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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徐梦还《灵翠峪》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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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23 15:34: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寒梅争胜
  二人的身形往里一合,虹飞电掣般交手数招,忽然双双跃开,这一番交手,双方都知道遇到了空前未有的劲敌,孰胜孰败,也就很难判断的了。
  杜畹秋点点头道:“难怪夸口,当真有点实学!”
  寒梅哼哼冷笑道:“你身怀神机子范湘的流云玉尺招数,怪不得目中无人哩!”
  说到这里,长剑起处,一招“横看卧云”,斜挑而上。
  杜畹秋身形不动,腰肢微一款摆,蓦地伏身,玉尺贴地如流,径扫敌人脚胫,紧跟着身随尺走,“唿”的一声,从敌人剑下掠了出去。
  刹时之间,点点剑影,宛如雪花飞舞,作一蓬状疾洒过去,“锵呛”数声,一尺一剑顿时粘在一起。
  欧阳慧娟低低叹息一声道:“寒梅的功力不弱,刚才那招‘觅敌追踪’,变招神速,格调高超,有手挥五弦目送飞鸿之妙!”
  方若莲也低声接口道:“但秋姐姐这招‘阴拒阳吸’,门户森严,手法玄奥,正是破解‘觅敌追踪’的不二法门呢!”
  吴兰因微笑插口道:“倘若是我,就不用这招‘阴拒阳吸’,改用‘苏堤折柳’之招,让出空门,诱敌深入,然后……”
  欧阳慧娟笑道:“你就是爱冒险,倘若敌人用‘银鳞跃波’,直取中盘,你又如何拆解。”
  “我就左肘下沉,玉尺变化成‘鸳鸯同命’之式,遥取敌人‘神封’大穴……”
  “好一招拼命的招数,狠则狠矣,稳则未必!”
  欧阳慧娟说到这里,脸容一正,道:“兰妹,苏堤折柳这招,虽然可用,但过份狠毒,危及自身,不是上乘手法,就以你这次受伤而言,还不是用招过份激烈,以致在防御力方面,就弱了很多,这是你天性里所蕴藏的缺点,需要时时警惕才好!”
  吴兰因脸色一红,连连点头。
  欧阳慧娟笑道:“其实我们五姐妹,在性格方面是很奇特的,各属于一种类型,譬如说莲妹吧,她外表看来很温柔,但一旦遇敌动手,却刚猛泼辣得很,招式出处,每一招都蕴藏了刚劲无比的潜力;至于玫妹呢,遇敌动手,时出招神速,绵绵相连,从来不和敌人硬拼硬打,招式阴柔诡奇;至于秋妹妹呢,玉尺出处,自然有一般金风肃杀之气,法度峻严,仿佛高不可攀……”
  话声至此,吴兰因接口笑道:“至于我呢,出招不舒不疾,但一有机会,奇兵突出,动辄就是与敌皆亡的招数,丝毫不留余地是吗?”
  欧阳慧娟笑了笑,点了点头。
  方若莲听到这里,不知不觉也插口道:“至于娟姐姐你呢,发招中正平和,亦刚亦柔,攻守兼备……”
  说到这里,欧阳慧娟笑道:“虽然不致像你说得那么好,但大体上是如此的,这一方面固然由于天性上的差别,性别上的不同,但后天所学的技艺,也有很大的关系,即使以刚才破解寒梅的‘觅敌追踪’一招而言,别说兰妹和秋妹的见解不同,就是我和莲妹妹,也不可能使出同样的招式,所以师父说……”
  话声至此,顿了一顿,原来场上已经打到紧要关头,寒气劲风,交相拂击,长剑玉尺也屡屡撞击,发出金玉震鸣的声音。
  欧阳慧娟见双方拼斗虽凶,还不到决定胜败的时刻,便接下去道:“所以师父说我们五人的招式力,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也各有所偏,武功或可到达一流高手的境界,但想成为武林第一人,今生已无希望,但倘若我们五人联手,浑成一体,以长补短以全救偏,放之天下,也很少有敌手了……”
  吴兰因惊喜地道:“那么我们的五凤阵法……”
  欧阳慧娟颔首道:“五凤阵法就是根据这一原理设计的……”
  话声略停,重又说道:“其实天下各门各派的阵法之学,又何尝不如此呢,譬如武当的五行阵法,少林的罗汉阵法,华山的六合剑阵,也莫不根据这种道理设计的,只因佳质美才难求,所以阵法之学,只重招式间的互相配合,而不重视布置剑阵的人员在性格方面的挑选和养成,因此以天性谨慎的人,用于主攻,天性刚烈的人,专事防守,十成威力,最多发挥六成七成……”
  这一番理论,说得吴兰因和方若莲佩服不已。
  吴兰因向斗场中看了二眼,只见交战中的二人,各出绝学,寒光雪涌,劲气四溢,兀自难分难解,不觉又问道:“少林寺的大小罗汉阵,号称天下第一奇阵,难道也受个人性格的影响吗?”
  欧阳慧娟哈哈一笑道:“谁说不是呢,少林寺一共有七十二种绝艺,其中属于内功修练方面的有三十六种,属于兵刃招式的方面的有一十八种,属于拳掌指法的,又是一十八种,每一套都不相同,有的阳刚,有的阴柔,变化很大,这小罗汉阵,必须配合少林寺的兵刃拳掌的十八种绝艺才能将威力发挥极致,故此小罗汉阵,就有徒手和兵刃二种阵法,当然和个人的资质,练武的性格,有极大的关系了……”
  “……至于大罗汉阵,变化更形繁复,全阵五百个人,化为一十八队,每队二十七人,中央方位另有一十四人,每队领军之人,即是降龙、伏虎、长眉……等十八罗汉,全阵以刚辅柔,以柔辅刚,相生相克,变化万千,较之小罗汉阵的威力,又迈进了一大步,但基本的原则,依然不脱一元、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等变化,归根结底,不过刚柔二途而已,所以当然和布阵人的性格资质,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话声至此,吴兰因还想再谈,却听到场中传来一声龙吟虎啸般的巨震,余音绕耳不绝。
  原来,杜畹秋和寒梅硬拼了一招,各各跃退数尺。
  这二个人,功力相若,旗鼓相当,此时已经互拆了三百多招,胜负难分。
  杜畹秋的招式,以辛辣峻严取胜,寒梅的招式呢,以寒毒诡异见长,至于功力方面虽然相去不远,但寒梅从小练武,又有玄阴真水培元固本,所以要略高一筹。
  刹那之间,二人第二次交手,都已经动了真火,兵刃出处,招招指向对方全身要穴,稍一疏神,立刻就血染庭阶,身首异处。
  直看得观战数人,惊心动魄,捏了一把冷汗。
  十五合之后,局面更惊险了,欧阳慧娟着急之下,取出十多枚金光珠,以便随时救援。
  她们被激战吸引了全副精神,却没有注意到假山石后偷偷地又掩至了一条人影,那人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十分仔细地凝视斗场,每遇杜畹秋攻出一招绝学时,一定皱一皱眉头,低头思索一番。
  说时迟,那时快,杜畹秋奇兵特出,玉尺左挥右击,绞、拍、粘、震、蓦地身随尺走,化为一道白光,凌厉万分地向敌人冲去。
  这一招,乃是神机子范湘云玉尺中的绝学,名叫“飞虹贯日”。
  欧阳慧娟和吴方二女,心中大喜,据她们的估计,敌人虽能化解此招,最少也得连退三五步,于是乎,先机丧失,处在挨打的地位了。
  吴兰因情不自禁地振吭长笑道:“好一招飞虹贯日,秋姐姐加油!”
  寒梅露出慌张惊骇的神情,步法微乱,但刹那之间,仿佛得有神助似的,竟然不退反进,“唿”一声,从杜畹秋玉尺光隙间穿过,身法之妙,无可比拟,只差毫厘,就一定得负伤溅血了。
  众人都是一呆,只见寒光微掣,“哗啦”一声,杜畹秋接连几个斛斗翻出丈外,低头一看,衣衫的下摆,被敌人长剑,拉破一道裂口。
  这种变化,完全出人意外,四个女娃娃和追魂梭郝国治等吃惊不小,瞪大双睛打量着敌手,为什么杜畹秋会突然败阵呢?
  寒梅浅笑道:“承让了,哪一位再赐教!”
  躲在假山石后的人影,仿佛很得意,露出甜甜的笑容,从她的背影上看来,腰肢袅娜,秾纤合度,露出衣外的皮肤,比羊脂美玉还白,仿佛是一个丰神绝世的美貌女郎似的。
  她穿着浅碧色的罗衣,肩后插着一口饰满珠玉的长剑,腰下系有一只蛟皮囊,鼓鼓的,不知道放了些什么东西。
  只见她口齿微动,仿佛在讲话,却听不到一丝声息,但寒梅却又笑道:“久闻彩凤令主座下五凤,各擅绝艺,刚才已经承让一场,哪一位愿意赐教,欧阳……”
  欧阳慧娟等又是一惊,敌人刚才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号呢,怎地打败了秋妹妹后居然知道自己是彩凤令主座下五凤了。
  寻思未终,寒梅仿佛等得不耐烦了,又朗声说道:“江湖中盛传江南四凤,联手挫败了五毒教主孟小瑶和她所豢养的千万毒虫,为什么竟没有人敢和区区决一胜败……”
  欧阳慧娟等听得此言,先是一喜,后来却又生气起来,喜的是,挫败孟小瑶之事,乃是昨天发生的,居然已经传到江湖上,气的是,对方出言不逊,明捧暗贬,没把自己等放在眼里。
  吴兰因秀眉双挑,一跃而出道:“我来会会你……”
  她的脾气就是如此,调皮捣蛋,最喜欢和敌人动手相搏,丝毫没有顾到身体受伤后还未复原呢。
  欧阳慧娟刚想拦阻,却见敌人先是一点头,继则秀眉一皱,大摇其头道:“你重伤未愈,动什么手!”
  怪哉怪哉!吴兰因虽然受伤,但外表看来,依旧是好好的,举止动作,矫健俐落,难道敌人的眼光,恁般厉害,居然看了二眼,就发现她受伤未愈吗?
  这样一来,四女都相顾失色,测不透对头的功力,到底有多高了。
  尤其是吴兰因,她刚才冲出来的时候,全凭一股锐气,此时一想到内伤未愈,当真以不动手为宜,但就此退下去,多不好意思啦。
  谁知道对方忽然笑了笑道:“吴姑娘,你既然伤势未愈,我们之间的决斗,俟之异日,也未尝不可,现在让我向方姑娘或欧阳姑娘请教几招……”
  她一口一个“吴姑娘”,神态和悦,语气和刚才一比,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欧阳慧娟心中奇怪,低声道:“莲妹,你去换兰妹回来。”
  方若莲一跃而出,缓缓地抽出方钢拐,道:“我来领教几招……”
  寒梅微微一笑,向方钢拐凝瞥了几眼,道:“这是东极五奇中烈火神君的方钢拐,据说神君创此绝艺的时候,煞费苦心,搜集了天下名门大派的招式,融冶一炉,虽只短短的一十八招,但锤炼精微,变化万千,算是一门出类拔萃的绝艺……”
  方若莲大吃一惊,师门绝艺,对方竟了如指掌,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了。
  尤其是语涉精要,谈言微中,几乎和师父昔年传授时所说的话,完全相似,她不由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寒梅不答,只报以含有深意的微微一笑。
  躲在假山石后的女郎,对寒梅说的话,很表满意,脸上挂满了笑容,她的笑容好甜好美,衬着霞似的双颊,玫瑰花瓣似的嘴唇,美丽到达极点。
  寒梅屈指弹剑,娇声道:“请啊!”
  从右至左,缓缓活开步眼。
  方若莲按下心中的疑惑,钢拐当胸而立,凝神一志,随着对方的身形,缓缓移动。
  蓦然,二个人同时出手,剑虹杖风,稍一交接,寒梅的手中长剑,接连起了二个震幅,倏然间长驱而入。
  方若莲竟然来不及招架,一连跃退七八步,但敌人长剑如影随形,跟踪追击,风驰电掣般绕场半匝,剑光离开前胸,始终只有尺宽距离。
  欧阳慧娟等三女吓得脸上变色,她们实在测不透,刚才的寒梅,武功和她们在伯仲之间,为什么一刹那间就增加了无数倍呢。
  莫非她的剑法,刚好克住莲妹妹的拐法?
  方若莲倏然向右一闪,紧跟着右脚微撑地面,“嗖”的一声,人已到了左面丈余之处。
  只听到破空之声甚厉,寒梅料不到她中途变向,连人带剑向右冲出八九尺,方始站定,微笑地道:“好快的声东击西身法!”
  方若莲惊魂乍定,心头冒火,倏然连身猛扑,方钢拐扫头砸脚,轮动如飞,“凤城花落”“天龙插角”“醉宴蟠桃”,一连三招,都是天下名门大派的绝艺。
  欧阳慧娟等心中一放,只因这三招,前二招乃是崆峒派的绝艺,最后一招,源出少林,乃是从达摩易筋经中变化摘取而来。
  这三招,单是各别之间的变化,就非一般高手所能抵御破解的了,何况连续使出,威力之大,增加何止十倍。
  三女刚想叫好,却见敌人长剑轻摆,刷刷刷三声,只轻描淡写般三剑,就完全化解开去,甚至连半步也没有退。
  这下子,实在是奇上加奇了,就是比寒梅高明十倍的人,想要化解这三招,也不可能如此容易呢。
  那是什么原因呢?好奇怪呀!
  方若莲一连退后了几步,她开始有点害怕了。
  却听到对方微笑道:“方钢拐配上烈火神君的逍遥游步法,也足可纵横宇内称雄江湖了。”
  方若莲恨恨地一跺脚道:“废话少说,再吃我一拐。”
  “唿”地一声,方钢拐高高飞起空中,然后双手抓紧拐尾,运功蓄力,泰山压顶般缓缓向对方劈去。
  只见她双目凝神,手腕肘臂都起了轻微的颤动,那根粗如雏卵的钢拐,一寸一寸地向对方徐徐劈去。
  拐势尚未落下,钢拐之上仿佛裹住了一团轻微旋转的气流,微闻“吁吁”之声。
  这一招名叫“混沌未开”,使用起来极耗内力,轻易是不使用的,但一旦发出之后,威势之大极为惊人,对头倘若内力不敌,往往当场毙命,即使功力强的,也不易抵挡。
  寒梅原本并不在意,倏然听得耳中有人传声指示了几句,顿时神容一肃,抱元守一,双手端剑,目光凝视着缓缓下压的拐尖,一瞬不瞬,只要长剑钢拐一旦接触,立刻胜负分明了。
  在这一刹那间空气是静肃的,观战的人连大气也不敢透,时间仿佛是停止了。
  吴兰因不知不觉地喘了一口气,像这样凶险的拼斗,别说她才只十三岁,就是活上六七十岁也不一定看得到呢。
  说时迟,那时快,剑尖钢拐甫一接触,发出一股既尖锐又洪烈的响声,一丈之内风卷声啸。
  寒梅神色凝重,在电光石火的瞬眼间,剑尖连续吞吐了七八次之多,每一次都轻轻点在钢拐尖上。
  别瞧这动作看来轻柔,但每吞吐一次,方若莲拐上的劲力就减弱一次,七八次之后,长剑钢拐正式接触。
  “叮——”
  先是一声轻响,紧跟着“轰”的一声,就好像爆发了一颗大炸弹。
  交战中的两人,都站不住脚,蹬蹬蹬直向后退。
  “拍——”
  寒梅的百炼钢剑,齐腰折断,她虽然利用剑势,消卸了对方半数以上的劲力,但这一招实在太霸道了,结果还是弄折了长剑。
  至于方若莲呢,吃亏更大,方钢拐竟被敌人反击而至的内力震得脱手飞出,连虎口也破裂了,流出鲜血。
  两个人都挣得脸红耳赤的,瞪着眼望着对方,只觉得筋疲力尽,无能再战了。
  “当——”
  这是方钢拐掉在石地上的声音。
  欧阳慧娟被这响声惊醒了,慌忙去探看莲妹妹的伤势,发觉只是用力过度,真气波动过激全身脱力了,经过调息,就会复原的。
  就在这时,她看到假山石后,闪电般掠出一条人影,落在寒梅身旁,极其迅快的,在她的“命门”“神休”“小椎”诸穴上,各击一掌,寒梅的脸色就变得红润起来,神采奕奕。
  欧阳慧娟大吃一惊,暗忖:“此是何人?仅是轻击三掌,就能助人恢复功力了吗!”
  抬头打量对方,只见她年约二八,丽质天生,浅碧罗衣,淡金丝带,宫装高髻,气度高华,那翦水双瞳,如澄波,如秋水,清明之中,隐蕴炯炯神采,嘴唇丰腴柔软,鲜鲜红的,脸如美玉,一见之下,仿佛洛水神女,凌波而来,人世间哪有这样美好的人品呢。
  别说欧阳慧娟自惭形秽,看得呆了,就是杜畹秋、吴兰因、郝国治、冉君天和乔雄等也都看得呆了。
  那美女照顾完了寒梅,抬起头来,双眸向众人扫瞥了一眼,眼中精光微闪,冷冷地道:“我乃冰魂公主是也!”
  就这短短的八个字,听到众人的耳中,竟仿佛睛天霹雳一般,各各惊退了二步,她就是冰魂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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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23 15:34: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冰魄真炁
  只见她年约二八,丽质天生,浅碧罗衣,淡金丝带,气度高华。那翦水双瞳,如澄波,如秋水,清明之中,隐蕴炯炯神采,嘴唇丰腴柔软,鲜鲜红的。一见之下,仿佛洛水女神,凌波而来,人世间哪有这样美好的人呢?
  欧阳慧娟虽也美丽,但对方却另有一种出尘绝俗的美,不由得看呆了。就是杜畹秋、吴兰因、郝国治、冉君天和乔雄等,也都看得呆了。
  那美女照顾完了寒梅,双眸向众人扫了一眼,目中精光微闪,冷冷地道:“我乃冰魂公主是也!”
  “她就是冰魂公主!”欧阳慧娟惊奇地想道:“如此人品,如此武功,莫怪海师叔喜欢她了。”
  想到这里,对冰魄公主就没有丝毫好感了。
  却听对方冷冷说道:“石思凤何在?”
  欧阳慧娟刚要答应,却听得飞鸟振翼之声,二团尺许方圆的白影,在半空中疾泻而下。
  “大雪、小白来了……”小娃娃们高兴地叫着。
  原来竟是二只神骏异常的雪白猛禽,钩啄利爪,朱眼金睛,混身雪羽,健翎如铁,形状有点像雕,也有点像鹰。
  大雪停在欧阳慧娟的肩上,小白停在吴兰因的肩上,不住地用雪白的羽毛,轻轻捱擦二女,嘴里一递一声地叫个不停。
  吴兰因高兴地道:“这东西是从灵翠峪来的,可惜师父没有来。”
  话声甫落,小白和大雪都引颈长鸣起来,不住摇头,仿佛是说吴兰因说得不对。
  冰魂公主在一旁看得很高兴,她发现这二只扁毛畜牲,竟然深通灵性,善解人意,倘若自己也能豢养二只,哪有多好呢!
  其实,这二只雪雕乃是石思凤初任彩凤令主的时候收服的。当时她们正和一条异种毒蛇菩萨蓝决斗,小白中了毒,后来被石思凤在蛇口中救下,感恩图报,所以始终跟随着石思凤不离开。
  这五年之内,大雪、小白生养了十多对儿女,都住在灵翠峪,平时就由徐海雨的师侄孙汉江玉女冯芸芸负责训练。不过大雪、小白却始终跟着石思凤本人的。
  冰魂公主看了一会,冷笑道:“可惜石思凤不在!”
  忽然有一个像银铃般的声音接口道:“石思凤在又如何呢?”
  人随声现,屋脊上出现一条蓝色人影,膝盖不弯,双肩不动,冉冉地由屋顶降落地面。
  那来势说慢不慢,说快不快,飘逸舒徐,动止由心,冰魂公主陡然一惊,发现来者功力莫测,是个大大的劲敌。
  只见她花容月貌,美如天人,御着一袭非麻非丝的蓝衣,明眸善睐,巧笑嫣然,气度举止无不高贵到达极点。
  这二个女郎在一见之下,都为对方的绝世丰仪所震惊,互相打量了几眼,冰魂公主暗忖道:“好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她是谁呢?”
  那女郎也想道:久闻冰魂公主的美艳之名,今日一见,当真胜于闻名了……”
  二人各有心事,二对美眸射出闪电般的光芒,不住地扫视着对方,但都发现对方秾纤合度,修短适中,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太瘦,施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若论身材容貌,可说毫无缺憾了呢!
