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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旧雨楼主369

[录入] 梦中游《血案迷踪》,雷天风系列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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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8-14 12:51:01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四
  听完崔四杀的叙述,雷天风又道:“师叔,我有一事不明,既然武圣天已练就‘惊天一气’,为何不用此功来对付我师父,反而用毒呢?”
  崔四杀不假思索地道:“因为普天下武林,唯独你师父一人可以不受‘惊天一气’之伤!”
  雷天风一怔。
  崔四杀接道:“惊天一气’,乃是将体内真气调运至十指,发出后汇于一点,金石可破,因而又有‘气剑’之称。但说来容易,要想练成‘惊天一气’,没有一个甲子的内功修为和过人的武功天赋便根本不可能。
  在我们师兄弟三人中,你师父的内功最好,与常人相比,他的内功修为足具两个甲子。而欲抵御‘惊天一气’,除了身具两个甲子的内功外,还须修成体内的阴阳之气,这样当对方使出‘惊天一气’时,无论阴阳皆可抗之。”
  雷天风道:“你是说以阳克阳、以阴克阴?”
  崔四杀点首道:“正是这个道理!不过……以你现在的功力,恐怕还无法抵挡武老头儿的‘惊天一气’!天风,师叔我看得出,你的武功底子极好,对武学的悟性很像你师父。我看不如这样,你就留住师叔这儿苦练‘惊天一气’,我相信不出十年,你一定可以修成这门百年奇功!到那时,不但可以给你师父报仇,就是这武林天下……嘿嘿,还不是在咱们叔侄手里!”
  雷天风摇头道:“师叔,此事我恐怕准以从命……”
  “哎,哪儿的话!”崔四杀截道:“你师父遇害,我好歹算是你师叔!这事,我作主了!”
  “师叔,这恐怕不行!有一些事我必须马上去办……”
  “雷天风,你小子别不识抬举!”崔四杀又瞪起双眼,道:“怎么,你小子是不是害怕在这里陪我吃死人肉?!”
  雷天风淡淡一笑,道:“师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师叔毕竟还不是师父,这种有违师门之事,天风我决不敢擅作主张,更何况人各有志,岂能强求!崔师叔,恕小侄此番不能从命了!”
  崔四杀闻听,长叹一声,悻悻道:“算了算了,算你师叔刚才多了一句嘴。唉,可也是,让一个大活人在这鬼地方憋上几十年,吃他娘的死人肉,除了你师叔我,换了谁也不会干!”
  雷天风笑道:“师叔,这几十年来,外面的世界已发生了很大变化,你何不出去走走?”
  崔四杀沉吟半晌,道:“天风,我这个人也许你还不了解,你可知道我平生的最大愿望是什么?”
  雷天风摇了摇头。
  “一统武林!”崔四杀沉声道。
  “一统武林?”
  “对!一统武林!”崔四杀悠悠道:“我在这鬼地方苦苦呆了三十二年,每天吃的是老鼠、蝙蝠、死人的肉!为的是什么,就是为将来有朝一日,我崔四杀要凭借自己的一身功夫,打遍天下武林,成为一代武林霸主,也让你师祖和你师父看看,我崔四杀比他们要强!”
  停顿片刻,崔四杀将目光落在雷天风身上,略带哀伤道:“可是眼下我老了,在这里,我几乎花费了生命的一半!一统武林,对现在的崔四杀来说,那只是一场梦!一场梦!”说到这里,崔四杀双目绿光四射,冲雷天风大声道:“我老了,可你还年轻!雷天风,你有得是时间和精力,将来完成我所说的梦!”
  雷天风摇首道:“师叔的梦想,天风从未想过,也不想去实现它。”
  “不!你错了!天风,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为了体验人世的生活。”
  “可生不能尽欢随意,算什么生活?!”
  “那师叔你在此三十二年,又怎么称得上是尽欢随意呢?”
  “不错,那是因为你师叔无能!无能之人就不配享受真正的生活!我虽说讨厌武老头儿,但我又不得不佩服他,不管怎样,这个老东西总算没有白活人世!”
  雷天风怒道:“武圣天一生杀人如麻,作恶多端,让人骂名千载!”
  崔四杀点首道:“不错!不错!要的就是这个‘骂名千载’!一个人若不能流芳百世,至少也要落下个骂名千载!”
  雷天风道:“如此逻辑,恕天风不敢苟同!”
  “哼!苟同也罢,反对也罢,其实你现在已别无选择!”
  “师叔此话何意?”
  “天风,凭你现在的武功,凭你是陈子桦的单传弟子,已具备将来一统武林的实力,假如你不这样做,别人便会取代你、杀掉你!不管你是否与其相争,取代你的人一定要杀掉你!因为你是陈子桦的弟子,你所具有的实力对任何人都构成一种威胁!”
  雷天风心头一凛,虽说他眼下还无从体会崔四杀话中的寓意,但他相信师叔此话却是肺腑之言。
  “天风,”崔四杀两眼紧盯着雷天风,接道:“师叔不想强迫你做不想做的事。如果你执意要走,可先在此小歇一日,治治伤,明天一早我领你出山。”
  雷天风点首道:“就依师叔所言。”
  翌日晌午,赵家湾。
  赵家湾离老爷岭六十里,算个中等镇子,全镇有七百多户人家,一半务农,一半靠打渔打猎为生。
  镇子虽说不算太大,但由于这里的地理位置重要,每天都有不少南来北往的生意人,时间一久,赵家湾逐渐变成了一座以毛皮交易著称的商业重镇。一条近二里长的主街道贯穿东西,沿街酒肆、茶馆、当铺、赌馆和皮货店鳞次栉比。时至晌午,镇子里更是异常热闹,小贩的叫卖声,酒楼里的吆喝声以及商人们此起彼伏的讨价还价声连成一片,勾画出一副太平盛世的图景。
  南江月怀抱小黄狗“阿黄”,此刻正站在“赵记当铺”的高石阶下。
  街上过往的行人不时朝她投来好奇的目光,几个本镇的浪荡公子站在不远处,用贪婪的目光窥视着这位绝色少女。若不是此处人多,南江月或许早就遇上了麻烦。
  她在门口踌躇片刻,终于迈步走进当铺,从背后摘下宝剑,放在一人高的柜台上。
  一个精瘦的小老头儿先用眼扫了一下宝剑,又俯视了一下南江月,随后慢条斯理地道:“姑娘,你是要当剑?”
  南江月默默点首。
  小老头儿拔出宝剑,用剑鞘轻轻敲击了一下剑身,宝剑发出一阵清脆的龙吟。
  小老头儿轻轻摇了摇头,一副识货的样子,悠悠道:“此剑声音虽然悦耳,但细听起来,却带哭丧之声,人称‘哭丧剑’。不吉利,不吉利呀。姑娘,这剑……你还是拿回去吧……”
  南江月一听,急道,“掌柜的,人家都说它是只宝剑,怎么会是哭丧剑?”
  小老头儿频频摇首,鼻孔中发出一种买卖人还价时特有的低哼声。
  “那……”南江月又道:“那你好歹给个价吧?”
  小老头儿微闭的双目终于睁开,面孔仍旧扳着,心中却暗自高兴道:“这小丫头也太好骗了,这哪是什么‘哭丧剑’,明明是一柄上好的龙泉宝剑!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本地人,只要银子一出,这宝剑就算到手!”
  想到这里,小老头儿“嗯”了一声,又拿起宝剑,边看边摇头,轻轻叹道:“唉,看你样子也怪可怜的,这样吧,三两银子。”
  “什么!大叔,这宝剑就值三两银子!”南江月惊愕地说道。
  “怎么,嫌少?那就算了。”
  “大叔,你能不能多给几两?”
  “不行不行,三两银子已经是可怜你了!”
  南江月忖思片刻,终于点首道:“那好吧,就押三两银子。”
  小老头儿又“嗯”了一声,伸手去拿银子。
  “慢着!”一声喝喊,从一旁走过一位锦衣中年人,伸手将柜台上的宝剑夺在手中,左手握住剑柄,右手握住剑鞘,“呛啷”一声,将宝剑抽出,在眼前一晃,随即复入剑鞘。
  “你……是什么人?”小老头儿怒道。
  “过路的!”
  “过路的?”
  “不错,外乡人!”
  “你想干什么?!”
  “哼!掌柜的,你的心也太黑了吧!这明明是柄百里挑一的龙泉宝剑!不用说三两银子,就是三百两银子,也休想得到此剑!”
  说到这里,那锦衣人将剑交还南江月,道:“小姐,若是你旨割爱,薛某愿出五百两银子买下此剑!”
  “五百两银子?!”南江月暗忖:“—个出三两,另一个出五百两,两者相差如此之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此刻,几个当铺的伙计走了出来,一个个气势汹汹,将锦衣人围住。
  小老头儿手指锦衣人骂道:“你小子是哪个庙里钻出来的佛爷,敢他娘的在这儿充圣人!你去打听打听,这赵家当铺是什么地方,嘿!还真他娘的长见识,来了个实货的!给我把这小子打出去!”
  几个伙计齐声喝喊,上前便要动手。
  “不许打人!”南江月娇叱道:“当与不当,我说了算!这剑我不当了!”
  当铺内的吵闹,立即引来了不少围观者,也有人上前劝架,更多的人则围着南江月,对她手中的宝剑评头品足,铺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南江月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觉得有人暗中拉了自己一下,回头一看,是个身穿黄衣的小叫花子,再定睛一看,原来是小毛头。
  小毛头冲她递了个眼色,南江月点了点头,二人从人群中钻了出来,走出当铺,朝一条小巷走去。
  到了僻静之处,南江月道:“小毛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毛头道:“江月姐,陈老伯的事,我都知道了。那天,他老人家没让我进‘红花谷’,让我在谷外等他。后来,我听说他老人家被‘血魔’杀害,好在终于知道了你就是他的女儿。咦?听说你随我雷大哥回了洛阳,怎么……你一个人到了这里?”
  南江月一阵心酸,用手轻轻抚摸着阿黄,半晌方道:“你不用问了,小毛头,你还没回答我,我爹死后,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毛头叹了一声,道:“这里离‘红花谷’只有七十里,我在你们走后的第二天便来到这里。唉,我们小叫花子,走到哪儿还不是一样,再说这里富人多,馆子里有得是残羹剩饭……”
  “那你为何不去找雷大哥?”
  “哎,江月姐,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姣姣姐姐和宋帮主对雷大哥有多好,将来雷大哥肯定会做宋府的女婿,与其到那时被人撵出来,不如现在躲得远些……”
  南江月心头—沉,小毛头的话,似乎全是冲着自己说的。
  见她沉思不语,小毛头又道:“江月姐,你现在准备去哪儿?”
  “去‘红花谷’。”南江月若有所思道:“去找我爹和我娘。”
  “江月姐,我同你一起去。这些日子,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念陈老伯,他老人家待我最好。虽说他死了,可我总觉得……他老人家并未真的离开我们,有时夜里还梦见他同我说话哩!”
  南江月道:“小毛头,我知道爹对你好,我也愿意跟你一道去‘红花谷’,不过,咱们总得搞点儿盘缠才是。刚才那个锦衣人要出五百两银子买我的剑……”
  “五百两银子?”小毛头截道:“我看那家伙和当铺掌柜的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小毛头,人家有心帮我,咱们可不许乱说人家。”
  “嗨……江月姐,这江湖上的事,我小毛头可知道得比姐姐多.你别以为表面上对你好的人就是好人,谁知道他安的到底是什么心!姐姐我告诉你,刚才你刚一进镇,我便发现了你,本想上前找你,无意中发现那个穿锦衣的家伙在暗中跟踪你,我便留了神!”
  “你是说他在跟踪我?”
  “没错,你在当铺前站着,他便在远处停下,你进了当铺,他也跟了进去!”
  “哦,这么一说,此人是冲着我来的?哼,亏了刚才当铺人多,没有被那家伙缠住。”
  小毛头诡秘一笑,道:“江月姐,你猜猜刚才当铺里为何一下子挤了那么多人?”
  南江月一怔,道:“为什么?噢……莫非是……是你搞的鬼?”
