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点我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查看: 2729|回复: 12

[连载] 西门丁《塞外风云录》连载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25-2-16 22:44:3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ketidanyuan 于 2025-6-8 13:11 编辑

感谢侠友怅望祁连能够完结此书

为真经尔虞我诈 不齐心难出生天

      侯知机急道:「钱养吾,你还不走?范长镇的话,你还敢相信?」
      钱养吾想起两番受骗,又动摇起来。

范长镇道:「养吾兄,为了那几块铜鼎碎片,毁了你的前程,难道你肯白白损失?收拾了他们,咱们再订协议合作,将来在中土也可横行,分江而治,共享荣华,何乐而不为?」

这些话终于说动了钱养吾,心中忖道:「大丈夫不成功,则成仁,何不拚他一拚?留下一条命,也不见得有何好处,回中土还不是要东躱西藏?」当下道:「范长镇,钱某两番受骗,还敢相信你么?倒不如帮黄长河,反来得安全,他是名捕,自然守信诺!」

      侯知机道:「这才像人话!」
      范长镇忙道:「姓黄的手段毒辣,你未领敎过自然不知,俺就是被他迫得无路可走?罢了罢了,俺多分一块铜鼎碎片给你吧!」
      钱养吾心头一动,突然发出大笑: 「二块铜鼎碎片,要咱们十个人替你卖命?无名经纵然是至宝,但生命更加宝贵,多谢范兄好意!」
      范长镇是成精的狐狸,岂有听不出他有讨价还价之意,心想先解决了目前的窘境,而后再慢慢收拾钱养吾也未迟,正想开腔,但闻身边一道惨呼声起,转头一望,张立鼓已倒在地上,嘴角血渍殷然,不死亦无再战之力!他心头一惊,但觉眼前白光一闪 ,黄长河的刀已斜砍而至,匆促间举刀拨去!不料黄长河这一刀,只是幌子, 但求引开其刀,范长镇果然中计,右手一举起,胁下便露出空门,黄长河一拳急捣,正中其胁!
      范长镇大叫一声,忙不迭后退,黄长河不让他有喘息的机会,挥刀紧迫。范长镇又惊又急,脱口道:「钱养吾,速速动手,俺愿将名下那一份,分一半给你!」
      钱养吾道:「一半俺生受不了,四分之一吧!」他亦知道再不动手,良机即逝,是以向手下挥一挥手,上前合攻群豪。
      楚啸云道:「这干人反复无常,再不能慈悲,能杀多少个,便杀多少个!」

其实群豪长期奔波,饮食不正常 ,体力已不如平日,再斗了半天,亦已有点力不从心,是故,经过休息的钱养吾等人,加入战圈,形势立即吃紧,欲多杀敌人,亦有心无力。钱养吾见控制了局势,恐范长镇食言,又道:「老范,你说的话可得算数!」不料背后却有人答道「他有心无力!」钱养吾吃了一惊,骤然回首,但见一只巨灵之掌,挟风印至胸膛,他双臂一合,及时架住,但对方掌上传来之力极大,他站立不稳,蹬退了两步,再抬头望去,偷袭自己的人,是一位披头散发的老头!

那老头虽然鬓发均白,但浑身上下无一丝老态,相反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气!钱养吾为其气势所慑,脱口问道:「你是什么人?敢来破坏咱的好事!」

白发老头冷笑一声:「连老夫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还敢耀武扬威,再吃我一掌!」他第二掌又击出,掌风更是凌厉!
群豪见到他,心头又诧又奇,都想道上官百山为何会来此?

上官百山只几招已迫得钱养吾连连后退,忙呼手下上来助战,谁知「叭」地一声,一名手下已被上官百山击毙!

钱养吾大叫一声,抛出一把金钱镖,喝道:「老匹夫快报上名来!」

      上官百山双手缩在袖管内,挥袖拂之,那些金钱镖全被卷飞。「你家爷爷乃上官百山!」
      钱养吾吃了一惊,脱口道:「是屠魔上官百山?」

「算你还有一点见识!可惜老夫不会因此而放过你!」上官百山手掌又自袖管中突出,怒攻钱养吾,把钱养吾迫得连连后退,又令手下上前助战,他那些手下见状,谁还敢上前?

        上官百山一至,便打得范长镇等人的阵脚大乱,常恨春奋起神威,又踢飞了一名流寇,道:「姓上官的,你一直跟着咱们?」
上官百山哈哈笑道:「你们这些后生小子怎能成大事?错非老夫暗中保护,你们还能走得出西夏国境!」
段秋山大叫一声:「那次李克南追咱们,军中突然大乱,便是你的杰作?」

「不是老夫还有谁?」上官百山得意洋洋地道:「唯老夫能单枪匹马闯西夏军和吐蕃兵营!其实……」

        黄长河目光一闪,急问:「其实什么?」
      「若无老夫之助,你们早已死在地道机关中了。」
       毛元章怒问:「你有什么阴谋?将咱们陷在地道内,又放咱们走,必有不可吿人之目的!」

黄长河忙喝道:「老五,此刻最重要的是杀敌,废话少说!」他知道己方胜负,全靠上官百山,不愿在此刻得罪他。他话音刚落,但闻「蓬」的一声,连忙转望去。

原来钱养吾抵挡不住上官百山的攻势,迫得与他对了一掌,他内力自不足与浩翰如海的上官百山比较!一掌之后,身子极力后退卸劲,但内腑依然受了震荡,嘴角血丝汩汨滴下。

       范长镇一见形势不对,忙又呼道 :「停手停手,范某有话说!」
       楚啸云道:「千万不可中计,这厮反复无常!」
       上官百山却首先停手,淡淡地道 :「听他说几句话又有何妨?」群豪没奈何,只好住下手来。
       范长镇转头道:「上官兄,你千里迢迢跟着咱们,是为什么?盼你能老实相吿!」
      上官百山冷哼一声,不慌地道:「如今是你审老夫,还是老夫审你?是老夫与黄长河占上风,还是你占上风?」
       范长镇仰天打了个哈哈。「老兄不说,范某也猜到几分,你是为了那些铜鼎碎片而来的,换而言之,你是为了无名经!为了无名经也用不着讨好黄捕头!」
     「放屁!」上官百山恼羞成怒地道:「谁说老夫讨好他!你再不把话说淸楚,老夫可要动手了!」
      范长镇忙道:「算范某说错了话!您老人家帮黄长河杀死范某也是为了铜鼎碎片!若铜鼎碎片在范某身上,你们杀死我,固然可以得到,不杀我亦可以得到,若不在范某身上的,杀死我也是白费!」
      上官百山双眼一瞪,怒道:「你始终还在说废话!到底铜鼎碎片在不在你身上?」
       范长镇一字一顿地道:「不在!」
      侯知机道:「老上官,你千万莫相信他的鬼话!」
       上官百山回首盯了他一眼,不悦地道:「老夫的事,用不着你管!」他再望着范长镇,沉声道:「你这小子说话如同放屁,又反复无常,敎老夫如何相信你?」
      范长镇迅速将外衣打开,道:「弟兄们都把外衣解开!」
      段秋山红着脸啐了他一口,连忙转过身去。
      上官百山道:「眼看难以作实,老夫只信自己的一对手。」他边说边走前,向范长镇迫去。
      范长镇吃惊地道:「铜鼎碎片那么大,藏在身上,必然显眼,一望便知有没有,何必再搜?」

「那你最好老实吿诉老夫,把铜鼎碎片藏在何处,否则老夫绝不客气,届时莫怪老夫心狠手辣!」

范长镇长笑不已,掩饰内心之惊恐,「原来如此,老兄为何不明言?铜鼎碎片仍在吐蕃军营内!」

话音刚落,钱养吾已喘着气道:「放屁!钱某与你同时离开军营内的,你几时将铜鼎碎片藏在营内!」

      范长镇道:「当范某与你分开时, 范某便再度回营将之藏起来。那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以为范某眞的要回国?哈哈,范某一回去,还有命去学无名经上的武功?还有福份去享受宝藏?俺说离开只是一个幌子,将你们撇掉之后,再悄悄进营偷之,如此方最安全!」群豪思之,也觉得这个办法的确安全之至!
       钱养吾当然不信,回头问一个跟随范长镇的手下道:「老金,他说的可是眞的?」

老金受伤匪浅,喘着气道:「他的确拿了一包东西,与葛缠说要回营,去了一个时辰才回来,然后迫咱们带他们抄小路来此!」

范长镇笑道:「范某不是信口开河吧!诸位若还不信,俺亦无语好说!」

上官百山道:「老夫暂且相信你,请你带路!嘿嘿,这本无名经,本是华夏子孙之物,岂能落在外人手上!」他说得堂皇冠冕,但在场之人,全是老江湖,岂有听不出之理,是以一齐报以一阵嘿嘿的冷笑声。

上官百山恼羞成怒地道:「难道老夫说错?老夫潜伏在西夏,便是不想让无名经落在外人手中!假如西夏得到此物,恐怕我大宋国危矣,百姓苦矣!如今旣知在吐蕃营中,岂有不取回之理!你们不去的,大可以在此相候!」黄长河道:「咱们的确有此意思!」上官百山一怔,反问:「你眞的不要铜鼎碎片?」「武功也好,宝藏也好,若残缺不全的,得来终是无用!黄某认为得到半部已足矣!」上官百山脸色大变,冷笑一声: 「原来黄捕头这般慷慨,如此可否将那半部送与老夫!哈哈,老夫屡次救你们,论价値取你们几块碎片,也应该!」

常恨春不冷不热地道:「但若非咱们,你去西夏找了二十多年,也不知无名经刻在铜鼎碎片上面!这笔账如何算?」

上官百山目光一凝,冷冷地道:「你们取得了铜鼎碎片,老夫早已知道,若非有慈悲之心,何须放你们出地道!」

周晋道:「那只不过是你利用咱们,替你将铜鼎碎片带离西夏!」

上官百山哈哈大笑,傲然道:「不错!老夫这计谋好不好?如今这些铜鼎碎片还不是……」话至嘴边,突然停住。

黄长河道:「还不是你囊中物?未必!若咱们连手对付你,恐怕你连一块也得不到!」他暗中打了个手势,群豪立即上前将他围住。「老上官,你虽然老谋深算,可惜太沉不住气了!」

上官百山脸色再一变,强振精神地道:「你认为范长镇和钱养吾会与你合作?你以为老夫会孤身犯险!」话说毕,突然发出一道长啸,群豪不由自主回转头四望,上官百山趁此拔身飞跃出围。
范长镇这当儿已作了决定:「黄长河到底比较好应付,我若与上官老魔连手歼灭了他们,到头来仍要栽在老上官手中」主意打定,乃高声道:「诸位请再听范某一言,咱们尙未脱离险境,便起争执,实非大家之福,如今当务之急,乃先返国,届时再作打算!」
侯知机冷笑道:「你不是说不想回国么?」
范长镇老脸发热,讷讷地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为人岂能一成不变?」
上官百山含笑道:「这也是个好办法,不过咱们还得先请老范带咱们到吐蕃兵营,取回另外之十八块铜鼎碎片!」

范长镇尙在犹豫,忽然段秋山叫道:「不好,吐蕃兵冲杀来了!」原来她转身向西,固此第一个发现。群豪转头望去,见吐蕃兵漫山遍野奔驰过来,气势慑人,群豪虽都有一身武功,但见到此情势亦暗自心惊 ,幸好离此还远,而且山道陡直,吐蕃兵上山不容易。

楚啸云道:「是战是退,须立即决定」
上官百山道:「他们空巢而出,咱们正好绕路回营,取回那些铜鼎碎片!走!」他率先下山东行。
黄长河紧跟其后,问道:“老上官不是说还有手下?适才发啸不见动静,也许已有不测,为何不先去看看?”
上官百山哈哈笑道:「适才那道啸声正是通知他们准备!嘿嘿,他们是老夫的一路奇兵,岂能随便露面?放心,他们无事,待用得着他们时,老夫自不会吝啬!」
黄长河心中忖道「这屠魔所说未知眞假,若只他一个人,则咱们便用不着怕他!」身旁忽有马蹄声响,一回头,却是毛元章。乃低声问道:「老五有事?」
毛元章道:「老大,咱们何必跟他们走?」他拉停了黄长河的坐骑,附耳道:「铜鼎上所记载的,只是槪要,上面尙有地址,大槪是记载藏经地点,不如咱们溜吧!」言毕又低声说了几句话。
上官百山住步转头问道:「黄捕头欲改变主意,独吞十八块铜鼎碎片?不怕犯众怒?」
黄长河道:「在国境外,大家是朋友,因为有共同的目的和共同的敌人,但到底不是同道中人!嗯,黄某有一个求全之法,咱们九个人,每人取一块,剩下的分给你们,吐蕃营中的咱们也不要了!」
上官百山神色一动,反问:「你眞的肯作这么大的牺牲?不是另有图谋吧!」
侯知机道:「俺可没答应!」
黄长河道:「黄某与四位弟兄每人取一块,余下的就由你们分派,一切与我无关,黄某只想平安回国。」
常恨春道:「常某只愿取一件留念!」

范长镇道:「老上官他们一定另有图谋,千万不能放走他们!适才那姓毛的,跟黄长河不知商量些什么?」

「商量回国的事!」黄长河回道:「咱们每人一块,剩下来的,抛给他们!」

毛元章迅速塞一块在其他弟兄手中,段秋山和常恨春亦只取一块,毛元章把剩下来的全塞在侯知机手中。侯知机见人人均瞪着自己,心头吃惊,取了一块塞在怀内,把剩下来 的要给楚啸云,谁知楚啸云不接,只取一块便退了开去,淡淡地道:「如今,最多的便是你的了!」侯知机此刻深知怀璧有罪,把铜鼎碎片抛在地上。

钱养吾道:「侯知机,这可是你们自己不要的?好,剩下的九块,咱们分了!」
上官百山哈哈笑道:「旣然是黄捕头的美意,咱们却之不恭,便作三份分了吧?每份三块!」
钱养吾略一沉吟 ,见范长镇不敢反对,便先抓起了三块抛给上官百山,然后再去取其余的,同时抛了三块给范长镇。
黄长河道:「诸位都已满意,咱们可以走了吧!」

上官百山哈哈笑道:「当然不可,因为一分散,彼此都无活命之机!」

毛元章怒道:「咱们才不信你的鬼话!」
「你看!」上官百山回身一指,但见山上已现出许多吐蕃兵,人人张弓搭箭!群豪叫一声来得好快,急忙挥鞭催马,山上箭下如雨,吐蕃兵也冲了下来,群豪向东驰,谁知上官百山撮唇一哨,那些马儿改向北行,原来他也有驭骑马之功夫。郭全焕见状也连忙发哨,令马向东,一时间哨声此起彼落。
那些马儿无所适从,起初还忽东忽北地移着,后来索性停了下来,上官百山怒道:「臭小子,你敢与老夫作对,可是要找死!」
郭全焕趁他说话分神,喝道:「快向东引!」群豪连忙催马向东,上官百山运劲一哨,马儿又向北驰。
范长镇道:「操你娘的,人家已杀上门来,你们还在玩什么鸟!索性都死在这里吧!」

