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知机急道:「钱养吾,你还不走?范长镇的话,你还敢相信?」
钱养吾想起两番受骗,又动摇起来。
范长镇道:「养吾兄,为了那几块铜鼎碎片,毁了你的前程,难道你肯白白损失?收拾了他们,咱们再订协议合作,将来在中土也可横行,分江而治,共享荣华,何乐而不为?」
这些话终于说动了钱养吾,心中忖道:「大丈夫不成功,则成仁,何不拚他一拚?留下一条命,也不见得有何好处,回中土还不是要东躱西藏?」当下道:「范长镇,钱某两番受骗,还敢相信你么?倒不如帮黄长河,反来得安全,他是名捕,自然守信诺!」
侯知机道:「这才像人话!」
范长镇忙道:「姓黄的手段毒辣,你未领敎过自然不知,俺就是被他迫得无路可走?罢了罢了,俺多分一块铜鼎碎片给你吧!」
钱养吾心头一动,突然发出大笑: 「二块铜鼎碎片,要咱们十个人替你卖命?无名经纵然是至宝,但生命更加宝贵,多谢范兄好意!」
范长镇是成精的狐狸,岂有听不出他有讨价还价之意,心想先解决了目前的窘境,而后再慢慢收拾钱养吾也未迟,正想开腔,但闻身边一道惨呼声起,转头一望,张立鼓已倒在地上,嘴角血渍殷然,不死亦无再战之力!他心头一惊,但觉眼前白光一闪 ,黄长河的刀已斜砍而至,匆促间举刀拨去!不料黄长河这一刀,只是幌子, 但求引开其刀,范长镇果然中计,右手一举起,胁下便露出空门,黄长河一拳急捣,正中其胁!
范长镇大叫一声,忙不迭后退,黄长河不让他有喘息的机会,挥刀紧迫。范长镇又惊又急,脱口道:「钱养吾,速速动手,俺愿将名下那一份,分一半给你!」
钱养吾道:「一半俺生受不了,四分之一吧!」他亦知道再不动手,良机即逝,是以向手下挥一挥手,上前合攻群豪。
楚啸云道:「这干人反复无常,再不能慈悲,能杀多少个,便杀多少个!」
其实群豪长期奔波,饮食不正常 ,体力已不如平日,再斗了半天,亦已有点力不从心,是故,经过休息的钱养吾等人,加入战圈,形势立即吃紧,欲多杀敌人,亦有心无力。钱养吾见控制了局势,恐范长镇食言,又道:「老范,你说的话可得算数!」不料背后却有人答道「他有心无力!」钱养吾吃了一惊,骤然回首,但见一只巨灵之掌,挟风印至胸膛,他双臂一合,及时架住,但对方掌上传来之力极大,他站立不稳,蹬退了两步,再抬头望去,偷袭自己的人,是一位披头散发的老头!
那老头虽然鬓发均白,但浑身上下无一丝老态,相反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气!钱养吾为其气势所慑,脱口问道:「你是什么人?敢来破坏咱的好事!」
白发老头冷笑一声:「连老夫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还敢耀武扬威,再吃我一掌!」他第二掌又击出,掌风更是凌厉!
群豪见到他,心头又诧又奇,都想道上官百山为何会来此?
上官百山只几招已迫得钱养吾连连后退,忙呼手下上来助战,谁知「叭」地一声,一名手下已被上官百山击毙!
钱养吾大叫一声,抛出一把金钱镖,喝道:「老匹夫快报上名来!」
上官百山双手缩在袖管内,挥袖拂之,那些金钱镖全被卷飞。「你家爷爷乃上官百山!」
钱养吾吃了一惊,脱口道:「是屠魔上官百山?」
「算你还有一点见识!可惜老夫不会因此而放过你!」上官百山手掌又自袖管中突出,怒攻钱养吾,把钱养吾迫得连连后退,又令手下上前助战,他那些手下见状,谁还敢上前?