  “正是。”小毛头道:“我冲街上的人喊:‘当铺里的佛爷显灵了,活了,快去看呀!’,大家一听,还真有不少人相信,急忙往当铺里跑,我这才趁乱把你拉了出来。”
  南江月笑道:“没想到你人不大,心眼不少,有这么多的鬼点子。”
  小毛头胸脯一挺,得意道:“要不然雷大哥怎么称我‘老江湖’呢。”
  “喂,江月姐,你是不是饿了?”小毛头突然问道。
  南江月点了点头。
  “那好办!走,咱们去搞点儿银子!”
  “搞点儿银子?上哪儿搞?”
  “走吧,到了那儿你就知道了。”
  南江月抱着阿黄,莫名其妙地随小毛头朝镇中心走去,不一会儿,小毛头停下了脚步,用手一指路边的一座砖房,道:“江月姐,就是这儿!”
  “这是什么地方?”
  “赌馆。”
  “什么?赌馆!小毛头你疯了,这岂是咱们来的地方,再说你我身无分文,拿什么去赌哇?”
  “用你的剑。”
  “我的剑?那要是赌输了,咱们还不是分文没有!”
  小毛头嘿嘿一笑,道:“江月姐,你放心,既然来赌,咱们就不能输,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保管只赢不输!”
  南江月道:“你就会吹牛,若是你有这本领,不早成了大财主了!”
  小毛头道:“这你就不懂了,一来我们小叫花子是上不了赌台的,二来这种事还非得你我搭当才行!”
  南江月迟疑半刻,低头看看阿黄,只见它抬头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想来是饿坏了,于是冲小毛头道:“好吧,小毛头,这次我听你的。”
  小毛头乐道:“好!江月姐,咱们说干就干,你先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完,小毛头转身溜进一家小饭馆,不一会儿又转了出来。
  南江月好奇道:“你去饭馆做什么?”
  “取样东西。”
  “什么东西?”
  “江月姐,你把右手给我。”
  南江月不解地伸出右手,小毛头用手指在她的右手食指尖抹了一下。
  “小毛头,你在干什么?”南江月道。
  “你嗅一嗅。”
  “是醋。”
  “对,是醋。咱们要赢钱,靠得全是它!”
  见南江月仍是不解,小毛头又道:“一会儿咱们赌单双,赌法是猜一猜掉到碗里的是单色球还是双色球,你想办法用右手摸一下其中的任何一个,只要球上沾醋,我便知道豌里的球是单还是双!”
  南江月笑道:“也许你江月姐太笨,我怎么还是听不懂,你怎么知道这碗里的球是单还是双呢?”
  小毛头手指自己的鼻子笑道:“靠我的鼻子,别忘了,雷大哥管我叫狗鼻子哩!”
  “那好吧。不过,你怎么告诉我呢?”
  “在押宝之前,我若冲你眨一下眼睛,便是单,眨两下,便是双,记住了?”
  南江月点点头。
  小毛头又道:“还有,咱们赢两把就赶快走,赢多了可就走不了了!来,把小狗给我,不然会生是非!”
  两人走入赌馆,一股呛人的烟味扑面而来,南江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这是一座下等赌馆,来赌博的都是本镇的百姓,甲富豪客是决不会光顾此处的。屋子的当中摆放着一张赌台,十几个赌徒将台子团团围住。赌台的一侧站着一个宝官,身旁是一个可以摇转的木箱,箱下面是一个大瓷碗,用木板盖着,碗边紧贴着箱底,使人无法看清摇落在碗中之物。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赌台上,没人注意南江月和小毛头的到来。
  “押啦押啦……’
  随着宝官的一声吆喝,人们纷纷在赌台上押银子:有三两的、五两的,最多不过十几两银子。
  “开啦……”
  又是一声吆喝,宝官将放置在赌台中央的大瓷碗揭开,紧跟着便是一片噪杂声,赢者高声狂叫,输者骂声不绝。
  然而就在这混乱之中,突然有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伸向碗中的红球。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这倒不只是因为南江月的手优美异常,而最最重要的是这只体现富贵优越的手,本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就好象一片杂草中突然冒出一枝艳丽的芙蓉,显得那么不伦不类!
  众人的目光顺着南江月的手臂上去,落在她的脸上。
  脸比手更美!
  “这东西怎么玩儿?”南江月好奇道。
  终于,愣了半晌的宝官板起面孔道:“小姐,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应该知道!要赌留下,不赌请出去!”
  南江月道:“既然来这儿,当然要赌,只是我眼下没带银子,不知可否押东西?”
  “押东西?什么东西?”宝官道。
  “喏,这是一柄上好的龙泉宝剑,我就押它!”南江月说着,将宝剑放在赌台上。
  “啧啧……真是只好剑,少说也值百两银子!”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赞道。
  宝官看了一眼南江月,又低首看了看宝剑,道:“好吧,算你押二十两银子!”
  “好,就二十两!”南江月干脆道。
  宝官将红球重新放入木箱,摇了几下,只听“叭嗒”一声,又有一只球落入瓷碗里。
  “押啦……”
  人们开始纷纷押注。南江月瞅了挤在人群中的小毛头一眼,只见他冲自己眨了一下眼睛,于是毫不犹豫地将宝剑押在了“单”上。
  “开啦……”
  “呀,是单!我赢了!”南江月高兴地叫道。
  宝官瞥了她一眼,随后将赌台上的输者的银子拨出二十两推到她的面前。
  偶然的输赢,宝官不会放在心上,他相信三轮过后,南江月必定输光。赢得多必定输得更多,大凡赌徒皆是如此。
  谁料想,三轮过后,南江月竟是次次猜中,已赢了整整一百二十两银子!
  南江月赢得兴起,一时忘了小毛头说过的话。待第四轮摇出,方发现小毛头正冲自己挤眉弄眼,于是收起银子道:“今天先玩到这儿。”转身就要走。谁知刚一转身,两个玄衣汉子挡在眼前。
  “小姐,”宝官冷声道:“或许你还不知道这儿的规矩!你连赢三把,至少再押三把,才能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两个玄衣汉子身后传来一人的声音:“笑话!这是哪家的规矩!”
  众人的目光一同落在一个锦衣中年人身上。
  南江月心头一紧:“这不正是刚才在当铺碰到的那个人吗!他怎么又来了!”
  锦衣人冲南江月道:“姑娘,你随我出去,这些人不敢把你怎样!”
  南江月冷冷道:“多谢你的好意,我自己能走……”
  “我看你们都走不了!”锦衣人身后传来了一声沙哑的喝喊,原来是一个独眼汉子从内屋走了出来。此人左手托着两只磨得发亮的铁球,右手托着一杆二尺多长的翡翠嘴烟枪,肩上蹲着一只猴子,瞧这副架势便知此人是赌馆的老板。随他走出内屋的,还有四名身着
  窄衣短打、敞襟露胸的彪形大汉,一看便知是赌馆豢养的打手。
  几个赌徒见势不妙,转身就要离开,被两名玄衫汉子在门口堵住。
  “各位朋友!”独眼汉子吐了一口浓烟,皮笑肉不笑地道:“今天是本馆开业的周年,各位朋友赏华某个面子,都不要走,我华某人亲自奉陪诸位玩上几轮!”
  “华老板,不行啊!我们还没吃饭呢!”
  “是啊!我老婆还在家等着我呢……”
  众赌徒一阵喧哗。
  “不行!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华老板阴沉道:“诸位若是没有银子,只管在此站着!我华某人倒要看看,这个黄毛丫头是如何赢了这一百二十两银子!”
  锦衣人一阵冷笑,道:“华老板,你这儿又不是阎罗殿,怎么就来得去不得!若是输不起,就不要开什么赌馆!”
  南江月道:“就是吗,既然怕输,还开什么赌馆!”
  独眼汉子狠狠瞅着锦衣人,道:“小子!这赵家湾可不是你小子撒野的地方!”说着,冲身旁的两个大汉努努嘴,两个大汉一声喝喊,扑向锦衣人。
  “啪!啪!”
  随着两声清脆的耳光响,两个大汉被掴了出去,二人的鼻孔中、嘴角上顿时变得鲜红。
  “打人啦……”
  不知是谁惊喊了一声,赌场里一阵大乱。
  独眼汉子一声暴吼,领其余二名打手扑了上去。
  突然,赌台下一股黑烟窜出,随即人们听见了“哗哗啪啪”的木器烧裂之声。
  “着火了!着火了……”人群中传来小毛头撕心裂肺的惊呼声。
  人们惊叫着、嘶喊着,象一股汹涌的潮水冲向赌馆的大门。
  两个赌门的玄衣汉子被人流撞倒,随即被踩在脚下,发出一阵绝望的惨嗥声。
  南江月和小毛头随人流涌了出去,临出门时,小毛头狠狠地啐了地上的玄衣汉子一口。
  出了赌馆,两个人沿街向镇西跑去。
  “咱们去哪儿?”南江月边跑边问。
  “先离开这个地方,不然还会有麻烦!”
  “麻烦?你是说那个锦衣人?”
  “他肯定还会找你!”
  “可他一直在帮助咱们!”
  “别傻了!你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二人跑出赵家湾,在镇西不远的一片小树林里停住。
  南江月道:“小毛头,这条小路似乎通向‘红花谷’,我看咱们……”
  “别着急。”小毛头截道:“江月姐,咱们先吃点东西。人不饿,阿黄也受不了哇。”
  “吃东西?哪儿来的东西?”南江月反问道。
  小毛头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包打开一看,原来是二斤刚刚酱好的牛肉。
  南江月奇道:“咦?这东西……你什么时候买的?”
  小毛头又是嘿嘿一笑,用宽大的袖子掸去身旁一棵断木上的积雪,转身坐下,先拿出一块肥嫩的牛肉放到阿黄嘴里,然后抬头笑道:“江月姐,你可别嫌小毛头不规矩,告诉你吧,这牛肉,是我刚才到饭馆取醋时随手抄来的。哎!人饿极了,有时会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喏,江月姐,你吃吧。”
  南江月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将牛肉接了过来。吃偷来的东西,她平生还是头一次,不由脸上火辣辣的。
  小毛头津津有味儿地嚼着牛肉,不时给阿黄喂上一块,见南江月手里捏着牛肉发愣,不由笑道:“江月姐,难道你真的不饿?这肉可香啦,你尝尝看。
  南江月“嗯”了一声,将一块牛肉放在嘴里嚼了两下,却觉不出滋味儿。
  就在这时,阿黄身子一挺,两耳一竖,似乎发现了什么。
  小毛头急忙轻声道:“江月姐!这附近有人!”
  南江月“呼”地一下站起身来,冲林中喊道:“是谁?!出来!”
  “是我!”随着话声,一条人影从树后闪了出来,正是一直在跟踪南江月的锦衣人。
  “你们跑得好快,我险些没有找到二位!”锦衣人笑着朝二人走了过来。
  南江月身不由己地向后退了两步,娇叱道:“你是何人?为什么总跟着我?!”
  锦衣人笑容骤敛,冷声道:“陈小姐,你我现在不必兜圈子啦!实话告诉你,我就是来找你的,要取两件东西!”
  “两件东西?!”
  “不错!两件东西。一件是你身上带的金佛像,另一件……便是陈小姐的脑袋!”
  南江月先是一愕,随即怒嗔道:“原来你刚才帮我,是没安好心!”
  锦衣人摇首道:“我有什么办法,不过是奉命行事,陈小姐,你就认命吧!”
  “呸!”小毛头啐道:“你这个狗东西,还真以为我们怕你!江月姐,有我‘老江湖’在,你不用怕!咱们三个一起上,把这家伙揍出屎来!”
  南江月回首道:“这里只有你我,哪儿来的第三个?”
  “你忘了,还有阿黄!阿黄一口能吞下一大块牛肉,一会儿把这混蛋喂了阿黄!”小毛头手举阿黄冲锦衣人示威道。
  阿黄似乎已明白这里发生的一切,龇着牙冲锦衣人“汪汪”直叫。
  锦衣人怒道:“小要饭的!老子先宰了你!”
  说着,锦衣人身形一动,“嗖”地扑向小毛头。
  照他看来,南江月反正跑不了,这小叫花子是唯一的目击者,先除了他,回头再杀南江月不迟。
  锦衣人扑到,小毛头身子怪异地一闪,对方一击竟告落空!
