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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左三白《铁伞温柔》-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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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6-25 17:26: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Swordman790106 于 2024-6-30 13:12 编辑

左三白,真名不详,2000年左右敖飞扬主办的《香港小说网》作家之一,生于香港,成长澳门,曾任职旅游行业,自小喜欢写作,代表作有《杀逆》,《诛魔群鬼令》,《原胜邪》,《铁伞温柔》等。今天开始连载他的《铁伞温柔》。主角使用武器为伞的武侠小说不多,有印象的是陈天下的《负伞的侠者》,本书女主角李温柔,父亲是曾经名震江南余杭府总捕头,不过父亲被杀,从小被仇人收养,而后被其他捕头寻回,学的小青竹剑法,武器是把铁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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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6-25 17:26:54 | 显示全部楼层
(江湖仁侠故事)
  左三白《铁伞温柔》
  (武侠世界杂志第46年34期)

  一。何处觅温柔
  翠绿田园,青葱郊野。
  帅瑄轻踏马蹄,在春意盎然的阳光下,与他的妻子柳子宜并辔而行。
  这本该是一个郊游玩乐的好日子,但帅瑄与柳子宜却绝对没有这个心思。
  七年,帅瑄与柳子宜二人在这七年来差不多寻遍了大江南北,但怎样也找不到他们要找的人——李温柔。
  想起了温柔,帅瑄不禁想起了他的父亲——李慕天,一个曾经名震江南余杭府总捕头。
  低下头,帅瑄不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啦,又想起了李大哥?”一直静静的与他并辔而行的妻子柳子宜侧着头,望着帅瑄说道。
  “自从李大哥遇害,她的女儿失踪都已有差不多七年的光景,可是我们二人走遍了大江南北,就是找不着余义那个杀千刀!”
  说到余义,帅瑄一直轻沾缰绳的手不觉骤然一紧,青筋暴现。
  “瑄瑄,不要动怒。”柳子宜一边亲切的叫着帅瑄的小字,一边伸手轻拍他的手背:“自从七年前杨大哥被余义杀害,更将他初生的女儿掳劫失踪后,我们这些年来一直在各方官府走动,由于对李大哥的敬重,江南各地的官府对这起案件一直没有任何松懈,而各处的关防就更是互通消息,日夜严防,我相信这个余义能踏出江南地域的机会微乎其微,而且近年来我们更将余义的画像发放到城乡地保的手上,我相信要逮着这人只是迟早的事情。”
  “这个我明白,但一天找不着姓余的,我就总感到对不起死去的李大哥。”帅瑄转头望向柳子宜,他知道,世上除了自己的妻子,相信没有人更能理解自己的心情。
  “瑄瑄,你不用担心,照刚才韦捕头所说,看来这户新搬进前面那个小村的老人家,很可能就是余义,我们现在往那里看看,可能会有所发现。”对于丈夫因内疚而造成的不安及烦燥,这数年来柳子宜已习惯了理解及劝慰。
  说着走着,二人已策马来到一条小溪之旁。
  “据韦捕头说,沿这条小溪逆流而上,就可以到逹那条小村的村口,看来韦捕头并没有记错,这里的路实在不宜骑马。”柳子宜指着小溪的上游,望着身伴的帅瑄说道。
  “是的。”循着柳子宜手指的方向,帅瑄看见,小溪两岸尽是嶙峋碎石,既陡斜,又湿滑,看来的确不宜马匹行走。
  “那么,我们将马匹拴在这里,再徒步入村吧!”帅瑄说着,便与柳子宜下马,将缰绳绑在路旁的树干上,然后沿着小溪逆流而上。
  越过陡斜的地段,二人进入一段相对平缓的溪面,而小溪的对岸,明显有一条由无数行人踏岀来的小路,向着杂草丛生的山坡上伸去。
  “看来我们是找对了地方。”柳子宜双眼缓缓的审视四周,突然,她有一种预感,他们一直追寻的人可能就躲在这里。
  “哦?子宜,你看看,那边有个小孩。”帅瑄并没有回答柳子宜的说话,因为他看见一个小孩,正在远处的小溪边,拿着一枝竹杆插着水面。
  本来,一个小孩在溪边玩耍并没有甚么特别,但对于这种拿着竹杆插着的动作,帅瑄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柳子宜看着,亦不禁将眉心皱起:“瑄瑄,我们过去看看。”说着便往小孩的方向步去。
  才步至女孩十丈开外,她已惊觉的转头望向二人,同时将一直握在左手的竹杆转交右手,再次转头望着溪水,无意识的拍打着。
  柳子宜望着不觉再度将眉头皱起。
  “小孩子,借问一声,这附近是否有一条小村,对岸的小路是不是通去那条小村的?”走到这个小孩的身边,柳子宜蹲下身,带着微笑望着这个女孩。
  小孩侧着头,定眼的看着二人好一会,机灵的眼睛轻轻一转:“那不是往村里的路,这只是上山砍柴的叔叔走出来的一条小径,要到村里,还得往前走上一刻钟的路,望着对岸就会见到一条小径,再沿路就会找到小村的了。”
  “是吗?看来那还是颇远的!”柳子宜轻拍着小孩的肩膊:“你是不是也住在那里?你叫甚么名字?家里还有些甚么人?”
  “我?……我叫小柔,与……父母一起住,你问这些干甚么?”小孩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奇怪的望着柳子宜。
  “没甚么,婶婶看着你感到很有眼缘,好奇问问吧了。”柳子宜轻拍着女孩的衣襟,带着微笑的说。
  “子宜……”一直站在柳子宜背后的帅瑄轻轻的叫了妻子一声。
  “瑄瑄,我知道了。”柳子宜转头应了帅瑄一句,再望向女孩说道:“你婶婶有着事要做,要先走了,我们有缘再见吧。”说着便与帅瑄二人沿着小溪逆流而上。
  行不了半盏茶时间,帅瑄突地将脚步停下,转头望向柳子宜:“你不觉得刚才的那个小孩有点不妥吗?”
  “我知,她在说谎。”柳子宜随着帅詹的脚步停下。
  “说谎?”