上官百山一至,便打得范长镇等人的阵脚大乱,常恨春奋起神威,又踢飞了一名流寇,道:「姓上官的,你一直跟着咱们?」
上官百山哈哈笑道:「你们这些后生小子怎能成大事?错非老夫暗中保护,你们还能走得出西夏国境!」
段秋山大叫一声:「那次李克南追咱们,军中突然大乱,便是你的杰作?」
「不是老夫还有谁?」上官百山得意洋洋地道:「唯老夫能单枪匹马闯西夏军和吐蕃兵营!其实……」
黄长河目光一闪,急问:「其实什么?」
「若无老夫之助,你们早已死在地道机关中了。」
毛元章怒问:「你有什么阴谋?将咱们陷在地道内,又放咱们走,必有不可吿人之目的!」
黄长河忙喝道:「老五,此刻最重要的是杀敌,废话少说!」他知道己方胜负,全靠上官百山,不愿在此刻得罪他。他话音刚落,但闻「蓬」的一声,连忙转望去。
原来钱养吾抵挡不住上官百山的攻势,迫得与他对了一掌,他内力自不足与浩翰如海的上官百山比较!一掌之后,身子极力后退卸劲,但内腑依然受了震荡,嘴角血丝汩汨滴下。
范长镇一见形势不对,忙又呼道 :「停手停手,范某有话说!」
楚啸云道:「千万不可中计,这厮反复无常!」
上官百山却首先停手,淡淡地道 :「听他说几句话又有何妨?」群豪没奈何,只好住下手来。
范长镇转头道:「上官兄,你千里迢迢跟着咱们,是为什么?盼你能老实相吿!」
上官百山冷哼一声,不慌地道:「如今是你审老夫,还是老夫审你?是老夫与黄长河占上风,还是你占上风?」
范长镇仰天打了个哈哈。「老兄不说,范某也猜到几分,你是为了那些铜鼎碎片而来的,换而言之,你是为了无名经!为了无名经也用不着讨好黄捕头!」
「放屁!」上官百山恼羞成怒地道:「谁说老夫讨好他!你再不把话说淸楚,老夫可要动手了!」
范长镇忙道:「算范某说错了话!您老人家帮黄长河杀死范某也是为了铜鼎碎片!若铜鼎碎片在范某身上,你们杀死我,固然可以得到,不杀我亦可以得到,若不在范某身上的,杀死我也是白费!」
上官百山双眼一瞪,怒道:「你始终还在说废话!到底铜鼎碎片在不在你身上?」
范长镇一字一顿地道:「不在!」
侯知机道:「老上官,你千万莫相信他的鬼话!」
上官百山回首盯了他一眼,不悦地道:「老夫的事,用不着你管!」他再望着范长镇,沉声道:「你这小子说话如同放屁,又反复无常,敎老夫如何相信你?」
范长镇迅速将外衣打开,道:「弟兄们都把外衣解开!」
段秋山红着脸啐了他一口,连忙转过身去。
上官百山道:「眼看难以作实,老夫只信自己的一对手。」他边说边走前,向范长镇迫去。
范长镇吃惊地道:「铜鼎碎片那么大,藏在身上,必然显眼,一望便知有没有,何必再搜?」
「那你最好老实吿诉老夫,把铜鼎碎片藏在何处,否则老夫绝不客气,届时莫怪老夫心狠手辣!」
范长镇长笑不已,掩饰内心之惊恐,「原来如此,老兄为何不明言?铜鼎碎片仍在吐蕃军营内!」
话音刚落,钱养吾已喘着气道:「放屁!钱某与你同时离开军营内的,你几时将铜鼎碎片藏在营内!」
范长镇道:「当范某与你分开时, 范某便再度回营将之藏起来。那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以为范某眞的要回国?哈哈,范某一回去,还有命去学无名经上的武功?还有福份去享受宝藏?俺说离开只是一个幌子,将你们撇掉之后,再悄悄进营偷之,如此方最安全!」群豪思之,也觉得这个办法的确安全之至!
