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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库] 骏河城御前试合(第三幕、峰打不杀)作者:南条范夫,翻译:萧云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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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3 22:59: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三幕、峰打不杀

第三章、第一节

“别杀我,别杀我啊,军之进,请你住手!我求你,我求求你,快收刀啊!”若是将这声音比喻成向神明祈愿的呼喊,那么雪之介大声疾呼的喊叫声,几乎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拼命祈求的程度了吧!尽管已经迫不得已地拔出太刀,雪之介却没有采取应战态势,只是绕着檐廊的柱子躲闪,并伸出手不停地阻挡着对方,试图伺机逃离现场。

“可恶!我一定要宰了你!快举起刀来,你这个胆小无用的懦夫!”军之进的眼睛充满血丝,由于狂饮烂醉的缘故,情绪非常激动,敞开衣襟间袒露出的肌肉,不住地剧烈上下晃动着,

“快住手,黑川!别干傻事!”“快把刀收起,你疯了吗?”负责作东的石田三兵卫和荒川久太郎,都从背后抱住军之进,企图阻止这场冲突,但军之进反而愈加发狂似地挥舞太刀,完全没有要住手的意思,雪之介见机不可失,立刻赤脚跳下庭院企图逃走,但军之进仍紧追在后,将他逼到一棵巨大的梅树下,“你还想继续逃跑吗,卑鄙的懦夫!你这样也配当涩川道场的代理师父吗?”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雪之介终于忍不住闪过一丝锐利的目光,但接着又立刻恢复冷静,“军之进,住手!如果在下有错的话,我愿意道歉,”

“不必,你少说这么没出息的话!”军之进往前大跨一步,然后迎头一刀斩下;只见一技梅花随着刀光断落,花瓣却连一片都没落下,而雪之介的右脸频,眼看就要被这凌厉的一刀斩裂——“喝!”雪之介原本早已下定决心,就算自已会被军之进斩杀,也绝不会挥刃反击;然而,当他挡下军之进这一斩时,持剑的手却几近无意识地挥出,并且横砍了过去,“呜……”

“糟了!”看着仰面往后倒地的军之进,雪之介只能握着染血的太刀,同时咬紧嘴唇,感受自已从脸到上半身的血液,全都瞬间往下流窜的感觉,牙齿还不住地发出颤抖声,

“黑川!”

“军之进!你振作点!”冲上前来的三兵卫和久太郎,赶紧抱起军之进的身体,但他几乎已经失去意识,只是不断地呻吟着,医师通斋立刻被叫来,“伤的很严重,最坏的结果,可能会丧命。”通斋紧急施救后如此说道。

“诚如两位大人所见,在下始终极力避免与军之进互砍,但由于在下能力不足,所以仍犯下了砍伤同僚之罪;在下愿为此罪接受制裁。”雪之介跪坐在叠席上,对今日筵席的主人三兵卫说出这番话后,立刻闭上眼睛,在他紧闭的眼皮下,清清楚楚浮现起三重那悲伤又充满怨恨的眼眸。

“不,月冈,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从头到尾都是黑川不好,荒川和在下都非常清楚这一点,我们甚至很佩服你,能够忍受到那种程度,只是……”不论理由为何,砍了人总是事实,得赶紧想办法善后才行——石田三兵卫双手抱胸,沉思良久,“因为酒后乱性,不仅毫无道理地对人拔刀相向,最后还反过来被砍伤,黑川就算能捡回一命,恐怕家名也已蒙受了污点:另一方面,如果将这次的事件通报为一般的决斗事件,只怕会让完全处于防卫一方的月冈,也得被迫接受处分……这样吧,你们看这种处理方式如何?知道这次事件原委的人,就只有在场的我们三人,那么,我们就向上报告,说军之进突然身染重病,怎样?当然,我也会封住通斋的口,万一军之进不幸丧命,就推说是病死,事后再请军之进住在江户的表弟小次郎来继承军之进就是了。”

说服不断坚称“这样的做法有损男子气概”的雪之介后,三兵卫立刻派人到军之进的宅邸去通报,“我没有脸见三重小姐,还请两位大人代为传达。”雪之介说完后便立即离去,却整整一夜无法入眠。


第三章、第二节

雪之介无法入眠的理由,并非因为砍了人,而是他的太刀早在此之前,就已染过三次血,且三次都让对手命丧刀下。两人早已是感情很好的情侶,如今自己却砍伤她的兄长,而且恐怕保不住性命,而这也是他第四次杀人了——这双受到诅咒的手……雪之介深深自责,不断后悔并咒骂自己,也不断哀叹,不明白当时还能有什么办法,自己原本只打算挡下军之进的刀,没想到横扫过去的那一刀,竟砍伤了对方的胸膛,这正是将防御性的受太刀,瞬间转化成攻击性太刀的户田流奥义“浮舟”之极意所在。

“你看这个切口,整枝梅花被砍断,却连一枚花瓣都不曾伤到,可见军之进即使喝醉了,刀法仍相当锐利,不过,能成功档下如此锐利的一斩,还反过来横扫对方的雪之介刀法看来更是绝妙呢!”石田三兵卫后对荒川久太郎如此说着。然而,正因如此绝妙的刀法,雪之介反而更加痛恨自己,不知三重是否能明白事情的真相,是否能原谅砍伤她哥哥的我呢?

