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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库] 骏河城御前试合(第五幕、两败俱亡,狮子反敌)作者:南条范夫,翻译:萧云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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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14 17:23: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五章·两败俱亡,“狮子反敌”

第五章、其一

照射在骏府城内南广场上的太阳,此刻正好来到天空的正中央,这是一个万里无云空色蔚蓝的晴朗,秋日清凉的空气从富士山巅一路深深扩散到三保的松原。然而,只有城内的这处广场,因为已经结束的四组真剑比武弥漫着一片凄厉的杀气。这四场比武不仅已让四名剑士血溅五步,毙命沙场,同时还造成的两个女人在帐幕外自尽,以及观武席上,一个女人被小刀刺死。

有些人因为承受不住已经悄悄离席,也有人嗫嚅着,希望能终止这场比武,唯独端坐在正面看台垫上的城主忠长,尽管脸色苍白,却依旧泰然自若,对现场的血腥味仿佛全然不感餍足,眼眸里还不时闪过一道类似怪异冷笑的阴影,负责唱名的广濑京平高声喊着今日出场的第五组剑士姓名:“东侧剑士,鹤冈隼之助吉胜!”广濑停顿了一下,并看了东侧幔幕一眼,却不见理应出来应名的剑士现身;于是,他提高声调再度唱名,但依旧不见剑士挥开幔幕从后面走出来。

尽管觉得情况不太对劲,但他也只好先向着西侧唱名:“西侧剑士,深田刚之进昌秋!”不可思议的这边同样没有任何回应。难道这一次的剑士又像前场比试的屈木顽之助一样,会从令人意外的地方窜出来吗?广濑只好稍微等待看看,但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担任裁判的渡边监物,以及负责各相关事务的官吏,慌张的交头接耳起来,还不断进出东西两边的幔幕里,拼命寻找两名剑士。然而,在东西两边的幔幕附近,都找不到剑士的踪影。

疑惑与惊讶的声音犹如吹动树叶的风声般在场内此起彼落。由于双方剑士都热切期望参加这场真剑比武,所以不可能临阵脱逃才对。若说是发生了意外,也不可能两名剑士都碰巧,同时遭遇不测吧?上午场的比武原定以着第五组比试作结,所以排在下午场比武的第六组剑士根本还没登场。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开天窗空档时间要如何安排才好?主君忠长开始露出险恶的神情,神经质的个性,更让他的脸部肌肉微微痉挛,而负责安排整场比试的家老三枝伊豆守在偷偷窥见主君的神情后,更是进退失据,狼狈不堪。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看到鹤冈和深田?”

“是,是的,目前我等正在城内四处搜寻他们两人的踪迹,只是……”

“混账!快派人到他们两人住的地方去查看,一群没用的家伙!”

“是!”

两人从几天前开始就分别寄住在监察官松平因幡和衣田肥前的宅邸里,因此,官吏们赶紧派遣人员到双方的住所去查看,没想到他们才刚走到大手门附近,就听到守门的士兵们发出奇怪的喊叫声,还骚乱不已,同时耳边还传来彼此谩骂的声音。

“啊,那是……”

“到底出了什么事?”人们彼此面面相觑,接着立刻沿着城壁往前看,只见两个人影正往这边奔来,两人都手持白刃,不但一边跑一边互砍,甚至还互相互骂着,离鞘的刀刃,在阳光的照应下发出有如白鱼前后飞跃般的光芒来。

“啊!那个人是鹤冈!”

“在后面追他的人是深田!”

“放肆的家伙!竟然还没开始比武就擅自在这里先行私斗!”

“深田快住手!”

“鹤冈快收刀!”

众人继续朝他们跑去,同时不断出声制止两人的行为。但来到两名剑士附近时,所有人忍不住惊呼起来,鹤冈和深田身上早已被砍伤好几处,为比武所准备的正式服装,到处沾染着鲜血,显得凄惨无比,睁的大大的仿佛要爆开来的眼睛里,高涨着狂乱的必杀敌意。深田刚之进还高声大喊着:“不准过来!不论是谁,要是赶过来阻挠我,我一定杀了他!”看样子要是真有谁敢靠近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用手上的刚猛无俦的太刀,瞬间将对方一刀两断吧。

了解刚之进刀法有多厉害的武士们赶紧退后了五六步,反观鹤冈隼之助,似乎还保有一丝理智,只见他瞪视着对手,虽然毫无松懈,但仍冷静的说着:“深田,我们就先收刀到大纳言大人面前去,心满意足的战个够吧!”尽管鹤冈如此喊话,但刚之进似乎完全听不进去,“你少来了,卑鄙小人!想趁机逃跑吗?隼之助!可恶!”刚之进说完,又挥刀猛砍过来。隼之助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然后继续往前跑。

