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电影重温_暨古龙小说中_美食(片段)的文化追寻

半剑飘东半剑西

      这部电影的贡献，主要是基本遵循原著，大量的对号被保留，在字幕版则标为字幕，至少有两处鲈鱼的字幕


      图1   电影《楚留香传奇》字幕1：“ 这样吧，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鲈鱼”

     [原文为]  花金弓笑了，连眼睛都笑了，道：“好，好，你总算看得起我，我却好像有点对不起你……这样吧，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鲈鱼，我亲自下厨房，叫你看看我的手艺是不是比左老头子差?你可千万要赏脸呀。”

     图2   电影《楚留香传奇》字幕2：“ 我也会调理鲈鱼，我这就下厨房去”

     [原文为]  施少奶奶忽又冲了进去，一面笑道：“我也会调理鲈鱼，我这就下厨房去。”　　
            　　花金弓格格笑道：“楚香帅，你可真是好口福，我们家的宗儿和她做了好几年夫妻，都没有看到她下过一次厨房哩。”  

       这部小说《鬼恋侠情》不仅仅是嵌入鲈鱼美食的武侠小说，其实也是“社会小说”，描述家家都有一本“难念之经”
       就像下面一段精彩内文：

       *    *    *    *    *    *

　　施少奶奶脸色发白，她毕竟是名家之女，识货得很，此刻已看出自己绝不是这小伙子的对手，忽然抛下双剑，一把将施传宗从门外揪了进来，跺脚道：“你老婆被人欺负，你却只会站在旁边做缩头乌龟，这还能算个男人吗?快打死他，替我出气。”

　　施传宗脸色比他老婆更白，道：“是是是，我打死他，我替你出气。”
　　他嘴上说得虽响，两条腿可没有移动半步。

　　施少奶奶用拳头擂着他的胸膛，道：“去呀，去呀，难道连这点胆子都没有?”
　　施传宗被打得龇牙咧嘴，连连道：“好，我去，我这就去!”
　　话未说完，忽然一溜烟的逃了出去。

　　施少奶奶咬着牙，竟然放声大哭起来，喊着道：“天呀，我嫁了个这么没用的男人，你叫我怎么活呀……”
　　她忽然一头撞入花金弓怀里，嘶声道：“我嫁到你们家里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否则有谁敢欺负我，我也不想活了，你们干脆杀了我吧……”

　　楚留香看得又好气，又好笑，他也想不到这位少奶奶不但会使剑，撒泼撒赖的本事也不错。
　　只见花金弓两眼发直，显然也拿她这媳妇没法子。


       这就是古龙小说耐看，隔几年看一次，每次都有新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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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述对话，在电影得到很好的诠释，出演花金弓的郝曼丽，和出演施少奶奶薛红红的易虹，基本胜任。

    但读过《鬼恋侠情》，不会忘记其中又两精彩片段——施少奶奶企图勾引楚留香：

    *    *    *    *    *    *

　　楚留香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过了半晌，忍不住道：“少奶奶，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聊天的，你要到哪里去?”
　　施少奶奶又白了他一眼，道：“有很多小伙子都在偷偷的叫我‘雪里红’，还以为我不知道。”

　　楚留香只有摸鼻子，发誓今后再也不吃“雪里红炒肉丝”这样菜了，宁可吃萝卜干也不吃雪里红。

    *    *    *    *    *    *        

　　楚留香又叹了口气，道：“我不找老太婆聊天，难道少奶奶肯陪我聊天么?”
　　施少奶奶盯着他，眼睛里忽然有了笑意，忽然掉头就走，她的身材不错，只看背影，倒颇有韵致。

　　楚留香只希望她莫要回头，一回头就糟了。
　　不幸施少奶奶却偏偏要回头，而且还笑了笑，道：“你既然要跟我聊，为什么不跟我来?”

　　楚留香这次真的叹了口气，他想，若有谁敢用“回眸一笑百媚生”这句话来形容这位少奶奶，他一定要跟那人打架。

      这两段，易虹似乎无法体现出古龙小说的高级幽默。当年初读，的确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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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花金弓、薛红红婆媳争着为楚留香烹鲈鱼并摆鱼上桌之后]
    小说原文

       施少奶奶果然已娇笑着道：“鱼烧得只怕不好，香帅你莫要见笑。”

　　楚留香还未说话，薛衣人已淡淡道：“你根本连炒蛋都不会，这条鱼也不是你烧的……”

　　他话未说完，施少奶奶已红着脸溜了进去。
　　花金弓吃吃笑道：“想不到亲家翁也会说话，想必是因为见了香帅心情才特别好，这倒应该谢谢我才是。”

   
   电影完全与小说一致，小说接下来写到：

　　薛衣人道：“不错，等施举人来了，我一定敬他一杯。”
　　花金弓怔了怔，勉强笑道：“香帅在这里坐，我到后面找亲家母聊天去。”

   电影作了轻微的改动：

    薛衣人道：“亲家母，你要是能进去陪贱妹的话，我会更谢谢你。”