  “你是谁?”冰魂公主问。
  那女郎瓠犀微露,浅笑嫣然地道:“我就是你所要找的石思凤呀!人称彩凤令主的便是……”
  冰魂公主喜道:“那好极了!”
  翠袖轻甩,立刻有一股潜劲,暗袭过去。
  石思凤时时刻刻都在防备着,单手在胸前福了一福,假作行礼,却发出了一股暗劲。
  二人的脸色都是笑眯眯的,相隔丈余站着,片刻之后,冰魂公主忽然笑道:“久闻彩凤令主之名,今日一见,足慰平生渴想。”
  原来二人的内力,虽是一触即收,但潜劲强大,不相上下,在第一次的暗斗中,竟没能分出胜败。
  石思凤也笑道:“公主家学渊博,中原武林谁不钦佩,思凤得识荆州,生平快事,莫过于此了……”
  说话之间,二人各自收了内力。
  欧阳慧娟、吴兰因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见两人站得像二尊石膏像似的,除了风吹衣袂之外,一动也不动。
  对视良久,石思凤哑然失笑道:“佳客远来,蓬荜生辉,来来来,客厅里坐。”
  跟着语气一转道:“海弟弟闭关五年,最近大功告成,曾派专使远赴北溟,邀请公主到灵翠峪一会,不知收到了没有。”
  海弟弟也就是五行神龙徐海雨了。
  冰魂公主心中一喜,暗忖道:“他派人去请我!”
  但转念又想道:“但是他立刻就要和石思凤结婚了,纵然对我有情,又该如何?”
  想到这里,内心酸溜溜的,好不难受。
  她本是个任性娇纵的人,幼受父母宠爱,更养成了有己无人的脾气,心里一难过,立刻就发作出来。只见她冷笑一声,道:“客厅里坐,大可不必了,至于灵翠峪我当然是要去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已经暗暗凝聚了独门冰魄神功,倏然之间,暗暗发了出去。
  要知道冰魄神功,乃是北溟陷空岛独门绝艺,练习的时候,一定要住在终年冰雪,四季酷塞的北极附近,日夕吸收冰雪精英,收为己用,日积月累,才能有所成就,普通的人,即使得有高人指点,也非苦练一甲子以上,才能有成。
  但冰魂公主却得天独厚,除了有玄阴贞水增益功力之外,更获得万年温玉的助力,因此,虽只十七岁的少女,居然把这门神功练成了。
  这种功夫一旦发出之后,身受者连骨髓都得冻凝,寒毒内侵,必无幸理可言。
  冰魂公主也是恨透了对方,又想倘若石思凤死了之后,凭自己的花容月貌,和对海弟弟的一番香火渊源,很容易的就能俘获海弟弟的。
  冰魄神功所化成的真气,一下子击中石思凤,她心里好不高兴,暗自叫道:“倒也倒也!”
  但目光到处,她不由怔住了。
  敢情石思凤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只把一双妙目,喜孜孜地看着她,瓠犀微露,仿佛想说什么话呢!
  冰魂公主暗叫“奇怪”,暗忖道:“这事情有点邪门,别说她这点气候,就是她的师父东极五奇,也不可能不运功,就抵御得住。”
  那是什么道理呢?除非她像自己那样,身上藏了一块万年温玉。但,这是不可能的,像万年温玉这类天材地宝,世上还能有二块不成。(万年温玉为广成三宝之一,由徐海雨作主,借给冰魂公主的。)
  她万万不能心服,屈指轻弹,冰魄真气化为一缕寒风,轻轻地在石思凤身上一触。
  别瞧不起这轻微的接触啊,就是一蓬熊熊燃烧的烈火,也得立刻灭熄不但灭熄,甚至在燃料的表层上,还得上结一层薄霜呢!
  “这下子瞧你怎么办!”冰魂公主暗想道:“难道还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吗?”
  但是石思凤竟连一点征候都没有露出来,依旧行若无事,而且还笑眯眯地对冰魂公主道:“久闻北溟陷空岛外,有一个地方名叫琼锦原。气候虽然是十分寒冷,但却终年不积冰雪,而且又长了许许多多不知名的花树,琼枝玉叶,翡翠花朵,大部分是中原所没有的,公主在这种洞天福地的环境中长大,也可说是得天独厚了。”
  冰魂公主正在惊疑交加的时候,闻言吃了一惊,连忙答道:“琼锦原虽好,但气候寒冷,普通生物难以生存,而那里所生长的动植物,只要一出北溟的寒冷地带,往往枯萎或血管爆烈而死。”
  石思凤故意做作地点了点头,发现冰魂公主的脸上,惊疑之容未释,不由得意万分,暗忖道:“我要令你莫测高深,心里永远疑惑下去……”
  想到这里,得意洋洋,继续想道:“自己不但穿了天蚕丝所织成的异宝天孙锦护体,而且又有螭蓝珠在身,何况全身运足了太阳神功,你的冰魄真气虽然厉害,却也难损我分毫,而且我还巴不得你多试验几次呢!”
  果然,冰魂公主不肯死心,默运真气,徐徐地在体内转了一圈,倏然玉掌疾出,轻轻印在石思凤的肩背之上。
  她出手之际,不带丝毫风声,掌力着体之后,也没有罡劲弹击而出,所以从表面看来,根本不像施展了煞手。
  但是,石思凤却感觉到,有一股奇寒澈骨的暗流,倏然内侵而入。
  这下子,冰魂公主已经凝集了全力,石思凤虽然有备,也感到禁受不住,冷得牙关发战,脸色大变。
  冰魂公主一喜,笑道:“我以为你不怕冰魄神功呢,原来也是怕的。”
  话声甫毕,只见石思凤霍地转过身来,依旧神采奕奕,脸色红润,一点事都没有。
  冰魂公主愕然,一连后退了几步,脸色大变。
  蓦地,她感到一阵辛酸,悲从中来,伸手一拉同来的丫头寒梅道:“我们走吧!”
  一跺脚如飞而去,顷刻间走得无影无踪了。
  吴兰因怔怔地问道:“师父,她怎么走了呢!”
  石思凤叹了一口气道:“她心里很难过。”
  师徒五人随即谈起方若玫落入敌手的事情,石思凤眉头一皱,立即下令各地分舵,留神访察神风剑客柯施罗等的踪迹,一有消息,立刻暗中跟踪,并用飞鸽传书通知总舵和灵翠峪,派遗高手救援。
  至于石思凤呢,因为灵翠峪中尚有很多事情,等待她去决定,所以决定带了欧阳慧娟等四人,回到灵翠峪去。她这一次来到徐州分舵,是因为接到分舵的告急,所以才日夜兼程赶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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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23 15:35: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僵尸拜月
  暂且按下石思凤和四女回转灵翠峪的事情不提。且说方若玫因一时大意,被神风剑客柯施罗点了穴道,交到白云仙子董绮云的手里,随即看到董绮云迅速地脱离战场,风驰电掣逃入暗中。
  耳中听得打斗声渐远,不一会,连打斗声也听不到了,但白云仙子董绮云依旧毫不休息地奔驰着。
  方若玫暗自估计,像这样的奔驰法,最少也已经出去了三、五十公里,不知敌人用什么手段对付自己呢!
  她本有自行解穴之能,但敌人的点穴法太奇怪了,她几次运集真气于丹田,但刚一开始冲穴,立刻自行散去。
  不一会,驰行的方向一变,董绮云进了一片树林,穿过稀疏的林木,有一座破落土地庙。山门塌了半边,庙内到处挂满了蛛网,灰尘积得甚厚,还停了好几口棺材,愈看愈显得荒凉阴森,充满鬼气。
  董绮云刚一踏进庙门,蓦闻“呱呱呱”好几声惨啼,七、八团黑影迎面扑来。
  深夜荒庙,遇到这等奇人怪事,董绮云的胆子虽大,也不禁浑身汗毛直竖,脚下连退几步。
  那黑影只是几头蝙蝠而已,振振翅膀,又飞回殿里去了。
  殿上充满了荒芜迹象,土地公的脑袋也少了一半,泥金剥落,尘垢狼籍,歪倒一边。
  门窗都给人卸走了,只剩空洞洞的窗框门框,一偏头就可以看到远方天际的星星。
  方若玫被弃置墙角旁,董绮云又点了她的几处穴道,突然一耸身,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方若玫一怔,闭目不加理会,片刻之后,她就默默地运集真气,希望能在敌人回来之前,把穴道解开。
  匆匆过了半个时辰,殿上传来“沙”的一声,方若玫眼快,仿佛感到有一口棺材盖移动了一下。
  “是我眼花了吗?”她吃惊地想。
  仔细注视了几眼,不见动静。
  刚一回头,又听得“沙”地一响。
  这次看得很清楚,棺盖真的移动了半寸多。
  方若玫大吃一惊,她曾听师长说过有关尸变或僵尸的故事。据说,人倘若因冤屈而遭逢横死,胸头戾气难消,再受到地底灵气的影响,日积月累,就酿成尸变。在开始的时候,只是每当明月高挂的时候,出棺吸取月魄精气,渐渐的,竟至啮食人心和脑髓,饱饮鲜血之后,再行回棺。到了最后,竟至深夜远出,摄取生人嗫食,为害就更大了。
  那时,僵尸的身上,遍生白毛,能够御风而行,脸上身体上也渐渐长出肉来,只等食够了一百零八人心和脑髓,就功行圆满,能够在日光下行动,除了一颗凶残而充满戾气的心外,外表和人完全相同,为害也就更烈了。
  方若玫想到这里,一颗心“卜通卜通”地跳个不停。蓦闻“砰訇”连声,棺盖被掀在一边,有一条枯瘠的人影,欠伸着腰肢,缓缓从棺中爬起来。
  在荒凉阴森的古庙中,忽遇如此怪事,方若玫的胆子虽大,也觉得头皮发麻,血液快凝止了。
  最可怕的,自己还给董绮云点住穴道,除了束手待毙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可想呢。
  棺中竟是一个女鬼,衣着华丽,披头散发,露一片绿渗渗而毫无表情的脸,左额上有一条血污,直垂至颔下。
  只见她连连屈伸了几下,忽然之间,蹦出棺木,动作好快。
  方若玫这才看出女鬼身上所穿的,都是簇簇新的锦绣,五色缤纷,绣工很佳,而且也很是合体。
  女鬼没有发现她,顾自一蹦一跳地到了庙外,忽然对着月亮长嚎起来,双睛暗射出碧幽幽的光芒,小嘴一张一合地,对着月亮吸气。
  “这是僵尸拜月啊!”方若玫惊呆了。
  忽然之间,僵尸对着月亮,团团乱转起来,一面转,一面蹦,一面吸气,膝盖丝毫没有弯屈过。
  方若玫从没有见过这等奇事,此等恐怖之心稍减,兴趣随生,忽然感觉到身体可以转动了,不由喜出望外,轻轻地站了起来。
  原来,方若玫所学的独门内功,传自五奇中的浮云子,为玄门正宗。普通只要真气运行二周天,就可以自行解穴。但方若玫不明此理,白白耽搁了许多时间,否则早就恢复自由了呢!
  她的动作虽极轻微,但女鬼居然听到,厉叫一声,风驰电掣般蹦回殿上,来势之快,无与伦比。
  方若玫躲在神像背后,芳心“卜卜”乱跳,伸手一摸短剑,不知在什么时候遗失了,只剩剑鞘在身。
  没有顺手兵器,她的心里更慌了,伸手在神像后乱摸,忽然摸到一根重甸甸的棍状之物,入手凉凉的,仿佛是金属制。
  这时,女鬼在殿里东飘西蹦,到处搜索,遇有破碎的桌椅等挡路,吃她二手一分,立刻碎裂飞开,有一次连根尺许粗的屋柱,都给她一掌击断,直震得大殿摇摇欲倒,尘埃迷蒙。
  方若玫很怕大殿忽然倒塌,忙把金属棍拔在手上,根本没有细看,就轻轻移动身体,想溜出庙外。
  蓦地,背后传来股冰凉凉的寒气,吹得人毛发悚然,方若玫回头一看,女鬼站在身后,只有三、四尺远近。
  面面相对,这才感到女鬼的可怕,除了一双眸珠是碧阴阴的外,露出衣外的手腕和脸上的皮色,居然是白而丰腴的,而且轮廓还相当地端正呢!
  “乖乖,一定是成了白毛僵尸了,否则哪有这样丰满的肌肤呢!”方若玫一边想,一面退后了一步。
  “嘣——”
  女僵尸跃前一步,除了一双骨溜溜滚动的碧绿眼珠外,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对,僵尸是没有表情的。”
  方若玫又退了一步,她这里一退,僵尸也就跃进一步。
  忽然,僵尸的双手缓缓举起,十指如钩,屈伸着向方若玫抓来。
  方若玫一惊,不由语无伦次地叫道:“你别迫我,我是彩凤令主之徒墨凤方若玫,我是剑术名手,我的剑下杀死过无数的敌人……”
  一面说话,一面端起手中的兵器。
  月光照在她手中的兵器上,却是一根直径二寸,黄澄澄的圆棍,两头圆钝,不分首眉,看不出是什么东西铸成的,但份量却是相当的重呢!
  女僵尸好像有点畏惧似的,退后了一步,方若玫以为是自己恐吓的话奏效了,连忙继续大声恐吓道:“墨凤方若玫是最勇敢的,她不但杀人,而且杀鬼,所有的鬼,都怕方若玫,方若玫是最伟大的降鬼能手。”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感到好笑了,面对着僵尸吹牛皮,讲鬼话对方怎么听得懂呢,还不是白费吗?
  但是,奇怪的是,僵尸居然很害怕,又后退一步。
  方若玫心忖道:“或许女鬼听得懂人话,被自己唬住了呢!”
  于是更大声地叫道:“……我曾经杀死过一百多个各式各样的鬼,大头鬼、小头鬼、吊死鬼、断头鬼、河水鬼、无常鬼,还有像你一样的僵尸鬼,但我见你长得很漂亮,我不愿意杀你,我愿放你走,但倘若你不愿意走的话,我只好杀掉你了……”
  一面说,一面挥舞着捡来的圆棍。
  女鬼居然又退了好几步,目光灼灼然。
  方若玫见她不走,又惶惑又惊奇,又高喊道:“我是捉鬼的能手,我不能再宽恕你了,倘若你还不逃走的话。”
  说完话,尽量装出一脸凶相,龇牙咧嘴地咆哮一声。
  女鬼忽然一抹脸,把披散的头发抹向脑后,脸上的血污擦去,顿时变成一个异常美丽的女人。
  方若玫一惊,暗忖道:“僵尸鬼变得好快呀!也只有僵尸鬼,才有忽然变化的本领。”
  转念又想道:“这完全是刚才恐吓政策所生的效果,想要把鬼赶跑,还得继续吓她一吓……”
  她又故意咆哮一声,露出尖尖细细宛如碎玉般的牙齿,道:“我是万鬼之王,天地间鬼魂的主宰,宇宙间所有的鬼魂,都归我管……”
  正自吹牛吹得高兴,却见僵尸鬼莞尔一笑,朱唇微微掀动,仿佛想讲话呢!
  方若玫连忙怪叫道:“你别想迷惑我,你的笑容是不怀好意的,我对僵尸鬼的鬼蜮伎俩,熟悉得很呢!”
  女鬼终于忍不住了,格格格娇笑不已,道:“你看我是僵尸鬼吗?”
  “当然不会错的,我对各种鬼魂的辨别是很有经验的呢!”话刚说完,忽然想起僵尸是不会说话的。
  女鬼“呸”了一声,但忍不住好笑,道:“见鬼,亏你还是名家之徒,鬼话连篇,连我红樱鬼母杨美兰都不认识,还闯什么江湖。”
  话声甫毕,双手一分,不知怎的扣住方若玫左手脉门,一把擒了过来。
  直到这时,方若玫忽然忆起红樱鬼母的一生事迹,那是金枪真人崔渊伯伯说的。据说,红樱鬼母杨美兰原是人家弃婴,从小生长在深山里,后来忽然遇到机缘,得到了一本武林秘笈,名叫“北邙鬼录”,内中记载着很多阴毒诡异的练功方法,都是採炼腐尸余气,用来害人伤人的。
  杨美兰本是一个少女,心地很是善良,虽然参修“北邙鬼录”中的秘法,也只是挖掘人兽尸骨,以供练功之用,却从来不害人的。
  也是孽缘遇合,正当杨美兰十九岁那年,练功小有成就,无意中救了一个游山堕崖的武林中人。
  孤男寡女同处深山的结果,杨美兰在对方的花言巧语之下,竟然失身于他,这本来不是一件坏事,可惜那男的,只是垂涎杨美兰美色,一旦得偿大欲之后,竟然忘恩负义,对杨美兰弃若敝屐,等伤势一愈,不告而别。
  可怜的杨美兰在伤心之余,踏遍天涯,费时三年,终于找到了负心郎君,对方居然已经娶妻生子。
  她在一气之下,连下煞手,施展北邙奇功,把负心郎全家一十八口,不分良贱,剑剑诛绝,从此性情大变,流落江湖,广收门徒,创立北邙邪教,肆意毒害生灵。
  终于在十年之前,少林派广传武林帖,纠合六大剑派及南北黑白两道雄主,扫平了北邙教,红樱鬼母身受重伤,教众全灭,十年以来,只当她业已物化,想不到竟在这古庙中现身,而且又在修练一种邪法。
  方若玫想到这里,怔怔地望着对方,只见对方的脸容,已因满头长发掠向脑后之后,变得很似清秀,甚至连双眸中的碧光也逐渐稳去,无复鬼物的形状,不由减去了许多惧怕之念。
  红樱鬼母笑了笑,松了抓方若玫腕脉的手,低声道:“你跟我来。”
  方若玫暗忖道:“对方的武功这样高,逃也逃不走的,跟就跟吧!”
  二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向后院,红樱鬼母见方若玫并不怕她,也没露出厌恶的神色,很是高兴。
  要知道红樱鬼母生具怪癖,最喜欢假扮鬼物异相,捉弄生人,胆子小的,往往吓晕;至少也吓得浑身筛糠似的抖个不住,连整句话都讲不出来。可是方若玫非但不怕,而且还胆敢厉声回骂,这种胆力,使得红樱鬼母十分喜欢。
  其次,她特别喜欢聪明美貌的男女幼童,昔年她所收的弟子,男的英俊,女的美貌,只可惜北邙一役,被各正派侠士诛戳殆尽,使红樱鬼母万分心痛。
  今天一见方若玫,在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安着好心,但此时却充满了喜爱,想收她为徒呢!
  后院占地较大,但也更荒芜阴森,原有的数间庙房,都已倒塌,有一棵很大的黄桷树,约有四、五人合抱般粗细,一半已经枯死了,另一半却欣欣向荣,浓荫如盖。
  方若玫暗忖道:“好大的树,怕有千年以上了吧!”
  不由多打量了二眼。
  却见红樱鬼母直走到大树底下,道:“跟我来——”
  一纵身,上升七、八丈,双足在一根树叉上一点,重又拔起数丈,隐入浓密的树叶丛中。
  方若玫不禁犹豫起来,红樱鬼母诡秘的行动,引起了她的好奇心,寻思了片刻,决定跟着上去。老实说,以对方的身手,自己想溜也是溜不掉的,乐得大大方方地看她捣什么鬼。
  正当她在树下犹豫的时候,红樱鬼母的脸色变了又变,满脸狞厉之容,双手微扬,原先白如羊脂的纤纤柔荑,变成惨绿颜色,十分可怖。
  这时,只要方若玫动念逃走,立刻就将尸横就地,死在北邙一派的绝技——僵尸爪下。
  方若玫飞身一跃,抓住一根横枝,身形疾翻,捷如猿猱,一刹时就落在鬼母身侧,发现树上竟然别有天地,架着鸟窠似的小木屋,利用天然形势,用树和树干编成,由于形势好,即使走到树下,还是发现不了的。
  但人在巢内,由于离地很高,对远近数里方圆内的人物异动,却看得十分清楚。
  方若玫乃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幼女,稚气未脱,顿时忘了身在险境,高兴得拍起手来,连声道:“这地方真好,我真喜欢……”
  弄得红樱鬼母也高兴起来,喜道:“你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真的……”
  “当然啰……”
  “嗯!你待我真好。”
  说到这里,她一低头钻进鸟窝似的小木屋里,只见里面很宽敞,一点也不显得拥挤窄小,四壁打磨得光滑滑的,虽然只是剖开的树干,由于排列很整齐,上面又刷了一层不知名的液体,居然干净整洁,饶有野趣。
  屋顶是树枝编成的,有好几层,足可蔽雨,一根细细的金属链吊着一盏铜制的油灯盘,光焰闪闪,火头很亮。
  屋中有一张桌子,几只椅凳,都是木制的,虽很粗糙,却是实用得很。
  桌子有一只黄泥捏成的花瓶,居然还雕刻了些花纹图案在上面,几枝不知名的野花,插在瓶里,散布出淡淡的花香。
  方若玫看到花瓶,爱不忍释,傻呵呵地笑着,忽然道:“这花瓶做得真好……”
  红樱鬼母为对方的天真稚气所感,高兴地道:“那我做一个送给你……”
  “啊!谢谢你……”
  她忽然跳了起来,在红樱鬼母的脸上,“啧”地吻了一下。
  一刹时,二个人都呆住了。红樱鬼母的脑中,翻翻覆覆都是她娇憨的喜容和天真的动作。
  而方若玫也忽然想起,对方可能还是她的仇敌,自己怎么会这样冒失呢?