黄长河知郭全焕内力不足与上官百山相抵衡,又见吐蕃兵已至,只好道:「老六任得他,先摆脱了吐蕃兵再作打算!」当下一行人向北急驰。

上官百山拨转马首,反向吐蕃兵冲去,群豪十分奇怪,但见他在箭矢当中,发出尖锐的哨声,吐蕃兵的马匹闻哨,都停了下来,上官百山这才慢慢退后,如此一来,群豪与吐蕃兵的距离便拉远了。
钱养吾低声道:「这老魔的确有两下子!」

范长镇回道:「请佛容易送佛难, 恐怕最后咱们都要栽在他手中!」

黄长河道:「可惜咱们不能衷诚合作,否则有两个屠魔,也用不着害怕!」

范长镇干笑一声:「生命交关,岂有不衷诚合作之理?黄捕头过虑了!」

毛元章道:「怕就怕送走了瘟神,又得吃你的迷药,到头来,还是你得胜!」
范长镇突然自怀内掏出一包东西来,抛在马下,道:「如此诸位可以放心矣!先干掉老贼,咱们再作分配!」
黄长河见上官百山驰了回来,忙道:「可不能鲁莽,一切照我眼色行事!」
未几,上官百山赶了上来,道:「快,咱们趁机进营,范长镇你来带路,老夫先把话说在前头,别想打歪主意,你跑不脱老夫的五指山!」
群豪回头望去,吐蕃兵仍在后面不即不离地跟着,但相距三四里,威胁力不大,顷刻已绕过山,向吐蕃兵营的方面驰去。
上官百山又下命令:「咱们只管向西,待接近兵营,才猝然南下,范长镇负责挖掘铜鼎碎片!」忽又想起一件事来,沉声道:「范长镇,老夫再问你一句,铜鼎碎片可眞的埋在吐蕃兵营中?」
范长镇结结巴巴地道:「是……不是……」

上官百山拍马纵前,喝道:「到底是不是?老夫最恨被人欺骗!」

范长镇猛吸一口气,道:「不在营内,在兵营附近!」
上官百山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不管如何,进营之后,咱们负责抵挡吐蕃兵,由你带人挖掘!」

未几已接近吐蕃军营,上官百山拨马南下,直踹大营,营内的守兵见状大骇,连忙吹起号角。上官百山一马当先,勇不可挡,回答道:「有机会便抢粮食!」说时迟,那时快,已进入吐蕃兵的射程,箭矢雨中,上官百山双袖齐飞,无一根箭矢能接近他,范长镇带 了两个手下,向侧驰去,钱养吾忙派一名亲信尾随其后,以防有诈。

群豪进营冲杀,吐蕃兵见他们神勇,不敢抵挡,只敢躱在暗处发冷箭。「嗖」的一声,一枝长箭,直贯进张启林的后背!

所谓明枪易躱,暗箭难防,张启林顾得了前面,顾不了后面,被射个正着,登时一头栽落马下,郭全焕在旁见状,双眼尽赤,大叫一声:「老四!」飞跃下马,将他抱起,一探鼻息,已无动静。

段秋山挥剑护住他,道:「快上马!」
此时钱养吾和范长镇的手下,亦有不少人中冷箭。
黄长河又惊又急, 道:「大家小心!」他冲进一座营账,放起火来。
幸而不久,即有人来报,范长镇已经得手,上官百山见吐蕃大军已杀了回来,连忙下令:「突围!」众人呼啸一声,再度向北驰去。
待出了大营,仔细淸点了一下,群豪死了一个张启林,段秋山腿部受轻伤,钱养吾死了两个手下,范长镇手下死了三个,统计一下,共只余三十九骑。吐蕃大军见他们离营,仍在后苦追不已。
上官百山回头问范长镇「挖回了没有?」
范长镇举一举手下的一个布囊, 道:「一共十八块,全在里面!」言毕打开让众人过眼。

上官百山道:「且由你保管!」他一回头,又道:「快折向东行。」当下又改向东行,过了那座长山,前面是一片草原,马速更快,再回头不见吐蕃兵追来,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钱养吾见手下疲不能与,忙道: 「诸位,咱们人虽还挺得住,但马儿适才这一阵急驰,只怕抵受不了,不如停马歇歇,也好让马儿吃点草!」 群豪自无异议,纷纷下马,倒在 草地上休息。

范长镇心念一转,道:「老上官,咱们这些人之中,数你武功最高,这些铜鼎碎片还是由你保管吧!」言毕将布囊抛给上官百山。

上官百山也厉害,将布袋抛回给他。「老夫请你好好保管,你理该当仁不让!」

「范某恐怕担当不起!」范长镇抓起布袋抛给钱养吾,道:「老钱对此地最熟悉,由他保管最适合!」钱养吾不肯接此烫手的山芋,虽然心中极希望能据为己有,但仍将布囊推向黄长河,「捕头为人最公正,若由他保管,乃最佳人选!」 黄长河自地上一跃而飞,再倒退几步,布囊砰地一声,摔落在地上。「黄某有一块留作纪念已然满足,刚才已说过,多的任由你们分派,与我无关!」

侯知机坐在他身边,那布囊举手可及,他心头怦怦乱跳,似乎看到一大堆黄金,当下忍不住伸手抓住了布袋,颤声道:「诸位推来推去,耽误工夫,旣然大家客气,侯某唯有肩负起此一重任!」

不料眼前人影一闪,范长镇和钱养吾已窜了过来,两柄锋利的刀,一齐指着他的要害,侯知机吃惊地道:「两位何事动刀子?你们不敢保管,侯某肯代劳,还不感激我!」

钱养吾冷冷地道:「将布囊放回地上!」

侯知机怒道:「你们葫芦里面卖什么药!哦,原来是欲玩弄侯某!」他用力将布囊摔在地上,负气地道:「这件事侯某也不管啦,咱们走吧!」他刚长身,范长镇钢刀随之改变 方位,封住其退路。「不是我们玩弄你,而是信你不过,你跟黄长河差远了!轮到常恨春和楚啸云,也未轮到你!」

侯知机红着脸道:「好,算侯某不知机,如今布囊已不在某手上,俺要走,还不让我走,是何道理?」

上官百山长身道:「走不得,在未回大宋前,谁也走不得,一定要聚合在一起,方能应付突变!」

侯知机望了黄长河一眼,粗着脖子道:「侯某不管自己的生死也不行?」

「不行!」上官百山忽然哈哈一笑。「范长镇,他旣然不管自己死活,你便送他上路吧!」

常恨春忍不住道:「诸位不嫌自己太过份?这可是强盗的行径!」

上官百山脸色微微一变,道:「并非老夫不讲理,实乃此时此地仍有危险,万万不能分散实力!若他求死,老夫倒欢迎之至,最怕他半死不活的,徒浪费粮食和食水!」

常恨春吸了一口气,反问:「若到了大宋国境又如何?」

「老夫最干脆,那就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此话后不收回,如此汝等大可以放心吧!」

黄长河恐常恨春与他闹翻,忙打圆场道:「有老上官这句话,咱们便放心不少,旣然无人肯接此烫手山芋,不如仍由你们三家分了吧,以免有意外,会产生误会!」

钱养吾接口道:「对极对极,作三份分了吧,每份六块,互不亏欠!」

上官百山略为沉吟一下,终于赞同,道:「如此请黄捕头替咱们分派!」
黄长河心头一动,忙道「老上官 ,此事由始至终,都是由范长镇经手的,最后这一道程序,当然亦是由他负责,黄某不想淌这趟浑水!」他脚尖一勾一甩,地上那袋东西便向范长镇飞去。
范长镇忙道:「不行,还是由捕头分派……」
黄长河快口道:「除非你袋内另有乾坤,否则绝无拒绝之理!」

范长镇脸色大变,干笑一声:「旣然你们怀疑,范某只好自己来分发!」他随手抛了六块给上官百山,上官百山不接,任由铜鼎碎片落在地上,钱养吾见状亦不接。范长镇脸色再一变,将最后六块放在自己面前,道:「每份六件,不多不少,公平么?」

「未必!」上官百山撮唇一哨,一匹马走前,上官百山指挥马儿用舌头去舔铜鼎碎片,范长镇突然长身而飞,道:「你们怀疑范某什么,用手拿的可是我!」
上官百山冷笑一声:「这一招人人均懂得,谁知你是不是先在手上涂了解药?」

那马儿舔了铜鼎碎片之后,神情呆滞,走了几步,忽然双脚一曲,前身扒落地上,低声悲鸣不已!上官百山大喝一声,飞身向范长镇扑去!「好小子,居然敢耍老夫,错非老夫有先见之明,倒地的不是马儿,而是我!」

范长镇不迭后退,边呼道:「老上官且听我解释!铜鼎碎片根本没有毒!」
侯知机道:「这姓范的最不是人, 下了毒又不敢动手,不杀死他,咱们实无安乐日子过!」

「眞的,范某可以发誓!」范长镇边应付上官百山边说话甚是吃力。「老上官,你若不信,俺可以试给你看!」

黄长河道:「何不给他一个机会。」
发表于 2025-2-20 13:52:1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喜歡西門丁小說, 希望繼續更新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25-2-20 18:29:00 | 显示全部楼层
加油!我也是西門丁迷!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25-2-20 19:56:35 | 显示全部楼层
赞,最近几年开始看西门丁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25-3-30 20:43:5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希望大大繼續刊登!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25-4-1 20:56:42 | 显示全部楼层
谁有文本可支援我一下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25-4-1 22:13:15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知坛友的文本,是不是来自环球原版的西门丁《塞外风云录》,第一回是“要胁至亲 助其改过”。
       您的文本是来自中间。但没有环球原版也不要紧。
       您的文本实际是环球从《武侠世界》第30年第21期的R100~R104取出来的,未完,要到R105,第十二次连载才结束。

       有时间的“志愿者”可以从《武侠世界》第30年第10期开始录入,环球原版的西门丁《塞外风云录》
       第一回是“要胁至亲 助其改过”即是在第30年第10期第72页析取文字的。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25-4-1 22:19: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0年第24期的U100到U104是最后的连载,即是U104结束全书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25-6-8 11:54:51 | 显示全部楼层
上官百山霍地收掌,道:“且看你有何办法,令老夫相信你!”

范长镇吸了一口气,道:“小七,你过去用手抓之铜鼎碎片!”一个手下应声上前,用手抓起铜鼎碎片,居然无恙。“如何,范某没有骗你们吧!”

侯知机冷笑一声:“若无下毒,那马儿怎会自己倒地?莫非牠疲乏过度?”这当然不可能!

范长镇冷笑一声:“这有谁知道!诸位若是害怕的,大可以都给范某!”上官百山瞪了他一眼,突然撕下一幅衣襟,小心翼翼将那六块铜鼎碎片包好,再放进布囊里,钱养吾依样葫芦,也将铜鼎碎片包好,然后纳了两颗伤药进嘴巴。

范长镇看得目光闪动,长笑一声:“无名经既然已得手,留在此处,夜长梦多,走吧!”

当下众人再度上马,慢慢向东驰去,如此又走了一天,晚上就在郊野上席地休息。计算一下行程,两日后便可脱离吐蕃国境,心情轻松之余,群豪又在暗中打主意。

计算一下,上官百山、钱养吾、范长镇三人,各有九块,黄长河等人共有九块,三十六块,恰好分成四份。武林至宝,人人均想独自占有,谁都不愿意与人分甘,盖经中所记载的,若是盖世奇功,且得四分之一,是否练得成固有疑问,说不定反招来走火入魔奇祸,换而言之,虽得四分之一,若不设法独吞,根本得无所用。

上官百山闭上双眼假寐,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见他脸色变幻不定,显然在思索独占计划!

困兽斗杀 嫁祸江东
1
天色已黑,山区里猛然刮起风来,群豪虽都有一身武功,亦都有点吃不消。毛元章找了好些枯枝,好不容易才在一块大石后面,生起一堆篝火,众人就围着篝火席地休息,彼此呼吸相闻,但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

范长镇突然打破僵局,问道:“咱们此去中土,不会再有麻烦吧?”

钱养吾道:“边境虽还有吐蕃军队,但问题不大,应该能平安到达!”

段秋山问道:“此去是宋国的什么地方?”

钱养吾在此生活有年,答道:“乃宋国之利州路,还有一条路好走,南下直至大理,方东行入宋。”

上官百山道:“那路途太远了,还是照此方向走吧!”他抬头望一望蹲伏在远处,似怪兽般的山峰,续道:“进入山区,便不怕吐蕃的大军!”

常恨春道:“常某却不敢如此乐观,古人有云:怀璧有罪,咳咳,常某自觉无此福份!”

钱养吾接道:“既然如此,何不将你怀中那块捐出来?相信大家必然欢迎!”

常恨春笑道:“僧多粥少,若因此而引起流血事件,常某担当不起!阁下若能保得住怀中的铜鼎碎片,正是上上大吉,切勿贪多!”言毕众人都嘿嘿哈哈地怪笑起来。

忽然黄长河道:“别笑!”他倏地伏在地上凝神静听。

上官百山长身而起。“有人骑马自北来!”众人吃了一惊,纷纷长身,毛元章忙将篝火踩熄。

钱养吾道:“情况不明,还是走为上着!”

上官百山道:“你们先走,老夫殿后!”钱养吾跃上马,在前带路。

马蹄声骤然打破黑夜寂静,数十骑人马呼啸向东南驰去。上官百山走在最后面,他站在马背上远眺,四周漆黑,但他功力深厚,运足目力望去,依稀见到一队士兵急驰而来,看服饰居然是西夏兵!

“大家听着,是西夏兵追来!”

众人一闻是西夏兵,既诧且惊,拍马急驰,未几即进入山区。黄长河心头一动,急道:“大家小心,说不定山里有吐蕃兵!”

钱养吾道:“这一带情况,钱某十分熟悉,不必担心,只须跟着吾!”他驰在前面,忽左忽右前进,对此带地形,果然了如指掌。

上官百山入了山区便传音道:“西夏兵不明情况,咱们无须如丧家犬般,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可守可攻!”但钱养吾仍然不停地向高处进发。

看看又上到半山,山坡逐渐陡斜,马匹行走困难,钱养吾跳下马,回头道:“大家拉马前进,附近有一个山坳,过了那里,便可以下山。”话音刚落,“飒”地一声响,一枝长箭擦身射过,吓得他后背出汗,沙着喉咙叫道:“小心,山上有伏兵!”

一句话说毕,“飒飒”一阵弓弦声响,伴着马儿的痛嘶声,已有几个人中箭倒地,钱养吾连忙匿在马旁。范长镇怒道:“老钱,你想坑害咱们?故意引咱们到绝境!”

侯知机亦骂道:“先干掉他,姓钱的欲独吞无名经,是以引咱们到吐蕃兵的驻地!”

