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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try85

[完结] 徐梦还《灵翠峪》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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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30 12:18: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章 梨谷宴宾
  吴兰因大怒,她平时无风尚要起三尺浪的,目前受了对方的辱,此恨岂能不雪,何况对头是在存心找茬呢!
  她丝毫不动声色,仔细地打量了对方两眼,发现穿白衣的少年,个儿较高,长身玉立,貌相俊朗,满脸都是精明机变之容,背后有一个长形的青布包裹,装着二条圆滚滚的棍状之物,似乎是他的兵器。
  穿黑衣的呢!身材雄壮结实,却较嫌粗矮,穿了一身齐肘短装,露出结实的小臂,只见他手腕上各带了三个金光灿然的镯子,形式扁圆,外沿锋利,一瞧而知是用作暗器的。
  吴兰因看了之后,微感一怔,忽然之间,她想起了这种镯子的来历。
  原来这镯子名叫“修罗圈”,乃是庐山五老峰怡和尊者的独门暗器,尊者武功高强,乃是武林中有数的特级高手之一,和南天五姥东极五奇天外三魔等齐名,所行所为介于邪正之间,行事不论善恶,只论喜怒,算得上是一个脾气刚愎古怪的人。
  这黑衣少年,既然持有他的独门暗器修罗圈,自然与之深有渊源,乃是他的门人子侄之流。
  目光继续扫过去,发现对方的兵器,竟是一根粗粗长长的熟铜棍,足有核桃般粗细,看来十分沉重。
  吴兰因眉头连皱,挖空心思地寻思报复之计,忽然一计涌上心来,不由大喜。
  这时,场中的两人,已经快到了胜负将分的阶段。突然之间,银光朱虹霍地一撞,发出龙吟虎啸般的一声巨响,二条身形霍地分开,就在这身形将分之时,龙畤的剑光一吐即收,紧赶着他随着金莲花谈英突然拍出的掌势,倏然翻跌出去。
  只见他再度站稳身体时,脸色有如死灰胸胁之间衣衫尽破,露出一个浅紫色的掌影。
  他竟然受伤了。
  但金莲花谈英也不好过,身形也是摇摇晃晃的,渐渐地胸前透出一片血迹,把衣衫染红了一大片。
  看二人的伤势,都是十分严重,竟是两败俱伤了呢!
  自有二人的友好人等,将他们扶了回去,服药疗伤。乘这个乱哄哄的当儿,青凤吴兰因突然笔直走到二个少年的面前,冷冷地道:“你们有没有种跟我来……”
  言罢,回身就走。
  二个少年一愣,互相看了一眼,岂甘示弱,大踏步地赶在吴兰因的身后。
  这二个少年,穿白衣的名叫卓轶凡,穿黑衣的名叫乐大猛,都是怡和尊者晚年所收录的爱徒,由于天资颍悟,复加得有名师指点,因此在功力招式方面,都可以说是年轻一辈中的高手了。
  现在吴兰因走在头里,片刻之后,已经远离湖滨的决斗场所了。
  卓轶凡、乐大猛跟在她的身后,只见她走路之时,根本不回头瞧一下,完全没有把自己兄弟二人,放在眼里呢!
  乐大猛的脾气最暴躁,忍不住恨恨地骂了一声道:“臭丫头,搭什么架子!”
  他骂声很小,谁知道吴兰因竟然听见了,倏然回身道:“武林人物,讲究的是手底见高下,背后骂人,岂不有失身份。”
  乐大猛和卓轶凡都是一怔,乐大猛脸上浮起一层红晕,不觉恼羞成怒地道:“臭丫头,我骂了你又怎么样?”
  吴兰因冷冷一笑道:“在口舌上占便宜,莫非是怡和尊者教你们的。”
  乐大猛又是一怔,脸色微变,他发现对方竟然知道自己的来历,还敢邀约自己,势必有恃无恐的了。
  回头发现师兄卓轶凡,也是一脸惊疑之容,要知道他们这次下山,才只一个来月,除了伸手管了几件小事之外,和武林人物打交道,还是到灵翠峪之后的事情呢,但他们也没有向人说起他们是怡和尊者的徒弟呀!
  当然他们没有想到是乐大猛腕上的修罗圈,使吴兰因认出了他们的来历,因此心中万分惊奇,一时之间,气焰大挫,不再骂人了。
  这时,吴兰因把他们引进一个山谷之中,三面都是石壁和藤蔓,谷中占地约有数十亩大小,种植了千百株梨树,结实累累。
  那梨实足有菜盘般大小,外皮洁白,并有着无数细如芥子的小灰点,看来果皮极薄,液汁很多,吃起来味道一定很好。
  卓轶凡乐大猛二人,这几天住在灵翠峪中,着实吃到不少好东西,有大如鸡卵的鲜枣,直径五寸的蟠桃,枇杷般大的樱桃,还有好多叫不出名字的奇果,无一不是滋味上佳之物。
  后来他们问了峪中的侍者,方始知道所有的果实,都是产在灵翠峪中,经过五行神龙徐海雨和他的师姐怀庐主人林心慧,用秘法和灵药培养,所以不但长得硕大,而且味道也好。
  这使得卓、乐二人称奇不置,但他们却想不到,在灵翠峪中,仍有他们未曾尝过的异果,譬如像这时发现的梨子,只瞧它硕大多汁的模样,就知道味道一定是良好的。
  在左面的山壁上,悬挂着一条碗口粗细的银链,仔细一看,却是山泉,直落数十丈,注入谷中,泉水的下面,有一个方丈深潭,碧波澄澈,时起涟漪,潭中不时有各种颜色鲜艳的鱼儿,泼刺游泳,充满了一片澹静的趣味。
  吴兰因停了下来,先采了一个大梨吃了,乐大猛、卓轶凡,见她先轻轻的咬了一口,满包梨汁就流入口中,不由馋涎欲滴起来。
  他们二个到底年龄尚幼,卓轶凡比较大一点,但也不满十六岁,至于乐大猛呢,只有十五岁。
  看到吴兰因吃得香甜,不由自主地也想一尝滋味,但一想到梨子是对方的,刚才还在骂人家是“臭丫头蠢丫头”呢,怎么好意思吃她的梨子。
  吴兰因匆匆把梨子吃完,抹一抹手,笑道:“这梨子乃是东瀛特产,名叫‘雪梨’,我林心慧师伯特意由东瀛带回来的,后来经过接木截枝等方法,使果实长得更大更好,据说有润肺利气之功,好处可多着呢……”
  说到这里,话声一停,又采下二个大梨,说道:“虽然你们骂了我,但我仍愿意请你们吃梨子呢,咳!你们一人吃一颗好了……”
  说罢,把梨子递过去。
  卓、乐二人一迟疑,还没有说话,吴兰因已把脸一正道:“我们江湖人物,讲究的是光明磊落,千万不要婆婆妈妈,喜欢吃就吃,不爱吃就拒绝,现在我们虽是客客气气,一会儿也许就真刀真枪地拼个死活,这样才是武林儿女的本来面目呢!”
  卓、乐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豪气地点点头道:“好!我们依你!”
  伸手接过梨子。
  吴兰因回嗔作喜,辗然笑道:“这样才对啦,好吧!我干脆尽一次地主之谊,整治一点菜肴给你们吃……”
  她的笑容,如花盛放,卓轶凡、乐大猛瞧得一呆,尤其是卓轶凡,心里更浮起一种难说难描的情绪。
  吴兰因已经款摆腰肢走了。
  只见她一直走入梨林之中,卓、乐二人这才发现,林中敢情有着一幢精舍,式样小巧美观,远看好像一朵重台莲花,上下共分三层,通体都是用整块玉石砌建而成的,外形好看得很。
  不一会,吴兰因托了一只托盘走出来,上面放了几色菜肴,还有一小壶酒,含着笑说道:“你们两个过来。”
  这时他们已把雪梨吃了,只觉得满口生津,甘留舌本,芳腾齿颊,竟然有说不出来的舒适,因此对于吴兰因增加了许多好感。
  聆声,连忙走了过去,发现吴兰因换了一身干净的青罗衣,略珑秀发,浅笑嫣然,比起刚才,另有一种甜净之美。
  吴兰因指指精舍前面的空坪道:“在这里饮食最好。”
  二人随着她手指处看去,只见坪上有一张石桌,四条石凳,二行花畦,莳植了无数嫣红妃黄姹紫俪白的花儿,有的葩大如杯,花作六岐,有的状如牡丹,却另带一种素净雅洁的神韵,也有的看来像桃花李花,但仔细一看,却又大有分别。
  卓轶凡平时自诩博学,却也不认识这些花儿叫什么名字,心中很是惊奇。
  吴兰因把托盘中的菜肴放下,一共四盘,腊味和干脯,但却色香味俱佳,诱人食欲。
  那壶酒色作浅碧,酒香扑鼻,卓、乐二人随侍怡和尊者多年,对于饮食一道,原是识货的人,一看到酒的颜色和香味,就知道不是凡品,入口一尝,登时大声称赞起来。
  吴兰因笑道:“这酒不错吧!”
  卓轶凡连声称赞道:“好!好!好极了,酒味极醇,后劲悠长,好极了。”
  吴兰因微笑道:“这酒也只有在灵翠峪才可以尝到,我们管它叫‘百花香露酒’,酿酒的水,是搜集花朵上的露水,从春天直到冬天,始终不间断,因此无论是春兰秋菊,天桃腊梅,乃至无数不知名的奇花上的花露,都搜集了过来,需知露珠得轻清之炁而形成,何况又含有各种花朵的香味,所以酿出来的酒,当然是特别好的了。”
  这三人谈谈说说,一面浅酙慢饮,情感竟慢慢地融洽起来,何况三人的年龄虽小,但均是高人之徒,识见器度,均不寻常,而卓轶凡更是健谈,当下竟成了好朋友,芥蒂尽去。
  日影渐西,归鸦群噪,吴兰因又采了几枚雪梨,刚送到石桌上,却见谷口如星飞丸掷地飞来一条人影,身法好快不一会就穿入梨林,吴兰因惊咦了一声,不知不觉地站了起来,那条人影已自驰到身前。却是一个年龄最少要比吴兰因大上四、五岁的紫衣少女。
  卓轶凡、乐大猛见来人的身法,就知不是易与之流,不知不觉地猜测着来人的身份,和与吴兰因的关系。
  那少女一身劲装,体态苗条,双睛炯炯,两太阳穴鼓起得高高的,双眉挺飞而浓,看来不但武功甚强,而且也是很急躁的。
  只见她见到了吴兰因之后,拢袖行了一礼道:“师伯祖!”
  卓轶凡、乐大猛都吃了一惊,在他们的心目中,这紫衣少女至少也得是吴兰因的师姐,想不到竟是她的徒孙辈,但从她飞驰而来的身法看来,武功是很不错的,她的徒孙辈尚且如此,吴兰因的功力可知,他们都不由暗暗庆幸,刚才没有和吴兰因破脸动手,否则,或许弄个灰头土脸呢!
  紫衣少女就是方若玫的徒孙紫妲,此时恭恭地道:“吴师伯祖,刚才湖边的战斗结束后,师伯祖和师父回到了荷香榭,想不到有故人跟踪而来,突然出现,师父就暗派弟子和玉妲姐姐小蓉妹妹,分头求援,玉妲姐姐已经去了兰香精舍和潇湘馆。”
  吴兰因微微一怔,问道:“事情发生多久了?对方有些什么人有没有惊动各位师长。”
  紫妲道:“据师祖说,这些都是跳梁小丑,用不着禀告各位师长,有各位师伯祖出手,就尽够了。”
  话声至此,略略一停道:“但据我师父说,来敌中颇有高手,譬如像海南黎母岭的黎人高手云九渊,住在迈立开江五媱尊者,武当派的年轻高手八仙剑查龙,昆仑名宿钟先生的入室高弟云里神龙陆荃,峨嵋邋遢仙长的爱徒小邋遢褚星云,少林派的年轻高手千钧杖霍俊,还有……”
  说到这里,又停了一停道:“……足足有十几人之多,有的是正派中人有的是邪派中人,但除了五媱尊者外,年龄都没有超过二十四、五岁的,都是年轻一辈的后起之秀。”
  吴兰因秀眉连皱,不由连说了几声“奇怪”。
  这样一来,可把卓轶凡和乐大猛两个弄糊涂了,忖思着她连说奇怪的原因。
  但紫妲仿佛早已猜出了“奇怪”的原因,连忙答道:“那些人虽是来势汹汹地赶去了荷香榭,却很显然地分成了二派,一派是以少林武当等为首,与各正派的门人走成一路,另一派却由五媱尊者为首,都是黑道中年轻高手。”
  此话一出,乐、卓二人更摸不着头脑,暗忖道:“听刚才她随便提起了几个名字,就知道这些人,有的在江湖上刚享盛名,有的却像自己似的虽然艺出名师,却因刚入江湖,名声未噪。而这些人中,有正有邪,却一齐找去了荷香榭,这是什么原因?”
  却听得紫妲又道:“他们去荷香榭,并没有什么恶意,据师父说,只是慕师伯祖等江南五凤之名,听说师伯祖等曾挫败了五毒教的高手,又伤败了罗浮山铁肝剑魔的门下,因此想找师祖等较量一番……”
  吴兰因“啊”了一声,恍然大悟,卓轶凡和乐大猛也感到很好笑,因为他们本来也有这种意思的。
  紫妲又道:“当徒孙离开荷香榭的时候,又赶来六、七位年轻高手,其中有好几个人,我是认识的……”
  “……譬如像碧月追魂宇文倩,这是晋陕一带有名的女侠盗,天龙喇嘛这是西藏密宗的年轻高手,据说练有‘毒龙鳞’的绝顶护身奇功,还有长白山小劫宫的嬗姽宫主,浙东武林豪族徐氏的传人赛空空徐元俊……”
  话声至此略停,看了吴兰因一眼,又道:“这些人闻风而来,现在整座的荷香榭,都挤得满满的了,而且还不断的有年轻高手赶来,师祖除了准备各种佳果茶点招待之外,也准备乘此机会,露几手本门绝学,免得被人看轻……”
  吴兰因是最喜欢热闹的,闻言不由十分高兴,回头向卓轶凡、乐大猛说道:“二位是不是有兴致去啊!”
  卓、乐两人早就跃跃欲动了,闻言连忙道:“当然愿意了,我们快走吧!”
  当下站起身来,连声催促。
  吴兰因也是性急的人,更不迟疑,站起就走。
  紫妲走在前头,一面走,一面说道:“这一阵的功夫,恐怕各位师伯祖已有很多人得到消息,赶去荷香榭了呢!”
  四个人离开了雪梨小筑,约行了数十丈,左侧有一大片枣林,吴兰因发现林侧的一棵大枣树旁,倚着一根又粗又长的纯钢扁担,通体涂上了红漆。
  吴兰因诧道:“那不是憨牛师哥的兵器吗?”
  卓轶凡久闻憨牛之名,不由高兴问道:“莫非江湖上人称铁扁担天傻星的憨牛吗?”
  要知道憨牛天生异禀,五年前刚出道的时候,只练了几天武功,居然仗着天生神勇,挫败了不少武林中的知名之士,因此大家都知道有“铁扁担天傻星”这一号人物。
  吴兰因点点头,目光却向枣林里扫瞥过去,果然发现有一个长得粗壮高大的人,爬在枣树上,在那里大采枣子呢!
  只见他已经采了一衣兜,依旧不满足地采个不休,一面采,一面把那些鲜红肥大的枣实,纳入口中大嚼,吃得津津有味。
  “师哥,憨牛。”吴兰因大声喊叫。
  憨牛被吓了一跳,差点从树上摔了下来。一见是吴兰因,不由咧开大嘴,嘻嘻地笑道:“原来是小兰师妹,来,吃枣子。”
  一面说,一面从树上跳下来,只听得“砰”的一声,尘土飞扬憨牛已经脚踏实地了,但衣兜里的枣实,却洒了十多个出来。
  卓轶凡看得一皱眉头,暗忖道:“好差劲的轻功!”不由对憨牛很是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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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 12:41: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一章 墨龙逞能
  吴兰因道:“师哥,还吃枣子呢!出了大祸了……”
  憨牛大愣,半晌才道:“什么大祸?俺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你光知道吃枣子……”吴兰因抢白地道。
  憨牛又是一愣,不知不觉地道:“……但是枣子好吃嘛!”
  这句话,把吴兰因说得又好气又好笑,就是卓轶凡和乐大猛也听得忍俊不住,紫妲乃是后辈,想笑不敢笑,又忍不住,只好把头低下,牙齿紧紧咬住下唇,勉强不使笑出来。
  吴兰因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憨牛师兄,唉!”
  憨牛见他们又是叹气又是笑的,更不明白起来,白瞪着二只大眼,一口气连吞了二个枣实。
  吴兰因一想,憨牛是出了名的浑人,解释三天三夜,他也不会明白的,便一拉憨牛衣袖道:“师哥,跟我走……”
  这下子,憨牛倒很听话,跟了就走,但走不了几步,竟又连连挣扎道:“让我回去,让我回去……”
  吴兰因用尽一身功夫,也拉不住他,不由着急地叫道:“师哥,你怎么了!”
  “我的扁担!”
  原来他的扁担还靠在树上呢!
  吴兰因只得松手,不一会,憨牛提了扁担回来,五个人一齐向荷香榭赶去。
  快到荷香榭的时候,却发现左侧小径里,飞也似地驰来二个英俊少年,身法奇快。
  当头一个,一身玄衣,缀以金线,顶上玄巾抹额,脚登乌缎快靴,浑身上下,除了露出衣外的双手和脸,皎白如玉之外,一身全黑,甚至连背上的长剑,都是乌鲨皮的剑鞘,墨色的剑穗。
  第二个人,却是一身火红,红鞋红冠,红衣红裤,背上的长剑也是金红色的,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团火炭,炎威炙人。
  憨牛嘻嘻傻笑道:“原来是郝玄韩红二位师弟……”
  话声未毕,吴兰因早就振吭大叫道:“玄师哥,红师哥,我们在这里!”
  只见红黑二条人影,闻声微微一停,倏然之间,速度就加快了,仿佛闪电掠过空际,一瞬间就驰到面前,那一种奇快的速度,直看得卓轶凡和乐大猛二个,眉头一皱,暗自凛惕。
  郝玄首先驰到面前,朗笑一声道:“牛师哥,翠师哥和黑姝白姝二位师妹已经先赶去荷香榭了,在路上我又遇到莲师妹和杜师妹,这一阵子,她们怕也已经先到了呢!”
  吴兰因好高兴啊!笑道:“有这么多的师兄弟姐妹赶去,再加上武林正邪各派的年轻子弟,也可算是一次盛会了!”
  韩红接口道:“谁说不是呢!听说对方的那些人中,颇有几个大有真才实学的人,有不少是许多隐迹多年的老魔,新调教出来的弟子,武功确实不弱,有的却是得了各正派武功心法的年轻高手,都是不可轻视的……”
  说到这里,他的话声一停,思忖半晌,又道:“前几天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位年轻高手,他姓方名玉鹄,据说乃是一位老魔费尽心血调教出来的高手,在宾馆中我见他露了一手……”
  要知道韩红曾得白发龙女上官馨和五行神龙徐海雨二位高手调教,眼力武功均非寻常,他如此的推崇方玉鹄,就可知道对方决不简单了。
  吴兰因等人不敢怠慢,聚精会神地听着。只见韩红又道:“首先我发现他所使用的武器,乃是一个又大又粗的独脚铜人,像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般大小,但他却毫不费力地随身携带,由此可知,他的神力是多么的惊人……”
  憨牛先是听得并不在意,突然听到对方所使的乃是一件重兵器,顿时大感兴趣,咧开大嘴傻笑道:“红师弟,你瞧咱的扁担重,还是他的铜人重呢!”
  韩红一怔,答道:“牛师哥天生神勇,这根扁担采取上好的缅钢,又融冶了十多两紫金砂,重达一百九十二斤,当今之世,罕有匹敌,但对方的铜人,粗约尺许,长达三尺以上,混身金光灿烂,大约也在二百斤上下……”
  憨牛听得好生高兴,一口气吃了二枚大枣,口里频频地道:“俺和他打,打!打!打!打!”