雪之介自认个性并不粗暴,也不是鲁莽轻率之徒,反而是那种凡事都很谨慎低调,属于温和成熟的人,这一点就连师父和朋友们都非常认同,但尽管如此,师父和朋友们也都说:“月冈的刀锋,总是充满不寻常的杀气。”或许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他在肥前锅岛藩(注:位于九州西北部佐贺地区的雄藩,同时也是武士道经典“叶隐闻书”的诞生地)时曾杀过人的缘故,所以才会这么说,但雪之介在那之后就下定决心,绝不再挥刀伤人,也很努力过着平静的生活,就连做梦都没想过要对人展露出任何杀气,然而今日却……

其实,雪之介在肥前,之所以会初次出手杀了藤仓弥五,完全是一场身不由已的意外,当时他拨起的幔幕,刚好不小心碰到弥五手上的茶杯,结果导致茶杯里的水泼洒在弥五的膝盖上,这当然是谁都没有料到的意外,雪之介立刻向弥五道歉:“真是非常抱歉,请见谅!”没想到弥五却将剩余的茶水,往雪之介脸上泼洒过去,虽然雪之介瞬间躲闪,衣襟上还是被淋湿了一大片。

“你也太过分了吧!”雪之介还来不及说出这句话,弥五已经拔刀砍过来。千钧一发之际,雪之介下意识地拔出刀,想阻挡弥五这一砍;然而,他这一刀却从弥五肩膀砍到前胸,由于弥五仗着自已是藩主的宠童,加上刀法还算高超,平日就不断作威作福、待人傲慢无礼,因此发生这事时,没有人站在弥五这一边,而所有在场的人,都认为雪之介的处置方式是理所当然的没想到藩主胜茂却下令:“快斩了那个无礼的家伙!”

胜茂并非雪之介自祖上代代侍奉的藩主,因此年轻的他听到这句话时,立刻产生了强烈的反抗心理;于是,在好友的建议下,他逃离了锅岛藩,在藩国交界地的防住岭,雪之介面对受到藩主命令前来追杀自已的两名藩中侍臣,露出悲伤表情哀求着:“云井,桑田,我求求你们,你们就回报说没有追上我吧,请你们回去,我不想看到彼此溅血!”

“嗯,其实我们也与你无怨无仇,只是主命难违,我们也不得已的,”

“我真不想杀你们,求求你们,让我走吧!”尽管雪之介完全没有摆出备战的架势,只是拼命恳求,桑田依旧毫不留情,一刀砍了过来,雪之介无奈格挡反击,一刀杀了桑田,接着又忍痛砍倒云井,然后立刻逃往中国一带(注:指日本本州西部的山阳、山阴地区),由于接到锅岛藩主发出的公告,没有任何其他藩收留雪之介,他只好四处辗转流浪,最后来到尾张名古屋城下,在这里,雪之介开始出入涩川庄五郎的道场;后来他的刀法受到肯定,被推荐给藩主,于是便将旧有的姓氏重富改成月冈,并出仕为官,

虽然锅岛藩立刻派人前来抗议,但都被尾张藩以“没有这个人”为由给挡了回去,由这点不难看出德川御三家的威光赫赫。(注:德川家康晚年,将自已的三个幼子义直,赖宣,赖房,分封到尾张、纪伊、水户三大要地;当将军直系断絕时,这三家便有继承幕府将军的权力,)雪之介也因此非常戒慎恐惧地告诫自已,必须谦逊又脚踏实地的努力奉公。后来认识军之进的妹妹三重后,他更是开心地描绘未来的梦想,也非常注意与同僚之间的应对态度;但不可思议地,他唯独就是和军之进不太合得来。之所以如此,主要原因是两人的个性南辕北辙,加上雪之介虽然全无此心,最后却演变成必须和军之进争夺涩川门下代理师父地位的状况——但,就算如此,军之进也不该假借喝醉为由,因芝麻小事故意找茬,最后还要拔刀砍了他啊!

