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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库] 马腾《霹雳》【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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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8-27 12:11: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孤鶴 于 2024-8-27 15:24 编辑

来自《武侠世界》24年51期,1983.02.28 (感谢@helloworld666提供原文档案)

内容介绍:


一个很早便退隐江湖的中年高手,由于故友死在他的家中,而被卷入一个莫名其妙的漩涡中,身不由己重出江湖,但却迭遭凶险,屡遇暗杀,魄动心惊,追查之下,终于揭开一个惊人的大秘密……



Pili Ma Teng cover illustration.JPG



第一章 霹雳骤发 挡者遭殃



霹雳一声,沉闷翳重的天空终于响起了二记焦雷。
厚重的云层仿佛被那一下雷声震裂了,一道电光划破了天空。
紧跟着,起风了,一颗颗黄豆大的雨点洒下来,撃得泥土道上显出了很多点浅坑,乍看就像麻子脸上的麻坑。
风越来越急劲,雨点也越落越急密,终于,像决了堤的江河一样,倾盆而下。
刹那间,天地间白濛濛一片,充斥的只有哗啦啦的风雨声。
这一日正是夏至后的翌日。
滂沱大雨由黄昏直下到二更天,仍然没有减弱的迹象,簷前像挂了一道厚厚的珠帘那样,滴滴嗒嗒的雨点声不但单调,简直在催人入眠。
司马将相虽然已经足足有两夜一日未曾合过眼,一个人秉烛独坐宪前,耳听那雨水声,依旧一点睡意也没有。
其实,他已很困,若不是要等的人到现在还未来,他早已上床睡觉了。
司马将相今年才不过四十出头,但看他的相貌,却像三十出头,不知是保养好还是什么的,总之他的外貌与他的实际年纪有一段距离。
但他却是一名穷光蛋。
现在他处身的地方,只是一间聊以遮蔽风雨的茅屋,他在这间茅屋内足足住了有十年。
但他却绝不以为委屈了自己。
又一下霹雳般的雷声乍然炸响,茅屋竟然像承受不起般,震幌了一下,紧接着,一道耀烈的电光撕开了黑沉沉的夜色。
也就在电光乍闪的刹那,司马将相霍地从坐看的木櫈上站起来,一步标到低矮的窗前。
适才,他就是从窗口中,于电光乍闪的刹那,看到一条濛泷的人影于风雨中跄踉奔过来。
恰好这时又一道耀亮的电光闪过,司马将相藉那闪光瞧清楚了,确是有一个人向他这间茅屋奔来,从那人影不稳定的身形看来,似乎是受了伤。
司马将相心头一动,莫非是他来了?
照计早就应该来了。
他于八日前接到他的好友——唐书的信息,说在这三两日内来找他,但他已一直等了三日,依旧不见好友到来,怎不令他心急如焚。
何况,他非常想见到唐书,听一下近来江湖武林中有什么特别的大事发生。
那道电光之后,黑暗又重新呑没了外面的天地。
