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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库] 龙骥[朱羽] 游侠吕奇传奇系列《无情海》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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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8-19 10:44:3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5-2-17 21:18 编辑

龙骥[朱羽] 游侠吕奇传奇系列《无情海》赏析


   从本世纪初开始整理龙骥[朱羽]作品集,并逐渐列表,至今已经整理了成书小说217.未成书小说10部。
        朱谱森(龙骥、朱羽、人畏、…)作品初载初版表,链接为:



        其中,游侠吕奇传奇系列之四《无情海》作者 初载初版署名:龙骥,让渡版权予内地出版社法律用名为:朱羽
   初载于《武侠世界》第599期,环球1970年初版全一册,文天1980年1月全一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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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19 10:45:4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5-2-17 21:16 编辑

目录

第一回 热情冷枪  第03楼
第二回 地狱天使  第08楼
第三回 一尊石像  第13楼
第四回 陷身漩涡  第17楼
第五回 芳心隐密  第21楼
第六回 似假还真  第25楼
第七回 野猫弄诈  第31楼
第八回 脂粉干戈  第35楼
第九回 高深莫测  第40楼
第十回 真伪莫辩  第45楼
第十一回 财色夹攻  第51楼
第十二回 欲海无情  第56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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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19 10:48: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回  热情冷枪

       碧空如洗,海平如镜。
       一弯新月正冉冉地升上了半空,这是一个良好的加勒比海夜晚。
       吕奇倚在船舷,眺望海上夜色,胸臆不禁大开,精神也振奋起来。
       这艘一万五千吨的豪华邮轮“杰克逊总统号”,正完成了环球旅行的第一阶段欧美航行,在开始作第二阶段东半球之旅以前,邮轮,本身需能作一次彻底的检修。
       它的检修站是美国的新奥尔良。
       因此,从牙买加到新奥尔良是“杰克逊统号”欧美航行中的最后一段程。

       一个年轻的工程师似乎迷上了牙买加的甘蔗,存心要吃一个够,因而要在那儿多停留几天,空出来的特等舱房刚好让给了吕奇。
       在加勒比海来一次夜航,倒也是挺有意思的旅行。
     “杰克逊总统号”是下午五时离港的,这时已是八时三十分。
       吕奇暗中盘算,邮轮大概快要经过“犹他加海峡”。在天明之前,就要抵达新大陆,这段旅程似乎太短了一些。

       吕奇为什么要乘船,而不去搭飞机?
       这原因很简单,他是唯恐旅程消逝得太快。
       自从离开曼谷之后,他依然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尽管他想舒畅地作一次环球旅行,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却偏偏要降临在他的头上。
       唯有在旅途中是没有人打扰他的。但是创新飞行工具却缩短了旅途的时间。
       因此,吕奇宁愿乘船前往新奥尔良。
       虽然这一段航程只有短短的十二个小时,在他来说,已经非常满足了。

       现在,他就很满足。
       静静地倚在船栏上,看着滚动的海水,他可以去想些最愉快的事情,忘掉那些残酷的打杀搏斗,惊心动魄的经历......
     “你是中国人吗?”仍然免不了有人要打扰他。
       说话的人是一个年轻女郎,一口很流利标准的中国话。
       她站在距离吕奇约莫五步的地方,也在凭栏眺望,但是吕奇一直没有去注意她,也可以说没有那种闲情去注意她。
       现在,他更不想去回答对方的话,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是吗?”

       那女郎走到吕奇的面前来了。
       她的美艳是异乎寻常的,大大的眸子亮而媚,在月光下,半截胸域雪自。
       当她转身面向海水时,挺拔而又柔美的曲线,只有最杰出的艺术家才画得出来。
       她逼视着吕奇,使他不得不回答:“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东方民族中只有日本在国际市场上站住了脚。”吕奇讽刺地说。
     “这是个充满市绘气的世界,大家都注意作生意的商家,因此我经常被人误会为日本人。”
     “但是我一眼就看出你是中国人。”她充满自信地说,目光中透出一丝难以觉察的野性。