  “是的,我相信她不是跟父母一起生活。”望着帅瑄,柳子宜肯定的说。
  “为甚么?”对于妻子如此肯定,帅瑄有点不解。
  “因为她的头发及衣服。”柳子宜转身望向背后的来路:“做娘亲的即使如何忙,都不会忘记给女儿梳理头发,更不会粗心大意的让女儿的衣襟错扣位置。”所以,说到这里,柳子宜转头望向帅瑄:“如果我们现在折回溪,一定可以循着那小孩的足迹,找到我们要找的那条小村。”

  X           X          X
  小柔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踩过曲折的小路,踰过两间杂草丛生的破落户,走到一座石屋的门前,呼呼气喘的叫道:“爷爷,不好了,有陌生人来啦。”说着便已将木门推开,冲进房内。
  “有些甚么事情如此慌张?”屋内一个正在台前摘着野菜的老人家抬起头,望着小柔说道。
  “爷爷,我刚才在村口外小溪的对岸,看见两个陌生人,看来他们是要进入村来。”小柔扬起手中一直握着的竹枝,神情有点紧张。
  “那你那时在做甚么?”望着小柔手中的竹枝,这位老人家现出担忧的神情。
  “我正在练着你教我捉鱼的方法。”小柔舞弄着竹枝,比划着说。
  “那来的二人是男是女,有没有拿着些甚么的?”轻捋着手中的野菜枝叶,老人家的面容渐变冷静。
  “这两人一个是男,一个是女,女的手上提着一把剑,男人……好像背后挂着一把雨伞似的。”小柔轻抬下颔,双眼微微向上,努力的想从记忆中将刚才二人的容貌道出。
  老人家听后竟自一呆,连一直把弄在手中的野菜亦不觉滑落台上。
  “要来的始终要来。”老人家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小柔说道:“小柔,你到房内的床下拿出我放在那里的一个包袱出来吧。”
  小柔听着,点了点头,便快步走入房内,不一会,便捧出一个细细长长的包袱,望着老人家说:“爷爷,我看见的那两个就是你一直提着要找你麻烦的人?”
  说着将包袱递给老人家。
  老人家并没有接过包袱,只是用手轻轻拍着小柔的头:“小柔,由现在开始,你就要为爷爷好好的保管着这个包袱,到十五岁的那一年再打开它,就当是我送给你十五岁的生日礼物吧!”
  揽着包袱,小柔仰头望着老人家,虽然她一时未能完全明白爷爷的说话,但凭着本能,她隐隐感到村口外的两人绝不简单。
  “爷爷,那两个人已被我骗到小溪的上游,我相信一两个时辰是回不了来的,不若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听到这里,老人家轻拍小柔的面庞,同时止住了她的说话:“小柔,上天注定要来的事情,任谁也阻挡逃避不了,这几年爷爷害你东躲西藏,实在对不起你,现在既已被他们发现,看来今天亦是时候了。”
  “时侯?”小柔瞪着一对疑惑的眼,她完全听不懂爷爷话里的意思,唯一知道的,就是看来爷爷并不想走。
  “小柔,还记得你颈上佩戴的那块玉吗?”对于小柔疑惑的眼神,老人家并不打算解释,轻抚对方的面颊,他很认真的问。
  “记得。”小柔一边应着,一边用手隔着衣襟,轻轻抓着胸前的那块玉佩。
  “那是爷爷留给你作记念的物品,你可要小心的保管着,不可轻易被人取去,这是爷爷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老人家说着,用手轻搭着小柔的双肩。
  虽然小柔并不完全明白爷爷的说话,但每一句,每一个字,小柔都记得清清楚楚。
  “来,小柔,坐在我的身边。”老人家微微侧了侧身,让出椅上的少许位置,让小柔捧着包袱坐在身旁,右手轻抚着她颈后的长发,望着破烂的大门:“既然两位大驾已临,虽然小室简陋,未足款客,但你们两位还是进来一聚吧。”
  随着木门被推开,一个手拿青钢剑的女人,与一个背着一把雨伞的男人先后步进屋内。
  “爷爷,就是这两人。”小柔一见,立时认出二人就是在小溪泮想找入村小路的男女。
  “我知。”老人家面上露出微笑,右手轻搭着小柔的肩膊,望着站在屋内的二人:“两位不愧为官门中的名捕,连躲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也能找得着,我余侯君心悦诚服。”
  “余侯君,既然你已被我二人逮着,你想束手就擒,还是……。”帅瑄一直怒目而视的双眼突地眯起,因为他发觉,余义一直搭在女孩肩上的右手缓缓转到她颈后的头发上。
  “余义!你敢!”对于这个不经意的动作,柳子宜的反应比帅瑄更强烈,只见她持剑的左手青筋暴胀,右手指着余义,发出低沉的呼喝。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我余家的青竹剑法曾经独步武林.……。”对于二人的反应,余义像完全没有看到似的,只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可惜,我侄儿被李慕天迫着自毁双目,连我的左手亦被他废了……。”说到这里,余义抚弄着小柔后脑头发的右手停了下来:“但我不甘心,我们余家的青竹剑就此绝迹江湖。”
  “你想怎样?”帅瑄听到这里,忍不住脱口喝问。
  “我希望余家的青竹剑法能找到一个传人,尤其是我的青竹剑法。”
  余义说到这里、将一直垂放台上的左手扬起,一阵微微的抖动,任何人都看得出,他的左手可能曾经受创,所以显得软弱无力。
  “你妄想!”蓦地,帅瑄脚步前跨,右手戟指余义,因为他突然记起,在村口外的小溪泮,这个名叫小柔的女孩就用左手持竹杆插打水面的动作。
  “瑄瑄!”柳子宜用手轻按帅瑄的肩膊,同时双眼盯着余义那一直停在小柔颈后的右手:“小柔是否就是李慕天的女儿李温柔?”
  余义并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李慕天是你们余家的大仇人,你将青竹剑法传给她的女儿,不觉得便宜了他吗?”柳子宜将持剑的左手背负身后,扬了扬眉,露出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态。
  余家的大小青竹剑,一直是李慕天欲杀之而卷的大恶人,现在他的女儿要继承余家剑法,你不感到这个因果安排很有趣吗?”余义右手的手指在小柔的头上轻轻拍打,双眼直望着柳子宜。
  “余义,虽然现在你握着我们的把柄,但是,你认为我们二人会放你与小柔走吗?”柳子宜瞳孔收缩,满不在乎的脸容竟渐渐冷漠。
  “所谓君子不欺暗室,帅瑄贤伉俪一直以正道中人自居,只要你们二人金口一诺,我余义虽死亦无憾。”余义说着,右手的手指突然不动,同时以掌心轻压着小柔的后脑。
  “余义,你的意思是……”帅瑄直盯着余义,眉心开始慢慢打结。
  “我要两位作见证,小柔正式拜入我余义门下,成为青竹剑的传人,然后由你们二人将她带走,以后就凭着小柔手上包袱内的剑谱及心法,还有我留给她的小青竹剑好好练习,再加上你们二人从旁相助,相信我这个传人一定能将青竹剑法发扬光大。”余义说着,眼内露出一阵奇特的光彩,恍惚望到一片辉煌灿烂的未来。
  “余义,你休想!”帅瑄听到要帮助余义传授武功,心中一阵难言的反感及抗拒,不觉冲口而出。
  “小柔。”余义并没有理会帅瑄,他转过头,右手轻抚小柔后颈上的长发:“你是否仍想继续跟着爷爷?”