  锦衣人心头一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小叫花子是如何溜掉的?!他哪里知道,小毛头这些日子同陈子桦在一起,已学了不少本事,只是他没有武功根基,因而所学的内容没有系统罢了。
  他一愣之际,南江月的宝剑已从背后凌空斜劈而下。
  棉衣人绝非等闲之辈,听到剑风,身子一个急闪,让开对手一剑,随即一记快捷肘欺身,两臂一层,“刷刷刷刷”连出四掌,将南江月逼得连连倒退。
  锦衣人正杀得兴起,突然觉得屁股一阵骚痒,回首一看,原来是小毛头手端一根丈长的树枝,正在捅自己的屁股。
  “去你奶奶的!”锦衣人怒吼一声,一掌将树枝击飞,回身对付南江月。
  岂料,锦衣人刚出两掌,陡然觉得脚腕一阵钻心疼痛,低首再看,原来是那只小黄狗将自己的左脚腕死死咬住,气得他大吼一声,将阿黄踹了出去。
  狗飞了,可锦衣人的棉靴却仍在阿黄的嘴里。
  南江月见他踢阿黄,简直比踢了自己一脚还难受,一声娇叱,将宝剑轮至半空,冲锦衣人便是一阵狂刺。
  锦衣人见对手与自己拚了命,急忙赤着一只脚在雪地中窜来蹦去,避开剑锋。
  南江月虽说剑法不错,但毕竟还太嫩,七八招一过,被对手找出破绽,“啪”地一声,手中的宝剑被击落在地上。
  锦衣人心中一喜,刚要上前结果对手,猛地发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左侧朝自己打来,急忙身子向后一仰,一记“铁板桥”,将来物闪过,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早已冰僵的死乌鸦。
  “江月姐!快跑!”小毛头急喊道。
  南江月转身就跑,锦衣人急迫,阿黄“汪汪”叫着,对锦衣人紧追不舍。
  论轻功,锦衣人自然要强于南江月,可此刻他光着一只脚,雪地之中,轻功自然要打折扣。
  南江月转入一片松林,与锦衣人围松树绕开了圈子。由于体虚,不一会儿,南江月便开始感到体力不支,脚下也逐渐慢了下来。
  锦衣人高喊道:“臭丫头!我看你还往哪儿逃!”
  阿黄扑了上去,被锦衣人再次踢开。
  小毛头手持南江月的宝剑冲了上去,也被锦衣人一脚踢飞。
  突然,一道金光自天而落,像一道闪电,穿过树梢、树枝,劈向锦衣人!
  锦衣人急忙低头旋身,企图避开这突如奇来的一击。
  谁知,金芒陡然在半空中一折,朝锦衣人的左脸颊扫去!
  “啪!”
  一声清脆的鞭响,锦衣人捂脸跌了出去。未等他起身,金芒再起,锦衣人只觉自己的“大椎”穴被什么东西狠击了—下,全身一软,“扑通”一声,栽倒在雪地上。
  树林中转出一位美丽的少女,手持金鞭,身披一件杏黄披风,正是宋姣姣。
  “姣姣姐姐!”小毛头高兴道,急忙迎了上去。
  南江月此时面色惨白,呼吸急促,望着宋姣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宋姣姣望着南江月那副憔悴的面容,心中—二阵酸楚,道:“江月姐,以前的事,都怪我考虑不周,让大姐遭了这么大罪。”
  南江月只觉心里委屈,眼圈一湿,泪水顺着脸颊淌落下来。
  “这事怪不得你。”南江月摇首道:“我自己的事自己作主,你不用管。”
  小毛头望着二人,莫名其妙道:“两位姐姐,你们这是怎么啦?我这个老江湖怎么一点儿也听不明白?”
  宋姣姣微微一笑,道:“小毛头,有些事情你现在还搞不懂,不要再问了,好吗?”
  小毛头不服气地把嘴一撅,道:“谁说我不懂,连雷大哥都叫我‘老江湖’呢!咦?姣姣姐姐,我雷大哥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宋姣姣只觉心头一堵,脸色苍白如纸,呆呆地望着小毛头,默默无语。
  南江月似乎觉出不对,急忙问道:“姣姣,雷大哥是与你同来的吗?”
  宋姣姣点了点头。
  “那他人呢?姣姣,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宋姣姣镇定了一下自己,抬首道:“大姐,你先不要着急。四天前,我和雷大哥出来找你,不料,昨天一早在老爷岭与武圣天遭遇……”
  “那后来呢?”南江月急不可待地追问道。
  “后来,雷大哥将‘血魔’从我这里引开,我追了一段,他们便不见了。”
  “姣姣姐,那你可曾找过雷大哥?”小毛头问道。
  “找过,可没有找到。”
  南江月低首不语,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雷大哥与武圣天撞在一起,十有八九会吃大亏,可她不敢往坏里想,宋姣姣说没有雷大哥的消息,那他一定还活着……
  小毛头见二人沉默不语,说道:“两位姐姐我知道啦!”
  “你知道什么?”二人一同问道。
  小毛头煞有其事地道:“姣姣姐姐,你知道雷大哥为什么要把‘血魔’引开?”
  “他是为了让我脱身。”
  “那你只说对了一半!雷大哥之所以这样做,一是救你,二是为了自己也能脱身。你想,若是有你在他身旁,雷大哥又怎能脱身呢?他将‘血魔’引走后,定能设法脱身!”
  “真的?”宋姣姣睁大眼睛道。
  “那是当然!我亲耳听陈老伯对雷大哥说过,凭你的武功,恐怕还不是他的对手,但凭你现在的轻功,欲想脱身还做得到!”
  二位少女闻听小毛头一席话,心中一亮,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尤其是陈子桦对雷天风讲过的话,小毛头肯定会听说过。
  南江月道:“在此之前,雷大哥曾与武圣天两番交手,都无恙而归,这一次……”
  “他一定是下山找你,结果我们走岔了路。”小毛头接着,语气中充满自信。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心灵逐渐得到安慰。
  小毛头手指一旁半躺在雪地中的锦衣人,冲宋姣姣道:“姣姣姐姐,这家伙一定是‘血魔’派来的,想要杀害江月姐!”
  宋姣姣用金鞭一指锦衣人,叱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快说!”
  锦衣人惊慌道:“宋小姐,这……这……’
  小毛头喝道:“少废话,快说!不然我就让阿黄吃了你!”
  “别忙!”宋姣姣一摆右手,自语道:“宋……小……姐?你怎么知道我姓宋?!”
  “我……”锦衣人欲言又止。
  宋姣姣又仔细打量了一眼对方,似乎发现了什么,厉声道:“把你的蒙面揭下来!”
  “宋小姐,这……恐怕不行……”
  “揭下来!”
  锦衣人不情愿地揭掉自己脸上的人皮贴面,顿时把宋姣姣吓了一跳!
  “怎么是……你!!”
  “宋小姐,我……”
  南江月惊问道:“姣姣,他是谁?!”
  宋姣姣脸色极为难堪,道:“大姐,此事把我搞胡涂了,他叫辛化堂,是宋府护卫的副统领……”
  “什么?是宋府的人?!”南江月愕道。
  宋姣姣柳眉一竖,正色道:“辛化堂!你说,是谁让你来干这种丧尽天良的勾当!”
  锦衣人颤声道:“小人不敢说……不敢……”
  “啪!”
  宋姣姣轮起右手给了辛化堂一记耳光,厉声叱道:“你说!出事有我宋姣姣兜着!”
  辛化堂嘴张了几下,终于道:“是……是宋帮主……”
  “呸!”宋姣姣眼都红了,一把揪起辛化堂叱道:“不许你血口喷人!”
  “宋小姐,小人说的全是真的……”
  “啪!”
  宋姣姣一掌将辛化堂打翻在地,气得浑身直抖。
  南江月此刻恨得眼圈发紫,手指辛化堂叱道:“我南江月与你们有何冤仇,你们不但赶我出来,还要斩尽杀绝!”
  宋姣姣道:“大姐无需与这畜生多言,我们这就回洛阳!我不相信我爹会干出这种事情,我想此事一定能查清!”
  南江月冷笑一声:“多谢二妹好意,可我不想回去!你我姐妹一场,我相信你的为人!可宋府里其他人打什么主意,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明白!”
  说完,南江月从雪地里抱起阿黄,转身便往林外走。
  小毛头喊道:“江月姐,等我一下!”转身冲宋姣姣轻声道:“姣姣姐,我们去‘红花谷’!”
  宋姣姣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心中一阵惘然。
  ——爹爹决不会干这种事!决不会!
  ——是谁?是谁指使辛化堂米杀害南江月呢?莫非……是胡先生?不会吧……如果胡先生只是为了自己和雷大哥好,也犯不上杀害江月呀……
  突然,南江月身后传来“呃”地一声低哼,回首一看,原来是辛化堂倒在血泊中,右手握着一把匕首,咽喉已被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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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8-14 14:09:21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五
  三天后,“红花谷”。
  初冬的一场大雪,将中原大地染成了一片银白色。唯独“红花谷”的气候,与外界整整相差一个节气:漫山遍野的红色山菊正花开鼎盛,宛如一床厚厚的大红地毯,将“迷离谷”装饰得雍容华贵。
  微风荡起,谷中涌起层层花浪,伴随而来的是阵阵野花的清香,令人久久陶醉、流连忘返。
  时至晌午,阳光将整个山谷烘烤得暖洋洋的。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闯进了山谷,打破了“迷离谷”的沉寂。马蹄声由远而近,由急变缓,在接近“迷离谷”的入口时停息下来。
  谷口出现一队人马,当首一匹大青马上端坐一位老者,一身白缎长袍,颌下五缕长须,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迅速将眼前的山谷扫视一遍,此人非是旁人,正是“白风帮”帮主宋钦。
  宋钦之后,分别是宋姣姣、孟夕、胡岳、了空大师、长青和长松两位道长,史大春以及洛阳五大门派的掌门人共十几人。
  “好一个‘红花谷’!果然是名不虚传!”宋钦手捋长须赞叹道。
  孟夕道:“师父,如今您的眼睛治好了,一会儿便可以看见其它两谷:‘失魂谷’和‘望乡谷’,等到了‘养怡轩’,或许还可以看到尚存的‘七星百叶红’。”
  宋钦“嗯”了一声,问道:“孟夕,你的飞鸽传书中说,武圣天是昨日一早进谷的,对吧?”
  “不错,师父。”
  “就他一个人?”
  “嗯,就他一人!我一直在谷外,不会搞错!”
  宋钦点点头,又道:“假设‘血魔’就是孤身一人,没有任何帮手,我们目前的力量,若要击败他也绝非易事!胡兄,宗昆他们现在何处?”
  胡岳道:“回帮主,宗昆、纪天龙和凌飞剑三人比我们晚起程一个时辰,也许……这会儿已快到谷口了吧。”
  宋钦沉吟片刻,抬首冲了空大师道:“大师目下有何高见?”
  了空大师双眉紧索,沉声道:“阿弥陀佛。宋帮主,贫僧确实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师有话尽管直言。”
  “宋帮主,各位,以贫僧愚见,我等此番二进‘红花谷’,的确有些唐突,但也实出无奈。若想救出陈小姐,铲除武圣天,今日机会难得,而要在一两天之内将中原武林各派精华汇聚于此又绝无可能,因此也只能由我等勉力而为之!”
  孟夕道:“大师之意……”
  了空微微一笑,道:“孟堂主,以我等之力,比‘八仙’连手如何?”
  孟夕凝思片刻,没有回答。他清楚,这样的问题轮不上自己回答。
  宋钦道:“大师,平心而论,我等合力自然不及‘八仙’连手!”
  了空频频点首道:“可‘八仙’连手,仍遭武圣天毒手!”
  众人闻听,沉默不语。
  半晌,“小雷音”史大春道:“宋帮主,大师所言一点不差,依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
  长青道长冷哼一声,道:“就这般回去,岂不叫天下人耻笑!你小雷音丢得起这个脸,我们‘武当二仙’可丢不起!”
  了空大师摆手道:“诸位不要误会,贫僧适才所言,绝无临阵脱逃之意!”
  宋钦眉头一展,忙问道:“大师莫非另有高见?”
  了空轻轻摇首道:“谈不上高见,贫僧是说,我等必须在此等一个人。”
  “哦?是谁?”
  “宗昆。”
  “宗昆?”宋钦忖思片刻,道,“大师的意思是,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闯谷?”