    “为什么?”
    “唯有中国人才傻得不去勾搭身旁的陌生美丽女郎。”
    “噢? ”吕奇开始发动攻击,“你是一个喜欢被陌生男人勾搭的女郎吗?”
    “不!”她用力地摇等头,“如果你向我搭讪,我会给你白眼看,你要是不识趣而退,我可能会甩你耳光,但是,我却喜欢稳重的君子,就像你这样,所以我反过来向你搭讪了。”
    “哦——”吕奇将尾音拖得长长的,还耸了耸肩头。

   “原来你是一个喜欢勾搭陌生男人的女郎,那么你不是中国人?”
   “不!”她的头摇得更厉害了。
   “我方才说过了,我只喜欢稳重的君子。”
   “你的中国话很流利。
   “我本来就是中国人嘛!”
   “那么我们国家女人比男人要开明得多了。”

   “不!”她用力地喊出这个字。
   “奇妙的女人!”吕奇滑稽地摊了摊手。
   “你才是一个奇怪的男人! ”她声音尖利地说。
      突然,媚笑又从她的嘴角处流露出来。
   “我叫尤雅情。请问你贵姓?”
   “我叫吕奇。
   “你好像突然在船上出现。”
   “是的,我在牙买加上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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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19 10:50:15 | 显示全部楼层

    “哦!我是在千里达上船,要去新奥尔良。”
       吕奇漫应着,他已打算结束这一次意外的邂逅了。
    “我这一年多来一直在英国, ”尤雅情滔不绝地说,“英国人太刻板,而且雾大,湿气重,我不喜欢那个地方,这是我第一次去美国。听说美国人最豪爽,热情,好客。”
       吕奇冷冷地接下去说道:“尤其是年轻的男人,他们最喜欢勾搭身旁的陌生女郎。”
       尤雅情两腮鼓得圆圆的,显然有些冒火了。
    “你这个家伙和你的名字一样,奇!奇怪!”

       这时,扩音器突然响起了服务小姐嘹亮的声音:
    “各位旅客:今晚是大家共处的最后一段时刻,本轮特别举行一次惜别晚会,由船长贾可先生亲临主持,欢迎各位踊跃参加。届时贾可先生代表船公司致送各位一份纪念品。”
    “尤雅情小姐!”
       吕奇在一番言语促狭之后,并没有忘记在女性面前应守的礼貌。
    “你今晚在惜别会中将是最受注目的一位女宾,到时我一定请你共舞一曲。”

    “你最好不要。”她冷冷地说。
    “为什么?”
    “因为我会拒绝你。”
       吕奇并未恼怒,仍是微笑着说:“那没有关系,因为在一般社交场合中,女性有拒绝男性邀请共舞的权利。”
       尤雅情的双目挑了起来,一对妩媚眼珠子也变成白多黑少,因为她的反击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

       * * * * * * * *

       惜别会的场面是非常热闹的,不过却缺乏青春活力。
       原因是三百多个旅客中有绝大多数是老年人;他们都是在退休之后来一次旅行的,青年人正在为事业而忙碌,乘船旅行是少之又少了。
       尽管如此,船长贾可先生仍然将这个惜别会办得有声有色。
       餐桌移到靠壁的地方,桌上摆着佳酿美果,原来已够光滑的地板又洒上了一层滑石粉、播放的音乐也都是轻松明快的爵士乐。
       船上的服务小姐,也脱下了雪白整齐的制服,换上了千奇百怪的服装。
       那似乎是一种暗示人类若想获得永久的和平,就必须不分国籍不分种族地和衷共济。

       吕奇端了一杯酒,冷冷迹坐在一个角落里,他在欣常那些老人的欢乐神情;自然也在欣赏尤雅情的丰姿。
       吕奇说得不错,她是今晚最受人注目的女宾,单身男性旅客的宠儿。
       她活跃已极,周旋在许多男士的中间。她不时发出爽朗的娇笑,也不时在以目光瞟向吕奇;显然,她是在向吕奇示威。

       可惜她对吕奇了解的不够,才会作出这种愚蠢的事。
       吕奇受过严格的训练,又在谍报单位作过长时期的职业安全工作人员。
       在他的脑海里只有责任和纪律。因为工作需要,他也经常和一些女郎发生亲呢的关系,那只是关系,而非感情。
       他工作的性质,不容许他发生私人的感情。对任何人事、物没有憎恶与喜好,端视需要而论。
       现在,他虽然离开了那种工作机构,但是,在长时期纪律禁锢下所养成的冷漠心理却一时不能恢复。