  “唔……”小柔一边点着仰起的头,一边张着水灵灵的眼,脸上露出一片肯定的神情。“跟着爷爷……”余义轻动着右手,在小柔的后脑上缓缓打转。
  “余义,我应承你。”对于余义的动作,柳子宜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总希望能尽快从对方的手上将小柔接过来。
  “小柔,其实爷爷我也舍不得你,但若果能得到柳家剑法的真传,将来不难能成为人所共仰的女侠,如果加上帅瑄的铁伞神功,相信一定能够纵横天下。”余义说着,双眼缓缓的望向帅瑄,而右手就完全停止再动,轻轻的按着小柔的后脑。
  “好!”帅瑄咬着牙,良久才吐出这个字。
  “小柔,你起身跪下。”余义说着,两手执着小柔的双肩,就让她在自己的跟前跪下。
  “现在由帅瑄及柳子宜二人见证,李温柔正式拜我余义为师。”余义一边说着,一边以右手轻按小柔的头,向着自己叩了三个头,然后提着她双臂,轻轻将她扶起.。“小柔,本门的青竹剑共有大小两把,我传给你的是小青竹剑,若有机会,你要觅回大青竹剑,重整余家的青竹剑法,知道吗?”    “知道。”虽然小柔并不完全明白爷爷话里的意思,但她仍是记住了他的说话。
  “我知道,小柔一向是个乖孩子,由现在开始,你就要跟着这两个人好好的学习武功,将来做一个名动江湖的女侠。知道吗?”余义轻抚着小柔的脸颊,眼内露出一片慈爱的眼神。
  “不!我不要跟他们,我要跟爷爷。”虽然小柔对房内三人的关系并不十分理解,但一听到要离开爷爷,就立时反对。
  “帅瑄、柳子宜,小柔现在就是你们的了。”余义说着,左手轻抚小柔的脸颊,右手突地直向自己的前额拍去。
  “啪”地一声,随着一声带着头骨碎裂的声音,余义双手低垂,头向后靠,竟已即时气绝。
  “爷爷、爷爷。”虽然对生死的意念并不认识,但望着对自己的呼唤毫无反应的爷爷,一阵死亡阴影的恐惧,令小柔直扑向余义的尸身上。
  对于余义的猝然自尽,柳子宜一下子亦不禁呆了下来,直到小柔哭闹着扑向余义的身上,才惊觉的踏步向前,用手轻搭着小柔抽搐的肩膊,低声的劝慰:“小柔,不要哭了,我们……”
  “霍!”
  蓦地,一篷碧绿的光影自小柔的左手翻起,直向柳子宜的双目刺去。
  劲风暴起,柳子宜本能仰腰后跃,翻起的绿光虽在眼前掠过,但那破风的寒气,仍令柳子宜心下一惊。
  “小柔!”望着小柔左手掌中那枝毫无抖动感觉的竹杆,帅瑄开始感到青竹剑法的可怕。
  轻吁了一口气,柳子宜抬手止住了帅瑄的说话,同时望着小柔,尽量将语调放轻:“小柔,你的爷爷已经去世,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将他好好安葬,然后再带你回家。”说到这里,柳子宜伸出右手,示意小柔将手中的竹竿交出。
  听着爷爷去世,小柔不禁一阵凄酸,“啪”地一声,手中的竹竿颓然坠地,同时双手拥着那个细长的包袱,凄然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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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座新墓,渺渺香火。望着小柔跪在墓前,低首拥着包袱,因不停啜泣而抽搐的肩膊,柳子宜不禁有点担忧。
  “瑄瑄,看小柔那样伤心,我真怕很难要她接受余义就是她的杀父仇人。”
  帅瑄轻轻的呼了一口气:“要她明白真相,我们可以慢慢解释,我害怕的是……”说到这里,帅瑄转头望着柳子宜。
  “是戾气,刚才她转身刺岀那枝竹竿,令我震惊的不是它的突然及速度,而是她眼内剎那的怨恨和戾气,所以,我想先带她到风月大师那里,先住上一段日子,我们迟些再接她回家。”
  “风月大师?对,我怎么就忘记了这个近在咫尺的世外高人?”帅瑄说着,面上不禁露出一阵对妻子佩服的神情。
  “无心寺离我们的家还不到五里路,小柔寄住在风月大师那里,我们有空也容易探望她。”
  帅瑄听后点了点头:“现在日已西斜,我们也该早点准备,希望能在晚饭前回到镇内,与韦捕头交代一切。”
  “好的。”
  柳子宜说着,便缓步走到小柔的背后,轻轻的按着对方仍在抽搐的肩膊,她突然有一种预感,往后教养小柔的艰辛,可能比过往那七年奔波江南大地还要辛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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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6-26 16:59:46 | 显示全部楼层
二。温柔初现

  顾三踩着被雨水沾湿的草地,脚高脚低的避开地上的水洼,右手捂着胸前那仍在慢慢渗血的伤口,勉力的向着这片森林的尽处走去。
  经过足足一个时辰的大雨,顾三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份都湿得能够拧出水来,但他的心仍是感激这场风雨。
  要不是拜这场风雨所赐,自己身后那个摧命的家伙一定还在穷追不舍。
  想起了那个人,顾三一直按着胸前伤口的右手不觉一紧,这个小娃子的剑法的确又快又准,看来并不在瞎子莫之下。
  深吸了一口气,顾三望着树林尽处的那个熟识的方向步去,他知道,自己的兄弟也许已经在那边等得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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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娇娘的确等得有点不耐烦,站在草坡上这棵触目的树下,只见她一边踱着方步,一边轻扯着从地上拔起来的青草,同时不停的向着远方的树林望去。
  “这个顾三究竟搞甚么来着的?现在是甚么时侯,还顾着弄窑子里的婊子,再这样子等下去,我们不被官差逮着才怪!”看着等着,花娇娘终于按不住性子,转头望向坐在树下的焦大哥。
  “我说呀,花二妹你可不用着急,顾三这又不是头一遭,他虽然好色成性,但哪一次他会坏了我们的正事?再说,这次我们一走,也不知何年何月才再踏足江南,让他乐上一会也是好事,而且、顾老三的本事你是知道的,在这方圆百里,莫说是官门中人,就是黑白两道,亦没有多少人可以将他留住,也许这一回他在窑子里当真遇上了高手,所以多耽误了一阵子也说不定。”说到这里,这个在花娇娘口中的焦大哥面上浮现岀一阵特别的笑容。
  “我呸!你们这些臭男人总有借口,其实说到底不也是色迷心窍四个字,我看,焦老大你再放纵姓顾的,我怕我们最终就要被他那贪色的德性害死!”花娇娘狠狠的向焦老大啐了一口,别过头,望向远方的树林半皱着眉:“奇怪,就算这一回顾老三真的在窑子里遇着敌手,也干不了这么久吧。”
  “来了!”一声冷淡的声音,响自一个一直倚在树下静静坐着的男子,只见他轻闭双目,面容平静,像刚才的说话并不是由他的口中说出来似的。
  “是吗?”焦老大听后亦不觉站起来,望着远方的那片树林。
  “有没有别的人甚么人跟着?”花娇娘转过头,望着仍在树底下坐着的男子。
  “没有,只有他独自一人……”说到这里,这个一直面容平静冷漠的男子竟皱起眉头:“但他看来是出了点事。”听到这里,焦大霍然回首:“出了甚么事?”