惊慌失措又骚动不已的藩士们只能远远围住不断在互砍的鹤冈与深田。不过,两人最终还是站到了比武场内——或许应该说是鹤冈刻意诱导深田进到场内的,一直呆在场内的几百名列席者还不清楚场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狐疑时,就看见浑身浴血,不住互砍的两人一路杀进场内来,光这突如其来的发展,众人纷纷感到错愕,只能屏息以待。

身为裁判,正坐在矮几旁的渡边监物立刻站起身来,“你们疯了?没看到这里是殿下御前吗?”尽管渡边大声怒斥,但一看到两人的眼神,备战的姿势以及气魄,立刻领悟过来,光靠这样叱喝是挡不住他们的,渡边不禁咬紧了自己的嘴唇。深田刚之进眼里,早已看不见主君,也看不见几百名观众的存在,只看得见鹤冈隼之助一人,而他的刀尖也因为渴望吸吮敌人的鲜血,散发出凄厉的杀气来。

到了这个地步鹤冈隼之助想必也有了觉悟,明白自己已无法轻易收刀,因为只要一收刀,对手的刀就会瞬间劈开自己的身体——既然如此,那也没办法了。身为裁判,渡边监物瞬间下定了决心——只能抱着被砍的觉悟,冲进两人中间去阻止他们了!正当渡边准备冲进早已抱着必死决心的两名剑士之间时,看台上传来家老三枝伊豆守的大喊声:“监物,不必麻烦了,就让他们继续打吧!”

先不管败坏纪律的行为事后要如何处分,至少就眼前的状况来说,确实也只能这么做了。所谓姜是老的辣,不愧是家老,三枝确实在转瞬间做出了最准确的判断。


第五章、其二

深田和鹤冈两人原本都热切期望能在这个一生一世仅见的盛大舞台上,以真刀一决胜负,却在比武开始之前就在场外交起了手,还互砍成伤,个中原委究竟为何呢?其实他们两人原本是从小就认识的好友,但在眼前的他们身上,只看得见无限的憎恨和激愤浓缩在三尺刀锋上,燃烧着熊熊烈火。若是佛家来解释的话,大概会轻咳一声,说道:“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前世孽缘……”若是儒者论起这件事的话,大概会短暂的闭上眼睛,然后指出:“这一切皆是天理”吧。
  
但以我们凡夫俗子的观点来说,他们两人的情况就纯粹是些许的芝麻小事,日积月累之下,最后终于爆发出来的最坏结果,令人看了也只能摇头叹息。在他们两人间酿成纠纷的事件,必须回溯到五年前,也就是两人十七岁那一年的秋天。那时本藩的一刀流武艺指导师傅日向半兵卫正久正在道场里举行试砍大会。这一天下午没能参加试斩的少年们,唯在庭院里的斩台旁边交谈。

“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不过实际上很难呢。”
  
“嗯,连吉木大人都失败了呢……”

“不知道我们能斩到什么程度哦……”当其中一人开玩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后,正好在场的刚之进立刻挺身而出,说道:“这有什么我也能斩断啊!”刚之进不假思索的拔起刀来,走到斩台前面,斩台上面放着两束绑在一起,长三尺二寸直径五寸的稻草束,里面还包着青竹。刚之进舀起旁边小木桶里的水淋在自己的刀尖上,然后张开双脚站定,再将太刀高举过头用力斩下!“喝!”

“啊!”一群人大喊一声,同时瞬间往后退。刚之进的太刀虽然砍进了稻草树,却因为斩到青竹的关系,发出一声巨响,整把刀从中应声折成两半,碎掉的刀刃还往左边飞了出去,“去!没用的破刀!”刚之进尴尬的退回原位。
  
“好吧,我来试试看!”隼之助取代了刚之进走向斩台,他将身体往后仰,把太刀举得更高,“喝!”伴随着这声吆喝,他将双膝往左右两边微微张开,结果稻草束连同青竹被漂亮的一刀砍成两截!

“就应该这样砍才对。”隼之助笑着说,其实,刚之进和隼之助的刀法造诣并没有太大的差异,只是碰巧刚之进所持的刀烧刃的范围比较大,也比较脆弱罢了。所谓烧刃是指用覆土包钢方式烧制出的刀刃,通常会产生出漂亮的波纹。相较于永禄天正以前,以实际战斗为首要目的的刀来说,庆长以来的刀多为刃文华丽,烧刃部分范围较广的刀,所以比较容易折断,这一点在后来松村英纪的《刀剑或问》里就增强和观赏性,水心子正秀也在《刀剑实用论》里反复论及这一点。

在旁观看的少年们当然都很清楚刀断,只非持剑挥砍者的武艺有问题,只是刚之进的刀毕竟断了,而隼之助则成功的将稻草束砍断,当然会获得比较多的掌声,这也是人之常情。若是平时,刚之进根本不会在乎这种小事,偏偏隼之助,多嘴了一句:“就该这样砍才对”伤到了刚之进的自尊心——可恶,竟敢瞧不起我!无理的家伙!
  
