫抛给激战中的白云仙子董绮云,道:“师妹先行退却,我和宗师妹断后。”
  董绮云连忙接过方若玫,双足一点,如飞离去。
  欧阳慧娟大惊,急忙追去,却被柯施罗横身拦住。
  而那天璇公主宗妙妙,轮动手中的银凤夺,一招“五五归元”,劈出千万道银光,分袭杜畹秋、吴兰因、方若莲三人。
  这一招奇学,威力极大,而三女中除了吴兰因玉笛在手外,都已妙手空空,迫不得已,各退一步。
  宗妙妙长笑一声,腕底加劲,绝学续施,“小猿登枝”“元狐濡水”“神龙晒鳞”一连三招,几乎把吃奶的力也使出来了,威势当真非同小可。
  三女几番冲突,都被阻住,眼看董绮云怀抱小师妹,已奔出四五十丈。
  方若莲哭喊一声,双手运集“离火诀印”神功,飞身一掠,由宗妙妙头顶上飞跃过去。
  宗妙妙暗骂道“找死”,银凤夺由下翻上,带起一股劲风,齐腰扫去,这一招凶险异常。
  吴兰因、杜畹秋大惊齐齐抢上,一左一右,蹈隙猛攻进去,尤其是吴兰因一只玉笛,更见威力,上下翻飞,变幻无穷。
  宗妙妙运起独功,一边闪转腾挪,银凤夺依旧上撩,向方若莲打去,不过在时间上已经慢了一线。
  却见方若莲奇招突出,悬空连翻二个跟斗,已到了宗妙妙身后,“嗤”地一响,衣衫被银凤夺锋端划过,裂了八九寸长一条,要是宗妙妙不是为了杜吴二女的迫攻,就来得及把对方右腿削断。
  方若莲着地之后,没命的向董绮云追去,对于自己是否受伤,丝毫顾不及了。
  杜畹秋也急得心里乱跳,蓦地双手齐扬,十面金钹一齐向宗妙妙打去,这天魔散花钹威势岂同小可,只见满空金光旋飞,锐啸刺耳,错综掠舞,看得人眼花缭乱。
  她可把对方恨透了心,十面金钹刚一发出,又取了十面在手。
  却见宗妙妙娇躯一倒,贴地疾滚,这十面金钹笼罩的地势虽广,却一齐打空,但杜畹秋双手又扬,又是十面金钹交错飞出,这次却是对准在地上翻滚的宗妙妙打去,笼罩的范围更广大。
  吴兰因呆了一呆,却听得杜畹秋叫道:“你快去接应莲妹妹。”
  吴兰因一紧紫玉笛,飞也似的向前掠去。
  背后传来一声惨叫,原来宗妙妙身上连中七只金钹,其中有一只打在“玄机穴”上,当场毙命。
  黑暗中传来欧阳慧娟娇叱之声,原来柯施罗连使几招绝学,逼得欧阳慧娟自保不迭,然后抽冷子飞身就走,眨眼之间,隐入屋脊之后不见了。
  斗场中变得十分清静,仰望疏星在天,白云掩月,原来已快午夜时分了。
  七阳刀吴富源抱住一个少女正在施救,谅是他的爱女雪花剑吴若容了,欧阳慧娟叹一口气道:“秋妹妹,你去接应她们,我随后就到……”
  缓步向吴富源父女走去。
  ※※※
  却说方若莲认定董绮云逃走的方向追去,片刻之后,就出了堡,但董绮云早就走得没了影子。
  明月在天,寒风萧索,虫鸣犬吠,四视茫茫,敌人把妹妹掳到哪里去了呢?她陡感一阵悲伤,珠泪纷落,她和妹妹从小相依为命,没有一刻分离,这时变故骤生,敌人将用什么方法对付若玫呢?可怜的小若玫,才只有十岁啦!
  她一面流泪,一面漫无希望地向前搜索着,忽然听得前面传来一声娇叱,跟着犬吠之声大起。
  心中一动,立刻向前驰去,行不半里,发现一片松林,密密麻麻,占地很广。
  “对了,娇叱和犬吠之声,就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她心里在想,身形早就穿林而入。
  林中很暗,只有星月微光,穿过枝隙,筛落地上。
  她小心翼翼,向前掠了几十步,赫然看到一条人影躺在地上。
  这一发现,令她又惊又惧,先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又侧耳听听,觉无可疑,这才缓缓地向黑影走去。
  发现竟是一条小驴般大的异种凶獒,已经死去了,细察全身,并无伤痕,只有在额头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凹痕,触手一摸,凹痕处的额骨都已粉裂了。
  她吃了一惊,暗忖:“看这情形,乃是有人经过此处,有一只凶獒迎面扑来,这人为了某种原因,不便躲闪,因此,以内家重手法,迎面一拳击中凶獒头额……,但这人能以一拳击毙凶獒,而着拳处额骨成粉,功力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她又向凶獒伤痕打量了几眼,发现拳痕很纤小,那决不会是男子的所为了。
  “武功很高的女子!不是董绮云又是谁呢?”
  她心中一喜,好像黑暗中看到一丝曙光似的,一面继续向前搜索,一面思索着用什么方法,才能迅速救出妹妹。
  行不数步,她不觉一呆,但迅速即扑了上去,在一根树干的横叉上,取下一条撕裂了的黑色绢布。
  那布的质料极细,轻柔软滑,和妹妹身上所穿的一模一样。
  方若莲一摸身后,发现师传的方铁钢拐,在被柯施罗击落时没有捡回,身上已没有任何兵刃了。
  她毫不畏怯,身形一晃,又向里走去,驰出数十丈,林木渐稀,枝叶掩映中,发现了一幢高达三层的竹楼,笑语之声,隐隐传来。
  仔细向林外打量,楼外并无一人,她轻悄悄地掠将出去,腾身一跃,红袂翻飞,身子轻轻附在檐下。
  张眼向房里望去,那是一间占地不小的客厅,房中只有一张方桌,一东一西坐着二个年轻女子,她们的身后,各站着二三个男女。
  面东的一个,长得杏眼桃腮,瑶鼻梁,身穿一袭紫衣,极是美艳,但眸光冰冷寒凉蕴藏着一股煞气。
  她的身后,站着二个老者,都是白发,手扶钢拐,都长得神态猛鸷,双眸如电,衣着一黄一青。
  方若莲蓦吃一惊,她认识这三个人,乃是江湖上闻名色变的五毒教教主孟小瑶,和五毒教的左右护法,黄衫客陆勤青毒叟卞运。
  她们怎么会在此地出现呢?妹妹没有落在她们的手中吗?
  方若莲满心怀疑,眸光向面西的那个看去,又吃了一惊。
  只见她也是一个女子,年龄只有十六七岁,长得眉如春山,目如秋水、樱唇贝齿,秀发垂肩,脸色是红艳艳的,穿了一身银白色的装束,却在胸衣上绣了一只翠绿色的大天鹅,显得更是美丽、妩媚。
  方若莲忖道:“这是天鹅公主洪青青,她俩怎能凑在一起呢?”
  洪青青的身后,也站着二人,其中一个乃是红衣女子,年约二十二三岁,长得肤如羊脂,明艳娇丽,身材丰满苗条,粉庞上挂着销魂蚀骨的笑容,她是天鹅公主的得力助手——飞天罗刹黎红姑。
  另一人,却是个年轻童子,眉目清秀,很是英俊,看年龄不会超过十四岁,他乃是洪青青的幼弟——和阗妖童洪宝宝。
  方若莲连大气也不敢透,倾耳细听她们的谈话,只听得洪青青道:“孟教主施毒的功夫,可说独步武林,徐海雨虽然厉害,也没法处处设防啊!”
  孟小瑶格格娇笑道:“彼此彼此,公主过奖了……”
  语声至此,口风一转道:“……还是仰仗公主大力,设法把对头诱入预先布置的五毒大阵之中,才能一鼓围歼,寸草不留……”
  洪青青娇媚一笑道:“教主的详细计划,是否可以说出来听听呢?……”
  方若莲心中扑扑乱跳,把全副精神放到窃听上去,暂时忘掉了找寻妹妹之事。
  待了半晌,却听得孟小瑶道:“中秋那天,灵翠峪开府,听说徐海雨和石思凤二人,已经分函七大门派,并柬邀天下武林中的知名之士,凡是收到请柬的,都算是灵翠峪的上宾,但是天下武林人物如此之多,因此徐海雨就曾当众宣布,只要是武林一脉,不论有无请柬,只要以礼求见,无不延纳,所以公主和小妹只要不露出明显的敌意,就可以很容易地混了进去……”
  洪青青娇笑一声道:“教主高论,小妹茅塞顿开,但敌人人手众多,戒备严密,深入重地,只怕得手不易吧……”
  孟小瑶道:“以公主的才智武功,只要肯和小妹联手,万无不成之理。”
  说到这里,她的话声就低了下去,随即又听到二女的欢笑之声,半晌,孟小瑶的声音又提高了些,说道:“小妹把奇毒无比的‘金星蛇’,埋伏在灵翠峪中的湖荡之中,杏花村附近布满了毒蝎、飞蜈、毒蜘蛛、毒蟾蜍,好在这类毒物深通灵性,善于隐藏,不奉小妹的命令,是不会出而攻击的,只等到大会开始之时,徐海雨和石思凤陪伴一些高级来宾,周游全峪,到了杏花村时,再由公主突然出面,向徐石两人挑战,吸引群豪齐来观看,然后小妹突然发动五毒大阵,毒物遍野,就可闹他个落花流水了。”
  方若莲吓了一大跳,忖道:“好毒辣的诡计,幸好给我发觉了……”
  忽然听到孟小瑶又道:“这次敝教除了尽出高手之外,又约了小南海二十七岛妖邪中的若耶岛少岛主慕容逊,带了驰名武林的至宝吸星神钺,届时亦将作为我们的奥援,其他像南海琼嫄岛岛主金银双刀符湘萦梁嫦夫妇,方外双凶中的铜头陀和曹旡毒,南方魔教长老尸空尊者爱徒——金莲花谈英,银莲花谈雄等许多高手,都将在灵翠峪会齐,更何况除了公主您之外,其他的三位像光明公主司徒兰、冰魂公主、花蕊公主等,也已决定要大闹灵翠峪,这些人哪一个是好惹的呢!”