  “看来是受了一点伤。”那个男子再次将面容放松,冷静平淡的回答。
  “看来?瞎子莫,你是听出来的吧了。”花娇娘的语气中有点悻悻然,似乎对瞎子莫的说话很不信任似的。
  “二姐,你我相识十年有多,我几曾听到的会比你看到的差?”对于花娇娘的数落,瞎子莫依旧淡然处之。
  “不要再吵了,瞎子莫没有说错,顾三是出了事。”焦老大眯着双眼,凝望踩着蹒跚步伐踏出树林的顾三,语气亦一时变得沉重。
  “顾三,你搞甚么鬼,是不是窑子里的婊子玩得厌了,打良家妇女主意的时候着了人家的道儿?”望着满身湿透、右手捂着前胸那仍在冒血伤口的顾三,花娇娘有点幸灾乐祸的说。
  “你这个花刁娘,狗口总长不岀象牙,要不是我姓顾的脑灵脚活,早就死在那个娃儿的剑下了。”顾三说着,将一直捂着胸前的右手放下,现出一个三寸来长的伤口。
  “甚么?一个用剑的娃儿?我说呀,顾老三你是嫖婊子嫖垮了身体,还是吃了那个臭婆娘的迷汤患了失心疯,你顾三是个甚么人物,会伤在一个小娃子的剑下?”望着顾三胸前的的那个伤口,焦老大一面疑惑。
  “焦老大,我不是托大,那娃子掌中的那手剑法,我相信决不在瞎子莫之下,说不准,单打独斗,我们四个也不是她的对手。”说到这里,顾三的眼内现出一种奇特的恐惧,像记起了甚么可怕的事情似的。
  “哦?你说得那个娃子那么神,不知他叫甚么名号?”一直倚坐树脚底下的瞎子莫此时亦忍不住发问。
  “唉,说出来可真丢人现眼,为了赴你们的约,我早早就已经从小红的房子里出来,想不到转不到两条街,就被一个娃子拦路挡住,她二话不说就拔剑向我刺来,想不到还未够十个回合,就着了她的道儿。”
  “哦?你是说,连你也接不下他十剑?”瞎子莫罕有的皱起眉头。
  “是第六剑,幸好伤得不重,要不是我的脚再快,也跑不过那个小婆娘……”
  “甚么?”瞎子莫听到这里,竟自霍然而起,同时失声高叫:“你说那个伤你的小娃子是个女的?”
  “是……是的,她虽然是个女子,但手中的剑却是快捷异常……”
  “那么,除了手中的剑,她身上可还有些甚么特别的地方,例如有否背着些别的东西?”不待顾三说下去,瞎子莫已抬手止住了他的说话,同时急不及待的追问下去。
  “你说起我就记得,她的背后好像还挂着一把雨伞甚么似的,不过这五六月的江南……”
  “焦老大,看来我们现在就得起程赶路,先离开这里,找一个安静点的地方,将银子分了,我们就各奔前程吧。”没有让顾三再说下去,瞎子莫已转头迎着焦老大说道。
  “莫老四,一个带着伞子的小娃儿就能将你吓成这样,今天是个甚么日子,怎么一个患了失心疯,一个变了胆小鬼。”不待焦大回答,站在一旁的花娇娘已忍不住开腔。
  “花二姐,现在不是斗嘴分辩的时侯,我们还是快点上路吧,迟了恐怕来不……”瞎子莫说到这里,竟自将话停住,同时将头缓缓转向树林的方向,然后喃喃自语的说道:“看来我们真的迟了。”
  随着瞎子莫头颅转向,众人的视线亦不觉往远处树林的方向投去。
  只见一个黄衣女子,背负铁剑,撑着一把雨伞,踩着雨后的泥泞,以不急不缓的步伐,踏出树林,向着草坡上的这棵大树步来。
  “这个小婆娘搞甚么鬼,雨都停了这么久,还撑着雨伞干甚么?”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子,花娇娘打从心底就起了一种莫名的厌恶感觉。
  “雨伞?这个娃子撑着的是一把怎样的雨伞?”瞎子莫铁青着脸,语气甚为紧张。
  听到莫四弟的发问,焦老大这才开始留意,这个踏步朝着自己走来的女子所撑着的并不是一把普通的雨伞。
  虽然雨后的天色并不十分晴朗,但仔细观看,这把雨伞竟自闪着阵阵寒光。
  这个女子所撑着的赫然是一把由精钢打造出来的雨伞!
  “铁造的雨伞?”望着这把奇特的雨伞,花娇娘不觉失声叫道。
  “铁造的雨伞?这娃儿手中撑着的真是一把铁伞?”瞎子莫面朝女子方向,一双凹陷的眼帘竟自眨动,像要睁开那双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的眼窝似的。
  李温柔撑着铁伞,踏着雨后湿漉漉的草地,直到这四人一丈开外的地方才停了下来。“你就是帅瑄与柳子宜夫妇的入室弟子,刚接任临安府总捕快的李温柔?”焦大盯着眼前的这个女子,直到她站在自己的面前。
  “我的两位恩师的确就是帅瑄及柳子宜,而我的名字亦的确叫李温柔。”李温柔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铁伞缓缓收起:“至于临安府总捕快一职,我却未必一定会做。”说到这里,李温柔将手中的铁伞垂低,直望着焦大等人:“我曾经答应过府台大人,如果我不能将近两年在江南地域恶名远播的一伙由一名叫焦大的人领头的贼匪缉捕归案,就决不接任临安府总捕快一职。”说到这里,李温柔面色转沉,同时从怀中拿出一封红漆官函,向着焦大等人说道:“奉府台大人手谕,捉拿焦大、花娇
  娘、顾三、瞎子莫四人归案。”
  “我呸!你道自己是谁?想当年京畿道开封府、总捕快亲自出手,亦动不了我们一条汗毛,你区区一个小娃子,就想将我们四人留住?”未待其余各人有任何反应,花娇娘已跨步踏前,同时抽出一双柳叶刀,准备拼命。
  李温柔将铁伞转交左手,同时缓缓将背后负着的青钢剑抽出,冷然说道:“如有抗拒不从者,格杀勿论!”
  语音未落,花娇娘已扬起手中那双柳叶刀,直向李温柔头胸削去。
  焦大见花娇娘发难,深知今日之事绝难善罢,于是亦运劲双臂,飞身跃出。
  李温柔乍见花娇娘出手,左手铁伞一扬,伞盖立地张开,直如一面盾牌,挡着对方的一双柳叶刀。
  花娇娘的攻势才被截下,焦大跃起的身躯已迎头压下,李温柔蓦然轻喝,右手的青钢剑已越过对方强劲的双臂,直指焦大眉心。
  焦大强势出击,满以为可以迫退对方,不料李温柔年纪虽轻,但临阵的定力及判断却极是老练,这一记以长制短,以利破劲的招式,迫得焦大不得不强逆身形,仓皇后退。
  李温柔才一出手,便轻易将花娇娘的攻势阻截,同时更将焦大迫退,这一回合虽然短促简单,但听在瞎子莫的耳内却令他甚为震惊。
  这个李温柔的功夫的确厉害,怪不得能在六招内令顾三挂彩,看来她是有意叫顾三逃跑,好让他带路找上自己及焦大哥等人。
  想到这里,瞎子莫徐徐站起,将右手伸向,直紧握在左手手心的那支竹杆。
  顾三胸口的伤虽然一直在渗着血,但他知道这其实并没有甚么大碍,他见花娇娘双刀被截,焦老大无功而退,心知这一仗定然凶险,慌忙从怀中取出药散,先令伤口止血,然后从腰后取出一支短枪,与焦大等人一字排开,准备拼命。
  李温柔将撑开的伞盖收起,右手的剑尖垂地,望着眼前四人,面上露出一丝笑意:“看样子四位今日是不会跟我回衙覆命的了。”
  “姓李的,你先不要狂,能否将我们四人留下,还得要看你有多少能耐。”花娇娘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柳叶刀重重一挥,发出阵阵破风的呼啸声。
  对于花娇娘的回答,李温柔并没有在意,她将目光移向一直站在一旁,手中拿着一支青绿竹杆的瞎子莫:“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余老爷子别来无恙吧!”
