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古龙之《边城浪子[风云第一刀]》___一些疏忽，一些修改

半剑飘东半剑西

        又，小李飞刀可以对付这柄刀。

        第二部《浪子》第二十三章“刀的价值”，古龙写道：  

        傅红雪的身子突又开始颤抖，突然拔刀，闪电般向马空群的头砍下去。
　　 就在这时，又是刀光一闪！
　　 只听“叮”的一响，傅红雪手里的刀，突然断成两截。
　　 折断的半截刀锋，和一柄短刀同时落在地上。
　　 一柄三寸七分长的短刀。
　　 一柄飞刀！

      丁白云的“双剑破神刀”对付不了傅红雪的神刀。
      但小李飞刀可以。

司空无星

半剑飘东半剑西 发表于 2024-6-14 12:08
又，小李飞刀可以对付这柄刀。

        第二部《浪子》第二十三章“刀的价值”，古龙写道：   ...

真是动脑筋了，厉害！:handshake

半剑飘东半剑西

第一部《边城》第二章“万马堂”中，古龙写道：  

    叶开眨眨眼，微笑道：“‘烟中飞鹤’云在天的轻功三绝技，岂非也同样无人能及。”
　　白衣人耸然动容，但瞬即又仰面而笑，道：“云某远避江湖十余年，想不到阁下竟一眼认了出来，当真是好眼力！”
　　叶开悠然道：“我的眼力虽不好，但‘推窗望月飞云式’‘一鹤冲天观云式’、‘八步赶蝉追云式’，这种武林罕见的轻功绝技，倒还是认得出来的。”

       因此，云在天的外号为“烟中飞鹤”。
       但在第一部《边城》第五章“暴雨初歇时”，古龙写道：  

　　只可惜，他的对手是以轻功名震天下的“云中飞龙”！
　　他身形掠起，云在天的人已如轻烟般窜了上去，五指如鹰爪，一反手抓住了他背上的驼峰。
　　“嘶”的一声，他背上崭新的蓝布衣衫，已被扯下了一块，赫然露出了一片夺目的金光。
　　接着，又是“呛”的一响，他这金光灿灿的驼峰里，竟有三点寒星暴射而出，急打云在天的胸腹。
　　云在天一声清啸，凌空翻身，“推窗望月飞云式”，人已在另一边的屋脊上。

       云在天的轻功“推窗望月飞云式”如故，但外号变成“云中飞龙”。
    “烟中飞鹤”与“云中飞龙”相比差点。
       推测，古龙后来将云在天的外号改为“云中飞龙”，但成书时，忘记了将“烟中飞鹤”修改。

半剑飘东半剑西

        第一部《边城》第四章“魂飞魄散”中，古龙写道：

    马空群目光如刀，一字字道：“因为有人要追回十三条命！”
　　叶开皱了皱眉，道：“十三条命？”
　　马空群慢慢的点了点头，道：“十三刀，十三条命，好快的刀！”
　　叶开道：“莫非昨夜四更后，有十三个人死在刀下？”
    马空群面带悲愤，道：“不错，十三个人，被人一刀砍断头颅。”

    马空群道：“昨夜四更后，乐大先生、慕容公子、傅公子，还有这飞天蜘蛛，全都已回到自己屋里，都有人证明。”
　　叶开道：“所以那十三个人，绝不会是他们下手杀的。”
　　马空群目光炯炯，厉声道：“但阁下呢？昨夜四更后在哪里？有谁能证明？”
    叶开叹了口气，道：“没有。”

       已有三处“昨夜四更后”，这种写法是否规范？
       古代的时间表示，三更在当天的23:00~第二天1:00，因此可以说“昨夜三更后”，特指“昨天的23：00到23:59”。
       但不能说“昨夜四更后”，因为四更后已经是当天，不是昨夜，没有“昨”。

       证据是唐诗人尚颜的《除夜》，诗云：
       九冬三十夜,寒与暖分开。
       坐到四更后,身添一岁来。
       鱼灯延腊火,兽炭化春灰。
       青帝今应老,迎新见几回。

       在除夕夜，做到四更后，已经是第二年，因此“添一岁”。
     “昨夜四更后”可修改为“午夜四更后”或“四更后”。
       其中夜晚间的零点开始之后，可称为午夜。

半剑飘东半剑西

        第二部《浪子》第九章“鬼血”中，古龙写道：

       傅红雪道：“说下去。”
       薛斌道：“我们在雪地里等了很久，冷得要命，忽然听见有人说，人都到齐了。”  

       傅红雪转述给叶开，如下：

       傅红雪沉思着缓缓道：“他告诉我，他们在梅花庵外等了很久，忽然有人说，人都到齐了。”
       叶开的眼睛立刻发出了光，道：“他怎么知道人都到齐了？他怎么知道一共有多少人要来？这件事本来只有马空群知道。”……
       叶开也在沉思着，道：“在酒中下毒的人，莫非就是那天在梅花庵外说‘人都到齐了’的那个人？”