他们两人是交情很好的朋友,通常不论对方说了什么话,都会认为对方并无恶意,只是口无遮拦而已,听听就算了,所以两人之间尽管常常互相口出恶言,却无损两人的友谊;只是这一天或许是刚之进刚好心情不好吧,只以隼之助的一句话顿时化为毒针,深深刺进他的心里,怎样也消不去。从那一天以后,刚之进对隼之助的态度就开始转变,不再像以往一样亲密,不止如此,他在讲话时总会有意无意的语中带刺,态度之冷淡,让隼之助非常惊讶。
  
——刚之进不太对劲,察觉这点后,隼之助在讲话时,更注意遣词用语,也试着放低身段与刚之进交谈,但每次都碰了钉子。隼之助起初只觉得奇怪,但一次两次之后,终于忍不住这样想——莫名其妙的家伙随他去了啦!刚开始只是他们两人心里怀着疙瘩,但久而久之,就连其他同伴也纷纷发现不对劲。当大家开始传闻他们两人已经交恶时,刚之进早就毫无掩饰的在众人面前表露出他对隼之助的敌意。
  
到了两人十八岁那年的春天,在同年龄的这两人庆祝元服的比试上刚之进用力的往隼之助的肩膀打去。当时的比武练习并不会带上防护面具与护手,而且是以木刀对战。如果真的用力打下去,有可能会致使对方受重伤,所以一般都会在木刀要碰到对手的皮肤之前,就赶紧收手,不过刀法还不纯熟的人对战时,往往会因为防御者的防御方法不对,攻击者也不懂得拿捏力道的缘故,不小心重重打在对方身上,导致对方受伤,当然在所难免。
  
尽管如此,刚之进虽然还很年轻,刀法却早已和隼之助并驾齐驱,两人甚至被称为是日向半兵卫门下的龙与虎。所以刚之进绝非失误,而是故意的——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被打的隼之助虽然无法提出抗议,却掩不住脸上愤怒的神色。人们议论纷纷,认为他两之所以不和,主要是因为个性上的差异,以及在同一个道场里身为实力相当的对手,对彼此产生的竞争心,基本上众人都能接受这个理由。
  
刚之进的喜怒哀乐情绪非常明显,个性比较活泼,而隼之助则相对冷静,属于内向的人。这样的两人在年少时代里还不至于引发太大的冲突,所以能持续交朋友,但如今却演变成事事都会针锋相对的紧张关系,不止如此,这两人如今在同一个道场里也是势均力敌的对手,所以比起日常生活小事上所发生的冲突,众人更加关注他们两人出自意识对方的存在,而不断努力磨练,将所有精神全放在刀法上的强悍身影,并从中感受到年轻人特有的强烈兴趣与刺激。


第五章、其三

让两人之间的不和变得更加致命,也令刚之进的心灵烙印下终生永难抹灭怨恨的是第二次的偶发事件,也就是在两人二十岁那一年所发生的事,那一年刚之进因为父亲死去继承了深田家的家业,于是他的叔父深田重太夫便对他说:“刚之进,既然你已经继承了家业,就早点成婚吧!”
  
“叔父大人,刚之进早已有想迎娶的对象了!”刚之进抬头,望着叔父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哈哈好家伙!真是让人吃惊啊!原来你根本就是在等我开口问吗?要不然怎会回答的这么直截了当呢?现在的年轻人啊,我真是输给你们了。好吧,告诉我,你看中的是哪家的女儿啊?”
  
“就是山冈市太郎大人的千金;阿和小姐。”

“哦,你说的是前面不远处的那个山冈家,哈哈哈!你这家伙原来早就盯上人家了;嗯,那一家的女儿我也认识,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哦,;山冈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好,没问题,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替你谈成的。”热心助人的重太夫,明明信心满满的表示包在他身上,没想到第三天,却眉头深锁的来到刚之进家里。
  
“刚之进,关于你说的那个山冈的女儿已经没有希望了,我看你还是死心吧!”  
  
“为,为什么没希望了?”  
  
“嗯,因为对方口头上已经先答应别人了,而且是四,五天前才决定的,虽然很可惜,不过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算了啦,反正别的好,人家女儿也不少,我看你就放弃吧。”  
  
其实刚之进对山冈家的女儿也并非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只是对她有些好感罢了,再加上刚好被叔父问到婚事,一时之间想不出有哪个适当的对象,所以才会脱口说出她的名字来。刚之进本打算坦然就此接受这桩谈不拢的婚事了,没想到重太夫无意间的一句话,让他瞬间脸色大变,“原来是鹤冈顺之住嘛,既然只是口头上答应,那么,叔父大人,我刚之进绝不退让,无论如何一定要娶阿和小姐为妻!麻烦叔父大人在向对方提一次吧!”
  