  说到最后一个“打”字,他“卜”地一声,直跳起来,铁扁担哗啦啦地一轮,使出一招刚勇无比的“夜战八方”的招式,只见劲风平地涌起,拂拂卷衣……
  卓轶凡暗感骇然,这时才发现憨牛一身神力,铁扁担轮动之际,势重千钧,凭自己师兄弟二人,也许还挡不住人家的一扁担呢!
  但他又感到很奇怪,为什么刚才还说得好端端的,突然一下子就发了疯,乱舞起扁担来呢!
  其实,憨牛的可爱处就在此,他生平只对二件事感兴趣,第一件是“吃”,第二件事就是“练武功”,而且一有机会他就猛练武功,所以他的进步也就特别惊人。
  像今天这种情形,吴兰因、韩红和郝玄三人,乃是司空见惯了的,但看在卓、乐二人的眼里,却不免大感奇怪了。
  吴兰因唉了一声,沉声道:“憨牛师哥,憨牛师哥……”
  直到叫到第二声时,憨牛才听到,停下扁担道:“啥事情?俺正在练功呢!”
  吴兰因没好气地道:“憨牛师哥,咱们现在要去荷香榭呢!”
  “喔!”憨牛猛然惊觉,连忙收了扁担道:“咱们走吧!”
  一行人这才重又上路。
  吴兰因记挂着方玉鹄独脚铜人的事情,边走边问道:“红师哥,光是力气大,又有什么用呢!莫非他在其他方面的武功,是颇也可一观的……”
  “是啊!我发现他的左掌,练过一种极为歹毒的外门功夫,名叫‘波罗掌’……”
  “咦!你怎么知道的呢?”
  韩红道:“练这种外门奇功的人,手掌上有一种奇异的现象,就是那只手掌会变得黄光灿灿的,随着他的功力愈深,黄色愈显,等到练到八成火候之时,就变得深黄如金,甚至暗房之中,也能发出一丝黄色闪光。”
  卓轶凡和乐大猛,只觉得闻所未闻,大感好奇,颇想见识一下方玉鹄这只深黄色的波罗掌的威力。
  却听得一直不曾讲话的郝玄,突然插口道:“光凭掌色深黄和夜晚能发微弱黄光,并不能确定就是波罗掌啦!另一种外门奇功‘残金掌’,不也有这种现象吗?”
  韩红连连点头道:“玄师哥说得不错,开始的时候,我也不能确定对方所练的是哪一种奇功,后来无意中,发现对方的行囊中带了几十棵深黄的枯草,草尖上还带着一颗拇指般大的黄色圆果,认出竟是产在回疆吐鲁火谷中的‘波罗草’,练波罗掌功夫的必需药物之一……”
  卓轶凡和乐大猛好生佩服,估不到韩红的年龄不大,见识却如此丰富。
  郝玄听到这里,眉头微皱道:“各位师兄弟要小心了,听说中了这波罗掌之后,并不感到痛楚,但三天之后,就心发甜酸而死,因此倘若和对方过手的话,千万别让对方的掌力,击中身上。”
  众人一边说话,一边急急驰行,不一会,就见面前水光盈眼,一片湖水出现眼前,长桥卧波,状如飞虹在那虹桥的中央,有一座六角形的二层飞阁,流丹凝紫,气象万千。
  这就是峪内胜景之一的飞虹桥和流丹阁了。
  吴兰因当先领路,沿着湖边驰将过去,不一会,就看见数幢建筑,濒湖而建,外形美轮美奂。
  在房外站着十多个人,由于隔得太远了,看不太清楚,及至驰到近处,这才发现是朱凤方若莲和青红黑白四摩勒等人。
  方若莲一见吴兰因等赶到,连忙驰了过来,她也是一身红衣,通体上下别无杂色,和韩红站在一起,倒也有趣。
  方若莲一见吴兰因就连声埋怨道:“兰姐姐,你到哪里去呢!到处都找不到你,连五凤阵都摆不出来了。”
  吴兰因笑了一笑道:“现在情形怎么样了?”
  方若莲一面招呼其他诸人,一面说道:“差一点不可开交了,不过情况也不太严重,大家跟我来吧!”
  进入荷香榭后,就可发现情形大不寻常,大厅上坐着数十个劲装疾服的人,但年龄都不大,一个个都是英气勃勃的。
  韩红目光一扫,忽然暗指坐在大厅角落里的一个年轻人道:“他就是方玉鹄……”
  众人不由自主地横眸看去,只见此人身躯伟岸,额广眉挺,双眸炯炯,如电如刀,穿了一身密扣紧身的英雄装,正在和身旁的一位少年低声谈笑着。
  众人都非常注意他的左手,的确大有异状,不但色泽深黄如金,而且在手背指节之上,攀满了盘纠如蚯蚓的青筋。
  一只又粗又长的独脚铜人倚在墙壁上,看来沉重惊人。
  众人又向他身旁的少年看去,只见他穿了一套白绫劲装,显出蜂腰猿背,英姿飒爽。胸前打一个“万”字结,上面绣了一个拳头般大的“孔”字。
  他的兵器,乃是一柄亮银短戟,一面银光闪闪的钢盾。
  吴兰因微讶一声道:“看来这位年轻人,竟是山右孔家的子弟了……”
  要知道山右孔家,也是武林中一大流派,与浙东徐氏、四川唐氏、云中赵氏,合称武林四大世家。
  而山右孔家以银戟钢盾,驰誉武林,江湖中人,罕有不识的。
  吴兰因看了方若莲一眼,只听方若莲道:“此人姓孔名式武,外号‘亡命戟’,正是山右孔家的子弟,据说他相貌虽然文秀,但却好勇斗狠,最喜欢拼命,又因他在兄弟中排行第三,因此有的人叫他为‘拼命三郎’,但却不如‘亡命戟’外号的响亮。”
  吴兰因“嗯”了一声,还未答话,却听得站在身旁的郝玄道:“喔!是的,我也听过此人声名,的确是一个亡命之徒,有一次,他路过祁连和称雄河西走廊的关家七兄弟起了冲突,结果他就凭着一戟一盾,勇猛荡决,身负十七处外伤,但却愈战愈勇,一场大战的结果,关氏七兄弟五死两伤,关家寨因此瓦解,武林中人谈起这场大战,无不色变……”
  吴兰因又打量了孔式武几眼,只见他眉目清秀,举止斯文,除了眸光中煞气颇盛外,根本看不出这样的一位人物。
  这时,全厅中人,无形中分坐在三起,靠左侧的均是白道中的后起之秀,像少林、武当、峨嵋、青城、昆仑、华山、崆峒等七大门派的人。而坐在右侧的呢!则以黑道人物居多,其中以独来独往的巨盗为最多。
  至于灵翠峪一系的人呢!坐在前端中央的部位,足足有二、三十位之多,吴兰因打量了一眼,发现本派的第一、第二两代弟子,差不多已经到齐了,但师长们却一个未见。
  他们一行人匆匆地走了过去,找个座位刚一坐下,却见右侧人丛中站起一个像半截铁塔似的人来。
  他的眸光先向四周一扫,然后向中央部位射来,方若莲暗暗推了推吴兰因道:“他名叫玄坛墨龙朱放鹤,以一根玄铁竹节剑成名,是个棘手人物。”
  朱放鹤轻咳一声,嗽声敛劲聚气,震人耳鼓,显示出内家功力,极是不凡。
  群豪由不得窃窃议论起来,大多是询问他的来历的。
  朱放鹤宏声道:“在下生平酷好击剑之术,曾立志要会尽当今剑术名家,久仰灵翠峪云霓八剑与灵凤七剑之名,不知哪一位愿意赐教……”
  他的口气狂傲惊人,不要说灵翠峪诸人感到生气,就是在场的其他人等,也都感到他太目中无人了。
  只见他左侧霍地站起一人,愤声道:“在下虽是用剑,更当不起名家二字,但却要会一会你这个狂妄的人……”
  众人回头视之,发现此人腰悬长剑,一身皀衣,乃是江湖上人称“勾魂剑”的梁一舟。
  朱放鹤嗤笑一声,突然脚尖微点,像一溜轻烟般射出门户,点点头道:“来吧!让你心服口服。”
  勾魂剑梁一舟轻啸一声,飞身纵起,那一纵竟然纵得又高又远,众人抬头视之,发现他的身形,竟然高达三丈四、五。
  这一手轻功的展露,的确非同凡响,厅中群雄齐齐喝彩,但有些真正眼力高明的人却不禁微微摇头。
  要知道真正的名家出手,一定不轻眩露,不发则已,一发必中,岂可暴自己之长于众,使敌人得以防备。
  但勾魂剑梁一舟却万分得意,身形尚未着地,“呛”地一声,业已撤剑出鞘。
  只见他姿势美妙无比地落在地上,神定气闲,单剑斜指,果真已具有一代剑手的气度。
  郝玄看了不由轻声一叹。
  吴兰因听得他的叹息声中,似乎包含了另一种意思,不由问道:“玄师哥,勾魂剑梁一舟的造诣如何?”
  郝玄又叹口气道:“可惜可惜……”
  他虽只十五、六岁的年龄,但生平精研剑道,极得同门推许,因此这“可惜可惜”四字,不但使吴兰因感到奇怪,就是其他诸同门,都有点不解起来。
  欧阳慧娟低声问道:“玄师哥,什么地方可惜了?”
  郝玄看了他一眼道:“剑术一道,切戒心浮气躁,他表面上虽然平静,但求胜心切,已犯了剑家大忌,若不能矫正此弊,虽有名师,成就也只局限于此了……”
  众人又向梁一舟看去,只见他神气平静,但目中却不时闪动着神光,显示出争胜之念,十分热切。
  直到这时,玄坛墨龙朱放鹤方始撤出长剑,他撤剑之势十分缓慢,但身正意诚,神完气足,表现出一股无坚不催的气势来。
  那根剑通体黑黝黝的,毫无光泽,剑身上有着竹节似的花纹,剑尖圆锐,看来相当锋利。
  郝玄道:“此人是个劲敌,看他拔剑的姿势,颇似昔年剑术大师西门啸的家数……”
  朱放鹤长剑一摆,口中朗声道:“梁兄请!”
  梁一舟长啸一声,长剑振处,嗡然急响,剑尖化成数点寒星,已经罩住朱放鹤胸前数处要穴。
  这出手的第一剑,气势便自不凡,群雄都鼓掌替他助威。
  朱放鹤微退半步,神色凝重地划出一剑,叮当数响,各各退开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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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 12:42: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二章 八仙剑
  只见二条人影稍分即合,寒光剑影,匝地而起。
  那梁一舟剑走偏锋,每一招每一式都奇幻无比,而且发招迅快,剑剑具有勾魂夺魄的威力,果然不愧勾魂剑之名,看得群豪大为过瘾,情绪也就愈见高昂。
  回看玄坛墨龙朱放鹤呢!剑式简单朴实,直来直往,但却大开大阖,另具一种威力。
  郝玄凝视二人愈扩愈大的剑圈,默默地忖思着解拆的方法,不时有于心,就浮起一阵喜悦。
  这朱梁二人都是后起的剑术名家,战到此际,已达一百余招之多,梁一舟忽然腾身飞扑,剑幻龙蛇,自空下击,一连三招,都是精奥无比的绝学,尤其是气势极为凌厉,剑炁纵横,勇不可当。
  朱放鹤连挡三剑,已经退出二、三步去,显得有点手忙脚乱,及至梁一舟第三招一出,朱放鹤突然使出一招极为普通平常的“仙人指路”的招式。
  众人齐齐大惊,不少人惊噫出声,认定朱放鹤必输无疑,若是不当场毙命,则算他的福大命大。
  勾魂剑梁一舟喜形于色,长剑一探,身形微升二尺,蓦地手脚并用,闪电似的扑击而下。
  只见他手中的长剑,化成一道青光,挟着殷殷风雪之声,快速入侵。
  说时迟,那时快,玄坛墨龙朱放鹤稳稳地向右跨出一步,那招“仙人指路”只使到一半,就已变成“高阳添筹”之式,紧跟着又变成“碧犀吞月”之招。
  见他的铁剑一黏一拍,又向前一送,梁一舟大吼一声,身形倒跌出去,双脚落地时,身形连连摇晃。
  郝玄低叹一声道:“好剑法,好剑法,鱼路鸟迹,变化亦不过如此矣……”
  这时,勾魂剑梁一舟的前胸,出现一团血影,渐渐地愈扩愈大,只见他眸中神光渐渐暗淡,蓦地悲叹一声,撤手丢剑,扑地便倒,再也不动了。
  直到此时,玄坛墨龙朱放鹤长笑一声,流露出洋洋自得之状,睥睨顾盼地向众扫视一眼,朗声喝道:“在下要领教的,乃是南天派的灵凤七剑和云霓八剑,或当今剑术大家的奇招,其他人等,不必送死!”
  他指名索战,狂傲之态更甚,方若玫手抚剑把,刚欲起立,目光向欧阳慧娟扫去时,却见她微微摇头,不觉迟疑一下。
  就在此时,一条人影疾扑出去,乃是一个劲装疾服的男子,看他的年龄不过十八、九岁,但身法奇怪,人影一晃,就已站在玄坛墨龙朱放鹤的面前。
  众人见他腰际插着围着一条极宽的皮带,金光闪烁,敢情皮带上连着八个剑鞘,鞘中各插了一柄金剑。
  那金剑大小尺寸各不相同,最小的连柄仅只三寸,但最长的却达二尺四寸有奇,其他也有七、八寸的,五、六寸的,一尺二、三寸的,一尺六、七寸的,但外形却大致相同,均是锋端尖锐,剑脊微隆,剑刃奇薄。
  欧阳慧娟、方若玫、方若莲……等,都知道此人就是最近崛起关中的独行侠八仙剑查龙了。
  听说他的八柄金剑,有鬼神莫测之妙,击刺之际,别具神通,而且空灵飘逸,带有一种出尘绝俗的仙气,在剑道上,另辟途径,不可轻视。
  玄坛墨龙朱放鹤一见是他,竟又露出一丝喜色,一收狂傲之态,拱手道:“原来是八仙剑查龙兄,便请赐教。”
  查龙微微一哂,双手各挽一个剑诀,一式齐眉,一式当胸,姿势极是古怪。
  朱放鹤抖了抖玄铁竹节剑,退后一步,微笑道:“查兄何不撤剑……”
  查龙又是一哂,道:“亏你要会尽当今剑术高手,眼力却如此不济,难道不知道查家八剑,虽然尚未出鞘,却即已是出鞘的道理吗?”
  朱放鹤微微一怔,低头寻思,在旁观战的郝玄和方若玫二人,一闻此言,仿佛若有所悟,暗自寻思着八仙剑查龙的言中之意。
  朱放鹤也觉得查龙不是易与之辈,尤其他的双手剑诀,令人有莫测高深之感,腰悬八剑,也必有出奇的招式,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雷霆万钧之势,充满了凶险和杀气。
  只见他双睛炯炯,一瞬不瞬地凝注对方身上,长吸一口真气,身驱微微涨大,蓦地一剑斜出,剑尖吞吐,指住查龙的胸腹之际。
  这一剑,意在招先,神完气足,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尤其是势道凌厉的剑术上的上乘之作。
  方若玫击节而叹,不由对玄坛墨龙朱放鹤刮目相看,敢情对方这一剑和击败梁一舟的剑法,大异其趣,估不到对方年事虽然不大,但剑术一道,却已到了圆融变化之境,以致能随敌而异,抢制先机。
  郝玄也看出这一剑之妙,在这刹那之间,心里转过三、四种破解之法,但感觉到虽能够抵挡得住,但因对方后着的变化,十分厉害,而且攻势绵绵不绝,势必落入下风无疑……
  想到这里,却见八仙剑查龙左手剑诀画个小圆圈,右手却闪电般落在腰际的宽皮带上,手指迅快地掠过八柄金剑的剑柄。
  这一招,看来毫无出奇之处,却迫得朱放鹤移形换位,横跨一步,长剑疾抖,幻化出七、八支剑尖,笼罩住对方的胸腹要害。
  座中有人叫了一声“好剑法”,但众人都因看到紧张关头,谁也舍不得把头移开,朱放鹤得此鼓励,长剑再抖,每一柄剑尖,又幻出三、四柄之多,一时之间,满空都是玄铁竹节剑的剑影,在那里上下疾闪移动不已。
  这一招,显示玄坛墨龙朱放鹤的深湛功力,怪不得刚才能剑毙梁一舟,获得胜利。
  郝玄看得暗中摇头,忖道:“从他的剑招和功力看来,自己和他过手的话,至少要鏖战千招,方能分得出生死存亡呢!”
  方若玫也想道:“若非自己巧获奇缘,得到杨姐姐之助,功力倍增,否则光靠云霓八剑,不出二百招,就得败在对方之手。”
  战斗中的八仙剑查龙,望着漫天幻化出来的剑尖,也暗自吃惊,只见他刹那之间,已拔出那柄最长的金剑,金光一闪,响起一连串“铿铿琮琮”之声。
  “耍”的一声,朱放鹤幻化而生的数十支铁剑,忽然合而为一,随听得风雷之声大起,凌厉无比地猛侵而入。
  这一剑的气势力道,竟有说不出的猛恶凶野,仿佛连千寻坚岩,也能一剑穿透似的。
  八仙剑查龙身形连连晃动,快迅如电,倏忽之间“呼呼”二声,二道金光如二条金虹,蓦地反击出去。
  朱放鹤不得不煞住势子,剑尖接连二挑。
  “当——”
  “当——”
  挑开攻来金光,原来竟是二枚较小的金剑。
  刹那间,这二人的身形,错开已有丈许之远,互相虎视,查龙健腕一抖,刚才飞出的二柄金剑,倏然飞回,只见他的手极迅速向腰间一搭,剑已归鞘了。
  这一手,当真是惊世骇俗,敢情他的腰际金剑,竟还有这一层妙用,当作暗器发出后,还能收得回来。
  朱放鹤暗暗凛惕,暗忖道:“今天可遇到强有力的对手了,对方这桩剑中夹剑的绝技,确实是防不胜防的!何况金剑又有八柄之多,发出后又可以飞回去……”
  想到这里,不由沉声说道:“八仙剑名不虚传,在下佩服!”
  其实查龙何尝不是暗中吃惊呢!他刚才这一手,名叫“双虹射日”,惯于守中取胜,势急如电,以往他每次出战,在这一招上,也不知道毁了多少成名好汉,谁知道却被对方轻轻挑开,毫无受伤。
  他在又惊又诧之下,认定对方是前所未见的劲敌,一面全神戒备,一面答道:“好说好说,阁下能一举击退我的双剑逆攻之术,足见造诣不凡,功候深湛……”
  二人一面说话,一面又闪电般各攻了几招,金光剑炁,略一接触,又各各退出数步。
  查龙的左手,始终抚在腰际的宽皮带上,似乎随时都可以发出皮带中的金剑,这样一来,朱放鹤就不敢恣意迫攻,剑招出处,虽是极其玄妙,但却浅尝辄止,不敢放尽。
  这样打法,当然是比较平稳,但看起来却就不过瘾了,没有多久,就听到一个声音大声吼叫道:“喂!这样打法,不是太贪生怕死了一点吗?”
  这一句话,全场无人不闻,交战中的二人,托地跳开,目光耿耿地扫过去,发现发话的人,乃是一个年约三十的壮汉,穿了一身黄衣,长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从貌相上看,是个粗线条人物。
  朱放鹤厉声喝道:“小子,有种的下来,叫你尝尝不贪生怕死的滋味。”
  查龙“嘿嘿”地连笑二声道:“朱兄,你想他会有种吗?”