  了空道:“不错。上次闯谷之所以成功,多亏了有雷天风、宗昆和陈老前辈。眼下陈老前辈已遭不幸,雷天风下落不明,只剩下宗昆。以贫僧所看,有宗昆在,我等合力便不会低于‘八仙’连手,与‘血魔’一战,或许有五分胜算……”
  一旁的史大春听得早就不耐烦了,冷哼一声截道:“大师未免过于小看自己了吧!史某就不信,一个宗昆,便能使我等反败为胜!”
  了空摇首道:“史掌门,贫僧只是说,以我等合力,也许有五分胜算。”
  宋钦道:“大师所言有理,宋某也以为,宗昆的武功在同辈之中显然在‘中原三秀’之上,与雷天风同为此辈中的姣姣者。我看,就依大师所言,待宗昆、纪天龙和凌飞剑三人到来后,我等再一同闯谷!”
  众人赞同,下马就地休息。
  宋姣姣默默无语,时而扫视一眼父亲和胡岳。她此刻心中在考虑两件事情:“雷大哥现在何处?是生是死?是谁指派辛化堂追杀南江月?这件事父亲和胡先生根本不知道,而辛化堂已白戟身亡,死无对证……
  然而就在这时,花丛中荡起一缕微风,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悠悠飘来。
  “好香好香!”史大春乐道:“没想到这野山菊的花香竟胜过洛阳城的牡丹!”
  宋钦环顾四周,疑道:“奇怪,宋某府上栽种的各式菊花不下千种,却不曾领略过如此芬芳……”
  语犹未了,史大春突然手指前方喊道:“咦?四儿,你怎么来啦?!站住!等等我……”说着,史大春竟双臂平伸,愣愣地朝花丛中走去。
  众人一惊,不知发生了何事。谁都知道,史大春所喊的四儿是他最喜欢的四子,平时史大春在家时,四子史晓峰总是不离其左右。可这里是人们谈虎色变的“红花谷”,哪里会有他的四子?!
  宋钦喊道:“史掌门!你这是怎么啦!”
  语音刚落,突然听宋姣姣喊道:“雷大哥,雷大哥!你来了……等等我……”宋姣姣边喊边走,其姿态与史大春如出一辙。
  “阿弥陀佛!”了空合什道:“宋帮主,也许是天命堆违,我们已中了‘血蜘蛛’的‘七步失魂散’!”
  “什么?!七步失魂散’?!”宋钦色变道。
  “不错!凡中‘七步失魂散’之人,即刻会产生一种幻觉,或是看见自己最亲密的人,或是发现自己的仇人就在眼前!此时,中毒者会毫不犹豫地追上去,但不出三十步,便会倒地昏睡过去……”
  说话间,史大春和宋姣姣已睡倒在菊花丛中,而孟夕及洛阳五大门派的掌门也浑浑噩噩从一旁走过,宋钦周围只剩下了空大师、长青、长松两位道长和胡岳。
  长松道长道:“大师学识果然渊博!但不知可有解救的办法?”
  了空微微摇首,叹道:“除‘血蜘蛛’外,无人有此毒的解药!据说……有一种内功可抗此毒……”
  “哦?但不知是何种内功?”长松道。
  “‘逆血功’!”
  “‘逆血功’?”宋钦道:“听说此功并非出自中原,而是发源于西域……”
  “宋帮主……”胡岳一声长喊,随后径直朝前走去。
  宋钦心中一阵难过,目送胡岳,心中暗忖道:“胡先生随我七年,可谓忠心耿耿,没想到今天却随我宋钦如此而去,唉!此次入‘红花谷’,连‘血魔’的影子都没见到便遭此惨败,莫非……这真是命中注定……”
  蓦然,宋钦眼前一黑,随即又是一亮,一层半透明的薄纱徐徐拉开,一个红发绿眼的小老头正冲自己阴阴狞笑……
  “是你!血蜘蛛!你别走,今天咱俩儿旧帐新帐一块算!你别走!”
  宋钦跌跌跄跄,朝花丛中走去。
  紧接着,长松道长、长青道长和了空大师也跟了上来……
  “哈哈哈……”迷离谷的高坡之上,传来了一阵得意的狂笑声。
  狂笑之人正是“血魔”和“血蜘蛛”。
  “徒儿,”武圣天道:“没想到这‘七步失魂散’,竟有如此魔力!为师是大开眼界呀,哈哈……”
  “血蜘蛛”斜眼道:“顺我者昌,逆我者死,这不是师父的谆谆教诲吗?”
  武圣天冷晒道:“嗯,你不愧是师父的好徒儿,四十年前师父讲的话,至今牢记心上,好,好!嘿嘿……”
  “师父,这些人当如何处置?”
  “他们是倒在你的‘七步失魂散’下,当然要由你来处置。”
  “嗯,也好!在这些人中,我打算留下两个人,其余的吗……”
  “徒儿,你是说哪两个人?”
  “宋钦和他的宝贝女儿宋姣姣!”
  “哦?那是为何?”
  “师父,此事你不必多问。我要让宋钦这个老家伙亲眼看看我血蜘蛛将如何对待他的宝贝女儿!哈哈哈……”
  武圣天眉头一拧,沉声道:“不行!你这样做会误事哼,上次在‘八仙社’,你师父杀人,你小子奸尸,在武林中引起公愤!还嫌给我带来的麻烦不够吗?!”
  “血蜘蛛”冷哼一声,道:“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你说什么?!”武圣天脸色一沉,狠声道:“人家都说你小子六亲不认,可你师父是什么人,你应该最清楚!你知道,违抗‘血魔’意旨之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血蜘蛛”嘿嘿—阵狞笑,道:“武老头儿!你用不着威胁我!当初你收我为徒,不正是看上我与你是同一路人,这只能说你犯了—个天大的错误!你有野心,我的野心更大!人言儿大不随娘,更何况是师徒!”
  “好小子,有种儿!”武圣天咬牙道,当初就算我瞎了眼,收了你这么一个混账徒弟!不过,你小子不要高兴得太早,老实告诉你,今天叫你来,老夫就是要你一句话!”
  “哦?请讲!”
  我已练成‘惊天一气’,如今陈子桦和雷天风已死,你师父不再惧怕任何人!不过,若想称雄武林,我还需要一个帮手。你并不是我的合适人选,可我眼下还是要用你!”
  “你问的就是这句话吗?”
  “不错!”
  “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你就得去死!”
  “武老头儿,恐怕没那么容易吧!你身上那些玩艺儿,我最清楚不过!就算你练会‘惊天一气’,恐怕也……”
  “哼哼!你小子难道真以为老夫会毫无保留地将自己身上的这些玩艺儿都教给你!嘿嘿,那可真成了‘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了!”
  “血蜘蛛”先是一怔,随即桀桀一阵阴笑,摇首道:“武老头儿,你不用骗我!事到如今,我也不用瞒你,你衣服里、鞋里、床底下藏的那些道道儿,我都偷着看过,你没什么新鲜玩艺儿……”
  “好小子!没想到你当初学艺未满,就开始算计老夫啦!不过,你别忘了,有一样东西你永远无法得到,那就是记在老夫脑里的那些道道儿!哼,小子,‘三月绞心丹’,你小子还是头一遭听说吧?”
  “不错,那又怎样?!”
  “嘿嘿,你小子也许还不知道,今天早上,你的粥里便有这‘三月绞心丹’!”
  “什么?!”血蜘蛛赤发倒竖,骂道:“老东西!敢情你早在算计我!”
  “不错!对你小子也只能用这种办法!哼,别不服气,今后老老实实听老夫的,每三个月,我将给你一粒止痛药丸!嘿嘿,怎么样?”
  “不怎么样!”血蜘蛛两眼眯成一条缝,阴笑道:“老匹夫,你别自作聪明!老实告诉你,昨天晚上老子在你的汤里放了‘半日断肠散’!”
  武圣天先是一愣,随后冷笑道:“小子,你不用诈我,我身上中没中毒,我自己清楚!”
  “嘿嘿,老匹夫,没那么得意!只要你将真气运至丹田,便会知道我并非诈你!”
  武圣天迟疑,终于还是决定一试。果然,当他将真气运至丹田之时,立感一阵钻心裂肺的剧痛,气血逆涌,经脉紊乱!
  武圣天急忙收功,抬首盯着自己的徒弟道:“好小子!真不愧是你师父的好徒弟!”
  “过奖,过奖!嘿嘿……”
  “小兔崽子!你别高兴得太早,我可以先杀了你,再从你身上取出解药!”
  “嘿嘿,我的师父,你何时曾把解药放在身上?别忘了,我是你的好徒弟!嘿嘿……”
  武圣天咽了半晌,终于点首道:“好吧,你的事我不管了!解药在哪儿?!”
  “血蜘蛛”右手一摊,道:“我们交换!”
  “好吧!”武圣天说着,伸手去摘自己的毒囊。
  “不是那儿!”血蜘蛛用手一指对方的左脚,道:“我知道,你的解药,一向都是放在左脚的鞋根夹层里!”
  武圣天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从鞋根里取出一个小包。
  “你的呢?”武圣天道。
  “别着急!”血蜘蛛一阵冷笑,转身从自己屁股底下的一块石头下摸出一个小纸包,冲武圣天晃了晃道:“在这儿!”
  武圣天点道:“好,我们这就交换!”
  两人同时将纸包放在七尺之处的土地上,又同时移位,各自取过解药。
  武圣天手握解药,嘿嘿一阵冷笑,目光中泛出一缕杀机。
  “先别忙!”血蜘蛛道:“你手里的解药只是一半,另一半在你客厅的茶几下!”说到这里,他抬首看了看太阳,缓缓接道:“你身上的毒药马上就会发作,一过正午,什么解药都不管用了!”
  武圣天气急败坏道:“好小子!老夫会记住今天!”
  语毕,武圣天飞身而起,朝“养怡轩”方向掠去。此刻他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这“半日断肠散”乃是云南白门的一门不传之药,血蜘蛛从哪儿偷来的此物,武圣天不及多问,但他绝对相信此药足以在半日内要了自己的性命!
  望着武圣天远去的背影,血蜘蛛一阵冷笑,低首看了看手中的解药,抬手揣在怀里,随后朝坡下走去。
  花丛之中,宋钦等十几个人正在昏睡。“七步失魂散”属于迷药中的一种,只能将吸入者迷倒但不伤身。
  映入血蜘蛛眼帘的头一人便是史大春。此刻的史大春四肢平伸,正在呼呼仰睡。
  血蜘蛛一阵奸笑,道:“你史大春号称是‘小雷音’,没想到却是头一个倒下!呸,真他奶奶的熊!”
  他转身走到宋钦的身前,又是一阵得意的奸笑,道:“姓宋的!十年前,你为了‘龙王印’,跺去老夫的两只脚,今天你既然握在老夫手里,我便让你欲生不能,欲死不成!”
  就在这时,宋钦身旁躺着的胡岳梦呓道:“宋帮主……他刚走……刚走……”
  血蜘蛛曾听说过宋钦身旁有一个足智多谋的客卿,名叫胡岳,但从未注意过此人,此刻听他梦语,便走到胡岳身边,仔细打量着这位传奇式的谋士,轻蔑一笑,道:“哼,听说你的绰号是什么‘胡赛狐’,嘿嘿,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语犹未了,胡岳蓦地平身一抖,炸尸般地飞立起来!
  就算血蜘蛛再狡猾老到,对眼前这瞬间的突变也始料不及!
  “砰!”
  一声闷响,血蜘蛛宛如一片红云被震飞出去!半空中洒下一缕殷红的鲜血!
  胡岳一记纵身,疾扑上去。他清楚对手武功的实力,就算自己一掌得手,也不可能将对手致于死地,他决不能给血蜘蛛任何喘息的机会!
  “嗖嗖嗖!”
  三颗红豆大小的东西自“红云”中电射而出,胡岳心中—凛,急忙将身子凌空一扭、一屈、一展,闪过毒器。从暗器擦身而过时发出的呼啸声,胡岳知道对手的伤势并不严重。
  二人几乎同时落地,相距一丈六七站定。
  “嘿嘿……”血蜘蛛阴惨一笑,龇牙道:“真没料到,宋钦身边竟是藏龙卧虎,出了你这么一位奇士!姓胡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哼!我是什么人,你当然清楚!”
  “不!我不清楚!天下武林,能抵御老夫‘七步失魂散’者绝不会超过五人,这五人老夫知道是谁,可从未听说过‘胡岳’这个名字!”