    小说与电源中薛红红是薛衣人（“血衣人”）的女儿，电影的“贱妹”，或体现改编电影曾经的设想，把薛红红改成薛衣人的妹妹。
    但电影前面薛红红称薛衣人为“爹”，还是女儿。      

    如果“贱妹”只有一个意思（按照"贱内"、 “拙夫”类推），这是否是电影拍摄的疏忽？

    读过古龙小说几遍的老读者，还可看出电影另两处“疏忽？”，不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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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影出演薛衣人（“血衣人”）的，是张冲。
    古龙一向对张冲很欣赏，欣赏的重要原因是——古龙说“张冲喝酒极稳，很少醉，”。
    古龙的用人观点首先是观察其喝酒表现。

    张冲在这部分，表演亲家公、大户人家的家长，眼神、身体语言都很出色。
    小说中在此还有对话：                     

　　薛衣人举杯道：“若不将女人赶走，男人怎能安心喝酒，来喝一杯。”

   电影将此对话打入字幕。
   下面讲述当年某同学网对此的讨论：

   甲：这或是古龙的一时不察，也可能是电影的执行导演林鹰的考虑不足。
          别的地方，原文照搬没有问题，此处照搬，且打字幕上去，麻烦大了——得罪了女性观众。
    乙：以前多次在聚会场合推荐古龙的小说，多有女性反对，原因是“古龙不尊重女性”，多次为古龙辩解，无效！

    丙：本来许多女性读者，是因为电影宣传“金马奖影后归亚蕾第一次演出武侠电影”，为了归亚蕾等原因，而来。
          但电影此处字幕“将女人赶走”，容易发现误解，而归亚蕾扮演的梁妈戏份不多，归亚蕾无用武之地。
    丁：一些“连炒蛋都不会”的家庭主妇，对号入座，影响了电影的观众数量——本来古龙的招牌有很大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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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些还是其次，在台喜欢古龙的女性很多，不会计较这些鸡毛蒜皮。
       关键的重要角色选取问题。

       张冲出演的薛衣人（“血衣人”），是古龙小说中独步天下的人物之一，楚留香系列中，
       武林高手与楚留香对话，将薛衣人与石观音、水母阴姬等同。
       张冲在电影《楚留香传奇（楚留香借尸还魂)》中，演出“血衣人”有利剑在手、那种独步天下的气概，
       貌似比读者心目中的气概，略有所欠？

      当年某同学网讨论的结果是：
      甲：或者是因为当时张冲已中年发福，眼神也不再凌厉。绝世剑客由一位身材偏修长而眼神凌厉的演员去出演，或更好？
     （例如何润东那一类的台湾演员？）

      乙：由老戏骨张冲出演也没有问题，但必须借助多变的摄影镜头，加上后期拷贝剪辑，弥补不足，遗憾的是导演林鹰“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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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薛衣人体现独步天下的镜头，不算多，张冲的老戏骨本色，也算勉强可交代。
      这部电影，票房不尽人意，问题出在哪？

      每部楚留香小说都有一个重要的反角，薛衣人不是该小说的重要“反角”，其弟弟薛笑人才是！

     薛笑人是杀手组织的首领，一直想致楚留香于“死地”，最后自杀死亡。
     在薛家庄，薛笑人在人前扮演的是“疯子”或“傻子”的角色。
     因此，薛笑人此角色的演员选取，非常重要。

    假如足下仔细观看电影《楚留香传奇(楚留香借尸还魂)》，留意薛笑人的镜头，会发现问题所在。

    电影将小说的开始部分，做了修改。电影一开始是杀手组织首领追杀的镜头，也有首领(薛笑人)蒙脸的镜头与清晰的声音。

    被首领追杀者小萧向好友楚留香发出求救信。楚留香及时赶到，与首领对垒，首领逃走，这时银幕出现字幕：
  “特别介绍新人 黄小龙”      
                  
   小萧受伤过重，临死用血写了两个字。接着又是字幕：
  “武术指导 黄小龙”

    楚留香根据两个字的线索，到“掷杯山庄”找其主人左二爷。与原小说，楚留香为吃松江秀野桥下所产的四鳃鲈鱼儿去“掷杯山庄”，不相同。

    接着又是字幕：“策划导演 古龙”。   

    原来古龙在1979年到1980年之间，成立台湾宝龙影业，已经有扶持年轻人的计划，扶持者之一是：黄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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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小龙就是小黄龙，在电影库的注音为“Siu Wong-Lung”，
      小黄龙原名蒋庆隆，在电影资料库的注音为“Chiang Ching-Long”。
      遇到古龙后，先名“丁琴”，弃琴取《那一剑的风情》之情，遂成“丁情”。

      丁情1954年12月22日出生于台南。
      丁情早期为演员，后为武术指导。
      丁情第一次当演员，是1972年的电影《爬山虎》，导演、编剧为剑龙；
      男女主角为康凯、孙嘉琳，次角为仓田保昭、鲁平。