  李温柔平淡惋雅的说话,听在瞎子莫的耳内却令他如遭电击,一直沉稳的面容剎那变得苍白,而拿着青竹杆的双手亦立地青筋暴胀。
  这几句说话不只令瞎子莫神情剎那变得紧张,就连站在他身旁的焦老大亦立地失声叫道:“莫老四,你就是当年被李慕天追至走投无路,迫得自毁双目才能拾回一命的大青竹剑余二爷?”
  “嘿!英雄莫问出处,落泊不记当年,今日我们四兄妹既已百拜结盟,自应共同进退。”瞎子莫将紧握着青竹杆的手缓缓放松,转头面向李温柔:“李姑娘既已将我们四人定为接任临安府总捕快的第一个目标,自然是无分先后大小,全数查办,对吗?”
  “余二爷果然是老江湖,说实在的,今日我奉命带四位回衙复命是势在必行,我在府台大人面前曾经许诺,无论如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无四位相随,这个临安府总捕快一职我是怎样也做不下去。”说到这里,李温柔将左手的铁伞收向身后,右手的青钢剑横胸竖立,做出一个随时动手的姿态。
  “我呸!你姓李的自认是个甚么货色,不要仗着帅瑄夫妇的名声出口唬人,人家怕你,我花娇娘可不卖你的账!”花娇娘一声斥喝,手中的那双柳叶刀已迎空舞起,直向李温柔攻来。
  李温柔退步扬手,掌中的青钢剑已泛起一片剑光,将花娇娘的一轮急攻挡下。
  焦大见花娇娘已经出手,亦不作他想,振臂飞身,直向李温柔扑去。
  李温柔一心二用,右手青钢剑阻格柳叶刀,左手铁伞直迎焦大的双掌。
  顾三望着花娇娘与焦大先后出手,二人合力,七八个起落间亦占不了多少便宜,心念一.转,觑准机会,亦举枪飞跃,直向李温柔的背心掩去。
  李温柔虽然以一敌二,但却并未全力出招,因为她的心一直在留意站在圈外的二人。
  所以当顾三举枪从背后刺来,李温柔右手剑招加劲,将花娇娘直追圈外,随即错步转身,左手的铁伞慕然张开,挟着唬人的破风声,将焦大及顾三二人迫退。
  望著李温柔手中那张沉重锋鋭的铁伞,焦大开始明白,为甚么铁伞子帅瑄当年能名动大江南北,就只灵活舞弄这一张铁伞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还要点打挑拨,开合自如,看来眼前的这个李温柔一定下了不少功夫。
  转念之间,花娇娘已腾空跃起,手中的柳叶刀再次攻向李温柔。
  李温柔侧身错步,将折起的铁伞迎向双刀,左挑右拨,直如一支判官笔,而伞顶那如枪尖般的锋刃,不停点向花娇娘身上大穴。
  花娇娘两度出手,连对方的一根头发也沾不着,心下早已不忿,这回三度出击,亦被对方的铁伞迫得连连退后,心下一狠,手中的双刀没命抢攻,连翻砍劈,竟似拼起命来。
  李温柔骤觉对方攻势迫人,亦退步收伞,改以右手的青钢剑迎向双刀,剎那间锋刃互击,花娇娘的双刀一时竟也破不开剑网。
  焦大见花娇娘没命抢攻,心知这个泼娘子正火上心头,亦再度跃身攻上,向李温柔掠去。
  一时间肉掌双刀,在青钢剑与铁伞交替掩护之下狂攻不息,再加上顾三的短枪不时从旁出手,任李温柔的伞光剑影如何快捷,一时亦难占上风。
  瞎子莫一直没有加入战圈,他一直在等,除了握着青竹杆的手偶尔的收紧,很难从面上看出他的心情,因为瞎子莫已将一度震惊紧张的心情放松,把呼吸放缓,而最重要的,就是要将心中的杀意压抑。
  李温柔绝不是一个平庸的对手,如果自己要发动突袭,事先一定不能让对方发现。
  李温柔以一敌三,却一直未尽全力,因为她感觉不到瞎子莫的存在。
  二十多年前以一支大青竹剑横行江湖的余义,剑法一直以辛辣狠绝,如毒蛇般阴险着称。可以想象,一条以自己为目标猎物的毒蛇就在自己的身旁背后,这种感觉一定很不好受,尤其深知这条毒蛇一直在窃机偷袭。
  李温柔很想打破这种令自己有莫名压力的环境,所以她已下定决心,要引蛇出洞。
  扬声斥喝,李温柔左手变招,沉重的铁伞竟泛起刀光,先震退顾三的短枪,随即顺势横劈,将焦大迫退圈外。二人一退,李温柔突地欺身进步,右手青钢剑竟化轻柔,直如游鱼穿水,在花娇娘一双柳叶刀中左穿右插,剑尖直指对方咽喉。
  花娇娘双刀被青钢剑荡开,随即眼前一花,心下立知不妙,仓卒间只有全力后跃,尽量避开对方的剑尖。
  李温柔欺身一跃,但剑尖始终离对方数寸之遥,心念一转,右手指尖一弹,竟将青钢剑离手射出,直向花娇娘胸口插去。
  花娇娘眼见李温柔剑势已老,正自庆幸之间,不料对方竟以指力将剑离手射来,慌忙间双手齐挥,以一对柳叶刀将剑夹住。
  李温柔脚才沾地,已扭腰转势,左手铁伞随即向着青钢剑的剑把插去。
  花娇娘双刀才按着剑身,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已自手中双刀传来,随着一声锋刃割裂肌肉的声音,花娇娘像一只泄气的皮囊般颓然倒下。
  这一着突然的变化不只被迫退圈外的焦大及顾三大惊失色,连一直沉默一旁的瞎子莫亦不觉猝然而起。