钱养吾惊怒地道:“放屁,钱某自己也几乎被射死……”一语未毕,山上突然亮起好些火把。火光下,但见那些人不是吐蕃兵,而是西夏兵,为首那人赫然是龚双龙!

范长镇大叫一声:“好小子,原来又是你!常恨春,你仇家来了!”回头一望,却不见常恨春和黄长河等人。

龚双龙闻言暗吃一惊,转头回望,又吩咐手下小心提防,然后运气呼道:“常恨春,你有种的便现身,做缩头乌龟,算是那门子好汉!”他连呼两次,都不见回音。

西夏兵居高临下,不断发射箭矢,占尽地利,范长镇等人只好匿在石后,那些坐马的纷纷被箭矢射毙。与此同时,下面又传来马蹄声,原来另一股西夏兵亦已赶至,前后夹击,形势对范长镇等人十分不利。

钱养吾再回头找寻上官百山,亦不见踪迹,心中暗骂:“这老魔头好不厉害,一见形势不利便脚底抹油溜了!”

范长镇对黄长河及常恨春信心十足,认定他俩必是绕路上山,只要自己留得住生命,便有机会逃生,嘴上却高声道:“钱兄,与其在此等死,倒不如冲上去,跟他们拚命,尚有一线生机!”

钱养吾尚在犹疑,范长镇又道:“下面追兵已赶至,再不能犹疑!”他抽出一对钢刀,大喝一声,向山上冲去,他手下见状,不敢怠慢,也跟着冲上去。范长镇边跑边挥舞双刀,遮挡箭矢,一口气让他冲了二三十丈,无一箭能近得身!

钱养吾见他一副悍不畏死之态,又恐追兵赶至,更无生机,是故亦带着亲信冲上去。范长镇心头暗喜,见旁边有块石头,又伏了下来,静候良机!

钱养吾冲至他身边蹲下,问道:“怎地又不冲了?”

范长镇冷冷地道:“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岂可妄动?稍候再出其不意冲一阵!”一顿又沉声道:“再冲!”他人如豹子般射了出去,双刀舞得泼水难进,钱养吾等人亦随他往向上冲。

山上箭如雨下,范长镇和钱养吾的手下受伤不少,龚双龙哈哈笑道:“老子就是要试一下,看人肉能否挡住利器!”

话音刚落,但见旁边一块大石后面飞出一枝长箭,直取其胸膛,与此同时,另一边又飞出一条人影,急如离弦之矢,向龚双龙扑去!

龚双龙表面上狂态十足,其实不敢掉以轻心,长箭破空之声,慑人心魄,他自不会不知,急切之间,不敢挥刀击落,忙不迭飞身后退!

他双脚尚未站稳,那人已至,双脚凌空三踢,直取龚双龙的头、肩、胸,只看身手亦知道是常恨春!

龚双龙大吃一惊,电光石火之间,不管三七二十一,仰身向后便倒!他反应够快,常恨春那三脚踢空,可是他后背撞及地上的石头,亦痛得他泪水横流。

常恨春见他倒地,一时爬不上来,机不可失,脚尖一点,提气向他标去,不料,三枝长箭成品字形,向他射至!

常恨春怒哼一声,千钧一发之际,拧腰闪开,正想再度标前,旁边一个西夏兵已挥刀拦住,常恨春报仇心切,大喝一声,一扭腰,左腿提起一蹬!这一腿又快又重,那西夏兵如何闪避得了?但闻“砰”的一声响,已被踢飞七尺!

说时迟,那时快,又有两个西夏兵涌上来,常恨春拳打脚踢,出手绝不留情,几个回合,又将那两个西夏兵解决,可惜时机已失,龚双龙挣扎着,在地上爬上来,喝道:“谁能杀死这厮,赏黄金百两!”

常恨春怒道:“一百两黄金,欲取常某的命,恐怕太便宜吧!”他极力要冲出重围,都未能如愿,反而围过来的西夏兵,越来越多!

范长镇低声对钱养吾道:“快上,稍迟便来不及了!”他首先挥刀扑上去,呼道:“常兄莫怕,范某来助你!”

钱养吾当然亦知道必须在对方合夹之势未形成之前,先冲破缺口方有机会,是以亦高声呼道:“弟兄们,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冲啊!”

匿在山上的西夏兵,人数占了优势,又居高临下,是以这边的人一发起冲锋,便立即有人中箭倒地,幸而一早躲在上面石后的黄长河等人亦发动攻势,加上上官百山功力深厚,抓了一个西夏兵,作为兵器,打得西夏兵东歪西倒,范长镇和钱养吾的人方勉强可以冒险冲上山。

上官百山轻笑道:“龚双龙,你死期到了!”

龚双龙惊怒交集,涩声道:“上官百山,太后对你恩重如山,你不思报答,反而背叛她……”

上官百山截口道:“废话!背叛她又如何?彼此不过互相利用罢了,谈不上恩惠!倒是她对你恩宠有加,你更不该来此胡缠!”

龚双龙说话分神,几乎被一枝冷箭射中,他瞿然喝道:“谁放冷箭?给我滚出来!”

“是我!”只见石后走出一个手持弓箭,身穿西夏军服的汉子来。

龚双龙怒道:“江夏声,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背叛我?”

江夏声道:“你不来西夏,你那教练使的职位便是我的,你待我好只是为了笼络我的手下!”他倏地发出三长两短的啸声,有一部份西夏兵,突然反戈相向!

霎时间,形势逆转,常恨春得此良机,摆脱西夏兵之纠缠,直取龚双龙,“还我妻的命来!”

龚双龙道:“你如今已找到一朵如花似玉的解语花,不多谢龚某,反来,反来相怪,实乃不知足之至!”

常恨春大怒,拳脚攻得太急,龚双龙钢刀只守不攻,常恨春武功虽比他稍胜半筹,但急切之间也杀不了他。

就在此刻,后面喊杀之声大作,常恨春转头瞥了一眼,但见由山下而来的追兵已至,带队之人就是侍卫军的副指挥张建浦!

张建浦人未至,声先至:“嘿嘿,张某早料到你们会由此入宋,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诸位若能放下无名经,还可保住性命,否则……”

则字尾音未落,只闻弓弦声响,一枝长箭向其心窝射去,又闻一条大汉呼道:“这便是楚某给你的答复!”

张建浦大怒,喝道:“格杀勿论,不许放过一人!”

楚啸云抛弓提刀向他扑去,张建浦手下尚有两名虎将,一是汉人唤潘雁鸣,一是羌人称李卒。楚啸云人未至,这两人已站在张建浦身前。张建浦哈哈笑道:“待你过得了这一关,本将才陪你玩玩!”

楚啸云刀快,手腕一翻,刀刃已斩向潘雁鸣的脖子,李卒用西夏语提醒潘雁鸣须小心,自己亦挥刀砍楚啸云后肩。

楚啸云那一刀砍出一半,突然转向后劈,同时身子随刀势而变,李卒那一刀砍空,但楚啸云的刀已劈至李卒的胸膛!

西夏人虽然凶暴,亦不乏狡猾之辈,但论到武技上的变化,终不如汉人,那李卒武功本不差,但料不到楚啸云砍向潘雁鸣的那一刀,看似有去无回,原来竟是个陷阱!

电光石火之间,李卒刀未及收回,亦来不及退后,只好极力拧腰闪避,“喀嗤”一声,一条右臂已应声落地,痛得他嚎叫起来!

直至此刻,潘雁鸣才欲来救援,说时迟,那时快,楚啸云刀再回劈,潘雁鸣心惊胆战,不敢抵挡,忙不迭后退。楚啸云哈哈笑道:“姓张的,你该落场了吧!”

张建浦高声下令手下上前合攻,将楚啸云围在核心,道:“任你有三头六臂,今日也教你葬身于此!”

楚啸云斗志大盛,一晃身又斩倒一名西夏兵,冷笑道:“缩头王八,只会叫人替你送死!”

上官百山武功最高,来回纵横,挡者披靡,把西夏兵的阵势冲乱,此刻见张建浦率人攻至,便兜了半圈过来袭其背后,幸好张建浦背后尚有几名亲信,上官百山左袖一弹,拂中一名西夏兵的双眼,右掌透袖而出,一股狂飙似从天而降,隔空击毙一人,伤一人。

张建浦又惊又怒,回身抽出剑来,道:“老贼,你背叛太后也就罢了,还敢反戈相向!”

上官百山袖管一张,已将张建浦拢住。“你是不是要教训老夫?来来,试试看!”张建浦自知非其敌手,虽是仗着人多,仍是不敢与他正面交锋。

那边厢的龚双龙虽然手上有利器,但斗了这许久,已被常恨春攻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反攻之力。常恨春喝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未必!胜负还未分!”龚双龙嘴上虽硬,心中却忖道:“想不到江夏声会在这节骨眼上叛我,至教我一败涂地!但你常恨春也不必高兴,老子拚着一死,也要教你吃我一刀!”主意打定,便开始寻找良机。

段秋山在旁混战,芳心却一直担心常恨春,见龚双龙改变打法,心头骤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忙提醒他:“常大哥,狗急会跳墙,小心奸徒使诈!”

常逢春猛口气,平静一下情绪,亦将攻势稍为放缓,但每下杀手锏必有几成把握,一时之间虽未能得手,但都令龚双龙惊出一身冷汗。

激战间,但见常恨春连攻七招,把龚双龙迫退至一块大石前面。常恨春右腿悄没声息抬起,直蹬龚双龙头面,龚双龙亦非省油灯,微蹲下身,钢刀提起一撩,急斩常恨春的右腿!

这一刀十分迅疾,心想常恨春单足独立,腿功再厉害也使不出什么绝艺来,是以心头十分笃定,不料常恨春双腿上的功夫,的确有过人之处!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左腿倏地离地而起,轻轻踢在自己右腿上,整个身子凌空飘起,龚双龙那一刀,登时落空!

龚双龙见他身子凌空,机不可失,亦跳起挥刀向常恨春劈去!他由守转攻,这一口气早已憋足,是以一出手便使尽吃奶之力,当真急如星火!段秋山在旁见到,不由自主发出一道尖叫,一不小心,自己反被一个西夏兵刺伤了手臂!

眼看常恨春即将死在龚双龙的刀下,突见他凌空一个没头觔斗翻下,在间不容发之际,擦刀而过!

龚双龙一刀劈空,心房暴缩,急使千斤坠落下,双脚尚未沾地,猛觉背后一阵疼痛,已吃了常恨春一腿,身子向前飞出!

常恨春一腿奏功,更不容他有喘息之机,标前几步,右腿再向龚双龙后腰踢去!

龚双龙脚跟未稳,不能转身,仓促间挥刀向后一斩,常恨春右脚一沉,左腿翻起,靴尖正踢在其腕脉上!

龚双龙手腕一麻,钢刀脱手飞出,说时迟,那时快,常恨春的右拳,已重重地击在其后背上!

这一拳就似是铁锤,打得龚双龙一个踉跄,身子蹭前,幸好前面有块大石挡着,他双掌在石上用力一按,身子倒飞,反向常恨春撞去!

此时常恨春恰飞腿踢出,料不到他有此一着,脚底与其后背相触,他站立不稳,一跤摔倒!龚双龙亦同时倒地!

江夏声连忙飞身过去,喝道:“龚双龙老匹夫不可施毒手!常大侠你没事吧!”

常恨春长身而起道:“不碍事!”他双眼只瞪着倒地喘息,嘴角不断沁血的龚双龙!却料不到江夏声钢刀一翻,向他后颈劈去!

这江夏声心机之沉,城府之深,行事之稳,手段之辣,大出常恨春意料,根本对他完全没有提防!这一刀苦斩中,常恨春的六阳魁首,必与身体搬家!

钢刀一起,火光映掩下,刀光一闪,似闪电般闪过一抹白光,也许是常恨春命不该绝,福至心灵,左脚用力一蹬,身子向江夏声怀抱中急撞过去!

江夏声那一刀固然出人意料,常恨春这一着亦同样出人意表,江夏声刀刃在外,刀柄击中常恨春的左肩,但他小腹亦吃了常恨春一肱,仓皇后退时,钢刀一拖,又在常恨春后肩拖出一道血槽。

常恨春那一肱十分沉重,令得江夏声一口气喘不过来!常恨春忍痛向龚双龙标去,喝道:“还我妻命来!”

龚双龙适才受伤之重,全凭一口气支持,此刻气已泄,坐在地上爬不上来。眨眼间常恨春已飞至身前,说时迟,那时快,龚双龙一提臂,突将手中钢刀甩出!

双方距离极近,钢刀一眨眼即至,但闻“当”地一声响,常恨春胸膛如中巨木,双脚站立不稳,蹬退一步,五内气血翻腾,一口血几乎冲口喷出!他知道这一次全仗怀中的铜鼎碎片护命,否则不但报不了仇,反要赔上一条命!

这些事写来虽慢,实则疾如白驹过隙!刹那间,只见常恨春拾起龚双龙的钢刀,仰头大笑。“龚双龙,你如今还有什么话好说?妻啊妻,愚夫如今便以龚贼之刀,取他狗命,为你报仇,望你芳魂安息!”

龚双龙大惊,边挣扎边道:“常兄且慢,小弟有话要说,其实汝妻绝非小弟所杀,而且……”

常恨春大怒,喝道:“呸,住口!奸贼,你少废话,今日不杀你,常恨春誓不为人!”人字尾音未了,他刀已斩出!血光一抹,龚双龙哼也没哼一声,首级已滚落地上,身子则仍端坐在地上!常恨春怒气未息,飞起一腿,将他尸体踢开!

常恨春报了大仇之后,心情激动,大笑声中,突然吐出一口血来,恰在此时,段秋山发出一道惊呼,常恨春瞿然一醒,转头望去,见江夏声亦加入围攻段秋山的行列,他大叫一声,提刀赶过去,喝道:“姓江的狗贼,常某送你归西,好与龚双龙在黄泉路上结伴!”他救人心切,不理会自己怀有内伤,提气急跃,几个起落,已赶至江夏声身后!

常恨春十八般武器,样样皆能,只是独步武林的是一双腿,是故以刀对刀,仍能稍占上风,可是他心悬段秋山安危,不耐久战,突然斜飞八尺,凌空飞腿,踢翻了一名西夏兵!

那西夏兵被踢下山,但常恨春双脚落地时,亦几乎站立不稳,不由暗吃一惊道:“今日受伤匪浅,要想回国,必须十分小心!”他猛吸一口气,道:“段姑娘,快过来!”

可是江夏声自中一拦,道:“常恨春,你妻子的仇虽然报了,但情妇之仇,恐怕今生再也报不了!”常恨春不哼一声,专心搏斗,他知道只要杀了江夏声,便可解危,江夏声亦知厉害,不敢再说话分神。

那边的上官百山和楚啸云亦大占上风,毛元章、钱养吾、范长镇等人虽有死伤,但西夏兵基本上已成不了大气候,除非这时候还有敌人加入战场!