钱养吾当然不信,回头问一个跟随范长镇的手下道:「老金,他说的可是眞的?」
老金受伤匪浅,喘着气道:「他的确拿了一包东西,与葛缠说要回营,去了一个时辰才回来,然后迫咱们带他们抄小路来此!」
范长镇笑道:「范某不是信口开河吧!诸位若还不信,俺亦无语好说!」
上官百山道:「老夫暂且相信你,请你带路!嘿嘿,这本无名经,本是华夏子孙之物,岂能落在外人手上!」他说得堂皇冠冕,但在场之人,全是老江湖,岂有听不出之理,是以一齐报以一阵嘿嘿的冷笑声。
上官百山恼羞成怒地道:「难道老夫说错?老夫潜伏在西夏,便是不想让无名经落在外人手中!假如西夏得到此物,恐怕我大宋国危矣,百姓苦矣!如今旣知在吐蕃营中,岂有不取回之理!你们不去的,大可以在此相候!」黄长河道:「咱们的确有此意思!」上官百山一怔,反问:「你眞的不要铜鼎碎片?」「武功也好,宝藏也好,若残缺不全的,得来终是无用!黄某认为得到半部已足矣!」上官百山脸色大变,冷笑一声: 「原来黄捕头这般慷慨,如此可否将那半部送与老夫!哈哈,老夫屡次救你们,论价値取你们几块碎片,也应该!」
常恨春不冷不热地道:「但若非咱们,你去西夏找了二十多年,也不知无名经刻在铜鼎碎片上面!这笔账如何算?」
上官百山目光一凝,冷冷地道:「你们取得了铜鼎碎片,老夫早已知道,若非有慈悲之心,何须放你们出地道!」
周晋道:「那只不过是你利用咱们,替你将铜鼎碎片带离西夏!」
上官百山哈哈大笑,傲然道:「不错!老夫这计谋好不好?如今这些铜鼎碎片还不是……」话至嘴边,突然停住。
黄长河道:「还不是你囊中物?未必!若咱们连手对付你,恐怕你连一块也得不到!」他暗中打了个手势,群豪立即上前将他围住。「老上官,你虽然老谋深算,可惜太沉不住气了!」
上官百山脸色再一变,强振精神地道:「你认为范长镇和钱养吾会与你合作?你以为老夫会孤身犯险!」话说毕,突然发出一道长啸,群豪不由自主回转头四望,上官百山趁此拔身飞跃出围。
范长镇这当儿已作了决定:「黄长河到底比较好应付,我若与上官老魔连手歼灭了他们,到头来仍要栽在老上官手中」主意打定,乃高声道:「诸位请再听范某一言,咱们尙未脱离险境,便起争执,实非大家之福,如今当务之急,乃先返国,届时再作打算!」
侯知机冷笑道:「你不是说不想回国么?」
范长镇老脸发热,讷讷地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为人岂能一成不变?」
上官百山含笑道:「这也是个好办法,不过咱们还得先请老范带咱们到吐蕃兵营,取回另外之十八块铜鼎碎片!」
范长镇尙在犹豫,忽然段秋山叫道:「不好,吐蕃兵冲杀来了!」原来她转身向西,固此第一个发现。群豪转头望去,见吐蕃兵漫山遍野奔驰过来,气势慑人,群豪虽都有一身武功,但见到此情势亦暗自心惊 ,幸好离此还远,而且山道陡直,吐蕃兵上山不容易。
楚啸云道:「是战是退,须立即决定」
上官百山道:「他们空巢而出,咱们正好绕路回营,取回那些铜鼎碎片!走!」他率先下山东行。
黄长河紧跟其后,问道:“老上官不是说还有手下?适才发啸不见动静,也许已有不测,为何不先去看看?”