       因此,他不可能对明艳动人的尤雅情发出喜爱的心情。
       没有爱,又怎会产生嫉妒!
       所以,尤雅情是白费劲了。
       她依偎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怀里,舞过吕奇面前;而吕奇却在注视杯中殷红的酒汁。

       惜别会在欢乐的气氛中溜过。
       转眼,已到了十点半钟。
       吕奇已喝完了一整瓶道地的法国货拿破仑白兰地,意兴阑珊地站起来,打算离开这儿。
       喧嚣热闹的场面他见得太多,倒不如走到冷清的甲板上,眺望明月疏星,也来得舒畅些。

       尤雅情却突然来到他面前,面上有降服的神色,目光中有明显的歉意,轻声地说道:“你叫吕奇,我没有记错你的名字吧!”
    “你记忆力很好、但我却想不起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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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19 12:04:06 | 显示全部楼层

    “啍!”
       尤雅情冷笑了一声:“我叫尤雅情,你大概经常以高傲、冷漠来征服女性,现在你对我不需要再用这一套了。我自动来到你面前,就表示已竖起白旗,请与我跳一支舞好吗?”
    “强盗用枪逼着被抢劫的人时,他们也经常说请将财物交出来。那是真正的‘请’吗? ”

       尤雅情的目光跳动一下,尴尬和愤怒揉和在一起的神色,蒙上了她晶亮的眸子。
       不过这种表情只是一闪而逝,妩媚的笑容在她的脸上漾起。
       低低地说:“我没有拿枪逼着你吧? ”
     “可是你用了别的武器。”
     “我不明白。”
     “强盗用枪征服,政治家用动人的话,小姐,你所使用的武器是妩媚的笑容和动听的声音。”

      “是吗?”她的笑意更浓了。
      “你可以去找一个不会说谎的男人问一问。”
      “你似乎是唯一的一个,也只有你才不被我的武器征服;”尤雅情很正经地接下去说:“让我违犯传统的社交礼仪吧!先生,请共舞一曲如何?”
       吕奇当然不会拒绝,他无理由去故意使她难堪,何况尤雅情的谈吐不俗,作一时玩伴也未尝不可。
       不过他的促狭兴致未减,依旧冷冷说:“如果我拒绝呢?”
     “我会大声高叫:看!这个男人拒绝与我共舞,请各位猜猜到底他是跛子,还是不懂社交礼貌? ”
     “小姐,你采用了最厉害的挟持手段。”吕奇搂着她:“来吧!华尔兹!当心我转昏你的头。”
       飞舞!旋转!轻灵的舞步将吕奇带到轻灵的境界,他好多年都没有这样开心过,肩头没有任务,心中没有难题,怀中却有一个温柔可人的美女,但愿这支华尔兹舞曲永远不完。
       然而,这支舞曲很快就终结了。

     “各位!”
       一个留着披肩发型,结着大花领带的人站在一张凳子上大声疾呼,他约莫有三十余岁,身上似乎有几分之一黑人血统,声音沙沙的:
     “明天我们就要各奔西东,今晚是否该狂欢一番?”
       人群中有附和之声,但是并不热烈。
     “音乐是翻来覆去的格调,冗长的共舞,这有什么滋味? ”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喊起来,
     “有谁去过伦敦?你?你?也许你们都去过。那么你们一定知道,‘野鸟夜总会’是伦敦最能吸引人的娱乐场所。”
     “尤小姐,真的吗?”吕奇低声问,
     “那是最吸引你们男人的地方。”

      “有谁去过新奥尔良?你?或者你?......那么,你们也许知那儿的‘无情海夜总会’;”那家伙说到这里,又加重了语气:
      “各位去问船上的水手,他们一定说那儿是最好的去处。”
      “怎么回事?”吕奇喃哺自语地说道,“这家伙在替‘无情海夜总会’作宣传吗?”
      “船长贾可先生在皱眉头了。”尤雅情低声说。
      “若不是在举行惜别晚会,他不会有如此好的耐性。”