“或许我身上真的存在着一般可怕的杀气,才会莫名其招惹血醒,我真是没用的人啊!”脑海里又浮现出三重那饱含着幽怨的眼眸,一动不动凝视着自已的景象,雪之介躺在褥上,继续辗转难眠,


第三章、第三节

所谓的秘密,只要有一人以上知道,似乎就不可能永远被完美隐瞒,当军之进在次日黄昏咽下最后一口气后,事件的真相立刻流传在全藩里,成为了半公开的秘密,不过藩中的重臣也都很清楚,一旦这件事情公诸于世,不仅黑川家会因此蒙羞而瓦解,月冈当然也会受到一定的处分,因此大家都对这些流言装聋作哑。不过,这世上不管到哪里,总是存在着爱管闲事的人,所以这件事后来传到了军之进的舅舅——矢部六太夫的耳里,虽然身为舅舅,但其实他的年纪比军之进大不了几岁。

“月冈那家伙,竟敢杀了军之进;您绝不能就这样饶了他,否则有损武士的尊严哪!”其实六太夫很清楚有错在先的是军之进,如果将这件事情闹大,不仅有损黑川家的名声,说不定还会危及自已的家名,因此他原本打算当作不曾发生过这件事,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对他如此鼓噪着,如此一来,他也不能再继续保持沉默了,事实上,六太夫是田宫流的居合术高手,他有自信,不论雪之介的刀法如何高超,也不可能轻易打败他,所以从很久以前,他就一直想和雪之介较量看看。只要先让雪之介拔刀,然后再杀了他,自己就能占理——然而,尽管此后六太夫经常借故挑衅雪之介,但雪之介每次都若无其事地忍耐下来,从不曾有过任何反击的举动。

因为在事件发生几天后,三重曾悄悄写信给雪之介——我哥哥在酒席上借故挑衅,这件事我已经从石田大人和荒川大人那里听说了,所以我并不怨恨雪之介大人,只是对这一切很悲伤、很无奈。信中的一字一句,都充满了悲伤和泪水。

“三重小姐,我对不起你。”雪之介含泪轻声说着,并不断在心里反复发誓,今后不论发生什么事,绝不再出手伤人。可惜再笔直的东西,只要映照在扭曲的镜子里,看起来就是扭曲的。雪之介一再忍让的态度,反而使六太夫觉得雪之介是在刻意羞辱他——乳臭未干的家伙,我可不屑理你!六太夫仿佛听见雪之介如此嘲讽他。


第三章、第四节

东照宫(注:设立于日光,主祀德川幕府的创立者德川家康,为幕府的重要信仰中心之一)从四月十五日开始举行盛大的祭典活动。神與在第三天,驻跸于设立在名古屋本町街道的临时庙宇,到了夜晚时,下七间町,官町,中市场町,传马町等处,纷纷推出各自自豪的山车(注:在祭典游行中使用,设有豪华装饰的高大台车,多以木头制成),呈现一派“在江户绝对看不到”的热闹景象,一群年轻武士走出本城,在二之丸通往天王社的西铁门处聚首。

“怎样,要不要一起去看祭典?听说下七间町的山车,从今年开始会演出桥弁庆的故事(注:桥弁庆——日本民间传说孔武有力的僧侣武藏坊弁庆阻挡在京都五条大桥上,打败每个路过的武士,并收缴也们的武器当做战利品,后来被年轻的牛若丸【源义经】给打败收服)”

“嗯,听说有机关,只要山车绕转,就会看到牛若的人偶,飞跳在弁庆挥过来的薙刀上呢!”

“哈哈哈,我看你的目的不是欣赏山车,而是之后的花街柳巷寻欢作乐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西小路那边比较好玩,尤其是那里的山形屋,哼哼~~”

“没出息的家伙,干嘛一边想些乱七八糟的事还一边窃笑啊!”就在这时,六太夫在这群热闹谈笑的武士中,瞬间认出了雪之介,于是立刻凑上前去,“月冈,你还是别去吧。”

“咦?”

“你应该很清楚,我们都是主君大人入城以来就服侍在他身边的人,你却是新来的,没有资格加入我们。”

“矢部,你何必这样为难月冈呢!”一名大为扫兴的武士忍不住出言制止,但六太夫仍增恨地瞪着雪之介,“新来的就要有新来的样子,应该有自知之明,怎么像个跟屁虫一样,大家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呢!”这已经是超乎常理的恶言,一群人都紧张地认为,这下事情恐怕无法收拾了;没想到,雪之介只是微笑回应:“请原谅在下不知分寸,就此告辞。”雪之介说完后,立刻就要转身离去,但六太夫却语气尖锐地喊住他,“月冈!你刚才是不是在冷笑?你在羞辱我吗?”很明显,这已经不是找茬,而是要动手了。

“够了吧,矢部!”

“六太夫,你这样就太过分了!”雪之介见众人出面帮忙缓颊,立刻轻轻点头示意,并趁机离去——然而,就在那一夜的亥时……已经喝得烂醉如泥的六太夫,与同僚分手后独自回家,却在来到本町门附近的马场时,很不巧地再次迎面碰上正从亩町方向转过来的雪之介,“喂!月冈,给我站住!”

“矢部大人,你醉了!”

“就算再醉,我的脑袋可还是很清醒的;看着吧,今晚我绝不会放过你的!觉悟吧,关于军之进的事,你可别想狡赖!”

“既然您也知道那件事,那您应该清楚在下也是身不由已,才会发生那样的憾事,在下其实也很痛苦,”

“哼!你也会痛苦吗,是男人就和我一决胜负,这样我还可以既往不咎!”