       在第二部《浪子》第十四章“梅花庵外的夕阳”中，古龙写道：

       傅红雪道：“那天你在外面等他时，有没有听见一个人说：人都到齐了。”
       了因想了想，道：“不错，好像是有个人说过这么样一句话。”

       一共有五处写到“人都到齐了”，这是寻找仇人的仅剩无几的线索，后来叶开、傅红雪分别据此猜到案发现场的关键人。
       线索就是“人都到齐了”此5个字的发音，因此，一个字都不能写错。而且这句话用句号，不是疑问句。
       但是，在《浪子》第十九章“绝路”中，古龙写道：

       这次叶开竟连她在说什么都没有听到，因为他耳朵里好像有个声音在大吼。
　　“人都来齐了么？”
　　“人……”
       他的人就仿佛突然被雷电击中，突然跳了起来，苍白的脸上，忽然发出一种很奇怪的红光。

    “到齐”变成“来齐”，5个字的陈述句“人都到齐了。”，变成6个字的疑问句“人都来齐了么？”
      不仅发音不同，声调也不同。小说共有四处“人都来齐了么？”：

      傅红雪慢慢的走上了楼。
　   他忽然觉得很疲倦，就仿佛一个人涉尽千山万水，终于走到了旅途终点，却又偏偏缺少那一份满足的欢悦和兴奋。
　　“人都来齐了么？……”
　   现在他总算已将他的仇人全都找齐了，他相信马空群必定也躲藏在这里。

       傅红雪道；“十九年前，那个在梅花庵外说‘人都来齐了么’的凶手，难道不是他？”
       叶开道：“绝不是！”

      尤其是第二部《浪子》第二十三章“刀的价值”，古龙写道：  

      她接着道：“因为那天我在梅花庵外说了句不该说的话，我不愿别人再听到我的声音，我就把我的嗓子也毁了。”
　  她说话的声音，本来和她的人同样美丽。
　　“人都来齐了么？……”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也还是美丽的，就像是春天山谷中的黄莺。

      她是丁白云，原话是“人都来齐了么？……”，因为当时所有人都蒙面，她清点了人数，但还不放心，再追问了一句。
      因为，这句话是破案的关键；
      因此，最好将前面“人都到齐了。”修改为“人都来齐了么？”，至少应该把“到齐”修改为 “来齐”。

半剑飘东半剑西

      《边城浪子》第一部《边城》中，进入万马堂之客人有慕容明珠。

     第二章“万马堂”，古龙写道：  

    九个人都是金束冠，紫罗衫，腰悬着长剑，剑鞘上的宝石闪闪生光；只不过其中一个人腰上还束着紫金带，剑穗上悬着龙眼般大的一粒夜明珠……
    公孙断突然大声道，“谁是慕容明珠？”
　  那紫袍金带的贵公子，双眼微微上翻，冷冷道：“就是我。”……
    跟在慕容明珠左右的一个紫衫少年，手握剑柄，似要拔剑。
　  突见银光一闪，他的剑还未拔出，已被公孙断的弯刀连鞘削断，断成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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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明珠九个人，随从八把剑，随从一人之剑已被“连鞘削断，断成两截。”。
     随从剩下七把剑。
    古龙接着写道：

     紫衫少年倒显然并不知道他是谁，又有人问道：“讯号，什么讯号？” ……
     花满天静静的看着他，突然一伸手，拔出了他腰悬的剑。……
     随手一抖，一柄百炼精钢的长剑，忽然间就已断成了七八截。……
□□□□□□

     随从仅剩下六把剑。
     古龙再接着写道：

       慕容明珠身形一闪，突然一个箭步窜出，伸手去抓桌上的剑。
　　只听“哗啦啦”的一阵响，又有七柄剑被人抛在桌上。
　　七柄装饰同样华美的剑，剑鞘上七颗同样的宝石在灯下闪闪生光。
　　慕容明珠的手在半空中停顿，手指也已僵硬。
       花满天不知何时已走了进来。面上全无表情，静静的看着他，淡淡道：“阁下若定要佩剑在身，就不如将这七柄剑一起佩在身上。”
□□□□□□