  方若莲愈听愈心惊,不觉低哼了一声,声音一出,她就知道不妙,厅中都是一流高手,耳目何等灵警,她伏身窗外好一会功夫,未被发现,只是侥幸,哪里禁得恁般一来呢。
  说时迟,那时快,她手足微微一撑,身形疾地翻落,落地后,猛向林中窜去。
  “什么人?站住!”一声大喝传来。
  跟着“刷刷刷刷”,四条人影穿窗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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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23 15:33: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毒物受挫
  迎面忽然扑来一条人影,方若莲看出是个年约三十多岁的男子,一身装束,十分诡异,不是中土一带的穿着。
  二人迅撞在一起,男子铁掌双飞,吐气开声,厉喝一声,“给我留下!”
  铁掌向方若莲双肩拍落。
  好个方若莲,牙关微咬,身形略晃,身化“逆鱼游浪”之势,不知怎的,在毫厘之差时,闪过一击,直撞入对方怀中,玉掌起处,击在对方左乳部位。
  “吭——”
  那男子平空仰跌出去,口吐鲜血。
  就在这微一停顿之间,喝叱连声,一条红影从天而降,落在方若莲身前,格格媚笑道:“小妹子,好俊的武功啊!”
  方若莲一看,正是那个站在天鹅公主身后的红衣女人,看她刚才的身法,证明是一个劲敌了。
  她急得不得了,娇声道:“你们讲理不讲,拦着我干什么?”
  那拦路的红衣女人,也就是飞天罗刹黎红姑道:“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半天,我不能放你走,看你的资质不错,不如拜我们公主做师父吧!”
  “呸!休想。”方若莲冲口而出,回头一看,好几个人站在身后,洪青青、孟小瑶、陆勤、卞运及洪宝宝均在其中。
  她的目光和孟小瑶一触,只见对方冲着她一笑,仿佛含有深意,方若莲不觉心慌意乱起来,倘若给对方认出了她是石思凤的徒弟时,那可不得了,因为在五年之前的灵翠峪谷径上,她们曾见过面,打过架。
  目光扫到和阗妖童洪宝宝身上,只见他带着一脸揶揄的笑容,挤挤眼睛。
  方若莲很气,鼻子一皱“哼”了一声,算是抗议对方的轻视。
  洪青青忽然越众而出,姗姗地走到方若莲的跟前,眸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二匝道:“哦!资质不错,骨格也不错,人也聪明……”
  这三句话说得没头没脑,别说方若莲莫名其妙,就是五毒教主孟小瑶及其他众人,也是不明所以呀!
  却听到洪青青又道:“神朗气清,临危不乱,倒是练武的好材料。”
  方若莲一愣,却听到孟小瑶道:“唉!你是谁?我好像见过你似的。”
  方若莲大吃一惊,忙道:“胡说,我可不认识你!”
  孟小瑶蹙着眉头寻思,方若莲大感心慌,倘若给对方认出来了,那可不得了,想到这里觉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身形动处,向黎红姑身侧穿出去。
  黎红姑格格娇笑道:“想走吗!小妹子,别尽打如意算盘。”
  红袂飘处,一晃就拦住去路,紧跟着劲风二缕,已点向方若莲的“心坎”“玄机”二穴。
  方若莲见对方始终笑嘻嘻的,但一出手却是致命的煞手,不觉吓了一大跳,玉腕一翻,连续拍出二股劲风,身形倏然欺前,肩腰不动腿膝不弯一下,冲到黎红姑左侧,左手五指齐出向对方右肘关节托去。
  这一招手法,势急如电,秘奥无穷,看得旁人都心头大震,就是黎红姑也是惊诧不已,暗忖:“怪不得刚才搭里不拉只一照面,就受了重伤,敢情当真不简单嘛!”
  搭里不拉就是刚才遭方若莲击伤的装束诡异的中年汉子了。
  黎红姑左肩一塌,运足功力,左肘倏然下沉,底下无声无息踹出一脚,嘴里却依旧格格媚笑道:“小妹子,当真想拼命啦!”
  “拼命就拼命,谁怕你!”方若莲陡然一个旋身,避过来势,双手倏掌倏指,变化万端,拂、扫、点、拍,始终不离对方右臂的“肘节”“腕脉”等部位,而且变招迅速,身手迅快,着着迫攻,甚至奋不顾身,勇往直前慄悍异常。
  刹那之间,就打了十六七招。
  二人这一动上了手,拳风掌劲四溢,观战的人渐渐向后退去,围成一个大圆圈。
  方若莲一面手动,一面寻思脱身之计,念头一转,故意装出气力不加的模样,逐渐减弱攻出的内力,人也微微喘起气来。
  黎红姑大喜道:“十招之中,令你躺下……”
  说时迟,那时快,二个人“砰”地对了一掌,方若莲连退三步,脸红气喘,胸前起伏不停,但她依旧气狠狠地道:“我也在十招之内,叫你躺下……”
  观战的人都笑了起来,认为她是痴人说梦,故作大言惊人了。
  黎红姑娇笑连声,道:“好极,好极,我倒要看一看是谁先躺下了。”
  倏地疾扑面上,“呼呼呼呼”连续劈出四掌,踢出二腿。
  这几招猛袭,打得方若莲手忙脚乱,一连退了丈许,身影已经离开树林不远了。
  洪青青本来还有点疑心方若莲故意藏拙,但这时一看,她的功力确实不如黎红姑,也就放了心。
  “第七招了——”
  黎红姑娇喊一声,突然施展绝学,一招“风卷浪涌”,那二只玉掌,在刹那之间,化为一片掌山,当头罩下,飒飒劲风吹刮得相隔丈余之外的观战人,衣袂“猎猎”翻飞不已。
  这一招威势奇大,方若莲虽是有心诱敌,也不觉失色。
  “第八招——”
  黎红姑又是一声娇喝,满空飞舞的掌影,忽然合而为一,“拍”地一声,劈在方若莲击出的玉掌上,顿时劲风四卷,呼啸惊人。
  “登登登登”,方若莲像喝醉酒一样,脚步歪斜地向后退去,脸色由红而白,由白而青,额汗如珠滴落。
  好容易站稳了脚,已退出十多步了,黎红姑一面纵身飞扑,一面笑盈盈地道:“还有二招,你就应该给我打躺下了,好好地加油。”
  方若莲愤哼一声,眼里好像要冒出火来,偷眼四瞥,发现众人对她都已不再戒备了。
  “第九招——”黎红姑笑眯眯地,她准备在最后二招中,把对头打得躺下,所以使出一招“秘魔七诀”中绝学——蛰龙天雷。
  方若莲娇躯一闪,身法步法妙极一时,不但躲过对方一击,而且直欺到对方的右侧背去了。
  看得大家都是一愣,五毒教主孟小瑶突然想起,这种身法,正是东极五奇中烈火神君的“逍遥游”身法,顿时想起方若莲乃是石思凤的弟子。
  只听她高声叫道:“黎红姑小心,她是石思凤的徒弟。”
  众人又是一怔,但黎红姑业已尖声大喝道:“第十招了,给我躺下……”
  左膝疾顶,右肘横扫,左掌却霍地一按,一股无声无息的劲风,瀑布似的冲向对方的前胸。
  “啊——”
  “吭——”
  “蓬——”
  当场倒了一个人,旁观者早就张开大口准备叫好了,但是目光到处,却给惊呆了,原来倒下的竟是黎红姑,而且口喷鲜血,气息很是微弱,受伤不轻哩!
  却听得对头慢条斯理地说:“十招,嘿嘿,究竟是谁躺下?”