“哦,没想到你这么执着,反正鹤冈那边听说也还没正式去下聘,好吧,我就再去提一次看看。”可是尽管谈了好几次,重太夫的提亲并没有发生任何效果。最后,当听到阿和已经和隼之助定亲的消息时,刚之进全身如火烧般,眼睛也充满怒火,“可恶的隼之助,你非得如此和我正面冲突不可吗?”刚之进咬牙切齿的说着,他根本不相信事情会这样巧,两个男人会在偶然的情况下,同时选择同一个女人为对象,在他想来,一定是隼之助知道自己早就偷偷暗恋,甚至已经爱上了阿和,才故意横插一杠出来和自己争夺的!
  
刚之进的思想已经越来越扭曲了,一定要让隼之助知道:就算阿和嫁给他自己也完全不痛不痒——或许只是为了展现这一点,刚之进便赶紧娶了其他家的女儿,既然是赌气娶进来的妻子,当然不可能感情融洽。所以早婚的刚之进便开始流连酒肆,经常泡在花街柳巷与西小璐一代的料理店里。

刚之进就是因此在清水料亭里认识了十六岁的千代,她是料亭老板的养女,所以在料亭里帮忙,但样貌却是难得一见的楚楚可怜又很有气质。刚之进在酒力的助势下,开始追求千代,每次只要被千代拒绝,刚之进就追求的更猛烈,也更频繁的出入料亭。端午节这一天在城中喝完祝贺酒后,刚之进趁着酒兴跟几名酒肉朋友一起闯到了清水里去,并在酒友们半开玩笑的起哄下宣誓今天一定会让千代乖乖的听从自己,也不管对方根本不愿意,还拼命逃跑,就一直追在千代的身后一路来到走廊的角落。
  
“深田大人,我求求您,绝对不可以!请您放过我吧。” 千代几乎是半哭着哀求刚之进,身体还不住颤抖着,又黑又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悲凄的神色,但这副表情反而像是添油一般,让刚之进的欲望之火烧得更旺了,“千代你就别再倔强了,乖乖听我的话吧,我绝不会亏待你的……可恶!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刚之进强行抓住千代的双肩,还将千代拉进自己怀里。就在这时,走廊前方包厢的纸拉门打开了,隼之助从里面走了出来,隼之助,静静地走上前去,“深田!快住手!”
  
“你说什么?”

隼之助在眼睛充满怒火的刚之进耳畔,说了一句话:“快住手,衣田大人就在我走出来的那间包厢里。”一看到出面阻止的人是隼之助,刚之进原本打算狠狠的揪住他的衣领,但一听到监察官伊田就在前面的包厢里,他瞬间冷静下来,并赶紧放开了千代,“什么嘛?一点也不好玩,我们换个地方吧!我们走!”

看到刚之进嘴里念念有词的和久友一同离去后,千代难过的眨着温柔的眼睛,“鹤冈大人,劳您费心了,真是非常感谢您!”千代低下头来道谢,其实,监察官根本不在场,所谓衣田大人在前面的包厢云云,当然是隼之助编的谎言。过了一个月左右之后,酒肉朋友中的一人带着满脸奸笑来找刚之进:“深田,你被鹤冈那家伙耍了,千代现在好像是他的女人了。”

“什么?”
  
“因为我看见了,而且是亲眼看见的,昨天在清水的包厢里,我看见千代靠在鹤冈的膝盖上两个人卿卿我我的,害我都不好意思看下去了,哈哈!” 不过也有其他酒友表示,只看见千代挨在隼之助旁边坐着,并帮他斟酒而已——可恶!抢走我的阿和还不够,知道我喜欢千代,又来横刀夺我的爱吗?年轻灵魂里滋长的怨恨,只要碰到与女人有关的事,总是最尖锐,也最难以化解,同时也滋生的最快,最深;刚之进对隼之助的愤怒,本就充满整个身体,如今则更加强烈,甚至带有苦涩味,也燃烧的更猛烈。


第五章、其四

宽永五年春天,骏府城下出现了一名身材壮硕,留着胡须的脸上还带有刀伤的男人,看起来就像是从战场中幸存下来的战士。从样貌来看,男人的现应该已经超过四十岁了,据说他是来自九州一带,手上还带着要给宿老鸟居土佐守的介绍函,似乎是想在骏府这里求得一官半职。自从大阪失陷已经过了十三年,德川幕府的根基愈发稳固,未来应该也不会再发生太大规模的战争,因此,对各藩来说,目前所养的武士人数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再招揽新武士,更何况就财政而言,也必须尽可能的节制开销才行。
  
唯独骏府城主德川忠长还在广招武艺高强的武士,据说只要实力获得他的认可,他就会立刻用高官厚禄加以延揽,因此四面八方渴望出仕任官的浪人无不透过各种手段,想尽办法要挤进骏府的大门,忠长确实延揽了许多新来的浪人,所以每次只要这样的消息一传到江户,幕府对忠长谋反的猜疑也就愈来愈深。
  