“不,在下已经发誓绝不再拔刀了!”

“你是想激我先拔刀,然后冠冕堂皇地杀了我,对吧,我才不会上当呢,你这卑鄙无耻的懦夫,小人,快拔刀!”六太夫蓄势待发,准备等雪之介一拔刀就立刻出手砍了他,于是不断朝雪之介步步紧逼;雪之介深感危险,一步步后退。眼见雪之介就是不拔刀,六太夫终于忍无可忍,使出了他最拿手的居合斩,“喝!”出声呼喝的同时,太刀瞬间出鞘挥斩,对手便将被一斩为二截——六太夫原以为会如此,没想到他因为喝得太醉,挥出的太刀稍微偏移了一点,“呃……”呻吟着倒下的竟是六太夫。

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六太夫,雪之介只觉眼前一片黑暗,怎么又这样了——而且这次没有任何目击证人,要是有人咬定是他蓄意斩杀六太夫,只怕要百口莫辩了。在这值得庆祝的盛大祭典夜里,他竟在护城河前,斩杀自已的同僚,在主君所在的城下,杀了三重的舅舅……雪之介弯下身来,确认六太夫已经断气后,整个人宛若失魂落魄般,踉跄地朝着武平町的黑川宅邸走去。他打算去见三重。


第三章、第五节

在骏府长谷寺町里开设道场的星川生之助,是一位非常奇妙的剑士;城主忠长得知这个人的存在,是在两年后的春天。道场外面挂的招牌上,写着“户田流剑术指导”,由于他的刀法简直称得上完美无瑕,因此有不少人闻风慕名前来学习,如果仅是这样的话,那么生之助并没有什么值得额外称奇的地方。然而一天,有一名其他流派的武士找上门来要求比武,那名武士自认就算连比三场,也能和生之助势均力敌,然而没想到却三战皆北;武士恼羞成怒,于是要求和生之助用真刀比试。

生之助只略一思忖,就出人意表地爽快答应了,“不必担心,”当生之助对弟子们这样说完后,只见他微微一笑,然后静静拔出细长的太刀,摆出了青眼的姿势,面对身上几乎不曾散发出住何斗志的生之助,这名挑战的武士以为可以轻而易举取胜,于是便迅速地挥刀砍来,尽管武士不断地攻击,但生之助始终采取着受太刀的防御架势;最后,当武士摆出大上段姿势,将太刀高举过头,很很往砍来时,生之助敏锐地拨开对手的太刀,并首度大喊一声:“喝!”

就在弟子们感觉五脏六腑全被震得气血翻涌的这一瞬间,只见挑战的武士身体骨碌碌地转了半圈,然后便倒地不起了,生之助静静町着倒下的对手,接着将视线移到自已的太刀上,然后露出满足的笑容。太刀上一滴血也没有,因为对手只是在他的峰打(注:用刀背而非刀锋攻击的刀法)之下,失去了意识而已。亲眼目睹师父的矫捷美技,弟子们不禁啧啧称奇。

由于不曾看过这样的招式,因此弟子们不禁好奇地向师父询问。生之助于是将手贴在额头上回答着:“我并没有特别为这种招式取名;若真勉强取名的话,那就是‘峰打不杀’吧!你们可以如此称呼它。”当门下的藩士将这件事传到骏府城主忠长耳里时,天生就喜欢珍奇事物的忠长立刻将星川召进城内,让他和几名藩士以真刀比武,结果每个藩士都在几回合内,便被生之助的峰打之法,一刀击昏倒地。虽然忠长当场表示要礼聘生之助出仕,但生之助却谦辞不受,只拜领了赞美的言辞后,便出城而去了。

星川生之助,其实就是月冈雪之介。当时误杀六太夫后,雪之分立刻到黑川家去见三重,并将一切详情和盘托出,“三重小姐,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孽缘,在下雪之介竟杀了你的哥哥与舅父;我已经丧失活下去的动力了,如今只希望能够死在你手下!”由于事情太过突然,三重只是不知所措地听着,但在听到最后这几句话时她却地摇着头说:“不,雪之介大人,不论我哥哥还是舅舅,都是他们故意找您麻烦,最后才会落得如此下场;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理由杀了雪之介大人您呢!”

“那么,三重小姐,在下会自行切腹,请您助我介错吧!”

“万万不可!雪之介大人,您决不能轻生啊!”

“不,在下杀害两位同僚,难逃切腹之责!”

“那就请你快逃吧,请逃得远一点,无论如何一定活下去,不论您在哪里,三重都会随时记得雪之介大人的,如果雪之介太人真的非死不可的活,那么三重也不会苟且偷生的!”三重催促着雪之介,趁官府藩里还不知道这件事之前赶紧逃命,而雪之介也拗不过旦重热切的期望,乎是连夜逃离了名古屋,绝望的雪之介躲藏到飞驒的山村里,在这里他认识了岳仙寺的僧侶宗信;这次相遇。为他开启了一条崭新的生存之道。

“我只要一拔刀就会杀人,我是一个受诅咒的人!”听到雪之介如此悲叹,宗信回答他:“既然如此,那不拔刀不就行了嘛?”

