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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武侠《火并水浒》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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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9 20:03:3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三章 横刀·怒斧·烽火轮

夜空中没有星,只有一轮冰盘般的明月。

秋月正圆,月光洒落在粼粼碧波之中,水月已溶成一色。

西湖白堤的柳叶银桂早已开放,洁白如雪的桂花掩映在千层繁叶之中,散出淡淡的幽香。当真是“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

此时,西湖的蟹也肥了。

用丝线将又肥又大的蟹扎牢,入锅蒸熟,再蘸上姜丝、镇江香醋,就着鲜甜醇厚的九江陈年封缸酒,那美妙的滋味有谁说得出?

“广寒山庄”果然最懂得待客之道──黄酒之味醇厚,酒劲来得之快,啸然如有山野之风,淋漓沉痛。再加上“平湖秋月” 湖天一碧的绝美景致,所以逸兴横飞的群豪都已经有点熏然欲醉。

当然不是真的醉。因为主角还没有来,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李师师自然更不会醉。她几乎连一口黄蟹和一口酒都没有沾。

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人群之中,虽然并没有任何华丽的打扮,但附近陌生的男人女人都忍不住要多看她几眼。

有的是偷偷地瞄,有的是直钩钩地盯。这些目光既有男人的赞叹与贪婪,更有女人的羡慕与妒忌。

但不论这些眼神到底有怎样的含义,她都不在乎,因为她的心思早已经不属于自己。

她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紧张、欣喜、激动,还是担忧。她竟有种奇异的害怕,却也不知这种害怕究竟从何而来。

武松、林冲、李逵、柴进和花荣就坐在她身边,卢俊义、秦明等三十余骑铁骑帮精锐也在这里。然而他们只不过是人群中的沧海一粟而已。

四千余人,在西湖白堤西面上密密麻麻地围成了一个直径约有十丈的大圈子。圆圈四围竟高高竖立着五十一面硕大的铜镜,镜旁生着火,于是光滑的镜面就将明亮的光线折射到圈子中央去。

强烈的灯光,俱都集中在圈中一张庞大而铺着绿毡的长方形香樟木桌上。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副温润光泽的黑玉牌九,二十副晶莹剔透的水晶骰子。

这显然就是今晚的赌桌,所有人望着这张桌子,呼吸都不觉有些沉重。

香樟木桌的四周,赫然是二十张用整块祁连山蓝玉雕成的太师椅。椅子宽大而舒服,上面铺着十九张斑斓华贵的虎皮。

单这一套桌椅赌具已是价值连城,群豪早已看得眼睛发直。

十一张虎皮蓝玉椅上,已经有了人。

一个是乌簪高鬓、面若银盆的长须道人,腰悬黄穗长剑,一双眸子顾盼之间精光四射,威风凛凛,身材虽已有些发福,但年轻时必定也是身长玉立的翩翩美男子。不少人早已将他认了出来。

──武当剑法妙悟内家剑法真谛,如行云流水,绚丽流畅,被奉为剑术正宗。自三丰真人开宗立派之后,历代门下弟子高手层出不穷,名动江湖。

──而这个长须道者,赫然竟是当今武当掌门、以一手“太乙玄门剑”连创点苍十二剑的绝道人。

绝道人看上去实在是威风得可以,而他身旁的那人却又实在是太猥琐。

这人竟是一个弯腰驼背、歪眉吊眼的泥腿老汉,满脸麻子,一口黄牙,用白布包着脑袋,沾满泥点子的裤腿高高卷起,露出两根比鸡爪还黑还细的脚杆,口里衔着一根破烟筒吧嗒吧嗒地抽个不停。众人面面相觑,竟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等看到第三个人的时候,群豪又不觉眼前一亮。

只见她穿着一件水蓝色的轻纱长裙,无论剪裁、做工、样式、绣花都是绝对第一流的。长裙很窄,凸显出她纤细而丰满的身材。她穿着这一身衣服,更是娇艳出众、容光焕发,就像一只孔雀正在展开她的的花翎。