       康凯曾经在1995的《香帅传奇》中饰姬冰雁。
       仓田保昭在成龙电影多次出现，内地观众较熟悉。
       鲁平曾经与牛哥订交。
       而孙嘉琳，曾经被称为古龙的“绯闻女友”，不知真假。
       （1979年9月，宝龙公司和香港新海影业，合作投资拍摄《剑气潇潇孔雀翎》，古龙任监制、并列编剧，安排孙嘉琳担任青龙会龙头此重要角色。）

              
       图  丁情 首次参演的电影1972《爬山虎》海报

            
        图  1972《爬山虎》女主角_孙嘉琳

       丁情当演员一直到1976年，在电影《剑霜刃》成为副动作指导。
     《剑霜刃》的导演是徐增宏。
     《剑霜刃》是古龙、徐增宏、丁情的一个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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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8年，丁情在《糊涂三侠客》正式成为武术动作指导，当武指同时，还在《胡惠乾血战西禅寺》中作演员，
       但电影没指明原作，未知与我是山人、念佛山人等作品有否关系。

       丁情还在1979年的《南王北丐》、《白马素车勾魂幡》、《金榜浪子吴政辉》中任动作指导。
       接着在《七巧凤凰碧玉刀》任动作指导时，遇到古龙，开始了新的人生。

            
       图 电影《楚留香传奇》中丁情的风采

       上图是 丁情扮演的薛笑人大战楚留香。

            
        图  电影《楚留香传奇》中丁情 近镜头

        看到《楚留香传奇》中丁情 近镜头，很难将丁情与美丽的丁情太太、丁情妻妹，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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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   “古龙弟子”丁情之太太錢思潔_玉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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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    “古龙弟子”丁情之妻妹钱幽兰_玉照

        不！这才是玉树临风的丁情

            
       图   丁情最帅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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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黄小龙以前主要是武术指导，作为演员是武戏为主。电影未能为黄小龙“量身定做”，准备不足。而且这个角色难度大，或应重金请名演员才行。

       首先是声音。一开始首领的声音是“奶声奶气”，可以理解为配音。
       到了“疯子”或“傻子”薛笑人出场时，声音还是儿童的声音。
      新人黄小龙1954年出生，1979年拍片时25岁，在电影中声音是儿童声“奶声奶气”，
      这可能是导演为体现“疯子”自己说“才12岁”的设计，抑或黄小龙声音本来如此。

     但是，随着剧情的发展，薛笑人的真正身份逐渐明确，尤其是在没有外人的场合，例如在薛笑人自己的家，
     电影观众必须从其声音中，感受到这是个武功仅比楚留香略差、机心比楚留香强、具有一般人没有的狠毒和残忍者，但是电影中就是一种声音。

     电影的后期，与小说同步，薛笑人是杀手组织首领已经明朗，未读过古龙小说的观众，如何将“奶声奶气”与“杀手之王”联想起来？
     电影拷贝，又如何在台湾之外，包括香港，卖得好？

     想一想，李连杰扮演的“杀手之王”！
     金公主最后一步电影——周润发的《和平饭店》，这才是“疯子”+“杀手之王”！
     何“奶”之有？

     这或是“执行导演”林鹰的考虑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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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次是“装疯”“装傻”镜头。这其实是很难表演的角色。
     装傻的电影经典，是1987年洪金宝《东方秃鹰》，其中装傻子的是地下联络人“杨先生”，那眼神、那脸部肌肉，多难演绎啊！

     演“疯子”“傻子”水平高者，为周润发、郑则仕。
     1986年，周润发在《癫佬正传》中扮演的癫佬阿松，是电影学院学员相关表演的学习模版。
     1985年，郑则仕筹划自编、自导、自演故事片《何必有我》，主人公是一个命运多蹇的弱智少年“肥猫”，这是电影中“傻子”表演的天花板！

    黄小龙和多数演员一样，达不到周润发、郑则仕的水平，这需要依靠执行导演，但执行导演为演员“说戏”不够详细。
    以致一个前武术指导、演技尚可的黄小龙，把“傻子”薛笑人，演成一个“耍赖的小孩”，继续 “奶声奶气”。

     另外，一个读过古龙小说的观众，也有年龄的疑惑！
     请看古龙原文：

       楚留香也不禁怔住了，他看不出这么一个活宝竟会有如此惊人的身手。
　　这活宝也在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忽然嘻的一笑，道：“这位大叔你是从哪里来的呀?我怎么从来也没有见过你呢?”
　　这老头子居然叫他“大叔”，楚留香实在有些哭笑不得，幸好花金弓她们还没有追过来，楚留香眼珠一转，也笑道：“老先生不必客气，大叔这两字在下实在担当不起。”

      古龙书中“老先生”是有所指的。
      以薛笑人结婚几年、杀妻、变成“疯子”或“傻子”几年，组织杀手团队几年，算起来，薛笑人起码四十岁，为何能“奶声奶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