  片刻后,红樱鬼母首先恢复过来,拍拍她的肩道:“这个花瓶是你的了。”
  就把桌上的黄泥花瓶,放在方若攻手里,好在那花瓶不过五、六寸长,小巧玲珑,一点也不累赘。
  方若玫又高兴起来,脸上满是甜甜的笑容,眸子里射出明亮而喜悦的光芒,乐不可开支。
  红樱鬼母也好高兴,她首次感觉到,把快乐分送给旁人,而自己竟然也得到了快乐。
  方若玫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眸子中露出疑惑的光芒,红樱鬼母不由问道:“什么事?小妹妹……”
  方若玫犹豫地道:“人家都说你是坏人,但我看你满不错嘛……”
  多幼稚言谈啊,多纯真的笑容啊,红樱鬼母先是一愣,最后竟大笑起来,笑得方若玫莫名其妙,但瞧到对方很高兴,也不由笑了起来。
  红樱鬼母道:“人之异于禽兽者几稀,好坏的分别,也只在一念转移之间而已。”
  方若玫不解地道:“那么你想做个好人啰!”
  红樱鬼母笑了起来,道:“你年龄还小,很多事情还是不懂的。”
  说完话,又道:“你跟我下去看看……”
  轻轻揭开地板,露出一个方径二尺的洞口,有一张吊梯挂着,沿着吊梯缓缓爬下去,到了一个圆形的房间中,方若玫看到房中的布置,不由欢呼起来。
  原来那是一个方圆二丈的圆屋,四壁打得很光滑,地上铺着用细草编成的席子、床、几、橱俱全,而且都是整个大木雕凿成的,式样古朴可喜,墙壁上还开了好几个窗口,有月光透进来。
  方若玫就着窗口向外一看,奇怪地道:“咦!我们好像是在树腹里面了呢!”
  红樱鬼母大笑道:“千年古木,其腹中空,我利用天然形势,略加改造,就成了一间可供人休憩的房舍。”
  说到这里,鬼母忽然正色地道:“这是我近年修练武功的场所,除你之上,从没有人来过,你可知道我叫你来此的意思?”
  “当然知道啰,因为你很喜欢我,想交一个朋友是吗?”
  “交朋友!”红樱鬼母不由苦笑。说实话,她很喜欢方若玫倒是真事,但她的目的是想收她为徒弟。
  可是,她又有一种高傲的想法,自以创北邙一派的武功,最易速成,威力强大,只要是练功的人,莫不喜欢,所以即使收徒,也得对方苦苦哀求,自愿入门才行,她是决不主动提出的。
  此时她暗忖道:“只要我露出一二手特异的武功,不怕她不拜我为师……”
  想到这里,看到一只苍蝇,在距离头顶一丈多的地方飞来飞去。于是低声说道:“这苍蝇真讨厌。”
  食指向苍蝇一点,仿佛有一股极大的吸力似的,把苍蝇吸向指尖,一任它鼓动着双翅挣扎。
  这一手功夫,的确神奇莫测,方若玫高兴地道:“咦!真好玩,这是什么功夫啊?”
  “这叫做‘吸星手’,不要说小小的苍蝇,就是再大再重一点的东西,也是手到即能吸取,特别是对付暗器……”
  “真的啊?”方若玫喜容满脸道:“倘若敌人用满天花雨的手法,是不是可以吸得住呢!”
  “当然可以!”
  方若玫很高兴,小嘴翕张着,想说话,似乎又不好意思开口。
  红樱鬼母心中暗喜,忖道:“不出老娘所料,小妮子的心动了……”
  口里却和颜悦色地道:“有话但说无妨。”
  方若玫的嫩脸红了一红,轻声问道:“不知道我学得会吗?”
  “你很聪明,一学就会。”
  但心里却想道:“即使是聪明,也没有一学就会的可能,只是我藏有一粒丹药,服食之后,三天就可练成应用了……”
  转念至此,又想道:“可惜丹药太贵重,有点舍不得。”
  方若玫当然不知道对方内心的想法,很高兴地道:“那么你教我,你教我好吗?”
  她带着满脸希冀的笑容,望着对方,低声道:“真的一学就会吗?”
  她长得本就漂亮,再加上娇憨的神态,那张红红的脸,充满了希望和企待,而且还带了一种开口求人的羞涩神态。
  这下子,可把红樱鬼母看得呆了,怎么还舍得拒绝呢,连连地道:“好好,我教我教。”
  方若玫好高兴喽,轻轻地叫道:“你真是我的好姐姐,你愿意做我的姐姐吗?”
  “好姐姐”三个字,红樱鬼母还是第一次入耳,一方面感动,一方面好笑,暗忖道:“自己想收她做徒弟,她却想做我的妹妹……是师徒和姐妹的关系,不是差不多吗,只等她学了北邙一派的武功,自己就大开山门,广收门徒,重振北邙鬼教的雄风,自己任大教主,她任二教主,不也合适得很……”
  想到这里,立刻对方若玫称呼自己为“姐姐”的事,十分满意。立刻把刚才还舍不得用掉的一丸丹药,取了出来,道:“妹妹,你先服下此丹。”
  那是一颗拇指般大的腊丸,鬼母用指头捏破,剥的一声,一股辛辣的香味,迷漫空中。
  丸药只有黄豆般大小,色泽殷红,气味浓烈。
  方若玫笑嘻嘻地一口吞下,忽然脸色大变,口中“哑哑”作声,连忙想把药吐出来,但已随津流入腹中。
  “哇!这是什么药?好苦好辣好麻!”
  红樱鬼母见她皱眉头的苦相,不由大笑道:“这是本门灵丹屠龙丸,虽然味道不好,却大有益于功力的增进,尤其你想练吸星手,不服屠龙丸是不行的。”
  方若玫愁眉苦脸笑道,只觉得嘴里愈来愈苦,麻辣辣的,用牙齿轻咬舌尖,连感觉都没有了。
  红樱鬼母笑容一敛,换了一副一本正经的神色,道:“把全身衣服宽下来。”
  “为什么?”方若玫惊讶了。
  “我喜欢!”
  方若玫大愕了,怔怔地瞧着对方,看得红樱鬼母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道:“傻妹妹,马上屠龙丸的功效,就要发作了,那时浑身胀痛,难过非凡,倘若没有一个人替你全身拍打,把药力消散,谁也受不住的。”
  “但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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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23 15:35: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玄功脱胎
  “不要但是了,快点……”
  伸手就替方若玫宽衣。
  蓦地,方若玫感到身上真的有点胀痛起来,但她年龄虽小,毕竟是个女孩子,怎么好意思在陌生人面前宽衣呢。便道:“我不要,我不要。”
  她不住地挣扎着,但身上胀痛的感觉,愈来愈厉害。最后竟痛得浑身发抖冒汗。
  红樱鬼母很着急,这屠龙丸中,混有千年鳝王的生血,服后倘若不经过一番贴体拍打,不但药效难以发挥,而且还会壅塞经穴,酿成大害,但拍打的时候,又不能闭住对方的穴道,而方若玫却又不肯主动地脱衣。
  就在这稍一迟疑之际,方若玫痛得满床翻滚起来,眸子也变得鲜红色,充满了血丝。
  “我痛……我难过……”方若玫声嘶力竭地叫。
  这是药力发作的征象,万万不能再拖延了。
  红樱鬼母一咬牙,双指戟立,霍地向对方身上划去。
  “豁啦——”
  那指尖自颈直直划至小腹,方若玫一身黑衣,连同亵衣亵裤,应指分裂,露出雪白玉体,鬼母的手脚好快,立刻把衣服剥除了下来。
  只见她双手握拳,像雨点般击在对方身上,而且每一拳都凝注了内力,力量相当的重。
  说也奇怪,在平常的时候,以红樱鬼母发拳的劲力,方若玫非受伤不可,但此刻非但无事,而且还感到很舒服,胀痛大减了呢!
  红樱鬼母瞪目如铃,眸中射出灼灼神光,那对粉拳,由头至踵,又由踵至头,不住地捶击着,有的时候,连拍带捏,甚至指戳肘撞,把方若玫的身体翻来覆去,打得“吧吧”直响。
  很快的,半个时辰过去了,方若玫只觉得身上的胀痛,一阵强似一阵,只要鬼母发拳稍一缓慢,身体就好像要胀得裂开来似的。
  鬼母的功力虽强,像这样凝贯功力地连续拍打,也觉得禁受不住,额头上汗如雨淋。
  但是,又不能中途休息,那对方若玫的害处太大了。
  正在此时,风声乍响,似乎有一个人跃入后院。
  在平时,即是千军万马,红樱鬼母也不会害怕的,无奈此刻正在紧要关头,万万松懈不得。
  那人似乎为这“吧吧”拍击之声所惊动,东张西望地找着发声的地方。
  很快的,她就找到了大树旁。
  只见那是一个宫装高髻的女人,云裳仙衣,但姿色却是平常,背后插了一柄款式古雅的长剑,剑柄上镶了不少精圆的珍珠,红色的剑穗飘拂,竟然是白云仙子董绮云。
  原来刚才点了方若玫的穴道,又见这里是一处荒凉的古庙,时当深夜,一定不会有人来的,所以很放心地出去找她的大师兄——神风剑客柯施罗,谁知道大师兄没有找到,方若玫却失踪了。
  里里外外搜索了一遍,找到了后院,却发现大树腹中,居然出现连续怪响,“吧吧”地不停。
  找了一会,没有发现入口,她略为寻思一下,朗声说道:“我是罗浮山铁肝祖师门下,白云仙子董绮云,特请本院主人一会。”
  隔了片刻,没有人应声,但“吧吧”拍击之声,却更响更密起来,董绮云心中大怒。
  但夜静荒庙,气氛诡异,董绮云也不敢贸然发作,勉强忍住气道:“在下只想请主人一会,打听一件事立刻离去……”
  “吧吧吧吧”声音不断,却没有人答理她。
  白云仙子董绮云双眉齐挑,煞气满脸,厉声道:“既是主人不肯赏脸,莫怪在下破壁而入。”
  其实,红樱鬼母早就听得清清楚楚,但一来正在紧要关头,不愿答话分神,二来发现对方的功力尚差,决不是自己的对手,所以懒得答理。
  这时,方若玫的脸色愈来愈红,双眸通红,但神智却很清楚,只是身上胀痛之感增强,肌肤似欲爆裂。
  却听得红樱鬼母低声道:“你注意听着,我现在传你吸星手的口诀和练法。”
  方若玫连忙点头,却听得鬼母又道:“口诀一共二十八个字,你牢牢记住之后,立刻就开始练,三天之后,就将小有成就……”
  随即喃喃地把口诀背了出来。
  方若玫的记忆力很强,她才念第一遍,就已经记住了一半多,及至念到第二遍第三遍时,早就一字不漏地牢记心里。
  跟着鬼母又传了练功窍门和应该注意的地方,原来这种“吸星手”奇功,也是从锻炼内力着手的,最重要的,是运用体内的一股真气,控制运转方向,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
  方若玫在刹那之间,悟出了窍门,心中不由狂喜,正在此时,猛听得“呼”的一声,寒光一闪,树壁上忽然透入一支蓝光闪闪的长剑,正当红樱鬼母站立的方位。
  幸好红樱鬼母的武功高强,发现寒气袭体时,一扭身子就避过了,但剑风所至,居然乏肌生寒。
  这分明是一柄削铁如泥的神物利器,就在鬼母心神微分,拍击方若玫全身的拳势微微一滞之间。方若玫只感到浑身胀痛大增,血脉肌肉好像要裂开一般,不由得尖叫道:“痛……我痛……”
  说到第二个“痛”字时,已经语不成声,尖锐刺耳,令人毛发悚然。
  红樱鬼母大惊,拳发如雨,击在方若玫的身上,这才没有惹出乱子,但已经无法兼顾由树外刺入的长剑了。
  只见剑身霍地一动,从原来刺入的洞口滑出去了。
  那当然是白云仙子董绮云的杰作了,她的随身兵器——伍侯剑,乃是春秋时的神物,采取海心万年寒铁磨冶而成,没有经过一丝炉火,所以不但光如蓝电,削铁如泥,而且寒气特盛,五尺之内,就使人感到寒气乏肌了。
  刚才方若玫的一声尖叫,董绮云也听到了,只当自己一剑伤敌,所以对方大声叫痛。
  她既是得意,又是吃惊,冷笑道:“还不替你家仙子滚出来……”
  又是半响没有动静,也没有人答理,只有“吧吧”之声继续不断。
  她又奇又气,只当对头重伤身死了,但是为什么仍有“吧吧”之声传出来呢!
  这一来,引发了她一探究竟的心,轻轻地贴近大树,把眼睛凑向剑孔,发现树腹之中,有二个人,仿佛在治病疗伤,又仿佛在勤练武功,并且也发现了“吧吧”之声的秘密。
  以白云仙子董绮云的眼光阅历,居然测不透疗伤或者苦练武功,竟然需要使用这等怪异的方法。
  红樱鬼母已经绝迹江湖十年,董绮云当然想不到是她,何况鬼母的装束和神态,和十年之前身为北邙掌教时变得很多,自然更是认不出来了。
  但红樱鬼母拍打捶击时的深厚功力,和目中灼灼闪射的神光,却令董绮云惊异不已。
  目光扫到方若玫身上,董绮云只看到一团白肉,由于方若玫的脸被鬼母的身形遮住了,所以看不出是谁?
  这时她已经心萌退志,觉得对方的武功既高,而又和自己无关,自己何必去找麻烦呢,还是赶紧去找方若玫的好。
  刚想到这里,目光看到了榻旁的一堆衣物,黑的颜色,非绢非麻的质料,那不是方若玫的衣物吗?
  再向塌上一看,那躺在床上的人,虽然脸容无辨,但身材高矮无不与方若玫仿佛。
  一刹时,董绮云又喜又气,喜的是终于找到了她,气的是,竟然有人敢在泰山头上动土,劫救自己的俘虏。
  在树腹中的红樱鬼母,早就发现有人在那里偷看,按照她往日的脾气,就此一点,就已经死有余辜了,但此刻抽不出手来,只好置之不理。
  而方若玫呢,一面是浑身发胀,另方面却又在专心致志地苦习“吸星手”神功,那真气随着她意念所至,运转不息,慢慢地纯熟起来。
  在开始的时候,真气的运行很慢,有的时候甚至走错了穴道和经脉,但她的悟性极强,发现不对,立刻能自行补救,重新导入正确的经脉。
  但在真气运行到第二遍之后,错误就逐渐减少,运行也快了起来,到了最后,居然只需半柱香的时间,就可以运行一周。
  而且运行的时间一久,竟然感到头脑空灵,神志清明,除了身上的胀痛不减外,竟是舒服得很。
  这一来,方若玫心中大喜,愈发专心一志地去做功夫了,至于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根本不得而知了。
  但在此时,董绮云已经缓缓抽出长剑,蓝芒闪闪,凝运功力在树身上一绞一转,开了一个二尺方圆的大洞。
  身子刚往里一钻,却见红樱鬼母蓦地回过头来,目光如炬,灼灼逼人,霍然地把左手一挥。
  一股巨大无比的潜力,蓦地袭上身来,董绮云挥掌一挡,身形急向后退,但依旧被那股大力一涌,推得一直退出丈外,方始勉强站稳,心中不由大惊。
  “对方的功力,可较自己强得多了。”
  这是董绮云首先想到的一点,她很想就此退走,又觉得不大甘心,最后发现对方没有跟踪追出来,不觉又感到有点奇怪。
  其实,红樱鬼母刚才分神一击,最最受不住的,还是方若玫,她只感到落在身上的拳势微停,立刻又发胀疼痛,连脸色也因胀痛而变得很是怕人。
  说也奇怪,红樱鬼母昔年杀人无数,心肠如铁,即使是对最喜爱的弟子,也丝毫不动情感。但对方若玫却是大大不同,只要她眉黛轻轻一皱,还没有叫出半个痛字来,她就心痛如绞了。
  其实,她和方若玫素昧平生,见面也不过几个时辰的事情,何来这一份深厚的情感呢,红樱鬼母偶一回想,连自己也感到奇怪了。
  董绮云又在院中站了片刻,仰望月兔渐渐西移,疏星寥落,离开天亮不远了,她到底不能死心,又轻轻地掩将上去。
  发现树腹中的二人,依然是一个躺在榻上,一个站在旁边连续拍打。
  看了片刻,情况不变,她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试探着一步一步地走近大树,但在离开自己开出的树孔还有一丈多远时就站住了。她又想起了对方深厚的内力,不觉浮起一阵阵心寒。
  逡巡了半晌,发现对方还是老样子,而且红樱鬼母的脸色,竟是相当凝重,看到这里,心头一动,忖道:“她们一定在练一种奇异的功力,无法分神他顾,既然如此,只要小心一点,又有什么可怕呢!”
  想到这里,心中一喜,身形缓缓行近,一面凝集功力,那柄蓝光闪闪的长剑,吐出二、三寸的一段奇亮芒尾,频频伸缩。
  红樱鬼母很生气,据她的估计,只需再支持半个时辰,方若玫的危险期就过去了,但目前却是最紧要的时光,可不能停手。
  气得她目射厉光,连连瞪了董绮云二眼,满脸都是杀气。
  她发怒之时,目中碧光暴射,神态慑人,董绮云本是惊弓之鸟,见状胆儿一怯,逡巡却步。
  又是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双方隔着树孔相持,只有那“吧吧吧”拍击之声,连续不断地响着,点缀着这荒庙寒夜,很是怪异和恐怖。
  又待了片刻,董绮云渐感不耐,娇叱一声,身随剑走,化为一道蓝虹,电射而去……
  她的去势很是猛烈,再加上伍侯剑的森森寒气,仿佛已尽全力,其实此人很是凶狡,城府甚深,这也不过是试探敌情的虚招而已。
  剑光将至,却发现对方全神凝注在替方若玫拍击之上,似乎无暇分身,她不由大喜,霍地一剑,搂头劈下。
  蓝芒如电,寒光如潮,却见敌人微微一挪身子,自己的一剑就落空了。
  这种微妙的身法,董绮云见所未见,不由吓了一大跳,但见对方躲过一剑后,并没有腾出手来反攻,甚至没有回头一看。
  如此一来,她的胆子就大了,长剑上三下四,横七竖八,剑光霍霍,一连发出十多剑。
  这时,她已经冲进了树腹之中,也看清楚躺在榻上的人,正是自己要找的方若玫,因此,攻击得更凶猛了。
  但是,对方的身法实在太奇妙了,身形始终不离床前方寸之地,双手也始终没有离开方若玫,但自己的长剑,却始终劈不着她,每次相差不过毫厘。
  这一轮急攻,打得董绮云大为兴起,胆子也愈打愈大,发招也更是凶猛膘悍。
  树腹中的桌椅什物,只吃芒尾扫着一点,立刻应手而裂,狼藉满地。红樱鬼母深深的知道,自己虽有刀枪不入的护身奇功,但对这一口前古神物伍侯剑,却没有多大用处,只要中上一剑,照样非死不可。
  刹那间,董绮云连攻一十八招,始终没有得手,不由气得厉啸一声,身形霍然后退。
  红樱鬼母一心两用,休看她若无其事地躲过敌人长剑,其实在功力方面耗损了不少。
  这时,她喘过一口气来。
  仰头一望天色,月兔西沉,东方未明,但疏星寥落,马上天就要亮了。只得旭日初升,大功也就告成了。
  白云仙子董绮云厉啸一声,长剑疾掣,蓝虹暴射,这次竟舍了红樱鬼母,直向躺在榻上的方若玫劈去。
  口里怪叫道:“看剑!”