司马将相身形一动,抢到两扇闭起的门前,拨开门闩,便将门拉开。
那两扇门不等他拉开,便「呼」地一声陡然开了,一个全身湿透,像刚从水里爬上来的人,随着两扇打开的门,一头冲跌了入来,却收脚不住,趺在地上。
「呼啦」声中,一阵风雨吹打入来,打在司马将相的口脸身上。
司马将相双手一推,重新将两扇门关起来,加了闩。
靠墙角桌上的那盏油灯却被那一阵吹进来的风雨「忽」地吹灭了,屋内漆黑一片。
司马将相手从袖中抖出来,手上已多了个火折子,接一幌,幌亮了火折子,先将木桌上的油灯点亮了,才转身望向伏在地上不动的那人。
那人脸朝下扑在地上,当然看不到他的脸,但司马将相一眼看到那人,脸色不由一变,脱口一声:「唐书!」
跟看蹲下来,伸手扳转了那人。
那人这时眼皮眨动了一下,看了司马将相一眼,艰涩地道:「司马兄,终于来到你这里了。」
说时脸上露出一抹惨笑。
这人的确就是唐书,他没有看错。
唐书的年纪看来只有三十五六,白净脸皮,眉秀目朗,穿一件白衣,只是其上已染满了斑斑点点的泥水,最触目的还是那暗红的血渍。
唐书颇有几分读书人的气质,而事实上,他确实是一名秀才。
他可说是个文武全材的人。
X X X
当司马将相一眼看到唐书那张比纸还白的脸,及身上的血渍时,神情一震,一把将唐书扶坐起来,惶急地道:「唐书,发生了什么事?」
唐书的眼皮张了张,低哑地道:「司马兄,小弟是给他们于途中多次伏击,弄成这样的。」
「他们是谁?」司马将相愤怒得双眼圆睁,忽然像省起了什么般急声道:「先别说话,待愚兄先将你扶到床上,敷治好伤口再说。」
说完,立刻搀扶起唐书,一阵风般走入了用竹子隔开的房间。
唐书几次想说话,皆被司马将相制止了,直到他替唐书换下那身水湿的衣衫,再在他身上的几处伤口上敷上药包扎好,才吐口气道:「唐书,他们是谁?」
唐书这时的精神似乎好了一点,脸上泛起一抹惨淡的笑容,道:「他们都是霹雳中人!」
「霹雳中人?」司马将相眼色一变,「你怎会惹上他们的?」
语声未落,雷声乍响,霹雳骤发,震得桌上那盏油灯摇幌不已。
唐书这刹那的神色变得很差,胸脯急剧起伏不已。
司马将相一眼瞧到,忙道:「唐书,你觉得怎样?」
唐书胸膛起伏得更剧烈,勉强吐出声音:「小弟不行……了,去……找……诸葛锦……绣……」
那个「绣」字差不多是像叹气般说出来的,接着头一歪,便没了声音。
一双眼却仍是半开半闭地定定不动。
司马将相大吃一惊,声音有点嘶哑地叫道:「唐书,唐书!」
可惜唐书却没有应他,而且永远不会应他。
这刹那,他整个人仿佛呆了。
想不到等了两夜一天的好友唐书,话也没有多说一句,便与他永诀了,想起他与唐书相交的那些日子,他再也忍不住流下了两行英雄泪。
谁说男儿无泪?
伤心的时候,一样会流涙。
只不过,血与泪皆是不会轻易流的。
「霹雳中人!」司马将相这几个字是从齿缝迸出来的。
「霹雳」一声,天上又响了个惊雷。
司马将相的神情也像受到震动般,震了一下。
屋内一灯如豆,屋外大雨滂沱,不过,雨声中,还杂着另一种声响。
司马将相就是从雨声中听出还有别的声响,才神情一震的。
在这样喧哗的雨声中,仍能听到有另一种声响,司马将相的听觉一定很聪灵。
那一下惊雷之后,霹雳般的雷声接下来一下连着一下,足足响了有七下。
雷声间歇中,电光划空,灼亮耀目,撕开了黑暗。