       这时应该是六把剑还是七把剑？
       最后一句“不如将这七柄剑一起佩在身上”——可以佩在身上的剑是指完整的剑，只有六把！

       实际上，慕容明珠在“第一章  不带刀的人”一早亮相，古龙写道：

       屋子里已经有几个人站起来，动作最快的，是个紫衣佩剑的少年。
       他的腰很细，肩很宽，佩剑上镶着闪闪发光的宝石，剑穗也是紫红色的，和他衣服的颜色正相配。……
       紫衫少年的笑容冻结，手已握住了剑柄。
　  　“呛”的一声，剑已出鞘。
　　   但他手里拿着的还是只有个剑柄。
　　   剑还留在鞘里。
　　   他的剑刚拔出来，叶开突然伸手一弹，这柄精钢长剑就断了。
　　   从剑柄下一寸处折断的；所以剑柄虽拔起，剑身却又滑入剑鞘里。
　　   紫衫少年看着手里的剑柄，一张脸已惨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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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衫少年很可能是慕容明珠，小概率为慕容明珠的八个随从之一。
       九人中的一把剑已经被叶开折断，这种镶宝石的剑，一时半刻买不到。
       但“第二章”慕容明珠准备进入万马堂时，还是九把镶宝石的剑。
       莫非慕容明珠随时另带一把“备用剑”，随时准备剑身被折断时更换？
       难道慕容明珠事先已知道自己水平低？
       只要看第一章古龙对慕容明珠不可一世的描述，便知道可能性低？

半剑飘东半剑西

      还有一些文字的疏忽。下面只列出较重要的字误。
      第二部《浪子》第二十章“飞刀”中，古龙写道：

      黑衣人看着他，又道：“翠浓暗中一直是在为万马堂刺探消息的，这一点想必你也知道，她出卖了沈三娘，也出卖了花满天，始终效忠于万马堂，正因为她已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马空群，她母亲临死前已将这秘密告诉了他。”
      他叹息着，慢慢的接着道：“血浓于水，这一点本是谁都不能怪她的，我杀她，只不过是因为要向马空群报复。”

      前面笔者在“小李飞刀系列难题之九：翠浓是否真的是马空群的女儿？”中，笔者已分析出，
      这些话是黑衣人欺骗傅红雪的话，但因为古龙交代了傅红雪也清楚马空群的一些历史，因此，黑衣人（丁灵中）的谎话也要编得像一些。
      古龙已经不用民国的写法，他、她、它是严格区别的。

      因此，她母亲就还是翠浓的母亲，“告诉了他”，应修改为“告诉了她”，即是告诉了翠浓，否则会误认为告诉了他——马空群。

凌妙颜

这里面大部分的矛盾其实都可以归结为记忆混乱，别说二十年了，过去五年发生的事，甚至五天前发生的事，你也未必能还原事实。

有时我写日记，两三天前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忘记了，如果没有手机上的一些证据来佐证，根本记不起来，即便是记忆深刻的时候，随着时间的流逝，细节也会变得模糊，一些你本来很确凿的事情也会错乱。

小说的写作也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有瑕疵有矛盾也属正常。

半剑飘东半剑西

       古龙先生在<我为何改写《铁血大旗》>中写道：

       在那时候的写作环境中，也根本没有可以让我润饰修改、删减枝芜的机会。
       因为一个破口袋里通常是连一文钱都不会留下来的，为了要吃饭、喝酒、坐车、交女友、看电影、住房子，只要能写出一点东西来，就要马不停蹄地拿去换钱；要预支稿费，谈也不要谈。
       这种写作态度当然是不值得夸耀也不值得提起的，但是我一定要提起，因为那是真的。
       为了等钱吃饭而写稿，虽然不是作家们共有的悲哀，但却是我的悲哀。
       我相信有这种悲哀的人大概还不止我一个。

       *    *    *    *    *    *

       所以我才想到要把那些故事改写，把一些枝芜、荒乱、不必要的情节和文字删掉，把其中的趣味保留，用我现在稍稍比较精确一点的文字和思想再改写一遍。
       这种工作已经有人做过了。

       在香港，有一位我一直非常仰慕推崇的名家已经把他自己的作品修饰整理过一遍，然后再重新发表。
       我的另一位朋友也曾将另一位名家曾经轰动一时的名作删节润饰，至今犹在海外各大报刊杂志连载中。
       他们工作的环境与条件，他们的慎思与明断，都不是我能比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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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古龙先生已经没有机会，再去“把一些枝芜、荒乱、不必要的情节和文字删掉”，“用……比较精确一点的文字……再改写一遍。”
      作为纪念古龙的形式之一，是选择古龙一本巅峰期的小说，将其中的所有“疏忽”（用管理员的语言就是“记忆混乱”）造成的“字误”，都列出来，

      以提供给，以后出版社或古龙家族作家，重新修改古龙作品准备出版，作为“工作底稿”，减少他们的工作量。

      这是一个古龙作品的“有研究兴趣的”长期读者的初衷，连帖的标题“一些疏忽，一些修改”，也是致敬古龙标题的《一些问题，一些回答》。

      每个人致敬古龙的方式，有所不同，笔者之所以选择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方式，
      是因为深信以后的《古龙作品全集》会出版“修改版”。

凌妙颜

我一向认为古龙从来都没有过删减或改写过自己的作品，所有的删减改动应该都是授权出版社所为。

毕竟“为了要吃饭、喝酒、坐车、交女友、看电影、住房子，只要能写出一点东西来，就要马不停蹄地拿去换钱。”让他费力不讨好的删改自己以前发表过的文字“谈也不要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