     “谁是现在最杰出的舞蹈家? ”那家伙又提出一个问题,接着他说出答案:“爱玛小姐。”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议,吕奇也不免好奇地问道:“尤小姐,你听说过吗?”
     “好像一个黑人脱衣舞娘。”
       那家伙又开始以戏剧化的声音说道:
     “爱玛小姐在英伦的‘野鸟夜总会’表演了三个月,盛况空前。这次应‘无情海夜总会’重金礼聘,明晚开始献艺。最重要的是爱玛小姐也在这艘豪华邮轮上。为了使这个惜别晚会情绪高,场面热,也为了答谢船长贾可先生在旅途中给我们的照料,爱玛小姐愿意为我们表演她的精彩舞艺现在,让我们鼓掌欢迎。”

       那家伙要去当导演,拍出来的影片必定是很卖座,他采用的手法很高明,在玩弄一番玄虚之后,突然宣布结果。
       举座一瞬间的愕然之后,欢声雷动,只有少数老婆子由于嫉妒心理所使然,反应稍嫌冷漠。
       似乎在事先经过安排,欢声一起,大厅顶壁的几盏水晶叠灯全部熄灭,只留下了壁间的柔和彩灯。
       一盏熠亮的聚光灯投射在大厅进门处,扩音器里响起了声音奇特而又撩人的斑鼓,接着,有几分原始气息的音乐声也缓缓地在大厅中开始流动,爱玛小姐在进门处出现了。

      黑色健美的皮肤,配合以金属珠粒及薄片所连缀的舞衫,特别引人注目,裸露的双腿,双臂,以及背部闪闪发亮。显然涂抹了适量的油性润肤剂。
      那双明亮的眼珠射出了桀傲不驯的神色。
      她的胴体有夸张的线条,舞姿也有夸张动作。难能可贵的是,在色情的卖弄中并未流于粗俗。
      斑鼓声愈来愈急,音乐也开始由轻缓而变为激烈,爱玛小姐身上那件金属舞衫卸落了,在黑色的胴体上留下了一束雪白的超小型“比基尼”,黑白两色成为强烈的对比,也分外诱人。

      她开始翻仰颠俯的舞姿,双腿分立不动,上半身作出许多角度的扭转。
      女宾们有的显得很紧张,有的显出不屑一顾的神色。
      男宾的目光却显出迫切的神情,他们不知爱玛小姐何时卸下那件"比基尼”。
      当爱玛小姐俯着上身,悬空作双臂剧烈的摆动时,突然砰地一响枪声,她的胸罩结带松开,飞离她的身体,她有些受惊,也有些忸怩,双手交叉遮住自己的躯体,退出了那盏聚光灯所投射的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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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19 12:05:48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先站在凳子上大声疾呼的年轻人又登上了他的“演说台”,手中拿着一支点四五口径的加拿大手枪,枪口上还冒出袅袅轻烟;方才那一手“子弹脱衣”原来就是他的杰作。
     “原来他是爱玛小姐的演出搭档, ”吕奇开始点燃一支烟,“他的枪法倒是很准的。”
     “是吗? ”尤雅情不置可否地漫应了一声。

       贾可船长是一个拘谨的英国人,如果爱玛小姐能够为旅客带来欢乐,即使她当众脱得一丝不挂,表演也不太粗俗猥亵,他也不会去加以阻止。
       但是,有人在他的船上公然鸣枪,却是无法容忍的。
    “先生!”贾可船长向那开枪的年轻人走过去,“在上船之前,你一定在售票处看到了船规,枪枝武器一定要交给本人保管,你未交出,已经有失绅士风度,请将那支枪交给我。”
    “退回去!”
       那家伙挥舞着手里的枪:“这不是游戏,而是抢劫,相信各位一定看过海盗影片,但是我们比十八世纪的海盗更聪明,各人站在原处不要动,否则枪弹无情。”

       贾可船长愣住了,人群中发出了尖叫,纷纷向壁角缩退,有的人爬进了餐桌的底下。
       尤雅情则机警地褪下了手指上的一枚钻戒,塞进了前胸,同时喃喃地说:“但愿他们比十八世纪的海盗文明些,不至于搜索女人身上,否则我的损失就不少了。”
       吕奇也是很吃惊,不过他却比较冷静,他试着寻找那家伙是否有同党,然后再去看看能否找机会将那家伙制服。
       贾可船长在愣了一愣之后,又开始大叫道:“来人,将这个疯子手上的枪夺下来。”