范长镇高声叫道:“大伙儿手底加紧,提防还有西夏兵或吐蕃兵来!”他已杀了不少西夏兵,目光一及,见段秋山危险,心头一动,斜飞过来,道:“段姑娘莫惊,范某来助你!”

范长镇一至,段秋山方能松一口气,道:“多谢相助!”心中却有点奇怪,暗自提防。

范长镇哈哈笑道:“同在患难中,理当守望相助,段姑娘实不用客气!”这时候,常恨春已打伤了江夏声,但江夏声似乎颇得手下拥戴,拚死护驾,更有人背着他逃下山去。

常恨春也不追赶,杀进人丛,呼道:“段姑娘你受伤,且退下休息,待常某来。”

段秋山心头甜丝丝的,忙道:“小妹不碍事,倒是你伤得更严重!”她挥剑与常恨春并肩作战。

范长镇大笑。“瞧见你俩如斯体贴,教人嫉妒!”

笑声未了,又闻一道锥心的惨呼声,他不由自主地转头望去,但见楚啸云已杀了潘雁鸣!张建浦虽然有人相助,但仍敌不住上官百山的强攻,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去,只剩下两个亲信!

上官百山冷冷地道:“姓张的,你自刎吧,省得死得更惨!”

张建浦色厉内荏地道:“你们以为能够平安回国么?嘿嘿,咱们早在边境一带布下大军,务必追回无名经,严令已颁,汝等休想活命,除非放下无名经,张某还可以保住你们之性命及荣华富贵!”

上官百山骂道:“做你娘的清秋大梦!”他左袖向旁一拂,“啪”地一声响,伴随着一道惨呼,张建浦的一名亲信,双眼已被拂伤!

张建浦大惊,急道:“且退,待大军至再追!”

上官百山右掌一圈,将他退路封住,喝道:“要走也行,先放下你的首级!”

楚啸云自旁斜窜过来,解决了张建浦的另一名亲信!上官百山哈哈笑道:“姓张的,是时候了,自己动手吧!”

张建浦转头四望,见前后被堵,手下早已死得七七八八,知道大势已去,亦逃不掉,长叹一声,翻起一掌,击在自己天灵盖上,登时了账!

张建浦一死,西夏兵更无心恋战,纷纷弃械投降,上官百山走过去,一人一掌,将之毙了。

段秋山道:“他们已投降,你还杀之,于心何忍!”

“真是妇人之仁!”上官百山冷冷地道:“如今不杀,待西夏兵大军一至,他们又会‘戴罪立功’,再来侵犯咱们,难道要老夫放虎归山!”

段秋山无话可答,众人经过一场苦战,都有筋疲力倦之感,清点一下人数,只剩下二十人,且大部份都受了伤!

上官百山道:“先搜搜这些西夏兵,看有没有食物干粮!”当下众人抖擞精神,鼓起余勇,在西夏兵尸体上搜索,果然搜到许多干粮食水,众人都不客气,大喝大吃起来。

上官百山跳上一块石头远眺,高声道:“快下山,边走边吃,此处尚非安全之所!”

侯知机旧伤未愈,左腿又多了一道箭伤,是以闻言十分紧张,急问道:“可是来了追兵?”

上官百山自石上跃落,道:“非也,别功亏一篑,走!”

他带头下山,其他人只好跟着他鱼贯下山,走在最后面的是常恨春和段秋山,两人都受了伤,互相搀扶。

待得众人下了山,天色已亮,四周不见一个人,众人才松了一口气。范长镇道:“咱们是向东进,还是南下,须立即决定!”

上官百山道:“东面地势平坦,比较好走,南面多崇山峻岭,必会影响行程,这个倒不好决定!”

钱养吾道:“连西夏都会派兵追赶,恐怕东境已屯了伏兵,还是南下比较安全。山路虽然难行,但料西夏兵不会早咱们先到该处埋伏!”

侯知机道:“侯某腿部受伤,还能攀山么?”可是受伤的人不少,都赞成南下,侯知机不敢反对,于是众人稍作休息,便向南行。

经过长途跋涉,再经一场血战,众人都有疲不能兴之感,上官百山不断催促,楚啸云忍不住反唇相讥:“老屠魔,你要快,大可以先走!”

上官百山冷哼一声:“老夫不在,恐怕你们再受不住吐蕃兵的袭击!”众人默然,其实他亦知道在异国落单!实是一件危险至极的事,他亦没胆独自上路,更何况他的目的已经暴露,梁太后绝不会放过他!

如此又走了大半天,眼前又横着一座大山,钱养吾道:“由今开始,咱们起码得在山上呆两三天,诸位小心了!”

上了山,天已入黑!众人都各找了一处挡风的地方歇息,一坐下来,屁股再也离不开地上。

上官百山又道:“此处尚在山脚,还不保险,咱们再走一阵,白天才休息吧!”

侯知机挥挥手道:“白天便可休息么?别以为西夏兵和吐蕃兵会同情咱们!即使西夏兵会追上来,大不了又是一场硬仗,但再走下去,侯某便没命了!”

上官百山跃上一块大石,前后眺望,道:“黄长河、范长镇,你们还不到处巡视一下!”

范长镇道:“咱们分开行动,老钱,你没受伤,也不要坐着!”钱养吾骂了一句,爬了起来,向后山走去。他实在疲倦得不愿动弹,正想找个地方睡一觉,谁知左首人影一闪,吃了一惊,失声问道:“谁?给老子滚出来。”

只见范长镇懒懒地自石后采头出来,道:“你鬼嚎什么?草木皆兵!”

钱养吾讪讪一笑,再问:“你不是说要分开行动么?怎地又跑来后山?”他边问边向范长镇走去。

范长镇慢慢向上爬,边回头道:“上官老魔怕得要死,不让咱们睡觉,有什么目的?”

钱养吾心头一跳,脱口问道:“他有什么目的?”

范长镇轻笑道:“钱兄是聪明人,何须小弟说出来!”

钱养吾沉吟道:“莫非他……他故意累坏咱们……”

范长镇抚掌叹道:“钱兄心智果然高人一筹,小弟佩服之至!小弟只隐隐觉得他另有目的,却猜不透其目的何在!”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钱养吾心中有点得意,表面上不露痕迹,淡淡地道:“范兄来此与上官老魔的阴谋有何关系?”

“小弟只是觉得太累,欲找个地方睡他一觉,如今经钱兄提醒,那就更加要好好睡他一觉不可了!”

钱养吾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小弟亦有此意!”

两人边走边谈,离开群豪已远。钱养吾道:“范兄,这附近怪石嶙峋,正是好地方,就在此处吧!”范长镇不反对,两人各自找了一块石头,蹲了下去。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25-6-8 12:49:11 | 显示全部楼层
夜渐深,群豪都打着鼻鼾,睡得像死猪一样,黄长河勉强挺了半夜,一对眼皮比铅还重,恰见常恨春醒来,乃道:“常兄,小弟不行了,请兄台代劳一下!”

常恨春猛吸一口气,舒展一下四肢,道:“黄兄请吧!”他盘膝于地运功疗伤,很快便进入忘我境界,而黄长河一坐下便进入梦乡!

本来站在大石上了望的上官百山,未知是否亦疲不能兴,找了地方歇息,还是到了别处巡视。常恨春运功行了七大周天,张开双眼,但见乌云遮月,四周一片漆黑,风声呼呼,山上树木摇晃不止,令人有草木皆兵之感。

常恨春自地上站了起来,但觉精神恢复了不少,内腑疼痛亦大减,精神稍振,抬步慢行。忽然蜂腰被人搂住,刚想挣扎,耳畔已闻段秋山低声道:“大哥,是我,别叫!”

常恨春心头奇怪,拉她到石后,问道:“什么事?”

段秋山道:“大哥,你还想跟他们在一起?”

常恨春用诧异的眼光望着她,段秋山又道:“跟他们在一起,目标更大,倒不如趁他们不觉时,偷偷离开!”

常恨春道:“如此欠妥,他日相见不好说话!”

段秋山撇撇小嘴,道:“这些人就像一桶油,有一点火星子,便变成烈火,你还想见到他们?反正你已报了大仇,倒不如找个清静的地方,过平静的日子!咱们大理是个好地方,欢迎你到那里长居!”说到后来,粉脸泛红。

常恨春当然了解她的心意,但他有个顾虑:彼此年纪悬殊。

段秋山似乎知道他为难之处,双眼望着远处,低声道:“家父家母向来十分宠爱小妹,只要我喜欢的,他们绝不会阻挡……不管是什么事!”

这句话意在解除常恨春的顾虑,常恨春心头稍松,但仍不尽放心,考虑了一下方微笑道:“也罢,愚兄从未到过大理,去见识一番也不错!”

段秋山大喜,拉着他的手道:“那咱们快走吧。”她走在前面,就像拉着一头牛,不由嗔道:“大哥,你还犹疑什么?大丈夫处事理该干脆利落!”

常恨春颇感羞愧,反而扶着段秋山向后山走去,两人蛇行鼠伏,点尘不惊。

忽然左前方一块大石后,传来一道急促又低沉的呼叫声,就像有人刚张口呼叫,便被人捂住嘴巴般!

常恨春不由自主停下步来,段秋山忙扯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快走,段秋山身上有伤,行动不便,速度颇慢。走了半夜,常恨春见她娇喘吁吁,忍不住道:“段姑娘,咱们歇一下吧,天亮再走。”

段秋山固执地道:“不,走得越远越好!”

黑暗之中,忽然传来一道冷笑:“可惜你们逃不掉!”

常恨春和段秋山料不到有人跟琮,吃了一惊,回头望去,只见上官百山和范长镇如飞赶来,背后还有许多人!

段秋山不悦地道:“咱们犯了什么王法?难道不辞而别也有罪?”

上官百山冷冷地道:“老夫最不喜降罪于人,只要你们乖乖交出铜鼎碎片,其他的事,老夫一概不理!”

段秋山将怀内的那块铜鼎碎片掏了出来,道:“原来如此!可惜只有一块,不知该交给谁!”

上官百山道:“老夫要的是钱养吾那一份。”

范长镇接道:“还有他一条命,当然也要你们赔!”

常恨春有点明白,仰头大笑,道:“如今常某说什么,恐怕都无人相信了!”

范长镇喝道:“想不到你是这种人!拿命来!”他首先跃出,挥刀向常恨春劈去!

常恨春一闪身,沉声道:“杀人凶手和盗走铜鼎碎片的,其实就是你!你若不急于跳出来,常某还不敢肯定!”

范长镇骂道:“你敢含血喷人,范某誓不与你罢休!”他错步翻腕,第二刀拦腰劈出!

段秋山见常恨春手上没有兵器,正想举剑替他抵挡,不料旁边一柄钢刀,来得好快,“当”地一声,两刀相撞,碰出一蓬火星子来!范长镇抬头怒道:“楚啸云,你与他是同路人?”

楚啸云道:“楚某认为常恨春不是这种人!他不辞而别,虽有怀疑,但你拿不出一丝证据来!何况若是他杀死钱养吾,再取走他的铜鼎碎片的,还应在他身上!”

黄长河接道:“不错,若铜鼎碎片在他身上,那自无话可说!”

段秋山道:“你们大可以搜查!”上官百山毫不客气,向常恨春走过来,常恨春高举双手,任由他搜索!段秋山拉紧衣裤,道:“身上是否有铜鼎碎片,一望即知!”

上官百山领首道:“果然没有!”他转头望向范长镇。

常恨春问道:“是谁一早发觉,钱养吾被杀的?”

上官百山指着范长镇道:“老夫是听他呼叫才知道的!不过老夫在大石上曾见他最初是向左首走去,后来却拐向后山,是以他也有嫌疑!”

范长镇亦连忙拉紧衣裤。“诸位看清楚,俺身上并没有钱养吾的东西!”

上官百山喝道:“将你怀内的东西,全掏出来,否则这里的人,都不会放过你!”

范长镇悻悻然地道:“真金不怕红炉火,你们睁大双眼看清楚,这九块是范某自己的!”言毕将怀内的九块铜鼎碎片取出来,放在石上。“老上官,你过来搜!”

上官百山也不客气,走过去伸手在他身上摸了几下,除了一些银子和暗器之外,果然没有其他东西。

侯知机因腿部受伤,走在最后面,如今才一拐一拐地走至,叫道:“不藏在身上,也可能藏在别的地方!”

范长镇骂道:“死猴子,你含血喷人,那么短的时间,范某能收藏在什么地方?”

上官百山心头一跳,道:“老猴子走在最后面,必定有所发现,好,咱们一齐回去找找!”说着将那九块铜鼎碎片收起。

侯知机道:“发现那倒没有,不过是依常理推测!”

上官百山嘿嘿冷笑:“是真是假,届时自知。走!”当下众人又往东路走去,段秋山虽然不愿意,但孤掌难鸣,也只好跟着走。

未几,只听走在前面的毛元章道:“到了!”手持火把的周晋立即走前,火光下,但见地上有一滩血,悚目惊心。

段秋山轻叹一声:“这血是谁的?”

范长镇冷笑道:“何必假惺惺?钱养吾的尸体早已被你俩推下山崖了!”

常恨春道:“杀死钱养吾的就是你,你先用手捂住他嘴巴,再用利器刺其心窝,取了铜鼎碎片,再将他推下山!这嫁祸手法太卑鄙了!”

范长镇道:“若非你下手的,又怎可能将过程描述得这么清楚仔细?”

段秋山道:“咱们经过时,听到钱养吾发出短促的呼叫声!”

范长镇脸色大变,仰头大笑,上官百山沉声道:“别笑!老夫宁信常恨春和段秋山!你将铜鼎碎片收藏在何处?快交出来!”

侯知机道:“不错,若不交出来,恐怕无人保得住你!大丈夫最要紧是识务!”

范长镇怒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众口一词,范某也无话好说!”

上官百山喝道:“你们在附近搜索一下,老夫看住范长镇!”当下众人分开搜索,范长镇坐在石上,一副悠闲之态,好像完全与他无关般。

半晌,众人纷纷回来报告不见踪迹,范长镇嘿嘿笑道:“真金不怕红炉火,范某没做过,希望你们证实一下……嘿嘿!”说至后来,他脸色忽然一变,以一道冷笑声来掩饰。

上官百山连忙转头望去,但见毛元章爬上一棵大树,他心头一动,忙道:“也许就藏在树上!”范长镇虽然仍端坐如仪,但仔细的人都看出他内心十分紧张。

几个人爬上树,尤其是钱养吾的手下,更见迅速,可是在树上仍找不到铜鼎碎片。范长镇道:“如何?范某如今可洗脱嫌疑了!”

上官百山无话可答,但始终觉得范长镇的神态有点出奇,只是说不出什么原因。忽然黄长河道:“黄某对铜鼎碎片不感兴趣,准备告辞了,未知诸位有异议否?”

上官百山道:“在未找到凶手前,谁都不许离开!”

黄长河道:“黄某不耐久候……如今有个笨办法,也许有点功效……”

上官百山急道:“请说!”

