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下小椴

于小妖

距离最后一次读小椴也过去了几年了，今天忽然想起他来我自己也很奇怪。想说的是，武侠是写传奇的，突出的是一些不平凡的人物，小椴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写的是平凡人，甚至是一些弱势群体的侠气，包括老人、女人和孩子。这些人往往自始至终都没有很高超的武功，也不处于很优势的境遇，但他们身上却有一股侠气，要为比自己更弱势的人承担，在困境面前能够持有一种决然的勇气，也就是小椴写的“且从绝处读侠气”。在我印象里小椴是第一个这么写的人，第一个以这些人物为主角的武侠作者，可能我读书不多如果我说错了欢迎指出，这是一种相当开创性的行为，我不知道为什么没人指出。我看过评论说小椴对女人与孩子是完全地敬重，其实这不仅是个敬重不敬重的问题，他开创了一种写法，为武侠展现了一种新可能性。他没有去走玄幻、仙侠的路，也不是写现代人的武侠，他是去发掘了传统武侠的可能性。

但我不得不承认的是，小椴笔力太纤弱了，而且在我看来他写故事的能力很差，他不知道应该怎样把一个故事讲好。小椴是注重语言雕琢的，印象深的如《杯雪》的开头，如那首“揽风如挽袂，执手似初呵”的诗，如让我回味的“他的眉在风中，一抹如山色”，还有那段睫毛刷进语意的描写，甚至从小椴吧的头衔上都可以窥见小椴的风格——“雪挹杯酒”、“清瞳依旧”、“谁歌古意”（这个可以作为写古龙的题目233）、“江湖墟散”……但问题就在于你不是在写散文，没有必要过度追求语言的灵动，小说的核心是讲好故事，把主要功夫放在雕琢细节处的语言上是舍本逐末。小椴给我的感觉，他的那些新颖别致的词句是刻意想出来的，不像古龙那样与情境和故事浑然一体，而是分离的、破碎的、刻意的、无用的。小椴文风是清冽的，用这种文风写武侠故事是有一定劣势的，一味追求空灵或诗性的语言与传统武侠结构相遇时，所产生的后果是单薄的语言支撑不起小说架构的根骨，且高冷的文风与本该接地气的内容混杂，产生雅俗不分的怪异感。优势不能合理发挥就成为劣势。但我不会打死说这种文风一定写不了武侠，我觉得或许依然可以写，但一定一定要有与之相应的创新，要让小说意境作为一个整体能统一起来，不是呈现一种被割裂的状态。小椴真正开创了平民视角，但输在了笔力。

总体而言我对小椴这个人的印象不错的，他是个诗词爱好者，说过要出诗词集不知道最后出了没，我是喜欢他的诗词的。而且小椴的确对弱势群体、对生活中的平凡人有一种敬重之感，对我要用这个词，而不是“同情”。“敬重”是没有居高临下的，也不会把自己放得太低，敬重是把自己身份放得很平。但我不会去读他的小说（虽然已经读完了，再写我就不读了），也不喜欢他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