       大厅外面拥进来好几个大汉,他们都赤裸着上身,仅穿上条短裤,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挺手提机关枪。
     “船长!”那家伙面上浮现调侃的笑容。
    “这艘船已经完全被控制了,各位,将你们的财物自动交出来,我们要现钞,珠宝首饰,如果发现有谁隐匿财物,就要他躺到犹加他海峡的海底去。”

      于是,一场洗劫开始了。
      每个人都抱着侥幸的心理,尽管匪徒提出了警告,还是有人隐藏了较为贵重的物品,尤雅情藏在胸部的钻石戒指就没有拿出来,只交出了一对小小的珍珠耳环,而匪徒也并没有认真地搜。
      他们大概是绅士海盗吧,吕奇想。
    “吕奇,”尤雅情低声说:“船好像停了。”
    “嗯!不然这些匪徒怎么上的船?”

    “那个留披肩发型的男人早就在船上了,他是在千里达上船的。”尤雅情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你发现了没有,这些家伙干强盗好像很外行。”
    “你很想他们搜走你那枚钻戒吗?”
    “我只是觉得奇怪罢了。”
   “奇怪什么?”
   “他们指定要现金,有谁带着现金出门旅行?旅行支票和现金几乎没有差别,而他们却不要。”
   “他们可能希望安全点。”
   “你损失了多少?”
   “一只泰国黑宝石戒指,和七元美金零钞,总共不会超过美金二十元,其他客人损失似乎也不太大。”
   “是呀,这可真是一次令人不解的抢劫。”

       匪徒洗劫的行动很快,也很草率,仅仅半个小时就完成了;看样子,他们打算撤退了。
       那个留着披肩发型的男子又站上了凳子,高声说:“各位!我们所得的现金不超过美金二千元,这是一个很轻微的数目,至于珠宝,各位都有保险,所以不希望你们逼迫船长展开追击。
     “贾可船长最好也不要作傻事,我们的快艇上有四十二公厘的大炮,可以轰烂你的船,记住,十分钟之后,各位才能离开这儿。”
       匪徒们蜂涌而退,大厅的门被匪徒在外面锁上了,贾可船长拿起壁上的电话大呼大叫,可是没有丝毫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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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19 12:06:56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分钟后,大厅的门才打开,一个袖管上佩着副船长阶级的人领头,一共有八个船上职员拥了进来。
      “匪徒呢?”贾可船长气急败坏地问道,
      “他们驾快艇逃了。”副船长惶恐地回答。
      “我来主持惜别会,船交给你了。”贾可船长的手指戳到了副船长的鼻尖上:“他们是怎么上船的?”
      “他们拍发求救灯号,说是船身进水,我总不能见死不救,谁知他们是打算抢劫的匪徒。”
      “为什么不先报告我?”
      “一方面怕延误救难,再一方面怕破坏惜别晚会的欢乐气氛,所以...... ”
       贾可船长抢着说:“派人登记旅客的损失财物,吩咐电船公司,墨西哥海岸巡逻队还有,请那位爱玛小姐到船长室来。”
       然后,他气呼呼地走了。

     “吕奇,”经过这一意外事情,尤雅情和他似乎相处的很亲密了。
       她挽着他,轻轻地问:“爱玛和匪徒会有联系吗?”
     “那只有请你去问爱玛小姐本人。”
     “你...... ”尤雅情又有了嗔怒的表情。
     “小姐,让我送你回舱房吧,旅途之中是该有点风险的;否则,那还有甚么刺激性。”
     “我再说一次,你是一个奇特的男人。”

       吕奇没有接腔,只是挽着她,在嘈杂的人声中向大厅外走;
       然而他的脑海中却在思索这一次不寻常的海上抢劫。
       他再次被打扰了,只要遇上犯罪事件,他就无法置之度外了。

            (第一回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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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20 18:19: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回 地狱天使

     “杰克逊总统号”的特等舱房在顶层,尤雅情住在A7,和吕奇住的A16,间隔一个“丁”字X型的通道。
       当吕奇送她回房时,她只是淡淡地道了一声谢,以她那种眉挑目语的神色看来,显然已被吕奇潇洒的外型所吸引。
       那么她该趁此机会邀请吕奇进房小坐,即使她在某一方面不肯太随便,她的表情也该热烈一些才对,但她却非常冷淡。
       反常!反常的抢劫,反常的......