“然而我身为武士,不可能不拔刀啊。”

“那么,纵使非拔刀不可,纵使不得不砍人,只要不杀害对方,不就行了吗?”

“这种事——要怎么才能做到?”

“这个我就不懂了,不过既然走在求剑之道上,你应该自已设法找出答案。”

即使拔刀,即使砍了人,也能够不杀人的方法——雪之介不断反复寻思,后来终于想通了一个道理,这原理其实很简单,就是不要用刀刃去砍人,而是用峰打的方式进行攻击。尽管原理很简单,但面对手持真刀,还杀气腾腾的对手,光是用尽全力对战已经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还要在最后的生死一瞬间,用峰打方式一决胜负,说起来简直是难如登天——不过除此之外,已无他法能使自已从受到诅咒的杀人剑里得到解脱了。

雪之介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不断苦心钻研,专心一意磨练不杀之剑的刀法。最后,他终于悟出了锋打的秘技:在抵御对方最后致命一击的同时,将手上原本砍向对方的太刀,在手中准确地转动一百八十度,如此便能由锐利的刀锋,转化成刀背来攻击敌人。雪之介将这一秘技牢记于心,到后来,雪之介甚至已经纯熟到能下意识地将太刀转动半圈来攻击敌人,并在收刀时,再顺势转半圈回来,(如此一来,就算我想杀了对方,也绝对不可能伤到人了……)雪之介终于放心地在骏府城下现身了。


第三章、第六节

在江户藩主宅邸里服勤的黑川小次郎,得知了舅舅矢部六太夫已经横死,而凶手月冈雪之介也早已逃夭夭天的消息,不仅如此,原本瞒着他没有公布的,表兄黑川军之进的死因,也一并被揭了开来,在此之前,他一直相信军之进是因病猝死,因为当时他就是以军之进因病去世为由,被紧急命令来继承家督之位的,小次郎是家中的次男,原本俸禄十分微薄,能被提拔来继承俸禄三百石的黑川家,对他而官可说是出乎意料的幸事;不过比起继承黑川家一事来更让他深深感到雀跃不已的是,这样就可以和三重结为夫妻了。

小次郎少年时代曾住在名古屋,当时就非常爱慕同样年纪的表姐三重。虽然他是次男,但因为超群的武艺受到认可,所以被委以管理武器盔甲的重任;尽管如此,他仍然只是一名拥有二十石俸禄和三名随从的下级武士,而且长相非常丑陋,因此只能死命压抑自已,劝自已死心;但愈是压抑,他对三重的爱慕之情就愈深,那股思念的痛楚就像是指甲被拔掉般,蚀骨刻心地深深刺进他年轻的灵魂里。

于是,他选择了一般年轻男子会采取的行为。为了忘却自已的痛苦,他开始经常进出城下西小路的花街柳巷,沉沦在烈酒和女色中,某一晚,他因为喝得烂醉,和前来寻欢的某个庶民发生口角,还将对方砍伤,在这欢场世界里存在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能随意拔刀伤人,所以许多年轻男子立刻聚集过来殴打小次郎,面对一对多的劣势,小次郎只好伺机赶紧逃跑,但在逃到樋屋町时,因为力气耗尽,还是被众人追上,

没想到正在危急时,月冈雪之介正好经过,并且救了他,不仅如此,后来流言蜚语四起,全都直指小次郎在城下町中公开施暴,当藩町为了调查事件原委将雪之介现为参考人叫去问话时,只见他露出非常惊讶的表情表示:“绝对没有这回事,前几日在下确实看到一名像是武士的年轻男子,和几名百姓在争吵,所以基于同为武士的情谊才出手相救,但那名男子一点也不像小次郎,我想一定是哪里弄错了,若真是小次郎的话,绝不会向百姓动手的。”

负责调查的长官似乎也颇有雅量,明知雪之介是在说谎,也没有揭穿他。小次郎因此逃过了处分,没过多么就开始到江户的藩主宅邸里服勤。自从来到江户后,小次郎就收敛心志,专心一意地锻炼武艺。他拜在山下町开设道场的剑客金泽一宇斋为师,学习无幻一刀流,为弥补昔日的荒唐行径,也为斩断对三重的眷恋之情,小次郎将自已的身心与灵魂彻底贯注在剑术上,而他的武艺也因此进展神速、日益高强,这样的小次郎,怎么也没料到竟会接到继承黑川家的命令。

只是,紧接而来的信函让他的喜悦在瞬间消失无踪,因为他虽然得以继承黑川家的家督一职,却无法和三重结为夫妻,反复看着信上所写的,“这是出自三重本人的意愿”时,小次郎终于忍不住发出了自嘲的笑声:“她果然不喜欢我,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我其貌不扬啊!”次日开始,小次郎更加卖力地勤练刀法,仿佛要将一切全部抛在脑后。接着又过了三个月,这次捎来的新消息是伯父六太夫的死讯。