  这一着,也算是毒辣万分了。
  红樱鬼母逼不得已,双手在方若玫身上猛力一推,蓦地拳掌齐出,身形陡然一旋,右手搭上了对方的持剑手腕,左手劈面一拳捶出,紧跟着双脚腾飞,连环踹出。
  “喀嚓——”
  “砰——”
  “堂——”
  “啪——”
  “登登登登——”
  一连串的声音响起,董绮云惨嗥一声,被股大力一推,一直跌出树腹之外,手中蓝光闪闪的伍侯剑,也已经到了敌人的手里。
  这原是片刻间发生的事情,那“喀嚓”一声,是鬼母一把扣住对方持剑手腕,使劲一捏一扭,硬生生把手腕拗断时发出的声音,当然伍侯剑也给她夺了过去。
  “砰”地一声,乃是鬼母一拳击中董绮云下颔,虽然因为她连续发招,没有贯足真力,但董绮云还是禁受不住,颊骨粉碎,牙齿把舌头也咬下一截来。
  “堂”、“啪”二声,却是鬼母双腿连续踹出,一脚踢中右肋,另一腿却扫在董绮云的膝盖骨之上,顿时肋骨断了好几条,膝盖骨也全给踢碎了。
  这好几处伤势,都是十分严重的,但却几乎在同时之间发生,最后,红樱鬼母双掌略一用力,就把董绮云由树腹破孔中抓出来。
  这几下,打得淋漓尽致,痛快无比,红樱鬼母高兴得哈哈大笑,但回头一看躺在榻上的方若玫,却不由惊得脸上变色。
  原来就这片刻功夫的停止捶击,方若玫已经脸色紫胀,目睛暴瞪,晕死过去,鼻孔中沁出一缕紫血来。
  红樱鬼母手忙脚乱地把夺来的长剑一摔,双掌凝集功力,连续不断地拍在方若玫的身上,足足拍了一、二千下之多,方若玫方始微微呻吟一声,双目微眨,但目光之中充满了痛若。
  红樱鬼母神色一惨,忙道:“乖妹妹,别怕别怕,姐姐在这里。”
  方若玫喘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红樱鬼母拳如雨下,有的时候,双掌一伸,把方若玫赤裸裸的娇躯,摄离木榻,就好像一根棍棒似的旋转翻覆拍打不已。
  足足又是好几个时辰,太阳早就爬得半天高了,方若玫方始恢复过来,但可把红樱鬼母累惨了,满头的汗水,头发也有点蓬松,脸色也微带惨白。
  这时,她停下手来,眼见方若玫鼻息调和,一脸安详,呼呼入睡,心中一放,顿时感到疲乏非凡,亟需休息,立刻就地盘膝坐下,不一会,就进人物我两忘之境。
  只有那倒霉的白云仙子董绮云,身受重伤,晕死过去,这时被冷风一吹,慢慢地苏醒过来。
  她首先看到的,是满院的阳光,刺目难睁,其次却看到树腹中的两人,一个盘膝而坐,一个依旧躺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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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23 15:35: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鬼母授技
  蓦地她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不由吓得直跳起来,这一动,可把她痛得惨嗥一声,差一点晕了过去。
  昨天的事情太可怕了,对头到底是什么来历呢?武功之高,简直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她怕敌人忽然回醒过来,那时想逃就难了,当下强忍伤痛,挣扎着离开古庙,逃出一里多路之后,方敢包扎伤势,敷服灵丹……
  至于红樱鬼母和方若玫呢,一直过了中午,方始醒来,方若玫一运真气,经脉通畅,内息平和,竟然没有一点不舒服的地方,昨夜的浑身胀痛,恍忽若梦,已成陈迹。
  她一跃而起,不由呆住了。原来感到身子特别轻快,真力弥满。
  红樱鬼母睁开双目,笑道:“小妹,试试你的内家真力,比起以前如何。”
  一面说,一面却捡起一套自己的干净衣衫,递过去,方若玫的衣服都已经撕破了。
  方若玫应了一声,匆匆把衣服穿上,她身材矮小,穿上衣服之后,肥大得不成样子,就把衣袖裤管一卷,腰间来上一根布带。这样一打扮,娇着满脸洋洋喜气,居然好看得很。
  她娇笑地道:“让我来表演掌力。”
  缓缓地走出树腹,先吸了一口真气,故意做张做智了半天,又向鬼母扮个鬼脸,伸伸舌头,霍地一掌,击在一块圆鼓形的大石上。
  方若玫曾练过东极五奇中浮云子的阴神功,掌发处不带丝毫风声,只见她在大石上轻轻按了二下,纤纤玉掌缓缓向石内沉入,片刻之后,当她把手掌提起时,不由呆住了。
  原来,大石上出现一个深约七、八分的掌印,掌指螺纹显然,在平时,方若玫最多能印石三分,就是五凤中功力最高的金凤欧阳慧娟,也不过印石五分有奇。
  她见自己竟有如许成绩,不由惊得呆了,当时还不敢相信,就又另选了一块坚实异常的大青石,挥掌一试。
  这次,印石仍有七分多深,由于全神贯注试验的结果,掌印指纹印得更是清晰,她呆看了半晌,顿时狂喜起来,一把抱住红樱鬼母,情感激荡地连叫“姐姐”不已。
  红樱鬼母笑道:“总算一夜辛苦,没有白受,但倘若不是有敌人骚扰,影响了功候,你此刻足可印石一寸左右……”
  话声至此,口气一转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虽然不能像预期中的那么完满,但有此成就亦堪告慰的了。”
  说到这里,又向方若玫笑了笑道:“昨天教你的吸星手,练给我看看。”
  方若玫喜应一声,双目半睁半闭,照昨天传授的窍门,把真气缓缓运转了三匝,足足花了一盏茶时间,蓦地把十指缓缓伸出,指尖笼罩住那颗黄桷树的矮枝上的树叶……
  她只感到指尖上产生一股吸力,开始的时候,是若有若无的,渐渐地吸力增强,矮枝的树叶振动了起来。
  逐渐地振动的幅度愈来愈大,发出一阵瑟瑟的声响。
  红樱鬼母很高兴,暗暗点头,仅只一夜时间,就有此成就,足证方若玫的资质悟性,都是相当的不凡了。
  方若玫使了半天劲,累得喘吁吁的,结果只吸三、四片黄叶,因此很不高兴。
  红樱鬼母笑道:“别不满意了,依你目前进步的情形看来,也许到明天就可以应用了呢!”
  随即指出了几项应加改进的地方,果然方若玫在第二次试验的时候,就有了很大的进步。
  红樱鬼母更高兴了,天下没有比教导聪明的徒弟更高兴的事情了,因此红樱鬼母教得很认真,说道:“本门的武功,大部分都是阴柔毒辣异常的,练的时候,往往伤生害命,有干天和,但只有二项功夫例外,第一种就是‘吸星手’,第二种却是类似道家罡气的‘幽冥灵风’,威力当然是很大的。”
  方若玫喜道:“吸星手和幽冥灵风比较,哪一种的威力大些。”
  红樱鬼母不知不觉地笑了,道:“那是二种不同的功夫,各有千秋,是无法比较的,吸星手练到炉火纯青的时候,不但能吸摄敌人的兵刃暗器,甚至能乘势反伤敌人,随我所欲,以敌制敌,至于幽冥灵风呢,练的时候很不容易,但威力之大,却不是一般的内家劈空掌风,所能抵御的,可以说得一声‘无坚不摧’四个字,乃是本门第一奇功……”
  “真的有这样厉害呀!”
  “当然啰!”
  “姐姐,我也要学。”
  “咦!”红樱鬼母一怔道:“很难的呢!”
  “我不怕,姐姐,我也要学……”
  她缠住红樱鬼母不肯放手,弄得红樱鬼母还真是没有办法,只得叹口气道:“你真是我命中的魔星,你的吸星手还没有练好呢,又想练幽冥灵风了,贪多嚼不烂不行的。”
  方若玫涎脸道:“行的行的,我可以分开练啊,上午练吸星手,下午练幽冥灵风……”
  其实,红樱鬼母早就有意把一身武功,倾囊相授,所以才把幽冥灵风的功效,说得十分详细。此刻见方若玫一心想学,心里可高兴极了。
  但她还想乘机激励方若玫一番,故叹了口气,道:“要练成幽冥灵风,那是好辛苦的,每天至少要花上三个多时辰,而且不能间断,练功期间,心魔内忧,一个把握不住,立刻走火入魔,不但前功尽弃,甚或半身不遂,从此成了废人。”
  “我不怕,我要学……”
  红樱鬼母又故意叹了口气,道:“好吧,只好教你了。”
  说完话,伸手在怀中摸出一只灰白色的石盒,盒上雕刻了一个骷髅头骨,十分狰狞可怖。
  方若玫皱眉道:“好怕人咯!”
  红樱鬼母笑了笑道:“这有什么怕人呢,以前咱们北邙鬼教门下的弟子,出门行道之时,均以骷髅为记,混身上下也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骷髅头骨。”
  说的时候,就把石盒揭开了,盒里放着一本书,约有十数页,封面上写着血红的四个大字“北邙鬼录”。
  这就是红樱鬼母昔年得自深山的一本异派秘笈了。
  红樱鬼母叹一口气道:“这本书共分十一章,除了一二两章是基本的入门功夫之外,其他都是各种奇功的练法和拳掌的招式,致于‘幽冥灵风’是在最末一章中……”
  说的时候,就把书递了过去道:“你花三天的时间,把十一章全文背熟,有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好了。”
  方若玫好高兴哪,喜孜孜地一翻,随手翻到第八章,书上写着三个大字——血尸掌。
  她好奇地阅读了几行,顿时汗毛矗立,脸色大变。
  原来书上详细记着血尸掌的练法,每天需要杀害一对天癸甫至的童男童女,用他们的血,浸洗双掌,然后运用内功,把血液缓缓透过掌上的毛孔,吸入体内,这样需要持续三年之久,方始有成。
  功夫练成之后,敌人只要略中血尸余气,二个时辰之后,浑身发热,一周就死于非命。
  至于被血尸掌直接击中的,更是立刻毙命,全身脱肤而死,万无幸理。
  方若玫娇靥通红,很不高兴地道:“这本书太恶毒了,把它毁掉算了。”
  红樱鬼母长叹一声道:“你说的话不错,但这本书虽然不好,但也是前人耗尽心血的作品,何况其中另有几种掌法剑法,颇能道人未道,毁去不免太可惜了。”
  但方若玫始终不高兴,闷恹恹地翻到最后一章,开始阅读“幽冥灵风”的练法。
  果然,幽冥灵风的练法,和血尸掌大不相同,虽然也蹊径另辟,不算正派的武功,却也不必伤天害理地杀害人命,而且深奥玄妙,发人未发,有很多地方是具有相当价值的。
  方若玫默默地记忆,有的时候为书中独特的见解所动,不觉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起来了。
  一直到黄昏时分,红樱鬼母叫她吃饭,方始如梦初觉,但兀自思索着幽冥灵风的深奥玄妙之处,食而不知其味。
  看得红樱鬼母又好气又好笑,但心中的得意,却无法拿言语来形容的。
  方若玫一抬头,忽然看到树壁上还悬着一柄蓝光闪闪的长剑,剑柄上满缀精圆的珍珠,却没有剑鞘。便诧道:“咦!那不是白云仙子董绮云的伍侯剑吗?剑鞘呢?”
  红樱鬼母笑嘻嘻地道:“像她这副德性,不配持有这柄神物利器。”
  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伍侯剑是昔年伍子胥的传家之宝,‘古今名剑录’上曾有记载,为当世三大名刃之一。”
  “三大名刃?什么是三大名刃呀?”
  红樱鬼母笑道:“南昌藏龙堡的怀玉宝刀,天外三魔中毒心老魔的心魔剑,还有就是这柄伍侯剑了……”
  方若玫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可惜伍侯剑鞘没有在,像这样锋利的剑,就算用纯铜制一个剑盒,也是插上就裂的。”
  红樱鬼母道:“我有一块千年蟒皮,柔韧异常,做剑鞘倒是很合适的。”
  方若玫好高兴啰,取下伍侯剑略加抚拭,只觉得蓝光闪闪,寒气侵肌,照得人头发眉毛都成了蓝色。
  方若玫本是练剑的人,她所学的乃是东极五奇中浮云子的云霓八剑,看到削铁如泥的宝剑,当然是爱不忍释的了。
  红樱鬼母笑道:“你既然喜欢,这柄剑就送给你了……”
  “真的啊!”方若玫高兴得跳了起来。
  只见她喃喃地道:“灵翠峪开府的时候,师父和海师叔要考较各同门的武功,我既有伍侯剑,又练了吸星手和幽冥灵风,一定能出出风头了。”
  这一席话,使得红樱鬼母奇怪起来,问道:“灵翠峪开封,考较什么武功啊。”
  方若玫道:“八月中秋,师父和海师叔共同成立南天派于灵翠峪中,开府之后,所有的门下弟子,都要通过飞龙洞中所设的十三道严关……”
  说到这里,她连忙又解释道:“本派的飞龙洞,相当于少林寺的罗汉堂,是专门测验门下弟子的功力,凡能通过飞龙洞中所设的各项关口,就可以奉令下山行道,否则就要再行苦修,一直到通过飞龙洞为止。”
  话声至此,她笑了一笑道:“我是本派中年龄最小武功最弱的人,一定比不过师兄师姐们,所以我很担心,但现在就不怕了。”
  红樱鬼母诧道:“为什么不怕了呢?”
  “因为现在我的功力,仿佛超过了师兄师姐们了呢,何况,你又肯教我武功,也许拿个第一名都说不定。”
  红樱鬼母听到这里,不觉雄心勃发,暗忖道:“离八月中秋,足足还有二个多月时间,我下点苦功,使得方若玫能在飞龙洞中,独占鳌头,秀出群伦,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有面子啊!”
  她这样一想不打紧,方若玫可占了大便宜。
  她们二个一连在古庙中耽了三天,方若玫除了把“吸星手”练成之外,幽冥灵风也已把全部练功法门记下了,更学了北邙一派很多的独门招式。
  这天,方若玫想起离开四位姐姐,已经有好几天了,提议出山,红樱鬼母也因老树已毁,无法容身,也需另找栖身之所,而且她也想去灵翠峪一趟,看看五行神龙徐海雨和彩凤令主石思凤二人,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二人相携出山,方若玫的踪迹,很快地被江南绿林道的眼线发现,于是方若玫知道了师父和师姐们,都已回灵翠峪去了。
  江湖浪游无益,方若玫就邀了红樱鬼母同去灵翠峪。
  灵翠峪在山西境内的中条山中,位在黄河以北,垣曲冀城之间。鬼母与方若玫二人,沿着夏邑商邱的驿道,先到了开封,顺便游览了龙亭铁亭之胜,再到偃师,由孟津渡河不数日,就过了垣曲进入了中条山区。
  中条山绵亘数百里,北通太行,南濒大河,群山环抱诸峰耸立,方若玫已是再度来此了。
  想起不久之后,就可以和师父及师姐们见面,尤其自己这一次还结交了一位本事极大的姐姐,因祸得福,更是高兴万分。
  越过了二座大山,眼前出现一条曲曲折折的山谷,二边是高达数十丈的峭壁,一径中分,也不过只有一丈多宽,在谷径的入口处,依着山势,建了一幢三层高楼,绿瓦红墙,气象巍丽。
  方若玫指指楼房道:“这是新建的,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呢!”
  上次来的时候,是在五年之前,那时她才只五岁多一点呢!
  那楼房的形势很好,底层比谷径高了三丈有奇,作五角形最高的一层,离地有十丈之高,登临其上,足可俯瞰谷径内外数里方圆的地面,形势之佳,足证设计此楼者的才华见识,的确不凡。
  红樱鬼母看到这里,不由一挺拇指,赞了一个“好”字。
  红楼的最高一层的屋檐之下,有着“迎宾阁”三个大字,每个字足有七、八尺方圆,写得龙蛇飞舞,苍劲有力。
  方若玫等还没有走近谷径,就见迎宾阁的大门开处,走出二男二女四个清秀异常的少年来。
  男的都穿着一身青罗长褂,缎鞋白袜,女的都是黄裙白衫,蛮靴罗袜,一本正经地缓缓行来。
  红樱鬼母看了一眼,心中赞道:“大概是南天一派该当兴隆,光是负责迎宾的弟子,无论容貌根骨资质,都是上上之选,较之方若玫妹妹毫不逊色呢!”
  方若玫这时早就跳起来,挥舞着双手道:“翠师哥、红师哥、秋姐姐、兰姐姐……”
  一面喊,一面早就跑了过去,只见二男三女凑在一起,说笑得好不高兴,咭咭呱呱地没完没了。
  原来那“翠师哥”,姓姬名铁翠,本来是卞寒玉卞老人的徒弟,艺出藏边须弥山珠穆朗玛峰绝顶玄冰仙府的门下,后来卞老人走火入魔,就把姬铁翠引进徐海雨的门下。
  至于那“红师哥”呢,乃是雷音派掌门白发龙女上官馨的幼徒,姓韩名红,那白发龙女原是徐海雨的师姐,为了协助徐海雨创立南天派,也推荐了不少弟子给他,这韩红乃是第一个受到推荐的人。
  红樱鬼母见他们谈得高兴,含着笑容缓缓地走过去。方若玫高兴地道:“各位师哥师姐,这位是杨老前辈(红樱鬼母叫杨美兰),她的武功高极了,教了我好几套武功啰。”
  此时的红樱鬼母,已经换成了一身道装,神清气爽,飘然有出尘之致,已经不是原来奇形怪状的装束。
  韩红、姬铁翠、杜畹秋、吴兰因等都是聪明绝顶的人,一见红樱鬼母的气度迥异俗流,早就一口一声地连叫老前辈,叫得好甜。
  红樱鬼母高兴得哈哈大笑道:“你们不必叫我老前辈,我和方若玫乃是姐妹称呼,你们也跟着叫吧!”
  吴兰因秀目一眨道:“那你要教我们武功……”
  她讲话的时候,秀目连眨,半真半假的,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红樱鬼母笑道:“我那点旁门左道的玩意,对你们没有多大用处的。”
  吴兰因一听口气很活动,又见方若玫附耳说道:“她的本事大呢,快去求她……”
  谁知道给红樱鬼母听到了,笑骂道:“小猴儿,最会捣蛋了,下次再也不传你武功了。”
  方若玫涎着脸笑嘻嘻地道:“好姐姐,她们都是我最要好的师兄和师姐,你把‘北邙三式’传给大家好了。”
  红樱鬼母又笑又骂地道:“好小子,你倒会慷他人之慨。”
  但她也并不坚持,竟把“北邙三式”的招式手法,以及发劲施力的窍巧所在,一一剖析极详。
  要知道“北邙三式”,乃是北邙鬼录中的绝招,变化精微,威力绝大。韩红、姬铁翠、杜畹秋、吴兰因四人,学得好不高兴,无意之中,就对红樱鬼母异常感激,双方成了极好的忘年之交。
  传完招式,姬铁翠牵来三匹骏马,道:“兰师妹引领玫师妹和杨老前辈进峪……”
  吴兰因喜应一声,三人都上了马,方若玫瞧见吴兰因身穿黄褐白衫,不由奇怪地问道:“兰姐姐,你怎的换上了这身服装呢?”
  吴兰因笑道:“这是海师叔的命令嘛,全峪的男女弟子,都穿了规定的服装,每人都有职司,忙得很呢。”
  说到这里,又高兴地道:“最近可热闹极了,天天有客人来访,有的来到之后,和师父师叔谈几句话就走了,有的就住在峪里,足足有好几百人之多呢!”
  说到这里,她好像想起了一件很高兴的事情道:“有些来宾滑稽极了,峨嵋派有一位道长,名叫什么邋遢仙长,长得头大身矮,眼小鼻大,一领八卦道袍,脏得油光发亮,身上蚤子,一双鞋子,前破后绽,左脚少了鞋帮,右脚没了鞋底,一天到晚打哈哈,据说还是峨嵋派的大剑客呢!武功高得了不得……”
  方若玫听得好有兴趣,却听吴兰因又道:“还有昆仑的那个教书先生,也是个怪人。”
  语声至此,方若玫不解地问道:“昆仑派哪来的教书先生呀?”