       吕奇却也未去注意尤雅情对他的冷淡态度,他的脑海已完全被那个披肩发型男人所表演的戏剧性手法迷惑了。
       管这些闲事干什么?在回到自己的舱房去的途中,吕奇努力想放松自己,明朝就到了美国西海岸,离船之后,各自西东,侦缉劫匪该是警务人员的事,他只是一个观光游客而已。
       有许多的事偏偏是那么不知人意,他刚才放松的心情,一进舱房之后又突然紧张起来。
       令他紧张的是一支枪。
       冰冷冷的枪管在他背脊上,歹徒显然预先埋伏在他的舱房内等他归来,他不相信一艘在航行中的豪华邮轮上会有窃贼,何况舱房内又没有值钱的东西,因此;他不曾加锁,却想不到留给歹徒一个可乘之机。

    “手举起来!”流利的英语,略带沙哑的女声,磁铁的,像绵绵情话,一点也没有威胁意味,
       吕奇非常清楚,愈是这种女人愈难缠,于是连忙举起了双手。
    “啪”地一响,电火通明。
       沙发上凌乱地置了一堆女人的衣服,外衣在最下层,最上面的是一件空花黑色胸罩,显示那些衣服的主人是在正常的情况下卸脱衣衫的,是背后这个持枪女人的衣服吗?
      一个裸体女抢匪,那倒是一件奇妙的遭遇。
    “慢慢向前走!”她下达命令,等待吕奇走了几步,她又说:“转过身来。”

       吕奇转过去时,眼前的景象使他有些日眩:
       他见到了全世界最可爱的歹徒,长长的黑发披在裸露的肩头上,显然非常飘逸,身材标准,小腹平坦,就像一只玉杯的杯口......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也想笑,因为他看见了一件很有趣的东西,那女郎手里拿着一把金属制的玩具手枪。
       裸体女郎年龄很轻,最大不会超过二十三岁,她具有五分之三的东方血统,也许在她的祖父、母中有一个是西方人,黄肤、黑发,却有一对浅蓝色的眸子,面上挂着促狭的笑容。
       她如一个天使般赤裸,不幸的却是从地狱里出来。

       地狱天使,吕奇暗暗给她一个封号,她勾动枪机,嘶地一响,枪口喷出一片水雾,好香,“凯
       旋门五号”,吕奇嗅得出来。
       香水枪扔上了床,她好腾出双手来缠绕吕奇的头项,吕奇接受了她的吻,两只手也搂上了她的腰。
       但他的反应并不热烈,原因是一团迷雾未散,另一团迷雾又起,他在想:这个女郎的目的是什么?

       吕奇轻吻一番,将她推开,并抓起一条被单扔到她的身上,以命令式的口吻说:“暂时遮住你的躯体,否则我会喘不过气来。”
       她裹上了被单,却以不屑的语气说:“你不是那种能够轻易被诱惑的男人。”
    “既然知道,何必用这种笨法子。”
    “你至少吻了我,我已赢了那个中国女人,”
    “谁? ”吕奇明知故问。
    “尤雅情。”她缓慢而仔细地说,从她的发音判断,她不会说半句中国话。

    “你是中国人的血统吗?”
    “刚刚相反,我具有一大半日本血统,那是你们中国人仇视的血统,本人在你们国家制造了长时期的战乱。”说到这里,她笑了,“那不干我的事,我祖父在四十年前来到美国的印地安那州落籍,我父亲也娶了一个头戴羽毛的印第安那女郎,我是美国人,去年才有投票权。”
      吕奇不耐烦地插口说:“你的自我介绍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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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20 18:28:00 | 显示全部楼层

   “还有,我的名字应该是小森花露,不过我喜欢你叫我花露,或者露露。你叫吕奇,对吗?”
   “为什么要选我作为你和尤雅情竞争目标?”
    “因为她选上了你。
    “嗯,方才抢案发生的时候,你在哪里?”
    “和你在一起。”
    “我记得刚才没有见过你。”
    “那是因为你的眼睛只有尤雅情。”

    “好了,花露。”吕奇拍拍她的面颊,柔和地说:“我承认我有点喜欢你,但是我无法接受你这种开朗的作风,回去睡觉。”
       小森花露讶异地说:“你赶我走?”
    “如果你不听我说话,我才真要你走。”
    “是尤雅情要来吗?”
    “我保证不是这个原因。”