但令小次郎意外的是,下手的人竟是月冈雪之介,而且他在同时也得知,表哥军之进也是被雪之介杀死的,这让小次郎几乎难以置信,“那个为人一向温和,又很明事理的月冈大人……”小次郎不断喃喃自语,依旧难以相信这个事实,尽管军之进的事无法公诸于世,但六太夫的仇当然要报,而且必须由身为外甥的小次郎来亲自讨回,虽然小次郎深知雪之介的刀法确实厉害,但自己的刀法在一宇斋道场里,也已经是数一数二的高超,不至于被轻易打败。

只是对手是那个曾在自已深陷放荡的泥沼、差点遭到庶民羞辱时仗义出手相救,并因此为自已带来生涯莫大转机的恩人。不仅如此,他还是自已在尾张藩里,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很崇拜的少数几个人之一。反倒是身为自已近亲的军之进和六太夫,才是小次郎瞧不起的对象。尽管人生的一半都在放荡与锻炼中度过,小次郎仍没有失去年轻的纯真之心,因此,为了这个内心纠葛,他感到苦恼不已。

信函上接着又提到,逃走的月冈目前行踪不明,很有可能是往江户去,希望小次郎能尽力帮忙打探,而在名古屋这边的人也会互相配合,努力寻找可能的蛛丝马迹,一旦发现月冈的下落,便会立刻告知小次郎,小次郎甚至还接到指令,他平日服勤的义务已经解除,要他马上努力寻找月冈的下落。小次郎立刻去找师父一宇斋,将一切祥情说出来,

“虽然我并不清楚月冈这家伙究竟有多厉害,不过只要你抱特必死的决心。以你的刀法来说,绝对不难杀了他,只是……”一宇斋说到这里,用锐利的眼光,直直地凝视着小次郎:“小次郎,你有事瞒着我没说吧?!”

“是。”为了尽管是近亲、却没有丝毫感情和敬意的人,必须杀害自已一向很崇拜的恩人……小次郎犹豫了很久,终于将自已心中的纠结和痛苦,向一宇斋和盘托出。一宇斋认真地倾听着小次郎所说的活,但听完后,表情仍显得没有释怀,“小次郎,我能理解你的痛苦,但我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件事,从你来到我的道场后,我心里就一直有个疑问,因为你的刀法明明非常锐利,却总是缺少最关键的一击,而那关键的一击,却是能否达到刀法奧义的分水岭,我感觉在你内心深处里,似乎有个紧紧抓住你灵魂不放的执念——这才是我对你真正的疑问。”

小次郎忍不住内心颤抖了一下,原來师父的直觉竟是如此敏锐。小次郎瞬间对自已的羁伴和执着感到羞愧,毕竟这是自已不曾向住何人提起过的内心秘密……于是,小次郎终于一五一十地向师父全盘托出,说自已不论如何努力,就是无法斩断对三重的思慕之情,“我的觉悟还不够,就武士而言,这实在是不该有的心态,同时也是该感到羞耻的事……”

说完这句话后,小次郎不禁面红耳赤低下头来,但一宇斋贯注在爱徒身上的眼眸,却是异常地温和,“小次郎,谢谢你把一切告诉我,不过这绝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因为我也有过相同的经历,你知道我的流派,为什么叫做‘无幻一刀流’吗?虽然我之前从未向你提起,不过现在我就说给你听吧,或许能帮助你砍断自已的执念——”


第三章、第七节

早已年华老去,就像风中残烛,又如枯树般的一宇斋,竟然会有这样的经历,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料想到吧!年轻时的一宇斋,曾经和一位自已非常要好的友人争夺一名叫里枝的美女,但不论社会地位或容貌,好友明显都远远胜过自己;一宇斋唯一能胜过好友的,就只有剑术刀法而已。最后,一宇斋就凭借自己在刀法上的名声,历经艰辛之后,终于成为了爱情的获胜者。

原本几乎没有任何胜算的爱情争夺战,在几经波折后,终于成为获胜者,赢得美人归的一宇流斋,将自已所有的青春热情,都贯注在爱妻身上,几乎到了有些畏惧与崇敬的地步;在他的爱情中,充满了谦逊与赞美。一宇斋相信能献给美丽爱妻的东西,只有刀法上的名誉,因此他不论行走坐卧,整天都只为达到这个目的,努力在锻炼刀法,就在一宇斋的刀法已经享负盛名之后的某日,他在老中(注:直属于将军,总理政务的幕府官员)酒井忠世的宅邸里,遇见了柳生宗矩。