  这二人一唱一和,把那个豹头环眼的大汉,讥嘲得体无完肤。
  众人想不到形势忽然变得如此,一齐向豹头环眼的汉子看去。
  只见他气呼呼地,双睛似乎要冒出火来,但却又决不定是否下去血战一场。
  忽然一个尖尖脆脆的女声,打破了沉寂,说道:“这位爷台既然不敢出战,还是少发议论的好,不但耽搁了他人打斗,也流露出贪生怕死的脓包相,这真是何苦呢……”
  这一席话说得更不留余地,豹头大汉勃然而怒,霍地站起来,却发现发话的人,乃是一位千娇百媚的娇娃。
  只见她一身浅蓝色宫装,亮黄色云肩,蛾眉杏眼,瑶鼻樱口,端的貌比花娇,颜同玉映。身后站着二个侍女,衣着一青一白,都长得异常漂亮,白的一个,抱着一柄宝剑,形式古朴。青的一个,捧着一柄白玉拂尘。
  此人乃是关外长白山小劫宫主者梓阳帝君的独生爱女——嬗姽公主。
  要知道小劫宫的威名,武林中闻而色变,豹头大汉本想发作,及至一见是她,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浑身都软了。
  其实这位豹头大汉,姓刘名天工,外号豹子头,倒也不是无名之辈,但比起小劫宫的少主,当然差得很远了。
  厅上所有的人,见到豹子头刘天工,既想搅场,却又窝囊不堪,不由嘘声四起,有的人公开低骂起来。
  刘天工就是泥人,也有土性,顿时激发了天生的凶野之性,脚点处横飞丈许,指着嬗姽公主骂道:“有种的就滚出来,陪大爷玩玩……”
  来这里观战的人,大部分都是无事生非之徒,事情闹得越大,就愈有热闹可看,禁不住跟着起哄,连声叫好。
  嬗姽公主脸色一变,暗骂一声“找死”,玉指轻张,众人都看到二缕寒光,闪电似地射向豹子头刘天工。
  去势奇快无比,豹子头霍地向旁一闪,蓦地急吼一声,向后就倒……
  刹那间,满头满脸鲜血淋漓,只抽搐了二下,就不动了。
  有些眼力较差的人,根本没看出是怎样死的,有些功力高的,却发现嬗姽公主在发出那二丝银光的同时,又发出一枚绿豆般大小的黑影,速度竟比寒光要快得多,刘天工身形在将移未移之时,就中了一枚。
  而那粒黑影,又不知是什么东西铸成的,一击中人体,就无声无息地爆散开来,形成无数枚细如牛毛的芒刺,迸散火射,就是这样,刘天工一命呜呼了。
  片刻之际,这荷香榭畔就已经出了二条人命,欧阳慧娟和冷无双等人,都感到事态严重,照这样下去,死伤的人可能会愈来愈多呢!
  嬗姽公主怒恨未释,目光炯炯地向众人脸上扫瞥,心里恨恨地想道:“刚才这些人胆敢附和刘天工,耻笑于我,要不要给他们每人一枚天芒珠尝尝。”
  她的手里,一共捧了三十枚天芒珠,倘若悉数发出的话,可能会造成惨重伤亡。
  只见她脸色忽阴忽晴地变幻不已,最后终于决定暂时放过他们。
  嬗姽公主刚想坐下,但因她的对面,却霍地站起一个人,乃是一位姿色平常的女郎,她的左掌上托着三个饭碗般大碧绿色的圆球。
  只听她说道:“宫主的天芒绝技,当真名不虚传,小妹宇文倩不自量力,欲请宫主赐教一二。”
  嬗姽公主冷笑道:“天芒珠出必伤人,我看不必了吧!”
  “小妹的碧月球,也不是好惹的,宫主也得小心!”
  原来宇文倩外号碧月追魂,所用的暗器,就是托在玉掌上的碧绿色的圆球,据说此物另有奥妙,威力不在小劫宫的天芒珠之下……
  这一下,却引起了嬗姽公主的好奇之念,“哦”了一声道:“原来碧月追魂就是你,当真不是无名之辈,既然如此,咱们比划数招。”
  要知道武林人物,是最喜欢争胜争强的,练剑的人,倘若发现有剑术名手出现时,一定千方百计,想要讨教一番,胜败输赢反是其次的事情了,因此精擅暗器的人,也喜欢找暗器名家切磋比试,目前宇文倩和嬗姽公主的心情,就是如此呀!
  这时两人相对站定,众人一见他们要比拼暗器,生怕遭了池鱼之殃,纷纷起身让出一大块空地。
  至于玄坛墨龙朱放鹤和八仙剑查龙,经过这样地一打扰,比试就继续不下去了,互相看了一眼,干脆收了长剑,来看天芒珠与碧月球的火拼了。
  其中最着急的,要算冷无双了,她在灵翠峪诸同门中,年纪最长,此时发现嬗姽公主和宇文倩又要火拼了,这二个人的暗器,出了名的霸道,很可能又要发生流血惨变了……
  她想来想去,除了自己挺身而出,将她们阻止之外,就别无他法,但自己一阻止她们,很可能引起对方联手夹攻,自己也没有把握获胜。
  念头连转,竟想不出好办法来,眼看对方凝功聚力,四目炯炯相对,各射奇光,危机一触即发了。
  她霍地站起身来,还未开口说话,却听得耳中传来一声极细极清晰的声音道:“无双侄女,少安毋躁……”
  她抬头四望,却没有发现发话的人躲在何处,又看看身畔的师姐妹,她们也没有发现有人在用传声说话。
  只听那人又用传声说道:“待会我出现的时候,通知大家,不必行礼招呼。”
  冷无双直到此时,才发觉用传声讲话的,竟是五行神龙徐海雨,不觉喜出望外,连忙分别通知诸同门。
  这时,对峙中的嬗姽公主和宇文倩二人,徐徐地绕行了半圈,嬗姽公主突把手一扬,射出一连串的银光,夹杂着无数点绿豆大小的黑影。
  同时,宇文倩也双手齐扬,三团形如满月的碧光,闪电般飞出,飞至中途,其中有二团倏然一撞,碎裂成千百点龙眼大的碧光,散布的面积,几及三丈方圆,然后作一窝蜂似的向前涌去。
  那去势奇快无比,嬗姽公主在发出天芒珠之后,本就立刻移形换位,谁知道对方暗器的面积,散布得太广了,因此根本还没有移动出六、七尺呢,就被满天散飞的碧雨,将身影罩定。
  说时迟,那时快,匆迫之中,她急忙拔出一柄碧光闪闪的短剑,疾地一挥,涌起一层蒙蒙剑炁。
  但明眼的人,都可以看出来,宇文倩的暗器碧月球,当真是一宗不同凡响的绝艺,嬗姽公主已经没法逃出伤亡的命运了。
  如此佳丽,即将死在这种霸道的暗器之下,睽睽苍天,何其不仁?在场群雄,不由同时一叹。
  其最着急的,就是嬗姽公主的一双侍儿,她们急得连眼泪都流下来了,奋不顾身地向碧月球所化的碧光扑去。
  至于宇文倩呢!由于对方所射出的那串银光和黑影,为数极多,故此在发出碧月球的同时,双脚点处,身形飘飘腾空,这一下,纵得又高又远,足足有二丈七、八,在她以为就凭这一下,就可使对方无所施技了。
  谁知道嬗姽公主的天芒珠,竟也另有奥妙,宇文倩的身影刚动,天芒珠竟然如影随形般跟踪而来,竟好像具有灵性的活物似的。
  宇文倩身在空中,等到发现此一现象时,业已陷身危机,处在九死一生的边缘了……
  这一场拼斗,眼看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群豪们有的是张口结舌,片言不发,有的却是跌足叹息!
  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有回天之力,把死亡边缘的二人,救回来的。
  冰香玉女冷无双跌足长叹,掩面不忍卒睹,她不由有点怪责海师叔,竟没有出手替她们解围。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一声长啸,如龙吟凤鸣,浩浩盈耳,那些满空飞舞激射的碧雨寒光以及天芒珠所化成的黑影,去势忽然一滞,然后作一窝蜂向右侧飞去,仿佛万流归壑似的,刹时不见。
  群雄大吃一惊,连忙抬目视之,只见右侧的空地上,站着一人。
  穿着一袭雾纨冰绡般的雪白罗衣,唇如涂朱,目如朗星,修眉胆鼻,仪容俊朗,瞧他的年龄,最多只有十七、八岁。
  他的身后,带着一只雪白布套,鼓凸凸的,似乎装着一件世所罕见的外门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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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 12:42: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三章 神龙现身
  众人都不由一呆,只因为那少年长得太英俊了,而且在俊美之中,还流露出一股勃勃英气。
  冰香玉女冷无双心中大喜,暗忖:“海师叔终于出现了,这下子可好了……”
  群雄也看到那突然出现的少年手上,捧着碧月珠的碎骸和嬗姽公主所发出的天芒珠和无数枚银光闪闪的细针。
  不由惊讶地想道:“咦!这是怎么回事呢?暗器怎地到了他的手中?”
  其中嬗姽公主和宇文倩两人,更感到莫名其妙,原来她们自己也知道危险已迫眉睫,偏又没有方法避免,正在亡魂落魄之际,忽然由对方射来的暗器,中途改了方向,一瞬眼就无影无踪了。
  这种变化,何等奇异呢!她们在半晌之后,还弄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至于嬗姽公主所带来的二位侍女呢?她们原已抱着必死之心,凭着一股忠诚之气,奋不顾身地向暗器扑去,自忖是决无幸理了,谁知道眼睛一花,一切都改变了,倘若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还几乎以为在做梦呢!
  那二个侍女,一名香娃,一名素云,不由怔怔地面面相视不已,半晌,素云才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香娃叹口气,道:“我也弄不懂呀!”
  其中最最高兴的,要算灵翠峪方面的人了,他们一见海师叔一出现,立刻解了围,而在场群雄竟还看不出他是如何解围的,这一份功力,可说是超凡绝俗了。
  目睹群雄惊异的神色和面容,他们恨不得大声说明徐海雨替他们解围的经过,但是徐海雨刚才已用传声指示冷无双,转达所有门人,不得多言,因此他们虽然心痒痒的,但却没一个人敢开口呢!
  嬗姽公主愣了半天,忽然发现徐海雨手中捧着她所发出的暗器,不由诧异地道:“咦!我的暗器怎会到你的手中呢?”
  五行神龙徐海雨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这时,碧月追魂宇文倩也发现自己的碧月珠,也在那个英俊少年的手中,不由也惊奇地道:“咦!我的暗器也在你这里!”
  徐海雨又笑了一笑,合掌一搓,那原本碎裂成百十碎块的碧月珠,又变回原形,变成饭碗大的三个碧珠。
  徐海雨把手一扬,道:“还你……”
  碧月珠化成三道碧光,缓缓地飞到宇文倩手中,宇文倩低头一看,不由大愣,敢情碧月珠完全复了原,和原先发出前竟然一模一样。
  要知道碧月珠,外看虽然是圆形一团,但却是数十枚细小的各种形状的多面体合成的,所以一经撞击之后,立刻分裂成数十百枚,一窝蜂般向敌人打去,但不是深明碧月球构造奥妙的人,想由残骸回复到球形的形状,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呢!
  所以宇文倩一见对方竟能把碎球复原,芳心不由大震,暗忖:“对方倘若不是深悉碧月球奥妙,是万万办不到这一点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惊讶地问道:“你是谁?”
  徐海雨又是微微一笑,却并不回答,一挥手,天芒珠和银针,突化成一蓬光雨,向嬗姽公主射去。
  去势又急又快,比起嬗姽公主刚才发出的时候,不知道要快出多少倍,群雄齐齐大惊,还没有惊叫出声,天芒珠和银针去势一滞,扑籁籁地都落在嬗姽公主的手掌里,一枚也没有掉在地上。
  嬗姽公主惊得连退二步,半晌,才怔怔地挣出一句话,问道:“你是谁?”
  在场群雄,也想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谁?
  各位看倌不免就奇怪了,这五行神龙徐海雨,在五年之前,纵横江湖,会尽武林高手,天下群雄鲜有不认识他的。为什么五年之后,他出现的时候,反而无人认识了呢?
  这其中却有一个原因。
  原来在五年之前,徐海雨仅只十二、三岁,尚未长大,看来不过是一个文雅清秀的孩子而已。
  但在五年之后的今天,却已是十七、八岁的英俊少年了,相貌身材,改变了很多,难怪大家都不认识了呢!
  五行神龙徐海雨徐徐瞥了她俩一眼,道:“你们二人,在暗器上的造诣,都已经很不错了,但要记得强中更有强中手,随便出手挑战,终究要遇上比你们更高明的人,譬如今天,你们二人都陷身危机,差一点就万劫不复了……”
  二人听了,不觉一怔,这年轻人年纪不大,但却很会教训人呢!
  徐海雨继续道:“……武学之道,浩如瀚海,你们目前在江湖上,都已经很不错了,其实较之真正高明的人,还差得很远呢!”
  咦!这句话更不客气了,嬗姽公主与宇文倩相互对视一眼,不觉浮起不服气的感觉。
  嬗姽公主首先向五行神龙徐海雨打量了二眼,感觉到他除了出现时的身法特快,和收受暗器的手法,有点奇异外,在其他方面根本看不出是位身具上乘武功的人呢!
  譬如说,他的太阳穴是平平的,目中也没有特别凌厉的神光,全身上下看不出一丝异处。
  虽然刚才自己发出的暗器,忽然到了对方手中,似乎是很可怪的,但焉知不是借着宝物的助力呢!譬如像小南极二十七岛中的若耶岛的吸星神钺,就是具有这项威力的……
  想到这里,又特别郑重其事地,从头至脚把对方仔细打量了一番,委实毫无出奇之处呢!
  至于碧月追魂宇文倩呢!看法和擅姽公主完全相同。
  徐海雨并不知道二女心中的想法,继续道:“你们清楚了这个道理之后,就用不着继续比斗了,要知道二虎相争,最后逃不出死伤的局面……”
  话声至此,他还想再说下去,但嬗姽公主却插口道:“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话呢?”
  徐海雨估不到她有此一问,不由讶异起来,道:“为什么……”
  宇文倩也冷冷地出口道:“是呀!为什么?”
  她还没有说完呢,嬗姽公主又开口道:“要我们乖乖听话,你也得露一手给我们瞧瞧。”
  一边说,一边双手叉腰,露出一副刁蛮的神情。
  直看得徐海雨又好气又好笑,他自从闭关五年以来,功夫也不知道进步了多少,此时睛球一转,赫然笑道:“我与你们并无瓜葛,奉劝二位的话,纯属善意,露一手也就不必了。”
  嬗姽公主脸色一变,踏前一步,恶狠狠地道:“不行,没这样简单。”
  这句话,可把在旁观战的江南五凤气火了,吴兰因抢前一步,就想大声叫阵,幸得被冷无双一把拉住。
  吴兰因叹口气道:“冷师姐,对方太气人了,难道海师叔会怕她吗?”
  冷无双笑斥道:“海师叔每一行动,都含有深意,我们不要扰乱了他。”
  吴兰因这才忍下了一口怨气,嘟嘴不语。
  却听得海师叔朗声笑道:“既然没这么简单,那么我就站在这里,不论你们用拳脚兵刃暗器,每人攻我五招,倘若我受了伤,只怪我学艺不精,决不怨你们,倘若五招之后,你们还伤不了我,就请你们罢手如何……”
  这一席话,说得嬗姽公主和宇文倩两人,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怀疑地望着徐海雨。
  要知道她们二人,都是玲珑剔透的人,一见徐海雨如此说法,都暗忖道:“莫非他真有些本事,但为什么表面上看不出来呢?难道已经到了归真返璞不着皮相之境了吗?”
  但这一点,是她们二人所万万不能相信的,所谓归真返璞不着皮相八个字,只是描述武学上的最高成就时的现象,至于是不是真有人能练到这种境界,却是从来没有听人谈起过的。
  想到这里,她们二人认为徐海雨一定是故作大言,想凭空把她们吓退回去呢!
  因此嬗姽公主首先说道:“废话少说,我要动手了……”
  徐海雨哈哈一笑,负手悠然而立,道:“你来吧……”
  旁观群雄不由都大感兴趣,看徐海雨如何赤手空拳地抵挡住对方各各攻击的五招……
  嬗姽公主纤手向后一招,只见她的二个侍女,连忙赶了上来,嬗姽公主就在素云手中取过那柄形式古朴的长剑。
  只见她纤手略拂剑鞘,然后伸手撤剑,一声异常清越的剑鸣之声过处,已经拔出了一柄青光闪闪的长剑。
  徐海雨连看二眼,不由低声称赞道:“好剑好剑,唉!可惜了……”
  这几句话,不知不觉地引起了嬗姽公主的好奇之心,问道:“可惜!可惜什么?”
  徐海雨微微一叹道:“此剑的光色,青中透白,乃是春秋时剑术大家袁公的佩剑,剑名青霓……”
  嬗姽公主大吃一惊,伸手轻抚剑脊,果然在剑脊近柄之处,镌着“青霓”二字。
  众人见嬗姽公主吃惊之状,知道徐海雨已经说对了,不由又浮起一种奇异的感觉,感到徐海雨这人似乎很不简单呢!
  徐海雨继续说道:“……当我国春秋之时,剑术的派系,分为南北两宗,南宗就是所谓的越女剑法,主张以稳健柔顺取胜,一招一式,讲究的是以静制动,以逸待劳,在守势中寓有强烈的攻击精神……”
  “……至于北宗呢!也就袁公所领导的袁公剑派,重视攻击,强调攻击是最好的防御,当袁公剑法一旦展开之际,宛如惊电掣虹,攻势凌厉,发招的人,腾跃如飞,有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之慨,是偏于阳刚的……”
  说到这里,徐海雨发现在场数百余人,都被他的一席话所吸引,流露出凝神细听之状。
  他便又说道:“终于南北二宗爆发了一次大比剑,互有胜败,最后南宗的首领越女,和北宗的首领袁公,亲自出场,这一仗直打得日色无光,血战了一昼夜之久,袁公竟然输了半招,断去左手二指。”
  这一席话,是众人闻听未闻的,要知道袁公越女两大剑法,乃是我国古代的二大剑术系统,博大艰深,玄微奥妙,现今的六大剑派,哪一派都曾受过这二种剑术的深厚影响。
  所以在新入门的弟子开始练剑的时候,授技的人,总要将袁公剑诀和越女剑诀略为解释一遍,虽然语焉不详,难及精微,但只要是练剑的人,就鲜有不知道袁公、越女二个人的。
  现在经徐海雨一说,不由触动了群雄心中之痒,目光都向嬗姽公主手中的长剑看去。
  果然,那剑光的颜色是青中透白的,剑刃之上,好像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看来竟是十分的锋利。
  在旁观战的八仙剑查龙,忽然插口问道:“这剑既是袁公所佩的青霓剑,不知道有什么‘可惜’之处?”
  这正是大家想知道的,因此都凝神听着徐海雨的回答。
  徐海雨道:“此剑的剑质坚硬无比,剑叶也较普通的剑阔很多,因此以之练习目前武林各派的任何剑法,都不能把剑法的威力,发挥到达极致,但倘若以此剑使出袁公剑诀的时候,三成功力,就能发挥十成效果,那时放诸天下,就罕有敌手了……”
  话声至此,略顿重又说道:“我所说的可惜,就是袁公剑法失传已久,早已成为广陵绝响,因此,此剑的绝世锋芒,终于无由一睹了……”
  众人直到这时,方始知道他所说的“可惜”二字的意义所指。
  嬗姽公主冷笑道:“此剑的绝世锋芒,虽然无由展露,对付你却已经足够了呢!”
  徐海雨微笑不答,看了她一眼,这才说道:“公主请……”
  脚下不丁不八,重又负手站好,状至悠闲。
  嬗姽公主冷然一哼,手起一剑,剑尖指向对方的咽喉。
  那寒光闪闪的剑尖,挟着寒风向前刺出时,场中所有的人,不知不觉地替徐海雨捏了一把冷汗。
  却见徐海雨不言不动,双眸精光凝定剑尖,一瞬不瞬。
  嬗姽公主大感奇怪,暗忖:“对方难道不言不动,任由自己攻击吗?”
  转念至此,手下不由一缓。
  说时迟,那时快,徐海雨伸手如电,蓦地一拂。
  右手食中无名三指,恰到好处的按在剑脊之上,嬗姽公主感到剑尖一偏,已经从对方肩上滑了过去。
  嬗姽公主一怔,感到对方这一招,简直是太妙了,眼前一花,自己的一招就落了空。
  但是,她又觉得对方劲力虚浮,似乎内力不强,因此自己几乎丝毫感觉不到敌人内力的威胁呢!