  胡岳冷笑道:“那也只能怪你孤陋寡闻了!血蜘蛛,今天这里只有你我,可以说你我当中总要有一人躺在这迷离谷!哼,你若是有种儿,敢不敢与胡某徒手一搏?!”
  血蜘蛛狰狞一笑,道:“姓胡的,你不就是怕老夫用毒器吗?!放心,刚才那三颗‘红豆’,不过是让你清醒清醒。杀你这样的无名鼠辈,老夫还犯不上用毒!”
  胡岳淡淡一笑,道:“猫吃耗子那是常理,可你也许不知道,我胡岳曾见过耗子吃猫!”
  血蜘蛛狠声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便是听人讲故事!来来来,老夫倒要看看,你这只又老又瘦的耗子是如何吃掉我这只猫的!”
  “应该说是只无脚猫!”
  “呸!”血蜘蛛听他揭自己的疮疤,顿时怒不可遏,大吼—声,扑了上来。
  胡岳身子一展,呼’地一下迎了上去。
  “啪!啪!啪!”
  第一个照面,二人便对了三掌,竟是难分仲伯。胡岳用出的是西藏佛家密宗绝技‘大手印’,刚猛绝伦!血蜘蛛使出的乃是师传的“血影回天七十二手”,称得上是阴、狠、辣!
  血蜘蛛见第一回合没占到便宜,暴吼一声,二次扑上,两掌抖开,掌风如剑,一连攻出二十七掌,将对手逼得连连倒退。
  胡岳见对手出招异常凶狠,陡地将掌形一变,使出了武当一门的“九宫连环掌”,牢牢封住全身门户,使对手无法找出破绽。
  三十几个回合未击败对手,血蜘蛛未免心中起急。老谋深算的胡岳暗暗高兴,瞅准对方一个破绽,突然手掌一合,使出一记以威猛著称的“少林降龙伏虎拳’,呼”地一下,直捣对方小腹!
  “砰!”
  血蜘蛛“通通”连退两步,一声怪啸,掌心由黄变红,由红变紫。
  胡岳一见,顿时色变,知道对手要使出杀手?:“索命血手印!”
  又是一声厉啸,血蜘蛛右手一扬,一柱淡红色的气浪暴射而出!
  胡岳本能地将头一偏,躲闪过去。而就在这刻不容缓的一?那,血蜘蛛已然无声无息,鬼影般滑至近前。
  胡岳不由心头一沉,知道不好,急忙一个蜻蜒点水,侧飞出去。
  “嘶!”
  一声凄厉的帛裂之声:“胡岳只觉右肋处一麻,低首一看,不禁骇然!原来右肋被对方指尖扫了一下,留下一道三寸长的紫黑色血痕,若是再深半分,自己性命休矣!
  “刷刷刷刷!”
  血蜘蛛一击得手,又连出四掌,将胡岳逼得左闪右掠,好不狼狈。
  就在这时,迷离谷口又出现三人,一黑、一白、一黄,正是宗昆、纪天龙和凌飞剑三人。
  宗昆身穿一件黑色缎袍,腰横白色玉带,横悬“残阳剑”,手指交战二人问道:“纪兄,与胡先生交手的那个赤发老头儿是何人?”
  纪天龙道:“此人就是‘血蜘蛛’!”
  凌飞剑道:“没料到武圣天此来将这个家伙也招了来。看来今日必有一场恶战!”
  宗昆冷冷一笑,左手轻轻抚摸着剑柄,道:“我看胡先生不是那家伙的对手!还是先把胡先生替下来再说!”
  话尤未了,凌飞剑右手一抬,“呛啷”一声拔出宝剑,双足一点,一记飞身纵跃,扑向血“蜘蛛”。纪天龙手中“飞虹剑”一展,紧随凌飞剑冲了上去。
  宗昆左手按剑,凝立未动,他知道还未到自己出手的时候。
  果然,十几个回合过后,只听“啪啪”两声脆响,凌飞剑和纪天龙手中的宝剑被血蜘蛛震飞出去,随着胡岳一声惊呼:“小心毒掌!”凌飞剑和纪天龙同时侧飞而起!
  血蜘蛛刚要开口大笑,蓦然发觉情况有变!
  一团银光裹着一块乌云自天而泻,从自己左上方三丈高处压了过来!仅从这先行而至的森森剑气,久经沙场的血蜘蛛便有一种直感:来者不善!
  “刷!”
  血蜘蛛一记劈空掌打了过去,竟消失于无形!
  银光暴涨,剑气更盛!对手的剑锋已离自己不到二尺!
  血蜘蛛身子一个急转,侧掠急飞出去!
  “哧!哧!”
  血蜘蛛的左肋留下了两道四寸血痕!
  “好快的剑!”血蜘蛛暗自惊叹道,回首再看,两丈之处伫立着一位黑衣青年,右手平握一柄宝剑,正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残阳剑”!
  “哦!原来你小子是紫灵老儿的徒弟,难怪有这么俊的身手!”血蜘蛛冷哂道。
  宗昆听对方竟敢辱骂自己的师父,怒叱道:“血蜘蛛!你嘴干净些!就凭你刚才说过的话,我宗昆今天若不杀你,便愧对手中的这只‘残阳剑’!”
  血蜘蛛狠声道:“姓宗的!今天你们人多,老夫暂且放过你,将来你小子总有落单的那一天!”
  宗昆怒道:“就是一对一,难道我宗昆还怕你不成!”
  说着,宗昆便要挥剑二次发起攻击。
  血蜘蛛阴阴一阵怪笑,不等对手动手,猛地一扬左手,一股暗红色的烟雾“砰”地扑面涌来。
  “小心毒瘴!”凌飞剑惊呼道。
  四人同时飞掠出去。
  烟雾散尽,再找血蜘蛛,哪里还有这个魔头的半点儿踪影!
  宗昆气得咬牙跺脚道:“好你个血蜘蛛!如此卑鄙无耻!下次让宗某再撞上你,若不分出个高低,我枉对手中的‘残阳剑’!”
  胡岳道:“今日多亏了三位,否则这后果……唉!”
  宗昆手指满地昏睡的众人,问道,胡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儿?”
  胡岳“噢”了一声,道:“宋帮主他们不慎中了血蜘蛛的迷香,胡某适才偶然幸免,见血蜘蛛欲杀害宋帮主,便同他交了手。唉!胡某哪里是血蜘蛛那魔头的对手,若不是三位及时赶到,岂不误了大事!”
  宗昆点首道:“如此说来还多亏了胡先生临危不惧。胡先生,宋帮主这里……”
  “请放心,宋帮主一会儿便可省来。”
  “这我就放心了。”宗昆回首冲纪、凌二人道:“二位仁兄,不知是否愿与宗昆一道去找‘血魔’?”
  纪天龙迟疑了一下,转身看着凌飞剑。
  凌飞剑血气方刚,胸脯一挺,道:“宗兄,我们三人曾在这‘红花谷’同生共死,这一次当然也绝无例外!”
  宗昆又转首看着纪天龙,道:“纪兄意下如何?”
  纪天龙沉思片刻,抬首道:“二位仁兄,我们既然是朋友,此举纪某当然是义不容辞!不过,武圣天不比血蜘蛛,连‘四方居士’和雷天风都栽在他手里,我看,还是等宋帮主他们醒来,这样……”
  “纪兄不用再说了!”宗昆截道:“就请纪兄在此照看这些昏睡之人,凌兄,咱们走!”
  “慢着!”纪天龙抬手道:“为了不使宗兄误会,我纪天龙舍命陪君子!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武圣天不比‘血蜘蛛’!与其交手,能取则取,如取之不下,切不可争强好胜!”
  宗昆默默点首,他知道纪天龙所言乃出自内心,不过他此刻不想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知道,战胜“血魔”武圣天,对他将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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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8-14 14:09:57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六
  竹林,位于“养怡轩”后面的一片缓坡之上。
  一条彩石小路蜿蜒通向竹林的深处,那里便是陈子桦和妻子兰如玉的合墓。
  竹林幽静。偶尔,一阵秋风荡过,竹梢上挂着的风铃发出一片“叮叮当当”的悦耳铃声。
  日头早已西斜。竹林的空间留下了一条条细长的荫影。
  在缓坡的尽头,有一条由山泉汇成的小溪。沿小溪向上不远,便可听到“淙淙”的泉涌之声。这里是一座泉池,清澈的泉水倒映出泉池边堆立的巨石。巨石之上,一位面容憔悴的少女和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正倚石而坐。不用问,这二人正是南江月和小毛头。
  “江月姐”,小毛头忿忿道:“你说这个老魔头坏不坏,点了我们的穴,让我们动弹不得,可又不给东西吃,这不是存心要饿死我们,扔在这溪中喂王八!”
  南江月默默无言,两眼凝视着一片随波逐流的枯黄树叶发愣。
  小毛头又道:“江月姐,难道你真的不饿,咱们可是一天没吃东西了。”
  南江月回首看了一眼小毛头,轻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元宝,手一松,扑通”一声,银元宝落入泉池中。
  小毛头用手抓着头皮,叹道:“当初若是知道银子不能当饭吃,何不多拿点牛肉?唉,后悔晚了,晚了……”
  “小毛头”,南江月突然问道:“你说,一个人的命运真是由上天安排好的吗?”
  小毛头想了想,道:“那谁知道?!反正我们小要饭的别的不懂,只知道吃饱了不饿。”
  南江月继续道:“假如,你爱慕着一个人,又不敢开口对他讲,这也是天命吗?”
  小毛头摇头道:“这可不是天命!那只是因为你窝囊,脸皮儿薄。像我们小要饭的,若是肚子饿了不敢开口向人要,那不干等着饿死!咦,江月姐,你……不是在说你自己吧?”
  “我就是在说我自己。”南江月道:“反正我也快死了,告诉你也无妨。我爱慕雷大哥,可我又不敢向他开口……”
  “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怕他拒绝,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开口的好。我知道,这是自己在欺骗自己。”
  小毛头道:“其实,自己欺骗自己的事谁都有。比如,有时我们这些小花子看着那些富人大口吃鱼,大口喝酒,心里就想,鱼有什么好吃,那么多刺,噎死他们!酒有什么好,喝多了,醉死他们!”
  “可我说的不是一回事!”
  小毛头一怔,意识到自己失言,忙道:“江月姐,算我刚才胡说八道。喂,你看,”他手指冲这边跑来的阿黄高兴道:“阿黄一定给我们带东西来了。”
  南江月回首,见阿黄嘴里叼着个绿乎乎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还活着的青蛙。
  阿黄跳到南江月的怀里,嘴里衔着青蛙,递到南江月面前。
  南江月从阿黄嘴里接过青蛙,冲小毛头道:“阿黄真懂事,给我们送来了吃的。”
  小毛头道:“阿黄以为,凡是它能吃的东西,咱们也一定能吃呢。”
  南江月又把青蛙放到阿黄嘴边,用手抚摸着阿黄道:““阿黄,你也一定饿了,吃吧。”
  阿黄看了一眼青蛙,又抬头看着自己的主人,似乎是在问:“你为何不吃?”
  宗昆、纪天龙和凌飞剑三人早就来到了“养怡轩”。第一次闯谷,他们三人中途受伤,并未到过这里,因此对这里的情况毫不知底,在“养怡轩”内转了半个时辰,也没看见一个人影。之后,三人又在院子的四周搜寻,终于找到了这片幽静的竹林。
  三人沿着彩石小路刚刚踏入竹林,猛然,一阵浑厚的话语声自天而降:“什么人!敢闯这竹林禁地!”
  三人环顾四周,又抬眼望望天空,只见蓝天白云,哪里有人!
  纪天龙冷峻道:“宗兄,不用找了,他就在附近!”
  凌飞剑胸膛一挺,冲天空朗声道:“武圣天,你听着,我是山东济南的凌飞剑!”
  纪天龙道:“我是中州的纪天龙!”
  “还有一个是谁?!”那声音问道。
  宗昆冷哼一声,傲然道:“独步蓝天野,风雪夜归人!”
  “哦!是紫灵真人……不,不可能!”
  从对方的话中,三人可以察觉出他对紫灵真人的重视程度。
  宗昆一阵冷笑,又道:“不必担心,紫灵真人本是我宗昆的师父,不过,刚才的这个称号,恩师己传给宗某!”