  红樱鬼母插口笑道:“那一定是昆仑派名宿钟先生,他整年一领布衣,有点像教书先生。”
  吴兰因连连点头道:“对对,就是钟先生,他现在住在玉笔峰旁的宾馆中,据招呼他的莲妹妹她说,他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念论语和孟子。有一天,莲妹妹端了一碗湖中特产血莲子进去,就听他念道‘苗面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实者,有矣夫!放在桌子上……’,莲妹妹就把血莲放在桌子上,向他一鞠躬退了出来,只听又念道‘子曰,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好行小慧,难矣哉!谢谢你……’害得莲妹妹笑了半天,连肚子也笑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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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23 15:36: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灵翠仙府
  方若玫也笑了,却听吴兰因又道:“还有一位怪人呢,据说是武当派的第一高手,名字叫做葛仙翁什么的,一天到晚扳着一个脸,既无笑容也不说话,好像人家欠他钱不还似的,而他的长相又怪,一个脑壳只有前面的眼耳五官,后脑勺平平的,好像给人这么一刀给削掉了……”
  她说到“这么一刀”时,还做了个手势,引得红樱鬼母和方若玫都笑了起来。
  忽然吴兰因一嘟小嘴,气呼呼地道:“最最气人的,还是好些心怀叵测之辈也来到咱们峪中,师父和师叔还叫咱们一体款待,说什么礼数不可废。”
  “有哪些人?”方若玫问。
  “前天就来了三个坏蛋,叫什么如意尊者黄猛,三花真人龙大河和翠眉妖狐罗娇娇,据寻穴手诸梅诸叔叔说,这三个都是异派高手,最是邪淫凶毒,三花真人龙大河还豢养了一条奇毒无比的妖虫——蜥鳄,因为听说九麟佩中所藏的白阳真人的一百零八篇武功图解,藏在本峪的太元洞府之中,何况广成三宝中的万年温玉、天墨珠和风月宝鉴,也都被海师叔所得,所以就想找个机会,明抢暗偷……”
  话声至此,方若玫气愤愤地插嘴道:“那么师父为什么不把他们赶出去呢!”
  吴兰因道:“那我就不清楚了,师父说,凡是进入本峪的,一律都以客礼相待,只要他们没有做出敌对的行为来,我们不能得罪他们……”
  “那我们就防不胜防了。”
  吴兰因道:“所以啊,咱们就忙极了,不过据白发龙女上官师伯说,师父师叔早有通盘计划,万无一失,全峪上下,警网重重,希望他们能够知难而退,在大会之前,尽量少发生流血事件……”
  话声至此,口气一转道:“但上官师伯说,师父和海师叔新创南天派,为了保持风度,与人为善,这种做法是对的,但她老人家却不愿太便宜了这批坏蛋,因此找了我,莲妹妹、娟师姐、秋师姐、红师兄、翠师兄、玄师兄,还有好些位师兄师姐,决计在暗中给对头一个厉害,就是有点怕三花真人龙大河的妖虫蜥鳄很厉害……”
  “蜥鳄?”方若玫秀眉一皱道:“蜥鳄是什么东西?”
  吴兰因道:“这东西可厉害呢,据玉清师伯说……”
  “玉清师伯是谁?”
  “我也是在跟师父回到灵翠峪后才见到的,她就是海师叔的师姐,是南天五姥中玉琶飞声姜师祖的徒儿,也就是岷江伏魔观的观主,玉清教的掌门人,道号玉清子……”
  话声至此,她叹了一口气道:“据玉清师伯说,这蜥鳄生长在岷江的泉眼之中,已有三数百年的气候,形状像鳄鱼而小,遍体雪白,只有一层薄薄的软皮裹着全身,外形看去,又和只大蜥蜴差不多,因此被叫为蜥鳄。据说此物皮革甚韧,全身富有弹力,刀枪暗器难入,而且爪牙犀利,行动迅速,除能穿浪逐波之外,更能穿山行地,口中的毒液更是厉害……”
  方若玫惊道:“那咱们不是无法对付了吗?”
  吴兰因道:“那也不见得,师父身边还藏了一支千年毒龙香,咱们每人都有天蜈珠,恰好能克制蜥鳄,但上官师伯说,靠了药物或宝具来打败敌人,也显得咱们南天派太没有人才了,所以咱们就来上一个‘人与人斗,虫与虫斗’,让他们知道咱们也豢养得有这一类的通灵毒物……”
  这一席话,听得方若玫豪气勃发,连连鼓掌道:“对对,虫与虫,我赞成……”
  又偏头问红樱鬼母道:“杨姐姐,你认为如何?”
  红樱鬼母道:“这是一个好主意,不知道和蜥鳄对敌的通灵异物是什么?”
  方若玫连忙向吴兰因看去。
  吴兰因道:“第一是莲妹妹的琵琶天蓝蝎,第二是师父的灵蛇菩萨蓝……”
  菩萨蓝是方若玫所熟悉的,但她的姐姐居然豢养一只琵琶天蓝蝎,不免使她奇怪起来。
  吴兰因连忙把方若莲打败五毒教,用天蜈珠收服琵琶天蓝蝎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目前,你姐姐每天利用时间调教天蓝蝎,又采了好多灵药仙果,补益天蓝蝎的元气,好在这五年多来,师父派了好多人,在离朱宫、怀庐药圃以及天下的名山中,移植了好多珍贵的灵药,用也用不完的。”
  随后,她又详细地说了琵琶天蓝蝎的厉害,用以对付蜥鳄,似乎是毫无问题的呢!
  听得方若玫雀跃不已,恨不得立刻赶到峪中,参观一下姐姐训练琵琶天蓝蝎的情形,最好立刻和坏虫们大打一场。
  三个人骑在马上,边谈边走,兴高采烈,谷径几个曲折,渐渐坦荡宽大,又是一个转折前面出现一座白玉似的大牌坊,牌坊上三个大字——灵翠峪,映着日光,霞彩万道,气象庄严。
  吴兰因道:“这座牌坊,原是和阗土司刀有刚的传家之宝,据说是上好的玉石整块塑成的,师父以十万两黄金的代价换得,另请雕塑名匠,刻了灵翠峪三字……”
  话声未毕,牌坊后转出十多个人来,当头二人是一男一女,男的年约十六、七岁,秀眉俊眸,风流儒雅,身穿一领月白色的长袍愈显得卓尔不群,飘逸如仙。
  女的那个,也不过十六、七岁,长得美艳绝伦,仪态万方,身穿一袭蓝衣,有出尘绝俗之美。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老老少少十来个人。
  红樱鬼母正震惊于当头一对男女的根骨之佳与风度之美,却听得吴兰因高兴地叫道:“杨姐姐,我师父和海师叔亲自来迎接你了。”
  她已经跟着方若玫改了称呼,称红樱鬼母为“杨姐姐”。
  红樱鬼母一听,当前的一对少年男女,竟是五行神龙徐海雨和彩凤令主石思凤二人,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感激,连忙翻鞍下马,趋前几步道:“旁门末流,怎敢劳二位教主及各位大侠玉趾迎迓。”
  徐海雨抱拳一拱道:“前辈太谦了,荒山蜗居,枉屈前辈高轩莅止,真乃山岭有幸,蓬荜生辉……”
  石思凤也异常客气地道:“小徒辈蒙前辈教诲,高谊隆情,不胜感戴……”
  双方谦逊了几句,红樱鬼母暗暗吃惊,对方怎么连自己传艺的事情都知道了呢,其实红樱鬼母等三人,一离开迎宾阁的时候,姫铁翠早就用飞鸽传书,把一切情形报告峪内,所以徐、石二人才会在牌坊前迎接呢!
  但是,这样一来,却使红樱鬼母非常得意和感激,她本来以为自己出身邪教,不容于正派,这次来到灵翠峪,一定不会受到南天派的重视,甚或受到对方的歧视,都说不定,谁知道对方竟以隆礼迎迓,这乃是始料难及的事情。她本是一个性情高傲的人,经此一来,对南天派大有好感,在以后行道江湖的时候,着实帮了南天派弟子的许多大忙呢!
  当下,徐海雨又介绍了同行的众人,乃是他的五位师姐,计是黑衣教教主莫雅仪,云南滇池大悲庵庵主智贞师太,岷江伏魔观观主玉清子,汉水怀庐主人林心慧和雷音派掌门白发龙女上官馨。
  双方互相道了钦慕,徐海雨等也揖客入内。
  过了牌坊之后,地势豁然开朗,近岭挹翠,远山萦青,迎面却是一片方圆里许的湖荡,一道长虹似的飞桥,渡过数十丈的湖面,直至对岸,桥身都是用整块的大理石砌成的,作半月形,除了湖岸二端着地外,其他地方都是悬空的。桥中央还筑有一座八角形的二层楼阁曲栏凭水,飞阁流丹,形势极佳。
  红樱鬼母又诧又喜,赞不绝口。
  徐海雨道:“这是我凤姐姐的杰作,桥名飞虹,阁名流丹,均完成于三年之前……”
  红樱鬼母一挺大拇指道:“凤姑娘具此匠心,真了不起!”
  石思凤连忙谦逊了几句,但徐海雨却笑道:“凤姐姐的土木建筑之学,传自东极五奇中的土木老人石独石老前辈,是当世最伟大的建筑设计家呢!”
  石思凤嗔道:“海弟弟,你又来了,老是取笑我……”
  徐海雨哈哈一笑,向红樱鬼母道:“咱们到桥上走走……”
  那桥足有二丈多宽,四十多丈长,二列桥栏,却师法了河北卢沟桥的故智,雕塑了无数大小狮子,或坐或卧,或昂首怒吼,千殊百态,生动非凡,足可当得“鬼斧神工”四字。
  桥面离湖水,也有三、四丈高,俯栏外望,只见碧波涟漪,红荷出水,鸳鸯对对,白羽双双,仙景不殊。
  有时水面风来,荷香满塘,游鱼泼刺,群瞰落叶。红樱鬼母见到这一片恬静的天趣,顿时感到心旷神怡,回想十年前的江湖凶杀,恍如一梦。
  徐海雨微笑地指着湖面上的红荷道:“这是西疆星宿海的特产,名叫‘天府血莲子’,是我四师姐从星宿海移来的,功效能轻身益气。”
  他所说的四师姐就是住在汉水的怀庐主人林心慧了,她是南天五姥中精擅医道的上官玉姫的入室高徒,医道之高,极得江湖推崇。
  徐海雨又指了湖中所植的另几种灵药,一面谈笑,一面进入了“流丹阁”。
  这座建筑物,约有三丈多高,上下两层,轩窗四启,最宜凭窗远眺湖景,风送莲香俗尘顿消。
  红樱鬼母赞不绝口,而那方若玫也是初次来此,喜欢得张口结舌,倘若不是师父及各位尊长在此,早就雀跃起来。
  由桥上过了湖,眼前霍地一亮,原来是一片小小的建筑物,大约有三、五间房舍,一半伸展在湖面上,另一半却建在岸边式样古朴可喜,由于原先被湖畔的山壁遮住一半,要过了湖,才能发现。
  红樱鬼母抚掌称妙道:“这片水榭,濒湖背山,幽静宁谧,远离俗尘,不走到近处,还发现不了呢!”
  徐海雨道:“好就好在不到近处发现不了的一点上,倘若老远就一览无遗,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话声至此,略略一停,重又说道:“但倘若处身在这水榭之中,却又能观赏全湖,眼界极宽,这又是它的第二点妙处。”
  说话之间已经走近了。原来这座水榭,通体都是用茶杯粗细的湘妃竹建成的,竹上髹了一层淡黄色的油,显得光滑而亮,当门的附近,镶着一块米黄色的长方形木牌,上面有三个大字——荷香榭。
  红樱鬼母击节而叹道:“好一个,荷香榭太合适了……”
  平台旁系着一叶小舟,顶上系了一块蓝白两色的厚布,舱中有四个座位,两两相对,此刻却是阒无一人。
  水榭中所有的家具陈设,差不多都是斑竹制成的,三椽房舍,大小宽窄,配置得颇具匠心,一走到榭中,不知不觉地有一种清凉宁静之感。
  红樱鬼母叹一口气道:“倘能在这种神仙似的地方,住上几晚,不虚此生矣!”
  石思凤立刻接口道:“这有何不可,杨前辈既然喜欢荷香榭,就请在此下榻,玫儿也住在这里,侍候杨前辈好了。”
  红樱鬼母连连摇手道:“那怎么可以的,我这个不速之客,打扰主人的地方太多了,还要占主人的好地方住,那太不像话了。”
  石思凤道:“你我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性情相投,又是道义之交,千万不要见外,何况你住在这里,我那几个劣徒,也好时常来请教。”
  徐海雨也道:“杨前辈是世外高人,荷香榭清静远俗,正合居住。”
  二个人一吹一唱,弄得鬼母推辞不得,只好感激在心,就此住下了。
  宾主间又谈了些话,徐海雨这才率众告退。吴兰因因为有职司在身,也告退了,只有方若玫陪着红樱鬼母。
  这时,已经到了八月初旬,离开中秋,也不过只有八、九天的时间了。正邪各派的人物,已经来了很多人。
  有不少异派妖邪,根本没有接到请帖,却假借观光名义不速而至,大部分都是觊觎峪中的灵药异宝,和九麟佩中的武功绝艺。
  遇到这样的人,确是相当的麻烦,第一,灵翠峪开府,乃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所以只要是武林一脉,就一体延纳,不能以闭门羹飨之。第二,这些不速而至的异派中人,倘若没有几分自信,谁敢贸然深入重地,因此功力方面,都是相当高的。
  而且他们行事毒辣,往往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只一动手,难免对峪中美景,有所残毁。
  要知道这灵翠峪中的一草一木,不知道花了石思凤和徐海雨多少心血,动员了无数人工,而且有好多奇花异葩,都是从天下诸大名山中搜罗而来的,有很多都是仅存的异种,当世之间,找不出第二棵来。
  何况,当着上千来宾之前,竟然有人找麻烦,也是十分头痛的事情,所以徐海雨和石思凤二人不知道用了多少脑筋设法让这些心怀叵测的来人,略尝厉害,使他们知难而退,但也不必抓破脸。
  这时,所有的来宾,除了是主人的好友或正派中的杰出侠士之外,全都安置在玉笔峰和铁杉坪之间的一大片房舍中。
  这片房舍,建筑雄巍精致,美轮美奂。大大小小有一百多幢,分成二列,中间隔着一大片芊绵的草坪。
  这原是石思凤专门为了灵翠峪开府,安置宾客用的,每一幢房舍的式样,均不相同。有的朱门碧户,房如重瓣莲台,有的琼馆瑶阶,五云楼阁,有的却是模仿桂府宫室,力求华美,宛然神仙宫阙。
  尤其是房中陈设,均是玉簟锦茵,冰奁珠帐,富丽堂皇,气象万千,在气派方面先就使得参加开府大典的来宾们,吃上一惊!
  但是徐海雨却认为花的功夫太大了,而且虚耗物力,靡费太多,简直是入了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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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23 15:36: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桂府宫阙乐事多
  这时,这一百多幢房舍,大部分都住满了人。
  武当、昆仑、青城、峨嵋、华山、崆峒等六大剑派,都有人来,而青城、崆峒二家,和徐海雨的关系较深,是由掌门人亲自带了门下弟子多人,来此祝贺开府,至于武当派则由葛仙翁出席,峨嵋是邋遢仙长、昆仑派则是钟先生,这三个人,都是有数的白道高手在武林中的地位是很高的。
  只有华山派,只派了二名三流弟子,前来致贺,派中重要人物,一个未见。
  原来华山派和徐海雨曾有嫌隙,昔年华山派的第二高手无尘子,就被徐海雨重创在银琶之下,并且死了好几个门下弟子。这次能派出二个弟子,还是因为近年来徐海雨和石思凤的声望太高了,不愿意无故树敌,所以在接着请帖后的敷衍手法。
  少林派除了掌门大师未到外,达摩院的首座镜湖大师,罗汉堂的首座镜明大师,藏经阁的首座镜慧大师却都能连袂出席。这少林三僧,在派中地位崇望,即使是武林声望,也是响当当的。
  其中达摩院的镜湖大师,曾和徐海雨在崆峒山上同除前古怪兽恐龙,结下一段香火渊源。
  其他三山五岳、九州十岛中来的异人奇士,不计其数。计有居住西域的方外双凶,曹无毒和铜头陀;苏州天平山怡红阁主宇文豪,西天目绝顶的炼气士梅花真人鹿遥波;绥远锡拉图寺住持钦昌喇嘛;福州仓前山一元观住持妙法真人;峨嵋洗象池冷杉坪的芙蓉仙客诸葛义;小南海二十七岛中若耶岛珠宫少主慕容逊;魔教长老尸空尊者的爱徒金莲花谈英银莲花谈雄;以及和阗土司刀有刚等数百余人。
  ※※※
  却说红樱鬼母和方若玫二人,住在荷香榭里。到了傍晚时分,就有二个侍者送来一席十分丰盛的酒菜。
  方若玫一见这二个侍者均都面生得很,但年龄不大,只有十四、五岁年纪,便问道:“二位贵姓?”
  侍者尚未答话,人影一晃,早就跃入一个黄裙白衫的女童,满脸都挂着笑容。只听她说道:“他们都是江南绿林道上兄弟们的子女,这次师父遴选了一百多名,除了学会几乎应急的招式而外,武功不高,只等开府之后,任务完毕,就要遣回他们了。”
  方若玫一见那个女童,不由高兴得喜叫道:“姐姐,原来是你呀!”
  说完话,早就扑了上去。
  来者正是方若莲,虽然她们只分手了半个多月,此时重见,却有隔世之感,不禁都流下了眼泪。
  半晌,方若莲道:“我自从回到本峪之后,师父令我掌管香积厨,专司供应来宾及全峪上下人等的膳食,好在粮食和鱼肉蔬菜之类,储蓄很多,而且我们昔年在湖中下的鱼苗,以及在杏花村一带所豢养的猪、羊、鸡、鹅,都已繁殖很多,所以一点也不担心。”
  “杏花村?”方若玫奇怪地问。
  方若莲笑道:“妹妹,你不知道,目前的灵翠峪和五年之前大不相同了。昔年,这里除了天然的景物外,建筑很少,但目前无论山巅水涯,只要是景物宜人之处,一定就着形势,建上几幢亭台楼阁,还有宝塔、寺庙……等。这杏花村却在灵翠峪后峪,完全是农家风味,到处种植了桑麻五谷,还有水库磨房,茅屋数椽,杏帘招风,只要一进入杏花村,麦浪翻风,盈耳都是鸡鸣犬吠之声……”
  听得红樱鬼母也高兴起来,插口道:“有这样的好地方,回头倒要去观光一番。”
  方若莲道:“好地方太多了,我虽然已经回峪十多天了,由于身有职司,抽不出时间来,所以只好在每次送膳食到各地方去的时候,顺便游览一番,虽是走马观花,已感妙趣无穷,可惜目前游览过的地方,仅只全峪十分之一都不到。”
  话声至此,重又说道:“有一个地方,名叫潇湘馆,据说在那一片地域之中,遍植美竹,有玉竹、朱竹、方竹、湘妃竹等二万多杆,种类多达三百多种……”
  红樱鬼母诧道:“竹子是南方的产物,淮河以北,就很少见,而黄河以北,可说是绝无仅有的了,为什么灵翠峪中有这样多呢!”
  方若莲道:“据说是用药物培植的,不要说这种普通竹子,听说潇湘馆附近,还栽了二株千年阴沉竹和青灵竹呢!”
  红樱鬼母吃了一惊,诧道:“阴沉竹和青灵竹,都是百年罕得一遇的天材地宝,阴沉竹制成的兵器,宝刀宝剑难断;而那青灵竹更是解毒圣药,不论多么严重的毒伤,只要用一片竹叶煎汤,外敷内服无有不痊愈的……”
  话声至此,略一沉吟,抬头向方若莲看了一眼道:“就这二种竹子,就是武林中人人欲得而甘心的宝物,而目前开府期近,正邪各派来此的高手甚多,难免有人会动觊觎之心……”
  方若玫道:“是啊,姐姐,有很多人来到本峪,根本就没安好心,那怎么办呢?”
  方若莲嘻嘻一笑道:“谁说不是嘛,前天晚上,就有二个混蛋,偷偷地掩到潇湘馆,想偷取阴沉竹和青灵竹,他们足足搜索了三个多时辰,始终没有找到,在他们自以为行动很隐密,一定不会被我们发现,谁知道他们所住的宾馆中,我们早就藏好了消息机关,只一出门,我们就知道了……”
  “后来怎样呢?”
  “发现他们形迹的人,恰好是冰香玉女冷无双冷师姐,最是嫉恶如仇,见他们鬼鬼祟祟地搜索了半天,又想偷偷的离开,倘若此时现身把他们擒住,他们一口否认盗竹之事,反说我们无故入人以罪,大失待客之礼……”
  方若玫听得津津有味,答道:“是啊!他们可以推说欣赏潇湘馆夜景,不知不觉就进入了主人的禁地,一定要人脏俱获,才能使他们心服口服……”
  方若莲笑道:“冷师姐也是这样想法,就找来了姑射仙子韩绛梅韩师姐,却又故意现身,让这二个大傻蛋就偷偷地潜伏在侧,窃听冷、韩二位师姐的谈话,冷师姐故意提起阴沉竹和青灵竹的莳植之地,又故意让他们听到。”
  方若玫急道:“那怎么行呢!他们就是因为找不到地方,才没有下手啊!”