  抬头一看,方若莲气定神闲地站着,一点也没有激战之后的疲倦现象,众人更是吃惊,对这个十三四岁的小娃娃,竟有点莫测高深起来。
  原来,方若莲先是故意诱敌,使得敌人骄傲起来,到最后几招时,早已把“离火诀印”神功,运到十足,乘着黎红姑一掌击到之时,蓦地劈出,左掌却轻轻一划,扫击在黎红始的胸腹之间。
  离火诀印神功,也可说类似道家三昧真火,威力之大,不是血肉之躯所能抵御,虽然方若莲功力尚浅,但就这一下,已非黎红姑所能禁受的了,但若非黎红姑中了诱敌之计,离火诀印虽然厉害,也不一定伤得了她。
  方若莲连说二句风凉话,得意洋洋,忽然想起还在敌人的包围之中,不由“啊”了一声,拔脚就冲。
  这时,洪青青正在替黎红姑运气疗伤,和阖妖童洪宝宝也关心地站在旁边,只剩下五毒教中的人,但也因黎红姑受伤的事,分散了心神。
  方若莲逃得正是时候,接连几纵就冲近了树林。
  忽然听得“嗡”地一声,一股疾风直扑脑后,来势奇快无比,回头一看,惊得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敢情那是一只比拳头还大的墨蜂,蜂虿上长满了倒刺,细腰大身,遍体茸毛,头额上长着一对蚕豆般大的凶睛,绿光闪闪,好不怕人,飞行的时候,带起一股强烈异常的振翅之声,“嗡嗡嗡”响个不停。
  在这一刹那之间,方若莲惊得手足酸软,像生了一场大病似的,混身力气都没有了,“咚”地坐倒地上。
  她到底只是个稚年女童,纵有一身武功,也没有见过这种丑恶之物。
  要知道这硕大巨蜂,乃是五毒教在苗疆搜寻来的异种,禀天地间淫毒瘴疠之气而生,奇毒无比,刺人之后,立刻中毒昏晕,惨死非命,也只有在苗疆蛮烟瘴雨之区,才能生长繁殖。
  说时迟,那时快,五毒教主孟小瑶忽然在方若莲身前现身,眸子里寒光炯炯,冷冷道:“刺她!”
  大墨蜂竟像通灵似的,突然扑在方若莲的娇靥上,方若莲从再度吃惊中回复一身力气,迅疾地举起手来,但已经迟了一步。
  但是,说也奇怪,大墨蜂只轻轻与方若莲接触一下,竟像受惊似的,嗡嗡乱叫,振翅高飞,而且一任孟小瑶连声催促,再也不敢向方若莲身旁飞去了。
  孟小瑶又惊又气,倏然扬手,飞出一条金虹,笔直地向方若莲扑去,竟是一条长约三尺的金鳞毒蛇。
  这种毒蛇名叫“金星子”,也是苗疆异物,皮坚如铁,刀枪难伤。
  方若莲霍然劈出一掌,直打得金星子,从半空中掉下地来,好个金星子,尾巴一点地重又弹射而起来势比刚才更要快得多,对于中了方若莲八成功力的一掌,仿佛没有什么感觉。
  方若莲大吃一惊,双掌交替不停劈出,每一掌都使出十成功力,而且每一掌都迎头击中金蛇,却只能使它的攻势略受顿挫,毫无受伤迹象。
  孟小瑶格格媚笑道:“别白费力气了,省点劲吧!”
  言词中满是揶揄讥笑之容。
  方若莲大愤,长吸一口真气,运足“离火诀印”神功,双掌在倏忽之间变得炽红发亮,冷笑道:“什么叫白费力气,让你知道厉害。”
  孟小瑶大笑,道:“厉害,哈哈哈哈,我这金星子是无物可伤的。”
  “现在就伤给你看!”
  说的时候,金星子已快扑近方若莲的咽喉部位了,方若莲早一步把双掌收回到胸前,不慌不忙地瞪着金星子飞来的身形,一瞬不瞬。
  说时迟,那时快,她蓦然双掌齐出红光一闪,冒起一股青烟,那金蛇“呱”地一声惨叫,退飞六七尺,痛得在地上连连打滚,鳞甲焦黑了一大片。
  方若莲颇感惊心,只因以“离火诀印”的威力,居然不能把金星子一掌震死,那这种毒蛇的厉害可想而知了,但她嘴里却冷冷笑道:“孟教主,怎么样?哈哈哈……”
  孟小瑶连番受挫,脸色都变了,咬牙说道:“你别得意,金星子我多着呢,有种把它们通通杀死好了……”
  蓦地撮唇作啸,声如吹竹,树林中瑟瑟一阵响,四周金光闪闪,刹时间出现了七八十条金星子,最小的也有一尺多长,大的长达三尺,钩牙利吻,红信吞吐,神态好不狞恶。
  方若莲倒抽一口冷气,这样多的毒蛇,就算每掌可以打伤一条,也得连劈七八十掌,何况离火诀印最耗元气,普通使用三五次,就已经累得要命了,这下子怎么办呢,再说敌人也决不会让毒蛇一条一条的上来挨打,只要二三条同时扑上,自己就招呼不了。
  但她的嘴巴还是很硬,嘿嘿冷笑道:“你以为我怕了它们吗,笑话!”
  孟小瑶气得连瞪眼睛,怒道:“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流泪……”
  “你才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哩!”方若莲还要嘴硬。
  孟小瑶脸色倏变,低骂道:“不知死活!”
  忽然一撮唇,吹竹之声又起,这一吹尖锐刺耳,声调高亢,啸声甫出,群蛇一阵蠢动,金线频抛,像潮水般向方若莲涌去。
  “你才不知死活哩!”
  方若莲指着孟小瑶的鼻子叫,正当她气愤头上,见群蛇扑来,不知怎的勇气大增,猛向蛇丛中冲去,所到之处,双掌交替劈出,红光闪闪,焦臭扑鼻,毒蛇只一中掌,立刻疼得满地乱滚乱跳,嘘嘘怪叫不已。
  但是,蛇实在太多了,她才冲出三步,就有七八条金蛇扑上身来,有二条还在她肩背之上盘游了一匝。
  可是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那些扑上方若莲身上的蛇,非但不敢张吻噬咬,而且好像遇到很大的惊吓似的,头也不回地逃走了,竟和刚才巨大墨蜂的情形,很是类似。
  刹那之间,群蛇死伤枕籍,其他的也都逃得远远的,凶焰大减,不要说孟小瑶惊得一愣一愣的,就是方若莲本身,也何尝不是莫明其妙呢,愣了一愣,就不管天高地厚地大笑起来道:“怎么样?我早就说过,你才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不知死活的家伙哩!嘻嘻嘻……”
  孟小瑶定了定神,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又揉了揉眼,仔细一看,丝毫没有错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青毒叟卞运,黄衫客陆勤也是吃惊得瞪大了眼珠,就是和阗妖童洪宝宝也大大吃惊,暗忖:“她刚才在十招之内击败红姑,我还以为完全是侥幸呢,如此一看,她确实是不简单了,想不到连石思凤的徒弟的本事,就已经这样大,那石思凤还当了得,何况,听说五行神龙徐海雨的本事,比石思凤还要大呢!”
  想到这里,感到一阵心寒。
  却听到青毒叟卞运轻轻对陆勤道:“这娃儿有点邪门!”
  陆勤愕然。
  卞运又道:“连蛇也不敢咬她,墨蜂也不敢叮她……”
  话声一顿重又说道:“我去试她一试……”
  言罢,挺身而出,直掠至方若莲身前。
  袍袖一卷,发出一股阴风,一大蓬迷魂毒粉随着袖风,直洒过去。
  方若莲凝神戒备,她对敌的经验不多,双眼瞪得圆圆的,只留神对方攻来的手脚,身形像狱峙岳停,一动也不动。
  蓦地一阵头晕,连晃二晃,惊叫道:“什么玩意?我……”
  卞运心中一喜,叫道:“倒也倒也!”
  谁知对方一凝神,非但没有倒下去,眸中反而神采奕奕,精神更健旺了起来。
  “怪事了?”卞运肚中暗叫,就是陆勤和孟小瑶也在大叫怪事不已。
  卞运哪肯死心,单掌轻扬,这一次洒出去的毒粉更多,但是怪事又发生了,方若莲竟连晃也没有晃动,眼睛瞪得好大,满脸不解地问道:“老先生,你在搞些啥子名堂呀?”
  一下子就把青毒叟卞运的老脸说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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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23 15:33: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琵琶天蓝蝎
  说真的,卞运的举动确实太滑稽了,一本正经的抢上前来,既不答话,也不动手,只把袍袖卷一卷,手掌扬一扬,卷完扬完后,又拿眼睛死瞪着人,东看西看,真的是在搞啥子名堂呢?
  一下子,可就把卞运的老脸说红了,这叫他怎么回答呢。
  孟小瑶愣了又愣,暗忖:“我们的迷魂药粉,功效神奇迅速,效如音响,除非对方有护身罡气,或者精通有无相神功一类的禅门大法,是无法抵御的,难道对头小小年纪,竟已练就上述的神功了吗?”
  转念至此,摇头忖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为什么她……?”