上官百山哈哈笑道:「适才那道啸声正是通知他们准备!嘿嘿,他们是老夫的一路奇兵,岂能随便露面?放心,他们无事,待用得着他们时,老夫自不会吝啬!」
黄长河心中忖道「这屠魔所说未知眞假,若只他一个人,则咱们便用不着怕他!」身旁忽有马蹄声响,一回头,却是毛元章。乃低声问道:「老五有事?」
毛元章道:「老大,咱们何必跟他们走?」他拉停了黄长河的坐骑,附耳道:「铜鼎上所记载的,只是槪要,上面尙有地址,大槪是记载藏经地点,不如咱们溜吧!」言毕又低声说了几句话。
上官百山住步转头问道:「黄捕头欲改变主意,独吞十八块铜鼎碎片?不怕犯众怒?」
黄长河道:「在国境外,大家是朋友,因为有共同的目的和共同的敌人,但到底不是同道中人!嗯,黄某有一个求全之法,咱们九个人,每人取一块,剩下的分给你们,吐蕃营中的咱们也不要了!」
上官百山神色一动,反问:「你眞的肯作这么大的牺牲?不是另有图谋吧!」
侯知机道:「俺可没答应!」
黄长河道:「黄某与四位弟兄每人取一块,余下的就由你们分派,一切与我无关,黄某只想平安回国。」
常恨春道:「常某只愿取一件留念!」
范长镇道:「老上官他们一定另有图谋,千万不能放走他们!适才那姓毛的,跟黄长河不知商量些什么?」
「商量回国的事!」黄长河回道:「咱们每人一块,剩下来的,抛给他们!」
毛元章迅速塞一块在其他弟兄手中,段秋山和常恨春亦只取一块,毛元章把剩下来的全塞在侯知机手中。侯知机见人人均瞪着自己,心头吃惊,取了一块塞在怀内,把剩下来 的要给楚啸云,谁知楚啸云不接,只取一块便退了开去,淡淡地道:「如今,最多的便是你的了!」侯知机此刻深知怀璧有罪,把铜鼎碎片抛在地上。
钱养吾道:「侯知机,这可是你们自己不要的?好,剩下的九块,咱们分了!」
上官百山哈哈笑道:「旣然是黄捕头的美意,咱们却之不恭,便作三份分了吧?每份三块!」
钱养吾略一沉吟 ,见范长镇不敢反对,便先抓起了三块抛给上官百山,然后再去取其余的,同时抛了三块给范长镇。
黄长河道:「诸位都已满意,咱们可以走了吧!」
上官百山哈哈笑道:「当然不可,因为一分散,彼此都无活命之机!」
毛元章怒道:「咱们才不信你的鬼话!」
「你看!」上官百山回身一指,但见山上已现出许多吐蕃兵,人人张弓搭箭!群豪叫一声来得好快,急忙挥鞭催马,山上箭下如雨,吐蕃兵也冲了下来,群豪向东驰,谁知上官百山撮唇一哨,那些马儿改向北行,原来他也有驭骑马之功夫。郭全焕见状也连忙发哨,令马向东,一时间哨声此起彼落。
那些马儿无所适从,起初还忽东忽北地移着,后来索性停了下来,上官百山怒道:「臭小子,你敢与老夫作对,可是要找死!」
郭全焕趁他说话分神,喝道:「快向东引!」群豪连忙催马向东,上官百山运劲一哨,马儿又向北驰。
范长镇道:「操你娘的,人家已杀上门来,你们还在玩什么鸟!索性都死在这里吧!」
黄长河知郭全焕内力不足与上官百山相抵衡,又见吐蕃兵已至,只好道:「老六任得他,先摆脱了吐蕃兵再作打算!」当下一行人向北急驰。
上官百山拨转马首,反向吐蕃兵冲去,群豪十分奇怪,但见他在箭矢当中,发出尖锐的哨声,吐蕃兵的马匹闻哨,都停了下来,上官百山这才慢慢退后,如此一来,群豪与吐蕃兵的距离便拉远了。
钱养吾低声道:「这老魔的确有两下子!」
范长镇回道:「请佛容易送佛难, 恐怕最后咱们都要栽在他手中!」
黄长河道:「可惜咱们不能衷诚合作,否则有两个屠魔,也用不着害怕!」
范长镇干笑一声:「生命交关,岂有不衷诚合作之理?黄捕头过虑了!」
毛元章道:「怕就怕送走了瘟神,又得吃你的迷药,到头来,还是你得胜!」