黄长河道:“至目前为止,大家都认为范长镇嫌疑最大,老上官何不严刑迫供?再不行,便干脆一刀杀了他,拿他那九块铜鼎碎片顶钱养吾的,不是一样么?”

上官百山赞道:“好办法,就这样办!范长镇……”

话音未落,范长镇已向黄长河扑去。黄长河早有准备,挥刀一劈,冷笑道:“这一招对黄某无效!”范长镇攻得急,黄长河守得稳,使对方未得丝毫甜头。

上官百山道:“黄捕头说得好,此事不宜再拖,老夫也只好破一次例!”一顿又大喝一声:“范长镇,你小心了,老夫要攻你背后!”他自矜身份,先开腔才动手!

上官百山一动手,形势立即改变,饶得范长镇功力不错,但在两大高手夹攻之下,只几个照面,立即由攻转守,而且频频遇险!他以为黄长河会收刀,谁知黄长河不但不收刀,反而配合上官百山的攻势,加强压力!

忽然范长镇大喝,声:“停手,范某愿招!”黄长河和上官百山立即停手,谁知范长镇突然将刀送出,直指黄长河的胸膛!

这一手十分阴狠,黄长河料不及此,待发觉不妥时,刀离胸膛只有三四寸,总算他临危不乱,脚尖立地,用力一旋,上身向后一仰!“嗤”地一声响,刀光过处,衣破皮裂,血水四溅!

周晋就站在旁边,情急之下,将火把递过去!范长镇来不及收刀,衣袖和头发都烧着了!毛元章大喝一声,长棍横扫,范长镇微退一步,以刀将棍挡住,周晋将火把当作短棍使用。几招之后,范长镇身上已有三处着火,他心急如焚,奈何周、毛两人缠得紧,令他没法抽空扑火!

黄长河受伤虽不深,但面积大,只一眨眼间,鲜血已染红了衣襟。他当下惊怒交集,撕下衣襟,将伤口紧紧扎住,紧一紧手中刀,道:“待我来!”

可是周晋和毛元章,怪范长镇卑鄙,不肯罢休,三人越斗越激烈,而范长镇身上的衣服都已着火,头发更是发出嘶嘶声和焦臭味,他越斗心情越急,因为再下去,烧到皮肤,对武功的发挥必有影响!

上官百山笑道:“黄捕头何须亲自下场?范长镇已支持不了多久,再过一盏茶工夫,不死在棒下,也会被火烧死!”

果然话音刚落,范长镇因手臂灼痛,不由自主抬一抬高,毛元章见机不可失,一棒击出,正中其胁下……但闻他大叫一声,不顾疼痛,落臂夹住长棒,拧腰挥刀向毛元章斩去!

毛元章用力一拉,拉不回长棒,只好弃棒后退。说时迟,那时快,周晋的火把已自侧送至,火光一闪,范长镇已闪不开,面门被火舌波及,连眉毛也烧掉,痛得他大叫起来,钢刀乱舞。

此刻,他已全身着火,心神大乱,顾不得那许多,松棒扑落地上乱滚,毛元章冒险上前,拾棒乱打。段秋山赞道:“打得好!”

范长镇似疯子一般,自地上跳了起来,嘶声叫道:“俺招了,别打!”话音刚落,毛元章一棒贴地扫出,“啪”地一声响,正中其足踝骨,范长镇应声又倒。

上官百山忙道:“住手,先扑熄了火再说!”他折了两枝树枝,费了好大的劲方将范长镇身上的火扑熄。

上官百山冷冷地道:“你自讨苦吃,这怪不得别人,还不快说实话!”

范长镇像离水的鱼儿般,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有气无力地道:“钱养吾想谋范某的无名经,反让我杀死,时常恨春和段秋山刚在附近经过……范某恐泄漏秘密,是以讹称……”

上官百山喝道:“这些废话可不说,钱养吾那九块铜鼎碎片你收藏在何处?”

范长镇用力地转头,望着附近那棵大树,道:“就在树上!”

上官百山骂道:“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到此时还敢骗老夫,当真不想活了!”

“真的……到此时,范某还敢说谎么……也无此必要!”

“但刚才几个人搜遍大树,连一块也不见,这又作何解怿?”

范长镇道:“这个范某便不知道了……也许又让别人取去了……”

忽然楚啸云轻咦一声:“侯知机那厮去了何处?”

上官百山恍然大悟,叫道:“刚才他走在最后面,一定是这厮拿走的,快追!”

当下众人分头搜索,黄长河和常恨春等人则有神无气。段秋山低声道:“大哥,咱们走吧!”

常恨春转头问道:“黄兄伤势不太严重吧?想不到你亦看得开,以你之为人,实该追查下去,因为无名经若落在上官老魔手上,实甚不利!落在异族人手中,对朝廷百姓,就更是一场灾难!”他自怀内掏出那块铜鼎碎片来,又道:“常某对江湖事意兴阑珊,这块还是送与黄兄比较有用!”段秋山见状亦忙将自己那一块递上。

黄长河并不伸手接,常恨春诚恳地道:“黄兄怀疑小弟?”

段秋山道:“大哥已决定随我到大理,再不理江湖事了。”

常恨春接道:“不错,也许今生也不回中土了!”

黄长河这才伸手接下,道:“常兄和段姑娘好意,黄某若还拒绝,便不近人情!黄某代表百姓多谢你了!”

常恨春道:“黄兄任重道远,其他的铜鼎碎片,还待你去争夺!”

毛元章道:“这个倒不必担心,最重要的那块在老大身上!即使上官老魔得到三十五块,也不济事!”

段秋山讶然问道:“那是什么原因?”

毛元章坦然相告:“那个铜鼎,只记了一些大概,实际上无名经藏在另一个地方,地址就刻在老大身上那块碎片上!”

周晋道:“老五你说话轻声一点,提防隔墙有耳!”

常恨春拱手道:“如此常某便放心了,常某既已洗脱了嫌疑,就此告辞!”

段秋山芳心窃喜,赶紧加一句:“他日诸位若有机会到大理,千万来探望小妹。一至大理,无人不识小妹!”

毛元章笑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大人物哩!”话音刚落,忽然远处传来一道叫声。

周晋紧张地道:“好像是楚啸云的声音!”

黄长河道:“楚啸云虽是杀手,却不失是条磊落的汉子,也许他遇险,快去看看!”六人循声跑去,常恨春稍为犹疑了一下,也跟着走,段秋山拗不过,心头不快,却也无可奈何。

走了一程,便见众人站在一块大石前,但闻上官百山怒吼一声:“咱们又来迟了一步!是谁干的?”

黄长河等人走过去,只见侯知机伏尸在大石后,脚前有一个土坑,泥土散在四周,但坑内却没有东西。毛元章道:“铜鼎碎片果然是他偷的,被他收藏在此,可惜当他来此挖掘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结果亦死于非命!”

楚啸云淡淡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武人为了争夺秘籍而丧命的,也不知凡几!可怜他以为回国可赚一大笔,结果连命也赔上了!”

上官百山冷嗤一声:“老夫只想知道东西落在谁手上!”

楚啸云道:“你如今已有十八块,还不满足?”

上官百山嘿嘿冷笑:“就算得到三十五块,老夫也还不……”目光一及,见众人用警惕之眼光望着自己,自知失言,干笑掩饰。“哈哈,老夫与你们说笑而已!有半本无名经已足令老夫雄霸武林,夫复何求!”

黄长河检视一下侯知机的伤口,抬头道:“这刀伤与寻常不一般,凶手使的似是西夏武士惯用的弯刀!”

上官百山涩声道:“莫非是江夏声干的?”

段秋山道:“刚才他被手下救走,也许在附近尚有他的亲信,又卷土而来,并不奇怪!”话刚说毕,众人都不由自主地转头四望!

上官百山忙道:“大家散开一点,别同时坠入罗网!”他边说边向前射出,众人不由自主随他跑去,忽然背后又传来一道惨呼声。

黑暗之中,这道惨叫声来得突兀,教人毛骨耸然,段秋山道:“是钱养吾的手下,被人用长箭射死!”常恨春连忙将她拉到一块大石后伏下,探头外望。他双眼炯炯生光,在黑夜视物如同白昼,却不见有人影。

最令人心寒的莫过于什么也看不到,常恨春再回头,见其他人亦都躲了起来,四周静得落针可闻,好像世上的事物,都在这一刹那停顿了!

段秋山低声埋怨:“小妹早叫你走,不必理闲事了,偏生你不听,你身上还有伤!”

常恨春轻叹道:“我早知道,女人实在惹不得!”

段秋山噘着小嘴道:“我知道你怀念你亡妻的好处,我是不如她……”

常恨春烦躁地嚷道:“别再提她!”话未说毕,石上传来“笃”地一声响,接着跌下一枝长箭来,段秋山登时不敢再吭一声!

旁边传来楚啸云的声音:“果然是西夏兵!”他抓起一块石头,脱手用力向一棵大树抛去,但闻“嗤嗤”一阵弓弦声响,长箭乱飞,看来人数还不少,饶得他一身是胆,也不敢造次。

上官百山传音道:“大家沉住气,天亮之后,自有办法!”这是无办法中的一个办法,可是对方却开始行动了,众人都听到沙沙的步履声,常恨春忙抓起两块石头,捏在掌中。

步履声越来越近,常恨春将第一块石头向左抛出,引开对方的视线,然后突然长身,但见不远处有团黑影,便将石头用力抛去!

“哎唷”一声响过后,常恨春便拉着段秋山,跳到另一块大石后面。

就在此刻,忽闻一个人用生硬的汉语道:“你们听着!你们已被包围,速速投降,否则杀无赦!”

群豪都是老江湖,哪有人上当?那人喊了几遍,不见回音,怒道:“见人便杀,神箭手准备!还有,要用毒箭!”

群豪一听,心头倶是一沉,更加不敢造次,幸好西夏兵亦知群豪不是好惹的,步步为营,小心翼翼。

段秋山在常恨春耳边,呵气如兰地道:“大哥,咱们怎办?”

常恨春答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必担心,天无绝人之路!”他决定采取后发先至的策略,直至两个西夏兵走至石后,才猝然发难,双拳就象是一对铁锤般,重重地击在其小腹上!

那两个西夏兵,虞不及此,登时蹲下身去,段秋山手起剑出,结果了其性命,常恨春拾起一把刀,人仍贴于石上,静候机会,附近不时传来惨叫声,显然其他人亦纷纷得手。

又闻那人叫道:“缩小包围圈,先将他们困住,神箭手,居高临下,一有动静便发箭!”

话刚说毕,又有个人道:“将军此计大妙,天亮之后,这些死囚自然无所遁形,何须急着动手!”

段秋山低声道:“大哥,这人就是江夏声!”常恨春只唔了一声,心中却暗暗叫苦不迭。盖神箭手居高临下,使的又是毒箭,威力极大,稍不小心,便将命丧于此。就连上官百山也不敢妄动。

时光慢慢流逝,眼看已至黎明前之一刻,忽闻远处传来一阵阵西夏兵的惨叫声。江夏声急问道:“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答道:“有人偷袭,亦是用箭!”

上官百山哈哈笑道:“你们早该尝尝被人偷袭的滋味。”心中猜不出这时候还有什么朋友来救驾!

又闻江夏声说道:“弟兄们换个地方匿藏,万不能让他们杀过来!”来字尾音未落,“飒”一声响,一枝长箭贴耳射空,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事情的发展,实在有点好笑,本来是包围人家的,如今反被人包围,而且来路不明。江夏声忍不住高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黑暗中无人答复。

过了一阵,远处天际露出一丝曙光,忽闻楚啸云失声叫道:“怎地是你们!”

晨曦下,只见那些人虽然穿着吐蕃的军服,却都是汉人,为首那人赫然是司马骋驰,再定睛一望,背后还有宋传书、佟鹄、路成蹊等秦川好汉和华山派弟子!

李克南、江夏声等西夏兵一见,先怯了几分,但闻司马骋驰高声呼道:“西夏兵听着,你们若不投降,便只有死路一条!”

江夏声是由宋投夏的,对这些人熟悉得很,深知凭西夏兵,实难抵挡,是以轻声与李克南交换意见,劝他放弃追讨无名经。

李克南深明兵法,见对方神箭手都占了有利位置,亦明己方处境险恶,是以高声道:“这些人是西夏兵的钦犯,李某奉命追捕,今日瞧在诸位份上,可以放他们回国,但必须答应本将一个条件!”

宋传书冷冷地道:“你还有什么本钱跟咱们讨价还价?须知此处非在贵国,诸位已陷在绝境中,贵国亦无从救援!”

佟鹄道:“宋二侠何不听听瓮中鳖一言?快把条件开出来!”

李克南干咳一声。“条件很简单,只要这些人以后不再到敝国,本将便立即收兵回去覆命!”

宋传书大笑,明知他这借口只是为自己找下台的阶级,也不说破,道:“你走吧,他们以后都不会再去贵国!”

李克南沉着脸下令收兵,江夏声只恨不得立即下山,因此急急走在最前面,忽闻“飒飒”的一阵长箭破空声,他吃了一惊,知有人偷袭,忙不迭跃开。不料,另一枝正好自旁射至,反变成把后背凑上去,“笃”的一声,长箭贯入半尺有余,箭镞由前胸透了出来!

江夏声本已受伤,何堪再经此一击?惨叫一声,扑落地上,气绝身亡!

李克南转头,见发箭的是路成蹊,不由怒道:“你们食言!本将拚死一战,料可解决你们几个人!”

路成蹊不慌不忙地道:“射死他,那是为你好!单看此人之行径,以及走在最前面,当知其为人!回去万一梁太后问起,他一定把一切罪名推在你身上!是故此人万万留不得!”

李克南一怔,回心一想,颇觉有理,无言以对。

路成蹊又道:“你们还不走!”

李克南仍将刀抽了出来,道:“再不在背后施暗箭?”

路成蹊将弓箭全丢在地上,道:“如此阁下就不用担心了!”

李克南冷笑道:“这可难说得很,你们汉人说话只能信几成!”言毕一挥手,率领手下下山,群豪目送他们下山,并无阻拦之意。

佟鹄轻声骂道:“这小子只会欺善怕恶!其实咱们仍可以乘机偷袭!”

路成蹊笑道:“不用焦急,谅他们下不了山!”段秋山伸手轻轻拉拉常恨春的衣袖,常恨春知其意,又缩回石后,然后慢慢向旁边挪动。

他俩不敢循山道下去,小心翼翼由悬崖处攀爬下去,此处地形异常险峻,一失足将成千古恨,亦由此可知他俩之决心——冒生命之险,亦要与江湖决绝!

爬了三四丈,耳畔已闻楚啸云的声音:“咦,怎不见常兄和段姑娘?”

又闻路成蹊道:“快回头找一找!”