灯光很亮,而她长裙的料质却很薄。她身上一些不该被别人看到的地方,此刻几乎都已被别人看到了。好多人都在不自觉地吞口水。她却连半点不好意思的神情都没有。

她本就是喜欢别人看她,无论怎么样看都没关系。别人若是不看她,她反而会觉得是一种侮辱。

她脸上的表情,也让绝大多数的男人立刻就联想到床。

现在众人也已经知道她是谁了──除了“杀人如杀狗,夜夜换新郎”的“母螳螂”媚四娘,还有哪个女人能有这样的风情?

──母螳螂有个十分奇异的习性,那就是交配之后,总是要把公螳螂吃掉。

──事实上,死在他手里的男人,往往也就是跟她上过床的男人。她藏在一双水袖中的奇毒螳螂刀,便是划破你一丝油皮,你也休想再活了。

现在哪里还有男人再敢去看她,除了坐在她身边的那个英俊少年。

这人白衣如雪,黑发高冠,腰间缠着一条缀满龙眼大小明珠的玉带,更显得意气风发,英俊逼人,面上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冷傲之色。

别人都不敢去瞧媚四娘,他却敢,而且眼睛还瞪得很大。

他也确实有这样的资本──天下本就没有武林四大世家之一、赤壁南宫大公子南宫烟不敢看、不敢要的女人。

媚四娘也知道南宫烟正在看着她,笑容也更甜了。

第五个人眼如铜铃,黑须如针,反穿着一件羊皮袄子,身上皮肤又粗又黑,一双眉毛竟然是连在一起的,右眼上斜罩着一个黑罩子,魁梧凶悍之极。有的胆小之人一见之下,连双腿都不觉弹起了琵琶。

他正是纵横关外大漠十五年的独行大盗“黄沙神龙”龙飞天,行队的珠宝货商若是见了他,简直连哭都哭不出来。

龙飞天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不仅武功高绝,行踪飘忽,手段更是毒辣险绝。同他比起来,第六个人看上去简直就和善得像是在世弥勒佛。

这人生得白白净净,和蔼可亲,不丑不俊、不旁不瘦、不高不矮,穿的衣服也是普普通通,全身上下简直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也许惟一特别的地方,就是他随时都在乐呵呵地笑着,笑得你一看到他,无论原本的心情再苦闷再难受,都不禁似乎要跟他一起笑。

这样的一个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众人也猜不透他的来历。

第七个人身披袈裟、颈悬念珠、手持禅杖,赫然是一个七八十岁的光头和尚。相貌威严,敛眉端坐。群豪看见他,不禁连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他竟是当今少林掌门、方济大师!

武当掌门前来参加这场豪赌,已经有些不象话了。如今竟连久不闻世事的方外之人、方济大师这样的有道高僧也会来推牌九,这实在是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骇人听闻!

众人几乎连脖子都不会动了。但偏偏又忍不住要去瞧瞧下一个。

这次却是一个铁塔般的虬髯大汉,身材威猛,顾盼自雄,虽然已是中秋天气,却仍敞开着前胸衣襟,露出高高隆起的厚实胸肌,腰间系着一双西瓜大小的流星赶月锤。

──辽东“白熊帮”帮主熊寻城!

辽东物产富甲天下,“白熊帮”盘踞长白山一带三十余年,钱财早已堆积如山。东北的绿林朋友出手狠辣果决,对于白熊帮财库,却却始终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因为有熊寻城在!他不仅天生神力,九岁时即已徒手生裂狮虎,一手“追星赶月夺魄锤”更是追魂夺魄,神鬼莫测。

东北迄今无人能从他的锤底走过十招。

他绝对已是陆上的霸王,而身边的一人却是水中之主。

因为他竟赫然是“十二连环坞”总瓢把子、“长江飞鱼”余凌霄!