  “哦——”她不由自主地一击掌:“原来如此!”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估不透大名鼎鼎的五毒教主,为什么突然说出这句话来呢。
  孟小瑶芳靥一红,自感失态,连忙把脸孔一扳,冷冷地向方若莲道:“我就不相信我制不伏你,卞护法,陆护法,请出本教三圣……”
  青毒叟卞运和黄衫客陆勤都是一呆,互相看了一眼,脸有难色。
  孟小瑶脸色一沉,道:“二位护法还不领旨。”
  黄衫客陆勤叹了一口气道:“教主,这不太好吧……”
  青毒叟卞运抢前一步,施展内家传声之法,说道:“教主,本教的三圣,乃是对付天下武林的秘密武器,目前提前使用,只怕传出江湖,使敌人有了防备……”
  这时,黎红姑经过救治之后,业已脱离了险境,所以天鹅公主洪青青和和阗妖童洪宝宝都已过来观战,见到五毒教主二大护法的凝重神态,知道事情大不寻常,五毒教三圣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只有方若莲,连番在莫名其妙中赢得胜利,不由胆大气粗起来,再加上初生之犊不怕虎,反而哈哈大笑道:“威震岭南的五毒教,在我瞧来,也没什么了不起呀,什么五毒教三圣嘛?让姑娘见识见识。”
  孟小瑶大气,厉声向青毒叟卞运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转脸向方若莲恶狠狠地道:“给你见识容易,就怕你受不了它的一击。”
  方若莲存心激怒对方,故意不知天高地厚道:“就怕它受不了我的一击。”
  孟小瑶气得芳靥失色,厉声道:“准备——”
  身形动处,已在倏忽之间退后了数尺。
  青毒叟卞运长叹一声,解开腰间的大红葫芦,向众人点点头道:“请各位退出二丈之外……”
  洪青青微一颔首,拉了乃弟洪宝宝,首先退后了十六七步。
  她心里暗忖:“三圣是什么东西,这般做张做智……”
  念头一转,重又想道:“久闻五毒教的毒技,名播宇内,无人能抗,但今天一见,连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都收拾不下来,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了……”
  “但是,瞧刚才的墨蜂和金蛇,的确都是极为罕见的毒物,就以我来说,熟习玄女经中的无数绝学,但想击败如此多的毒物,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对方只是石思凤的一个小徒弟,就有这样厉害,那么石思凤本人,就可想而知了……”
  想到这里,不由又想起黎红姑的失败,重又想道:“红姑的武艺,虽然不如自己,但论及作战时的机智,却是第一流的,但竟然上了对方的恶当,足见这小鬼丫头的聪明了……何况,我和五毒教主安排的毒计,竟然给她偷听了去,她这一走,全盘计划不就破产了吗?”
  转念至此,牙关紧咬,暗下决心忖道:“万万不能放她逃走了……”
  洪青青想到这里,低声向洪宝宝嘱咐了几句,姐弟二人分成左右二路包抄过去,把方若莲的去路堵住。
  抬头看去,青毒叟卞运已经十分郑重地揭开大红葫芦,只所到“嗤”地一响,蓝光微闪,蹦出一只蝎子来。
  方若莲一见,忍不住笑出声来,戒备了半天,所谓五毒教的三圣,只是一只毫不起眼的小蝎子。
  敢情那只蓝蝎子,虽然长得神态狞恶,钩尾巨螯,但从头至尾,长不过三寸,宽不过寸许,就算奇毒绝伦,中人必死,但人家只要拿鞋底一睬,怕不立刻成了一堆肉泥。
  想到这里,方若莲哈哈大笑道:“这样的小东西也来现丑,五毒教未免太疏松了。”
  孟小瑶冷笑连声,道:“小东西……嘿嘿……,小东西……哈哈哈……”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孟小瑶说话甫毕,众人忽然感到小蓝蝎子好像长大了一点,变得有四寸来长,二寸来宽了。
  “怪事!”方若莲暗忖,但嘴里却不甘示弱地道:“这有什么稀奇呢,它长年被幽禁葫芦里,一旦到了大地方,当然会长大一点了……”
  青毒叟卞运很气,怒道:“放屁,你懂个屁,这是宇内最有名的十七种毒物中的琵琶天蓝蝎……”
  方若莲不等他说完,早就厉声斥止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琵琶天蓝蝎吗,你才懂个屁呢!”
  卞运大怒,须发俱张,身形也呼咙一声,长高了寸许,衣服中蓬蓬勃勃地鼓满了真气,神态威猛之极。
  方若莲哈哈笑道:“咦!奇怪奇怪!”
  孟小瑶不由问道:“有何奇怪之处?”
  方若莲一指卞运,笑道:“他莫非也变成了琵琶天蓝蝎了,怎么身形也会涨大起来呢!”
  卞运气得暴跳如雷,一顿手中的铁拐,厉声叫道:“气死我了!”
  方若莲巧笑倩兮地道:“气死你,活该!”
  卞运一横铁拐,就要上前拼命,却被黄衣客陆勤一把拉住,五毒教主孟小瑶冷冷地说道:“卞护法,少安毋躁,现在由她嘴强,难道她还逃得出本教三圣中的琵琶天蓝蝎的一击吗?”
  方若莲一想,反正“人是一个,命是一条”好汉输命不输气,管它有多厉害,牛吹足再说,想到这里,故意咳嗽一声道:“别说区区的琵琶天蓝蝎,就是修行千年的天蜈,亦何惧哉!”
  说到“天蜈”二字,心中不由一动,暗忖:“自己身上,还藏着一颗千年天蜈珠呢,当年师父和海师叔,大破东海离朱宫,仗着奇宝毒龙香,杀死一条千年灵蜈,师父分得了好几粒,赐给五凤姐妹每人一颗,自己也得到了其中之一……”
  “千年蜈珠乃是天蜈丹元所化,专破各种奇毒,克制所有毒虫,怪不得刚才的巨大墨蜂和毒蛇金星子,都吓得纷纷逃走呢……”
  转念至此,胆子就更大了,大声叫道:“琵琶天蓝蝎,我要在一举手间,将之击成齑粉。”
  原来她想起师父曾传一种极为厉害的功夫,名叫“身外化身第二元神”,也是白阳真人留传的一百零八种绝艺中的一种,不过这种功夫,并不是人人都能练的,必需首先要得到一颗宝珠,最好是通灵异物的内丹。
  因为五凤姐妹每人有一颗天蜈珠,所以就传授了这项心法,据说练到炉火纯青的时候,天蜈珠就与身相合,胎成胎元,不但能离体出游,而且和本身同样的具有神通,这几乎是练武者所能到达的最高境界了。
  虽然,自己的功候不到,距离大成之境,起码还得苦修数十年,但即使只有这点浅薄的基础,但因天蜈珠本身的奇特功效,用以对付一般的毒物,即使像琵琶天蓝蝎这等天地中的至毒之物,也是游刃有余的了。
  想到这里,宽心大放,得意洋洋地说道:“嘿嘿,琵琶天蓝蝎,只要它敢扑上来,我方若莲令它死无葬身之地。”
  回头向天蓝蝎看去,乖乖,不得了,就在这片刻之后,这只原先只有三寸长的毒蝎,已经变得长约一尺三四,宽达七八寸了,而且凶睛中奇光闪烁,浑身茸毛,竟像钢针般倒竖了起来。
  再一看琵琶天蓝蝎盘踞的地方,青草迅速的枯萎变黄了,而且,枯萎的地区继续地蔓延了好几丈方圆,竟然好像被野火焚烧似的蔓延开去。
  方若莲一见,也不觉吃惊起来,至于在旁观战的天鹅公主洪青青姐弟,当然更是咋舌惊叹不已。
  说时迟,那时快,五毒教主孟小瑶一见方若莲的说话,实在太气人了,气得一顿足,嘬唇厉啸一声。
  这一声厉啸,声如吹竹,尖锐刺耳无比,琵琶天蓝蝎好像得到了攻击的命令一般,“呱”的一声厉叫,身形“呼咙”一声,立刻暴涨数倍,竟变成圆桌面般大小,迅如飘风般,向方若莲冲去。
  身形所带起的那股腥风,吹得人头脑发晕,心头作恶。
  “咕咚——”
  一个人栽到地上。
  却不是方若莲,竟是和阗妖童洪宝宝。
  天鹅公主洪青青的功力较高,连忙运气屏住呼吸,但兀自感到一阵阵的头晕,又见弟弟晕倒,不由大惊失色,连忙叫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
  又是一阵头晕,心头烦恶不已,却听到青毒叟卞运道:“叫你们离开到二丈以外去,现在中了毒气,可不能怪我——”
  敢情她们姐弟二个,为了预防被方若莲逃走,绕到左右两侧,无意中进入了二丈的范围之内。
  五毒教主孟小瑶心中一动,暗叫:“可惜!可惜!若非为了要对付五行神龙徐海雨和彩风令主石思凤,今天就把你除去,也消灭了一个未来争霸江湖的对手……”
  口里却笑道:“公主别慌,请服解药。”
  伸手递过一枚碧绿色的丸药,洪青青连忙噙在口里,只觉得一股清香,头顿时不晕了。
  孟小瑶又取了一粒,放在洪宝宝的嘴里,隔不一会,洪宝宝毒解回醒,愣愣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洪青青脸色一沉道:“不必多开口。”
  伸手把乃弟拉到身边,但她的心里可恨死了五毒教的人物,竟然把她的弟弟迷倒,丢了大脸。
  她一直退到二丈之外站定,却见孟小瑶含笑向她点头呢,在孟小瑶是毫无恶意的,但看在洪青青姐弟的眼里,却仿佛充满了讥笑和讽刺的意思,直气得这位心高气昂的天鹅公主,暗暗切齿,矢志报复。
  就在这时,方若莲已经进入了最为紧张危险的关头。
  原来那琵琶天蓝蝎涌身猛扑声势何等厉害,尤其是蝎身所带的那股腥毒之气,就是大罗金仙嗅到,也非倒地不可,以天鹅公主姐弟的武功,被沾上一点边,尚且禁受不住,何况方若莲呢?