    “那么,”她迟疑了许久才接下去说:“在明天离船之前,允许我再来看你吗?”
    “当然可以;我是第一次到新奥尔良,如果你对那儿很熟,我还要清你作向导哩。”
    “乐意奉陪。”她恭敬地鞠躬,那样儿全是一个日本人的姿态,吕奇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纯洁与淫荡糅合起来的典型。

      为了避免强烈的诱惑,他在小森花爵穿回衣服时,去了一趟洗手间。
      待他出来,她已走了,只留下那把散发芬芳的香水枪。
      吕奇将那把香水枪放进了床头柜,那不是甚么贵重物品,如果小森花露不打算讨回,他就打算留下来作个纪念。
      奇怪的劫案,奇怪的艳遇,奇怪的......

      吕奇在躺下时,心中暗暗默祷,但愿不要将这些奇怪的事情带入梦中,他需要好好睡一觉。
      若想那些古怪的念头不在梦中出现,最安全的方法是不要睡觉。
      于是,仁慈的上帝在听到他祷告之后,立刻使床头几上那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这里是A16。”吕奇翻身抓起了话筒
    “我是雅情。”声音低沉而急促,像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能容许我到你房里去谈谈吗?”
    “现在?”吕奇难免暗暗吃惊。
    “除非你床上有个妞儿。”
    “来吧,我床上正缺少一个妞儿。”他立刻挂断了电话。
      心中有些快意,在语锋上,他是够犀利的。

      尤雅情仍然穿着刚才那套衣服,这证明她回房之后一直没有入睡的打算,否则,那套小礼服早就换下了。
      她一进门之后,就像一头猎犬似地在运用她的鼻子,作了好几次的深呼吸,才长长吁出一口气。
    “嗯。”尤雅情调侃地说:“为了我来,将你床上的妞儿遣走了,那可真有点儿抱歉。”
    “你好像是警犬训练所毕业的。”
    “吕奇,你骂人的艺术不够。”尤雅情并未恼怒,笑容甜甜的,声音也是甜甜的,“女人对香水是最敏感,凯旋门五号,对不对?这艘船上只有一个人用,小野猫花露,你怎舍得将她赶走?”
    “我怕猫爪子抓伤了我的脸。”

    “她虽然有个小野猫的绰号,却不以利爪去捕获猎物,而是用她那没有毫毛的躯体。”尤雅情在沙发上坐下,跷起一只腿,才又接下去说:
    “从千里达到这儿,你是她的第四个猎物,其中包括一个七十岁的退休银行家。”
      吕奇有些不悦地说:“雅情,你深夜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要和我谈论这些吗? ”
    “吕奇,我是善意的警告啊!”
    “雅情,”吕奇通视着她,语气值很冷,“你明明是发现花露离开我的舱房之后,才打电话来的,电话切断不到一分钟,你的人就到了,那证明你回到舱房之后,不但没有入睡的打算,甚至还没有时间去换下你身上的小礼服,你在干什么,是在监视着我吗?”
   “吕奇,”尤雅情目光中有轻微的不安,“你误会了!”
   “我不需要解释,我只想了解事实真相,雅情,说出你心中的秘密吧!只要不危害到我本身,我一定不闻不问,也绝对不轻易泄漏。”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尤雅情吼了起来,“抢匪的眼线、靠勾引男人维生的贱货...... ”
   “雅情,”吕奇双手扶着她的肩头,“别发火!你心中隐藏了秘密却是实情,我从你的目光之中看得出来。”
   “秘密?我只是充满了好奇而已。”
   “好奇?”
   “嗯!你不觉得这一件抢劫案有些反常吗?”
      吕奇在她身边坐下,淡淡地说:“我倒是很想听听,你认为这些情况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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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20 18:29:50 | 显示全部楼层

“歹徒没有认真洗劫,甚至没有搜查舱房。”
“花露是一个不甘寂寞的浪女,但是她今晚却没有出现在惜别会上,平常只要是有男人的地方都少不了她,躲到你的房里去,想必也曾向你展示她的裸体,这是怎么回事呢?”
“听你的口气,似乎已将我也扯进去了。”
“还有,花露和那抢匪的头儿一直很接近。”
“就是那留着披头发型的男人吗?”
“是的,”尤雅情认真地点头。“他和花露有一手是不容置疑的,但是他又放任花露去找别的男人,这也是一件反常的事,试问,那个男人没有强烈的占有欲?他为什么不将花露视为禁脔?”