  方若莲道:“有二位师姐在,怕什么!何况冷师姐所说的地方,根本不是莳宝竹的地方,却是一处遍设机关埋伏的陷阱。最妙的是,那个地方还张挂着‘灵翠峪重地,来宾止步’九个大字。”
  方若玫高兴得笑了起来,却听方若莲继续道:“混蛋一看,这一定错不了,倘若不是莳植宝竹的地方,何必要来宾止步呢!满怀都是贪心的闯进去,结果被冷师姐发动埋伏,每人赏了二口飞刀三支长剑,最后又被一张大网裹得像粽子似的,咱们也没要他们的命,假装被埋伏发动之声惊动,救出二人。向他们师长处一送,弄得对方灰头土脸,而且无言可对,好有意思咯!”
  “那二人是谁啊?”
  “叫什么红云散人尤三强,碧杖童子朱午竹,前者是如意尊者黄猛的徒弟,后者是三花真人龙大河的弟子。”
  说到这里,方若莲又禁不住格格地笑了起来道:“黄猛和龙大河瞧他俩的宝贝徒弟丢人现丑地被送了来,气得脸成了猪肝色,尤其是如意尊者黄猛,人又长得胖,那张脸就和血喷猪头差不多,太有意思了!”
  方若玫听到黄猛和龙大河的名字,不由想了一下,道:“三花真人龙大河,是不是养了一只通灵毒物,名叫蜥鳄?”
  “咦!你怎么知道的?”
  “兰师姐告诉我的,听说你收服了一条琵琶天蓝蝎!”
  “是啊,喔!对了,又到了天蓝蝎进食的时间了。”
  说到这里,她在怀中取出一只四寸见方的木盒。
  方若玫一见木盒,不由失望地道:“才一点点大嘛,一脚就踩死了。”
  红樱鬼母一直含着笑,瞧着她们姐妹俩谈话,此时插口道:“琵琶天蓝蝎通灵变化,身躯可大可小,是宇内有数毒虫之一,不要因为长得小而忽视它。”
  方若莲很佩服地道:“杨老前辈的话,说得对极了。”
  红樱鬼母笑道:“老前辈三字,太刺耳了,你也叫我杨姐姐吧!”
  方若莲看了看妹妹,见她连连点头,就甜甜地叫了声“杨姐姐”,叫得红樱鬼母笑逐颜开,好不高兴。
  方若莲缓缓把盒盖揭开,只见盒中箕踞着一只长仅三寸的小蓝蝎,头额间隆起一个大包,有三道极细金线,由额直至尾钩的部位,状貌狰狞,尤其是那尾钩,苍黑如铁,看来猷劲有力。
  红樱鬼母连看二眼道:“这只天蓝蝎最少也有五百年的功候了,你们瞧它这亮闪闪的三根金线,就可以说明它的气候和道行……,普通初出生的,脊无金线,就已经厉害奇毒无比,以后每隔一百五十年,就出现一条金线,最厉害的可以有五条之多,到那时通灵变化,就非天蜈珠所能制伏的了……”
  话声至此略停,又道:“这只天蓝蝎已有金线三条,而且色泽鲜艳而深,也许不止五百年呢!”
  这一席话,确是方氏姐妹所没有听到过的,不由听得津津有味,方若玫问道:“杨姐姐,你瞧小蓝儿打得过蜥鳄吗?”
  这是方氏姐妹所最关心的,二个女娃娃都伸长着脖子,等她的回话,红樱鬼母想了一会道:“蜥鳄也是大地间的灵物之一,厉害得很,和琵琶天蓝蝎颇有相同之处。而且此二物各不相克,胜负之分,当决定于道行的高低,听说三花真人龙大河的那一只,也有数百年的气候。”
  方若玫嘟起小嘴道:“那咱们不一定赢了……”
  红樱鬼母笑道:“战阵之事,胜负难定,并驱中原,固未知鹿死谁手。”
  说得方氏姐妹面面相觑,冷了半截。
  红樱鬼母笑道:“你们也不必担心,据我看来,胜虽未必,但却决不会败,不过你在驱使它战斗的时候,设法不要使它们两败俱伤。这东西虽然奇毒无比,但对未来行道江湖而言,却是一个最好的帮手,何况此物最是忠于主人,随便地和对方同归于尽,那就太可惜了。”
  方若莲喏喏连声,牢记在心。
  这时,天蓝蝎已经缓缓地爬了出来,方若莲连忙取出二粒碧绿的灵丹,香气扑鼻,只有梧桐子般大小。只见她又从怀中取出一柄霞光闪闪的玉刀,轻轻在中指尖上一划,滴了二滴鲜血在灵丹上。
  立刻,原先碧绿色的丹药,变成血红颜色。
  红樱鬼母看到这里,露出诧异之容,就是方若玫也感到很奇怪。
  方若莲将染血灵丹给天蓝蝎食了,叹口气道:“杨姐姐一定感到奇怪,这种训练毒蝎的方法,似乎不是中土的心法呢!”
  红樱鬼母点点头道:“我很少看到正派中人,用这种‘心灵驾驭’的方法,训练毒虫的……”
  “心灵驾驭?”方若玫瞠然道:“什么叫心灵驾驭?”
  方若莲道:“这是苗疆祭炼毒蛊的一种方法,我却用来训练天蓝蝎,因为这样一来,就有一项好处,毒蝎天天服食我的心血,只等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与我心灵相合,只要我心念一动,立刻扑出,捷如音响,而且也可以避免天蓝蝎凶心大发时,在无意中伤害了自己了,而且不论相隔千里万里,也可受我之命,搜索杀害敌人,又能随我心灵上的感应,在很快的时间内,赶了回来……,但我目前却有点懊悔了!”
  方若玫诧道:“这样不是很好吗?用不着懊悔的。”
  方若莲叹道:“凡事有利必有弊,琵琶天蓝蝎能完全听我的指挥,当然是一件好事,可是毒蝎从此与我心灵相合,气机相应,息息相关,一旦它受了伤残,我也躬蒙其害,它倘若死了,姐姐我也活不成啦……”
  方若玫吃惊道:“那怎么成呢!”
  方若莲叹口气道:“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最大的害处,以后我练本门坐功的时候,进境就慢了,甚或因为心念庞杂,随时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方若玫吓得脸色也变了,连声叫道:“姐姐,姐姐,那怎么办呢?”
  回头又向红樱鬼母求助叫道:“杨姐姐,你瞧怎么办呢?”
  方若莲朗笑道:“妹妹,你不要担心这些害处,那是将来的事,目前却有益无害,我可以仗着天蓝蝎之助,即使是黑道中的绝顶高手,也不一定放在我的眼里,何况师父和海师叔的灵丹奇宝最多,未尝没有补救之道。”
  话声至此,却听得红樱鬼母道:“莲妹妹的话不错,目前只好先想一个补救的办法,好在贵派有青灵竹,只要取得一枚青灵竹叶,经常放置在前胸部位,借叶上的清灵之气,倒可以避免走火入魔的危险……”
  方若玫跳起来道:“真的啊!那我去找师父要一片。”
  方若莲一把拉住,嗔道:“妹妹就是这样冒失,师父和海师叔日夜筹划开府事宜,忙得不得了,我的事情,何必急在一时,何况,全峪只有一杆青灵竹,竹上只有七片竹叶,还给海师叔采走了二片炼药,你当是容易得的吗?”
  方若玫一呆,哭丧着脸,低头不语。
  方若莲感到很不忍心,笑道:“别装出这种死相来,我还忘了告诉你,今天晚上有场大热闹呢!”
  方若玫一想,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回头找机会缠着师父,一定要上一片青灵竹叶。便问道:“什么热闹啊?”
  方若莲道:“林心慧师伯,晚上要开一个仙果大会,都是咱们这些师兄弟姐妹参加的……”
  果然把方若玫的兴趣提了起来,问道:“什么样的仙果大会啊?”
  方若莲笑道:“林师伯是当世有名的神医,她所居住的地方,名叫怀庐,种植了无数灵药仙果,为数多达一、二千种之多,都是俗世难得一见的。这次,她除了移植了数千本果木和灵药在峪中之外,另外还带来了一百多颗功能轻身益气增强功力的仙果,本来想作为招待来宾之用,后来发现有些来宾心怀叵测,不愿白白便宜他们,就邀请我们这一批弟子,大快朵颐,尝一尝新!”
  “真的啊?”方若玫好开心啰,眉花眼笑了。
  方若莲为了使妹妹高兴,便又说道:“其中好多果子,我都叫不出名堂来,据说还有一种名叫‘丹府仙榴’的,长得和石榴一个模样,只是通体火也似红,大如海碗,果皮好薄好薄的,轻轻一拍,就裂成六瓣里面长着数百颗榴实,每一颗都有龙眼般大小,色如火齐,还没有入口,香气就诱得人馋涎欲滴。”
  方若玫笑道:“姐姐,你骗人,你也没有吃过,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呢!”
  方若莲道:“真的,我不骗你,那天师伯送了一个给海师叔和师父尝新,我在旁边看到的呀,听说还剩下四个呢,今晚就可以吃到嘴了。”
  说到这里,很高兴地道:“听这丹府仙榴,原先长在北极穷边的一个荒岛上,普天之下,只有二株,林师伯为了要取得榴实合药,不惜千辛万苦,移植到怀庐的药圃中,这次为庆贺灵翠峪开府,移植了一株在本峪的冷香亭畔,现在正开着好鲜艳的大红花呢!”
  方若玫高兴得拍起手来,道:“好极了,咱们回头去看,什么时候可以结实呀?”
  方若莲想起妹妹心急得好笑,不由笑起来了。
  一旁的红樱鬼母却听得大为心惊,暗忖道:“南天派真是得天独厚,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几乎变成他们的了。”
  三个人谈谈笑笑,不一会,天色就暗了,方氏姐妹力邀红樱鬼母参加仙果大会,但红樱鬼母却笑着婉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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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23 15:37: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仙果之会
  仙果大会设在玉笔峰顶,右侧是铁杉坪,在铁杉坪与玉笔峰之间,有一片平地,建着一百多幢美轮美奂的宫室,目前权充宾馆,住着来此祝贺开府的无数来宾。
  这玉笔峰秀奇高峻,拔空而起,玲珑剔透,高出地面约四、五百丈,由于全峰石色如玉,而且峰的外形,颇像一支倒插的玉笔,所以就被称为玉笔峰。
  峰顶宽大,砥平如镜,却就着地势,用石建筑着一座平顶的亭子,颜曰“奕亭”。
  试想亭建峰顶,天风浩荡,此地此景,最宜对奕,石亭的名字,叫做“奕亭”,倒也贴切得很。
  当方若莲、方若玫姐妹到达峰顶的时候,除了有职司的弟子们,无法分身外,其他能抽空出来的,差不多均已到了。但作为主人的林心慧,还没有来到。
  只见冰香玉女冷无双高居首席,杜畹秋、欧阳慧娟、黄衣龙女孙秀琳、云中鹞冯丽莎、霹雳鹞姜明、雷泽鹞杜贯、郝玄等围坐谈笑。其中郝玄原名玄儿,本是崆峒弟子,因诛除恐龙和徐海雨相识,由崆峒掌门紫阳真人引进在徐海雨门下。
  方若莲姐妹刚一到达,就听冷无双笑道:“好了好了,又来了二个调皮捣蛋的……”
  冷无双是她们的大姐,方若玫不依地道:“冷姐姐我们不来了,我们怎么是调皮捣蛋的呢!”
  冷无双笑道:“说你俩调皮捣蛋,倒有点冤枉,但好大喜功,爱惹麻烦,总说是有的吧!”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冷无双又道:“目前倒有一个好机会,不知道你们两个敢不敢去。”
  “什么机会啦?”
  这次,冷无双收拾起开玩笑的口吻,正色地道:“海师叔闭关五年,除了潜修数种麟佩中的神功之外,主要的是以钢铁精英和五金之精,铸冶了数十柄神物利器,以供开府大会后分发众门人,下山行道之用,另外他又采炼了十多炉丹药……”
  话声至此,她的目光灼灼地扫视了众人一圈,继续说下去道:“这些东西都藏在太元洞府的一座宝库之内。”
  方若莲秀眉微蹙地道:“喔!我知道那地方,在太元洞大殿的右侧后方,除了海师叔所铸的宝刀宝剑和灵丹药物之外,还贮藏了许多价值连城的珍奇宝物,譬如像金龙宝藏,就在其内,但从太元洞口,到宝库的途中,机关重重,任何人也无法安然渡过,总不会出什么纰漏吧!”
  冷无双道:“大纰漏是不会有的。”
  众人听得都是一惊,这就是说大纰漏虽然不会有,但小纰漏却是免不掉的。
  冷无双道:“昨天晚上,轮到韩红韩师弟在太元洞中值夜,忽然发现宝库之中,传出一阵异响,他连忙赶去一看,宝库的石门关得好好的,但那异声却一阵接着一阵,传了出来。他在又惊又奇之下,轻轻一跃,飞上窗口,向里面一望,奇怪啊,什么东西也没有发现但那异声却不时传出,仿佛声音来自地底,和铁铲铲土的声音差不多,韩师弟惊讶之下,禁不住大喝一声。”
  众人听到这里,均被这件事情,吸住了全部心神,一见冷无双不说下去了,不由纷纷问道:“后来怎么样了呢?”
  冷无双笑道:“结果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宝库里静悄悄的,毫无异状,经过韩师弟一再踏勘,真的连一点异状的预兆都没有,好像刚才的异响,是韩师弟听错了……”
  众人听了,都感到很奇怪,不由面面相觑起来。
  只听冷无双继续道:“一直到今天早晨,韩师弟前前后后足足勘察了五、六十遍以上,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但是韩师弟一身武功,耳力敏锐,说是听错了,那决无可能,所以各位师长认为是……”
  说到这里,她不由微一沉吟,众人都感到不耐,黄衣龙女孙秀琳问道:“认为是什么呢?”
  冷无双道:“认为有人很可能自地底侵入宝库……”
  话声至此,略略一停,又道:“要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在九州十岛的异人中,就不乏精于地行之术的高手,五十年前,曾有一位名家,名叫赛行孙朱玉璋,身在地中,宛如善泳者置身碧波之中,进退自如……”
  方若玫诧道:“那他现在怎样?”
  冷无双道:“此人后来隐居在苗疆车里思茅一带,所居宫殿,深入地底,门人弟子虽然不多,难保没有受到妖邪蛊惑或觊觎本派藏宝之人,据海师叔调查,赛行孙朱玉璋的第三个徒弟土拨鼠冯升,作了本峪的不速之客。”
  霹雳鹞姜明道:“那一定是他干的好事了……”
  冷无双道:“但是事情很奇怪,昨天韩师弟发现异响的时候,土拨鼠冯升正和芙蓉仙客诸葛义在宾馆前的平台上对奕,一直到第二天日色将明之时,始行归寝,那就证明不是他了……”
  众人面面相觑,竟然无法判断了。
  却听得冷无双又道:“土拨鼠冯升是一个人来此的,除了和芙蓉仙客诸葛义交好外,从不与他人来往,平时除了在本峪漫游,玩赏风景之外,也无其他可疑行动,而且他的师父赛行孙朱玉璋,对门下弟子管束很严,只要犯规,从不宽贷,所以土拨鼠冯升,大概不敢故犯师门大忌,夜入本峪宝库。”
  众人越听越糊涂了,方若玫忍不住又问道:“那么,你刚才说的机会,是什么意思呢!”
  冷无双尚未回答,却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道:“机会就是机会,反正让你们姐妹二个,大开眼界便了……”
  人随声现,走出一个美艳绝伦的中年妇人,身穿藕合色罗衫,肩披浅紫色云肩,肩上一柄花锄,挑着一个药篮。她的身后,跟着四个人,除了姑射仙子韩绛梅和汉江玉女冯芸芸师徒二人,是方若玫所见过的外,其余还有二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女,一着白衫一着黑衫,均极美艳。
  她们四个,也都抗着花锄药篮,飘然而来。
  一听到话声,众人都乱哄哄地高兴起来,招呼道:“林师叔,你才来啊!我们等得不耐烦了呢!”
  这一位怀庐主人林心慧,人最随和,又最爱护后进,所以一般门人弟子,都愿意和她在一起,谈话也没有什么拘束。
  这时纷纷让座,方若玫一面挪动座位,一面低声问姐姐道:“那二个穿黑白衣衫的是谁?”
  方若莲道:“她们也是林师伯的徒弟,叫什么黑白双姝的,姐妹二个,黑姝的性情比较温和,白姝则嫉恶如仇,性如烈火,杀孽很重,别瞧她年纪不大,但死在她手里的坏人,可不少啦,这次林师伯已把她们引入师父门下,和咱们还是师姐妹的称呼呢!”
  这时,林心慧找了一块山石坐下,笑嘻嘻地吩附随来的四人,取出仙果摆上。
  淡淡果香在空气中浮动,方若玫发现果品约有数十种,五颜六色,都是平时从未见过的。
  有一种形如樱桃的果实,色泽艳红,颗粒特大,看来液汁特多;另有一种桃子,通体雪白,只有尖端一抹腥红,每个足足有饭碗般大,引得人生垂涎欲滴。
  但最诱惑人的,却是一种一串串形如葡萄般的果实,皮色金光烨然,灿烂生辉,每一颗足有鸡子般大小。
  林心慧摘下一颗道:“此物乃是九天异种——金葡萄,服食之后,功能明目轻身,补益元气,本来这东西只在太湖西洞庭山生有一株,后来我以分株之法,在怀庐移植了好几株,却只活了一株,这次却又分了半株过来,种在铁杉坪右侧,希望能够存活。”
  话声至此,口气一转道:“大家请随便用。”
  众人也不客气,纷纷伸手,方若玫取了一个金葡萄,刚一放入口中,表皮已破,化成一泡又清又凉的液汁,流入口中,芳馨满口顿时神清气爽,好不舒适。
  众人一面吃着,一面谈笑每一种果子都尝遍了,各有各的滋味,直吃到肚子发胀,果子也差不多吃完了,大家方始分手。
  临分手前,林心慧又包了几个最好吃的果子,给方若玫道:“这些给红樱鬼母杨道友吃并且替我问好。”
  接着又低声道:“目前天色已经不早,你们姐妹二个,今晚跟冷师侄女到太元洞府去一趟,也许能发现什么,莲侄女的琵琶天蓝蝎是追踪敌人的最好宝具,记住千万不要放过他们,也不要妄开杀戒……”
  方若莲、方若玫姐妹连声应了,便随着冰香玉女冷无双先行离去,其他人等也自逐渐散去。
  三人降落峰下,忽然人影一闪有一个身材颇为高大的人,鬼鬼祟祟地转入一片石笋之中。
  冷无双心中一动,向二人一打手势,轻悄悄地掩将过去。
  她们三人的武功,均都得有真传,着地时轻如狸奴,一点声息都不发出来,刚淌进了十二、三丈,就听得有好几个人在低声谈话,其中似乎有一个人,正说了句“宝库”什么的。
  三人心中一动,更是不肯放过,发现对方隐藏在一大片乱石之后,恰巧前面有一根约二、三丈的大石笋,把视线挡住了。
  冷无双一提真气,娇躯蓦地向前跃出,疾如闪电但身下的衣角袖袂,却丝毫不翻动扬飏,因此当然不会有衣袂翻风的声音传出。
  这是一种内家极高的气功,凝贯到袖袂衣角之中,看得方氏姐妹好不佩服,暗暗称赞。
  冷无双轻悄悄地转过石角,忽然向后面招一招手,方氏姐妹双双纵身,飞跃过去,也是一丝声息都没有发出。
  探首向里一望,只见四个席地而坐,乃是三男一女。
  女的那个,年约二十八、九岁,长得细腰丰臀,双峰高耸,妖媚艳丽,秋波灵活,方若莲等认识她乃是和如意尊者黄猛同来的翠眉妖狐罗娇娇。
  坐在她下首的,乃是一位身穿织锦道袍的中年道人,道袍上绣着大如面盆的牡丹花,色泽血也似红。背后插着一柄长剑,剑身较普通的略阔,剑柄粗大,看来份量很重……
  方若玫一见道人身上所绣的血红大牡丹花,前后一共三朵,不由低声道:“就是他三花真人龙大河?”