宗矩是將军家的武术指导师范,如此厉害的人物,理应不可能和仅仅身为一个小道场主人的一宇斋对战才是;尽管一宇斋心里明白,但还是无法死心,终于鼓起勇气请宗矩赐教,没想到宗矩爽快答应了,并拿着木刀走下庭院。对峙的两人,几乎同时挥刀向对手砍去,并击中了对手的肩膀,“平手。”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这么认为,没想到一宇斋却往后跳开一步,对宗矩深深一鞠躬后说:“我认输了。”宗矩微微笑着,如此说道:“不、不,刚才确实打成平手,你的刀法真是没得说。”

第二天,一宇斋造访柳生宅邸,当他表达完对宗矩昨日愿意奉陪比武的感谢之意后,忍不住提由了这样的疑问:“昨天的比试明明是在下败北,您为什么说是平手?”听了一宇斋的疑问,宗矩露出和蔼可亲的眼神,“既然大家都认为是平手,那就以平手收场才是最好的,不过您能爽快地承认是自已败北,确实不容易。”

“是的,以木刀比划的结果,看起来是平手没错,但当时若以真刀比划,很明显地我早就没命了,”

“嗯,您说得没错,不过话说回来,在那种情况下,我也一定会受重伤的,一宇斋,您的刀法其实与我宗矩不分轩轾,但尽管如此,若以真刀比划,我认为我还是会获胜的;您知道原因何在吗?”

“请您赐教。”

“尽管说来似乎有点自夸,不过现在的我,不论肉体还是精神,都没有执着在任何事物上,可说是光风霁月,所以才能以全然的虚无之心来握刀,然而,以您的情况,我感觉似乎有某些东西,紧紧束缚着您的精神,我想这正是我们两人之间的唯一差异吧!”虽然宗矩没有追问究竟是什么东西束缚住他的精神,但一宇斋心里非常明白,美丽的爱妻里枝,这就是原因所在,必须舍弃对爱妻分秒不忘的执着心才行……

自那以后,一宇斋更是日夜修练,然而,妻子闪耀光彩的美丽模样,朝朝夕夕都映在他的眼中,无论如何就是无法从脑海里抹去,几年后,在一个秋日的早晨里,当一宇斋走到廊下,眺望着庭院时,无意间回头往后看,看见爱妻里枝正对着镜子梳头,看见爱妻的背影时,一宇斋的眼里,瞬间浮现出仿佛被雷打中般的震惊色彩,因为他看见爱妻的黑发中,夹杂了二、三根白色细丝,

“里枝!”一宇斋走近回过头来的爱妻,仿佛首度见到爱妻似的死死盯着她的脸看。这时,他才发现在她的眼尾处,已经出现了几条小皱纹,鬓发处的肌肤也显出小小的色斑,并且逐渐失去光泽;尽管每天都看着爱妻,几乎要到看腻的程度,他也从不曾发现过,爱妻竟有着如此不同的新面貌,眼前所映出的,是早已过了青春年华的女人,流露出来种种无可挽回的衰老模样。年轻时光彩夺目的爱妻美貌,早已深深路印在一宇斋的心眼里……然而,他的肉眼直到此刻,才第一次真能观看到眼前女子的原有面容。

“有什么不妥吗?”面对里枝充满困惑的疑问,一宇斋好不容易才挤出这样一句话来:“不,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听到早已听惯的赞美话,里枝微笑地将头转回镜子前,完全没有发现到,就在此刻,她的丈夫已经飞跃到了另一个全新的世界当中,一宇斋当天立刻到柳生宅邸去拜访,请求他能再指导自已一次,但宗矩凝视了一宇斋的脸好一会后,如此回答道:“不,没有这个必要,我知道你已经修炼有成了,如果我们现在比试,这次一定真的打成平手。”之后不久,一宇斋便将自己的一刀流冠以“无幻”二字,并成为藩中无双的著名剑士。


第三章、第八节

宽永六年七月底,名叫市川重兵卫的老人,代表黑川家的亲戚们,带着三重和随从宇平,到江户来找小次郎,重兵卫向小次郎告知,仇人月冈雪之介已经改名为星川生之助,并且落脚在骏府,他同时也要求小次郎立刻向幕府揭发雪之介的罪状,以取得正式的报仇许可书。尽管听了师父的亲身体验并深深感动,但直到现在却仍无法舍弃自己内心深处的执着,

为此烦恼不已的小次郎,再次见到暌违数年的三重时,不禁为对方的改变瞠目结舌,昔日有如含苞待放的美貌如今已转为成熟且綻放的花朵面容,而且还增添了一抹忧郁的异彩,深深刻到在她的容颜上,看在小次郎的眼里,她简直就像是不存在于这个世间的脱俗仙子一般。一宇斋每天看着来访的小次郎模样,忍不住皱起眉头来,“小次郎!”