    吕奇沉吟了一阵,不禁问道:“这些事情与抢劫案又有什么关联呢?”
“我怀疑花露是抢匪的眼线。”尤雅情压低了声音说,语气很肯定。
“你的看法,和贾可船长正好相反,他怀疑爱玛。”
    尤雅情用力地摇着头说:“那是不可能的!爱玛是一个成名的艺人,收入不恶,绝不可能与抢匪勾结。”
“雅情,”吕奇微笑着说,“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我当然也难免了,所以我想问问你的职业。”
“记者。”
“哦!无冕皇后!失敬!失敬!哪一家报纸?或者是电视台?”
    尤雅情面有难色地摇摇头说:“很抱歉,这是业务的秘密,我可以透露三围尺寸,甚至告诉你一些私下生活上的秘密,却不能告诉你:我所服务的新闻机构。”

  “因为我也可能是一个和你在作激烈竟争的新闻同业对吗?”
  “你也许不是,但我不能不防范。”
    吕奇吁出一口长气:“嗯,雅情!不管你是真的记者,或是假的记者.我都愿意满足你的好奇心。”
  “为什么?”
  “因为我开始对你好奇了。”
  “那么,快告诉我花露对你说了些什么?”
  “她用裸体说话,可惜我听不懂。”
  “真的?”尤雅情有明显狐疑神色。

  “雅情,”吕奇认真地说:“如果你想发掘真相,写出一篇内幕报导,一举成为名记者的话,你现在所进行的采访方向就错了。”
  “请指示正常途径吧!”
  “你和爱玛接触过吗?”
  “有过几次短暂的交谈。”
  “她那种职业最受女性鄙视,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态度去对待她的。”
  “很友善。”尤雅情翻起眼皮仔细地思索,“我和她握手,并对她说了几句仰慕的话,其实,她的天才并不完全在她裸露的胴体上,她对服装设计很有研究,也在研读黑人民族的历史。”

     吕奇双掌重重地一击,显得很舒畅的说:“那就行了!去安慰她,然后婉转地提出你的问题。”
   “问些什么呢?”
   “嗨!你是一个采访记者啊!”吕奇耸起了眉头,“当然是问你想知道的事情了。”
   “吕奇,”尤雅情道:“我无法向她提出疑问,因我一直认为她是无辜的。”
   “并非完全无辜。"吕奇冷冷地说。
   “噢!”尤雅情显得吃惊。
   “一个脱衣舞娘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脱到只剩法律所规定的限度,但她未必肯在大马路上向一个经常去捧场的熟客人点头,这是因为职业性质所引起的自卑感。”
    吕奇站起来转了一个圈,才又比手划脚地接着说:
   “今晚的惜别晚会不是一个适宜表演脱衣舞的场所,她可以想像得到,将要遭到多少老婆子的白眼,保守的贾可船长甚至会在表演中喝令她停止,这些问题她事先不作考虑吗?据你所说,以及
我所见到的舞姿来判断,她是一个很有深度的艺人,她已经成名,更不需要作宣传,那么,她今晚为甚么要表演?”
    尤雅情喃喃地说:“也许那个披肩发男人给了她一笔很可观的酬金。”
   “这需要她解释。”

   “还有么?”
   “还有,”吕奇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应该先研究一下,爱玛的表演,对匪徒有多大的帮助。”
   “吸引船员和旅客的注意力,使匪徒能够顺利地控制这条船。”
   “对!”吕奇又拍了一下手掌说:“按照船规,船员不准进入大厅和旅客交游,他们除了在工作岗位上值勤以外,有的在睡觉,有的游散各处,匪徒想掌握所有船员的行踪,那是一件困难的事。
   “爱玛一表演情况就不同了,她的名气太大,除了在工作的人以外,其余的船员必然拥到了大厅门外,企图一饱眼福,匪徒就毫不费事地控制他们了。
   “副船长甚至怕破坏惜别会的欢乐气氛而没有将发现海难的事报告贾可船长,因此可以想见爱玛的表演有多么大的影响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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