  一蓬剑光,犹如天际的一束霹雳闪电,直向李温柔射来。
  李温柔一举击杀花娇娘,并没有半分停留,随即伞交右手,扭身进步,伞尖直指如电光般的剑锋。
  当……
  随着一记金铁互击,李温柔退步欠身,而瞎子莫亦飘然落地。
  这一记互击看似平分秋色,但瞎子莫的心却是惊震不已。
  因为凭着从剑尖传来的感觉,瞎子莫感到李温柔的那一击无论力度及准绳都恰到好处,好像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自己这一剑最脆弱的地方在哪里似的。
  想到这里,瞎子莫将头转向焦大:“焦大哥,这姓李的婆娘的确棘手,看来今天我们不得不豁出去了。”
  焦大听后微微点头:“顾老三,我们四人结义虽然只有十年光景,但总也是曾经歃血为盟,现在花娘已死,我们即使要泉下相见,也要对她有个交代。”焦大的意思很明显,即使拼着没命,也要与李温柔一战。
  “这婆娘是我顾三引出来的,花二姐的死多少与我有点关系,要到泉下与她交代,我姓顾的又怎会在你焦大哥的背后?”说到这里,顾三的人已猝然而起,同时手中的短枪已迎头刺向李温柔。
  李温柔整迎空挥舞,将顾三的铁枪挡开,正欲踏前进攻之际,背后已破风声动。
  瞎子莫见顾三抢先出击,亦不甘后人,掌中的青竹剑如毒蛇般直向李温柔的背心咬去。
  李温柔错步转身,手中铁伞直拍向瞎子莫的青竹剑身,将对方的攻势消解。
  瞎子莫一击不中,前冲的身形骤然止住,因为他看见李温柔的背后已多了一双铁爪。原来焦大见顾三及瞎子莫已先后出手,亦自提气纵身,双爪直向李温柔背心插去。
  才将青竹剑震退,一阵飒飒的衣袂声已自背后响起,李温柔立地身形一矮,同时手中的铁伞自右肩向后伸去,伞盖霍然张开,将焦大的双爪挡住。
  “碰”然一响,焦大立被铁伞震开,而顾三的短枪及瞎子莫的青竹剑亦于此时攻到。
  李温柔顺势滚动,就在短枪及青竹剑的空隙间恰恰闪开。
  才合伞站起,顾三的那支短枪便已在眼前飞舞。
  李温柔心念一转,手中铁伞招变轻灵,直如盘蛇上树,以黏字诀直绕短枪。
  自与眼前的这个婆娘交手起,顾三一直在对方的青钢剑及铁伞的重击下连连败退,所以他从未想过,李温柔会以柔化招,欺身而上。
  所以当短枪被拨,中门大开的剎那,顾三惊望着李温柔那半带笑意的面庞迫近时,才慌忙退步。
  碰!
  顾三冲前的身形未及后退,李温柔的左掌已结结实实的印在他的胸前。
  像一只脱线的风筝,顾三四脚朝天,重重的跌撞地上。
  李温柔一击得手,并没有细看战果,因为她知道这一掌之力,最少已打断了对方三条胁骨。
  眼见顾三中掌倒地,焦大怒吼一声,像一头发疯的老虎,劲运全身,舞弄双爪,直向李温柔扑去。
  李温柔转身退步,手中伞盖暴然张开,将焦大整个如飞鹰搏兔的身形完全挡住。
  焦大凌空扑下,骤见铁伞张开,一直前伸的双爪猝然张开,直向伞盖的边缘抓去。
  一阵沉重的压力自手心传来,李温柔上扬的铁伞不禁蓦然下坠。
  原来焦大竟以双手紧抓伞边,以全身下坠之力,将铁伞压下。
  兵器受制,李温柔一刻不停,沉实的马步骤然前冲,张开的伞盖亦随即收折。
  “霍”地一声,伞顶那形如枪尖的锋刃已直插入焦大的前胸。
  一阵锥心刺骨的痛楚,随着一声割肉裂骨的声音,直扯动着焦大的神经,只见他双目暴胀,鼻孔扩大,咧唇露齿,喉咙拼命的发出“呵呵”的嘶呜声,而双手却仍死命的紧抓着已经折合起来的伞盖。
  李温柔右手轻扯,手中的铁伞却半分不动,心下一急,左手连忙搭在伞柄之上,打算将铁伞收回,因为一阵急劲的寒风已骤然自后颈卷来。
  瞎子莫一直紧闭着的眼帘在听到李温柔的铁伞刺穿焦大的前胸时竟暴然张开,十多年不见天日的瞳孔竟熠熠有神。
  就像一条蛰伏阴暗草丛多时的毒蛇,在窥见等候多时的猎物经过时一样。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亦是瞎子莫这双险藏多年的招子一直期待着的日子。
  青竹剑犹如一度闪光,直向李温柔的后颈射去。
  电光闪动,李温柔猝然扭手转身,一阵奇特而熟悉的光影在瞎子莫的眼内闪过。
  几乎同一时间,一阵冰冷透心的刺骨寒意自喉头直扑全身。
  一种死亡的恐惧及阴影剎那间涌上心头,瞎子莫瞪着那双二十年来从未张开过的眼睛。望着那柄深深插在自己咽喉上柔韧的剑枝,张着吸不到任何空气的嘴巴。他开始有点疑惑,眼前的这个李温柔真的就是二十年前迫自已自残双目的李慕天的女儿吗?
  “为甚么你会晓得余侯君的小青竹剑?”瞪着垂死的眼,瞎子莫望着李温柔手上那支从铁伞把手中抽出来的“剑”,他很肯定,这把就是与自己掌中大青竹剑齐名的小青竹剑,只是,这个自称是李慕天女儿的人,怎会拥有伯父的小青竹剑,同时从她刚才的出手,肯定已尽得青竹剑法的真传,为甚么呢?