忠长卿意图谋反——千代田成深处的老中宅邸书院里开始悄悄着流传这句话。不过,不论谋反的传言是真是假,忠长确实只要一听到有武士想求官,就一定会让这名武士在自己面前与藩中的好手比武,再根据结果决定是否采用,这名武士前来拜托鸟居土佐守,名叫饭尾十兵卫的这名武士同样在城内面向大客厅的庭院里,依指示与人比划,而结果也非常理想,他打败了愿流高手相木久藏,并与新阴流名手出渊平四郎打成平手。不仅如此,担任裁判的武术指导师傅笹原修三郎与日向半兵卫也都断言说,饭尾的刀法在面临实战时,还会明显展现出比使用木刀更加强大的杀伤力。
  
“真是令人惊叹的刀法!够资格成为我的武士,你说你是长曾我部的浪人,是吗?”听到忠长亲自问话,蹲据在檐廊下的饭尾十兵卫赶紧低下头来,“您说的没错,在大阪一役里在下确实跟随盛亲与将军家厮杀过。”饭尾十兵卫,毫无畏惧的回答。

“哈哈,真是诚实的家伙。昨日之敌为今日之友,此乃武门常情,你不必介意。”饭尾十兵卫拜谢后站起身来,就在这时,突然间有一个发出亮光的东西,从他怀里掉在庭院的泥地上。

“啊!”

“喔!”不小心掉落东西的饭尾十兵卫,脸色瞬间因紧张而血色尽失。而站在檐廊旁的武术指导师傅笹原修三郎一看见那样物品后,脸上则是一下子胀成了血红。
  
“饭尾十兵卫!给我站住!”看到饭尾十兵卫快速捡起地上的东西,并藏进怀里,还打算转身走掉,笹原忍不住大喊一声:“原来你是幕府明令禁止的切支丹(基督教徒)!你藏进怀里的东西是十字架,没错吧?!”饭尾十兵卫停下脚步,然后慢慢转过身来,脸上浮现起自暴自弃般的冷笑。

这时,一名老武士小野右左卫门从大客厅里群聚的武士中走了出来,并对着饭尾十兵卫说:“难怪之前我就一直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你,绝对错不了!饭尾十兵卫是假名,你的真实身份是明石全登属下的饭村九郎卫门,我没说错吧?饭村!快说实话!”小野右左卫门过去曾服侍过水野胜成,在大阪一役里也曾几度和明石全登军交过战。
  
“呵,没想被识破呢!你没说错,我就是饭村九郎卫门政泰!”胡须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既然都被发现了,要杀要剐,就随便你们吧。”那毫不在意自暴自弃的笑容似乎正这样诉说着。然而,在他锐利的目光里,却仿佛有着熊熊火焰正在燃烧,明石全登是著名的切支丹大名,他属下的武将也几乎都信奉了这个异国宗教。明石全登之所以会进入大阪城,就是因为秀赖私下答应他,只要能战胜敌人,就会承认切支丹的信仰自由。明石全登麾下武士都将十字架挂在脖子上,勇敢的对抗敌人,但最后几乎全部战死,只有明石全登和几名部下侥幸逃脱之后就不见踪影。饭村九郎卫门就是其中一人。

“你不但信奉被禁止的基督教,还隐瞒真实身份!来人啊!快杀了这个敢如此愚弄我们主君大人的放肆家伙!”家老三枝伊豆守瞬间明白了忠诚的表情含义,立刻大声召集人手。饭村的目光扫过四周将他团团围住的拔刀武士,自己也拔出太刀。
  
“尽管落魄,但我毕竟是个武士,绝不会束手就戮,倒是有一件事……家老大人,在下必须言明,推举在下的鸟居大人完全不知道在下的真实身份,好了,各位不用顾忌,尽管杀过来吧!”一名武士立刻冒失的冲上前要砍饭村,却反被对方一刀砍翻,饭村往外冲,脱离了原本的包围圈,然后重新举刀,再度砍了一名武士,接着又是一名,眼看连续三人被他轻易斩杀,包围的武士们表情开始僵硬,四肢也动不了,没有人敢再轻易往前冲。
  
“深田刚之进!上!”武术指导师傅日向半兵卫转身向后喊了一声,人在檐廊最后面待命的刚之进接到指令后,立刻将衣袖往上绑,并打上十字结,然后跳下庭院,一边是身体虽然非常壮硕,但年龄毕竟将近五十,而且在刚才的两回合对战中,已经消耗掉莫大体力,尽管斩了三人,恐怕也已经无处可逃的男人。而另一边则是年少气锐,正充满精力,还被称为日向门下之龙的高手。胜负结果早已一清二楚。
  