只见余凌霄两肋分别斜插着一把分水鱼刺,全身上下裹着一件淡青色的紧身水靠,连头发面目都隐在面罩里,只剩下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这双闪闪发亮的眼睛,此刻正盯在他身旁的两个人身上。

这两人合挤在一张虎皮椅上,本该十分拥挤才对,但两人无论四肢、身体还是姿势,都偏偏配合得恰到好处,不仅不显得局促,反而说不出的协调和舒服,就像天生就本应该坐在那里一样。

更有趣的是,这两人竟是穿着打扮、身材长相一模一样的绝色少女。便是神仙下凡,只怕也分不出她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她们雪白的脸庞仿佛吹弹即破,眼波娇美如月光,是那么的惹人怜爱。

更何况,她们的脸庞虽然看起来就像最可爱的瓷娃娃,但是她们的身材,就连三岁的娃娃都可以看得出来早已不是小孩子。

──这样的少女,岂非正是男人们梦寐以求的类型?

至于最后的一个人,竟然是一位手持拂尘、慈眉善目的尼姑。大家看见她的时候,非但没有觉得惊异,反而一点反应都没有。

──无论如何,你若是已经看到当今武林最有分量、最老成持重的少林、武当两派掌门正端端正正地坐在赌桌旁边,等着赌钱的时候,那么接下来不论再看见谁都已不会再吃惊。即便那个人是峨嵋派掌门、空静师太也一样。

每个人的脚边,都有一口紧紧闭着的箱子。

有的大,有的小,有的黑黝黝毫不起眼,有的竟似是黄金所铸闪闪发光。不用猜,里面所装的,必定是每个人所带来的赌本。

众人不觉连呼吸都急促起来──这么多口箱子,不论里面装的是金银珠宝,还是古玩玉器,价值都已经无法估量。

──更何况,还有被邀请的八人未到,他们的出手想必也不会少的。

──也不知今夜之后,这些财宝究竟将会落在谁的手上?

一想到这里,众人连血液几乎都已凝固了。

现在月正圆,花香随人衣,酒也差不多已尽,宋江却还是没有来。

有的人已经很不耐烦,但一看到广寒山庄主人杨雄温和愉快的笑容,再大的气也只好先忍着。

不管怎样,做主人的若是还没有失去耐心,客人又怎么好意思发作?何况这里的主人即便是只能倚在软榻上招呼大家,也始终这么殷勤多礼。

而且这里高手如云,谁也不敢轻易惹下麻烦。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一阵骚动,终于又有人来了。

三辆马车分开人浪,径直驶了进来。

马车漆黑,如同缎子般发亮,尖顶小窗,也没有什么别的装饰,但偏偏却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豪华和舒适。

拉车的马细耳长腿,神采奕奕,浑身上下通体血红,竟是价值千金的汗血宝马。赶马的三名大汉头戴范阳斗笠,身披绣花锦袍,腿上缠着倒赶千层浪的黑缎绑腿,威风凛凛,神气充足。

秋风中,俊马长嘶人立,马车停在人圈内侧边缘,三扇车门也已被赶车大汉恭恭敬敬地打开。

众人只觉眼前一亮,自前面两辆马车中,盈盈走出两名艳光照人的宫装少妇,便是月宫的仙子,也没有这般名艳动人。

两人的鬓边,皆插着一只有着十三枚花瓣的雪色牡丹。所有人都在瞧着她们,两人却莲步轻移,齐齐走到第三辆马车跟前,低声笑道:“大姐、三娘,你们还不出来么?”

车厢内一人娇笑道:“出来了!”

人影一花,又有两位绝色丽人俏生生地站在众人面前,一个不施粉黛、娇媚可人;一个年纪稍长却温婉典雅、风华绝代,鬓边也插着一只雪牡丹。

她们果然是江南慕容世家七姐妹中的七妹慕容佩姗、五妹慕容灵燕小和大姐慕容月,至于与慕容月同乘一车的那绝色少女,自然就是扈三娘了。

现在扈三娘与慕容佩姗、慕容灵燕已经在人群中找到位子坐下。赶车的锦衣大汉合力从车上搬出一口沉重的沉香木箱子,放在第十二张椅子旁边,慕容月缓缓地走了过去。

她走过那对奇异孪生姐妹身边的时候,忽然一笑道:“西海蓝月湾、翡翠城、珍珠公主门下,果然俱是人间绝色!”