  虽然瞎子莫很想解开心中的疑问,可惜直到他倒地的一刹,仍未能发出半点声音。
  李温柔迎空挥舞一下手中那柄没有剑脊锋刃,只有那锋锥被打磨得极度尖鋭的“剑”,然后将它收回伞柄之内。
  转头望了望躺在地上的顾三,她很肯定,刚才从伞内抽剑击杀瞎子莫的一招世上并未有人知道,这不只是一记绝招,亦是一个秘密,一个连自己都不想记起的秘密。
  在仍未完全了解自己的身世前,这个秘密她绝不想任何人知道。
  缓缓吸了一口雨后潮湿的空气,李温柔打算先将顾三捆起,再独自回到衙门,派那些未来的部下收拾残局,她想多一点气力,因为她知道,在未来的岁月,还有很多要她劳累的事情正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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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6-28 15:35:04 | 显示全部楼层
三。请禅
  踏着看似漫长的石阶,李温柔拾级而上。
  虽然她从没有认真的数过,但自小从两位师傅及风月大师的口中得知,这一条直通往无心寺的石阶共有九层,每层各有八十一级石阶。
  这的确是一条漫长的台阶。
  但李温柔知道,只要有决心,任谁都能上得到无心寺。
  打从七岁第一次踏上这条台阶,十多年来上上落落无心寺的次数,多得连李温柔也说不清楚,而唯一知道的,就是每次踏上石阶,都有一种不知何时方可走完的感觉。
  不过,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只要有决心,李温柔知道,无心寺的大殿始终会在自己的面前出现。
  绕过大殿,李温柔踏着熟悉的走廊,一直往风月大师的禅房步去。
  轻敲房门,低沉的叩门声回响走廊。
  “进来吧。”一把柔和清亮的声音自房内传来。
  轻推房门,李温柔踏进禅房,迎上一张熟悉的面孔。
  “小柔,过来这边坐吧。”一个年过六十,面容清瘦祥和的和尚,盘坐襌床之上,轻提右手,示意李温柔坐下。
  “小柔,这是我寺院后新种的山茶,你试一试,这次我炒茶的手艺是否有进步?”风月大师略略转身,从床头取出一个小陶罐,倒出茶叶,在李温柔的台前开始沏茶。
  “小柔,接任临安府总捕头的事进行得还顺利吧。”风月大师用铁筷轻轻拨动台上那小火炉内的炭火,让水慢慢的开起来。
  “接任前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办妥,过两天我就会正式到杭州府台那边领受文书,接任总捕头一职。”在半红不热的炉火映照下,李温柔的面上并无任何喜悦的神情。
  听你的两位师傅说,你在接任总捕头一职之前要做的两件事情可并不容易。”风月大师将刚巧冒着气泡的开水倒进已经用热水清洗过的器皿,开始泡茶。
  “是的。”李温柔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同时将身躯轻靠椅背:“焦大那伙专劫商旅的大盗除了顾三伤重被押之外,其余的都已伏法。”望着风月大师将那杯微微冒着热气的茶杯递向自己,李温柔伸出双手接下:“至于陆方东与古艳红二人,亦于三日前在苏州城外伏诛。”
  望着一两片浮在碧绿芳香茶面上的小嫩叶,李温柔的语调毫无成功的喜悦。
  风月大师提起茶杯,用口轻吹口着热气的茶,而一双眼就定定的望着李温柔,似乎在等着对方继续说话。
  过了好一会,李温柔将凝望着杯上茶叶的眼转向风月大师:“大师在恼我?”
  风月大师经轻的呷了一口茶:“那么,小柔你是认为在这两件事上,自己是做错了?”
  “不---我没有错!”李温柔倏然放下手中的茶杯,直望着风月大师,眼神变得相当坚定。
  “是吗?”风月大师面上泛起笑容,放下手中的茶杯:“你真的认为自己并没有错?”
  “没有!”李温柔的语气依然十分肯定。
  “那么,你杀陆方东与古艳红二人是必然,亦是必须的了?”
  “是的!”
  “为甚么?”
  “因为他们二人的武功都很高,尤其陆方东……”
  陆方东的武功的确很高,再加上他那张造形奇特的刀,任谁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与其说是一把刀,倒不如说这是一张钢板,一张两尺长,四指阔,三分厚的钢板,再将一边削成锋利的刀刃。可以想像,这样的一张刀,无论劈在敌人身上的那一个地方,都会叫人吃不消。
  所以死在陆方东手上的人,不是身首异处,就是四肢残缺。
  这是陆方东杀人的特色。望着李温柔那张沉重但却开合自如的铁伞,陆方东仍旧拼命抢攻。
  只见刀如惊雷,重重盖,声震四方。
  从伞柄传来的震动,终于令李温柔知道,为甚么前一任的临安府总捕头韦政五次围捕陆方东与古艳红二人都铩羽而归。
  陆方东的刀不只快捷狠毒,而且招招拼命,莫说捱上一刀,即使只被刀背扫上,相信亦要碎上几块骨头。
  但这还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古艳红掌中的那一把护手钢钩。
  她犹如一只从地狱逃到人间的索命厉鬼一样,不知会在何时,亦不知会在何处,她的钩会突然伸向你的颈项,夺去你的生命,钩走你的魂魄。
  所以尽管手中的铁伞亦是外家横练兵器,但李温柔始终不敢与陆方东全力拼搏。
  才震退那张两尺长的钢刀,一阵似有若无的阴寒破风声已自颈后隐隐吹起。
  李温柔正欲趋前追击的身形立地一顿,同时扭转蛮腰,右手的青钢剑倏然舞起,直向身后的护手钩削去。
  当……
  随着钩剑互击的响声,古艳红已如鬼魅般飘然后退。
  正欲提剑进击之际,一阵夹杂着狂吼怒叫的风雷之声已自身后响起,李温柔不得不转身坐马,掌中左伞右剑,直向陆方东的钢刀迎去。
  虽然与古艳红及陆方东二人交手才不到百招,但转战二人连手之间,李温柔已觑出其中端倪。
  陆方东招式虽然凶猛暴戾,但转招换式间却颇多漏洞,容易让人有机可乘,而古艳红的一张护手钩就正好补上这些漏洞。
  只要你乘虚而上,那张护手钩就会在你的背后出现,活像一只勾魂索命的厉鬼,永远不会叫你安宁。
  当、当、当、当、当……
  李温柔手中的青钢剑一连接下陆方东迎头狂劈的五刀,掌中的铁伞突地一张,活像一面盾牌,直向陆方东的胸前撞去。
  碰!
  像一条被扯离水面的鲜鱼,陆方东活活的被撞倒地上。
  李温柔一击得手前冲的箭步突地一缩,同时身形一矮,整个人就地一滚,竟往后滚倒地上。
  古艳红好像一只东晃西闪的游魂一样,凭着手中的那张索命钢钩,一直在李温柔的背后伺机出手。
  看着陆方东一轮猛攻急劈不只未能得手,还被这婆娘的铁伞重重的击倒地上,古艳红脚下一紧,已无声无息的滑向李温柔的背后,同时手中的钢钩亦飘然而起,直同对方的颈后割去。
  银钩过处,却未见血花飞舞,心念一转,古艳红手腕一沉,掌中的护手钩突转下劈,同时脚跟一蹬,人已飘然后滑。
  李温柔身形缩滚地上,左手张开的铁伞直如一面盾牌,将古艳红反手下劈的钩锋挡住,同时右手一扬,掌中的青钢剑直如一闪银光,向古艳红的前胸挥去。
  古艳红仓皇后退,胸前的寒气却是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但古艳红却并不感到害怕,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一跃之力,足可以退到对方剑锋可及处之外。
  古艳红脚尖着地,但胸前的寒意却一丝不减,反而由前胸直透背后。
  低头望着胸前那半截带柄的剑锋,古艳红怎样也不肯相信,李温柔竟能运劲弹指,将掌中的青钢剑飞射而出。望着缓缓倒下的古艳红,陆方东突如一头发疯的怒虎,随着喉咙尖鋭的吼嚎,高举手中的钢刀,向李温柔直扑而去。
  李温柔不慌不忙,迎着那张沉重锋利的钢刀,伞转右手,一招“尉迟破石”,掌中的铁伞犹如一支钢鞭,直向陆方东的钢刀扫去。
  当……
  刀伞互击,声彻郊野。
  一招震退陆方东的攻势,李温柔跨步跃起,手中铁伞突转轻灵快捷,以伞顶那如枪刃的尖锋,直向陆方东前胸大穴点去。
  陆方东狂怒出击,竟被对方强横的招式震退,正自虎口发麻,仓皇退步之际,一篷银光已自身前闪起,仓卒间陆方东举刀横胸,先护住前胸要穴,不料刀锋才起,眼前的点点银光竟蓦然张开。
  碰!