范长镇突然自怀内掏出一包东西来,抛在马下,道:「如此诸位可以放心矣!先干掉老贼,咱们再作分配!」
黄长河见上官百山驰了回来,忙道:「可不能鲁莽,一切照我眼色行事!」
未几,上官百山赶了上来,道:「快,咱们趁机进营,范长镇你来带路,老夫先把话说在前头,别想打歪主意,你跑不脱老夫的五指山!」
群豪回头望去,吐蕃兵仍在后面不即不离地跟着,但相距三四里,威胁力不大,顷刻已绕过山,向吐蕃兵营的方面驰去。
上官百山又下命令:「咱们只管向西,待接近兵营,才猝然南下,范长镇负责挖掘铜鼎碎片!」忽又想起一件事来,沉声道:「范长镇,老夫再问你一句,铜鼎碎片可眞的埋在吐蕃兵营中?」
范长镇结结巴巴地道:「是……不是……」
上官百山拍马纵前,喝道:「到底是不是?老夫最恨被人欺骗!」
范长镇猛吸一口气,道:「不在营内,在兵营附近!」
上官百山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不管如何,进营之后,咱们负责抵挡吐蕃兵,由你带人挖掘!」
未几已接近吐蕃军营,上官百山拨马南下,直踹大营,营内的守兵见状大骇,连忙吹起号角。上官百山一马当先,勇不可挡,回答道:「有机会便抢粮食!」说时迟,那时快,已进入吐蕃兵的射程,箭矢雨中,上官百山双袖齐飞,无一根箭矢能接近他,范长镇带 了两个手下,向侧驰去,钱养吾忙派一名亲信尾随其后,以防有诈。
群豪进营冲杀,吐蕃兵见他们神勇,不敢抵挡,只敢躱在暗处发冷箭。「嗖」的一声,一枝长箭,直贯进张启林的后背!
所谓明枪易躱,暗箭难防,张启林顾得了前面,顾不了后面,被射个正着,登时一头栽落马下,郭全焕在旁见状,双眼尽赤,大叫一声:「老四!」飞跃下马,将他抱起,一探鼻息,已无动静。
段秋山挥剑护住他,道:「快上马!」
此时钱养吾和范长镇的手下,亦有不少人中冷箭。
黄长河又惊又急, 道:「大家小心!」他冲进一座营账,放起火来。
幸而不久,即有人来报,范长镇已经得手,上官百山见吐蕃大军已杀了回来,连忙下令:「突围!」众人呼啸一声,再度向北驰去。
待出了大营,仔细淸点了一下,群豪死了一个张启林,段秋山腿部受轻伤,钱养吾死了两个手下,范长镇手下死了三个,统计一下,共只余三十九骑。吐蕃大军见他们离营,仍在后苦追不已。
上官百山回头问范长镇「挖回了没有?」
范长镇举一举手下的一个布囊, 道:「一共十八块,全在里面!」言毕打开让众人过眼。
上官百山道:「且由你保管!」他一回头,又道:「快折向东行。」当下又改向东行,过了那座长山,前面是一片草原,马速更快,再回头不见吐蕃兵追来,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钱养吾见手下疲不能与,忙道: 「诸位,咱们人虽还挺得住,但马儿适才这一阵急驰,只怕抵受不了,不如停马歇歇,也好让马儿吃点草!」 群豪自无异议,纷纷下马,倒在 草地上休息。
范长镇心念一转,道:「老上官,咱们这些人之中,数你武功最高,这些铜鼎碎片还是由你保管吧!」言毕将布囊抛给上官百山。
上官百山也厉害,将布袋抛回给他。「老夫请你好好保管,你理该当仁不让!」
「范某恐怕担当不起!」范长镇抓起布袋抛给钱养吾,道:「老钱对此地最熟悉,由他保管最适合!」钱养吾不肯接此烫手的山芋,虽然心中极希望能据为己有,但仍将布囊推向黄长河,「捕头为人最公正,若由他保管,乃最佳人选!」 黄长河自地上一跃而飞,再倒退几步,布囊砰地一声,摔落在地上。「黄某有一块留作纪念已然满足,刚才已说过,多的任由你们分派,与我无关!」