  “嘿嘿……”天空中传来一阼冷笑声:“老夫真佩服三位的胆量!”
  宗昆手指蓝天,叱道:“武圣天!我们三人此来,为的是给‘八仙’讨还公道,你不要在此装神弄鬼,有种的赶快现身,咱们剑上分出高低!”
  “讨还公道?嘿嘿……你们口气不小!不知三位比‘四方居士’陈子桦和雷天风如何呀?”
  纪天龙心头“呼”地一沉,这本是方才自己对宗昆所讲的话。
  宗昆朗声道:“武圣天!陈前辈不慎遭你暗算,你胜之不武!有本事你出来同我等明刀真枪较量一番,也好让人心服口服!”
  话音刚落,三人突然听到一种奇怪而可怕的声音,像是由远而近的山洪之声,又像是春天天际传来的滚雷轰鸣。
  随着这声音的增大,位于三人左面的竹林有如被滚滚而来的洪水卷过,铺天盖地般地倾压过来。
  三人急退,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狂风扫过。
  终于,狂风消逝,三人眼前出现一片平地。数百棵粗大的毛竹毫无规则地横在地上,像是刚刚遭到一场浩劫!
  空地的中央摆着一张四尺高的石台,石台之上端坐着一位黑袍老者,双目微合,似是在闭目养神。
  宗昆冲纪、凌二人递了个眼色,三人挺胸阔步,大咧咧走了过去。
  黑袍老者缓缓睁开双眼,两柱冷森森的目光电射而出,三人不由止住了脚步。
  宗昆从未见过武圣天,道:“本人宗昆!你就是武圣天?!”
  黑袍老者微微点首,沉声道:“宗昆,你心高气傲,很像你师父年轻时的模样!”
  宗昆冷笑道:“武圣天,闲话少说,动手吧!”
  武圣天淡淡一笑,道:“宗昆,看在你是紫灵真人的门下,老夫给你这个面子。”目光一转,冲纪天龙和凌飞剑道:以你们二人的的武功,还不配与老夫动手,你们回去吧。”
  凌飞剑立刻感受到了侮辱,啐道:“武圣天!你休要口出狂言!我走可以,但先要问一问我手中的宝剑答应不答应!”
  语毕,“呛啷”一声拔出宝剑,剑尖当空一划,划出一个“丁”字,三朵剑花飞出,甚是壮观夺目。
  “哦,是青云派剑法!”武圣天冷冷道。
  纪天龙未动,他清楚此刻出击无异于以卵击石!他不是那种易于冲动的人。
  “凌兄小心!”宗昆道。
  凌飞剑一声长啸,挺剑刺了过去!
  武圣天仍端坐未动。
  “刷!”
  凌飞剑一剑刺到眼前,武圣天一声冷笑,突然右手一抬,竟用食指指尖将对手剑尖顶住。
  凌飞剑急忙撤剑,反手一记横扫,宝剑削向对手的咽喉!
  “啪!”
  武圣天右手手腕一翻,用中指和食指捏住了对手的剑尖。
  凌飞剑再次撤剑,岂料自己的宝剑竟象粘在对方的手上,是丝毫撼动不得!
  蓦地,凌飞剑只觉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道从剑尖涌来,急忙聚力抗之。
  武圣天一阵冷笑。
  凌飞剑突觉对方力道猛增。
  “砰!”
  凌飞剑被震飞出去,摔倒在两丈之外。
  武圣天轻蔑一笑,右手一扬,一柄宝剑立刻化为满天的银粉,纷纷扬扬飘散一地。
  宗昆心中一凛,这种骇人听闻的霸道内功,他平生还是头次见到。
  纪天龙凝立不动,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他似乎早巳料到。
  武圣天道:“宗昆,你可以动手啦!”
  宗昆从腰间摘下“残阳剑”,“呛啷”一声拔出宝剑,随手将剑鞘扔在地上,缓缓朝武圣天走了过去。
  武圣天仍盘坐未动,不过双眼却紧紧地盯着对手。仅凭对方是紫灵真人的传人,武圣天仅绝不敢大意。
  竹林中静得出奇,只有宗昆脚踩落叶发出的“刷刷”之声,极有节奏。
  蓦地,宗昆身子突地一抖,一片金光乍起,宛若残阳余辉,铺洒在竹林中。
  “好漂亮的‘残阳争辉’!”武圣天暗自赞道。
  “刷!”
  大篷似的剑光铺天盖地卷来!
  武圣天身子一提,盘坐着的身子陡地凌空浮起,一记“玉女升天”,金光自身下扫过。
  突然,金光一聚,组成一道金虹,呼啸着朝武圣天的中宫扫来!
  武圣天凌空一记平滑,飘落于地。
  未及回首,冰冷的剑气再一次飞袭而来,武圣天一记侧飘,又躲了过去。
  宗昆连出三剑,头两剑将对手逼下了石台,第三剑竟似占了上风,使一旁观战的纪天龙大奇:“莫非自己以前真的低估了宗昆的实力?”
  然而此念刚出,场上局面突变!武圣天几招之后,已然找出对方的弱点,身子一抖,迎着剑芒一记欺身,欲夺宗昆的宝剑!
  宗昆急撤,身子倒飞出去!
  武圣天双足一点,有如一只展翅腾飞的黑雕,直追过去!
  宗昆的双足在一根竹子上借力一弹,朝另一根竹子飞去。
  武圣天一阵冷笑,一记凌空飞指,扫向宗昆扑向的那根碗口粗细的毛竹!
  “咔嚓!”
  宗昆的双脚落在这根断竹之上,身子—倾,朝地面落去。
  武圣天一声长啸,自天而降,扑向失去平衡的宗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银光暴射,纪天龙挺剑刺向武圣天!
  武圣天一声怪啸,反手一掌,将纪天龙的“飞虹剑”震飞,纪天龙也随之栽落下去。
  宗昆落地,翻身跃起,一声长啸,连出六剑,气势如虹,将武圣天再次逼退!
  纪天龙和凌飞剑见宗昆拚了命,也同时翻身而起,竟徒手扑向武圣天!
  武圣天一声暴吼,双掌齐飞,轰”地一声纪天龙和凌飞剑有如两只断线的风筝,被震飞出去,竹林中洒下一片殷红的血雨!
  宗昆抓住这唯一的机会,拚尽全力,一剑刺向对手的前胸!
  此刻,武圣天双掌后翻,就算他手法再快,也绝无可能逃过这致命的一剑!
  然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发生了!
  “柳叶残阳剑”离武圣天心口不到半尺,宗昆只觉小腹一阵剧痛,还以为遭旁人暗算,急忙一记撤身,低首一看,自己小腹竟被人用剑切开一道五寸血口!
  “哈哈哈……”武圣天一阵仰天大笑,随即笑声一敛,阴阴道:“小子!别找了,这里只有你我!”
  宗昆猛然醒悟,抬首道:“原来,‘八仙’也是被你如此所伤!”
  “不错!只是,你知道的太迟了!”
  宗昆牙关一咬,一声怒吼,再次挥剑扑了上去!
  “去你娘的!”
  武圣天左手一扬,“砰”地一声,宗昆连人带剑飞了出去,重重摔落在地上,一柱鲜血箭射喷出!
  “哈哈哈……”武圣天又是一阵仰天大笑,手指苍天洪声喊道:“苍天有眼,让我武圣天练成了‘惊天一气’,陈子桦已死,我武圣天还惧何人!一统武林,舍我其谁!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声震撼着竹林,震撼着“红花谷”!
  然而,在这震入耳鼓的狂笑声中,竹林的另一端却出现了两个人。左边一人身穿一件粗布蓝衫,下面是一双青布长袜,脚蹬一双黑色布鞋,二十多岁的年纪,一副浓黑的络腮胡须,用一对炯炯有神的利目冷冷地看着仰天长笑的武圣天。身边一人,身穿一件白缎长袍,一副书生打扮,三十多岁,冰冷的目光泛出一缕咄咄逼人的杀机。
  狂笑声戛然而止,武圣天发现了来人,但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怎么可能!雷天风明明让我一掌击下悬崔,怎么又……”武圣天暗忖道,又眨了眨眼睛,再看,还是雷天风!
  “你……没有死?!”武圣天问道。
  “阎王爷那儿不收我,让我回来送你去!”雷天风冷冷道。
  武圣天终于镇定了下来,冷笑一声,道:“不错,十天前,我曾在洛阳城外说过,十日内我必杀你们二人!你,雷天风!还有你方纯白!”
  雷天风看了一眼倒地昏死过去的纪天龙和凌飞剑,又看看重伤不起的宗昆,抬首道:“武圣天,十二天前,你在此暗害了我师父,这笔帐,你我今日总要了结。动手之前,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武圣天淡淡一笑,道:“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夫给你这个机会!”
  雷天风微微点首,道:“第一,南江月是否来过此地,现在何处?”
  武圣天冷哼一声,道:“你放心,就凭这丫头是兰如玉的女儿,我决不会亲手杀她。她现在还活着,只怕你再没机会见到她!”
  “嗯。第二,你当初杀害‘八仙’和‘洛阳三怪’,恐怕不单单是为了南江月吧?”
  “当然不是!我这样做,全是因为你师父!”
  “哦?是因为我师父是唯一不惧怕‘惊天一气’之人?!”
  武圣天一愣,随即冷冷道:“雷天风,你的聪明使我震惊。一点儿不错,普天之下,只有你师父一人可抵‘惊天一气’。华山落雁峰一战,你师父并未摔死,这事情我一年前才知道。不久前,我听说陈子桦死了,可我并不十分相信。后来,我知道你来洛阳打听文天国和洪老六的去处,便猜定陈子桦还活着!”
  “武林之中,文天国和洪老六是唯一知道你底细之人?”
  “不错,我对他们有恩,他们也答应替我保密。不过,有陈子桦在,我不敢保证他们能守口如瓶。”
  “因此你决心杀人灭口!”
  “我做事一贯如此!当然,要杀文天国,就不得不面对‘八仙’全体,这无疑要冒一定风险,可我成功了!”
  “你杀了‘八仙’,可事情还是败露了!”
  “虽说如此,但老夫却是有惊无险。你师父早就怀疑我不是南天阳,不过他万万没有料到是我武某取代了南天阳。倘若陈子桦早就知道了他的对手是我,十二天前的一战,我也许不会有得手的机会!嘿嘿,一定是苍天助我,苍天助我呀!陈子桦终于还是倒在了老夫的脚下!哈哈……”
  方纯白冷冷道:“雷兄,你我一起动手,别给这老魔头头喘息的机会!”
  “方兄,千万小心他的‘惊天一气’!我在正面,你从两侧上!”
  “雷兄放心!”
  “呛啷!”
  雷天风从背后拔出“天凤剑”,一招“风卷残云”,银芒狂射而出,盖向武圣天!
  武圣天当然知道眼前这两个对手非比旁人,一个是心狠手辣、杀人无数的中原第一杀手,另一个则是胆气惊天,武功令人生畏的武林新秀。
  与往常一样,武圣天还是先避其锋,伺机反攻。
  雷天风狂攻几剑,陡然一记转身,变了招式,将“神龙天霸剑法”弃之不用,却展开了江湖中人人熟知的北派“六合剑法”。
  谁不知道,“神龙天霸剑法”乃剑法中的奇门绝技,用起来令人防不胜防,将其弃之不用,反用对手熟知的“六合剑法”,大大失之常理,也确实出乎武圣天意料。
  一愣之际,雷天风再次变招,剑尖一沉,手腕一翻,一记滑刺,乃是柔中带刚的武当派“两仪剑法”!
  武圣天心想:““原来你小子想用这杂七杂八的各路剑法来迷惑老夫!”
  此念既生,武圣天一声暴喝,双掌“唰”地一展,左掌分出,去拍对手的来剑,右掌电射击出,直刺雷天风的小腹。
  就在这同时,一道白影无声无息地滑至武圣天的背后,四根铁指狠狠地刺向武圣天脑后的“玉枕穴”!
  这乃是武圣天全身唯一的死穴,而此刻的武圣天只顾对付眼前的雷天风,对身后的敌人竟似毫不提防!
  “扑!”
  方纯白的铁指刺中武圣天的“玉枕穴”!
  武圣天同时回手,方纯白被震飞出去!
  雷天风一愣:“怎么?方纯白一击未能得手?!”