  青毒叟卞运和黄衫客陆勤齐声叫道:“倒也倒也……”
  谁知道方若莲轻轻一飘身,就躲了过去,竟连脸色也没有变一下。
  黄衫客陆勤暗叫一声“怪事”,低声问卞运道:“这小妞有点邪门!”
  卞运皱眉道:“不错,实在邪门之至!”
  “蓬——”
  方若莲霍地一掌,击在蝎子的背上,竟感到指骨隐隐发痛,手也震麻了,不由一皱秀眉,晃了二晃。
  却听到卞运又叫道:“倒也!倒也!”
  要知道琵琶天蓝蝎遍体剧毒,别说是手掌直接沾上,就是用兵器接触一下,照样会蔓延过来,仍是非晕倒不可。
  何况,青毒叟卞运亲眼看到方若莲在击中蝎身时,一连晃了二晃,这不是足以说明对方业已中了剧毒。
  但奇怪之事又发生了,方若莲一挺胸,非但没有倒下去,精神反而更好了,神采奕奕,秀目放光。
  青毒叟卞运倒抽一口冷气,幸好观战的人,都被方若莲和天蓝蝎的激斗吸引住了,没有理会他说的话,否则,言而不中,真不知道把这张老脸放到哪里去呢!
  天鹅公主洪青青惊心不已,她目睹方若莲和天蓝蝎的决斗,顿时对对方这个小女孩,感到莫测高深起来。
  她想道:“奇怪!奇怪!看她的年龄,最多不过十二三岁,火候功力并不老到,而且牛皮满口,但动起手来,还真的是有一套呢!”
  就是五毒教主孟小瑶又何尝不惊呢,从来她放出琵琶天蓝蝎的时候,从来没有人能挡得它的一扑之势,这个小娃,居然还打了琵琶天蓝蝎一掌。
  其实,方若莲本人也是又骇又惊,她从刚才的一掌中,发现琵琶天蓝蝎体坚如钢,内家掌力是丝毫不能奏功的,那么只有用“离火诀印”一试了。
  她在这刹那之间,重又运起离火诀印奇功,左右双手都变得赤如火炭,红光闪闪,霍地她身形轻轻纵起。
  说时迟,那时快,天蓝蝎的尾钩一划而过,身形霍然兜了回来,方若莲大喝一声,双掌齐落。
  好个天蓝蝎,居然知道离火诀印的厉害,身形霍地缩退。
  方若莲暗骂道:“好狡滑的东西……”
  双掌一起,二手都挽了一个诀印,身形抢前一步,左手的诀印遥遥印去。
  “嗤——”
  “啪——”
  天蓝蝎双螯飞舞,遥接一记,一任方若莲掌风如火,居然丝毫无损,这样一来,方若莲大惊,觉得技穷了。
  敢情她自认为能够一搏的,就是“离火诀印”的功夫,但天蓝蝎居然丝毫不惧,那么取胜岂非无望了。
  一人一蝎稍一接触,各自退开数尺,相对而立。
  方若莲心如油煎,寻思无计,但五毒教主孟小瑶却比她更着急,更惊奇。
  原来她看出琵琶天蓝蝎在与方若莲交手一招之后,居然微露怯意,一改平时遇敌勇往直前的模样,这不是太奇怪的事情吗。
  其实,这琵琶天蓝蝎乃是通灵异物,它已经嗅出对方竟然带有天蜈宝珠,刚好能克制住自己,这才凶焰大杀地安静下来。
  又相持了片刻,方若莲渐渐不耐了,不由道:“孟小瑶,贵教三圣之一的天蓝蝎,我已经见识过了,也不过如此而已,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呀。”
  孟小瑶正在心里别扭,闻言大怒,嘬唇又发出吹竹之声,毒蝎一见主人催战,又见对方始终没有动静,又没有取出天蜈珠,不由凶念又起,想出其不意,突然把对头扑杀。
  只见它六足微缩,作势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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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23 15:34: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教主铩羽
  方若莲不敢怠慢,默运真气,她自从练过“身外化身,第二元神”大法之后,天蜈珠已和本身真元融成一体,此时遍布全身,分散在四肢百骸之中。
  孟小瑶见她戒备之状,不觉嗤笑一声道:“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笑话!我害怕!你才害怕呢!”
  孟小瑶大怒,厉声道:“你倘若不害怕,为什么不敢打它……”
  方若莲冷冷道:“谁说我不敢,我不但要打它,而且要打死它。”
  说完话,一步一步地向恶蝎走去。
  这种毒蝎何等凶横,先前稍存怯念,不过因嗅到了天蜈的气味,此刻一见对头迎面走来,顿时凶威大发。
  “呱——”
  一声厉叫,身形像一阵风似的疾扑而出。
  这下子来势太快了,方若莲顿时手忙脚乱,连身纵起,但因毒蝎来势太快,她的身形刚跃三四尺,毒蝎的双钳霍地前伸,一下子把方若莲的二条腿钳住了。
  要知道琵琶天蓝蝎全身胜过百练精钢,而那一双毒钳,更能绞断金铁,普通的刀剑兵器,一夹就断,血肉之躯,更是不用说了。
  孟小瑶、卞运、陆勤无不大喜,七张八嘴的大声叫好,尤其是青毒叟卞运,脾气最躁,修养最坏,这次好叫得最响。
  但是,目光到处,他们不由怔住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奇哉怪哉!敢情目光到处,被钳的方若莲安然无恙,但钳人的天蓝蝎却浑身都软了,竟像一堆稀泥似的爬伏在地上。
  更奇怪的是,对头把一只手掌,轻轻按在天蓝蝎的额头上,口里还不断地叫道:“小小小,缩缩缩……”
  随着她手儿轻摸,话儿轻吐,原先大如圆桌面的毒蝎,竟自越缩越小,瞬眼之间,又变回三寸长,寸余宽的一只小蝎。
  而且一面缩小,一面身子连连颤抖,眸子里满是乞怜害怕之容。
  方若莲叹了一口气道:“怪可怜的,可不想杀你了!”
  那只天蓝蝎仿佛听得懂言语似的,连连点头,而且连声低叫,彷佛在感谢方若莲的活命之恩。
  方若莲一高兴道:“你这小东西,倒还蛮听话的,好吧!我收养你了。”
  伸手在怀中取出一只四寸见方的木盒,掀开盖子道:“乖乖地进去吧!”
  天蓝蝎倒是真乖,一声也不敢哼,服服帖帖地爬了进去,蛰伏不动,方若莲盖上盒盖,揣回怀里,吁了一口气道:“留着它也许有用呢!”
  这种怪事,可把五毒教主孟小瑶和她手下的二大护法,看得目瞪口呆,直到这时,方始回过神来。
  孟小瑶惊得芳容失色,结结巴巴地道:“你用什么方法,收了我的神蝎!”
  方若莲一扬眉毛,神气地道:“这有什么稀奇呢,我师父门下,人人都可以毫不费力地对付你的毒物,我算是最差劲的一个。”
  青毒叟卞运吓得一愣一愣的,暗忖:“这还得了,她还是最差劲的,倘若遇到最不差劲的,不知是如何的厉害法了……”
  其实最使他们不了解的,就是方若莲到底用什么方法,收服这凶横恶毒不可一世的天蓝蝎呢?这一点是他们感到莫测高深的。
  其实,即使是方若莲自己,也实在感到莫名其妙,刚才她只觉得双腿奇疼,已经被毒蝎双钳夹住,刚叫得一声“我命休矣!”谁知这天蓝蝎忽然松了钳,反而一下子软瘫在地上了。
  这种情形,即使聪明精灵像方若莲这样,也不觉失色了,当她的身形落下地去时,无意中又踩了毒蝎一脚,直踩得毒蝎连连颤抖不已。
  这下子,可把方若莲弄明白了,敢情她在双腿被钳情急之下,自然地运催真气,却把与身相合的天蜈珠真气,悉数凝贯在双腿之上。
  一物伏一制,琵琶天蓝蝎虽然厉害,无奈天性受制于天蜈珠,顿时如受重创,全身都软了。
  于是就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方若莲得意洋洋,道:“贵教三圣之一的琵琶天蓝蝎,我已经见识过了,请问其余的二圣呢?我很想再开一开眼界呢!”