  徐海雨的右手重又舒徐地背向身后,笑道:“第一招了——”
  嬗姽公主一挺长剑,改向对方中盘挑去。
  剑至中途,手腕轻抖,幻出七、八点剑尖,游移不定地伺隙侵入。
  她准备对方伸手招架时,才突然发难。
  谁知道徐海雨始终含着笑,双眸凝视在游移不定的剑尖上,根本像没有动手的意思,一任自己的剑尖从少变多,又从多变少,却始终置诸不理。
  这时,全场几乎是毫无声息的,就是一枚绣花针掉在地下,也将听得清清楚楚。
  嬗姽公主渐渐感到不耐烦起来,而且剑法演化至今,已感到内力消耗不少,又发现对方好像还没有动手的意思,不由沉声一叱,一剑刷地刺出。
  那去势比闪电还要快得多,观战群雄都感到一阵心悸,脸上不觉失色。
  说时迟,那时快,徐海雨忽然一个转身,身形不离方寸之间,但嬗姽公主刺去的一剑,却偏偏落空了。
  喝彩声登时像雷霆乍发,有的人更是拼命地鼓掌。
  吴兰因、方若玫二个,更高兴得雀跃不已。
  方若玫道:“这一下子的躲剑身法,实在太妙了,唉!海师叔的武功真高啊!”
  吴兰因也高兴地道:“就这么轻轻地一个转身,敌剑就是碰不上。”
  冷无双也感到很佩服,摇头暗忖:“这一下身法虽然简单,却暗寓天下之至理,自己要到达这一层境界,即使再努力二十年,也不一定能行呢!”
  至于嬗姽公主呢,心里既感到奇怪,又感到不服气,暗忖:“邪门,邪门,这一次剑尖,好像贴着对方身体滑过去,为什么这样巧呢!难道对方的功力,真的已到了深不可测之境吗?”
  但她随即摇摇头,忖道:“一定是对方的运气太好了,这一次,我要好好的试验一番。”
  想到这里,娇声喝道:“注意我的第三招来了……”
  她一挽长剑,蓦地向前虚点二点,紧跟着一抖皓腕,长剑已化成一片浩瀚青光,波翻云涌般向前疾卷而出。
  这一招,笼罩极广,变幻无穷,乃是嬗姽公主的父亲梓阳帝君,所研创出来的三大绝招之——玄昊八极。
  这才是嬗姽公主的真正绝艺,天下罕睹罕闻。
  群雄中也有击节赞美的,也有出声嗟叹的,也有替徐海雨着急的,但却都感觉到小劫宫的绝艺,当真是不同凡响的,换了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在剑下全身而退呢!
  徐海雨的身形,霍然随着涌来的青光,飘飘后退,速度虽然不快,但却刚好使得嬗姽公主的长剑威力,无从发挥。
  这时,按照剑式的变化,应该由玄昊八极变为“芙蓉飘香”,然后再变成“霸王卸甲”之式,就能把威力发挥到十足。
  但嬗姽公主却感到不能服气,长啸一声,步下加紧,倏然向前一冲,谁知道这一冲,却又被对方遁出圈外。
  只见她的剑光,突然暴涨,速度也不知道加快了多少倍,但就在她速度猝加之时,徐海雨忽然向右横跨一步。这一步的移动,使嬗姽公主再也无法缓过势子,众人只感到破空之声甚厉,一下子竟冲出二、三丈,才煞住势子。
  虽然是没有击中敌人,但却把嬗姽公主累得气喘吁吁,回看对方呢?依旧是气定神闲地负手而立呢!
  群雄不自觉地又爆发了一阵彩声,他们虽然看不出徐海雨的武功究有多高,但无疑的,他的反应是十分敏锐的。
  敏锐和机智,也是构成高强武功的条件之一,但倘若内力不强,终必不能跻身一流高手之域。
  群雄发现徐海雨老是凭着机智和敏捷的反应,应付对方的凌厉攻势,因此都认为徐海雨的内力,或不甚强,否则为什么不简简单单地用内力制胜呢?
  嬗姽公主的看法也是如此,因此决定在最后二招中,一定要用出奇制胜的奇绝手法,一举制敌。
  这时,她恶狠狠地仗剑而前,却发现对方眼中神光湛湛,脸上略带笑意地望着自己,衬着球玉般的仪容,竟有说不出来的英俊潇洒之感。
  她不禁一呆,脸色急剧地转变了一下,最后终于浮上一丝笑容。
  徐海雨微笑道:“公主小心,这是第四招了……”
  嬗姽公主在一怔之下,下意识地挺了挺长剑,一剑劈出。
  徐海雨微一皱眉道:“这一剑更差了……”
  突然,斜栽柳,大转身,脚尖微点,只听得“刷”地一剑,贴体掠过,这一剑当然又落空了。
  厅中浮起一阵叹息之声,倒分辨不出是赞美徐海雨呢!抑是惋惜嬗姽公主又白白浪费了一招。
  嬗姽公主自从出道以来,从未遇到敌手,更别说是像今天这样可以连占五招的便宜,但结果却一一地落了空。
  这样一来,可激发了她的小姐脾气了,一瞪眼,一跺脚,生气地道:“我不同你打了,阴阳怪气,老是躲、躲、躲!”
  这一句话,可把五行神龙徐海雨说得哭笑不得,很是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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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6 12:17: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四章 连败高手
  但他还是把手一拱,很有礼貌地道:“在下蒙姑娘高抬贵手,感激不尽……”
  嬗姽公主心中浮起一种难以描述的情绪,低鬟一笑,姗姗地走回座位。
  众人估不到这场战斗,竟是如此的结束,都有着没有尽兴的感觉。
  却听得一个娇脆的口音道:“还有我的五招呢……”
  语声甫毕,她已一跃而出,敢情是碧月追魂宇文倩。
  徐海雨连忙回答道:“姑娘赐教,在下竭诚奉陪……”
  宇文倩冷笑一声,道:“你刚说要让我五招,不论拳脚兵刃暗器均可,此言当真?”
  徐海雨连忙点头。
  宇文倩道:“那我就用暗器,你小心了。”
  此言一出,厅中群雄莫不替徐海雨捏了一把冷汗,但灵翠峪众人,却暗自窃笑,忖道:“这才叫班门弄斧呢!海师叔是使用暗器的专家,甚至弹沙摘叶,也都是别具威力的……”
  说时迟,那时快,宇文倩突然扬手发出一团碧光,众人都知道字文倩碧月球的威力能突然之间,自行爆成粉碎,笼罩面积极广,就是大罗金仙也逃不过呢!
  “噗——”
  碧月球径直打向徐海雨,却给徐海雨伸手接住。
  咦!没有碎裂啊!
  像这样直来直往的,竟然连一点威力也没有发出呢!
  莫非是宇文倩手下留情,或者是因为第一招的缘故,试探一下对方的虚实而已。
  但宇文倩却不由一阵发呆,暗叫道:“怪哉!怪哉!”
  敢情她已在碧月球中用了特殊的手法,那球应该在快要打中敌人之前,球散成数十碎块,各取一处穴道。
  但,为什么竟然没有碎裂呢?难道机簧失灵了。
  她有点不能相信,又取出一枚碧月球,纤指略拨,就已打开了机簧,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失效。
  她不由朗声喝道:“第二招了,看暗器……”
  宇文倩为了要雪第一招之辱,又加了数成劲力,暗忖:“只要你不躲的话,这次要你好看……”
  “噗——”
  又是这么一声,碧月球又整个地接在徐海雨的手中,还是没有爆裂,和上次的经过,完全相同。
  宇文倩的娇靥,顿时红了起来,因为她刚才以为徐海雨这一次一定躲不过了,因此叫“看暗器”的时候,声音特别清脆响亮。
  果然,很多观战的人,诧异地回过头来,鼎鼎大名的碧月追魂宇文倩,似乎不会连续二次手下留情吧!
  宇文倩恼羞成怒了,厉声喝道:“这次我三球齐发,每一球算一招,三个球一共是三招,你小心了……”
  徐海雨微笑地点头,神态舒徐。
  宇文倩娇叱一声,双手凝足功力,倏然向外一扬。
  只见三团碧光,像三团青阳碧月,一面自行旋动,一边如电前飞,隐隐带起一股风雷之声,威势不凡。
  按照以往发射的情形,球至中途,一定自行撞击,化生千百,就好像漫天花雨一般,向对方全身疾罩而下。
  尤其看发射时的威势,宇文倩似乎把所有的本领都使出来了呢!那么威力更应倍增了。
  谁知道又是“噗噗噗”连续三声,那三枚碧月球,既没有中途相碰,又没有在最后爆裂,竟和上二次发射时的情况完全相同,又被对方接在手中了。
  这一惊,可把宇文倩吓傻了,她简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呢?至于观战的群雄,每个人都很失望,因此这一场暗器比斗,不但雷声大,雨点小,而且简直比小孩子踢皮球更为窝囊呢!
  这有什么精彩呢?大名鼎鼎的碧月追魂宇文倩,简直徒具虚名,毫无实学呢!
  徐海雨微一拱手道:“承蒙宇文姑娘手下留情,在下不胜感激……”
  宇文倩神色凄然,至此已无言可答了,但她却始终不明白碧月球为何不自行相撞和碎裂的原因。
  原因是徐海雨的内功极高,他早在对方发出碧月球之际,发出极精纯的内家真气,不动声色地把射来的碧月球裹住,一则使它无法爆裂,二则控制射向,使它不至自行相撞。
  但这一门内功,高深无俦,岂是这些后起之秀,所能观察出来的,因此大家反而认为是宇文倩的碧月球徒负虚名,而非徐海雨的功力高强。
  这时,宇文倩黯然归座,坐了片刻,愈感愈不是滋味,长叹一声,跺脚竟自走了。
  徐海雨目睹她的背影,见她竟有着说不出的凄凉,不由暗中一叹,却见冰香玉女冷无双很快的站起身来,追上了宇文倩,二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宇文倩就跟着冷无双回来了……
  她的眉宇显得开朗了很多,望了徐海雨一眼,不知不觉又低下头去,似乎她已经知道徐海雨的来历和身份了。
  徐海雨微感放心,目光转向厅中群雄扫瞥过去,只见济济众士的目光,都凝注着自己,其中有疑惑的,有诧异的,有敬佩的,也有惊骇的。
  他微笑一下道:“各位,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大家也该回去了。”
  突然有一个人站起来道:“我们是见识江南五凤的武功来的,你是何人,何必多管闲事呢?”
  刹时之间,有不少人随声附和。
  徐海雨微一皱眉,睁目视之,发现发话的人,乃是一个身穿黎人装束的年轻人,头上缠了彩布,身上也穿得花花绿绿的,腕上还系了好几个小金铃,一有动作,就“叮当叮当”地响个不停。
  他乃是来自琼崖的黎人高手云九渊。
  徐海雨傲然一笑道:“要找江南五凤的人,不妨冲着我来好了,只要有人能在我手下走过五招,我立刻拍手就走……”
  这一席话,说得很是狂傲,别说云九洲脸上变色,就是其他的年轻人,也有很多纷纷起立,不值他口出大言的行径呢!
  其实,徐海雨原是修养很好的人,他之所以如此说法,实在是含有深意的。
  闲话少说,且说云九渊勃然大怒,一跃而出,众人见他的身法捷如飞鸟,轻灵神速,不由大声喝起彩来。
  云九渊很是得意,先向四周作了一个环揖,然后向徐海雨点点头道:“你既出大言,必有实学,来来来,我们较量几手。”
  徐海雨镇定地点了点头,道:“你们琼崖一派的武功,有所谓‘大禁劾手法’,乃是贵派至高无上的武学心法,我希望你一上来就施展,免得五招过后,想施展也没有机会了……”
  云九渊本来是傲气迫人的走上场来,乃至听了对方的一席言语,脸色立刻微变,气焰顿时煞了不少。
  要知道“大禁劾手法”,乃是黎母岭秘技,威力虽然奇大,但武林中人却罕有得知的。
  现在,徐海雨不但一口叫破,而且还叫他一上来就施展,倘若没有十分把握,岂敢如此托大!
  云九渊虽然不相信自己会在五招中落败,但却也提高了警惕,收敛了好些浮躁之气,双手一拱道:“请!”
  徐海雨道:“你不妨先发招!”
  又是十分悠闲地一招,连门户也不立开。
  云九渊不知不觉又勃然大怒起来,对方简直把自己邈惨了。
  在这刹那之间,他的情绪变化很大,由傲气迫人变得吃惊而沉稳,最后却又因受激而生起气来。
  旁观群雄都是出道不久的年轻人,但大部分均是高人之徒,眼力是十分高明的,见徐海雨很随便的三言两语,就把一个年轻高手,激得心情如此浮动,虽然还没有动手,但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对方决不是容易对付的人了。
  云九渊大喝一声,当真已凝集了黎岭绝学“大禁劾手法”,只见他的一只右掌微微胀大,指尖略呈紫黑之色。
  灵翠峪众人,都凝神细看,其中白凤杜畹秋,暗暗一拉冰香玉女冷无双的衣袖道:“冷姐姐,你知道什么叫做‘大禁劾手法’吗?”
  冷无双微微沉吟道:“好像听师叔谈起过,却不知其详……”
  杜畹秋有点失望,正在此时,却听得有一个人说道:“大禁劾手法是一种十分厉害的内外门奇功……”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莫不奇怪,杜畹秋睁相视之,发现说话的竟是红樱鬼母杨美兰呢!
  杜畹秋奇怪地问道:“久闻各种奇功分为内外二门,内家以练气为主,外家以练功为主,杨姐姐所说的内外门奇功,却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竟是一方面练气,另一方面竟又练功吗?”
  红樱鬼母点点头道:“不错,这‘大禁劾手法’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此,据说苗蛮或黎人境中,盛行养蛊之法,这大禁劾手法乃是以蛊毒锻炼掌功,就好像其他的外门毒功,利用白骨腐尸之气,阴毒黑眚之气,或瘴疠之气,来锻炼掌功是一样的,日子一久,掌上的毒气浓重无比……”
  话声至此略停,重又说下去道:“但大禁劾手法,却又有一点异于其他各种毒功的,就是不但借蛊毒锻炼掌功,而且还借内家吐纳之法,增强掌力凶威,所以又类似内家的劈空掌法,故此就被人称为内外门的奇功了……”
  说到这里,眸光向小娃娃们扫去,只见他们听得很认真,有不少人露出了解之容,于是她又继续说道:“普通人只要被这种掌劲的余波击中,立刻就中了蛊毒,七天之后,一定七窍流血而死,除了黎母岭独门解药之外,再无挽救之法了。倘若给掌力正锋击实了,也和中了内家劈空掌力的结果一样,脏腑寸裂而死,所以一般人的功力或较对方为强,但只要被大禁劾手法的掌风扫中,依旧是凶多吉少的……”
  说到这里,小娃娃们都急起来,吴兰因首先失声道:“那么海师叔怎么办呢?”
  “我想他是没有关系的!”朱凤方若莲低声道,但脸色却是忧虑不已。
  方若玫秀眉一皱,不知不觉地也发了愁,道:“但这种大禁劾手法实在太厉害了呢!”
  果然云九渊双掌缓缓提向胸前,那紫黑颜色愈来愈深了,手掌也胀大很多,甚至原本莹白如玉的脸上,也布满了丝丝紫黑之气,其状可怖之极!
  红樱鬼母又叹了一口气道:“由于蛊毒的种类很多,除了金蚕蛊最为厉害外,又有蛇蛊、蜘蛛蛊、蜈蚣蛊、蝎蛊、蟾蜍蛊、红花蛊、青梅蛊等多种……,以之锻炼成大禁劾手法,就有高下之分,如云九渊掌上是紫黑色的,很可能是用蛇蛊的蛊毒炼成的,虽然也很厉害,但较诸金蚕蛊、红花蛊、青梅蛊等,就差得太远了。”
  话刚说到这里,只听得云九渊大喝一声,双掌一前一后,联翩击出。
  众人都替徐海雨捏了一把冷汗,要知道大禁劾手法既是如此厉害,而徐海雨又须在五招之内,败敌取胜,那也就难上加难了。
  铁掌到处,徐海雨的身子端然不动,竟好像存心试试对方的掌力似的。
  在这刹那之间,云九渊内心大感犹豫,敌人既能一口叫出“大禁劾手法”的来历,自然深悉厉害之处,可是他依旧敢于坦身受掌,莫非有了克制之法。
  但是克制这种手法的方法,连自己都没有听说过,对方根本不可能练成的呀!
  想到这里,双掌的去势倏然加急,只听得“波”“波”二声……
  自己的一双毒掌,竟自实坏坏地击中敌人,只觉着掌之处,比棉花还软,却富有韧力和弹性。
  云九渊暗自狞笑一声,忖道:“嘿嘿,功力倒还真是不错,可惜对付我这门毒功,却是根本无效的……”
  想到这里,掌心一登,一股毒力绵绵地向对方攻去。
  蓦地他大吃一惊,原来那股毒力刚一逼出掌心,忽然遇到一股极为强劲的阻击之力,一下子就被对方挡了回来,依旧由掌心回窜而入,刹那之间,越过腕脉部位,直向小臂逆窜而上。
  这一种奇异的变化,是他所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不由急得大吼一声,双掌用力一抖,想从对方的身上撤回来。
  谁知道对方的身上,竟好像产生了一股巨大的粘吸力量,竟然收不回来了。相反的,因为这一阵子的震动,那股遭敌人逼回来的毒力,顿时窜过“鱼际”,到了上臂部位。
  要知道各种霸道无比的毒功,就怕毒气逼回内腑,那时就万无救药,非死不可了……
  这一惊,简直非同小可,云九渊连忙运集内力,阻止毒力内侵,幸好他动作很快,真气固守住“巨骨”“肩井”两穴,但感到对方的内力步步进迫,力量很大。
  旁观众人,先是替徐海雨捏一把冷汗,但随即发现云九渊的脸色有点不对,最后竟见他满头迸出无数亮晶晶的汗珠,一颗一颗地滚下来。
  场中异常静寂,只有云九渊的喘气之声,吁吁不绝。
  群雄已经大感惊奇了,再回头一看徐海雨呢!负手观天,若无其事,嘴边眼角还带了盈盈笑意。
  倘若不是云九渊的一双铁掌,依旧紧贴在他的身上,大家一定认为他正在欣赏山景呢!
  这一下子,可把群雄惊呆了,这一份超圣绝俗的功力,简直是见所未闻呢!
  群雄中有一个名叫赛空空徐俊元的人,他是武林四大世家中浙东徐家的传人,心中暗忖:“原来他的内力如此之高,但在招式手法上,却不一定强过我,我就不信他在五招中能击败我……”
  这时,徐海雨看了云九渊一眼,见他快要支持不住了,就倏地把内力一收,云九渊只觉得双掌一松,一口气连退了十多步,只觉得精疲力尽,全身发软,连忙盘膝坐下,调息恢复。
  群雄见而骇然,相顾色变。
  但江南五凤及憨牛、韩红、郝玄等人,都喜上眉梢,高兴得不得了。
  赛空空徐俊元忽然跃入场中,道:“我来领教几手……”
  他伸手向腰间一摸,取出二柄形如鹤嘴的短锄,从头至尾长约二尺三寸,通体银光闪闪。
  这种兵器,名叫鹤嘴锄,乃是浙东徐氏的独门兵器,其中另有妙用。
  徐海雨道:“我仍以五招为限,小心了。”
  赛空空徐俊元长啸一声,一锄劈出,只见一道银光,疾奔敌胸。
  招式虽然简单,但气势雄浑,神威凛凛。
  徐海雨单手一挥,虽是随意挥洒,却自成法度。
  这一招,使得徐俊元源源变化的后着,都胎死腹中。他在万不得已之下,身形倏然后撤。
  只觉得手中一动,一双鹤嘴锄已被敌人一把抢了过去,“当当”二声,摔在地上。
  这一种变化,都在石火电光的刹那间完成,徐俊元惊得呆了,群雄看得呆了,但江南五凤等人却喜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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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6 12:17: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五章 艺服群豪
  要知道徐俊元的武功,决不在江南五凤等人之下,因此在江湖中声名甚大,谁知道面对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交手仅一合,却败得如此惨法。
  半晌,突然爆发出一阵掌声,原来群雄为徐海雨干净利落的手法所震惊,忍不住连连鼓掌。
  八仙剑查龙自言自语地道:“他是谁呢?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位武功高强的人物,而且他的年龄,又只十七、八岁。”
  出身少林的千钧杖霍俊接口道:“实在奇怪,我对于赛空空徐俊元的武功,知道得很详细,他家传的‘鹤锄十八式’,有惊神泣鬼的威力,从来没有人在十八式未使完之前,能够打败他的,但是今天……”
  说到这里,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八仙剑查龙矍然道:“霍兄出身少林,见闻宏富,居然也不识此人来历,那么普天之下,恐怕不易有知道他来历的人了。”
  千钧杖霍俊道:“那也不见得,倘若有一个人能迫他使出本门解数,就不难测知他的来历了……”
  他一面说话,目光却向身侧的波罗手方玉鹄看去,要知道方玉鹄在这一群年轻人中,是武功造诣最深的人,他的独脚铜人,其重无比,而所练的“波罗掌”奇功,更是一桩武林绝学。
  方玉鹄一向是雄心勃勃的,看到千钧杖霍俊射来的目光,早就知道他的意思了,暗自忖道:“对方的武功之高,是我从来所没有见过的,但相信在五招之内,不一定会败阵吧!”