尽管如此,过去曾身经百战,由实战中锻炼出自身武技的饭村九郎卫门所拥有的顽强斗魂仍然强悍到令人畏惧的地步。饭村巧妙的挡下刚之进的太刀,并用力反推回去还趁势加以反击,并没有轻易屈服。
  
刚之进的呼吸开始变得急迫,饭村胸口的衣襟也袒露开来激烈,上下鼓动的肌肉上,还发出汗水的亮光,血斗已经进行了约一小时,在场的人全都忘我的追逐着闪耀的白刃光影,但忠长对于迟迟没有结果的这场对战,表情愈来愈难看。于是在一旁察言观色的三枝立刻再下了一道指令:“不必客气!一起上去杀了他!”两名武士判断,饭村的体力已到极限。于是迅速冲上去,分别从左右两边挥刀就砍,没想到其中一人反被饭村砍断右手,另一人则被深深砍裂左肩!

就在此时,从西曲轮的武士长屋里冲出一名年轻武士,只见他小跑着逼近饭村的背后,并且大喝一声:“暴徒!看招吧!”回过头来的饭村,壮硕的身体摇晃了起来,接着往前踉跄一步,然后就直接倒在地上了。突如其来的一刀,从饭村右肩一直划到心窝处来,砍下这一刀的年轻武士鹤冈隼之助接着对饭村补上致命的一刀,然后擦掉刀上鲜血,收刀入鞘,并转向忠长,屈膝行礼。


第五章、其五

隼之助的一举一动都让刚之进深感厌恶。其实隼之助只是碰巧听到大客厅前的庭院里有暴徒正胡乱砍人,才赶紧冲过来帮忙,但对刚之进来说,隼之助等到敌人和自己战斗了一小小时,早已耗尽力气后才趁机过来杀敌,他这样不着痕迹的轻易将自己的功劳抢走,实在令刚之进难消心头之恨——我非斩了那家伙不可。之后,刚之进,便开始事事针对隼之助,对隼之助的敌意表露无遗。

隼之助对此也很清楚,所以更加小心的回避与刚之进产生冲突。但看在刚之进眼里,隼之助的行为只是在侮辱他,两人的对立情形已然浮上台面,而且情况愈演愈烈。因此,他们的师傅日向半兵卫直接开口,严禁他们在道场内比武,尽管两人的个性完全不同,却都是擅长一刀流秘技“狮子反敌”的高手,这种招式是将太刀贴在背上,仿佛在揹刀一样,等到敌人的刀砍下的那一瞬间,分秒不差的笔直冲向敌人胸前,和对方一决生死,要使用这种招式必须具备异常刚毅的胆识,以及迅猛的速度。

实力不相上下的两人如果同时以这种招式对决,恐怕双方都会受到致命伤,所以师傅才严禁他们比武,但刚之进早已深深下定决心,总有一天一定要用这招秘技与隼之助正面对决,并砍了他!两人之间的冲突,最后终于发展到无可避免的地步。这场血斗的导火线是在宽永六年四月五日浅间神社大祭的最后一天里爆发的,又被称为花祭的这场大祭也是骏府城下最大的庆典活动,每年都在樱花树下盛大举行,既豪华又热闹无比。

持续进行五天的热闹庆典到了最后一天,众人开始感到有些疲累,但也因为是最后一天,所以又依依不舍。不论男女老幼都聚集到剑姬山麓广大的神社境内,深田刚之进也在几位同僚的陪同下,走在杂沓的人群中,这时他却突然停下脚步,“深田,怎么了?”刚之进瞪起两眼,还紧紧握住刀柄,看到他的姿势,身旁的同僚都大为吃惊,其中一人还下意识的按住他的手。

“放开我!”刚之进厉声说着,同僚们随着他的视线往前看,瞬间全都失了声,大约在七八间远的右前方处,鹤冈隼之助正站在一棵老英树的树荫下,如果只是这样,一群人也不会如此震惊,但隼之助看起来似乎正将手搭在某位,看似人妻的年轻女子肩膀上,而且还将对方拉向自己怀里。那个女人正是刚之进的妻子加登!刚之进立刻冲向前去;“无耻之徒,我饶不了你!”听到刚之进的喊叫声,两人抬起头来,并吃惊的分开。

“刚之进,你可别误会!”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鹤冈大人是看到我被山车撞到差点跌倒,才赶紧扶了我一把的!”
  
“尽管隼之助和加登同时大声否认,但刚之进根本听不进去,不用辩解了!隼之助!快和我决斗!”
  
“你疯了,刚之进,我不会和你决斗的。”  

“懦夫,快拔刀!拔刀啊!”