霹雳中人



七下雷声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的沉寂,除了雨声,这个世界仿佛什么也不存在般。
司马将相甚至听不到杂在雨声甲的那种声响。但他却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轰隆隆」,这一下雷声特别威猛,仿佛天塌地陷般。
司马将相亦被那一下雷声震得心头一跳。雷声中,茅屋的前面那面墙壁像被这一下雷声震坍般,「哗啦」连声中,倒了下来。
风雨立刻像一羣毫无忌惮的入侵者般,侵袭入屋子内。
「忽」一下,墙角木桌上的那盏油灯熄灭了。
紧接着,像摧枯拉朽般,剩下的三面墙壁亦忽地倒坍下来,茅簷倾泻,尚幸还有几根木柱支撑着屋梁架子,否则,屋顶不坍下来才怪。
但屋子的样子却够怪了,四面墙壁皆无,只剩一个屋盖,倒有点像茅棚。
风雨吹袭下,屋内湿漉漉地,也黑漆漆地。
司马将相是看着四面墙壁坍倒的,但他却连眼也没有眨一下,神色异常平静。
因为他已猜到来的是什么人物。
X X X
大雨依然滂沱而下,这时候已差不多三更天了。
就在一道电光裂空的刹那,「屋子」的四周也同时亮了起来。
司马将相双目亦不由一睁。
「屋子」的四周这时像从黑暗中幻化出来的鬼魂般,一下子出现了三十多名汉子。
这三十多名汉子穿一色黑亮的油绸劲装,头戴一顶黑色的油布竹笠,这种装扮,就是在再大的风雨中站立,也不怕被雨淋湿。
其中有七八名汉子手上拿着一盏风灯,怪不得屋子的四周会乍然亮起来。
司马将相深长地吸了口气,沉声道:「霹雳中人?」
「好眼光,一眼就看出来。」话声中,一个年约四十许,穿一件油绸袍子,手执一柄油纸伞的中年人含笑分开那些黑衣汉子,走了出来。
司马将相循声目光一移一凝,盯在那中年人的脸上:「师无本?」
「好眼光,好眼光!」那中年人笑起来。「相信天下间,很难找出一个像我这样,有三只眼的人来!」
这中年人靑靑白白的脸上,一根胡子也没有,却在额的正中,有一块形状像眼睛般的胎疤,最奇的是,那块疤痕的上下竟然长了两排像眼睫毛一样的短毛,乍看之下,眞的像有三只眼!
这人就是江湖上人称三眼煞神的师无本。
提起三眼煞神师无本,江湖武林中就算没有见过的,也听闻其名,因为他的名头太响亮了。
他是以杀人出名的。
他曾经试过在一个时辰之内,连杀五十七人!
那是一次惨烈的屠杀,被杀的那家人在地方上也有点财势,但却个个皆是无拳无勇的妇人女子,老汉书生,他之所以要杀那家人,只不过他看上了那家人的一个闺女,于是干那采花的勾当,但却被那家的人发觉,于是,他凶性大发,不但奸杀了那闺女,更将那一家人満门杀绝!
这一件事震动了武林,他的大名不胫而走,传遍了武林,但却引起了白道武林人士的愤慨,讨而伐之,但几经搏杀之下,十多位白道人士竟然敌不过他,全部死在他的刀下,这一来,他的名头更响,再没有人敢轻易动他了。
而他则更加凶残嚣张,简直不将白道武林放在眼内,继续作恶。
大约在十一年前,司马将相曾经与他交过手,结果败在师无本手上,幸而唐书舍命相救,才没有死在师无本的刀下。
想不到十一年后的今日,又见面了,而师无本居然成了霹雳中人!
「十多年不见,阁下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霹雳中人!」司马将相尽量压抑着自己。
「在下也想不到,自十一年前那一战之后,你竟然隐居在这穷鄕僻壤之中,要不是你那死鬼好友唐书,在下发梦也料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师无本外表颇斯文,说话也不粗俗,想不到却是个心狠手辣,视杀人如家常的煞星,这正是他可怕的地方。
司马将相目光收囘,落在唐书的尸体上,沉沉地道:「你们为何要杀唐书?」一顿接问:「是为了当年他助我从你手下脱险?」
师无本「哈」地笑了一声道:「在下才没有那样的闲心记着当年那囘事,他之所以死,自有他取死之道!」
接目光一寒,寒声道:「看来,无论如何,你也会为他报仇了?」
接仰天大笑不已,好一会才嘲道:「别忘了你曾经是在下的刀下游魂!」
司马将相却毫不为所动,冷然道:「阁下难道没有听说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句话么?」
三眼煞神师无本神色一整。「这样说来,你已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了?」
司马将相沉稳地道:「咱们既然在这里见面,又是在这情形之下,相信你绝不会放过我,一拼不就知道了吗?」
师无本露齿笑道:「看来你比以前聪明了不少。」
语声中,将手上的雨伞递给身旁一名大汉,接踏前三步,垂手而站。
雨仍然泼水一样下着,但师无本头发及周身上下一丝雨也没有沾湿,雨点落到他头上半尺高的时候,皆向侧滑溅开去,就像他的全身上下罩着一个无形的钢壳一样。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层护身罡气!
一个练武的人,要不是内功练到有一定旳火候,是不能发出护身罡气的!
护身罡气能够发出身外半尺,这非要有很精深的内功不克臻此,看来,师无本的功力不比寻常。
司马将相却连眼也没有眨一下,神态异常冷静,沉稳得有如一座山那样,目光终于离开唐书的尸体,半转身,一步步走向师无本。
他从那破屋架下走了出去,天河倒泻―样的雨水立刻淋得他一头一身皆湿,他却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直直地盯着师无本。
师无本却一点轻视之意也没有,右手搭在刀把上,一声:「请!」长刀已脱鞘而出!
他的刀二亮出,灯光亦为之一黯,森亮的刀身上,竟然也是滴水不沾!
刀长约三尺三寸,背厚刃薄,呑口镶金,柄端嵌有一颗龙眼大的明珠,端的是一柄好刀!
这刀正是师无本的成名兵刃——离魂刀!
司马将相用的是剑,一把看来毫不起眼,而且锈跳斑斑的铁剣!
雨水落在剣身上,雨滴如注,司马将相拿着这样的一柄剑,显得有点滑稽。
但在师无本的眼中,一点也不滑稽,而且感到有一股逼人的气势自司马将相的身上发出来。
从来不小觑任何一个对手,这就是师无本临敌时的不二信条,这令到他至今未曾败过阵!
雨中,灯光中,这两位在十一年前曾经交过手的高手即将展开一塲龙争虎斗的搏杀,那一次司马将相败在师无本的刀下,这一次又如何?