常恨春心头着急,加速攀爬下去,却让他发现崖壁上有个洞口,他不管三七二十一,首先钻了入去,再探身把段秋山亦拉进去。

那山洞黑黝黝的,不知有多深,洞口处甚为狭窄,段秋山恐他们追下去,不断催促常恨春爬进去。

约莫爬行了两丈左右,里面突然开阔起来,似一石室,竟全是天然而成,未经凿建。“石室”地面微微倾斜,缓缓向上,也不知道往何处,旁边堆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头,段秋山忙搬了几块石头,把洞口封住,是故洞内更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山洞颇为干燥和干净,未闻鸟兽粪便味,至为奇怪,且有微风贯通,甚是冰凉。段秋山有点害怕,紧紧傍着常恨春。

黑暗之中,只闻伊身上之幽香,和闪闪生光的眸子,常恨春大着胆子,伸手轻揽其纤腰,但觉娇躯微颤,双腿似不胜负荷,段秋山上身都靠在常恨春的肩上,山洞里只闻呼吸声,两人不知为何竟不想开腔。

良久段秋山方道:“大哥,这里不知通到哪里去!”

“管他!只要能避过他们就好!有司马骋驰等人保护,黄长河等人必能顺利回国,愚兄已无所牵挂矣!”

段秋山道:“小妹觉得路成蹊那人甚是阴沉,不是好东西!”

常恨春沉吟道:“他侠名昭著,不会吧!你莫杞人忧天!”

段秋山抿嘴一笑:“大哥说得有理,只要咱俩能平安,能一直活下去,就算今生只能在洞中过活,小妹也心甘情愿,还理旁人生死作甚!”

常恨春心头激动,臂上不由自主用上劲,段秋山整个娇躯都贴在他身上,常恨春一低头,发觉段秋山正伸长脖子,把樱桃小嘴凑上来,一股久已未有的冲动,自心底涌起,常恨春忍不住把火热的嘴唇印下去,四片嘴唇刹那间再也分不开。

刹那间,两人不知身在何处,如在云中飘行,只恨不得与对方融合在一起,也不知过了多久,因听到洞口传来一声响,两人才猝然分开!

分开之后,神魂未附,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段秋山羞涩地低下头来,突然又投入常恨春的怀抱!

常恨春喘着气道:“好像有人在洞口!”段秋山忙不迭转头望去,什么也看不到,常恨春又道:“也许他们找上来了!”

段秋山道:“咱们往内走……也许这洞尚有出口……否则怎会有风?”话说出口之后,她心头鹿撞,因为那声音好怪,完全不象是发自自己的嘴巴!

常恨春轻轻拍拍她的肩膊,拉着她的小手往内走去。走了一程,竟然又听到头顶上有人声,估计此处与峰顶十分接近,常恨春凝神屛息听之,又听不清上面的人说些什么,但山风却越来越明显,乃循风而行,至此,地道又平坦起来,再不向上顷斜。

须臾,山洞里忽有微光,抬头望上去,原来山洞底部有一条十分狭窄的裂痕,光和风便由此而进,人站于下,离顶只距离两尺余,此刻上面的人声,隐约可闻:“老大,他们为何一定要找到常恨春和段秋山?”

段秋山在常恨春耳边道:“大哥,这是毛元章!”

只听黄长河用不肯定的语气道:“也许常恨春与他们有什么过节!”常恨春见段秋山用征询的目光望着自己,连忙轻轻摇头否认。

毛元章不同意。“常恨春尚不这样说,但段姑娘是大理人,与中土武林人士向无往来,谈不上瓜葛,他们又因何要找她?”

半晌方闻黄长河答道:“人家的事,何必多管,此刻不宜多话!”

头顶上微微传来脚步声,又闻一个怪异而微弱的声音道:“老大,咱们还是要小心一点,别信他们是什么大侠二侠……最好是乘机溜掉!”一听便知道是周晋压低声音说的话。

黄长河尚未表示,远处又隐约传来楚啸云的吼叫声:“司马骋驰,你将楚某母亲和妹子怎地处理?”

司马骋驰呵呵笑道:“你放心,她们活得好好的,你一到渭城,司马骋驰便放人!司马某尚未问你有关惠帝的事哩!”

“他安全得很,梁太后根本不会杀他,因恐惹国人反对!”这次说话的却是上官百山。“喂,老夫对常恨春和段秋山的下落,不感兴趣,咱们可要走了!”

忽闻楚啸云诧声道:“你们听,远处似乎传来什么叫声!”山洞里的两人却什么也听不到。忽然段秋山拉着常恨春的手往里面跑去。

地道又崎岖凹凸起来,而且越来越窄,风声呜呜,未几来至一处地方,上有一道裂痕,比刚才那一处大得多,常恨春定睛一望,却原来上面有个洞口,但洞口却被一块石块封住,留下一道空隙。

常恨春伸手轻轻推之,石头竟能动弹,说明上面那块石头是让人安放上去的!他想推开石头,却被段秋山拉住。

但听上官百山怪笑道:“原来你们另有埋伏,把李克南他们全杀死了!”

宋传书道:“西夏兵这些年来,杀死咱们宋人的还少?有机会不为国人报仇,枉为宋人!莫非阁下认为不该杀?”

上官百山嘿嘿冷笑不已,却不答话。

半晌,又闻一个陌生的声音道:“启禀四爷和宋二侠,咱们到处都找不到常恨春和段秋山!”

路成蹊怒道:“饭桶!难道他们能插翅飞掉不成?再去找!”

上官百山笑问:“你们与常恨春有仇?何事非找他不可?”

这个问题也是常恨春和段秋山极欲知道的,是以都竖起耳朵静听,看路成蹊如何回答。

只听他不慌不忙地道:“常恨春颇有侠誉,且河水不犯井水,咱们怎会与他有过节,只不过怕他遇上西夏兵有危险罢了!”

上官百山冷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汝等恐是要杀人灭口吧!”

路成蹊怪笑道:“屠老魔,咱们又没做过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何须杀人灭口!”话音刚落,又闻他惊怒地道:“屠老魔,你因何动……武!”

上官百山冷冷地道:“你这人两面三刃,老夫信你不过!”上面又传来呼呼的罡风声,常恨春知道必是上官百山向路成蹊猝然袭击!他估计路成蹊非其对手,但对方人多,上官百山未必能够得手!

果然又闻路成蹊呼道:“四弟,快来助我一臂之力!”

但听宋传书喝道:“华山派弟子早想领教他的高招!”

上官百山惊怒地道:“你们自命正派,三个人打一个,还要不要脸?”

路成蹊冷笑道:“对付你这种杀人恶魔,三十个也不嫌多!楚啸云,你为何还闲着?”楚啸云没有吭声,又闻路成蹊怪笑道:“难道你只爱惜自己的生命,便不顾令堂和令妹的死活!”

楚啸云怒吼一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交换的条件,可不是这个……而且根本是你们先用卑鄙的手段,掳了家母和舍妹,并以此威迫我的!”

“路某的话清楚得很,你又不是傻瓜,当不会不明!如今多说无益,反正路某胜券在握,杀不杀上官老魔,全由你决定!”

山洞内的常恨春和段秋山,只觉毛骨悚然,盖这话不是出自上官百山之口,而是路成蹊!

常恨春忽觉段秋山的小手一片冰冷,忙用力握之,段秋山颤声在常恨春耳畔道:“大哥,这个人好坏,我怕他们今日都难逃此劫……”

常恨春何尝没此预感?却安慰她道:“别杞人忧天,上官老魔的确该死,楚啸云是杀手,也……”楚啸云一路上没有私心,该死两字实说不出口。

楚啸云涩声问道:“我若不杀老上官,有什么后果?”路成蹊忽然大笑起来,楚啸云怒吼一声:“别笑!”

路成蹊怒道:“你鬼嚎什么?还有资格向路某耍威风?”

“楚某即使杀了老上官,事后你不放回家母和舍妹,楚某也奈何不了你!”

路成蹊哈哈笑道:“原来你担心这个!咱们不放令堂令妹,难道要养她们一生一世?”

楚啸云声音发颤:“楚某且信你一次!”

上官百山怒道:“姓楚的,他的话你相信?说不定令堂和令妹早已被他们杀掉了!”

楚啸云和路成蹊齐声道:“放屁!”

上官百山杀红了眼,怒道:“好好,你们这些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阴险小人全上来吧,老夫拚将丧命异邦,也要教训教训汝等!”

话音刚落,突闻宋传书叫道:“小心,他突围了!”果听远处传来一片哎唷哎唷的惨叫声,料上官百山已突围,把散落在一旁的秦川好汉和华山派弟子杀得七零八落!

猛听司马骋驰喝道:“休滥杀无辜!司马四爷来了!”

上官百山道:“老夫早就想领教一下你的‘狂风沙剑法’了,可惜你们只会倚多为胜!”

司马骋驰不吭一声,闭口哑斗,又闻佟鹄道:“黄捕头,汝等因何坐山观虎斗?上官老魔的劣迹,你不会不知道吧!”

黄长河道:“一个魔头怎敌得过数十名好汉?黄某不敢献丑!嗯,咱们也得告辞了,锄魔伏奸的重任便让给诸位大侠了!”

佟鹄道:“黄捕头怎可以推卸责任?咱们替你除去心腹大患,难道你可以一走了之?”

“多谢诸位好意!嗯,听佟二侠的口气,似乎要索回代价,未知要多少两银子?”

佟鹄怒道:“姓黄的,你将佟某当作什么人!”

黄长河忙道:“佟二侠误会了,黄某绝无侮辱你之意,只是黄某实不知你的意思!”

“意思很简单,帮咱们替武林除害,杀掉上官百山!”

毛元章怒极反笑:“天下间有迫人行侠仗义和抱打不平的么?姓佟的,你心中打什么主意,咱们清楚得很!”

黄长河忙斥道:“五弟莫胡说八道!”

佟鹄道:“毛五侠坦率得很,佟某十分欣赏,只不明你清楚些什么!”

黄长河恐毛元章把事情弄僵,快口道:“佟二侠何必跟他斤斤计较,他这人说话一向直入直出,尚请原谅!”

佟鹄道:“幸好佟某不是三岁小孩!”

黄长河听了这话,声音亦变了。“如此说来,佟二侠真要留住咱们了!”

佟鹄尚在沉吟,路成蹊已高声叫道:“是又如何?”

黄长河轻轻一叹:“我早该料到世间上沽名钓誉的人多得很!”

司马骋驰道:“二哥,还是放他们走吧!只要他们肯留下无名经!”

佟鹄突然发啸,然后又道:“分一半人留住路口,一半人上来拿人!”

黄长河怒极反笑,“好好,黄某平生拿人无数,想不到终日打雁,反被雁啄眼!待黄某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

3
上官百山在三大高手的围攻下,甚感吃力,适才尚有机会突围,杀了不少喽啰,但如今路成蹊、宋传书和司马骋驰急攻紧守,再无机会脱困,对他来说,要这样丧命,实在不甘心,心中寻思道:“老夫拚将一死,也得杀他们一两个垫背,否则如何能瞑目?”

三人之中,以司马骋驰的攻势最急,宋传书的剑势最严密多变,路成蹊的刀法最阴险,上官百山最痛恨路成蹊,奈何此人只在一旁抽空施冷箭,把他恨得牙痒痒的!他心神微分之际,但闻“嗤”的一声响,左袖管收得稍慢,吃司马骋驰长剑绞断一截!他不敢怠慢,忙不迭收摄心神,小心应付。

那边厢的黄长河、周晋和毛元章被佟鹄和宋传书的师侄梅保久率领秦川好汉和华山派弟子围攻,形势更是险恶。一直呆在一旁的楚啸云突然虎吼一声:“老子豁出去啦!黄兄,小弟来助你!”他抽刀自后倒杀进去,由于占了地利,好几名秦川好汉,虞不及此,来不及闪避,后背都吃他一刀!

黄长河忙道:“楚兄好意,小弟心领了!令堂和令妹在他们掌中,切不可鲁莽!”

“小弟想通了,他们一早掳走了家母和舍妹,证明不是什么好东西,既如此家母和舍妹说不定已遭毒手,楚某还不跟他们拚命!”

梅保久笑道:“算你还不尽痴呆,可惜你要拚命也改变不了丧命的下场!”

楚啸云双眼似欲喷火,向他急冲过去,一个华山派弟子举剑急刺,楚啸云看也不看一眼,宝刀急劈,后发先至,“喀察”一声,那华山派弟子一条胳臂连肉带剑都跌在地上!

这一刀速度之快,一时无两,是以连那华山派弟子在这杀那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半晌方发出一道锥心刺骨的惨叫声!此刻,楚啸云已冲至梅保久身前!

梅保久为其气势所慑,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喊道:“师弟们快上来!”

楚啸云大叫一声:“楚某只要他的生命,谁敢阻拦的,与他一般下场!”他宝刀虚劈两记,旁人见他双眼布满红丝,神情可怕,心中都有了寒意,明知那两刀是虚招,也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楚啸云标前一步,白光一闪,已向梅保久左肩砍去。

梅保久刚要挪身,不料楚啸云手腕一翻,已砍其右肩!他刀法又快又猛,使刚出茅庐不久的梅保久穷于应付,最重要的是被其气势所慑。

佟鹄在一旁对他的形势清楚得很,却视而不见,佯装被毛元章攻得自顾不暇!

梅保久没奈何,只好令华山派弟子上来助战,所谓双拳难敌四手,饶得你楚啸云如何骁勇,在独力难支之下,也只能自求不失,哪里还有余力杀梅保久?

梅保久直至此时才敢松一口气,羞怒攻心地道:“这厮是臭名昭著的杀手,为武林除害乃吾等之重责,今日谁放过他,谁便不是华山派的好弟子!”

他只是华山派掌门的儿子,小小年纪,说话便俨然是未来掌门的语气,众华山派弟子不敢不依,拚命进攻,楚啸云虎吼连连,但身上的伤却越来越多!

那边厢的上官百山久战力弱,形势亦更险恶,而黄长河那边情况亦好不了多少!

4
山洞内的常恨春心如刀割,要他眼睁睁看着连月来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的朋友死在眼前,实难心安,但若挺身而出,亦改变不了命运,他天人交战,极是烦恼,段秋山轻轻伸手过去,拉住他的手臂。

常恨春在这刹那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若非秋山,我会否龟缩于此?”转头一望,段秋山双眼似放出一张巨大的网,紧紧地将他攫住,霎时间,心头又软了!

段秋山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地道:“大哥,咱们快找出路,早点离开是非之地吧!”

常恨春不知为何,心情突然烦躁起来,用力甩掉她的手,道:“要走你自己走!”段秋山用诧异伤心的目光望着他,常恨春心肠稍软,低声道:“这里安全得很,待他们离开之后,咱们才走,不是更安全么?”

段秋山脸色稍霁,颔首道:“但你要答应小妹一件事,不要强出头!”

“为朋友两胁插刀,乃吾辈中人应为之事,怎可说是强出头?”

段秋山泫光欲滴,幽幽地道:“大哥……小妹不敢拖累你……但人总也要为自己想想……”

“若人人如此,世上还有公理是非么?如今大宋之所以积弱,正是那些当官的,人人懂得替自己着想,不多替国家百姓着想!武林中情况亦如斯,是以近年来邪焰高涨,以致善良人等无一日安乐!”