侯知机坐在他身边,那布囊举手可及,他心头怦怦乱跳,似乎看到一大堆黄金,当下忍不住伸手抓住了布袋,颤声道:「诸位推来推去,耽误工夫,旣然大家客气,侯某唯有肩负起此一重任!」
不料眼前人影一闪,范长镇和钱养吾已窜了过来,两柄锋利的刀,一齐指着他的要害,侯知机吃惊地道:「两位何事动刀子?你们不敢保管,侯某肯代劳,还不感激我!」
钱养吾冷冷地道:「将布囊放回地上!」
侯知机怒道:「你们葫芦里面卖什么药!哦,原来是欲玩弄侯某!」他用力将布囊摔在地上,负气地道:「这件事侯某也不管啦,咱们走吧!」他刚长身,范长镇钢刀随之改变 方位,封住其退路。「不是我们玩弄你,而是信你不过,你跟黄长河差远了!轮到常恨春和楚啸云,也未轮到你!」
侯知机红着脸道:「好,算侯某不知机,如今布囊已不在某手上,俺要走,还不让我走,是何道理?」
上官百山长身道:「走不得,在未回大宋前,谁也走不得,一定要聚合在一起,方能应付突变!」
侯知机望了黄长河一眼,粗着脖子道:「侯某不管自己的生死也不行?」
「不行!」上官百山忽然哈哈一笑。「范长镇,他旣然不管自己死活,你便送他上路吧!」
常恨春忍不住道:「诸位不嫌自己太过份?这可是强盗的行径!」
上官百山脸色微微一变,道:「并非老夫不讲理,实乃此时此地仍有危险,万万不能分散实力!若他求死,老夫倒欢迎之至,最怕他半死不活的,徒浪费粮食和食水!」
常恨春吸了一口气,反问:「若到了大宋国境又如何?」
「老夫最干脆,那就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此话后不收回,如此汝等大可以放心吧!」
黄长河恐常恨春与他闹翻,忙打圆场道:「有老上官这句话,咱们便放心不少,旣然无人肯接此烫手山芋,不如仍由你们三家分了吧,以免有意外,会产生误会!」
钱养吾接口道:「对极对极,作三份分了吧,每份六块,互不亏欠!」
上官百山略为沉吟一下,终于赞同,道:「如此请黄捕头替咱们分派!」
黄长河心头一动,忙道「老上官 ,此事由始至终,都是由范长镇经手的,最后这一道程序,当然亦是由他负责,黄某不想淌这趟浑水!」他脚尖一勾一甩,地上那袋东西便向范长镇飞去。
范长镇忙道:「不行,还是由捕头分派……」
黄长河快口道:「除非你袋内另有乾坤,否则绝无拒绝之理!」
范长镇脸色大变,干笑一声:「旣然你们怀疑,范某只好自己来分发!」他随手抛了六块给上官百山,上官百山不接,任由铜鼎碎片落在地上,钱养吾见状亦不接。范长镇脸色再一变,将最后六块放在自己面前,道:「每份六件,不多不少,公平么?」
「未必!」上官百山撮唇一哨,一匹马走前,上官百山指挥马儿用舌头去舔铜鼎碎片,范长镇突然长身而飞,道:「你们怀疑范某什么,用手拿的可是我!」
上官百山冷笑一声:「这一招人人均懂得,谁知你是不是先在手上涂了解药?」
那马儿舔了铜鼎碎片之后,神情呆滞,走了几步,忽然双脚一曲,前身扒落地上,低声悲鸣不已!上官百山大喝一声,飞身向范长镇扑去!「好小子,居然敢耍老夫,错非老夫有先见之明,倒地的不是马儿,而是我!」
范长镇不迭后退,边呼道:「老上官且听我解释!铜鼎碎片根本没有毒!」
侯知机道:「这姓范的最不是人, 下了毒又不敢动手,不杀死他,咱们实无安乐日子过!」
「眞的,范某可以发誓!」范长镇边应付上官百山边说话甚是吃力。「老上官,你若不信,俺可以试给你看!」
黄长河道:「何不给他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