孪生姐妹同时微微一惊,却听半空中忽然又有一个又软又糯的声音大笑道:“慕容夫人何必太谦……夫人你又何尝不是一笑倾城!”

笑声中,一个人拎着口精巧的小银箱子,从天上缓缓地落了下来,落在第十三张蓝玉虎皮椅上。

只见他头大如斗,身子却又细又软,竟生得不男不女,让人一见之下连鸡皮疙瘩都不觉往外冒。面上的肥肉甚至已堆起了厚厚的褶子,眼睛里还带着一种蜥蜴般的笑意。

无论是谁,若是被这种蜥蜴般的眼神盯着,只怕都不会好受的。慕容月不禁皱了皱眉。却听龙飞天突然大声道:“活闪婆,今天我们可是来规规矩矩赌钱的。你若要看女人,不妨早点滚到翠香楼去!”

那人翘着兰花指,笑嘻嘻道:“不错!还是你这根死泥鳅说的有理……”

他竟然大大咧咧地把名震江湖的“黄沙神龙”称作死泥鳅,龙飞天竟然也不动怒。只是笑骂道:“只怕你这人妖今天连棺材本都要输出去!”

林冲闻言不禁倏然变色,这人竟赫然是一向独来独往、与龙飞天齐名的独脚大盗‘活闪婆’王定六。这人虽看起来像个嬲种,但杀人劫财的本事却是极高,行动又极为狡猾,关内武林正派多次合力围剿他却无功而返,想不到竟有恃无恐地出现在这里。方济大师白眉轩动,想要振臂而起又生生忍住。

人群不禁又一阵骚动,显然已有不少人将他认出。

谁知这样的骚动,不禁越来越盛了。

因为很快又来了三个人。三个连聋子都听说过的人。

──富甲天下、刀法威猛辛辣的关中司马缺、掌剑双绝、人称“再世卧龙”的襄阳诸葛柳,以及衡山第一剑、以一手“千变万化衡山云雾十九式”名震江湖的左丘雨。

江湖上但凡有眼睛的人,几乎没有几个认不出他们的,因为他们少年时已名满天下,如今人近中年虽火气已消磨了不少,但却更是声名远播。

还缺四个人,还空着四张椅子。其中有一张,当然是宋江的。

但其余的三人又到底是谁呢?能够跟绝道人、方济大师、熊寻城、空静师太这些人坐在一张桌子旁边的人,当然是名动江湖的绝顶人物。

群豪越是猜不出,越忍不住要去猜。

如今慕容、司马、南宫、诸葛武林四大世家已经到齐,少林、武当、峨嵋、衡山四大派的掌门也皆尽在此。还有大帮帮主、总瓢把子、独行大盗、美艳如花却又毒如蛇蝎的女杀手,以及脱略形骸、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就连已经久不问中原世事的西海蓝月湾、翡翠城、珍珠公主,竟也派来了门下弟子!

这些人有正有邪,脾气古怪,原本若是半路遇上,不吹胡子瞪眼打个你死我活才怪。但此刻却偏偏好得跟一家人一样,谁也不去招惹谁。

──这场赌局,竟会有如此巨大的魔力?众人连头都快要想破,也猜不透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水泊山庄与铁骑帮群豪纵然还能沉得住气,李师师却已几乎无法再忍受下去了。她不想再猜,也不想再等,这种等待对于她而言,实在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终于,宋江来了。