常恨春说这席话时,一洗颓态,义正词严,正气凛然,与他平日半死不活的神态,大相径庭,段秋山似面对着一个陌生人!但内心又有一份喜悦,最起码个郎不是窝囊废物,半晌才道:“大哥喜欢怎样决定,小妹都不敢反对……总之小妹这一生都跟定了你!”

这句话说得真诚无比,常恨春脑中“嗡”地一声响,热血沸腾,倏地将她拉进怀内,火热的嘴唇像雨点一般,落在她脸上、颊上、额上和发际!

段秋山又惊又喜,又羞又娇,芳心充满了甜蜜,泛红了粉脸,轻闭星目,任其轻薄。

良久,常恨春才放松了双臂,低声问道:“你不后悔?”

段秋山睁开了双眼,羞涩地道:“此生无悔。”

“但我年纪……”常恨春一语未毕,段秋山已伸长脖子,以其红唇掩住常恨春的嘴巴,这个行动比说什么话都更有力、更有效!

忽然头顶上有沙石跌了下来,常恨春不由自主抬头上望,但见裂缝中,有一对靴子在上面移动着,段秋山忙将他拉开。

恰在此时,上面传来那人的声音:“黄长河,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辰!你有遗言否?”

段秋山悄声道:“是佟鹄的声音!”

常恨春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抽出段秋山的佩剑,标前一步,抬臂向上一刺!

剑刃奇准无比地自隙缝中透出,正中一只脚板,但闻上面的佟鹄轻哼一声,紧接着又传来一道尖锐的惨叫声!常恨春但觉剑上压力奇重,连忙将剑抽回,佟鹄已“砉”然一声倒地,鲜血自隙中滴滴答答地淌下!

耳际又闻黄长河嘶声道:“明年的今日方是你的忌辰!”他中气不足,显然受伤匪浅!

常恨春胸膛急促地起伏着,觉得今生的命运都掌握在这刹那间!忽又闻路成蹊的惨叫声,同时又闻上官百山一声闷响,宋传书道:“屠老魔,你今生注定要葬身此山中了!”

5
山坡上血渍斑斑,在灿烂的阳光下,更加怵目惊心。树下石上躺着不少尸体,双方死伤惨重,尚在苦苦支撑的,仅余黄长河、毛元章、楚啸云和屠老魔!此四人亦浑身浴血,而对方兵将尚多,此场胜负结果,不问自知!

上官百山嘴角血渍殷然,但仍然出掌生风,路成蹊倚在一棵大树前,抚胸喘气,看来他受伤不轻,司马骋驰和宋传书两柄长剑外加三位秦川好汉的三柄钢刀,将上官百山紧紧裹住。

猛见上官百山上身向前一俯,避过司马骋驰的长剑,右脚突然向后用力一蹬,但闻“蓬”的一声,一位秦川好汉小腹中了一腿,大叫一声,身子倒飞,人未落地,已冲口喷出一股鲜血!

这一腿力道极大,反弹力亦大,上官百山单足站立不稳,上身又再向前一俯,几乎扑倒!说时迟,那时快,宋传书的长剑已至,这一剑若让他刺中,不死也得重伤!

上官百山没可奈何,只得冒险扭腰,身子倏地滚落地上,他人一落地,便转了个身,右袖贴地扫出,一个秦川好汉闪避不及,足踝被其袖管缠住,上官百山用力一拉,那汉子应声扑落,上官百山再一拳击出,正中其胸!这一拳比铁还重,那汉子登时失却抵抗能力!

与此同时,另一柄钢刀刚好砍落,却砍在其同伴身上!惨叫声未了,上官百山双手已抓住那汉子,用力一旋,将围攻的人迫退一步,再振臂一抛,那汉子像石头一般,猛向司马骋驰撞去!

司马骋驰不敢伸手接,横跃闪开,那汉子脑袋撞在他背后的岩石上,脑袋迸裂,登时了账!

就在此刻,上官百山亦鼓其余勇,弹腰跃起,离地丈余,不料背后突然飞来一枝冷箭,“噗”地一声,正中其后腰,上官百山怪叫一声,跌回地上,幸好他下盘稳,仍能站着,可是四面八方的刀剑又攻至!

上官百山后腰中了一箭之后,便知今日自己必死无疑,这一箭将他仅有的一丝希望也打破,是以斗得更凶,可是行动不便,形势更是凶险。

激斗中,但见司马骋驰一剑急刺而至,旁边又有一柄刀攻至,上官百山左袖一拂,将刀弹开,司马骋驰的剑已至,依理他应该以右袖相抗,或向前踏出一步方合理,是以宋传书的长剑已准备着,只要上官百山一动,他便有把握将上官百山绞杀于剑下。

好个上官百山,只见他身子微微一侧,司马骋驰的长剑已刺在他左肩上!司马骋驰心头狂喜,正想用力再将剑送进去,说时迟,那时快,上官百山的右袖已拂至,电光石火之间,要想闪避已来不及,急切间仓皇后退,但觉胸膛疼痛,五内气血翻腾不已,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上官百山见杀不死他,暗叫一声可惜,正想标前,又觉后胯一阵疼痛,知又受伤!猛听他虎吼一声,倏地一个风车大转身,看也不看,双掌齐出,发出两记罡风,把偷袭的那位秦川好汉震毙!

这一切写来虽慢,实则疾如白驹过隙!直至此时,宋传书才有反应,但见他手腕一抖,剑尖轻颤,划出五朵梅花,剑芒吞吐不定,虚实难测,上官百山最忌他,连忙拧腰闪避,但他后腰受伤,急骤的动作,可一不可再,只觉胁下疼痛,他拚力再发两掌,但宋传书十分机智,一刺中上官百山,便立即收剑后退!在他眼中,上官百山只不过是头垂死的野兽,他犯不着跟他硬拚!

宋传书一退,另一个秦川好汉又挥刀上前,上官百山猛喝一声,如同平地起了一个霹雳,把那汉子震住了,又见他双掌齐出,狂飙骤生,那汉子闪避不及,人如断线风筝般,向路成蹊飞去!

这一掌几乎使尽了上官百山的余力,路成蹊不敢接,跳开一步,抬起弓来,搭箭拉弦,对着上官百山!

上官百山双眼尽赤,浑身浴血,抬步慢慢向他走过去,路成蹊知道上官百山对自己的最后一击,必然是地破天惊之功,是以那一枝长箭,不敢贸然发射!这瞬息间,他额头已沁出汗珠!

上官百山运足了劲,慢慢抬高双掌,梅保久要上前刺其后背,却让宋传书拉住,只有司马骋驰猛吸一口气,提剑向上官百山射去!

与此同时,上官百山已经发掌,这是他最后一击,虽是强弩之末,仍不能轻侮!路成蹊亦在此时发箭,同时极力向旁跃开!

“呀——”上官百山发出一道长长的惨叫声,长箭贯入其胸,同时司马骋驰的长剑亦刺进其背!只见他用力一扭,想转身发招,但闻“啪”地一声响,长剑折断,他人亦一跤摔倒,再也不能动弹!

路成蹊虽然避过正面袭击,但被余风扫及,一跤跌坐地上,喘息不已,司马骋驰手中握着断剑,虽明知上官百山已经断气,余悸未了,身子不断地颤动着!

宋传书转头望过去,黄长河和毛元章已是瓮中鳖,迟早便能解决。路成蹊忍不住发出长笑,笑得甚是疯狂。

忽闻毛元章高声叫道:“停手,咱们愿意交出无名经!”

宋传书笑骂道:“你这句话若能收效,咱们一早便会先迫降!杀!”

毛元章道:“但你们还不知其中一部份铜鼎碎片被咱们收藏在何处!”

宋传书脸色大变,急叫道:“暂停!”他走前几步续道:“你这句话倒还有点效,若是真的,宋某不但留你一条命,而且还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毛元章伸手进衣襟,边掏边道:“咱们将无名经的收藏地点刻在其中一块碎片中,如今便交给你!”

黄长河喘着气道:“老五你敢!”

与此同时,背后突然有人喊道:“千万不可把无名经交给他!”众人不由自主地转头望过去,却见常恨春自一块石头后面冒了出来!

宋传书叫道:“你怎会在此?”话音刚落,毛元章手臂一甩,突将手中的铜鼎碎片向崖下抛去!这刹那间,惊呼声、愤怒声,此起彼落,只有黄长河和毛元章放声大笑。

6
常恨春内心甚是痛苦,眼见朋友在生死存亡间,自己却在山洞中,羞愧悲愤,自怨自艾诸般情绪纠缠在一起,如同打翻了一瓶五味素!

段秋山恐他忍不住跳上去,是以一直拉着他向洞里走去,忽然“呛”一声响,脚下似乎踢到一物,低头一望,却是一具骸骨!骸骨本来倚墙而坐,如今骨头散满了一地,这具骸骨对面同样坐着一具身材看来较矮小的骸骨,右臂抬高,临死前似有所动作。

常恨春转头望过去,对面墙上挂着一枝短矢,再回头又见地上有两把打制十分精细小巧的钢弩以及一个铁盒,估计此两人生前在此决斗,持弩的功力较差,但临死前却发出弩矢,与对方同归于尽!

段秋山吃惊地傍着常恨春,颤声问道:“未知此两人是什么人!”

常恨春见岁月已久,不可能有蛛丝马迹留下,乃淡淡地道:“谁知道?九成是中土来的武林高手!”

段秋山颔首道:“不错,这持弩的必是邪派高手,对方必是白道中人!”

常恨春微微一笑,道:“也不尽如此,世间好人坏人有时难分得很!上官百山虽然是‘屠魔’,但心肠并不比路成蹊等人坏!”他边说边蹲下身,拾起那只铁盒查看。

盒子已布满了铁锈,他回首道:“秋山,你退开一点!”他运劲于臂,双掌用力一掰,“啪”地一声,盒盖打开,盒内跳出许多短矢来!

常恨春心头一动,再拾起弩弓,小心翼翼地将短矢安装好,原来这是三发弩弓,也不知是用什么精钢炼制的,机括尚保存完好,手指轻轻一按,“飒飒”声响中,短矢射出,直入对面岩石!这具弩弓及短矢威力之大,令人咋舌!忽然段秋山叫道:“大哥,杆上有字!”

常恨春抓起一枝短矢,就着微光望之,但见矢杆上刻着两个字:天虹!不由脱口道:“这是天星弩和惊虹矢!难怪有此威力!噫,莫非这人便是传闻中的‘天虹老人’?如此说来,他起码已死了三四十年!”

段秋山问道:“大哥,天虹老人是什么大人物?”

这刹那间,常恨春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倏地长身,一指戳在段秋山的麻穴上,低声道:“秋山,今日愚兄绝对不能在此偷生!我必须上去,但却不愿让你跟我上去冒险,你且在此等我,若我死了,请你将我埋在此处!若我尚能活下来,再来找你,同去大理!”边说边又封了她的哑穴!

段秋山一对眼珠子转来转去,看得出她十分焦急和紧张,奈何穴道被制,不能阻止常恨春的行动!

常恨春把天虹弩矢系在臂上,用袖盖住,又回头道:“你放心,我未运足劲,不久穴道自解,你再觅路下山去吧!”他又找到了一个“出口”,上面是块大石,他用力将之推开几尺,再慢慢钻出去,为防暴露段秋山的行藏,常恨春将石头推回原处,封住缝隙,最后再跳到另一块大石后面,恰在此刻,毛元章要“交”出无名经藏宝图,他忍不住现身跳出来!

7
毛元章将铜鼎碎片抛下深渊,因为心中已无牵挂,反而轻松起来,此时生死再不放在他心上,是以发出狂笑,就像胜利者是他般!

宋传书暴喝一声,抱剑向毛元章射去,毛元章毫无所觉,兀自大笑不止。幸好常恨春己赶至,长剑一抬,将宋传书的剑格开!

两剑相交,发出一道巨响,也溅起了一蓬火星子,毛元章和黄长河方瞿然一醒,停止了狂笑!

宋传书被常恨春破坏了“好事”,把他气得牙痒痒的,怒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好得很!今日宋某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常恨春冷冷地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何必多说!”他长剑越攻越急,宋传书有点吃不消,慢慢后退,谁知常恨春右脚突然踢出!

若论真实本领,身为华山派掌门师弟的宋传书,自然不致于如此不济,只是他受了点内伤,又另有图谋,不想冒险发力,是故他之后退,并非真的不敌!

常恨春那一腿虽然踢得快,但他后退也快,靴底只触及其衣襟,常恨春的左手食指突然搭在右臂钢弩的机括上,但闻“飒飒”一阵声响,两枝短矢自其袖管内射出!也许是宋传书命不该绝,恰在此时,有个华山派弟子冲前救驾,他长剑刚递出,两枝惊虹矢已贯进其胸膛!

惨叫声未了,常恨春身子一扭,食指再一按,第三枝短矢亦射了出去!这次因为太过仓猝,加上宋传书有了防范,是以惊虹矢只射中其左臂!

这些事写来虽慢,但实则疾如星火,直至此时,梅久保等师兄弟才来得及上前,紧紧将常恨春围住!常恨春剑刺腿踢,出招甚是凶狠,眨眼间已砍倒了一个,踢翻了两个,可是对方人多,一人倒下,便有人补充,始终不能突围!

宋传书包扎完毕,怒道:“今日一定要将这厮格杀,谁后退便非我华山派弟子!”

话音刚落,背后已传来一道呼号:“老五……”

又闻毛元章道:“老大,小弟先走一步……呀!”

常恨春知道毛元章必已遭不测,却不敢回头观望,又担心黄长河的安危,右手长剑倒握,突出食指,在左臂上的钢弩上一按,一枝惊虹矢射出,正中梅久保的胸膛;第二枝射出,闪电惊虹般,再射毙一名华山派弟子!其他人一见,胆战心惊,不由自主往后退开。

常恨春立即向宋传书迫去,宋传书心头大悸,右手一抄,抓住一名秦川好汉的腕脉,将他扭至身前,那汉子叫骂起来:“宋传书你枉为华山派弟子,如此卑鄙阴险,不得好死!”

宋传书却淡淡地道:“司马四爷,若小弟没有记错,他好像是姓林,跟了你好多年……”

司马骋驰喝道:“宋传书,你知道便好,快放开林兄弟!”

宋传书道:“要放他也容易,请你先缠住常恨春!”司马骋驰不禁犹疑起来,常恨春却趁此机会倒飞,向黄长河射去,他不想连累黄长河也死在这里!

围攻黄长河的那三四个汉子见他飞来,都散了开去,常恨春站在黄长河身前,喝道:“谁敢上来,便杀谁!”

司马骋驰道:“将你们身上的无名经抛过来,便留你们一命!”

常恨春冷冷地道:“今日之前,常某还会相信你,如今你说的话,常某都只当作放屁!”