同僚们纷纷赶到,还紧张的出声制止:“深田,你想做什么?”“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深田,不然会成为众人的笑柄啊!”“你看清楚地方,我们现在人在神社境内呀!”神社境内!刚之进咬牙切齿的好不容易才压抑下自己的情绪:“好吧,既然是在神圣的境内,那我就先饶了你……不过隼之助,如果你不想被我叫成懦夫的话,离开之后就跟我对决!”

“笨蛋,居然想把这种无谓的琐事栽赃到我头上,我根本没做过这样的事,也绝不允许你玷污我的名声。”
  
“哼,你是怕了我的剑吗?没想到你这么贪生怕死,懦夫!”刚之进很不屑的朝着隼之助脸上吐口水,却被隼之助躲掉,更让刚之进火冒三丈。

“真是无理的家伙呢!好吧,事情原委姑且不论,但你对着武士吐口水这件事,我绝对无法容忍!改日,我一定会和你决斗的!”

“是吗?你可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呀!”在同僚们的悉心安排下,加登当场被暂时送回娘家去。而隼之助在第二天一早就收到刚之进送来的正式决斗书。不过,从在场目睹两人争吵过程的同僚口中,知道事情,原委后的重臣们分别对两人发出指令:“严禁擅自进行未得到许可的私斗!”

身为武士为了争这一口气,无论如何也要进行这场决斗,请谅察——刚之进强硬的提出要求,而隼之助也向上禀报,表明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除了以太刀对决外,已经别无他法,两人的态度都非常坚决,大有若是继续强行禁止他们决斗的话,不惜脱藩,也要决胜负到底的架势。
  
“尽管以他们的身手,不管哪一方毫无意义的折损掉,对本藩而言都是很大的损失,只是两人如果真的就此脱藩,那本藩就会同时失去两名人才,为此不如就让他们决斗吧,就算只有一方会获胜,至少还能留下一名人才,不是吗?” 最后,藩厅采纳了这种主张,两人的决斗就是在这样的原委下被排进了御前真剑比武的对战组合里。


第五章·终

最后的偶发事件发生在比武当天,原来这一天两人都迟到了,为避免在御前比武之前,两人有机会碰面并拔刀相向,藩厅将两人各自软禁在监察官松平因幡与衣田肥前的宅邸里;比武当天,隼之助已然整装妥当,并坐在屋子里静静等待出发的时刻到来,命运还真是奇妙啊——从小就和那家伙几乎天天玩在一起,没想到今天却得赌命对决……
  
与刚之进将近二十年的交情就像跑马灯的不住回旋,在隼之助的脑海里,骤然间试斩比赛那天的景象清晰掠过隼之助的眼前,也就是从那次试斩开始,两人便走上了不和与冲突的道路——那一天,如果那家伙的剑没有断掉,或许也不会走到今天这种局面了……想到这里隼之助突然在意起自己的刀来。尽管自认眼光不会有问题,但毕竟以他的身份地位来说,他手上所拿的刀也谈不上是最顶尖的好刀,不见得就一定不会断!

隼之助赶紧去求助宅邸的管家梶尾慎佐,请求梶尾若有好刀务必借他,在这堪称人生最大舞台的比武场上使用。因为隼之助知道梶尾一向对刀剑拥有很高的鉴定能力,手上也有几把著名工匠打造的好刀,梶尾和深田和鹤冈两人都没有任何恩怨,不过对寄住在宅邸里,共同生活了几个月的隼之助,自然而然生出一股亲近感,就爽快答应了隼之助的请求,将自己秘藏的宝刀出借给他,老人家只要打开话匣子,往往就滔滔不绝。尽管隼之助心里非常焦急,但既然借用了梶尾的宝刀,也只好耐心倾听梶尾得意的讲解。
  
“……既然你这么请求,那我就把这把刀借给你吧……”好不容易终于等到梶尾说出这句话,借刀的隼之助急忙离开松平因幡的宅邸,火速向城内赶去,来到追手门附近的护城河畔时,隼之助的耳边忽然响起一阵阵的太鼓声,那是在宣告自己要上场的第五组比武已经正式开始了,“糟了,我来晚了……”

不过这种时候更不能慌了手脚,隼之助如此告诫自己,并在护城河畔的松树下,将衣袖往上绑,再将裤裙两侧拉高,并绑紧头巾,必须先做好所有准备,这样就算再进到场内的瞬间,遭到对手突袭,也不至于因为惊慌而来不及反应,隼之助做好准备后,从树荫下出来,朝着城门奔去。但就在这时——“哦!”原本急急奔跑的隼之助猛地止住脚步,倒跃了一步,因为他的对手刚之进竟意外的出现在城边,手里还高举着出鞘的太刀!

“哼!隼之助,我要上了!”从隼之助身后大约五、六间的距离处传来刚之进的喊叫声。原来刚之进也因为快赶不上比武的时间,心急的冲出衣田肥前的宅邸,但才走没多久,便突然被人喊住:“深田大人……”站在武家宅邸的土墙旁,白皙纤细的脸上还充满忧郁神色的人竟是隼之助的妻子阿和!