一艘无比华丽无比精致的官船,挂满云霞般绚烂的彩纱,燃着无数盏灯,自西湖中央缓缓地划了过来。

夜已深,月正圆。湖上有雾,这艘船就这样划破寂静的湖面、划过朦胧的水雾,轻轻靠向岸边,仿佛来自天上。

一池月色已被船身荡起的波浪剪碎。现在宋江已经走过甲板,到了岸上。

李师师的呼吸忽然停止。

他却不是一个人来的。

在他的身边,竟有九名身披彩纱、赤着双足的美丽少女。其中一个腰最细眼睛最大也最美的女孩子,正轻轻挽着他的手。

“履上足如霜,不著鸦头袜”,少女们乌发垂肩,用雪白的双足轻巧地踏在碧绿的草地上,轻盈地似乎随时都可以乘风而去。

宋江和那个女孩子,就这样亲密地走在她们中间,走向人群。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所有的光彩就已被他们两人所占去。

他们就像天上的飞仙忽然降临人间,微笑着接受一切理所当然的艳羡与注目。

看见他唇边的微笑,李师师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微笑还是跟从前一样,那样亲切、安定,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潇洒之意。任何人都能从他的笑容里,获得一种平静与温暖。

──但为什么除了微笑之外,他的一切竟全变了!

李师师第一次在浔阳江上见到他的时候,他只不过穿了一件普通的月白色麻衣,身上再没有任何的装饰。而现在,他头上却戴着一顶檀香木座、镶着一颗红猫眼石的珠冠,身上穿着用最名贵的绸缎织成的长衫。白衣如雪,更衬得腰间的银丝象牙带那么高贵雅致。

他的眉依旧那么秀逸,鼻梁依旧那么挺直,他甚至比从前还要英俊,因为他的每一根头发都已精心梳理,衣服更是连一丝褶皱都找不出来。他丰神俊朗的翩翩风采,也令每一个女孩子望着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尊敬与仰慕。

然而他现在的神态却已变得那么骄傲,那么喜欢炫耀,他此刻的表情,正表示他非常喜欢享受此刻的感觉。他身边的绝色女子也正笑得那么开心。

他们的目光甚至完全没有在意任何人,就那样慢慢地走入了人群。

他们本就有资格这样骄傲和欢笑,因为他们实在比别人都更出色。他们天生,就应该受到所有人的祝福与宠爱。

李师师的心忽然沉了下去,仿佛突然堕入了一个刺骨的冰窖。

她的全身上下都已冷透,泪水却忍不住要夺眶而出。

──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我这半年来吃了多少苦?担了多少心?就算是所有的人都怀疑你,我也决不会对你有丝毫疑心。

──但你却已经忘了我。你……你莫非完全忘记了我们曾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还有你这些出生入死的朋友,你此刻不仅根本已完全将他们忘了,还过得很开心,很快乐!

李师师紧紧地盯着宋江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心中忽然一阵刺痛。失望、诧异与妒忌,在她心里交织成了一条毒蛇,不但裹住了她的脚步,也似将她的心都要咬碎。

武松瞧着她惨白的面色,手掌也不觉在微微发抖。

这实在太突然,太怪异,谁都没有这样的心里准备,林冲、李逵、卢俊义他们也不禁全都怔在原地。

他们也不敢相信,从前那个沉静、内敛、宁愿为李师师舍弃自己性命的宋江,竟在半年之内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宋江徐徐穿过人群,忽然在一个人面前停了下来。

这个人原本就在人群中间,高高的个子,双耳招风,颧骨高耸,一件宝蓝色的袍子洗得发白,右手握着一柄纸扇,背后斜背着一把淡黄色的油纸伞。

宋江冷冷道:“你在看我?”

“……是的。”那人似乎意料不到宋江竟会跟他说话,神色颇为诧异。

“‘铁扇子’宋清,我本没有邀请你,你来做什么?”

宋清的脸色变了变,勉强笑道:“在下久仰公子大名,此次只不过是专程为了亲眼目睹公子风采的……”

“我姓宋,你也姓宋,为什么你的脸皮偏偏就那么厚。” 宋江冷然道,“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拍我的马屁!”