  想到这里,便道:“回头由小弟出手,试一下对方的手法,霍兄、查兄二位,就仔细观察一下对方的来历。”
  这时,场中的赛空空徐俊元惊得呆了,目光怔怔地望住对方,不言不动。半晌,突然间道:“刚才空手夺械的一招,叫什么名称?”
  徐海雨微笑道:“不瞒你说,那是我随机应变而发出的招式,根本是没有名称的……”
  徐俊元似乎不信。
  徐海雨又道:“武功到了至高之境,就根本不拘限于招式,一举一动,自然而然地就蕴含了天地自然之妙理,那时信手拈来,自成格局,鸢飞鱼跃,圆融活泼,已从有相之境,到达无相境界,这就是最上乘的武功……”
  徐俊元若有所悟。
  徐海雨又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以你的武功,只要接受名师的指点,不难再向前迈进一大步,譬如你刚才所发出的第一招,名叫‘鹤盘远势’,倘若能把鹤嘴锄再提高五寸,不出左脚而改出右脚,左手化掌为指,改袭对方的‘腹结’‘中元’等穴,我就无论如何无法夺走你的兵器了……”
  一面说话,一面比划了一个式子。
  徐俊元顿时把双睛瞪得大大的,显出万分惊奇的样子,模仿着比划了二下,脸上露出狂喜难禁之容。
  在场群雄,都看来徐俊元获益不浅,心中也就更惊奇了。
  徐俊元突然深深地一拱到地,道:“多谢指点,顿开茅塞,以前我在练武的时候,总觉得有好多地方发生疑问,刚才这一招,也是时亘心中的难题之一,但现在却豁然贯通了,我还有几点想要请教,不知您可肯指点……”
  他说得很谦虚,但若非真正的得到益处,焉肯如此,群雄就更惊奇了,另方面徐海雨也很高兴,又见他根骨资禀均佳,又是从小练武的人,基础很是稳固,脸上又是一团正气,顿时生出成全之念,便道:“今天晚上,你在冷香亭等我,仔细地再研究吧!”
  徐俊元大喜,顿时又一拱到地,十分恭敬地退了下去。
  群雄肃然,另方面见到徐俊元大有所得的神容,竟是因祸得福,今晚一定大有收获了。
  徐海雨的目光向群雄扫了二周,发现波罗掌方玉鹄在那里欲前又却,便笑道:“这位兄台,莫非也想赐教……”
  方玉鹄越众而出,单手扶着独脚铜人,行了一礼道:“在下方玉鹄,既承相招,也想以五招为限,求少侠赐教指点。”
  他说的很谦虚,但态度却是不亢不卑的。
  群雄都知道他的能耐,论起在武学上的造诣,较赛空空徐俊元等人,可要强得多了。
  徐海雨仔细打量了二眼,只见他长得脸如银盆,一貌堂堂,眸子神光充足,语声含劲敛气,分明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内家高手,最难得的是,发言不亢不卑,举止更是雍容大方。
  不知不觉间对他有了好感,又一眼看到对方那只深黄如金的左掌,不觉微笑道:“你已经练成波罗掌的功夫,大概是塞外石家的传人了!”
  塞外石家,百余年已无人踏入武林,但在武林中的地位,却依旧十分崇高,几乎和六大剑派以及南昌藏龙堡齐名。
  群雄大吃一惊,回头向方玉鹄看去。
  只见他平静地道:“少侠见闻渊博,在下的确来自石家堡……”
  其实他也只是表面平静,内心中却因徐海雨一言道破他的出身来历,感到万分震惊和诧奇。
  他扬了扬手中的独脚铜人道:“在下要放肆了,不知少侠用的是什么兵器?”
  徐海雨道:“好在只是五招,我就空手奉陪吧!”
  群雄聆言,又吃了一惊,暗忖道:“你也未免太托大了,他这独脚铜人一旦使开,方丈之内,罡风急涌,不用兵器,如何解拆回招架呢……”
  另方面却感到十分刺激,徐海雨的功力,他们是见识过了,现在却要看他如何来对付这沉重无比的独脚铜人了。
  方玉鹄心神暗凛,忖道:“不是猛龙不过江,他既如此说法,我倒要特别小心了……”
  心里想着,口里却又道:“在下的左手波罗掌,一向夹在独脚铜人的招式中发出,少侠也得留意!”
  他事先把话说明,态度光明磊落,果然有一代高手之风。
  徐海雨连连点头道:“多谢提醒,请!”
  虽然他感觉到在五招之内,是有把握取胜对方的,但因对方的气度高华,神态从容,也感到有小心应付的必要。
  相持片刻,方玉鹄首先发动,蓦地大吼一声,宛如霹雳忽震,仿佛大地都震动了。
  好多人掩耳不迭,连脸色也变了,耳中兀自“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只见他迈前半步,左手微微探出,右手的独脚铜人,挟着山崩地裂的威势,陡然击下。
  铜人未至,已有一股沉重如山的风力,迎面压到。
  这一种威势,使得在场群雄,无不色变,说老实话,就这迎门第一招,就已使人无法消受了。
  徐海雨突然叫道:“好个第一招……”
  右手骈指,蓦然刺出。
  这一指,去得无声无息,但指尖上仿佛射出一股无形的力量,尖锥似的,投入对方劈面而来的风力中。
  就像烙铁投入水中似的,发出“嘶”的一声怪响……
  凝重得类似实体的铜人风力,一下子被剖成二半,去得无影无踪了。
  说时迟,那时快,徐海雨原式不变,仅只指尖微微下沉三寸……
  这一变化,说来渺不足道,但方玉鹄却像骇鹿一般,惊得直蹦起来,电光石火中,已后退了一、二丈之外。
  他的独脚铜人,虽然依旧劈击而落,空自沉重如山,但却毫无作用了。
  群雄瞪眼大愣,灵翠峪众人鼓掌叫好,憨牛却喜欢得直跳起来。
  徐海雨微一晃身,滑前数步,左脚疾蹴而出。
  口中却朗声喝道:“第二招……”
  “啪——”
  这一脚,正踹在独脚铜人上,别看铜人沉重,但竟然“唿”的一声飞了起来。
  方玉鹄慌不迭地双手抓紧,才不致脱手飞出,但是觉到一股奇劲奇重的力量,倏然传至手上,使得他再也立足不隐。
  “登登登登”,一连退了七、八尺,脸上露出青筋,汗如雨下,幸好方玉鹄的功力,确是不错,最后终于把铜人抓紧了。
  在这时候,徐海雨只要紧迫着再发一招,方玉鹄无论如何难逃败辱的命运,但他却忽然不再逼前了,负着手站在原处……
  直到这时,群雄才真正地佩服徐海雨,全场肃静无声,空气似乎凝止住了。
  方玉鹄调息了半天,方始恢复过来,他从来没有想到世界上有这样高的武功的人,仅凭一指一脚,就使得自己无法招架。
  他愣愣地想了半天,忽然把铜人一丢,“卟”地一声,跪在徐海雨的面前,连连磕了四个响头。
  这一变化,又是异常的突兀,群雄完全不懂了。
  却听得方玉鹄道:“小的自幼酷嗜武功,二十年来勤习不辍,自以为虽不能无敌于当世,但也差不多了,谁知道与您交手二合,便遭挫败,这才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万望师父怜及小的一番愚诚,收归门下,自当尽忠报效师门,万死不辞……”
  徐海雨一惊,还没有说话,人丛中走出赛空空徐俊元也自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地道:“恩师慈悲,恩师慈悲,收录弟子,收录弟子。”
  再也不肯起身了。
  徐海雨刚一伸手,想把二人扶起,谁知道一下子又闪出六、七个人,“卟卟”连声地跪在地上……
  却是玄坛墨龙朱放鹤,亡命戟拼命三郎孔式武,呼延鼎、呼延革弟兄,庐山怡和尊者的弟子卓轶凡、乐大猛,小劫宫的嬗姽宫主,碧月追魂宇文倩等人……,只听他们连声说道:“恩师大发慈悲,也把我们收归门下。”
  这一群人中,有男有女,有俊有丑,但却都是最近崛起江湖的少年英雄,武林中的精英。
  要是徐海雨能把他们一齐收归门下,则南天派的声威,更能震动武林中。
  冰香玉女冷无双等人,见到情形急转直下,简直愣得说不出话来了,倘若海师叔把他们都收归门下,那有多好呢,简直妙极了呢!
  徐海雨微微一笑道:“武学一道,浩如烟海,各门各派均有其独特的长技,你们学武多年,各具深厚造诣,一旦归入我的门下,你们的师门是不是赞成呢……”
  话声至经,已有二个人很尴尬地站了起来,原来他们被徐海雨一言提醒,的确不宜背师另投。
  但其他的人,却依旧跪地不起,方玉鹄首先说道:“弟子的武技,虽然传自塞外石家,但离开塞外的时候,石家堡堡主曾说弟子身具异禀,应该另投名师深造……”
  话声至此,他又连连点头。
  其他人等,也都纷纷发言,但因为抢着说话,所以语声相混,反而听不清楚了。
  徐海雨想了一想,脸容一肃,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决定是不是收录你们,明天一早,你们到太元洞府中,再行决定去留吧!”
  话声至此,他回头向冷无双道:“先令他们回宾馆安歇,明天由你带他们来吧……”
  说到这里,目中扫过场中诸人道:“其他的人,也该散了……”
  话声一落,他突然飞身纵起,捷如飞鸟,几个起落,便自不见了。
  这里的善后事宜,自有众人处置,暂且按下不提。
  却说徐海雨满腔喜悦地离开荷香榭,他这多年以来,一心一意为了创立南天派的事情,辛苦的筹划着。
  眼看得还有几天,就可以开府了,今天更因机缘凑巧,足足有十个左右的弟子,自愿归入门下,而且一个个都是学有根基,骨格资质都是上佳之选。
  这种人才,平时求一而不可得,而今却还苦苦哀求自己收录,只等明天考验了他们的心性和武学之后,就可以先行略加传授。
  这时,离开荷香榭已经很远了,他的身法放慢了很多。
  突然,有一条人影像风驰电掣般追将上来,瞬眼之间,掠过徐海雨身侧,陡然旋过身来。
  那身法,轻灵曼妙无比。
  徐海雨吃了一惊,脚步自然而然的停了下来。只见对方黑衣蒙面,只有一对炯炯生光的眸子露在外面。身材短小,体态苗条,看身形似乎是一个女子。
  二人相对站立了一会,没有人先开口,但那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却渐渐松驰下来。
  徐海雨缓缓道:“尊驾何人?为什么拦住我的去路?”
  这时,他已经感觉到拦路怪人,一定是熟人,至少也是旧日相识,否则何必蒙脸呢!
  话声未完,蒙面人突然倒跃而出,身形如风,一瞬眼间,已跃出了四、五丈。
  只见她驰行之际,全身作轻盈的摆行,姿势曼妙,但是,速度却是奇快无比。
  徐海雨满怀好奇,一面跟踪,一面打量四周形势,只见花光盈眼,幽径曲折,原来已经到了玉笔峰和铁杉坪之间的轻云小筑了。
  这轻云小筑在一片凹地之内,地势较四周任何地点为低,整片地面都种满了各式各样的奇花异卉,花光十里,灿烂如锦。
  而那轻云小筑,就被那些鲜花整个遮掩起来了,不到近前,是发现不了的。
  当年彩凤令主石思凤,设计这片建筑时,就已巧运匠心,若非深知细底的人,就是到了面前,也发现不了有这一片小巧而又精致的建筑物。
  这时,徐海雨见蒙面人仿佛识途老马似的,在曲曲折折的花径上,如飞地向轻云小筑驰去。
  他的目光向四外扫瞥,似乎发现这灿烂如锦的花海中,藏了什么东西在内,不时有轻微的窸窣声传出。
  但仔细一看,却又发现不出异状,仿佛只是风吹花草的声响而已。
  一刹时间,幽径微一曲折,前面出现一幢异常精致的小屋,整幢房屋的式样,就好像一朵冉冉升空的祥云,轻盈地半浮在空际。
  其实,这只是眼中的错觉而已,因为整幢房屋共计三层却分成好几种颜色,其中二、三层,都是用乳白色的大理石建筑,外形像朵云彩,最下一层,却是青白二色,青色位在二旁,而白色位在中央,又是上丰下锐,因此看来就像一朵冉冉升空的白云了。
  蒙面人一经到达轻云小筑的门前,回头看了徐海雨一眼,突然发出一串像银铃似的笑声……
  紧跟着身形一晃,就已投入门内。
  徐海雨本想先把轻云小筑四周,先行踏勘一遍,此时被蒙面人含有挑逗性的一笑,更不迟疑,跟踪投入门内。
  穿过一条不长不短的走廊,来到了一间圆形的小厅之中,徐海雨发现厅上竟坐着好几个人,男女老幼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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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6 12:18: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六章 奇峰忽起
  而五毒教主孟小瑶,连同她手下的护法青毒叟卞运也均在座。
  其他还有一个貌相清奇的道者,徐海雨认得,正是昔年的冤家对头——天池羽士。
  要知道天池羽士在五年之前,为了广成三宝中的风月宝鉴,和徐海雨结下深仇,此时忽然在此出现,用心就不言而喻了。
  徐海雨暗吃一惊,心忖道:“单单是天池羽士和五毒教主两人,就不容易应付了,何况还有其他的高手呢……”
  他目光一扫,发现厅中还有一僧一道和一个作仙女装束的妙龄女子,每一人眸中神光都很充足,看来功力极强。
  他心里虽不住打鼓,但在表面上依旧装得若无其事似的,双手抱拳,一拱到地道:“原来是教主和天池仙长法驾惠临,召喊徐某,不知有何见教……”
  天池羽士哼了一声,并不讲话,但五毒教主孟小瑶却格格娇笑道:“五年阔别,想不到徐兄已把这灵翠峪,整顿得有如仙境,实在令人佩服之至……”
  徐海雨目睹她穿了一身紫衣,体态风流娇美,笑靥如花,自己若非深知她的来历,绝对想不到她在美丽的外衣之下,却是一身剧毒,胜过蛇蝎。
  一面想,口里却答道:“多谢教主,徐海雨因人成事,当不得教主如此夸奖……”
  二人客套了几句,就好像多年的老朋友,忽然见面,互相殷勤问好的光景。
  正在这时,蒙面人缓步走了过来,首先把包头的丝巾取下,一头乌黑而有光泽的美发,就披散了下来。
  徐海雨暗忖道:“果然是一个女子,我原先的猜测没有错。”
  蒙面人又把蒙脸黑巾取下,顿时露出杏眼桃腮,玉面朱唇,徐海雨吃了一惊道:“原来是天鹅公主,怪不得轻功身法高明曼妙至此。”
  天鹅公主瞟了他一眼,心里很受用,她自从五年前受挫于徐海雨之后,心里是又气又恨,立定志向苦习武功,报仇雪恨,至少得把徐海雨活活剥皮,才能略雪心头之恨,因此她用功十分勤奋。
  但是日子一久,她就不时想起徐海雨的音容笑貌,渴欲一见,恨意随着日月的流逝,减轻了许多。
  在开始的时候,她感到很奇怪,暗恨自己的意志薄弱,竟然宽恕了敌人,但到了后来,就渐渐感到徐海雨的确有很多好处,譬如说,虽然打败了自己,而又不赶尽杀绝,使自己得以回转天鹅湖,重练武功。
  她愈来愈希望见到徐海雨,但心中的情感,却异常复杂,可说是既有爱又有恨,十分矛盾。
  这时,她故意装出恨恨的模样,冷笑道:“徐海雨,今天你既到这里,来时容易,想回去可就难了……”
  徐海雨豪迈无比地连笑二声道:“徐某从不把一己安危,放在心上,回头还想领教故人们的高招,但目前却想请公主引见在座几位……”
  说的时候,向厅中的僧道和那妙龄宫装美女点了点头。
  天鹅公主洪青青娇笑一声道:“这个自然……”
  她款款地走近徐海雨,脸上笑意盈盈,徐海雨深知她的厉害,连忙凝神提防,天鹅公主笑睨他一眼,道:“放心好了,我还不是喜欢施展暗算的人……”
  徐海雨玉脸一红,却也针锋相对地道:“在下只是怕公主偶然技痒,开一点小小的玩笑,其实以公主的身望地位,这一点我真是多虑了……”
  天鹅公主又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唇红齿白,风流英俊,较诸五年之前,更多了一种成熟和斯文的韵致,心头不由感到一阵茫然。
  她随即停下身来,指着坐在右面首座的大和尚道:“这一位是法本大师……”
  徐海雨颔首道:“原来是西昆仑阿不拉多宫的护法高僧,徐某钦佩已久,有幸在今天相见……”
  要知道阿不拉多宫是魔教圣地,那魔教分为南西北三支,其中西方的一支,就以西昆仑阿不拉多宫为大本营,势力遍及康藏及天山南北路,与南方魔教祖师尸空尊者遥遥对峙,分庭抗礼。
  这法本大师既是魔宫护法,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法本大师站了起来,只见这位大和尚长得身高九尺,头如巴斗,披了一身大红袈裟,项中挂着一串骼髅念珠,每一个骼髅都有拳头般大小,白牙森森,皑皑白骨之上,还长着茸茸细毛。
  法本大师朗诵一声“阿弥陀佛”,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好像有形有质的实物似的,震得人的耳鼓,感到一阵刺痛。
  徐海雨微感凛然,他深深地感到,这个大和尚功力极深,乃是自己的一大劲敌。
  法本大师单掌当胸,打了一个问讯,道:“贫僧在西域之时,屡屡听得徐施主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深感人言不虚……”
  徐海雨豪爽地一笑,抱拳一揖,道:“多谢大师……”
  蓦地在二人之间,起了一阵旋风,卷得衣袖裙袂拂拂扬动,但徐海雨和法本二人的身躯,却丝毫没有移动,大约片刻之后,风声已歇,徐海雨朗声道:“大师功精艺深,佩服佩服……”
  法本也道:“徐施主的确不愧领袖中原武林的人才,回头还要讨教……”
  众人都知道二人在这一刹那间,业已比拼了半招,看来竟好像是徐海雨略占上风似的,否则法本和尚就不会说出再要请教的话来了。
  天鹅公主内心之中,说不出是喜是忧,指着坐在法本大师下首的中年道者道:“这一位是茅山纯阳观观主青虹真人伏剑清。”
  徐海雨又是一惊,暗忖道:“想不到多年没有出世的老怪物,居然也到这里来了,看来今天只要处置稍一不妥,就休想全身而退了。”
  心中想着,口里却说道:“想不到伏真人也惠然肯降,不免令徐海雨喜出望外……”
  伏剑清傲然道:“不必客套,我听说你的武功奇高,此来只是想见识一下。”
  孟小瑶突然插口道:“观主的心愿,是一定可以完成的。”
  伏剑清冷冷的哼了一声,并不回答。
  徐海雨忽然发现,对方表面上虽是结成一伙,但却有矛盾存在,譬如说伏剑清和孟小瑶之间,似乎不十分愉快呢!