司马骋驰羞怒地道:“姓常的,别不识时务!给你活路你不走,难道你喜欢闯地狱?”

宋传书道:“四爷何必跟他们耍嘴皮?正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此人万万放不得!”一顿又呼道:“大家齐上,俺不信他袖管内还有惊虹矢,大家慢慢围上去,将他活活困死!”

一个华山派弟子道:“师叔,这个可不能大意,说不定他身上还有……”

话音未落,宋传书已斥道:“戴鸿,你几时开始敢乱驳师长?愚叔几时大意了?但今日能放过他俩么?错过今日,日后机会难逢,也不知要替本派带来多少灾难!”

黄长河却趁这时候与常恨春交谈:“常兄,你弩上还有多少枝箭矢?快趁这时候多装几枝,小弟先护着你,快,迟则不及!”

常恨春略一沉吟,毅然转身到黄长河身后,捋起袖管,再取出惊虹矢安装,黄长河虽然以身体挡着他,但众眼难瞒,还是让宋传书看见,只听他呼道:“大家看见没有?他的箭矢已射光,快上!”梅保久等华山派弟子和未死的秦川好汉一涌而上!

常恨春匆匆忙忙安好了右臂上的惊虹矢,那些人已冲至,他恐黄长河有不测,连忙将他拉开,挥剑抵挡,可是他独木难支,根本没有机会去按机括,是以等于白安,黄长河鼓其余勇,自侧挥刀而上,道:“常兄快退,今日你必须活着离开此山!”

常恨春哪里肯听?反道:“黄兄伤势不轻,快到后面去!”

宋传书左臂因他受伤,恨不得吃常恨春的肉,闻言冷冷地道:“两位感情不错,黄泉路上作伴,绝不寂寞!小心围紧,一个也不能放!”

常恨春骂道:“你这卑鄙小人,异日必不得好死!”

宋传书冷笑道:“以后的事,你必看不到!宋某却一定有幸目睹你今日身首异处!”

常恨春气得双眼发红,正想再骂他,冷不防让黄长河的左臂一压,身子不由自主向后退,耳际又闻黄长河叫道:“常兄,不可感情用事,快跑!”

常恨春心头一动,右臂一垂,手指落在右臂上,三枝短矢急射而出,其一取宋传书,其他两枝射其两侧,宋传书早有准备,立即翻身倒飞,旁边那两个却来不及闪避,被射个正着!

惨叫声中,进攻的人突然慢了一慢,常恨春连忙再安装短矢,可惜只安了一枝,那些人又涌了上来,黄长河嘶声叫道:“常恨春你这大笨蛋,再不跑,便是武林罪人,我死了之后做鬼也不放过你!”

常恨春呆了一呆,咬牙道:“黄兄你保重!”双脚一顿,身子倒飞,司马骋驰目光一及,自旁斜飞过去,叫道:“哪里跑!”

常恨春右臂一直,将钢弩对着他,道:“你敢上来么?”惊虹矢速度之快,一时无两,司马骋驰其实胆颤心惊,闻言立即住步横剑胸前!

与此同时,但闻一声惨呼,常恨春目光一瞥,睚眦欲裂,却爱莫能助!原来黄长河被人用刀割开胸腹,犹转身叫道:“快跑……”跑字尾音未落,人已扑倒地上!

司马骋驰趁他分神,使剑飞身扑上,常恨春食指及时一按,“飒”地一声,但见黄光一闪,快逾星丸,司马骋驰右肩已钉着一根短矢!

常恨春一矢得手,转身便跑,宋传书叫道:“快追!”他自己双脚却钉在地上。“司马四爷受伤不浅,赶快包扎一下!”他撕下自己的衣襟走过去。

司马骋驰忍痛拔出惊虹矢,道:“不敢劳烦二侠,司马某自己来吧!”他将长剑插在地上,接着宋传书的衣襟,正想包扎,忽觉喉头一凉,心头一凛!抬头一望,只见宋传书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手上的长剑却抵在自己的喉头上!“宋二侠,你……”

宋传书淡淡地道:“你早该料到有此下场,除非你是傻瓜,但你并不是傻瓜!”

司马骋驰怒目以视。“司马某与你有仇么?”

“没有!”宋传书说得斩钉截铁。“但为了无名经,多杀几个也没问题,华山派的东西,岂容别人染指?”

“你错了,司马某并无与你争夺之意!不过如今……”

“如今才知道宋某心狠手辣,已经太迟!”宋传书得意地道:“无名经由华山派独得,不比让大家共分好?若非为此,凭宋二侠这身份也会甘心受你们差遣?司马老四,人人均说你智勇双全,原来你也是个糊涂虫!”

司马骋驰悲凉地道:“那是我将你的人格高估了!”

“错了,这是你欲迷心窍!你若真是正人君子,杀死上官百山尚有话说,为何连常恨春也不放过?证明你也想独吞!”

司马骋驰脸色一变,半晌方涩声道:“司马某虽想得到无名经,但绝无独吞之意!还有,你对得起一干秦川好汉么?”

宋传书蓦然转首,见远处几个秦川好汉慢慢走近,忙喝道:“站住,谁再上来,便先杀了司马骋驰!”

路成蹊道:“你若杀了老四,路某保证你活不过今日!”头顶上虽然阳光灿烂,但他站在树下,树叶影子下,脸上看来斑斑驳驳,甚是阴森恐怖。

宋传书心念电闪,突然振臂向前一送,司马骋驰喉头咯地一声响,剑刃已透进两寸余!与此同时,司马骋驰双掌亦翻了上来,握住了剑刃,可惜拗不断长剑,反把自己的手掌割破!

宋传书用力一振,将剑抽回,司马骋驰身子仰天而倒,没发出一丁点声音!说时迟,那时快,那三个秦川好汉已奔了上来!

宋传书敢在此情势下杀死司马骋驰,自然已有所计算,是故长剑一离腔,身子便倒纵,再几个起落,避过那三名汉子,向路成蹊射去!

路成蹊心智与他不相上下,见他双肩耸动,便知不妙,忙不迭负伤而逃!可是他身受重伤,行动不便,几个起落已让宋传书追上!

“留下命来!”宋传书剑尖急刺,激得空气嘶嘶作响!

路成蹊突然回首,钢刀急促地挥动斩下,“当”地一声响,刀剑相撞,溅起一蓬火星子来!路成蹊但觉对方剑上传来之力出乎意料地凶猛,右臂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变得中门大开!

宋传书是何许人也,他长剑一沉随即扬起,急切之间,只能刺其大腿。路成蹊虞不及此,大腿被刺个正着,血流如注,仓皇而退!

就在此刻,那三个秦川好汉亦已追至,宋传书自然知道时光的重要,未待站稳,又再标前,长剑直取路成蹊之胸膛!

这一剑有去无回,疾如白驹过隙,路成蹊大腿受伤,再一退,突然一跤摔倒地上!好个宋传书左腿急蹴,将他踢飞!

路成蹊身子落在地上仍然转了几圈,尚未能控制,宋传书长剑已至,在他胸膛上刺了个窟窿!这一着是他失算,但闻旁边衣袂声响,那三个汉子已至,将他包围起来!宋传书大喝一声,道:“你们人多,宋某便害怕不成!”他手腕一抖,剑芒吞吐不定,五朵梅花落在其中一位的脖子上!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华山宋二侠声誉在西陲,犹在其师兄之上,那汉子一见他剑芒吞吐不定,已心生寒意,剑未至,便忙不迭跳开。宋传书长笑一声:“好,识时务者是俊杰!”

那汉子脸上发热,鼓起勇气再上,喝道:“宋传书,你这阴险卑鄙的小人,枉为华山派弟子,今日有你无我!”

“哼,难道路成蹊、佟鹄和司马骋驰便是君子?寻常的东西引诱不了他们,但在无名经的吸引下,君子也要变小人!”宋传书冷笑不已。“你们三个饭桶又如何?难道冒险来此只是为了凑热闹?也想分一杯羹罢了!”

那三个汉子都作声不得,可是也横下了心肠,拚死进攻,其中一个唤林森的道:“咱们今日想活着离开,便必须杀死他,三人一心其利断金,若三心两意,大家死无葬身之地矣!”一个额上长着一个肉瘤的中年汉子道:“这还用你说么?”由于置身生死关,是故这三个汉子互相采长补短,紧密配合,宋传书不但杀不了他们,反而落在下风。

林森道:“大家加快,须在他们华山派弟子来到之前干掉他,否则……”话音未落,突然怪叫一声:“宋传书,你用淬毒暗青子……”子字刚叫毕,人已“咕咚”一声,仰天摔倒!

额上长肉瘤的中年汉低头一望,见林森肚子上钉着两枝小飞镖,满脸泛着黑气,又惊又怒。“宋传书,你竟敢违背华山派不许用暗器的规矩……还淬了毒!”

宋传书冷哼一声:“你鬼嚎什么,小心自己的肚子!”中年汉猝然一惊,不由自主地跳开,宋传书身子微弯,倏地回剑急削,“喀察”一声,白光过处,另一个汉子的一只大腿已被削中,惨叫声中,仓皇跳开,宋传书一个风车大转身,手臂一递,剑尖已送进其左胸!

剩下的那个中年汉心胆倶裂,转身便跑!宋传书叫道:“哪里跑!”急追而上。“今日若让你逃出老子的掌心,宋传书便从此封剑归隐!”

不料那中年汉突然转身反向宋传书扑过来,这一着大出宋传书的意料,急切间,将剑送前,但闻“噗”的一声响,长剑刺进中年汉的小腹,他右手刀高高举起砍下。

宋传书左臂忙不迭举起,叉住其手腕,说时迟,那时快!中年汉的右手已紧紧抓住宋传书胸前的皮肉,宋传书只觉得一阵疼痛,长剑猛扎猛抽,中年汉的血水溅满了他一身!

那中年汉已断气,右臂高举,但左手五指仍紧抓不放,宋传书见他双眼几乎突出眼眶,神情凌厉,不知为何心胆均裂。过了半晌,一阵山风吹过,方瞿然一醒,用剑砍断中年汉的左掌,但手掌仍附在他胸前!

宋传书疯狂地大叫大嚷起来,脚步歪斜,忽进忽退,张大嘴巴,用力地喘息着,他浑身是血,十足是头受伤的野兽!

又是一阵山风吹过,送来了一阵步履声,宋传书瞿然一惊,转头四望,突然向山崖爬下去,他不能让门下弟子看到他这副模样,更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杀死这许多秦川好汉,何况还用了淬毒暗器!

8
常恨春亡命而逃,脑海中一片空白,但觉满腹悲愤,无处发泄,倏地一转身,梅保久等人已追了上来,常恨春大喝一声:“老子与你们这批野兽拚了!”

梅保久道:“谁教你强出头?本来咱们只要无名经,如今连你的命也要了!你杀了华山派弟子,还杀了不少秦川好汉,难道还想活着下山?”一语未毕,他人已冲至!

这刹那,常恨春不知为何,突然冷静下来,右手长剑一收,在左臂上一按,“飒”地一声响,惊虹矢闪电般射向梅保久的胸膛!

梅保久身子一抖,倏地停住,然后仰天倒下!常恨春倒纵一步,他双腿受过伤,行动不快,但其他人不知他左臂钢弩是否尚有天虹矢,是以不敢追得太近。

常恨春转身亡命而逃,秦川好汉提不起劲,只有华山派弟子在后追赶。忽然有个秦川好汉道:“弟兄们,咱们还是趁早回去吧,否则怕要葬身于此!”

另一个道:“不错,反正无名经绝不会落在咱们手中!白白送命,实在划不来!”

梅保久的师兄周颐堂回头喝道:“你们想违背诺言誓语么?谁都不许违背!”

“去你娘的,你有什么资格管咱们!老子违背誓言,只有苍天管,轮不到你!”

周颐堂突然返身跑过来,厉声道:“周某管不了你,但我手中长剑却可以管你!”他不顾死活,冲进人丛中挥剑进攻,以一敌六,全不顾虑。

其他华山派弟子见状都是一怔,只有老二赵光章一个猜到几分:“大师兄向来行事稳重,今日如此,实在反常!唔,其中必有原因!”一顿又叫道:“大师兄不用担心,待小弟来助你!”他又仗剑跑过去。师兄心意相通,追杀常恨春的人越来越少,最后三个人见情况不好,索性停了下来。

常恨春跑了一阵,回头见没有人追来,才敢停下来喘息,他跳到岩石后面藏了起来,半晌探头向外望去,但见华山派弟子与秦川好汉斗在一齐,而且越斗越激烈,双方似有深仇大恨般,心中甚是诧异。

双方人马,只顾厮杀,根本忘记了常恨春,常恨春趁此机会,把两张钢弩都安上了惊虹矢,然后慢慢向前推进。他匐匍而进,利用岩石掩饰行藏,贴着崖边而行,相信无人发觉。

那些人斗得刀光剑影,血肉模糊,惨叫声不绝于耳,常恨春兜路而进,越过他们,来至一块岩石后面,头一低,无意中发现一条长长的缝隙,里面黑黝黝的,环境极其恶劣,不过有个好处,那缝隙正好在石后。

常恨春用口咬住长剑,再运劲于臂,用力推开岩石,下面便是山腹,他跳了下去,再吃力地把石头推回去,可惜如此一来,缝隙更大了。

常恨春跳进山洞,见路便走,低声唤道:“秋山秋山……”声音不时在山洞里回响,却无人应他,他在山洞里走了顿饭工夫,兀自找不到段秋山,脑海中不由闪过一个念头:这山腹到底有多大?

他穿来插去,走了好一阵,依然未能返到原来的位置,更加找不到段秋山,忍不住又高声呼叫起来。

9
段秋山虽然不能动弹,但神志清醒,自常恨春跳上地面,她一颗心便高高悬起,对常恨春又感激又恼恨。上面不断传来喊杀声,每听到一次,她心头都狂跳起来,奈何不能动弹,唯有默默祷告苍天,保佑爱郎平安。

忽然她心头闪过一个念头:“与其在此干着急,何不试试冲穴?”当下运功冲穴,她关心常恨春多于一切,须臾便进入忘我境界,上面的喊杀声、惨呼声、步履声全钻不进其耳朵。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觉身子已能动弹,大喜若狂,正想爬上去,耳际却闻宋传书的疯狂笑声,不由吃了一惊,犹疑了一下,伸手去推上面的岩石,但觉四肢酸软,居然推之不开,耳畔听到一个声音:“二师叔、二师叔……大师兄让常恨春射杀了……二师叔!喂,你们快来,二师叔不见了!”

段秋山心头稍安,忖道:“听此人语气,常郎似乎尚未遭不测!我上去不上去……不不,常郎若有不测,我还能独活么?”

主意打定,再度举臂推石,忽又有个念头闪过:“何不由进来的那个洞口爬上去?避过宋传书,方有机会与常郎在一起!”当下立即向来路跑去。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点我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古龙武侠网 ( 鲁ICP备06032231号 )

GMT+8, 2025-6-25 03:30 , Processed in 0.060002 second(s), 16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5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