  孟小瑶默然,失去天蓝蝎,已经感到无比的痛心,其他的二件毒物虽然厉害,不过与天蓝蝎的威力差不多而已,怎么再敢拿出来显丑呢!而且也不一定是对方的对手呀!
  至于青毒叟卞运和黄衫客陆勤,心里更难过了,五年之前,五毒教受挫于徐海雨,而退出中原,想不到五年之后的今天,堂堂五毒教又败在一个黄毛丫头手里,看来想要称霸中原武林,当真难于登天了。
  而天鹅公主洪青青呢,心中是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的是可恶的孟小瑶遭受了偌大挫折,出了一口恶气;惧的是,小小的一个丫头片子,居然在天鹅湖与五毒教群雄之间,所向无敌,勇不可当,居然近乎神话了,而对方只不过是石思凤很多徒弟中的一个而已。
  方若莲沾沾自喜,顾盼自雄,笑哈哈地又道:“倘若你孟小瑶害怕的话,我就网开一面,破例地不要见贵教的其余二圣了——”
  说到这里,她故意摇摇头道:“想不到以毒出名的五毒教,竟连毒物也派不出来,可叹啊可叹!”
  说完话,她故意摇头晃脑,流露出一派惋惜的神容。
  直气得青毒叟卞运一顿铁拐,愤然道:“好小鬼丫头,别自命不凡,让老夫来教训教训你。”
  一横铁拐,就要跃出,却被孟小瑶伸手拦住道:“卞护法住手,我自己来会会她。”
  回头向方若莲望去,却见方若莲笑嘻嘻地道:“畜生上完场后,就换人上来了,也罢,反正是畜生也好,人也好,一起打发便了……”
  这句话,可把五毒教主孟小瑶骂惨了,气得她呼噜呼噜地直生气,但却又无可如何。
  天鹅公主洪青青暗暗称快,忖道:“你刚才迷倒我的弟弟,令我丢脸,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呀!”
  但随想到,自己以前对五毒教中的毒物,估计得太高了,但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看来大闹灵翠峪的计划,一定得另行拟定,千万不能利用毒物了。
  “嘿嘿,五毒教离开了毒物,也等于是去了爪牙的猛虎,毫无可畏的了,不知道是不是方若莲的对手呢?”
  这下子,她又把孟小瑶的实力估计得太低了。
  这时,她抬头向斗场中看去,只见二人相隔八九尺,相对而立,孟小瑶单掌前伸,紫衣飘拂,目中神光炯炯。
  而方若莲呢,神色也是十分凝重,左手掐决,右手竖掌,脚下的步法,宛如行云流水,飘洒自然。
  别瞧她年纪小,但神态从容,虽然大敌当前,却是不怒不慑,岳峙渊停,流露出一代高手的气象。
  洪青青又叹了一口气,暗忖:“石思凤真是奇人了,单看她的徒弟,就可想而知了。”
  孟小瑶方若莲的身形,霍地向里一凑,闪电般地交换了几招,宛如飞燕惊鸿一般,姿态动作潇洒曼妙无比,身形稍合即分,依旧相对站定。
  方若莲含笑点头道:“你的武功还不错,颇堪作为我的敌手。”
  这句话,讥刺的意味大于赞扬,要知道五毒教主孟小瑶威名赫赫,也算是一派宗主的身份,在武林中的地位,是与武当昆仑等六大剑派的掌门人相等的,而方若莲呢,只不过是彩凤令主门下一徒,年龄又只是十二三岁,依孟小瑶的身份可说是胜之不武,不胜为笑了。
  更何况方若莲又说出这种明褒暗贬的话来。
  她在盛怒之下,倏然运起毒门大法——五毒灭绝神指。
  这种指法,和憨牛所学的魔教中的阿修罗金刚指,有异曲同工之妙,一个是威力霸道,一个是奇毒无伦,但在对付敌人而言,二者的威力都是非常惊人的。
  只见孟小瑶一袭紫衣,无风自动,左手中指渐渐变成乌黑色,足足有胡萝卜般粗细,晶莹发亮。
  孟小瑶厉喝道:“贱婢纳命!”
  倏然一指点出。
  指出处,一股洞金贯石的劲力,挟着一股腥风,猝然而出,方若莲托地跳开,口里叫道:“只怕未必!”
  孟小瑶狞笑连声,如影随形,跟在方若莲的身后,又是一指戳出。
  “嗤——”
  “轰隆——”
  指风到处,虽然又给她躲开了,但已显得相当吃力,相隔七八尺之外有一棵径尺大树,被指力击中,竟自齐腰折断,倒将下来,直震得尘土飞扬,更增加了五毒灭绝神指的威力。
  方若莲懔惕不已,论起她的功力,如何是孟小瑶的对手呢,只是运气太好,在一连串的得手之后,弄得孟小瑶也糊涂了,以为对方的武功,最差也和自己差不多,所以才小题大做,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
  一连交手了十多回合,方若莲的功力火候,都已经暴露无余,这样一来,孟小瑶宽心大放,娇笑连声,手下一紧,顿时把方若莲圈进指影掌风之中。
  二十合之后,方若莲娇喘吁吁,身法手法均逐渐迟钝缓慢,但孟小瑶却愈迫愈紧,玉掌毒指,像雨点一般的连续击落。
  “鬼丫头,这下子你可口服心服了吧!”孟小瑶愤喝。
  方若莲一飘身,闪过对方一指,“嗤”的一声,衣袖给指风划过,顿时断落,但她喘吁吁地叫道:“姑娘才不怕你的毒指呢!”
  “不怕,有种和我对上一指。”
  “对指就对指,难道我会怕你吗!”
  话虽然如此说,但她却依旧处处闪躲。
  孟小瑶嗤之以鼻,嘲笑地道:“光是嘴巴会吹,又有什么用呢!”
  “好!”
  倏然之间,方若莲身影蓦停,足下不丁不八,暗合子午,左手如托明月,右手如抱婴孩,摆出一个古古怪怪的门户。
  孟小瑶先先是一惊,继则大喜,心忖:“只要你停在那里捱打,也就是死期到了!”
  就是一旁观战的天鹅公主洪青青,也感到十分奇怪,对于方若莲摆出的怪姿势,固然是莫测高深,但对于方若莲停下来挨打一节,却感到螳臂当车,一定是粉身碎骨无疑的了。
  说时迟,那时快,孟小瑶缓缓向侧横移了一步,左手中指挺伸,逐寸逐尺的向对方点去。
  方若莲双睛圆睁,凝视在对方点来的中指之上,一双欺霜亚雪的素手,缓缓地上下施动不已,把门户封得严严的。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紧张关头,树林中“飕飕飕”地飞出三条人影,一个穿黄,一个穿白,一个穿青,而且都是年约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却见穿黄的小女孩首先叫道:“中央戌己士,黄尘漫漫万丈土……”
  她手中拿着一根如意杖,寒光一闪,首先向孟小瑶身上劈去,杖风劲烈,显示出功候湛深。
  孟小瑶无暇对付方若莲,身形一晃,随手劈出一股掌风,招架过去。
  却见另一个穿青衣的女孩,飞身一跃,一根银光闪闪的玉尺,迅速地疾罩而下,口里也娇声喝道:“东方甲乙木,包龙屠虎断神木。”
  孟小瑶双掌齐出,一格一架,只觉得对方的劲力甚雄,不由吃了一惊。
  说时迟,那时快,穿白衣的白凤杜畹秋,身形像一朵白云,冉冉而前,口中也娇声吟道:“西方庚辛金,姐妹联手铁变金……”
  声音曼妙柔软,但手中的一只紫笛,却像翻云逐电般进击不已,风声劲厉,平添一股肃杀威势。
  孟小瑶厉喝一声,拳脚齐飞,肩肘并用,闪过这一击,却见小对头方若莲,穿着一袭红衣,飘飘而前,手中竟然持着一件兵器,乃是一柄方钢短拐。
  这根短拐,乃是欧阳慧娟替她捡回来的,利用刚才交手的空隙,刚递过去的。
  方若莲娇声一笑,方钢拐盘头盖顶,左右插花,轮起一片寒光,陡然向前一扑,直卷向孟小瑶,口里也朗声吟道:“南方丙丁火,朱阳血球显神功!”