  天鹅公主指着妙龄宫装的美女道:“这一位赵碧梧姐姐,乃是海外有名的散仙,南海金人岛的岛主,人称蔷薇仙子的便是。”
  话声至此,微微一停,跟着又道:“赵仙子看来虽是年轻,其实隐居金神岛,已有三十多年,静参玄门禁劾大法,岛上有四季长春之草,八节不凋之木,更有一株功能驻颜的蓝田玉实……”
  徐海雨微微一惊道:“听说蓝田玉实乃是灵玉精气所化,奇效甚多,不但能驻颜不老,而且还有其他种种妙用,赵仙子有此天材地宝,实在值得恭贺。”
  赵碧梧嫣然微笑道:“一棵蓝田玉实算得了什么,倒是这灵翠峪中,充满了各种灵药仙果,在在都是人世罕得一见之物,足见南天派得天独厚,行将发扬光大,但这也见徐兄的领导和经营之功……”
  徐海雨暗自凛惕,忖道:“你僻居海外,数十年不履中原,竟然知道灵翠峪中充满了灵药仙果,分明是有人以此为饵,把你引诱了出来。”
  这一猜,居然大部分猜对了。
  徐海雨随口谦逊了几句,天鹅公主刚想继续往下介绍时,却见蔷薇仙子赵碧梧罗裙飘飘,霍地抢将出来,拦在徐海雨的面前。
  天鹅公主大吃一惊道:“赵姐姐,现还不到动手的时候呢!”
  赵碧梧笑道:“你放心,我只想问他一件事……”
  一边说话,纤纤玉手轻轻挥出,然后再向回一带,天鹅公主洪青青的一条身形,就不由自主地旋开数尺。
  这一手实在高明,要知道天鹅公主也是当今的一流高手了,竟挡不住她的轻轻一拉一推。徐海雨自忖,也没有这一份能耐的。
  赵碧梧面对徐海雨道:“听说灵翠峪除了有一千多种灵药仙草之外,并有一株‘天府墨橘’,最近业已开花结果,不知有无此事?”
  徐海雨吃了一惊,心忖道:“这事情,她怎么会知道的呢?奇怪!”
  要知这“天府墨橘”,原本产在方丈山离朱宫,五年之前,移植到灵翠峪中,因得到灵翠峪地底灵气的感应,竟然开花结果了,但就是徐海雨也是这一、二个月才发现的,想不到赵碧梧倒已经知道了。
  赵碧梧见他吃惊的模样,就知道天府墨橘结实之事,是千真万确的了,心中一喜,便又说道:“天府墨橘乃是天材地宝,功效非凡,我不会白要你的,总之使你感到值得便了……”
  徐海雨微笑道:“恐怕不见得吧,能够具有像天府墨橘同样价值的物品,世上很是少见。”
  “嘿嘿,一株天府墨橘算得了什么,我不但要你心甘情愿的献出来,而且天池道友所需要的‘风月宝鉴’,天鹅公主想要的万年温玉,孟教主所要的天墨珠和一枚天蜈珠,还有法本大师和伏真人各需要你所炼的一种名叫‘灵玉膏’的灵药……也得同时献出来……”
  “哈哈哈……”徐海雨不觉仰天长笑了,道:“倘若我不肯呢?”
  “不肯?”赵碧梧冷然一笑,阴恻恻地道:“我认为你一定肯的。”
  要知道天墨珠、风月宝鉴和万年温玉,合称广成三宝,相传是前古炼气士广成子所留下异宝,具有的种种妙用,说之难尽,总之是人人觊觎的武林奇珍,昔年徐海雨为此与天池羽士等许多厉害魔头结仇,才把广成三宝留了下来。
  而灵玉膏则是徐海雨炼的灵药,功能生肌续断,对于一切金铁所导致的外伤,只要断肢未失,骨髓未枯,时间又在一月之内,立刻可以接续复原,再行休养个十天半月,就可以完全复原如初了。
  徐海雨为了试验灵玉膏的功效,曾用二只猴子,作为试验,用利刃削断了它们的左臂和右腿,结果将灵玉膏涂于患处,再把断肢合上,仅只几个时辰,断处长了新的肌肉,连骨头也长合在一起了。
  而且,还丝毫看不出接续的残痕。
  以后又一连试了几次,发现灵玉膏的确有夺天地造化之功,效力奇验无比。
  可是,灵玉膏相当难炼,不但药物采集甚难,而且还得花上三百六十五天的炉火之功,火候稍一不对,就前功尽弃了,所以徐海雨很是珍惜,普通很少使用的。
  现在,蔷薇仙子赵碧梧居然狮子大开口,不但要天府墨橘,而且连广成三宝、灵玉膏天蜈蛛等也不放过,这使得徐海雨不免感到又奇怪又惊讶!
  他还未答话,赵碧梧又道:“你不免感到奇怪了是吗?其实一点也用不着奇怪,我倘若没有把握,何必危言耸听呢!”
  徐海雨又是一惊,默然忍忖,目光扫掠过孟小瑶天池羽士等人的脸上,只见他们都流露出一种邪恶而又得意的神色。
  徐海雨又思忖了一番,冷然说道:“任你舌灿莲花,我只是不给,能奈我何?”
  赵碧梧大笑道:“先给你听一听声音……”
  倏然回头喝道:“明珠玉珠何在?”
  房外有人嗷然而应,徐海雨听出是二个女子的声音。
  随又听得赵碧梧喝道:“让徐大公子听一听他心爱人儿的声音……”
  此言一出,徐海雨陡然大吃一惊,还未动问,蓦闻一声尖叫传来,声音中竟然包含了说不出来的惨痛和悲哀。
  叫声入耳,徐海雨的脸色,立刻变成灰白色,颤声叫道:“是凤姐姐……”
  但屋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徐海雨方寸大乱,身形闪电似地向前扑去,谁知道人影一晃,赵碧梧已拦在身前,浅笑盈盈的。
  徐海雨大喝一声,右手中指向外疾点,只听得“嗤”地一声,指风破空而出,竟像有形有质的实物一般,激射而出。
  这时,他的情绪激动无比,信手点戳,都是威力极大的武林绝学。
  蔷薇仙子赵碧梧长笑一声,双掌一搓一放,顿时有一团栳栳大的青色罡气,离掌疾迎而上。
  这是她本身元精所化的罡气,几乎有无坚不摧的功效。
  二种奇大奇猛的劲力,顿时接触在一起,发出“轰”地一声。
  旁观众人,只觉得无数股劲奇猛的气流,激荡澎湃,即使像他们这等功力的人,都觉立足难稳。
  徐海雨被对方迎头一击,身形挫退半步,这种感觉,是他自从出道以来,从来所没有遇到的现象,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他沉声一喝,脸色倏转酡红,右手中指依旧向前挺伸,但所发出的指力,却倏刚倏柔地接连变化多次,突然“嗤”地一响,刺穿对方的青气,向前直射。
  赵碧梧脸色微变,倏然跃开一旁。
  众人齐齐大惊,法本大师暗忖道:“这小子功力如此之强,指力神妙,换了自己,恐怕也拼不过他……”
  孟小瑶和天鹅公主更是见而色变,暗忖道:“若不是早就定下妙计,只怕还挡不住他全力出手的二十招呢!”
  徐海雨左臂蓦地一挥,略一伸缩间,先后劈出二拳,果然蔷薇仙子赵碧梧被他一指逼退后,立刻想再行抢上来,但对方拳风连翩击到,不得已先行封拆,徐海雨已贴着她的身侧,疾驰而过。
  坐在一旁的天池羽士,修眉双挑,身形如行云流水,猛然落在通往屋后的门户旁,迎着徐海雨驰来的身形,双掌连番疾劈而出。
  其他像法本大师,茅山纯阳观青虹真人伏剑清,五毒教主孟小瑶,天鹅公主洪青青等,一齐抢上来。
  徐海雨身形倏然而退,来去之际,快如石火电光,双手十指轮流弹出,那坚实的指风,像雨雹似的向众人洒去。
  所有的人,均不得不出手封拆,顿时变成这武林五大高手,围攻徐海雨一人了。
  蓦地,传出“砰”地一声,原来徐海雨忽然发出一掌,把个青虹真人伏剑清震得连退二步。
  伏剑清内力深厚,剑术超卓,列入武林有数的高手之一,谁知在掌力方面,竟然拼不过五行神龙徐海雨。
  这五个人此退彼上,合围之势已成,六、七合之后,徐海雨就感到力不从心,浮起旁穷力竭的感觉。
  勉强又战了三、四合,他的额头已出现点点汗珠,全仗奇招连绵不绝,暂时支撑下去……
  但却浮起欲战无力之感。
  只有蔷薇仙子赵碧梧站在围外,此时冷冷说道:“徐海雨,我们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但难免和我们此来的本旨相违,只要你献出天府墨橘风月宝鉴……等至宝,我们不但放过你,连石思凤也交你带回去……”
  在她说话的时候,围攻中的五人,出手的劲道力量都略为减弱,因此徐海雨得苟延残喘。
  徐海雨长长地喘出一口气,冷笑道:“各位都是当今名家,使用这等诡计,不觉惭愧吗?”
  众人当真浮起一阵羞赧,但他们都已看到了徐海雨的武功,若非联手对付,以一敌一,只怕谁也不是对手。
  赵碧梧微笑道:“江湖相争,胜者为高,我只问你换不换,其他的事情,将来再说好了……”
  这时,场中六人打得昏天黑地,那激荡澎湃的拳风,卷刮得房中的很多摆设,都东倒西歪,破碎零乱。
  徐海雨一咬牙关道:“好吧!你们先停手,我答应了……”
  赵碧梧轻轻一击掌,围攻的五人,倏然向各方滑开,战斗立刻就结束了,只剩翻倒的桌椅和什物,狼籍满地。
  徐海雨略运真气,发现身上有好几处,被对方拳掌劲风扫中,隐隐作痛,连衣服都破裂了好几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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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6 12:18: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七章 蔷薇仙子
  赵碧梧一直注意着徐海雨的行动,这时就微笑地道:“徐公子,你快去快来,我们在这里等你……”
  话声至此,她突然一眨秀目,微笑地道:“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要知道你的凤姐姐还在我们的手里呢!”
  凤姐姐也就是彩凤令主石思凤了。
  徐海雨犹豫一下,刚想开口,赵碧梧似乎深知他的意思,微笑地道:“你一定不放心你的凤姐姐是吗?告诉你,我们与她无怨无仇,决不会难为她的……”
  徐海雨面色凝重,又想开口。
  但赵碧梧望着他微笑一下,连连摇手道:“你别忙开口,让我猜一猜你想说什么话?”
  徐海雨当真不开口了,沉默地望着她。
  赵碧梧故意“唔”了一声,道:“我明白了,你是想见你凤姐姐一眼,瞧我刚才所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徐海雨被她一言说中,不由微感吃惊,但口里却坚决地道:“不错,我一定要见她一面,否则,你们也休想得到那些宝贝。”
  赵碧梧点点头道:“好,一言为定,明珠、玉珠,请石令主出来……”
  屋后有人应了一声,片刻之后,有二个宫装女子,伴同一个异常美丽的蓝衣少女出现。
  只见她长得美如王嫱,艳若西施,举手投足之间,另有一种出尘绝俗的美丽,气度高华,冷艳异常。
  不是彩凤令主石思凤又是谁呢!
  徐海雨激动异常,口中连叫“姐姐”,身形已直抢上去。
  天池羽士和孟小瑶双双一晃身,拦在徐海雨身前,凝功蓄势,密密戒备。
  蔷薇仙子赵碧梧却含笑道:“徐公子,你还是把我们所需要的东西拿来罢,否则你的凤姐姐……嘿嘿嘿嘿……”
  石思凤忽然回眸看了徐海雨一眼,秀目微眨,叹了一口气道:“海弟,你快去吧……”
  她的话声很是软弱,显得中气不足的现象,徐海雨蓦地一震,暗忖道:“凤姐姐的一身功力,看来已被对方的手法制住了。”
  这时,他重又变得冷静起来,心智一宁,忽然听得有极为轻微的脚步声,逐渐向轻云小筑走将过来。
  脚步声很轻,若非他宁下心智,是不可能发现的。忽然之间,他心不由大喜,敢情他发现步声很是熟悉,竟是本门中人施展轻功时发出的响声。
  他故意长叹一声,一则扰乱敌人们的听觉,使他们不容易发现有人接近轻云小筑了。二则,在这一声长叹之中,他已提聚本身真气,足可使得半里以内的人畜,都听到他这一声叹息。
  叹息完后,他又说道:“凤姐姐,你放心,我立刻回来救你出去……”
  他的声音清朗地传将出去,语声虽然不高,但轻云小筑周围百丈以内,莫不听得清清楚楚。
  赵碧梧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沉声道:“徐海雨,你捣什么鬼,告诉你,别使用阴谋诡计,否则,你的凤姐姐就要吃苦头了……”
  她居然能发现徐海雨暗提真气,使得语声能够及远一事,足证她的智慧是相当的高了,但她却没有发现,已经有好多个人,被徐海雨的话声引来,此刻已经接近了轻云小筑了。
  徐海雨又是一声长叹,看了石思凤几眼,缓缓向门口退去,他落脚很重,每一举步都使地板发出轻微的震动声,使得室内群敌的注意力,都给他的步声吸引了过去。
  石思凤已被那二个身穿宫装的女子,推拥着回到屋后,但片刻之后,屋后突然传来二声尖厉无比的惨叫。
  徐海雨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此刻倏然易退为进,风也似地向屋后冲去,他退的时候很慢,好大一会,只退出七、八尺,但进的时候,却像迅电疾雷,快得难以形容,室内群邪都给惨叫声分散了心神,因此竟给徐海雨抢了进去,不及拦阻。
  目光到处,室后又是一间卧房,这时有二个宫装女子,躺卧在血泊之中,地上散布着几枚金钹和金丸。
  徐海雨一眼看出,这金钹和金丸,正是自己请凤姐姐转赐给杜畹秋和欧阳慧娟的天魔散花钹和金光珠。
  看这情形,却是江南五凤得到了自己叹息和话声中的暗示,偷偷救走了石思凤。
  他一面思忖,身形却毫不停留,转出屋后,果然那五个小女娃娃,俱都兵刃在手,拥着石思凤向外退去。
  徐海雨这一喜非同小可,右手伸缩间,已撤出他的成名利器——奇形银琶,堵住门口。
  群邪中,第一个抢出来的,就是天池羽士。
  他手中仗着一柄青光闪闪的长剑,满脸怒容,“刷”地一剑,分心向徐海雨刺来。
  第二个冲上前来的,却是茅山纯阳观主青虹真人伏剑清,这时也撤出一口长剑,化为一道青虹,直射徐海雨。
  这二人剑术精湛,内力深厚,双剑出处,顿时寒气砭肌,侵肤如割。
  徐海雨银琶一轮,“叮叮”二声,瞌开长剑,琶腹中突出的那柄剑尖,轻灵地破风戳将出去,毒辣无比。
  要知道徐海雨这柄银琶,形式甚奇,除了琶腹之处,突出的半节剑锋之外,却又可适用于好多种独门兵器的招式,因此形式也就怪诞无比,这是昔年徐海雨的第二位恩师太白神尼,根据南天五姥独门的兵器招式,设计而成的一宗奇器,威力之大,无可比拟。徐海雨仗此银琶,也不知道挫败了多少成名英豪。
  这时,他手中的银琶突然逆攻而出,天池羽士和伏剑清都深知厉害,齐齐一退,但刹那之间,又同时抢上,双剑齐施,杀气千重。
  双方电光石火般交手几招,不分胜败,孟小瑶洪青青和赵碧梧一起抢了上来。
  但是,因为徐海雨堵住门口,他的功力又高,每一招出处,奇重奇劲的内力,澎湃激荡不已。
  群邪反倒吃了人多的罪,在门口一挤,全身武艺,丝毫施展不开,但徐海雨每一反击,却能遍及每一个人。
  这时,徐海雨回头一看,发现江南五凤保护着石思凤已退出三十多丈了,心中顿时大定。
  但瞬眼之间,只见一条人影,像风驰电掣般向江南五凤扑去,乃是身披大红袈裟,项系骼髅念珠的法本和尚。
  徐海雨心头大惊,暗忖道:“法本大师乃是西方魔教中的著名高手,光凭五个女娃娃,一定不是人家的对手,而凤姐姐的功力又没有回复过来……”
  他心神微分,顿时被当前诸敌,迫退了数步。
  此时,蔷薇仙子怪声大叫道:“这里只需留下伏真人和天池道友对付徐海雨,其他人等,由前门绕道,先把石思凤和五个小鬼抓回来。”
  五毒教主孟小瑶首先一晃身,像闪电一般,疾退回去,天鹅公主洪青青跟着疾退,片刻之后,就穿过前门,向江南五凤等追去。
  徐海雨急得心如油沸,尽聚一身功力,顿砸猛打,希望能迅速地击败当前三人,赶去驰援。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双方乒乒乓乓地力拼了几招,徐海雨吃不住对方联手的压力,一连退了二步。
  他一面奋力苦战,一面还得分心去注意另一方面的战斗,只见法本大师首先扑去,那一身大红袈裟,在日光下闪闪生光。
  他的身形好像一只大鹏,由空扑落,首当其冲的,乃是金凤欧阳慧娟。
  只见欧阳慧娟四尺八寸长的如意杖一动,杖尖前指,顿时射出一股劲风。
  法本大师根本不把对方这一杖放在心上,巨灵之掌倏伸,劈顶拍落。
  但人影连晃,江南五凤的五条人影,竟像走马灯似的,绕着石思凤走了半个圆圈,片刻之间,每人都向法本大师攻出了一招……
  法本大师迫不得已,向后微撤一步,抬目看去,只见对方五个小女娃娃,眸中都是神光暴射,手中的兵器各各前指,竟然没有一丝空隙之处。
  而那石思凤呢,十分安祥地站在五个女娃娃围成的圈子里,口说手比,似乎在指导着五女的防御。
  他不觉一呆,只觉得对方五人联手的组合,竟是异常的严密难破,倘若勉强求进,甚或反伤在对方的手底。
  说时迟,那时快,五毒教主孟小瑶和天鹅公主洪青青都赶到了,一眼看到对方组合的阵势,顿时大感凛然都不敢冒然进犯。
  要知道孟小瑶是亲自体验过五凤阵法的威力的,当时的一战,对方的五凤阵法因缺少了墨凤方若玫而威力大减,但依旧使孟小瑶差点受了重伤,至于她教中的二大护法,青叟卞运黄衫客张勤,更是一死一伤。
  至于洪青青呢!也曾目睹五凤阵法的威力,自知贸然冲前,不但无补大局,甚且大有害处。
  这三个人,形成了犄角之势,分站三个方向,全神贯注着缓缓转动的五凤大阵,却不敢轻易犯险。
  至于石思凤和江南五凤呢!也是小心翼翼的。
  徐海雨见到这等现象,顿时心里一定,暗忖道:“时间拖下去,对我们是有益无害的,因为这里到底是我们的势力范围啊……”
  但和他正在拼斗的天池羽士和青虹真人伏剑清却吃惊不小,要知道夜长梦多,设使对方援兵大集,自己等深入重地,只怕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蔷薇仙子赵碧梧也是急得心惊肉跳的,这时,她探手取出一朵朱红色的玉杵,那玉杵长约三尺有奇,通体细细长长的,尖端作三棱形,尖锐无比,红滟滟的,泛闪着宝光。
  她迅速地由前门绕出去,扑近石思凤等人,但她迅即流露出诧惑之容,敢情她也感到对方守得很严,完全无隙可乘。
  可是,光是相持不动,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她迫不得已,赤玉杵一动,红光飞洒,直向当前的青凤吴兰因和朱凤方若莲攻去。
  人影连晃,红黄青白黑五色衣衫飘舞不已,五凤大阵已因赵碧梧的发动攻击,而诱发了妙用。
  只见首当其冲的吴兰因一闪退后,而那手仗伍侯剑的方若玫蓦地超前,一剑疾撩而上。
  只见蓝虹迸射,寒芒如电,一股森森冷气,侵肤而至。