  方若莲和冷无双都点点头,一面示意方若玫不要说话,免得惊动敌人。
  坐在龙大河下首的,也是一个道者打扮的中年人,只是形相猥琐,身材矮小,璋头鼠目,眸子老是在骨溜溜地转动,眼色不正,显得很是刁狡奸滑。
  冷无双觉得此人甚是面善,仔细一想,发觉他是前天刚到的一名异派中人,当时既没有请帖,也没有朋友介绍,只说为了观光灵翠峪,所以不速而至,自题姓名为骑鲨客骆羽。
  当时自己曾吃了一惊,因为骑鲨客骆羽在二十年前,即已名震中原,后来归隐海外,据说是居住在一处鲨鱼丛集的小岛之上,开辟草莱营宫室,更从中土掳去了无数美貌妇女,以淫供乐之需。
  他和翠眉妖狐罗娇娇、三花真人龙大河本来并非一路,怎的却在深夜私聚,仿佛有事待商似的。
  坐在罗娇娇和骆羽之间的,却是一个身材伟岸的大汉,虬髯如戟,豹头环眼,皮肤很黑,冷无双等三人,刚才发现掩入乱石中的高大人影,大概就是他了。
  此人姓史名青,外号六甲手,也是武林中威名极盛的大豪。
  这四个人虽然坐在一起,除了女的那个笑逐颜开,媚眼乱飞,显得甚是妖媚高兴之外,其他三个男的,仿佛各怀鬼胎彼此间甚是嫉视,不时闪过一丝凶毒狡猾的光芒。待了片刻,六甲手史青首先说道:“我们既然决议行动,还希望大家能够和衷共济,一致对外,才有成功的希望,老实说,徐海雨所铸制的各种宝刃,虽是练武人亟欲获得的异宝,但我史青却毫不稀罕,一介不取的……”
  骑鲨客骆羽格格格连笑几声道:“史兄一身横练,刀枪难入,铁拳钢掌,胜过快刃利斧,而且驰名天下的‘六丁六甲神手’,有了兵刃,反而显得累赘,史兄不取兵刃,足见高明……”
  史青脸色微变,狠声道:“骆兄,你不要故意挑拨离间,不错,史某所需要的,乃是宝库中的一葫芦玉液金丹,但倘若没有史某的六丁六甲手,你们纵然有开地道的灵物,也没法在二天之内,进入宝库……”
  冷无双聆听,吃了一惊,暗忖道:“玉液金丹,是海师叔所炼的十三种灵丹中的一种,采取了五十一种灵草仙卉制炼而成的,其中的一种有千年灵玉之精,能够生肌续断,通贯气血,据说有人的肢体伤残了,只要用上一丸,就能重续复原,就和没有断之前,完全一样。海师叔曾经以本山猿猴,试验此药的功效,结果完全合乎理想……”
  想到这里,却听骆羽又是一声冷笑,道:“玉液金丹,世之怀宝,你想一个儿独吞,只怕有人不答应……”
  六甲手史青长笑一声,道:“答应也罢不答应也罢,反正兄弟要定了……”
  骆羽大怒,霍地站起来,鼠目圆睁,还没有发作,却被三花真人龙大河伸手拦住道:“二位何必争执,东西还没有到手呢!何苦伤了和气。”
  但他心里却大叫可惜,暗忖道:“倘若不是为了大局着想,你们打得越凶越好,不但不加劝阻,还得从中煽动挑拨呢!”
  骆羽冷笑道:“我就不准他独吞……”
  史青道:“难道就准你独吞……”
  “我独吞了什么东西了……”
  二人言语针锋相对,眼看又将引起冲突。三花真人龙大河连连摇头,心忖道:“这二人简直比小孩子都不如,毫无修养。”
  突然,从没有说话的翠眉妖狐罗娇娇站起来了,把手一摆,道:“不要出声,有人来了……”
  只见她目光灼灼地扫了二匝,好几次扫过冷无双、方若玫等隐身的地方,微微冷笑。
  冷无双等三人吃惊不小,只道自己形迹已露。暗中盘算着是不是要突起发难,先打倒一、二个再说。
  却听得六甲手史青道:“罗仙子,对头隐伏在哪里啊?”
  敢情他没有发现冷无双等形迹。
  罗娇娇媚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三花真人龙大河、骑鲨客骆羽、六甲手史青都露出疑惑之容,不住地东张西望,留神静听,但除了虫声唧唧,风吹树枝等声响外,一点声息也没有发现。
  就是冷无双等也十分奇怪,她们已经使出潜形灭踪的上乘隐遁身法,就是武林中的一派宗师,倘若不是特别留神,也是发现不了,但居然瞒不住这条妖狐的耳目,那罗娇娇的厉害,可想而知了。
  罗娇娇秀目一扫,突然媚笑道:“佳客莅临,为什么只作壁上观呢!请现身一会……”
  骆羽、史青、龙大河的三对凶睛,骨碌碌地来回猛扫,双掌都凝集了十二成功力…….
  冷无双暗中一叹,刚想现身猛听得一声尖笑,起自右侧三、五丈处,一条人影倏然而现。
  “原来另外有人,看来咱们形迹未露。”冷无双暗想,一面摆手止住方氏姐妹,不要轻举妄动。
  回头却向现身的人看去,又吃一惊。
  原来此人面貌很生,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身材瘦小如猴,一双火眼,红光闪烁,背上携带了二只纯钢圆锹,柄很短很粗,通体精光闪闪,灿如银电,穿了一件暗黑色的紧身服装,材料仿佛很是坚韧软滑。
  冷无双感到很奇怪,她职司宾馆司理,凡是住在宾馆中的来宾,她差不多均应见过,而此人貌相怪异,一见难忘,而她却连一点印象也没有,那足以说明此人并没有住在宾馆里,很可能是没有经过灵峪入口,混进来的。
  但对头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混进来呢!他是从哪一条路进来的呢?有什么阴谋没有?这是可疑者之一。
  其次,他所携带的二柄精钢圆锹,无论在外形、式样、长短,均和土拨鼠冯升携带的兵器,一模一样,如此看来,他们之间必有渊源,或者是师兄弟,同属于赛行孙朱玉璋的门下,这是可疑者之二。
  念头转至这里,却见骆羽、史青、龙大河等三人,吁了一口气,松了戒备,笑道:“原来是金兄,成绩如何?”
  姓金的微笑道:“成绩不错,已经通到宝库的下层,只是对头好像戒备很严,我们一再施行窃听之术,却发现宝库中至少有四个人……”
  罗娇娇急道:“是些什么人?”
  “那就不得而知了,我们在地底,虽然行止自如,但目光到底不能透视沙石,所以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从声音上辨别,敌人的年龄似乎很轻。”
  三花真人龙大河浓眉一皱道:“徐海雨和石思凤都是年轻人啊!”
  骑鲨客骆羽冷笑一声道:“徐、石二人虽然厉害,但咱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干脆破土而出,也许把他们二个制住,何必旷日持久,夜长梦多呢!”
  六甲手史青记住刚才顶嘴的嫌隙,冷笑道:“说得倒轻松,你自忖比离朱宫南明真人如何?简直是大言不惭。”
  南明真人是隐居在东海离朱宫的这手,武功之高,较之天外三魔毫不逊色,却败死在徐海雨、石思凤之手。
  骆羽怒气冲冲,一言不发,蓦地戟指疾点,一股劲风,激射而出,口中厉喝道:“让你知道大言不惭的厉害。”
  六甲手史青冷笑一声,单掌一扬,只听得霹雳一声,掌风所化的劲飚,疾涌而出……
  二股劲力一触,二条人影兔起鹘落地对了几招,身法宛如驰电掣虹一般,奇快无比。
  冷无双和方氏姐妹都看得相当心惊,敢情发现对方在交手数招中,无论眼力、手法、内劲,都是相当的强猛,而且在变化方面,更是灵巧无俦。
  刹那间,这拼斗中的三人,已给其他众人分开,姓金的皱眉道:“二位少安毋躁,现在正是紧要关头,倘若给敌人知道了,不但全功尽弃,而且还有其他的麻烦。”
  龙大河也道:“唉!何苦来哉!合则两利,分则两败,眼看快成功了,何必……,唉!”
  但骑鲨客骆羽和六甲手史青,兀自竖眉瞪眼,不肯罢休。
  翠眉妖狐罗娇娇很担心,脸有忧色地突然飞身而起,穿出石笋林,向外一望,只见四面无人,夜籁静寂,只有百余丈外的宾馆一带,依旧有灯火闪烁,仿佛刚才吵闹的声音,还没有被敌人发现呢!
  她心中一定,不由暗暗埋怨道:“这二个人从不顾全大局,幸好没有被人发觉,否则麻烦可多啦!”
  想到这里,秀眉微蹙,不由动了杀机,暗忖道:“当初让他们参加,就是一宗大大的失策之举,干脆下毒手偷偷宰了他们免得他们因暴躁偾事,二来,也可以多分到一些宝物……”
  想到这里,她就无心再搜索了,心里只盘算着下手的方法。
  这也是天夺其魄,合该败亡。否则她如要继续搜索下去,冷无双等三女一定存不住身,非露面不可了。
  她回到石笋林中,众人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没有什么可疑的发现,都安下了心,姓金的道:“我的二位师弟,和如意尊者黄猛师徒,还有龙真人的高足——碧林童子朱午竹,正等在那里呢,我们走吧见机行事好了……”
  众人都连点头,三花真人龙大河和六甲手史青走在一起,姓金的却拉着骑鲨客骆羽,另的是怕二人再起冲突,那就不好办了。
  一行五人,轻悄悄地离开了石笋林,弯弯曲曲地向铁杉坪后走去。他们的轻功身法虽然不错无奈走的时候瞻前顾后,稍遇风吹草动,立刻隐身一旁,因此走得倒不太快,给予冷无双等三人跟踪的好机会。
  顷刻之间,越过了铁杉坪。冷无双心中奇怪,暗忖道:“他们搞什么鬼,这条路不是通向太元洞府的呢!”
  方若莲、方若玫也有同样的疑惑,不由用困惑的眼色,望着她们的冷师姐。
  行行重行行,冷无双等发现对方已经到了潇湘馆附近,这地方四周都是竹子,最是冷僻,好些地方,连白天都很少人来。
  忽然,前面的五个人,走到一块大山石附近,身影忽隐。
  冷无双首先轻悄悄地掩过去,方若莲、方若玫跟在身后,转过大石一看,顿时呆住了,原来前面五个人的踪影,忽然不见了,而且连一点迹象征候也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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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30 12:14: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章 地底春秋
  这就奇怪了,但三人却不敢搜索,怕的是对方故意隐身在侧,自己倘若贸然现身,不就中了狡计。
  但是,也不能就这样的等待下去啊!倘若被敌人走得远了,很可能就追丢了,那就更麻烦了。
  权衡之下,冷无双只等轻轻的转过石后,忽然听得细石子滚动的声音,自大石底下传来,不由一喜。
  倾耳一听,又听不到什么了。
  但她毕竟有很高的智慧,想了一想,把耳朵贴在大石上,仔细一听,果然听得有脚步声隐隐远去,而且好像是从地底传来的。
  这时,方若莲也发现了地底的声响,附耳低声道:“冷姐姐,对头进入了地下。”
  冷无双连连点头,随即用手连按,屈指轻弹着地面和石块,搜索地道入口,她心中却异常惊奇,暗想道:“对头竟能利用极短的时间,开出这条地道,听他们刚才的口气,仿佛已经深入太元洞府地底,但从这潇湘馆到太元洞府,足足有八、九里路,居然一气呵成,这等功夫,也足以惊人了。”
  这时三人分开搜索,忽然方若玫低声喜呼道:“在这里了。”
  手伸处,搬起一块尺许见方的大石,底下现出一个黑黝黝的深洞。
  冷无双、方若莲赶过来看,只见那洞开得很深,用尽慧目,就是看不到底,一股土腥味刺鼻欲呕。
  三人疑惑了半晌,侧耳一听,阒无声响,仿佛敌人已经去远了呢!方若玫首先着急起来道:“冷师姐,姐姐,我们快追吧!迟了怕来不及呢!”
  纵身就要跳下。
  却给冷无双一把抓住道:“师妹不要造次,既然咱们发现了地道,就不怕他们逃上天去,老实说,宝库中和太元洞府,诸位师长都在那里,而且对他们的阴谋,也已经了解了不少,我们可以不必担心,也不必急急追踪,倘若对头在下面有埋伏的话,我们就会吃大亏的。”
  方若玫道:“但我们不能老待在洞口啊,而且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地道入口呢,抑是敌人的疑兵之计。”
  冷无双一想也对,便道:“我先下去,你们等在上面。”
  方若莲、方若玫不依地道:“这样太危险了,我们一齐下吧!”
  冷无双道:“不必,倘若一切平静,我会通知你们下来的。”
  方氏姐妹面面相觑,欲待不允,却见冷师姐已经有了不悦之色,只得叹一口气,点了点头。
  冷无双身上所带的一切工具,倒很是齐备,取出一卷长长的绳索,交给方氏姐妹二人,然后自己抓住了绳头,由方氏姐妹缓缓的放了下去。
  只坠缒下了三、四尺,方氏姐妹就已经看不清冷无双的人影了,觉得很是担心,放绳子的速度,不知不觉地也慢了起来。
  足足缒下去二丈多长,方始到底,方氏姐妹连忙把绳索收起,却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动,知道冷无双并没有遇到敌人,心下稍定。
  转念又想道:“才只二丈多高,凭冷师姐的武功,轻轻一跃就可以跳上洞顶了。”
  二人痴痴地等在洞口,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始终没有发现冷无双回来。而那土洞,黑黝黝的,除了触鼻的土腥气外,什么东西也看不到。
  又等了一盏茶时间,依旧毫无动静,可把二个女娃娃急得焦躁不已。
  方若玫道:“或许冷师姐遇到了敌人,遭遇了危险,咱们岂能呆呆地等在上面,坐视不救。”
  方若莲到底是姐姐,大了几岁,比较郑重,道:“冷师姐一向很细心,武功更高,或许她现在已经发现了什么,正在探查呢,我们再等一会。”
  但方若玫却兀自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又等了一顿饭的时间,依旧是毫无动静,这下可连方若莲也沉不住气了。
  方若玫怂恿地道:“姐姐,我们下去之后,可以小心一点,冷姐姐倘若没有遇险,我们和她前后呼应,倘若她已经出事,那一定很需要我们救援,但不论如何,我们进入地洞,一定是有益无害的。”
  说到这里,方若莲已经有点跃跃欲试了,但方若玫继续道:“对方一共有五人,武功个个不弱,何况地道中原先还有人呢,冷师姐孤掌难鸣,地洞中的形势又不熟,只被敌人发现,立刻就陷入危机,现在又已经下去了这样久,莫要情势不妙吧!”
  说得方若莲更着急了,姐妹俩商议了一下,决计跟踪而下,一探虚实。
  她俩由绳索上缓缓攀下,在开始降下的时候,还能就着土洞口的星月微光,略辨洞径形状,但一降下丈余之下,就伸手不见五指,用手一摸,洞中湿漉漉的,仿佛还有水渗出来呢!
  倘若在土洞的下面,对头只要埋伏一个人,不论是用暗器或者施放毒物,自己姐妹二人,一定没法逃走了呢!
  但方若玫却并不感到危险,相反的感到很是刺激极了,高兴得不得了。
  刹那间,就降下了二丈多,方若莲忽然感到脚踏实地了,连忙轻轻跃下。不一会,方若玫也下来了,姐妹二人手携着手,不敢放开,因为只要一分开的话,一、二尺之外,就根本看不到丝毫人影。
  方若玫低声问道:“姐,找到路没有。”
  方若莲摇摇头,但在黑暗之中,方若玫根本看不见她摇头的动作,便又问道:“姐,我们应该向哪里走啊!”
  到处都是黑漆漆的,除了头顶处有一点亮光外,好像进入了地狱一般。二女又不敢打开火折,只能在四壁慢慢地摸索着。
  只觉得容身之处,仿佛是一处方广四、五尺的圆穴,经人用圆锹或铁铲给开辟出来的,土腥味触鼻欲呕,因此二女都用内功屏住呼吸。
  摸索了半晌,什么也没有发现,也没有什么通路。可是她们的冷无双姐姐,又到哪里去了呢?
  二个女娃娃又急又气,又商量不出一个结果来。
  方若玫把心一横,在囊中取出一个火折子,霍地晃亮,火光一起,倒把整个地洞看得清清楚楚了,但却把方若莲吓了一大跳,急忙跃过来,低喝道:“你想找死啦!”
  方若玫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被敌人发现了,大不了激战一场,也不见得一定输啊!”
  一面答话,一面把火折子到处照看。
  这才发现那土洞,真的只有四、五尺方圆。只靠近东侧贴地有一个二尺方圆的小洞,原来是用一些枯枝藤蔓堵塞起来的,却给人拨在一边,露出洞口。
  二女暗忖道:“这一定是冷姐姐干的。”再低头一看,果然发现有人蛇行进入的痕迹。
  想到地道入口,竟是如此狭窄而小,倘若爬到中途,忽然土崩了,姐妹二人岂不活埋在内。
  方若莲犹豫着不敢进入,但默察全洞,似乎再无别的入口了呢!
  犹豫、考虑,到底进不进去呢!还是守在洞口,只要对头从这条道路进出。那么,出来一个,就可以活捉一个,简直不费吹灰之力的呢!
  她正在考虑,方若玫“嗖”的一声,就已经窜了进去,跟着火光一晃而灭,大概她已灭去了火折子。
  方若莲大吃一惊,姐妹连心,也只得伏身进了地道。
  前面传来轻微的“窸窣”声响,仿佛妹妹正在向前爬行呢!她又不敢出声喊叫,怕的是敌人闻声惊觉,只好加快速度地向里爬去。
  地道之中,倒不如想象的那样气闷,只是土腥气难闻,而且也太狭窄了,像方若莲这样娇小的身躯,居然连弯着腰行走也不行。
  但是,优在地上爬行的话,却又显得相当宽敞。
  方若莲迅速地向前爬行了数十丈,还没有找到妹妹。但在地道中,却不时发现碎石,仿佛整个的地道,是被对方用一种极为锋快的铁铲开出来的,甚至这种铁铲一落,连石块也应手而裂。
  想到这里,方若莲忽然想起姓金的身后所背着的圆锹,银光闪闪的,看来十分锋利,想来就是开通地道的利器了。
  又向前爬行了好几十丈,忽然感到身侧仿佛宽敞了很多,伸手一摸,果然不错,就缓缓的站了起来。
  居然还能挺直身体,伸手向四边一摸,除了身后,可以摸到土壁之外,前右左三方都是空荡荡的,好像是一间土室,地方还相当的大呢!
  可惜的是,一点亮光也没有,伸手不辨五指,也不知道妹妹和冷师姐在不在这里。
  她又不敢亮光,又不敢叫喊,只是提足耳神,倾耳凝听,但是一片死寂,仿佛这里面根本没有人。
  又气又急之下,她不由暗暗埋怨妹妹胆大妄为,偷偷地一溜,害她担足心事,进退两难。
  她摸索了半天,勉强发现这是一个方广约八、九尺的斗室,大概有七、八尺高,屋顶伸手可及,摸索了半天依旧测不出这个土室,是干什么用的。
  她越想越着急,因为妹妹离开她已经好半天了,倘若有个三长两短,哪却如何是好呢!
  心如油煎之下,忽然伸手摸到一件物事,那竟是一块碎布,摸在手中很是细滑柔软。
  疑惑之下,长叹一声道:“我也说不得了,给敌人发现就发现吧!”