“对不起,师父,请原谅我的可耻与不成熟。”师徒之间经常如此对话,也往往只能深深地彼此叹息,在忙着安排复仇所需的手续,以及准备动身远行的过程中,小次郎总会利用早晚的空档时间,到日枝神社去诚心祈展;但每次只要一回到家,看到三重、闻到三重的香味,他那坚定的心意就又立刻烟消云散,终于到了要出发前往骏府的日子,骏府方面因为接到尾张藩来的正式要求,已经限制住月冈雪之介的行动,并将他交给监察官野田悠之进负责看管。

其实,雪之介完全没有要逃跑的意思;野田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并没有严格限制他的行动,藩中所有了解雪之介不杀之技威力的人,无不对这次的报仇事件中,雪之介是否会杀了对方深感兴趣,因为对方势必会手持必杀之刃前来攻击,而届时与之相对的不杀之刃,又将如何应对呢?

“这绝对会是一场有趣的比武!”家老三技伊豆守守昌,如此对忠长表示,并将这场复仇剧,排进预定在九月二十四日,于骏府城城内举行之御前真剑比武的第三场,

“我听说黑川小次郎这名年轻人是一宇斋道场里出了名的高手,锋打刀法真能打得倒他吗?”

“这和平常的比武情形不同,我认为雪之介恐怕会放弃不杀技,改用必杀技吧!”

“不过活说回来,真剑比武最重要的,就是拥有必杀的气魄,我看这次对雪之介恐怕很不利哪!”

“诚如主公所言。”

小次郎一行人在比武前五天,终于到达位于骏府平屋町的宿舍,三重脸上的优郁神色,随着比武日子的接近愈来愈深,小次郎当然无从得知理由所在,只是到了这个关头,他仍旧无法斩断自已的烦脑,几乎到了心神不定的地步,结果又在半夜里,意外看到三重似乎悄悄在写信,终于按捺不住,趁三重熟睡之后,偷看了三重所写的信函。信函的内容,让小次郎瞬间如遭雷殛,那是写给雪之介的信,字里行间全都充满了三重的深切爱意。她甚至还写到,希望雪之介不要杀了小次郎,因为要是小次郎死了,黑川家又得被迫迎接养子来继承家业,但三重早已下定决心,不论发生什么事,也要为雪成之介的妻子;如果雪之介还存在怜阀她的心,就请绝对不要杀害小次郎——这就是信函的内容。

小次郎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明白,三重的一片芳心早已属于他人,说不定他们两人,早就有夫妻之实了——小次郎如此想着。无尽的绝望,忽然变成强烈的愤怒,而且以三重的笔调来看,她似乎深信小次郎的生死,完全掌握在雪之介的手上,这一点也深深伤了小次郎最后仅存的自尊,对三重的爱恋与对雪之介的敬畏,瞬间全变成强烈的斗志。如果一宇斋看到他第二天早上的神情,一定会立刻大喊:“你办到了,小次郎。”在他的眼里,三重的身影已如同路旁的小石子般,全然不值一顾。

两天后,在骏府城内的比武场上,持刀而立的小次郎眼里,只流露出一抹有如星光般闪闪发亮的神色,那就是必杀的气魄,雪之介静静地向小次郎行目视礼,然后拔刀出鞘。雪之介的刀虽然是无铭之刀,却是当代罕有的好刀,刀刃细直,弯曲幅度不大,乍看之下就像是一把双刃剑。(注:一般由名匠打造的刀剑,都会在上面刻飞铸造者的名称,比方说着名的‘村正’,或者‘正宗’;没有刻上铸造者姓名的无铭之刀一般都是比较廉价或者工艺水准较低的刀。)

雪之介握着这把太刀,摆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青眼姿势,但一见他的举止,一旁担任裁判的渡边监物和村上三右卫门,却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叹声,因为雪之介是用刀背朝向对手,其实不必三重要求,雪之介原本就对小次郎不抱一丝杀意,只是以往的比试对手,实力明显都在雪之介之下,但小次郎的刀法应该与他在伯仲之间;因此,若是要在最后致命一击时,利用电光石火的短暂时间将刀转动半圈恐怕会失手丧命,既然如此,那么不如一开始就以习背来应战,雪之介下定了这样的决心。

胜负在令人惊异的极短时间内就决出来了,看到对手以刀背朝向自已,倍感激愤的小次郎迅捷无伦的挥动太刀,向雪之介砍来。两次,三次成功闪过小次郎多次攻击的雪之介,在抵御小次郎最后的必杀一击时,在间不容发之际用力踏出步伐,向对手挥出户田流的极意——浮舟!“唔。”“啊!”两人同时叫出声来,手持着染血太刀,不敢相信自已眼睛所看到的景象,只是呆站在倒下的对手面前的人,是雪之介。

尽管雪之介本无意伤人,但平日的修练,最终还是让他下意识地在最后这一瞬间将手上的刀回转半圈,以锐利的刀刃砍向对方,“小次郎,你振作一点!”(我失去三重了!)雪之介听到自己脑海一隅发出这样的悲鸣声,他抱着小次郎,不住大声呼喊,但小次郎已死于他刀下,对于获胜者这种奇异的举动,比武场上一片静默,广场之中,只剩下雪之分异样高亢的呜咽声,依旧不住地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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