  “嘿嘿嘿……”武圣天一阵阴笑,眯眼道:“雷天风!要算计老夫,你还嫩了点儿!告诉你,老夫身上的穴门,已在昨夜子时换位!哼哼,现在别说是你,就是你师父活着,也休想找出老夫的穴门!”
  “呼!”
  不等雷天风动手,武圣天已飞出一掌,直夺对手的两颗招子!
  雷天风并不硬拚,身子一抖,斜飞出去,掠向一旁的竹林。
  武圣天喝道:“我看你往哪儿跑!”
  说话间,身子一纵,追了上来。
  雷天风扑到一根竹子上,武圣天随即扑到!雷天风急忙一记反弹,身轻如燕,扑向另一根毛竹,在双足离开竹子的一?那,右手一翻、一抹,已将竹子削为两段!
  武圣天扑到,眼前竟是一截锋利如刀的断竹!他急忙又将身子一提,一记“上天梯”的轻功绝技,生是跃过断竹,朝前方的另一根毛竹飞去。
  然而这一微妙的位置变化,却使战局发生逆转!
  武圣天身体尚在半空,猛然闻听背后剑风呼啸而至,心叫不好,急忙一记蜷身翻滚,顺手掷出二十四粒“血头蝇”!
  雷天风此刻身处武圣天的后上方,本来极易得手,却不料对手在仓惶避闪的一瞬间打出毒器,急忙凌空提纵,身子一倾,一翻,手中的“天风剑”也随势一滚,一带。
  “哧!”
  武圣天只觉左肩头一麻,落地一看,原来左肩头上连皮带肉给对手削去巴掌大的一块,鲜血泉涌而出,立刻染红左臂!
  雷天风落地回首,只见武圣天正用一种野兽般的目光盯着自己,冷冷的,森森的,让人不寒而栗!
  蓦地,武圣天一声怪啸,将整个竹林震得“哗啦啦”乱颤,紧接着,一大片血红色的“血头蝇”有如众蜂出巢,铺天盖地,厉啸着扑向雷天风!
  雷天风急抖身形,纵身掠起,无奈暗器太多,又无法去接,扑”地一声,他只觉左臂一麻,知道中了毒器,不及多想,挥起宝剑,扑地一下,剜去左臂伤口处的一大块肉!
  要知道,雷天风这纵起、中暗器和剜肉取毒三个动作,都是一瞬间在空中发生,足见雷天风今日决死一战的气概!
  适才武圣天盛怒之下,将身上所带的二百一十六枚“血头蝇”尽数撒出。见仍未将对手致于死地,牙齿一咬,将体内真气聚于十指,隐势待发。
  雷天风忍住伤口剧痛,大吼一声,一剑刺向对手的中宫!
  武圣天狠狠哼了一声,十指一抬,十道指风汇于一点,发出嘶嘶之声。
  “天凤剑”闪电般刺到,雷天风陡然手腕一麻,像被什么利器砍了一下,“啊”地惊叫一声,“天风剑”落在了地上!
  鲜血,从雷天风的手腕上流淌下来。
  武圣天一声狂啸,一掌拍向对手!
  雷天风疾退,武圣天小指疾出,一道犀利的指风直刺过来!
  ——惊天一气!
  雷天风“呼”地一记侧飘,指风擦身而过,背后的五根碗口粗细毛竹被指风切断,“呼啦啦”倒下。
  武圣天狂笑道:“小子!让你尝尝什么是‘惊天一气’!蹦呀!跳呀!哈哈哈……”
  雷天风左飘右闪,根本接近不了对手,紧急之中,猛然想起师叔崔四杀对自己所讲的话:“武圣天所练‘惊天一气’属于阳气,需以阳气克之!”心想:“以自己目前的功力,不知能否抗拒对手的‘惊天一气’?但不管怎样,试一试总比这般等死的强!”
  此念一生,雷天风迅速将体内的阳刚之气汇于丹田,施于体表。
  “嘶!”
  指风再至,雷天风不但不躲,反而迎上。
  “哧!”
  气剑滑破外衣,在自己的胸前留下一道暗红色的剑痕,竟未穿破皮肉!
  武圣天一愕,不知这小子又出了什么邪,“惊天一气”竟然失去威力!
  其实连雷天风自己都不知道,这十几年他随“四方居士”陈子桦修练内功,由于他的勤学苦练,加上陈子桦为师得法,已使他的内功修为达到了常人一个甲子方能达到的程度!
  武圣天稍一迟疑,雷天风脚下一动,一记“浮云东海”,已滑至对手眼前!
  “刷刷!”
  以掌代剑,雷天风转眼间刺出两掌,直取对方的“七坎”、“愈气”两处重穴!
  岂料武圣天根本不予理睬,就在雷天风刺中自己穴位的同时,右掌一翻,击中对手的小腹!
  雷天风“通通通”连跌一步,身子撞在一棵粗大的毛竹上,两眼喷火,怒视着对方。
  武圣天见对方的眼神,不由心头一凛,暗忖道:“雷天风武功虽不及陈子桦,但刚韧顽强,其气势又在其师之上!今日若不除去此人,将来必成后患!”
  主意已定,武圣天将十成力道聚于掌心:“欲一击将对手致于死地!
  就在这时,突闻一声厉啸,武圣天抬首侧目,只见一条银练裹着一团白云,狂旋着、呼啸着,从四五丈高处暴泻而下,直扑向自己!
  “啊!是‘穿心风’!”武圣天暗自惊道。
  “穿心风”!
  原来,方纯白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拚足最后一口气力,向武圣天发出全力一击!
  一声长啸,武圣天怒飞而起,扑向方纯白!
  蓝影一闪,雷天风也扑了上来!
  黑、白、蓝三色疾速汇于一点,在凌空两丈高处撞击到一起!
  “轰!”
  一声巨响,方纯白在空中一个倾斜,摔落在地上;雷天风倒飞出去,落在一根竹子上,又反弹落地;武圣天披头散发斜飞出去,脸颊上多了两道三寸血痕!
  武圣天一声怪啸,刚要起身再次扑向雷天风,突然间,竹林中刮过一阵冷森森的阴风,顿时竹摇叶摆,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声。
  “天……风……我的徒儿……是你吗……”竹林深处传来了一位老者浑沛而深沉的声音。
  雷天风一愣,这不是师父的声音吗?!
  武圣天毛发皆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暗惊道:“这话声分明是陈子桦!怎么会……”
  又是一阵阴风刮过,竹林深处,幽幽现出一人,花白的头发披散至肩,七十多岁,身穿一件灰色长袍,两只眸子蓝中带绿,活像是一个幽灵!
  武圣天和雷天风都熟悉此人身上的这件灰袍,正是陈子桦生前最喜欢穿的衣服。
  雷天风惊喜道:“师父!您老人家……”
  武圣天吼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在老夫面前装神弄鬼!”
  “武圣天……”陈子桦悠悠道:“你的气数已尽……不要再作孽了……”
  “啐!你瞒不了老夫!”武圣天吼道:“老夫让你即刻现形!”
  “嘶嘶!”
  两道犀利的指风电射次袍老者!
  奇怪!灰袍老者竟是纹丝未动,“惊天一气”却消逝于无形!
  武圣天一愕,道:“你……你是人是鬼!”
  灰袍老者微微一笑,缓缓道:“人即是鬼,鬼也是人!世上阴阳二物,本是相辅相成,并无根本区别……”
  雷天风心头一凛:“这不像是师父说的话!如此一说,岂不男女一样了吗?”
  灰袍老者接道:“武圣天,陈某刚才说过,今日你气数已尽!流芳百世已无可能,但骂名千载也未可知!”
  雷天风闻听此话,猛然醒悟,朗声道:“师父放心!今日天风顺应天意,必除此害!”
  武圣天此刻心绪极乱,如果说此人不是陈子桦,可他的相貌,声音和服饰与陈子桦一般无二,尤其是此人不但听声音便知内功浑厚,而且竟丝毫不惧自己的“惊天一气”!相貌、服饰可以装扮,但这惊人的武功却无法作假!不过,十二天前,陈子桦明明身中自己的“血头蝇”,没有自己的独门解药,绝无生还可能!奇怪,见鬼!莫非自己真的见到了鬼……
  武圣天心中狐疑,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他必须迅速作出决断!
  “天风!”灰袍老者沉声道:“攻他的上三路!”
  “师父,天风明白!”雷天风洪声应道,一记展掌欺身,“刷刷刷”连攻三掌,直取对手的上三路重穴:“太阳”、“神庭”和“天突”!
  若论实力,雷天风此刻从正面直攻,本占不到便宜,不过武圣天此时心中发虚,总觉得陈子桦在自己的周围。高手交锋,心理上的变化至关重要,常常会使战局在瞬间发生逆转。
  雷天风此刻斗志极盛,出手凶猛异常,而武圣天仓促接战,不时侧目瞥一眼一旁负手而立的“陈子桦”。
  七八个回合过后,武圣天心生一记,身子一提,飘落到竹梢上,雷天风紧追不舍,也掠至竹梢。两个人在竹林的顶梢开始了一场恶战。
  醉翁之意不在酒,武圣天此举本不是要与雷天风比试轻功,而是要看一看这个灰衣老者有何反应。若此人确实是陈子桦,凭其威震江湖的轻功,自然可以轻易跟上,如果他没有这个本领,则必是有人装扮无疑!
  武圣天与雷天风交手不到两个回合,只见灰衣老者有如浮云托起,徐徐飘升,面带微笑,泰然自若地站在一根毛竹的顶梢上,风吹竹摇,老者的身躯宛如一片竹叶,随之左右飘荡。
  武圣天一见,更加心虚。稍一分神,雷天风指如电射,连连点中对手的“璇玑”、“俞府”、“玉堂”、“膻中”、“天池”、“乳泉”和“期门”八处大穴!
  武圣天一声暴吼,挥掌反击,雷天风身子轻盈一滑,落到一丈之外的另一根竹梢上。
  就在这时,竹林的空地上出现十几个人,正是宋钦一行。
  宋姣姣见雷天风正与武圣天苦斗,道:“爹,咱们赶快去帮助雷大哥!”她知道,众人中能在此时助战者也只有了空大师、武当二仙和爹爹四人。
  宋钦仰望正在恶战的二人,抬手道:“我看不必了!你们可曾注意竹林之上还有一人?”
  “是陈前辈!这是怎么回事?!”宋姣姣惊道。
  “不用多问,一会儿自会清楚!”宋钦冲孟夕挥了一下手,示意他赶快去救宗昆等人。
  此刻,竹林之上,武圣天与雷天风的恶斗已达白热化:武圣天披头散发,满脸是血,崭新的黑袍已被对手戳了几十个窟窿:雷天风则是左半身被鲜血浸透,二目圆睁,嘴里不时发出“呀呀”喝喊声。
  “天风!打他的‘神道’!”灰袍老者突然喊道。
  武圣天一惊,竟不由自主地撤下一只手来,似是要护住背后的穴道。
  “打他的‘神道’!”灰袍老者再次喊道。
  武圣天二目突张,冲灰袍老者吼道:“陈子桦!老夫与你势不两立!”他的精神再也支持不住。
  “呼!”
  武圣天两臂一层,不顾一切地扑向灰袍老者!
  雷天风汇集全身力道,扑向武圣天,右手五指并齐,风驰电掣刺向武圣天背后的“神道”重穴!
  “啊……”
  武圣天一声惨叫,从灰袍老者的眼前跌落下去!
  “哎哟!不行啦……”
  灰袍老者一声嚎叫,叽里咕噜从竹梢翻落下去。
  雷天风飞身飘落于地,赶忙去搀扶灰袍老者,道:“师叔,你没事吧?”
  “呸!”灰袍老者啐道:“你小子害惨了你师叔,若是再晚片刻,咱们爷俩儿就得一齐完蛋!”说话间,从怀中掏出一块两分厚的铁板,随手扔在地上。
  武圣天挣扎坐起,看看地上的铁板,再看看灰袍老者,突然仰天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哈哈……我武某聪明一世,到头来却让这世上最蠢的家伙骗了!有趣!有趣!哈哈哈……”
  灰袍老者闻听,咕噜一下站了起来,绿眼一瞪,冲武圣天吼道:“姓武的!你骂谁?!哎哟,我的腰……”
  “姓崔的!”武圣天喘着粗气道:“就凭你那两下子,十个也不是老夫的对手!老夫栽在你手里,比栽在谁手里都冤!”