  伸手入怀,刚想取出火折子,无意中却摸到一颗圆滚滚的物件,伸手一带,就拿了出来。
  只见一片白光,应手而起,照耀得土室明如白昼,原来竟是那颗天蜈珠。
  天蜈珠具有照明的功效,方若莲早就知道了,但想不到在毫无光线的土室内竟能发出如此亮的强光,倒是她始料所未及的。
  整个土室的景象,立刻入眼。方若莲发现土室的地上,居然还有吃残的食物,肉皮肉骨和饭屑,证明这土室中曾经有人住过,而且人数不少。
  再拿起手中的那块柔软细布,是一块翠绿色的丝绢色泽很鲜艳,撕裂处痕迹犹新。
  忽然,她发现左侧的壁上,有人用金刚指之类的功夫写了数行小字在上面,写得很是潦草仔细辨认才能识得,只见上面写着:“姐姐快来,我已经发现敌人了。”
  下面画了一个箭头,箭头所指之处,又是一个方圆二尺的地道入口。
  一看而知,这是妹妹的杰作。她既然能在此留字,自然是平安无事的,方若莲的心情一宽。
  当下不敢怠慢,先打量了一下地道入口,探头望了一望,黑黝黝地不见尽头,方若莲叹了一口气,收了宝珠,重又蛇行而入。
  行行重行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地道缓缓地向地下弯曲,又缓缓而向上弯曲。
  以方若莲的一身功夫,也觉得爬得很累了,但奇怪的是,始终没有发现妹妹和冷师姐,甚至连对头也一个没有发现,仿佛那么多的人,忽然都从人世间消失了似的。
  突然,地道微一曲折,渐渐宽大了起来,前面忽然出现数点火光,火光下面还有人影不时晃动。
  她顿感大喜,略调内息加快速度,轻轻地爬过去,发现那又是一个方广丈余的土室。
  在地道的出口附近,伏着一条纤小的黑影聚精会神地看着前面,一看背影,就知道是她的妹妹方若玫了。
  这一喜非同小可,连忙轻悄悄地掩过去。
  却见妹妹笑了笑,将手指放在口唇上,作了一个禁声的姿势,又指指土室,示意方若莲快看。
  目光到处,不由大吃一惊,原来在土室的右方,开了一个五尺高的地道,足可供一个人直立通行,看形势,仿佛是逐渐盘旋向上,而直通地面的。
  却听得妹妹把嘴附过来,低声说道:“这里已是太元洞府宝库的下面了,敌人已经破土而出,进入了宝库,刚才还搬了许多东西出来呢!”
  说完话,又向前一指。
  只见土室一隅,当真堆了不少东西有数十柄连鞘的刀剑,剑鞘都是黑蟒皮或绿鲨皮做的,形式古朴,有的剑柄或剑鞘上,还饰满了珍玉珠宝,耀眼生缬。
  方若莲急道:“这些都是海师叔花了五年苦功,铸冶出来的宝刀宝剑,都被敌人偷走了,怎么办呢?”
  方若玫道:“不但是宝刀宝剑被窃,连金玉珠宝,也有不少被窃的呢!”
  话声至此,她又向左侧一指,那里堆了六、七只大箱子,其中有一只已给打开了,里面装满了珍珠、宝石、钻石、玛瑙、水晶、猫儿眼、琥珀等,珠光宝气,琳琅满目,其中最小的,也有蚕豆般大小。
  方若莲惊道:“那是金龙宝藏啦!也落到敌人手里了。”
  方若玫道:“不错。”
  话声至此,又道:“敌人还在继续的大偷而特偷呢!”
  刚一说完,就听得有脚步缓缓传来,不一会,就出现了二个人,方氏姐妹定睛一看,发现正是翠眉妖狐罗娇娇和碧杖童子朱午竹二个。
  他们二人,每人身上都挂了六、七柄刀剑,罗娇娇的手里还拿着一根一丈多长的彩色钢链,分作红橙黄绿蓝靛紫七色,光芒闪烁不定。
  方若莲大吃一惊道:“海师叔所铸的三大异宝中的彩霓链,也给对头偷走了,怎么办呢,我们去抢回来。”
  她刚想扑出,却给方若玫一把拉住,低声道:“姐姐,他们白忙一场,拿不走的。”
  方若莲不解,却见方若玫笑嘻嘻地指着前面,原来在土室的左侧的数只大箱子后面,这时有一个人露出半脸,正是冷香玉女冷无双,摇手示意,令方若莲不要轻举妄动。
  方若莲心中大定,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却听得碧杖童子朱午竹说道:“罗师叔,这五颜六色的铁链子有什么用呢?当软鞭用吧,太长。当花枪用吧,又太软了。”
  罗娇娇笑道:“我虽然还不清楚此物的用途,但知道此物一定不是普通的兵器,厉害之处,只怕胜过其他的那些削铁如泥的宝刀宝剑呢!”
  朱午竹很不服气而哼了一声,取下挂在肩上的三柄短剑中的一柄,“飕”的一声拔剑出鞘,映着火光,闪烁出寒森森,碧阴阴的光芒。
  朱午竹低头一看,只见剑脊上镌着二个篆字——凝碧。
  “这是凝碧剑。”
  言罢,轻轻一挥,土室旁原有一块一尺见方的大石,却被他一挥到底,分成二片,竟好像切豆腐般方便。
  朱午竹叹了一口气道:“好剑!”
  接着又道:“这徐海雨真是奇人,这里一共有九九八十一件兵器,其中刀剑之类,一共六十三柄,但每一柄都是和凝碧剑一般的锋利,真不知道他是如何铸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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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30 12:14: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 宝刀屠龙
  罗娇娇笑道:“奇人也罢,偶人也罢,反正他的辛苦,却让咱们白捡了便宜,南天派受此打击,虽不至于万劫不复,但也一定元气大伤,痛快啦痛快!”
  方氏姐妹暗暗咒骂,心道:“不要得意,回头让你们知道谁才是万劫不复。”
  却听得朱午竹又道:“罗师叔,我就不相信凝碧剑比不过这根五颜六色的彩链。”
  罗娇娇笑道:“你不会明白的。”
  言罢,又喜孜孜地看了手中的彩霓链一眼。
  忽见朱午竹眼光灼灼地望着彩霓链,霍地一挥凝碧剑,“铿”地一声,斫在彩霓链上,直斫得火星直冒,口里还说道:“我偏不信,让我来试一试。”
  急得罗娇娇直跳起来,娇喝道:“试兵器哪有这样试法的,一件兵器的用途,彩霓链并不是以锋利取胜的。”
  就是方若莲姐妹,也是大吃一惊,她们倒是知道彩霓链的妙用,一旦在和敌人动手之时,彩霓链上面的七彩光色,就发出明晃晃的光华,红橙黄绿蓝靛紫七色不住地转换,弄得对方眼花缭乱,一任你一等一的功夫,也非着了道儿不可。
  但是却没有听到海师叔说过,彩霓链还可以抵御宝刀宝剑的斫削,那么刚才火光直冒,一定是彩霓链受了损伤,可惜啊可惜!
  谁知她正在着急,那边的罗娇娇和朱午竹,却发出“咦”的一声,跟着东看西看,露出又奇怪又高兴的神容,半晌,罗娇娇高兴地叫道:“真是宝贝,竟然一点损伤也没有。”
  朱午竹也感到目瞪口呆,愣了半晌,道:“让我再砍一剑试试看。”
  罗娇娇芳靥一沉道:“去你的,别出洋相了。”
  不一会,左侧地道中又下来了二个人,方若莲认得乃是如意尊者黄猛和红云散人尤三强二个,每人捧了好几件刀剑和宝物,一见罗娇娇、朱午竹二个,便道:“你们快上去,还有好些东西没有搬完呢,穿山鼠金哲夫说要赶快搬完,马上封闭地道,倘若耽搁的时间太久,夜长梦多,被对头发现就不妙了。”
  方若莲暗忖道:“穿山鼠金哲夫是谁呢?”忽然大悟,忖道:“金哲夫大概就是那个背上带了二柄精钢圆锹的姓金大汉了。”
  却见罗娇娇应了一声,放下彩霓链,招呼朱午竹离去。
  红云散人尤三强刚要跟着上去,却给如意尊者黄猛使眼色止住。
  直待罗娇娇等二人走远了,尤三强满脸疑惑地问道:“师父,咱们也快上去搬啊!”
  “傻瓜!”
  尤三强愕然。如意尊者黄猛道:“一共数十件宝物,却十来个人要分,轮到咱们师徒二个,就所剩无几了。”
  尤三强怔了一怔,道:“那怎么办呢?”
  “我们先挑好的藏起几柄,好在东西很多,不容易发觉的。”
  尤三强雀跃不已,拍马屁地道:“到底师父智计卓绝,徒儿就想不到这等妙计。”
  如意尊者黄猛好不高兴。
  二个人就弯下腰来,在兵器堆里挑了半天。只觉得每一件兵器都好,都是霞光闪闪寒气森森的。
  红云散人尤三强一连拔出了几柄宝剑验看,光色有白的有青的,有黄的,有蓝的,有红的,也有金色的,简直是五光十色,难分轩轾,就不知道挑哪一柄好。
  倒是如意尊者黄猛比较有眼力,捡起一柄长约六、七寸的连鞘短刀。
  那短刀外看丝毫无奇,也不像其他刀剑的剑把和剑鞘上饰满了珍珠翠钻,但却有一种古朴典雅的气息。
  如意尊者黄猛一看刀鞘,就知不凡,轻轻一拔,宝刀“咝”的一声,就滑了出来。通体乌黑,毫无光泽,看来根本不起眼。
  红云散人尤三强道:“师父,好东西多得很呢,何必要这把锈刀。”
  黄猛笑道:“这把锈刀或许比其他的刀剑,更贵重呢!”
  把那柄短刀翻覆一看,发现刀身上镌了二个钟鼎文,费了好大的劲,才看出是“屠龙”两字。
  “这是‘屠龙刀’……”如意尊者黄猛低声说。
  方若莲听了,又吃了一惊,暗忖道:“贼和尚的眼光不错,久闻屠龙刀和彩霓链,同属于师叔所铸的三大异宝之中,为宝刀中的宝刀……”
  却见黄猛翻来覆去地细看,最后在身上所披的袈裟中,抽出一根绢丝放在刀锋上,用口轻轻一吹。
  绝世宝刀,有所谓吹毛折铁也者,也就是表示刀剑的锋利,可以吹毛立断,削铁如泥但说也奇怪,第一次他轻轻一吹,那根绢丝,竟然没有断掉。
  黄猛一呆,用力猛吹一口,绢丝滑过刀锋,落在地上,但却依然没有断。
  如意尊者黄猛愣了又愣,忽然大怒起来,厉喝道:“骗人的东西……”
  用力一掷,只见屠龙刀脱手飞出,“嚓”的一声,深陷入壁,竟至于无影无踪了。
  方氏姐妹也感到奇怪不置,为什么三大异宝之一的屠龙刀,竟连一根绢丝都削不断呢!
  蓦地,奇事发生了,那柄穿入土壁的屠龙刀,竟在壁中发出龙吟般的异啸,壁上的泥土,纷纷震落。
  黄猛又是一呆,连忙向土壁上看去,只见屠龙刀飞入之处的土壁上,出现一个二、三寸方圆的洞穴,不知道有多深,那一阵阵接连不断的刀鸣,就从那里传了出来。
  他忽然想道:“徐海雨被称为当世铸剑的绝顶名手,他所辛辛苦苦铸出来的宝刀,不可能是一柄顽铁,一定是自己没有发现它的妙处所在。”
  想到这里,看了手中的刀鞘一眼,就伸手到宝刀钻入的土洞里乱掏乱摸,希望能把屠龙刀找到。
  方若莲、方若玫聚精会神地看着,看见如意尊者肥胖的身体,拼命地向壁上靠,一只右手连上臂都伸进洞里去了。
  忽然,又传出来一声龙吟似的刀鸣,却见黄猛大叫一声,脸色惨变,“登登登”一连退了好几步,手上满是鲜血。
  这一变故,太惊人了,方若莲、方若玫姐妹连忙看去,只见黄猛一只右手,已经成了秃掌,五指统统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方若玫暗忖道。
  方若莲却高兴地低笑道:“妹妹,瞧见了没有,这就是屠龙刀特别的地方,也所以它被称为宝刀中的宝刀的由来。”
  方若玫愕然道:“什么?”
  方若莲笑道:“屠龙刀一定要遇到血肉之躯,才能产生无坚不催的威力,所以贼和尚伸手一抓,立刻就吃了大亏。”
  方若玫不解地道:“但是刚才却连一根绢丝都割不断。”
  “是啦!因为绢丝不是有血有肉的生物啊!”
  话声至此,她低笑一声道:“屠龙刀另有一项出奇的威力,你知也不知?”
  方若玫摇摇头。
  方若莲道:“据说此刀遇到普通顽铁,反而显不出它的丝毫锋芒,甚至连砍几十下,对方丝毫无损,但倘若遇到干将莫邪一类的神物利器,只要轻轻一触,立刻像摧枯拉朽一般,应刀立断。”
  “真的啊?”
  “大概是真的了,这,我是从欧阳师姐处听来的,欧阳师姐又是从智贞师伯那处听来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又问道:“你知道智贞师伯是谁吗?她就是海师叔的师姐,云南滇池大悲庵的住持,也就是海师叔第二位师父太白神尼的嫡传高足呢!你想,海师叔的冶铸兵刃之术,都是太白师祖教的,当然智贞师伯也得了传授,所以她说的话,是绝对不会错的。”
  不言方氏姐妹在暗中谈论,却说被削去五个手指的如意尊者黄猛,痛得额顶上的冷汗大颗滴落,脸色腊黄。幸好他有徒儿尤三强在旁,连忙取药敷上包扎好,先止了血,半晌,方始喘过一口气来,道:“痛死我了……”
  红云散人尤三强满脸骇异之色未减,忽然又听得土壁里的屠龙刀鸣叫了一声,顿时连脸色也变了。
  蓦地,土壁上一阵震动,土落如雨,方若莲惊道:“不好了,屠龙刀要飞出来了。”
  “什么?屠龙刀自己会飞?”
  “是啊!这是此物另一神奇之处,只要一见血之后,倘若没有人继续持以使用的话,就会自动归鞘。”
  方若玫不胜骇异地道:“自动归鞘,但刀鞘在贼和尚的手里啦!而且距离也远得很呢!”
  方若莲道:“不论千里万里,刀鞘与宝刀气机相应,如磁引铁,一定会飞回去的,否则屠龙刀也不会被称为宝刀中的宝刀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土壁中震动愈烈,那一阵接着一阵的刀鸣之声,也更高冗尖锐,如意尊者黄猛吃过苦头,不知道又将发生什么变故,吓得脸色发青,白眼瞪老大,充分显示出恐惧之情。
  方若莲低声笑道:“活该这贼和尚倒霉,刀鞘在他手上,倘若他不够镇定的话,很可能被屠龙刀一刀杀死。”
  方若玫一惊道:“那可不得了,谁得到屠龙刀,不是就会有杀身之祸了吗?”
  “那也未必,这是因为贼和尚不懂用法,倘若换了我们二个,有此一刀,就可以在短期内练成‘驭刀’之术,取人首级在十丈之外,并非难事。”
  方若玫不解地望着她的姐姐,方若莲笑了一笑道:“你一定感到很奇怪,因为驭剑之术,都是武学中最高深的学问,所谓‘身剑合一’或‘身刀合一’是也,至少需要七、八十年的纯功夫,本派中除了海师叔已经练成之外,就是师父也还没有练成,为什么像我们二个,只要得到屠龙刀就能练成了呢!其实,这就是因为屠龙刀本质太好了,而且刀鞘上又有吸力,发出伤敌之后,仍能自动飞回,所以说穿了,并不能算是‘驭刀’之术,不过威力比起驭刀术来,并不逊色就是了。”
  听到这里,方若玫恍然大悟。
  突然土壁上传来一阵异常剧烈的震动,使得室内外的五个人,一齐集中了注意力……
  “呛浪浪——”
  一道乌油油的光芒,随着龙吟般的刀鸣之声,突然出现,像长虹一般,直向如意尊者黄猛飞去。
  乌光未至,但森森寒炁,使得室内五人,都感到了瑟瑟寒意。
  黄猛大吃一惊,亡魂落魄,身躯霍然一跃,向旁边出去了一、二丈。但是,奇怪得很,那道乌油油的光芒,竟好像具有灵性似的,蓦地拐弯,依旧电驰飞来,来势之快,无与伦比。
  黄猛脸如土色,霍地捣出一拳,一股激荡劲风,应手而出。
  这一拳,他已尽全力,不要说是一柄飞刀,就是一块数千斤的巨石,照样也得应拳飞开数尺。
  在一旁观看的方若玫,低声问姐姐道:“这一拳会不会把屠龙刀击落啊?”
  方若莲目光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屠龙刀所化的乌光,微笑道:“有此可能。”
  她的话尚未说完,拳风乌光,业已相触,只见屠龙刀仅略为停顿了一下,依旧向前飞去,而如意尊者黄猛功能开山裂石的一拳,竟然在无形无声中给化解了。
  二个女娃娃的眼珠瞪得好大,简直难以相信了,若非亲眼所睹,倘若出诸旁人口述,一定斥为虚妄无稽之谈。
  乌光宛如电闪一瞥,直向如意尊者黄猛飞去,直急得红云散人尤三强嘶声大叫,就在这时,左侧地道中如飞冲下来好几个人,有一个人厉声叫道:“什么事?不要慌,老夫骑鲨客骆羽来也。”
  他本来是以为突然发现了敌踪,红云散人尤三强不敌呼援,但目光到处,却不禁呆住了。
  与他同行的,一共是三个人,除了骆羽之外,还有碧杖童子朱午竹,和穿山鼠金哲夫二个。
  到底还是金哲夫经验老到,一见乌光快要追上黄猛,蓦地大喝一声,运功聚力双掌交替劈出。
  要知道金哲夫乃是赛行孙朱玉璋门下首徒,他们这一门功夫,称之为地行术,全靠一双手掌拨土前进,故此劲力最强。
  所以他这双掌一旦劈出,威力之强,实在有令人目骇神摇,惊魂动魄之概!
  屠龙刀的刀身上一连中了三、四掌,在大家的心目中,这下子无论如何,非摔落尘埃不可了。但说也奇怪,只有在第一掌被击中的时候,倏然向下微沉外,第二、三掌击中时,只略为晃动一下,就已经消卸了对方劈出的万钧内力。
  这种现象,室中诸人无有不惊,但方若莲、方若玫姐妹二个,却高兴的打跌,方若玫笑道:“姐姐呀!这把刀真是太好了,不知道海师叔将来赐给谁呢?”
  方若莲答非所问地道:“宝库中九九八十一柄神物利器,倘若置诸江湖之中,都是罕有匹敌的,但这柄屠龙刀却更是出色,仿佛已经通灵了呢!”
  “姐姐,我是问这柄刀会赐给谁呢?”
  “咦!海师叔不是宣布过,只要通过飞龙洞之后,就根据各人的武功资质,各赐兵刃一口,至于彩霓链,屠龙刀和一件名叫后羿射阳弩的异宝,则由全体弟子,在师长面前公开较艺,决定得主。”
  方若玫高兴得差一点跳起来,喜悦地道:“姐呀!我要屠龙刀!”
  方若莲道:“想要屠龙刀的人多着呢,只怕轮不到你。”
  “我不管,我要嘛!”
  方若玫竟然撒起娇来。
  就在此时,土室中忽然大乱起来,原来如意尊者黄猛避无可避,忽然不要命似的一跃,就飞到骑鲨客骆羽和碧杖童子朱午竹的身后,但乌光却跟踪飞来,光芒过处,只见朱午竹惨叫一声,齐腰斫成二截,尸横就地。
  至于骑鲨客骆羽,武功较高,发现乌光电掣,欲躲不及时,倏然拔出背后长剑,凝足功力,一剑点去。
  只听得一连串的折铁之声,骑鲨客一柄百炼精钢的长剑,倏然之间,化为片片碎铁,纷纷堕地。但他的人,却乘着与屠龙刀所化乌光接触的一刹那,借力腾开数尺,但已经吓得一身冷汗了。
  室中诸人,没有一个不惊恐的。所幸,屠龙刀好像认定了如意尊者黄猛紧追不舍,其他人还能缓过一口气,但再也不敢让黄猛靠近身来了。
  这时的如意尊者黄猛,右手满是鲜血,脸容惨白狞厉,身上的大红袈裟,也撕裂了好几块,满头,满脸都是汗水淋漓,所幸,他的一身功夫,毕竟不凡,东蹿西掠,居然能暂时避开屠龙刀的锋芒。
  其实,他倘若知道屠龙刀的性质的话,不但毫无危险,而且立刻就可以得到一柄罕世名刀,那只要他把握住刀鞘的手一伸,屠龙刀就将自行入鞘,什么祸事都不会产生了呢!
  这时,左侧地道中又下来了几个人,还没有走到,就大声说道:“各位,大功告成,地道已经封闭,我们可以走了。”
  人随声现,却是三花真人龙大河、翠眉妖狐罗娇娇、六甲手史青、土拨鼠冯升,另有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大汉。
  他们数人刚一走出地道,就看到土室中一片混乱奇异的现象。一道乌光追得如意尊者黄猛乱蹦乱跳。其他众人全神戒备地望着黄猛,只要他一走近,立刻就远远闪开,而地上还躺着二截血淋淋的尸体,肝肠外露厥状奇惨!
  众人都是一呆,摸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但三花真人龙大河却发现横尸在地的人,就是他的爱徒碧杖童子朱午竹时,不由勃然大怒厉声道:“是谁杀了我的徒弟?”
  一面说话,一面“飕”地一声,拔出背上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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