“噗嗤”一声,他身边的绝色少女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句话实在已经够伤人了,群豪实在也想不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宋江竟会说出这么蛮不讲理的话。宋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也不敢发作。

谁知宋江还不肯罢休,依旧冷然道:“你还不走么?”

宋清脸色铁青,勉强道:“走哪里去?”

“从哪里来,就回那里去。”

宋清忍不住道:“为什么?”

宋江忽然冷笑:“因为我这柄剑!”

他的右掌中本握着一柄剑。

剑形奇古,紫铜剑鞘,纯金吞口,鎏金剑柄密密缠着金银丝线,还镶着三颗绿松石,剑虽并未出鞘,但一种凌厉冷森的剑气已逼人眉睫。

他说完这句话,宋清只觉寒光一闪,全身的汗毛忽然被一股刺骨的寒气激得竖起。

然后脸颊两旁一凉,自己的一双耳朵忽然飞起。

鲜血嘶嘶喷出,顿时染红了他的脸面和双肩。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一阵的巨痛,像锥子一般从伤口直刺进心底。

宋清双手捂住血淋淋的伤口,面如死灰,一步步地后退,喉咙格格作响。

他几乎已不敢相信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宋江却还在冷笑:“这场赌局本不是给你这种人看的。你若再不走,留下的就不仅是耳朵,还有你的命!”

他身边那女孩子的面上竟然也没有丝毫惊诧不安之色,只是静静地看着宋清。目光仿佛就像是在瞧着一个白痴。

宋清的脸已扭曲,忽然开始发疯似地狂笑,转身撞开人群踉跄奔了出去。

宋江面沉如水,刀锋般的目光逐一扫过人群,缓缓道:“还有谁以一赌七买在下输的,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原来他找上宋清,只不过是因为宋清赌他输。

──天下本就没有不许人旁观的赌局,更没有不准别人买他输的道理。他却不仅要赶别人走,还要割下他的一双耳朵,这未免也太心狠手辣。

群豪早已看得心惊肉跳,已经有四五百人,开始偷偷地往外溜。

这些人也一定都是买宋江输的。谁也不愿意自己好好的一双耳朵就这样被莫名其妙地割去。

梁山与铁骑帮众人的脸色也变了。他们实在无法接受宋江忽然间变得这么狠毒。李师师的身子更是一直都在不停地发抖,目光中充满了无法描述的愤怒和悲伤。

她的心早已碎成了千万片。

剩下的群豪此刻俱都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却见宋江和那女孩子却又缓缓走到了三个鹤发童颜、身材高大的老人跟前。

这三个老人须发早已白了,面色却红润如婴儿,身披着丝绸做成的袍子,一个穿红、一个穿绿、一个穿白,坐在人群之中本一直是平静安详,谁也没有太在意他们。

然而宋江刚刚一走近,周围的人群就突然感到一股凌厉逼人的杀气,直迫眉睫,就仿佛神兵利器的杀气。

──神兵利器,刃下饮武林高手之血无数,必有剑气。

──杀人无算的绝顶高手,视人命若草芥,也跟神兵利器一样,本身就带着一种无法隐藏的杀气!

这股杀气不是来自宋江,却是来自那三个老者。

周围的人,立刻无比惊诧而恐惧地退开了去。

月色冷凄,冷风吹过,天地间忽然一阵萧杀之意。

不少人,都不觉悄悄缩起了脖子。

宋江忽然道:“你们为什么不走?”

红袍老人道:“我们为什么要走?”

绿袍老人道:“我们买的是你赢。”

红袍老人道:“既然我们已经赢定了,为什么还要走?”

这三个老人说话的声音语气、神态动作竟然全都一模一样,每个人讲话的时间也是拿捏得分毫不爽,恰好接着前面的话。若是闭上眼睛去听,绝对以为是同一个人在讲话。

“不错,你们是赢定了。” 宋江冷冷道,“不过你们却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以为我是什么?耍把戏给你看热闹的猴子?”