“嗯……”刚之进压下自己复杂的情绪,与昔日渴望能成为自己的妻子最后却嫁给仇敌为妻的阿和互视着。

“深田大人,您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与隼之助决斗吗?”
  
“这还用问吗?”  
  
“深田大人,关于隼之助和加登夫人之间的事,真的全都只是莫须有的误会罢了,隼之助和加登夫人都绝不是会做那种无耻之事的人,他们两人在那天之前,从来也不曾交谈过……这一点,我已经亲耳听加登夫人说了……”

(因为莫须有的怀疑就要互斩,无论如何,都必须避免发生这种事!)阿和用尽全力哀求着刚之进,这是一场全然无意的决斗,身为女人的阿和无法坐视不管,但除了这个原因外,其实在她心底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因为她明白自己的丈夫虽然拥有和刚之进不相上下的实力,但从日常生活中,她可以感受得到丈夫存在软弱的一面,反观她所听到的刚之进,却是拥有强大气魄的敌手。所以不可否认的。她之所以前来劝说,其实也是为了担心丈夫会败北的缘故。
  
刚之进根本不想听阿和的劝阻,打算赶快离开,但阿和却紧紧拉住他的衣袖,不断恳切的哀求,看着阿和拼命诉说的脸。刚之进心中忽然产生一个疑问:“难道是隼之助要你来求我的,”

“不是的,绝无此事,从祭典的一日起,我就没再见过隼之助了,这完全是出自我个人的恳求。”阿和越是否认,刚之进越确信他是受到隼之助指示故意采取哀兵之计,想趁机浇灭他的斗志!

“事到如今,你竟要我放弃决斗,你在说什么梦话,”刚之进斩钉截铁的丢下这句话后,便猛力挥开阿和的手跑走了,没想到当他来到追手门附近时,竟看到隼之助就躲在前面的松树下,正在绑衣袖,还将裤裙两侧拉高——哼,可恶的家伙,竟敢要他妻子出面来哀求我想让我松懈,然后再埋伏在这里,趁机砍我!真是个卑鄙小人!

刚之进也赶紧整理衣服,做好准备,然后拔起刀来利用松树荫的遮蔽,悄悄靠近隼之助,接着大喊一声:“哼!隼之助,我要上了!”隼之助以为刚之进已经在比武场上等着,没想到这一刻却出现在他面前,而且还手持白刃向自己逼近而来!——真是卑鄙的家伙,竟然埋伏在这里偷袭!隼之助瞬间怒火中烧,但他还是冷静的问:“哟,原来是刚之进啊,御前比武已经开始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拔刀吧!”  

“到比武场去再说!”

“少来,我不会上当的!快拔剑吧!就算你不拔剑,我也要宰了你!”刚之进横扫过来的一刀划破了隼之助左肩的衣服,鲜血立刻渗了出来,“可恶的家伙!完全不讲道理,我不会再饶你了!”隼之助,于是也拔刀做好攻击的准备,一回合、两回合……两人不断对砍,对骂,身上不断涌出新的伤口,一直到过了追手门后,才被一群听到守门士兵骚动声而慌忙赶来查看的武士们团团围住,这就是事情的发展经过。
  
而这两人目前正在比武场中对峙着,但列席观看的人们并不清楚他们两人之间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在场外就交战起来,但已经缠斗了多久,只能紧盯着眼前的两人,以满怀憎恨情绪的太刀对峙着,两人始终彼此瞪视着,似乎不断在窥视着对手的破绽,同时调整自己的呼吸。就在此时,刚之进先发制人,高高举起手上的太刀,“啊!”

“是‘狮子反敌’的架势!”当观武席上开始发出惊叹声时,隼之助也同样像是揹剑一样,举起了手上的太刀,一步,再一步;在一片屏气凝神的紧张气氛中,两人之间的距离正一寸一寸的缩短。

“喝!”伴随着双方嘴里同时发出,犹如野兽喊叫般的吆喝声。两人同时将手中的白刃猛力朝着对方砍去,仿佛要将对方瞬间砍成齑粉一般,就在这一刹那青白色的火光在空中迸裂,还发出尖锐金属互相碰撞的七里声,两把太刀都从中间断折开来,并同样往左右两边飞弹而去。原来二人的刀尖都互相激烈的砍中了对方的刀尖!

“啊!”所有观众忍不住将身体往前倾,只见隼之助和刚之进的身体猛然相互撞击,紧紧纠缠在一起,两人都将自己的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然后身体就这样凝结在原地不动。在渡边监物的命令下,四名武士分别从背后抓住隼之助和刚之进的肩膀设法将他们两人的身体分开来,没想到一分开他们的身体,两人便直接倒落在地——在刚之进与隼之助的侧腹肩各自插着对手的断刀,直没至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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