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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6-8 07:2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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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广泰听了这派话,胆气顿时增加了许多。不过觉得这地方,已住了这们久,恐怕再住下去,给道人看出破绽,劝张燕宾搬场。
张燕宾摇头道:“暂时也用不着搬,且迟几日再看。”
陈广泰便不说什么了,夜间仍是进城行窃。二人所刦的财物,都是平均分了,各人择极秘密的地方收藏。
连日又做了几件大案,杜若铨见悬赏尽管悬赏,窃案仍旧层出不穷,只得夜间亲自改装出来,率同捕役,通夜在三街六巷巡缉。
这夜二更时候,杜若铨带着四名勇健的捕头,正悄悄的在街上行走,忽听得相离四、五丈的屋上,有一片瓦炸裂的声音。
这时的月色,十分光明,杜若铨忙朝那响声望去,只见一前一后的两条黑影,比箭还快,一晃就没有见了。杜若铨叹道:“有两个这们大本领的强盗在广州,广州市怎得安靖?这些饭桶捕役,又怎能办得了这班大盗?”
当下也懒得亲自巡缉了,第二日见了总督,禀明了昨夜眼见的情形,自请处分。
总督虽然忿怒,却看着李御史的面子,不便给杜若铨过不去,宽放限期,仍着落他认真缉捕。杜若铨无法推诿,只得闷闷不乐的回衙。
这时广东有个著名会办盗案的老捕头,姓何,名载福,因年纪有了八十多岁,已休职二十来年,不吃衙门饭了。一般在职的捕头,虽都知道二十年前的何载福,是办盗案的好手,然都以为他于今已是八十多岁的人了,行走尚且要人搀扶,那里还有本领办这种棘手的案子?
所以任凭陈广泰、张燕宾如何滋闹,捕头们如何受比,总没人想到何载福身上去。
杜若铨从总督衙门回来,和一个文案老夫子邹士敬商量办法。
这个邹士敬,在广东各县衙里,办了多年的文牍。这时他倒想起何载福来了,对杜若铨说道:“东家既为这盗案为难,何不把老捕头何载福传来,问他可有什么方法?”
杜若铨道:“何载福的声名,我也知道,不过他于今已经老迈了。我听说他步履都很艰难,有什么方法能办这样的案子?”
邹士敬摇头道:“不然。何载福的年纪虽然老了,但他毕竟是个著名的老捕头,经他手里办活的疑难盗案,不知有多少,经验必比这些饭桶捕役足些。东家若把他传来,不见得也和这些捕役一样一筹莫展。他纵然想不出什么方法,于案情也无损害。”
杜若铨这才点头应好,登时派人去传何载福。
一会儿,派去的回来说,何载福病在床上甚是沉重,他家里人正在准备后事,不能来。杜若铨便望着邹士敬笑道:“何如呢?快要死的人了,神智必然昏乱,就传了他来,也不中用。”
邹士敬不做声,过了一会,才向立在旁边听差的说道:“你去供房里,看赵得禄出去了没有?只看看,不要说什么,看了快回来报我。”
听差的去看了,回来说道:“赵得禄在供房里,揩抹桌椅,并不曾出去。”
邹士敬点头,向杜若铨说道:“我逆料何裁福不是真病,果然。”
杜若铨问道:“老师何以知道不是真病?”
邹士敬从容笑道:“这很容易知道。赵得禄是何载福的外甥,又是何载福的徒弟,如果何载福真病到要准备后事了,岂有赵得禄还在这里揩抹桌椅之理。何载福为人极是机警,他虽多年休职在家,然近来省城闹了这们多大窃案,他那有不知道的。
“大约他也觉得这件案子棘手,不容易办理,恐怕东家去嬲他来帮助,不能不装病推却。依我的愚见,东家若能屈尊去何载福家一走,他感激知遇,必愿出死力办这案子。”
杜若铨是一个捐班官儿,谄上傲下的本领最大,要他屈县大老爷之尊,去看一个多年休职的捕头,心里如何甘愿。
只是对那老夫子,不便说出本意来,现出踌躇的样子说道:“我去他家一遭,倒没什么使不得。不过我始终不相信,他有能为帮我办这案。”
邹士敬知道杜若铨忘不了自己的尊贵,懒得再往下劝驾。杜若铨也不再说了。
谁知这晚,又刦了一家大商户,并为刦取一个翠玉镯头,强断了这家主妇的手腕。
杜若铨一接到这个呈报,正如火上添油,急得面无人色,思来想去,除了亲自去求何载福,实没有第二条道路可走。只得仍和邹士敬商量,邹士敬连忙说道:“东家要去,就得赶早,再迟恐怕见不着面了。”
杜若铨吃惊问道:“老师昨日说他是假病,怎么又说迟了见不着面呢?难道他就要死吗?”
邹士敬扬手道:“东家到了何家,自会知道。我不过是这们猜度,准不准也不见得。”
杜若铨莫明其妙,当下依了邹士敬的话,只带了一名亲随,便装到何载福家里。刚行到何家门首。只见一乘小轿,从何家门首抬了出来,轿里坐着一个须发如银的老叟。
亲随认得是何载福,对杜若铨说了。杜若铨忙叫亲随上前,把小轿拦住说道:“何老爷那里去?县太爷正来奉看。已步行到这里来了。”
杜若铨不由得暗暗佩服邹士敬的先见,这时也就不顾失尊了,见何载福还迟疑不肯下轿,即走上前向轿内拱手道:“老英雄纵不肯为本县帮忙,也不替广州众商户帮帮忙吗?本县今日特来奉求,无论如何,得请老英雄看广州众商户的份上,出来除了这个大害。”
何载福到了此时,知道躲避不了,推诿不掉,只得连忙滚下轿来,双膝往地下一跪,叩头说道:“大老爷折杀小的了。”
杜若铨来不及的两手捧住何载福的肩膊,不教他叩头下去,一面哈哈笑道:“老英雄快不要如此拘泥行迹。本县要奉商的话很多很多,且到老英雄家里,坐着细谈罢!”
何载福不肯道:“舍间蜗居逼仄,怎敢亵尊。小的实在因老朽无能,承大老爷错爱,恐怕辜负德意,误了大事。于今大老爷既执意差遣小的,小的即刻到衙里来,听候使令。”
杜若铨心里犹豫,恐怕何载福图脱身躲避,想就在何家商议一个方法。
何载福已看出杜若铨的用意了,遂低声说道:“舍间房屋紧靠着闹市,小的有话,也不好奉禀。”
杜若铨才点头说道:“那们老英雄就不可失约呢!”
何载福忙应道:“小的怎敢无礼!”
杜若铨便别了何载福,带着亲随回衙。
不知何载福有何方法能办这件盗案,且待第二十七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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