  还未看清情况,陆方东的人已被张开的伞盖撞倒地上。
  未及收伞,李温柔的身形已然跃起,同时伞下人上,宽大的伞盖直向陆方东压去。
  骤见银光铺天盖地而下,倒卧地上的陆方东本能地双掌上撑,直向迎空压下的伞盖拍去。
  双手恰恰触及铁伞,庞大的银影突地消失,正自错愕之间,一阵锥心刺骨的痛楚及可怕的碎胸割肉声直透全身。接连两次被突然弹开的伞盖击倒,陆方东怎样也想不到,倏然收折张开的伞盖,才是这张铁伞的杀着。
  将锋刃抽出,李温柔迎空舞伞,将殷红的鲜血通通挥去。
  洒落的鲜血,犹如杯中漂浮的茶叶,在李温柔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李温柔抬头望向风月大师:“陆方东与古艳红二人是江南最着名的杀人凶犯,单就韦政总捕头五次围捕不果而丧命在他们二人手下的捕快就已经有六个,如果再加上他们之前犯案所杀的人数,就算杀十次头也并不为过。”
  “阿弥陀佛。”风月大师双手合拾,低首垂眉:“善哉善哉,上天有好生之德,放下屠刀,尚且可以立地成佛,以杀止血,实非佛祖好生之意。”
  “大师,你认为小柔真的做错了?”
  风月大师抬起头,面上依旧一片祥和笑意:“不是大师
  认为你做错,是你的心一直知道自己做得不对。”
  李温柔低头望着漂浮在杯上的茶叶:“此话何解?”
  “你还记得本寺名称的由来吗?”
  “风月本无心,天地万物,其哀其乐,皆在乎心中一念,心喜则圆月笑迎,心悲则月满思乡。故人若无心,万物皆容,若执一念,则万物皆与之为忤。”说到这里,李温柔抬头望向风月大师:“这和我的问题有关吗?”
  风月大师点头说道:“人无错故心安,感羞怯因犯错,你认为我会恼你犯杀戒,并不是因为我乃佛门子弟,而是你亦自觉杀孽过重。”说到这里,风月大师拿起胸前那串指头般大小的佛珠,合拾垂首:“临安府乃江南重地,不只官家看重,历来亦是武林各路人物明争暗斗之地,你现今接掌此地总捕头一职,往后要应付的除了大小贼寇,还有各方豪杰。”风月大师说到这里,抬头望着李温柔:“以血止杀,并非佛祖普渡众生之法,亦非江湖仁侠所为,小柔,你要好生记住。”
  “大师,以血止杀,虽非江湖中人应奉之法,但对此十恶之徒,想以佛祖慈悲普渡之心待之,恐怕……很难。”李温柔将茶杯拿起,轻轻吹开浮动的茶叶,准备喝茶。
  “难?”。风月大师将掌中的佛珠放下,望着李温柔:“世事万物皆自有其难处,小柔你第一次上无心寺,不是也感到很难吗?可是,自你七岁第一次入寺,你还记得上落过无心寺多少次吗?”
  对于风月大鸥问题,李温柔并没有开口回答,她只是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同时轻轻地的摇了摇头。
  “自你出道武林,相信江湖中无人不赞叹你左伞右剑,江南两大名家的武应尽在你挥洒之中,但你想想,这得来容易吗?”
  望着风月大师询问的眼神,李温柔的脑海中不期然浮现出那风雪冬寒,烈日炎炎的过往。
  摇摇头,李温柔定神望着台上的茶杯,喃喃说道:“这的确得来不易。”
  “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有志者事竟成。面对艰难,最重要的是走出第一步,而解决困难,最好的方法是继续往前走。”说到这里,风月大师将李温柔杯内的茶倒去,将杯放回台上:“若说上无心寺难,那么,当年为布施众生,普渡世人而建筑无心寺的人岂不更难?佛祖要我们戒杀生,弃嗔去贪,终生慈爱,我们认为难,那么,释迦当初参得人生八苦,悟出万物皆空,甚至舍身弃鹰,为后人指出成佛之道,这,岂非更难?”
  说到这里,风月大师将微微倾前的身躯伸直,同时缓缓的呼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幼失慈父,被人掳走,这是一个劫。后来被生父的两位挚友寻得,授你一身武艺,这是缘。及至现在,因临安府总捕头韦政年老思退,向府台大人极力将你推荐,这是际遇。这缘、劫、际遇,不难将你成就为江湖另一传奇,只是,这其中故事是杀孽重重,还是仁爱布施,就要由你自己决定。”
  “大师……”李温柔将头抬起,望着风月大师,生平第一次有面对慈父的感觉。
  “小柔,从古至今,世上曾经名人辈出,其中雄材伟略,武功盖世的大不乏人,可是,能流芳千古,受后人景仰的却寥寥无几,你知道这是为甚么吗?”
  李温柔听后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道。
  风月大师见后微微一笑:“任何人只要有恒心与毅力,始终会有一日达成愿望,完成志向。可是当达到目的,拥有心目中一直祈求的权力及地位后,如何控制及驾御才是真正的难题。”
  说到这里,风月大师轻拍李温柔的手背:“小柔,权力武功其实不足以管治天下,唯有仁义慈爱,才能感化苍生,若果你真的想秉承父志,遵从两位师傅的意愿,在当上这个总捕头一职之后,一定要制权戒杀,持仁爱之心以御兵刃,如比,才不枉你与无心寺的一番缘份。”说到这里、风月大师提起茶壶,再次替李温柔斟上另一杯茶。
  望着悠悠冒升的热气,李温柔一直低垂的头徐徐抬起,直望着风月大师:“多谢大师教诲。”
  风月大师听后微微一笑,转身在禅床的一角取出一个小匣,从中拿出一块玉佩递向李温柔:“你既已出任余杭总捕快,实已长大成人,这件寄存我处的玉佩,亦应该物归原主。”
  李温柔接过玉佩,轻轻的以一双拇指来回抚弄,一张遥远而熟悉的面孔慢慢在脑海中浮现。
  望着李温柔那张沉醉回忆的神情,风月大师心中不禁轻轻暗叹:“招无正邪,剑无魔灵,为善为恶,全在心中一念,唯能用仁慈布施之心以御至高武艺者,始能称侠,小柔,你要好生记住。”
  李温柔听后微微点头,同时说道:“大师的教导我一定会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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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影西斜,暖暖的阳光依旧洒落在无心寺大殿外那长长的石阶之上。
  踏着开始泛起金黄夕阳的石阶,李温柔感到一阵出奇的暖意,因为她知道,前路虽长,但在她的背后,永远有一座无心寺,永远有一个风月大师,遥遥地支持着她。


  (完)
     7649715中国武侠小说群,轩辕剑侠一校于2024/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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