三个老者的目中突然就射出了剑锋般的锋芒,只听宋江冷然道:“我若不高兴你们看,你们就得走!”

红袍老人忽然纵声狂笑:“我们若是不走呢?”

宋江忽然叹了一口气,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凝视着他,淡淡道:“‘横刀怒斧烽火轮’,你们若是不走,必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绿袍老人道:“原来你早已认出了我们。”

宋江道:“不错。”

白袍老人厉声道:“那么你也应该听说过,横刀无情、怒斧无命,烽火轮下,则是既无情,也无命!”

宋江淡淡道:“也不错。”

红袍老人厉声道:“我三人一生中杀人无数,昔年纵横关外三千里,割人头颅如探囊取物!”

宋江道:“你们本来就是天下的一流高手。”

绿袍老人道:“你现在若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不错,”宋江叹了口气道,“我已改变了主意。”

白袍老人冷冷道:“那么你的赌局已可以开始了,我们原本也不想杀你──”

红袍老人紧接道:“因为一个死人是绝对没有法子再赌的,我们绝不想白来一趟。”

“我的确已改变了主意。”宋江忽然笑了笑道,“我原本只是想叫你们走的,但现在你们每人却要留下一只手。”

三个老者勃然变色,突然同时翻身跃起。

三人已自宽大的袍底抽出了三件兵器。

白袍老人用横刀,刃长三尺八寸,把长一尺二寸,厚背薄刃,通体黝黑,竟似是用天下至宝玄铁所铸。刀身呈锯齿状,如猛兽之牙森森摄魄。

绿袍老人用怒斧,斧身犹如一轮弯月,竟重达六十七斤。若没有惊人的臂力,根本连挥都挥不动。

红袍老人则用一对金色的烽火轮,两轮相碰,发出“铮铮”声响,在灯火之下闪着一种奇异而耀眼的光芒。这对烽火轮外沿锋锐如刀,内沿却含锯齿,无论什么样的兵器被它们锁住,纵然不被绞断,也要被套走。

宋江看着三人,缓缓道:“三位用的兵器,果然跟主人一样烈性如火。”

红袍老人鼻中重重道:“哼!”

宋江道:“横刀与怒斧皆是异常沉重之外门兵器,招数大开大阖,刚猛无铸,更难得的是相互配合之后,更弥补了所有招式之间的破绽。”

白袍老人与绿袍老人同时冷冷道:“不错。”

宋江又看了一眼红袍老人,道:“而子午离魂烽火轮,招式则最为怪异奇诡,因为这种兵器可及远,可袭近。既不长,也不短,既跟一般的硬兵器不同,也与长鞭、飞锤这些软兵器有很大的区别──”

他一字字接道:“所以这种兵器异常难练,若没有十五年以上的火候,根本就无法施展地得心应手。若是一旦练成,也当真是神鬼莫测、出神入化。”

红袍老人傲然道:“不错。”

宋江微笑道:“久闻‘横刀怒斧烽火轮’与人交手之时,不论对方是一人或百人,向来三位一体,并肩作战,从无一人落后。昔日纵横一时的‘点苍七剑’与巫山群寇,就是丧身在三位的手底。”

红袍老人傲然道:“我等三人敌你一人,你若觉得不公平,尽可再寻两个帮手来!”

宋江淡淡道:“不必。”

他的笑容里忽然也有了一种莫名的讥讽之意,悠然接道:“三位可曾听过曹子建七步成诗之典故?”

红袍老人一时之间却也猜不透他的用意,冷冷道:“听过又如何?”

宋江微笑道:“在下不才,却也想学一学曹子建,七步成诗。”

红袍老人仰天大笑道:“你做不做诗,跟这一战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宋江依旧微笑,“你们不妨一齐出手,四句诗的时间内,在下若是还不能胜,就算败了。”

此言一出,群豪大哗。

发表于 2006-5-10 10:38:49 | 显示全部楼层

終於又有得看了耶

晚上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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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21 11:15:47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么久还木有再更新么

大大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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