  “冤”字刚出,武圣天突然平地飞起,扑向崔四杀!
  崔四杀“啊”地向旁边一闪,武圣天一扑落空,“哇”地一声,一柱血箭喷出两丈之外。
  “雷……天风!”武圣天挣扎着翻过身来,双眸突然一亮,道:“老夫作事,从来……都是以成败论英雄……不论手段!雷天……风……老夫……真希望……有……有你这么个……徒……徒……”
  话未说完,武圣天身子一挺,一命呜乎。
  崔四杀狠狠哼了一声,一脸怒气。
  雷天风望着武圣天的尸体,暗道:“此人武功绝伦,世上罕有,倘若不走邪路,必被武林群雄所敬慕……”
  此时,宋钦率众走了过来。宋钦并未见过崔四杀,冲雷天风道:“雷大侠,这位是……”
  雷天风忙道:“宋帮主,这是本门师叔,崔……”
  “崔四杀。”崔四杀生怕雷天风再把自己的名字念歪了,截道:“是四五的四,杀……杀鸡的杀!”
  “哦?原来是崔老前辈!”宋钦拱手道:“在下宋钦,适才对崔老前辈失礼了……”
  “哎,不必了不必了。”崔四杀转身冲雷天风道:“我说天风,如今你杀死了武老头儿,那就算是……无敌天下啦,啊?我看不如这样,诸位,今后这武林宗师之位,就由我这个侄儿担当!”
  “师叔!”雷天风正色道:“当着宋帮主和诸位前辈的面儿,怎么可以开此种玩笑?!”
  崔四杀绿眼一瞪,道:“胡说!你师父当得,怎么你就当不得!算了算了,你师叔还有大事要做,告辞了!”
  宋钦道:“崔前辈慢走,宋某不送啦……”
  宋钦话未说完,崔四杀早已掠出竹林。
  宋姣姣用自己的手帕替雷天风包扎伤口,道:“雷大哥,你看见江月姐和小毛头了吗?”
  “没有,不过他们现在就在‘红花谷’!”
  宋钦吩咐众人:“大家分头去找!”
  就在这时,宋姣姣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扯自己的裤角,低头一看,原来是阿黄,高兴道:“雷大哥,我知道江月姐在哪儿啦!”
  “哦?”
  “你看,这是阿黄,是江月姐收养的那只小狗,它一定在叫我们随它去见江月姐!”
  众人跟着阿黄绕过竹林,果然在泉池旁发现了南江月和小毛头。
  雷天风急忙过去给二人解开穴道。
  南江月深深地望着雷天风道:“雷大哥,我还以为永远也见不到你们啦……”
  宋钦问宋姣姣:“姣姣,陈前辈的墓在何处了?”
  宋姣姣看了一眼正在说话的雷天风和南江月,转首道:“爹,我领你去。”
  夕阳西下,竹林中回荡着清脆悦耳的风铃声。
  陈子桦和兰如玉的合墓前插着三炷香,一炷是雷天风的,一炷是南江月的,第三炷则是宋钦代表众人奉上的。
  当夜幕降临,一弯明月爬上竹梢的时候,整个“红花谷”一片宁静。
  竹林边的泉池畔,摆放着一张用天然石板搭成的石桌,桌前对坐着两人,正是雷天风与宋钦。
  石桌之上,摆着一只大酒壶和两只瓷杯。此刻,酒壶中的“女儿红”已经十去五六,雷天风仍在往两只杯中斟酒。
  宋钦细细地品了一口女儿红,悠悠道:“天风,你崔师叔虽说性情有些古怪,但为人却是直爽仗义,今日竹林一战,真是多亏了他在。”
  雷天风微微一笑,道:“崔师叔熟悉师父的衣着、声音和举止,装扮得虽说不上惟妙惟肖,却也险些把我唬住。不过,师叔的易容之术还算不上高明,至多有七分相像,若是武圣天当时能沉得住气,恐怕……”
  “哈哈……”宋钦朗声一笑,道:“其实十足的相像并非有利,凡事物极必反,假如你师叔穿着陈前辈去世的衣服,或许倒会引起对手的怀疑。你师叔当时披头散发,一双绿眼,倒真像是从阴间还世的幽灵。”
  停顿片刻,宋钦又若有所思地道:“你崔师叔在大事上很聪明。凭他的武功,虽说比不上你师父,但也绝对在我宋钦之上。你知道他当时为何不出手帮助你,而只是在一旁观战?”
  雷天风道:“这其中的道理,就好比是一场赌牌。假如在关键之时,有人在背后突然告诉你,你家着火了,而对手又不放你走,这局牌你就输定了!”
  宋钦点首道:“不错,一个人心态的变化,哪怕是轻微的变化,都可能对整个战局起决定性的影响!其实,武圣天在扑向你师叔的一刻,精神上已完全崩溃了!”
  雷天风又道:“宋帮主,虽说现在‘血魔’己死,‘八仙’一案总算了结了,但我仍有一事不太明白。”
  “哦?什么事?”
  “据武圣天自己讲,除掉‘八仙’与‘洛阳三怪’,无非是要杀人灭口,使我师父无法找到他的行踪。可是,凭武圣天的野心,是要称霸武林,而这样又无法避免与师父再度相遇,这样一来,武圣天之言,岂不无法自圆其说?”
  宋钦微微一笑,端起酒壶将石桌上的两杯酒斟满,抬首道:“俗话说的好,兵不厌诈’,老谋深算的武圣天,怎么会将实情全盘托给你?”
  雷天风凝思半晌,突然一握拳头,用力一捶自己的大腿,道:“好狡诈的武圣天!原来这完全是一场阴谋!”
  宋钦频频点首,缓缓道:“一点儿不错,是一场阴谋!”
  雷天风摇首道:“我真蠢!若不是宋帮主一语点破,我至今还蒙在鼓里!”
  宋钦微笑道:“天风,你误会了。其实,我也是由别人点破,才看出此案的真相。”
  “别人?是谁?”雷天风问道。
  “天风,你猜猜?”
  “是……胡先生?”
  宋钦点头道:“正是。不过,胡先生也是在‘红花谷’一战之后才知道的。
  武圣天练成了‘惊天一气’,所要干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杀掉你师父。可武圣天知道,凭自己的武功是不能正面取胜的,因此只能暗中下手。谁料到,你师父却在这时突然去世。老谋深算的武圣天当然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在他的眼里,你师父只是神秘地失踪了,从明处躲到了暗处……”
  雷天风接道:“而正在武圣天感到迷惑的时候,我恰恰出现了,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一点不错!”宋钦接道:“你的出现,本已在武圣天的意料之中,但他万万没有料到,你的第一个目标,便是‘八仙’中的文天国和‘洛阳三怪’中的洪老六,这两个人是唯一知道‘血魔’当时底细之人。不过,凭这两人在武林中的名望、地位,我想他们不会食言于武圣天,将实情告诉你。但果真如此,武圣天对付你师父的计划岂不要夭折!”
  雷天风想了想道:“其实,不管文、洪两位前辈是否将真情告诉我,都与武圣天不利。假如我师父得知他的下落,搞清了南天阳即武圣天,便会想出适当的办法对付他!”
  宋钦道:“正因如此,武圣天才设计了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内情的圈套!”
  雷天风道:“杀掉‘八仙’和‘洛阳三怪’,引我上钩,这是全部阴谋的第一步。”
  “不错,八仙’被害,必然激起武林各派义愤,你当时出现在作案现场,当然要受到怀疑。如果你的处境凶险,陈前辈必然要出头,此时,武圣天在暗处,你师父则处在明处!”
  “可师父他当时并未出头,而是由宋帮主主持,将此事平息。还有,在洛阳当铺,我去找王公子。武圣天竟未向我出手,那只是因为我还有用,他必须用我这个诱饵去钓我师父上钩!”
  “于是,他便导演了一场欲擒放纵的好戏,可以说演得十分精彩!首先,他通过‘翠牡丹’东方一香的口,使我们对大柳堡的赵员外产生怀疑。嘿,现在回想起来,赵家出殡这出戏演得漏洞百出,却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天风,你想,假如赵员外真想假死,为何不在棺材中放进与人体等重的东西,而偏偏让人抬着副空棺材,这当然是为了引起我们的猜疑!”
  雷天风点首道:“下面的戏更精彩!赵家祠堂内,赵员外父子的一段对话,不但使我知道了‘八仙’一案确实与‘黑风帮’有关,而且还知道了南天阳和‘红花谷’。”
  宋钦道:“给你演的戏,本应到此为止,武圣天将南江月掳走,原是想将你诱走,从而可以顺利地进行这场戏的最后一幕,全歼当时已集结的中原各派群雄!武圣天手下的高手当时几乎尽数出动,而且还请来了使毒的高手‘血蜘蛛’!谁料想,戏演到这里却另生枝节,‘黑风帮’七长老并不知道你在这场戏中所唱的角色,而是错误地将注意力集中在你和姣姣身上,从而使其他人顺利脱身。因此,大柳堡这场戏只能说成功了一半。大柳堡一战后,武圣天一定开始怀疑,在赵府外助你的那位老乞丐便是陈子桦。但怀疑归怀疑,以‘血魔’的诡诈,如不亲手一试,他不会放心,于是,便发生了那天晚上在敝府客厅院内黑、白两位神秘人物的短暂较量,交手双方都想摸清对方的底细。我想,在这场较量之后,武圣天已肯定那位老乞丐便是陈子桦,而你师父只知道对手武功极高,并不知是谁。‘血魔’二十一年前已坠崖身亡,这无人不知,因而你师父可能不会往那儿想。”
  雷天风若有所思道:“记得师父他老人家曾几次提到了南天阳,怀疑他的真实身份。”
  宋钦道:“事情发展到此时,武圣天的计划总的讲还算顺利,没出大岔儿。”
  雷天风道:“下一步他只需稳坐‘红花谷’,等我们师徒二人上钩。”
  “不错,武圣天已料定陈前辈为了打听到女儿的下落,必闯‘红花谷’。而且他还料定,你师父一定是只身或同你一道去闯谷,因为陈子桦从不让别人插手自己的私事。”宋钦微顿半刻,双眉微皱,缓缓道:“然而在这时,一向料事如神的武圣天却犯了一个绝大的错误!他认为我们不敢去闯‘红花谷’,因为当时我们还来不及汇集更大的力量。哼,当武圣天得知我们闯谷的消息时,当然也来不及做出周密的布置!这样,一场原是针对你和陈前辈设计的伏击暗杀便变成了正邪两派之间的一场公开决战!”
  两人沉默半晌,宋钦又道:“天风,你在想什么?”
  雷天风微微一笑,道:“宋帮主,我在想,胡先生这个人真令人猜不透。宋帮主,你又在想什么?”
  宋钦笑道:“我在想一首诗。”
  “哦?不知是什么诗能使宋帮主如此遐想?”
  宋钦仰望着枝梢悬挂的明月,缓缓举杯,悠悠颂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雷天风眼望杯中明月,低首沉思。
  “叮玲……叮玲……”
  竹林中传出一阵清澈的风铃声,这声音由强变弱,最后消逝在幽幽山谷中……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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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4-29 09:58:40 | 显示全部楼层
请问楼主,雷天风系列的小说一共有几部呀,血案迷踪和不死天龙外、滴血玉麒麟,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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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4-29 12:00:13 | 显示全部楼层
zhychina 发表于 2021-6-29 15:36
拜读,缺第十章。不错!

你好!请问雷天风系列小说除了不死天龙和血案迷踪、滴血玉麒麟外,还有其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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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4-29 12:24:16 | 显示全部楼层
旧雨楼主369 发表于 2021-5-17 14:13
据作者言《血案迷踪》、《不死天龙》和《滴血玉麒麟》是三部曲。前两部是关于雷天风的故事,第三部的主角换 ...

这是摘自(不死天龙)一书所说:雷天风过:“老人家请记住这句话,好人必有好报,将来如果贵镖局通上麻烦,或许,雷天风的在天之灵会保佑您老人家。”
  连英堂闻听,连声感谢。他当然不会料到,眼前的这位田镖头,就是雷天风,他更不会想到,此次与雪天风的结识,日后竟引出了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
应该还有其他书吧,不然作者也不会写到日后雷天风与连英堂发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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