  孟小瑶单凭一双肉掌,的确有点不敢轻撄其锋,长啸一声,跃退几步。
  刹那之间,四个小娃娃的合围阵势已成,只见青、红、黄、白四色衣履,走马灯似的穿梭来往不已,寒光劲风,吹刮得尘土旋卷,木叶飘飞。
  五毒教的两大护法,青毒叟卞运和黄衫客陆勤,只觉得眼睛一眨的功夫,教主就陷入了敌人的包围圈中。
  只见青红黄白的人影乱闪,顿时眼花缭乱起来。
  但他们也知道苗头不对,不约而同地一扬铁拐,双双扑向圈中,口中大喝道:“丫头别倚多为胜,我来也……”
  双拐齐出,拐风啸卷而出。
  但只感觉到眼前人影乱晃,铁拐齐齐落空,瞬眼之间,四面八方都是人影攻到,顿时变得手忙脚乱,首尾难顾起来。
  要知道石思凤的五凤阵法,乃是穷究天地妙理,按照五行七星缠度等微妙变化,蜕化而成的一种微妙绝学,以五行神龙徐海雨的武功,五年之前,差一点失败阵中,厉害可想而知了。
  何况是五年之后的今天,欧阳慧娟等的功力,不知增加了多少倍,大阵的威力,比当年又不知道超出了多少。
  虽然,因为墨凤方若玫的失陷,多多少少减弱了一部分威力,但在对敌而言,依旧具有极大威力。
  这一场大战,最感惊心的,还是在一旁观战的天鹅公主洪青青和阗妖童洪宝宝姐弟了。
  敢情他们旁观者清,发现方若莲等四人,前后进退之间,法度谨严,变化奇奥,无论是步法、身法、手法,无不配合得恰到好处。
  她在又惊又诧之下,不由朗声问道:“阵中动手的三位,请报姓名?”
  吴兰因应声而道:“我乃青凤吴兰因是也……”
  “吴兰因,吴兰因!”洪青青复诵二遍,牢记在心。
  杜畹秋也应声吟道:“我是白凤杜畹秋……”
  话声甫落,欧阳慧娟也接了口道:“我乃金凤欧阳慧娟,那边是我的师妹朱凤方若莲。”
  洪青青姐弟口中喃喃地复诵着四人的名字,经这一役之后,江南四凤之名,在江湖中不径而走,几乎无人不晓了。
  “啊——”
  一声惨叫传来,青毒叟卞运连中二枚一尺,身负重伤,直摔出来,所幸四凤姐妹并不想取他性命,因此下手不重,但即使如此卞运已经受不住了。
  但孟小瑶也利用了这瞬间空隙,连施三绝招,接连挡开了吴兰因的紫笛,杜畹秋的五尺和方若莲的钢拐,却觉得压力奇重,几乎用尽一身功力,差一点抵挡不住。
  吃惊之下,身形陡然一旋,紫袂飘飞中,飞出数十百条暗赤色的光芒,落地之后,满地蠕蠕而动,竟然是无数长约三四寸的毒蜈蚣。
  四女吃惊之下,身形骤向外撤。
  孟小瑶尖喝一声,左手中指疾伸,猝然点出。
  “嗤——”
  吴兰因首当其冲,身形被指力震得直飞起来,“啪”一声,仰面摔落。
  孟小瑶霍然旋过身来,杏眼放光,秀眉双挑,一指向金凤欧阳慧娟戳去。
  一股尖锐刺耳的啸声,应指而出,硬生生穿透欧阳慧娟劈出的掌风,击在如意杖上。
  欧阳慧娟身形一震,连退七八步。
  孟小瑶长啸一声,威风凛凛的转过身来,却见杜畹秋白衣飘飘,欺近身侧,纤手扬处,飞出七八片金光,口中娇喝道:“着——”
  “只怕未必……”
  一双长袖,已经含蕴了极强的内劲,迎面拂出。
  袖风捣虚,宛如驱散满空雪花,金光凌空散飞,竟自毫不费力,孟小瑶哈哈大笑,揶揄地道:“这般稀松物事,也来显丑!”
  却听杜畹秋接口道:“叫你尝尝稀松物事的厉害……”
  话声甫落,那些四散飞舞的金光,有的呼噜噜地绕了一个大圈,有的斜掠横飞,角度难测,有的却“嘟”地一声,绕到孟小瑶的身后,竟自连续地向孟小瑶重新击到。
  此举出其不意,孟小瑶大惊失色,一双衣袖挟着呼呼风声,挥舞愈急,就好像二条紫龙,遍体盘飞不已。
  但奇怪的是,那些金光好像是活的东西一般,刚被卷飞震开,立刻重又击到,而且劲道愈来愈大,飞击之间,带起了尖锐的破空之声。
  孟小瑶手忙脚乱,紧张无比,却又听到杜畹秋冷冷的声音道:“现在知道稀松物事的厉害了吧!”
  孟小瑶无言可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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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23 15:34: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徐州烽烟
  “嗤——”
  一枚金光掠顶而过,截断了她的一绺秀发,只感到头皮隐隐发痛,似乎已经伤及了皮肉。
  幸好孟小瑶缩头很快,否则,就要受重伤了。
  正在危急之际,黄衫客陆勤蓦地厉声叫道:“教主先退,这里的事交给我了……”
  双足一点,身形如风,向包围孟小瑶的金光扑去,随听得惨嗥声传来,陆勤仰面摔倒,身上一连中了六片金光,其中有一片深嵌入脑,因此只抽搐了几下,便自毙命死去。
  孟小瑶一呆,珠泪盈眶,但她毕竟是一教之主,拿得起,放得下,恨恨地向杜畹秋扫了一眼,一言不发地纵入密林,天鹅公主洪青青见状,也拉了乃弟洪宝宝,抱了受伤的飞天罗刹黎红姑悄悄地走了。
  至于原先被四女击伤的青毒叟卞连,也偷偷起身溜跑了,偌大的一片广场中,除了黄衫客陆勤横尸在地外,只剩下清风明月,别无一物了。
  只有青凤吴兰因受伤不轻,她被孟小瑶一指,把真气震散,幸亏闪躲得很快,只在胸侧扫了一下,但即使如此,也不是十天半月内,所能休养复原的了。
  另外欧阳慧娟也受了一点微伤,所幸她们都有天蜈珠防身,所以五毒灭绝神指的毒力难侵,否则,换了旁人,哪怕是千军万马,也完全躺下了。
  至于孟小瑶先前放出的数百条红色的毒蜈呢,早被方若莲运用蜈珠之力,消灭大半,其余的也在孟小瑶遁入密林之后,全部收了回去。
  忙乱了一阵之后,方若莲想起了妹妹方若玫,依然毫无消息,不由悲从中来,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欧阳慧娟道:“莲妹不要悲伤,玫妹福泽深厚,决非夭折之相,更何况神风剑客柯施罗和白云仙子董绮云,都是成名多年的人,谅必不会加害一个失去抵抗力的幼女,即使真的找不到玫妹,我们就上一次罗浮山,找她们的师父铁肝剑魔理论——”
  方若莲泪如雨下,抽抽噎噎,悲伤不已。
  杜畹秋秀眉一皱道:“我们不妨传下五凤令,分饬江南绿林道的各地分舵派遣眼线访寻,一有发现,立刻用飞鸽传书通知,谅以我们的人手之广,不难找到师妹的……”
  吴兰因和欧阳慧娟连连称善,说实在的,除了这个方法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好方法了。
  他们回到徐州城里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徐州分舵离开南门不远,四女很容易地找到了。
  当地的分舵主,也是江南绿林总舵中派出去的高手,姓郝名国治,外号追魂梭,自从石思凤初任彩凤令主时,就已追随在侧了。(本来徐州不属于江南绿林道的范围,但石思凤初剿平离朱宫之后,势力已扩张到山东河南一带,所以连徐州也设上了分舵。)
  四女一到分舵门口,就不由一怔,敢情分舵内外乱糟糟的,人声糟杂,身穿劲装的黑衣壮汉,穿梭似的进出不已,有的一出门,就跨上长程骏马,一言不发地如飞驰走,烟尘滚滚,瞬即远去。
  但不论内内外外的所有人等,脸色都是凝重的,神态都是庄肃的,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似的。
  大门口站着四个黑衣大汉,各跨一口腰刀,抱臂而立,好像泥塑木雕的偶像似的。
  四女童心未脱,觉得很好玩,窥视了半晌,想起还要营救方若玫的事情,欧阳慧娟首先一招手道:“大家跟我来——”
  就大模大样地走上台阶。
  要知道五凤姐妹年纪虽轻,却是石思凤的嫡传弟子,在江南绿林道中位居香主之职,地位很高,较之区区的一个徐州分舵的舵主,不知要高出多少倍了。
  欧阳慧娟等昂视阔步地直向里走,远没有走进大门呢,就听到一声断喝道:“小娃娃门,这里是你们来的地方吗,快走!”
  愈是小孩子,就愈讨厌人家称她小娃娃了,吴兰因首先把脸一扳,秀目一瞪,没好气地道:“谁是小娃娃呀,没规矩!”
  这“没规矩”三个字,她乃是以“香主”的身份出口的,但听在那些黑衣壮汉耳中,却深感不是滋味,幸好,四个小娃娃都长得美貌可爱,所以那些大汉们并不生气,反而爆发出一阵大笑。
  这下子,连欧阳慧娟也生了气,本来她还想说明来意,命令追魂梭郝国治出迎,此时却冷笑道:“师妹们,到里面再说!”
  身形一晃,就在二个黑衣大汉的身前掠过,方若莲、吴兰因、杜畹秋等都是稚气未脱,巴不得闹点事情,也都是一晃身,像一溜轻烟似的溜了进去,一众黑衣大汉只觉得眼前一花,四个女娃娃就不见了。
  “咦!人到哪里去了!”
  “溜进去了!身法好快!”
  “不要是敌人派来的吧!”