  赵碧梧不敢以红玉杵招架,逼得一晃身闪了过去,但白凤杜畹秋的流云玉尺,和金凤欧阳慧娟的如意杖连翩击至,兵刃未到,一股极为沉重的劲风压力,先已经压到了……
  赵碧梧大吼一声,红玉杵闪电般疾向外戳,“叮叮”二声,点在玉尺和如玉杖上。
  她长吸一口真气,蓦地感到背上劲风压体,慌忙一偏身,左掌向后一翻一按,只听得“啪”地一声,一柄方钢铁拐荡开尺余。
  原来是朱凤方若莲由后疾攻而至。
  赵碧梧虽然挡过这一招,却惊得遍体冒汗,对方虽是五个小娃娃,合起来的年龄,也没有她大,但五人联手,竟然大有奥妙,就这第一轮攻势,已经大感吃不消了。
  突然,石思凤冷冷喝道:“赵仙子,这是我的五位劣徒,练武的时间很短,您千万别吝于赐教呀……”
  赵碧梧本想先行退出圈外,再看动静决定行止,这时就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退出去了,口中娇叱一声,红玉杵轮动如飞直向阵形的中心攻来。
  但她一连冲突了二次,都被对方半途拦截下来,有一次奋勇猛冲,还几乎受了重伤。
  法本和尚高念一声“南无阿弥陀佛”,缓缓撤出一柄雪亮的戒刀,五毒教主孟小瑶也破例地取出一宗兵器,乃是一柄蓝汪汪的蜈蚣钩,钩身上凸出许多形如蜈足的尖刃,具有锁拿兵刃的功效。
  本来以她的一身毒功,和所豢养的奇毒蛇虫,天下无人能御,但遇上石思凤和五凤姐妹,却因受制于天蜈珠,丝毫无所施技了。
  至于天鹅公主洪青青呢,也取出了她的独门兵器,乃是一柄羊脂美玉制成的权杖,杖头雕了一只天鹅,银羽如雪,朱顶碧睛,看来竟像活的一般。
  五凤姐妹本来只缠定了赵碧梧恶斗不已,忽然石思凤低低说了几句话,五凤阵法的圈子,立刻扩大多倍,刹那之间,把洪青青孟小瑶和法本大师三人,一齐卷入阵中。
  这一战,端的是凶险绝伦,直杀得日色无光,神惊鬼泣。照例说,赵碧梧、孟小瑶、洪青青、法本四人,武功造诣虽然有深有浅,但无疑的,几乎都是一代宗师的身份了,任谁一个都非五女联手能敌,但奇怪的是,此时以四人对付五人,居然仍是艰困非凡……
  要知道五凤阵法,是按照先后天五行生克变化而组成的,再配以东极五奇的护门武功招式,威力之大,并不等于五女功力的总和,而是增加一人,阵法的威力,就得增加数倍。
  复加上互相走位之间的配合,的确可以抵御千军万马的攻击而屹然不倒。
  所以赵碧梧等四人,虽然一拥齐上,但迅即在阵法的妙用下,变成各自为战,每个人都要抵御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战局之困难,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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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8 13:44: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八章 计中有计
  但赵碧梧等毕竟功力惊人,迅即发现了这一现象。
  法本大师首先大吼一声,戒刀上下翻飞,每招每式都凝足了十成真力,只听得砰砰碰碰连声巨响……
  赵碧梧等三人,也立刻悟出了法本的用意,五毒教主孟小瑶娇叱一声,左掌变得血也似红,触鼻都是极为浓厚的血腥气,只见她血掌一扬,遥遥向石思凤印去。
  这种奇功,名叫“血瘟掌”,歹毒绝伦,别说被血掌正面击中,就是余波所及,照样身化血水而死。
  石思凤惊咦一声,她的一身功力,被赵碧梧以“玄门禁劾大法”制住,否则凭东极五奇所传授的正宗武学,是不会惧怕血瘟功的。
  此时,她低低喝一声“速退”,五凤姐妹如响斯应,倏然后退,那青红黄白黑的五条人影,绕着石思凤的娇躯疾转了一圈。
  只见她们每人都是双掌齐施,兵刃和纤手一齐出动,孟小瑶掌至半途,掌风就已被阻遏住了。
  但一旁的赵碧梧却看出便宜,倏然身杵合一,化为一道红滟滟的宝光,电疾猛冲……
  她的眼力很是惊人,竟然发现五凤在抵御血瘟功的时候,阵式略滞,顿然露出一丝破绽。
  这一冲,五凤姐妹大吃一惊,首当其冲的是吴兰因和方若莲,被对方的红玉杵一震,顿时向二边跌开,四条手臂都震得酸麻了。
  赵碧梧长驱而入,红玉杵闪电般点向石思凤的“神枢穴”。
  只要点中了,石思凤的一身武功,将来即使可以恢复,但也得减弱一半。
  这时,杜畹秋和欧阳慧娟二人,被法本大师一连几戒刀,逼得后退不迭,五凤大阵无形中瓦解了。
  五毒教主孟小瑶却电疾出手,打得吴兰因连招架都发生了困难,至于方若莲呢,却给天鹅公主洪青青缠住,只有招架之功。
  只有方若玫仗着锋利无匹的伍侯剑,猛向赵碧梧扑去。但似乎也来不及援救石思凤的危险了。
  赵碧梧心中大喜,娇喝一声“倒下”,红玉杵反腕挑出,“嗡”的一声,略阻方若玫扑来的身形。
  左手的食中两指,疾如闪电般向石思凤的“神枢穴”戳去。
  这时,众人都看到数十丈外,闪电般驰来二条人影,一见石思凤身陷危境,不由吃惊地大叫起来。
  方若玫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郝玄、韩红二个,但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们到得太晚了。
  在郝玄、韩红身后,又有好几条人影驰来,却是罗娇娇率了双环四奴们赶到了。
  危机一发中,赵碧梧厉喝一声“倒下”,招式凶毒地发将出去。
  但石思凤却异常的镇静,启檀口吐娇声,道:“未必……”
  只见她娇躯向后微塌,左手直指挺伸,欲发未发,右手闪电般向前一托……
  赵碧梧美目睁处,竟发现无隙可乘,神色不由一呆,其实,石思凤一身功力被制,招式虽妙,无奈内力丝毫发不出来,赵碧梧只要原式发出,照样可以立毙对方,但像她这样的武术宗师,逢招拆式几乎成了本能的反应,一见无隙可乘,自然而然地缩退了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就这片刻时间之差,方若玫连人带剑,一齐冲了上来,“刷”的一声,一招“有凤来仪”,凶毒地袭向敌人。
  “呛——”
  余音绕耳不绝,伍侯剑和红玉杵已接触在一起了。
  赵碧梧也算是流年不利,竟因袭攻石思凤没有得手,而心散神分,忘记了方若玫所用的伍侯剑,乃是一柄前古神物,那红玉杵质地虽然坚固,但也经不得这等千古神物的斫劈,立时一折两段。
  方若玫得理不让人,大叱一声,长剑倏化“鱼鹰入水”之式,跟踪追击,直把对头驱出二丈开外。
  她的长剑微微一挺,剑尖斜向上刺,蓝光森森,寒气远射数尺,双眸紧紧地盯住赵碧梧。
  而她左手中指上,所套着的二枚乌油油的钢环,此刻不停地旋转,那六个芒角射出森森寒气。
  这是一宗极为厉害的暗器,名叫“大还圈”,是西方太已真金凝炼之宝,无坚不摧,无物不折。
  赵碧梧似乎晓得厉害,竟然不敢转进。
  这一面的局势刚一稳定,另方面,方若玫的姐姐方若莲,却给天鹅公主洪青青一连几招,逼得险象环生,立足难稳。
  她几次想使出师传“离火诀印”奇功,无奈被洪青青打得走头无路,根本无从提聚真气。
  突然,传出“当”的一声,方若莲手中的钢拐,被对方使用巧劲,一挑一震,再也把握不住,刷的一声,脱手而飞。
  洪青青冷笑一声,天鹅权杖疾落。
  方若莲万般无奈,就地一滚,骨碌碌地旋将开去,但肩上一阵剧痛,已给对方权杖劲风扫中了一下。
  但这样一来,却又触动了方若莲的灵机,原来她在翻身疾滚之时,忽然触到一件东西,原来是一只四寸见方的木盒,盒中藏的却是得自五毒教主孟小瑶的琵琶天蓝蝎。
  她顿时大喜,一翻身立刻就跳了起来,厉声道:“洪青青,你敢不敢和我决一死战?”
  洪青青本想放过了方若莲,先把石思凤擒在手中,作为人质,这时见她大嚷大叫的,顿时动了杀机,冷笑道:“三招之内,看我取你狗命……”
  她的确在三招内,有把握可以杀死对方的。老实说,她的两相魔功绝艺,天下畏服,别说三招,一招也可以把方若莲毙于掌下。
  方若莲微笑道:“只怕未必吧!”
  “未必?”洪青青不由仰天大笑了,道:“三招不胜,我从此服气了南天派……”
  她一面说话,另方面却有心示威,右掌倏地推出,但却不是劈向方若莲,而是劈向方若莲身前的大石。
  只见掌风奇劲拂过石面,但在石上,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蓦地,传来“啪”地一声,原来离开掌击的那块大石约有二尺的地方,另有一块圆鼓形的石块,这时不但传来清晰的掌声,而且立刻显出一只深约一寸的纤纤掌形……
  但是,却没有看到洪青青是在什么时候出掌的。
  方若莲惊得后退一步,这就是名震天下的两相魔功啊,所谓“有形者无质,有质者无形”,从虚实两相,到克敌效果,确是一种人人难御的奇功绝学。
  洪青青见对方流露出惊讶之容,十分得意,哈哈笑道:“怎么样,你自忖挡得住我的三招吗?”
  方若莲的神色,立刻变得十分自然,说道:“两相神功,诚然是宇内绝学,但也不是无法可御的。”
  话声至此,可把洪青青气得连连冷笑,刚说一个“你”字……,方若莲已含笑地摆摆手道:“公主少安毋躁,武功的高低,是要比后方始知道的,何必生这样大的气呢!你有本领就打败我,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洪青青气得愤哼一声,眼睛瞪得好大,玉掌一起就要出手……
  但这时的方若莲,却已有成竹在胸,连忙娇声叫道:“慢点慢点……”
  洪青青只得又停手,却见方若莲微笑一下道:“我还没有准备好……”
  一面说,一面慢条斯理地取出一只四寸见方的木盒,轻轻地拍了拍盒盖,听得里面有指爪爬动的声音。
  这时,她又偷偷打量了四周一下,只见五毒救主孟小瑶逼住青凤吴兰因,本是完全占了上风,但因郝玄和韩红二人赶到,顿时挽回了颓势,尤其郝玄的一柄长剑,剑招精妙绝伦,不时有出人意料的妙着,在这刹那之间,孟小瑶已经连退了二步。
  而韩红呢,仗着一柄泛射金红奇光的长剑,时时从侧面攻上,长剑上光芒强烈,使得孟小瑶十分忌惮。
  方若莲心中大喜,忖道:“红师哥的南海离火剑,乃是达摩祖师昔年炼魔防身之宝,采取西方太白金精,融冶离火精英,千锤百炼而成,威力奇大,而且恰好是五毒教这一类邪魔外道的克星,看来这一场战斗,业已稳操胜算了……”
  回头再向杜畹秋和欧阳慧娟看去,只见欧阳慧娟的如意杖,配合杜畹秋的流云玉尺,在兵刃方面是一长一短,居然守得异常严密,一任法本和尚手中的戒刀,宛如飞花飘雪一般,居然丝毫不呈败象。
  有的时候,法本和尚攻得急了一点,立时招来了杜畹秋的天魔散花钹和欧阳慧娟的金光珠。
  像法本这样的老魔头,居然也挡不住这二宗暗器的锋芒,头面皮肤下居然也带了不少零碎伤痕。
  方若莲心中大定,忖道:“到底是欧阳师姐和杜师姐,看样子在三、五百招之内,是决无危险的——”
  这时,站在她对面的天鹅公主,见她面含笑容,始终没有出手,立刻大感不耐,厉声道:“怎么样?准备好没有……”
  声音虽然娇脆,但却像巨鼓急擂,震得耳膜生疼。
  方若莲退了一步,道:“准备好了,看招……”
  手中的木盒一扬,顿时射出一道蓝光。
  洪青青哈哈一笑,单掌一扬,一掌猛向蓝光劈去。
  掌到中途,她大吃一惊,敢情她发现那道蓝光,乃是一只貌相狰狞的蓝色蝎子,双蚶飞舞,尾钩苍黑犹劲,背脊之上,金光闪闪,敢情是好几条金线,色泽比黄金还要鲜艳灿烂。
  她惊叫道:“这是琵琶天蓝蝎……”
  身形连忙电闪后退……
  原来洪青青深知琵琶天蓝蝎的厉害,那毒蝎属于宇内有名的十七种奇毒虫豸之一,体如精钢,刀剑不入,尤其是奇毒无比,光是迎风吹来的毒氛,就可以使人闭气晕死。
  在一个月前洪青青的幼弟和阗妖童洪宝宝,就曾中毒晕倒,若非孟小瑶的解药,就不堪设想了。
  但奇怪的是当时方若莲虽然制伏了琵琶天蓝蝎,但想不到为期不过一月,居然能放出伤人了。
  方若莲哈哈大笑,道:“不错,这正是琵琶天蓝蝎,不知尚堪领受公主一击否……”
  但天鹅公主洪青青再也顾不到口舌争利了,身形闪电后退,只见蓝光暴涨,原先只有二、三寸大小的天蓝蝎,竟然变得比圆桌面还大,奇腥刺鼻,“呱”地一声厉叫,迎面扑去。
  洪青青尖叫一声,只觉一股腥味入鼻,头脑际一阵眩晕,“咕咚”栽倒。
  这一阵巨响,把场内所有的人,都惊动了。
  法本大师、蔷薇仙子赵碧梧、天池羽士、茅山纯阳观主伏剑清,均都大惊失色。
  他们深知洪青青的能耐,竟然倒地不起,那就可知这种蓝色巨蝎的厉害了。
  其中只有五毒教主孟小瑶最为高兴,她自从失去天蓝蝎后,心中痛惜不已,此刻见它再次出现,不由高兴万分,探手取出一张银灰色的大网,刚想舍下吴兰因、韩红、郝玄等三人……去把天蓝蝎再度收服。
  但韩红、郝玄、吴兰因三人,都是初生之犊,不畏猛虎,她这里向后一撤,韩红等三人立刻紧紧迫上,二柄长剑,一支玉笛,像旋风似的卷将过去。
  孟小瑶竟然退不下来。
  另方面,方若莲却嘬唇发出一声长啸,琵琶天蓝蝎听得主人的指令,突然改向蔷薇仙子赵碧梧扑去。
  赵碧梧自恃玄功精奥,心中大怒,运足功力,一掌疾拍而出。
  “砰——”
  这一掌击个正着,天蓝蝎庞大的身躯,被震得连翻二滚,落地之后,勃然大怒,只见它的躯体,在刹那之间,又涨大了不少,怒啸一声,飞身急扑,竟然一点也没有受伤……
  赵碧梧大惊,第二次再行凝聚功力,右掌重又扬起,蓦地觉得真气不调,心神浮起一阵怔忡。
  她正感到奇怪,却见方若莲冷冷地道:“赵仙子,你已经中毒了……”
  “中毒了……?”她顿时大惊,马上感到心神更不舒服了,烦恶欲吐,当真是中毒的征象。
  方若莲又冷冷说道:“你现在最好不要妄运真力,并速运真气,护住胸头元气,尚可有救,否则,嘿嘿……”
  这一席话,全场之人莫不听闻,群邪方面都大惊失色,只因他们之中,要算蔷薇仙子赵碧梧的功力最深,连她都在一照面内,中了毒气,其余人等,更无论矣。
  再回头一看赵碧梧呢!像她这样好强的人,这时非但不敢反唇而相讥,而且双目垂帘,分明正在运功抵御毒气。
  这时,罗娇娇率领双环四奴,也赶到了,方若玫微微一抬手,命令他们保护石思凤。
  灵翠峪的人愈聚愈多,而群邪方面却连番受挫,而且整个的计划,也已经给敌人破坏无遗了。
  天池羽士和纯阳观主伏剑清双战徐海雨,一直没有占到上风,这时互看一眼,都已萌生了退却之志。
  方若莲突然又大喝一声,伸手一指法本大师,那只天蓝蝎突然腾身而起,闪电般的扑将过去。
  法本大师踉跄后退,蓦地转身飞跃,身形像一溜轻烟似的,瞬眼消失。
  其余群邪,均都脸上变色,纷纷舍下接战中的敌人,一个个的溜了。
  只有天池羽士溜不走,原来徐海雨恨死了他,手中银琶紧紧缠定,不到三合,就已险象环生,只有招架之功。
  这时,五毒教主孟小瑶好容易使出二招绝学,手中蓝汪汪的蜈蚣钩一紧,寒光四洒,把吴兰因等师兄妹三人,都逼得后退一步,抽出身来,猛向琵琶天蓝蝎扑去。
  她的口中,发出像吹竹似的响声,很是刺耳。但,说也奇怪,那只猛恶无比的天蓝蝎,一听到这声音,立刻减去了好多凶威,转身缓缓向孟小瑶迎去。
  这一来,可把方若莲吓了一大跳,口中连连低啸,声如龙吟,天蓝蝎立刻逡巡却步,露出犹豫不决之状。
  要知道这二个人,一是它的旧主人,一是它的新主人,而且都深谙它的习性,这时狭路相逢,也就热闹十分了。
  孟小瑶运用呼唤毒虫大法,见天蓝蝎不甚理会,心头大急,突然冒险上前……
  只见她收起蜈蚣钩,只剩那张银灰色大网,依旧搭在左手肩臂之上,随着她五指伸缩外,不时微微拱起。
  众人见她的那张银网,质地很是细柔,通体都是细如绿豆般的银灰色纤维织成的,足足有一丈四尺五方圆,网的四周,都是寒光闪闪的网钩,尖锐锋利,看来甚为吓人……
  尤其在网身之上,似乎有一股异常腥膻的气味,随风散布,中人欲呕,众人恐怕气味中含有剧毒,因此都屏住呼吸。
  这网也算是五毒教的奇宝之一,名叫“银灵七煞网”,不但网中蕴有剧毒,中人无救,而且不论多么厉害的毒虫怪物,只要给银灵七煞网罩住之后,立刻混身软瘫,昏迷不省了。
  孟小瑶全神贯注在天蓝蝎上,一步步的走将过去,美眸之中,神光闪闪,业已提聚了一身功力。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震天价的怒吼,跟着又是一声惨叫,众人大吃一惊,转眸望去,就是孟小瑶也不例外,偷眼向发声处打量一眼。
  只见天池羽士满头鲜血,身形颓然倒地,原来被徐海雨突然使出一招绝学,欲躲不及,就此毙命了。
  这一来,孟小瑶才发现整个局势,业已逆转了,全场除了洪青青昏迷不省,赵碧梧中毒受伤,无法动弹之外,所有的人,都已逃的逃,死的死,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可是,在敌人方面呢!人数有十多名之多,这时,围着自己成了一圈,似乎等着看自己的热闹呢!
  至于始终跟随着自己的青毒叟卞运呢!已给人点了穴道,像泥塑木雕似的站在离自己不远之处。
  看到这种情形,她不由万念俱灰,一瞥眼,发现五行神龙徐海雨沉着脸,走了过来,满脸都是煞气。
  刹时间,她想起了五年前的往事,那时她和徐海雨都只有十二、三岁,但有一天却发生了冲突,她施展千般毒技,甚至放出世上最为狠毒的毒虫文蛛,结果依旧败下了阵来,一气之下,她就回到了岭南重新练功炼毒,希望在五年后的今天,挫败对方,找回场面。
  谁知道今天又是一败涂地,甚且连全身而退,都有了问题。
  想到这里,顿时发出一声悠悠长叹。
  徐海雨突然微微一笑,向围在四周的南天派诸弟子道:“没有事了,大家可以散了……”
  众人纷纷散去,方若莲也连忙收回天蓝蝎,含有深意地向孟小瑶笑了一笑,然后匆匆离去。
  当地只剩下徐海雨、石思凤和孟小瑶三人了。
  徐海雨忽然含笑向孟小瑶一拱手道:“孟教主别来无恙,我们分手已足足有五年之久了。”
  他的神态和悦,竟像多年没有见面的朋友,互相寒暄谈话时的情形相同。
  孟小瑶突然一呆,暗忖道:“他怎么了,好像对我没有敌意呢……”
  石思凤身形微晃冉冉而前也微笑地道:“孟教主何不收了神网,我们也好谈话……”
  孟小瑶又是一呆,从石思凤的神色上看来,分明也不像含有恶意呢!