  “不错不错!快点报告舵主搜索呀!”
  一刹时人声鼎沸,传警铜哨声响了起来,到处人影乱蹿。
  欧阳慧娟等又好气又好笑,一不作二不休,干脆往里面闹吧,找到了追魂梭郝国治再说。
  进了大门不远,是一个很大的天井,三四个花坛,种植了许多嫣红姹紫的花卉,暗香浮动。
  天井后,是一个很大的客厅,陈设精雅,壁间挂着名人字画,全厅静悄悄的,阒无一人。
  欧阳慧娟一皱秀眉,向三女一招手,重又向里淌去,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蓦闻步声杂沓,似乎有不少人疾驰而出,四女轻轻一纵身,伸出双掌,都吸附在屋顶的天花板下,只有吴兰因曾受五毒指击伤,真气难提,一翻身,伏在横梁上。
  不一会,就有四五个大汉疾驰而过,从眼神及步下的功力看来,较之刚才所见的黑衣大汉,似乎强出很多。
  但却发现追魂梭郝国治没有在内。
  片刻之后,欧阳慧娟等落下地来,互相对视了一眼,杜畹秋道:“事情有点奇怪,好像徐州分舵出了什么事情似的。”
  方若莲也点点头道:“秋姐姐之言不错,我也感到大有蹊跷!”
  欧阳慧娟道:“这里只有郝国治一人见过,我们找到了他,就不难知道详情了……”
  说完话,重又向里驰去,不一会,又穿过一个天井,来到一个陈设精雅的花厅外,听到好几个男人的口音,正在说话。
  只听一个人说:“我们已经设法通知总舵,又用飞鸽传书,直接向位在中条山灵翠峪的总瓢把子报告,只是关山远隔,今天已是第三天了,大概是赶不及了。”
  说完,他又叹了一口气。
  却听到另一个说道:“总舵和灵翠峪的高手,虽然一时间不能赶到,但淮海、鲁南一带的高手,已经到了很多……”
  话声至此,先前那人又道:“你不知道冰魂公主有多厉害哩!恐怕除了总瓢把子之外,谁也不是对手。”
  “冰魂公主?”
  欧阳慧娟等一听这四个字,脑中“轰”的一声,回想起五年之前,为了冰魂公主和海师叔要好的事,吃过一场大亏,想不到五年之后,冰魂公主竟然出现徐州,仿佛在找师父的麻烦似的。
  想到这里,找了一处隐僻所在,偷偷向厅里看去,只见厅中一共有三个人,围坐在一张红豆木的圆桌旁。
  当头一人,长得豹头环眼,身材粗壮,正是徐州分舵的舵主追魂梭郝国治;左面一个,年约四十多岁,黄巾包额,脸长如马,一双手臂特长,欧阳慧娟认得他,乃是蚌埠分舵舵主马面神猿冉君天。
  右面一个,长得身材颀长,肤色极白,双目炯炯有神,年约三十许,乃是济南分舵舵主玉狻猊乔雄。
  却听到乔雄道:“唉!不要说是冰魂公主了,就是她手下的二个丫头香雪寒梅,就已不是普通人所能抵御的了……”
  郝国治长叹一声,接口道:“谁说不是呢,三天之前的深夜,本舵的屋顶上出现一条黑影,原来竟是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小女孩,也就是冰魂公主座前双婢中的寒梅,她在屋顶上故意弄出一片声响,引诱得本舵三大高手中的诸天丰和邬云鹄二位上屋,自陈来意,说三天之后让总瓢把子在徐州等她们的公主,决一胜负,诸邬二位自然很不服气,齐齐上前动手,交手未到二合,就各着一指,摔落屋面,跌得七荤八素,敌人临走声言,三天之后,总瓢把子倘若不出而迎战的话,就要火焚分舵了。”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道:“诸、邬两位的武功,较之你我,并不稍弱,但竟挡不住对方座下小婢的二个回合,冰魂公主的厉害,可想而知了……”
  听到这里,欧阳慧娟悄悄地对杜畹秋道:“我们来得正是时候,只可惜玫妹陷身敌手,否则就凭五凤阵法,取胜冰魂公主,绰有余裕……”
  话声至此,蓦地一阵风过,隐隐有步声传来。
  欧阳慧娟一惊,低声道:“此人功力不弱,似乎较追魂梭郝国治、马面神猿冉君天等高出很多,徐州分舵好像没有这样高明的人物。”
  说到这里,就见一条淡青色人影,掩掩藏藏地淌将进来,由于欧阳慧娟等四人,都是屏息地隐藏在一侧,再加武功高明,事先又有准备,所以那条青衣人影并没有发现,只见他潜伏在一块假山石后,向花厅里仔细打量了二眼,蓦地一晃身,像一溜轻烟似的落在花厅门口。
  四女定睛一看,发现来者乃是一个十四五岁的青衣幼女,长得很是秀美,蛾眉杏眼,瑶鼻樱唇,背后插着一柄长剑挂着金黄色的剑穗,她们站了半晌,花厅里的人依然在那里谈话,没有发现。
  欧阳慧娟暗骂一声“蠢材”,刚想跃出去,却给杜畹秋拉住,作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果然,那个青衣幼女等得不耐烦了,冷笑一声,一掌拍开厅门,当户而立。
  郝国治等三人,都惊得站了起来,惊奇地叫道:“是……寒……梅……姑……娘……”
  “不错,寒梅又来了。”
  追魂梭郝国治道:“姑娘来此,莫非又有要事?”
  寒梅道:“今夜三更,我家公主在北门外的乱葬岗上,等候石思凤一会……”
  郝国治道:“但总瓢把子还没有赶到。”
  寒梅冷笑道:“早就料到她没胆赶来,所以公主又说,倘若她三更不到,公主就要火焚徐州分舵,再到总舵去找她。”
  这一席话,听得女娃娃们顶上冒火,就要发作,却听追魂梭郝国治冷笑了二声道:“总瓢把子一代高手,所向无敌,生平怕过谁来,你们限期三天,要她赶来徐州,关山远隔,哪有这么快呀?明明是想找一个借口挑掉我们的徐州分舵,又何必故示大方,宽限三天呢,嘿嘿……”
  寒梅脸色一寒,蛮不讲理地道:“我家公主言如律令,你胆敢冲撞于她,吃我一指!”
  悠然戳出一指。
  只听到一声锐啸,应指而起,欧阳慧娟叫声不好,斜刺里劈出一掌,轻轻一纵,已到了寒梅身侧。
  幸得郝国治早有防备,一飘身横跃数尺,却听到木块折裂之声传来,原先的坐椅,已经裂成三四块了。
  寒梅一见有条黄色人影出现,竟是一个美貌女孩,不由高兴地问道:“来者莫非是彩风公主……”
  欧阳慧娟“哼”了一声:“凭你一个丫头片子,也配见她……”
  寒梅大怒,刚想发作,却见又是好几条人影,陆续出现,都是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但从对方的身法眼神看来,武功不弱。
  一怔之下,不由开口问道:“你们是谁?”
  欧阳慧娟道:“你不配知道,回去告知你的主人,三更时分,我们在乱葬岗上等她便了。”
  寒梅被她们的一番话,激得怒火上升,也生气地道:“我家公主乃是金枝玉叶之体,何等贵重,像你们这种不懂教养的小丫头,呸!今生休想见她……”
  青凤吴兰因脾气最躁,尖声道:“你才是没有教养的小丫头!”
  “找死!”寒梅大怒,运功聚力,一掌拍出。
  掌力毫不起眼,只带起一股轻微风声,吴兰因功力未复,只能飘身躲开,站在她身旁的杜畹秋却拍出一掌。
  这一掌,她已用了七成功劲,掌出处风声啸卷,威势很大,但在撞上对头掌力时,只觉得一股无声无息的暗劲,挟着一阵奇寒彻骨的寒气,潮水似的涌将过来,杜畹秋竟被震得突然退了二步。
  寒梅仰天大笑道:“怎么样?知道厉害了吗?”
  杜畹秋勃然大怒,陡然踏前一步,左手托住右肘,掌缓缓推出,口中冷然喝道:“你也吃我一掌!”
  寒梅全然不惧,双掌合处,衣袖轻翻,发出一股内力。
  只见二人之间,起了一阵旋风,尘沙飞扬,愈卷愈高,杜畹秋忽然低啸一声,右掌微缩,左手中指蓦然弹出。
  “啊——”
  寒梅连退二步,左手扶着右手脸色很是恼恨。
  杜畹秋微笑道:“怎么样?你也知道厉害了吗?”
  她完全套用寒梅刚才的口吻,就是语气神情,也尽量摹仿,引得女娃娃们,都齐声笑了起来,就是追魂梭郝国治等三人,也忍俊不住。
  寒梅自从跟随冰魂公主进入中原以来,可说是所向无敌的,像今天这样,被对头弹指击中手腕,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不由激起了好胜之性,伸手拔出背后长剑,尖声叫道:“你敢不敢与我决一胜负。”
  “有什么不敢的!”
  言罢,一跃而出,右臂伸缩间,已取了一根玉尺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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