  但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对方是含有善意的,闻言犹疑了一下,便把银灵七煞网收了,却听得徐海雨又道:“天下无不解之怨,孟教主,刚才我们对你失礼,实在有很多不得已的地方,务请原谅……”
  说完话,又走过去替青毒叟卞运解开了穴道,微笑地道:“孟教主累了一天,我派人送二位到宾馆去休息。”
  孟小瑶和卞运面面相觑,还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徐海雨忽然一击掌,轻云小筑里顿时走出一位身穿白衣的美貌女孩。
  原来是白凤杜畹秋。
  只见她恭恭敬敬地走到面前,向徐海雨、石思凤各行了一礼,就恭身肃立,静候吩咐。
  徐海雨道:“你送孟教主和卞护法到宾馆休息,不可失礼。”
  杜畹秋恭应一声,转身对孟小瑶和卞运道:“二位贵宾请随我来……”
  孟小瑶刚才就曾和她恶战很久,知道她的武功虽强,却不是自己的对手,莫非徐海雨真的想和自己化敌为友吗?
  但,那是不可能的啊,自己纠集了很多人,处处与他为难,又曾劫持石思凤,企图一举倾覆南天派,他难道能不念旧恶,化敌为友吗?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心里虽然说不可能,但事实上,却又不容怀疑,难道对方真有这样大的气量吗?
  她不知不觉地又叹了一口气,暗忖道:“倘若对方真的肯放过我,这种气度就非常人能及的了,冲着这一点,自己从今以后,非但不再与南天派作对,而且还要尽量帮着他们……”
  想到这里,又见杜畹秋十分恭顺地等待着起程,便一言不发,带了青毒叟卞运,跟着杜畹秋就走了。
  这一去,杜畹秋果然把他俩安置在宾馆之中,待若上宾,丝毫没有防范疑忌的意思,孟小瑶先是奇怪,再则疑惑,终于相信徐海雨和石思凤二人,完全是出自善意,最后在感愧之下,竟和徐、石二人成了好友。
  回头再说徐海雨和石思凤,目睹三人离去,相视一笑,自觉得今天的所行所为,竟是十分的圆满。
  原来从石思凤的被擒,到徐海雨的被诱至轻云小筑,都是徐、石二人,事先计划好的,原来他们早就发现了孟小瑶、洪青青等一干人,互相勾结,包藏了极大的阴谋,倘若任其发动,一定难以收拾。
  所以为了紊乱他们的步骤,石思凤故意出现于轻云小筑,被他们擒住,其实在轻云小筑的地底,另筑有秘道,直通太元洞府,五凤姐妹早就躲在那里,甚至徐海雨的五位师姐中的白发龙女上官馨和怀庐主人林心慧,也藏在地底,暗暗保护,只要对方有加害石思凤的企图,马上就可以出现。
  一切都依计行事,安排得十分妥贴,终于使得孟小瑶等的阴谋,提前被粉碎了,消除了一大祸胎。
  又因为孟小瑶虽然是五毒教的教主,本身却没有恶迹,何况五毒教在岭南的势力很大,消灭很难,因此又委屈求全地放过了孟小瑶,与她化敌为友,免得五毒教为了复仇,倒行逆施,弄得江湖上杀劫连绵。
  这时,徐海雨和石思凤二人,又走到洪青青的面前,取出一粒灵丹,喂她服下,片刻之后,洪青青就醒了过来,一见徐、石二人都在面前,不由大吃一惊,纤手一扬,刚想与敌人拼一个你死我活……但发现浑身酸痛,真气难提,这才想起中了天蓝蝎喷出的毒气之事。
  徐海雨微笑道:“公主,你中毒很深,虽然已经服了解药,但在十天之内,最好不要妄运真气,否则就不容易复原了。”
  洪青青一呆,但心里不知不觉地浮起一阵高兴,暗忖道:“他竟然对我不错嘛……”
  便又脉脉含情地望着他。
  忽然她看到石思凤也站在一旁,顿时大吃一惊,脸色大变。
  要知道她对徐海雨颇有好感,而且她天生丽质,自视很高,文武二途,也很来得,举目当今江湖之中,实在没有她看得上眼的男人了,只有一个徐海雨,却又因为昔年曾有误会,变成了仇敌,但在她的内心之中,却感到除了徐海雨之外,没有一个男人,能配得上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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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8 13:45: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九章 九煞之功
  要知道洪青青天生丽质,自视甚高,复加文武两途,均具有很深的造诣,所以在她心目中的情人,也必须是文武兼资,风流儒雅,举目当今之世,除了五行神龙徐海雨之外,就没有看得上眼的男人。
  可是五行神龙徐海雨,却是她的仇敌,因此芳心之中,是既恨又爱,既爱又有恨,说不出的矛盾。
  这次,徐海雨居然肯把她救醒,而且说话的时候,又是和颜悦色,低声下气的,不由她不心花怒放,高兴万分。
  但一回头,却发现了石思凤也在身边,顿时大吃一惊,脸色剧变。
  石思凤面含微笑,福了一福道:“公主服药不久,体内余毒未净,大概再休息十天左右,就可以复原如初了……”
  从她的神情和谈话时的态度看来,竟然连一点恶意都没有……
  洪青青一呆,暗忖:“嘿!她会有这样好心!莫非暗中藏有狡计……”
  但是转念又想道:“自己目前真气难提,功力业已暂时失去,已成为待宰的牛羊,她实在不必使用什么诡计!”
  想到这里,便道:“多谢两位……”
  虽只短短的四个字,却包含了无穷意思,徐海雨石思凤相视一笑,随即派人把洪青青送去宾馆安置。
  话休烦琐,他俩随即解救了蔷薇仙子赵碧梧,同样地送去宾馆,但对她率众冒犯之事,却只字不提。
  蔷薇仙子也是中了天蓝蝎之毒,没有复原,只得带着满腔疑惑走了。
  ※※※
  第二天一早,冰香玉女冷无双带领了波罗掌方玉鹄,赛空空徐元俊,碧月追魂宇文倩,玄坛墨龙朱放鹤,亡命戟拼命三郎孔式武,呼延鼎呼延革兄弟,以及庐山怡和尊者的二位入室高弟卓轶凡和乐大猛,小劫宫的嬗姽宫主,一行十一人,来到了太元洞府。
  太元洞府宏伟庄丽,自从五年之前被徐海雨石思凤发现之后,重加布置整理,更形壮观。
  那洞府建筑在山腹之中,深入地底,上下分为三层,几乎把整座山腹都掏空了,入口处高达五丈,冷无双把方玉鹄等十人带进洞府的时候,他们不知不觉地都露出惊诧之容,冷无双笑道:“这洞府是昔年白阳真人所开辟,占地七十三亩,上下三层,其中通道回环,上下互通,乃是土木工程中的一大奇迹,可以当得鬼斧神工四字……”
  话声至此,她微微一笑道:“目前我带各位去的地方,乃是本派重地两极秘府,这里面秘藏着本派所有的武功图谱,计有一百多种之多,普通武林中人,只要能精通其中任何一种绝艺,就足以称雄江湖了……”
  说到这里,目光向大家一扫,只见众人都是聚精会神地听着,她便又继续说下去道:“这一百多种绝艺,大部分是白阳真人独创的绝学,一部分却是本派各位长老的师传秘艺,分别塑雕在秘府的洞壁之上,内容却可分为内功,轻功,硬功,兵刃,暗器,拳掌,阵法六大门,每一门各分细目,阳刚阴柔包罗万象……”
  话声至此,众人都微感奇怪,这两极秘府既是南天派重地,为什么把我们引来此地,莫非就在这里呢,行那拜师之礼。
  甬道微一曲折,来到一所石室的前面,“两极秘府”四个大字,便已入了眼帘。
  冷无双毫不犹豫地率众径入,那是一间方广丈许的石室,四壁镌着好些朱红色的字迹……
  说明了修建两极秘府的缘故,又说明秘府中共有一百三十六个斗室,每一个斗室之中藏了一宗武林秘学,倘若能够练到登峰造极之境,就有无穷好处。
  众人见冷无双把他们领到这个所在,却又不见徐海雨和石思凤,都感到万分奇怪。
  正在此时,蓦地传来一声清越的钟响,余韵绕梁,声犹未绝,突然石壁上起了一阵隆隆之声。
  缓缓地,众人看到正面的石壁,在那里移动了,向二边缩进,露出一条明亮异常的甬道。
  一阵清晰的脚步声传来,片刻之后,甬道中出现一个身穿黄色衣衫的女孩……
  那女孩长得十分美丽,蛾眉螓首,脸如美玉,众人都认得她是江南五凤中的大姐,金凤欧阳慧娟。
  她款款地走到冷无双的身前,行了一礼,微笑道:“冷师姐,师父吩咐按照预定计划行事,就请师姐宣布,即时开始……”
  方玉鹄等,都不禁暗自纳闷,忖道:“又是什么计划呢,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就在这时,冷无双已经转过身来,冷艳的脸容上,破例地露出一丝笑容,说道:“两极秘府中的一百三十六种绝学,已在诸位的眼前了,诸位一共有三天时间,可以在秘府内任选一种学习。但得记住,这一百三十六种绝学,虽然均有夺天地造化之功,但倘若学之不得其法,或者与你自己所习的内功和武功,不能互相配合,融洽为一,反而有大害处……”
  话声至此,微微一停,重又说道:“……三天之后,自然有人接引各位出来,参加本门开府大典。”
  说到这里,她不知不觉地微微笑道:“本门收录弟子,最重要的就是品德心性,武功的高强与否,反在其次,老实说,本门另有速成秘法,可以使武功弱的人转强,武功强的人,更能因材施教,出人头地……”
  话声至此,又略略一停,只见她那对朗如晨星的美眸,在众人面前来回一扫,片刻之后,又道:“各位虽然不一定能够列入南天派门墙,但能够进入两极秘府,足证福缘不浅,这三天时间,希望好好利用,不要轻易放过……”
  她又微笑了一下,挥手道:“寸阴宝贵,好自为之,各位请罢……”
  方玉鹄徐元俊等,虽觉得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是一想到秘府中有着各种武林秘技,大部分都是昔年白阳真人遗留在九麟佩中的绝学,心头早已狂喜难禁,冷无双话刚说完,碧月追魂宇文倩首先已踏入甬道。
  有人领头,其他人也就纷纷进入。
  那道甬道的上下四壁,都是用径尺的白色玉石,砌建而成的,高敞宽阔,庄丽宏伟,甬道壁上,每隔六七尺,就有着一根金光灿然的铜铸灯炬,光焰熊熊,照得甬道明如白昼。
  行了数十步,甬道略一曲折,出现五六条新的甬道每一条甬道的入口,都立着一块高约四五尺的石碣。
  有的题曰“兵刃之门”,有的题曰“拳掌之门”,有的却题“阵法之门”。
  众人一一地看过去,甬道竟有六条之多,除了上述的三条之外,另有内功,轻功,硬功三条甬道。
  众人互相对看了一眼,波罗掌方玉鹄微一拱手道:“我们的时间只有三天,万难遍习所有的功夫,只能各凭机缘,选学一种,看来此地也就是分手的地方了,兄弟就此先走一步……”
  他毫不考虑地走进硬功之门的甬道中,要知道他的一身功力,最出奇的一点就是波罗掌的独脚铜人了,这二种功夫,都是由外面内的猛鸷功力,而他的性格和禀赋方面,也近于阳刚,所以他就进入了硬功之门。
  其他像卓轶凡乐大猛嬗姽宫主等人,也都相行了一礼,各各进入一条甬道,也有三四人同入一条甬道,也有一个人单走一条的,但那阵法之门的甬道,却没有人走进去。
  这实在是非常遗憾的事情,要知道这六大门奇学之中,就以阵法之学,最为深奥玄秘,用处最大,却偏偏被他们忽略了。
  闲话少说,且说波罗掌方玉鹄大踏步走进硬功之门的甬道,才行了十多步,就在甬道左面,发现一道半青半白的小门,作月洞形。
  门框之上,有着四个端端正正的朱红隶书,题曰:“九煞之功。”
  方玉鹄大吃一惊,他出身塞外石家,见识宏富,对于武林中的各种绝学,大部分都识得渊源和来历。
  据说这“九煞之功”,乃是一种至威至杀的功夫,相传创自蚩尤,始创的时候,只得三招,但威力奇大,出手非死即伤,乃是旁门中的霸道功夫。
  后来到了秦汉之际,江湖中出了一位异人,名叫后皑强,他研究蚩尤的九煞之功,然后又加创了三招,前后一共变成六招,使得这一门武功的威力,更显得厉害霸道无比。
  相传在后皑强的同时,有六个武功极为高强的邪派老魔,仗着一身邪功,胡作妄为,残害生灵,结果被后皑强找上门去,这一场大战,直打得日色无光,云惨雾愁,后皑强以一敌六,结果就用这六招奇学,连续地击毙敌人于掌下,大获全胜……
  于是这“九煞之功”绝学,名扬宇内,武林人物,没有人不知道这一门武功的厉害的。
  可是后皑强始终没有收徒传艺,等他死后,“九煞之功”就成了广陵绝响。
  此后二千多年,从没有人提到九煞之功四个字,直到百余年,白阳真人崛起江湖,仗着他的绝顶天资,奇高功力,纵横武林达三十年之久,江湖中人传言,他已经得到了数十种绝传已久的秘学,所以武功能迈绝当代,传说中的“九煞之功”,就是其中之一。
  相传此功一旦凝聚发出之后,能使得全身真气,正逆互运,激荡出一股沛然莫能御的劲力,威势所至,尚者披靡,而且所发出的劲力,集中一点,无坚不摧,不论是多么高明的防身奇功,几乎都抵御不住的。
  但更厉害的一点是,此功从提聚到发出,仅需瞬息时间,发出的时候,又复无声无息,直到击中敌身之时,才突然发生威力,当那时候,劲力过处,石破天惊,能把对方的内外脏腑,一齐震成粉碎,再无救药了。
  昔年一代武林之豪的后皑强,也因为这“九煞之功”太霸道了,所以不准备将之传世,后来却又因为这项绝艺创自前人,不知费去几多心血,设若自我而绝,也是武林中一大遗憾,所以方著录成册藏之名山,终于在二千年后,被白阳真人发现传世。
  方玉鹄想到这里,不禁心狂喜,暗忖道:“自己倘能学会这宗绝艺,就可以成为年轻一辈中的绝顶高手了……”
  一面想,一面伸手推门。
  手刚伸到门上,还没有发劲推出,却发现门前地上,竟有着一只女子弓鞋的脚迹。
  那脚迹只有小半个,十分纤巧,一半陷入地中,足有二三分深浅。
  方玉鹄看来虽是个彪形大汉,其实心思细密,智慧极高,一见到这女子足迹,心中就微微一动。
  原来,这整条甬道都是极为坚硬整齐的玉石砌成的,普通的刀剑斧凿,也不易凿出痕迹来,但那足迹竟然深达二三分,足证这女子的功力,十分地不凡了。
  他想了一会,并不放在心上,因为这里既是南天派重地,这足迹很可能是主人留下的。
  这时,他的右手已发出一股劲力,轻轻推在门上。
  蓦地,他大吃一惊,敢情那门关得很紧,竟自纹风不动。
  他掌上真力逐渐增加,一直到使出五成功力的时候,石门才轻轻地振动了一下。
  要知道他的一身功力,非比寻常,尤其是天生神力,所以当他使出五成的时候,足足已经有千斤以上的劲力了。
  石门终于“呀”的一声开了,里面却是一间方广二丈的石室,左壁角上,有一架极大的灯盘,圆径二尺,盘中贮着满满的一盘灯油,作淡香色,盘上结着三朵拳头大小的火头,光焰熊熊,燃烧之际,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那火头的光度很大,照耀得全室光亮异常。
  方玉鹄就着灯光,微一打量,室内布置雅洁而简单,室中心有二个细草编成的蒲团,另外四壁上琢镂了八九幅图形,此处就再无别物了。
  他的心中微感失望,在他的想象之中,室中应该有一个书架,架中应该有一本秘笈,这本秘笈,也就是“九煞之功”秘笈。
  一切均出乎想象,但方玉鹄仍是不肯死心,目光仔细地在室内搜索,但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焦虑地在室内走来走去,三天的时间何等短促,又何等宝贵,自己倘若不能取得秘笈,相信要徒入宝山,空手而返的了。
  想着想着,目光依旧到处地搜索着,无意中扫向壁上刻着的画形中,那是一幅雕刻得异常生动的图形,图中是一个年青人,光着上膊,长得很是雄壮,他混身的肌肉,一块块地凸将出来,像铁球又像钢蛋,左手五指叉开,护住前胸,右手却骈指前戳……
  那一戳之势,似乎已经凝聚了他混身上下所有的精力,端的有无坚不摧的威势。
  尤其是,那人像雕得十分逼真,睛怒目突,长发微微蓬起,真是像活的一般。
  方玉鹄迅即为雕像所吸引,愈看愈有滋味,忽然之间,发现雕像的身上,似乎还画着一道极细极淡的青色细线。
  这细线起自奇经八脉中的“阴跷脉”的“照海穴”,循内踝,经过“交信穴”,竟然走入了“阴维脉”的“筑宾穴”,然后上行入少腹,却又岔入了奇经八脉中的“带脉”,经“章门穴”,绕身一周,竟又进入人“督脉”,而直上脑际,最后隐没在人中附近……
  这可把方玉鹄看得莫名其妙了,好好的一个人像,为什么画上这一条不伦不类的青色细线呢?
  而且这条青色细线,一连通过人身数十个重要的穴道,并在奇经八脉中的四脉穿行而过。
  其中更奇怪的,这条细线,并不按照正常的经脉通行的位置,而几乎在体内胡乱的通行一气,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古怪不成!
  他本是绝顶聪明之人,略一思忖,心中不觉微微一动,重又抬头向图形看去。
  却发现在图形的下面,雕琢了四下四个径寸小字,曰:“五煞之指。”
  “五煞之指。”方玉鹄喃喃自语。
  突然,他的心中又是一动,不由狂喜起来道:“五煞之指,这不就是九煞之功中的一招吧!”
  目光迅疾地两旁扫去,果见左右各有一幅雕塑的图形,图下也各有四个径字迹,其一曰:“四煞之拳。”
  另一曰:“六煞之掌。”
  方玉鹄心头卜通卜通地跳个不停,高兴得脸色都红了,目光又迅快地落在壁上,果然发现图形一共有九幅之多,除了第一幅是个坐像外,从第二幅开始一直到第七幅,每幅都包含了一个姿势,或动或静,或蹲或跃,但却都是赤手空拳的……
  至于第八幅第九幅呢,又恢复了盘膝而坐的原姿,看来和第一幅毫无差别,但仔细一看,却发现双手放置的位置不同,第一幅是掌心向上,脚心也向上的,所谓是五心朝天的姿势,但第八幅却是双手扶在膝盖上。而第九幅呢,却是一手拊心,一手按在丹田上……
  这三幅坐像,神情都十分安详,安稳阖目,脸上还带着一丝的光辉。
  方玉鹄心里好高兴啊,迫不及待地一幅一幅地接着看下去,却发现一点怪异之处。原来在这九幅画像之中,都有一条极细的青线,穿过全身经脉和穴道,但却怪那幅五煞之指的画形一般,所穿行的经脉,大大地违反了武学的常规,几乎是被认为完全不可能!
  譬如说六煞之掌,图中的青线,就始自“阳跷脉”后,再折入“阳维”,入“冲脉”而转入“任脉”,隐没在咽喉附近。
  而那“四煞之掌”呢,更是奇怪了,从“足少阴脉”开始,竟然岔入“阴跷脉”中,然后在通行了“阴跷脉”的三个穴道之后,重又折回“足少阴脉”,隐没于胸腔附近……
  依照方玉鹄的判断,这九幅图形,既是一种武林绝学,则那条穿越人体经脉穴道的青线,一定是体内真气运行的方向了。但真气哪有这样运行的呢?
  要知道人体好比一小天地,其真气运行之道,就和天体运行之道,如出一辙。譬如说,日出于东方,而没于西,月兔东升而西落,这是有一定的轨道可循,是决不可能乱行一气的。
  人体的气血运行,也有一定的轨道,逆之而行非伤即病,而九煞之功中的真气运行,却一反常规,难怪方玉鹄要大惑不解了。
  他略微把纷乱的心思整理一下,瞑目片刻后,重又逐图仔细端详。
  这一次,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研究每一幅图中青线经过的脉穴,发觉这九幅中的青线,竟然互相有着密切的关系。
  第一图仿佛是九图的总纲,所以穿行人体中的那条青线,最是复杂,人体内的十三经脉,奇经八脉以及三百六十五处穴道,无一不到,而且周而复始,循环无端,当然青线穿行的方位,仍是大违常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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