铁剑离魂刀



霹雳声中,天上又打了个响雷,跟着是一道电光裂空。
雨仍然滂沱而下。
也就在这刹那,一道比电光还要强烈的光芒从师无本的手上挥出,雨竟然为之一断!
这当然是师无本挥斩出他手中的离魂刀。
这一刀之威,竟令电光失色,雨为之断,当得上令天地为之变色。
看他只是斩出一刀,但其实那一刀暗藏有八个变化,将司马将相的所有退路封死了!
这一来,逼得司马将相只好硬接师无本那一刀!
剣一振封出,刀剑相击,发出一下铮的震响声,司马将相微退了半步。
不过,他手上的铁剑却完好无缺,这倒是出奇。
要知道师无本那口离魂刀虽然不是断金切玉的神兵利器。但也锋利异常,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利刀,加上刀重剑轻,而他又贯注了足有六成内力在刀身上,这一击之下,照道理就算不能斩断司马将相的锈剑,也可以震断,但事实却大贸不然,那麽,司马将相的内力就相当可观了。
因为只有将相当的内力贯注在剑身上,才能抗拒得了师无本那一刀之威!
但看来仍然差师无本半筹。
因为司马将相退了半步,而师无本却纹风不动。
这令到师无本要重新估计司马将相的实力了。
「难怪你敢说出那样的话,原来你眞的不是昔日吴下阿蒙了!」师无本说话间,身形倏地有如一头怪鸟般腾起,「嗖嗖」声中,一连斩出十七八刀,刀光裂空,有如一道道电光!
司马将相却不硬挡,身形一整,以间不容发的速度,贴地滚出了师无本刀网罩下的范围!
在司马将相滚过的泥地上,裂开十七八道口子!
司马将相疾滚中身形倏地有如跳蚤般弹起,身形一曲一翻,翻起足有二丈高下,手中锈剑反手疾刺出,刺向师无本的腰胁。
师无本十七八刀斩空,心头不由一沉,身形随之一捧,离魂刀反臂斜斜飞斩起,恰好截住了司马将相的锈剣。剣尖击在刀刃上,发出「叮」的一下脆响。
司马将相整个人倒飞出去。
师无本亦身形疾坠落地。
抹去脸上的雨水,司马将相冷冷道:「阁下的功夫与十一年以前似乎差不了多少。」
师无本竟然露出一抹笑容,以指弹刀,发出「嗡」的一下龙吟之声。「多说无益,还是在手底下见眞章吧!」
说完身形倏地一动,有如激矢一样射向司马将相,人在刀后,人刀一体!
司马将相的眼色不由微变,脱口一声:「御刀术!」身形闪电般横闪,同时舞动手上的铁剑!
人刀有如电光刺空般,一闪即至,但听一阵「铮铮铮」连串激响声中,师无本人刀一射而过!
直射出二丈过外,师无本才射落地上,长刀一横,霍然转过身来。
他立刻看到司马将相有如落汤鸡一样在雨中晃退了几步,右肩膀处衣裂肉翻,涌出的血水混着雨水迅速淌流下去,染红了他的衣袖,也染红了他的半边身!
而他手上的锈剑终于崩缺几个口子。
不过师无本却一点也不高兴,反而皱了一下眉头!
因为司马将相在他向不轻施,施则无坚不摧的御刀术之下,竟然只是受了轻伤,而那柄锈劎也没有断,这怎不令他心惊不已!
「嘿嘿,不简单,不简单!」师无本冷笑声中,一标而前,手中离魂刀以一个极为怪异的招式及常人不可能的角度斩向司马将相。
这一招有个名堂,名「离魂三式」,乃是他最厉害的一招杀着。
因为对敌之人就算接得下他那一招的头一式,也很难接得下紧接而至的第二式,何况还有第三式!
而离魂三式中,一式比一式诡奇怪异,攻出的角度也一式比一式出人意表,简直匪夷所思!
司马将相在这利那陡地大喝一声,一副拚命的姿势,但却不进反退,却只退了一大步,左袖猛地挥摔而出,右手铁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掷射向师无本!
师无本那一招才攻出一半,蓦觉冷风迎面急袭而至,他不知射来的是什么暗器,左手一擧,一抖,遮住面门,宽大的袍袖疾挥拍出,衣袖一阵「笃笃」乱响,他这才发觉射来的只不过是司马将相水湿的衣袖上甩射出来的水点!
他这才知道发觉上了当!
但立刻,他又发贤再上当了!
而且这个当上得非常之大,大到令他连后悔也来不及!
「波」地一下震响,从身侧射到的那把铁剑去势如电,比强弩还要疾劲,竟然射破了他护身罡气,「夺」地射入他的腹腰上!
师无本若不是擧袖遮挡头脸,以致遮蔽了眼睛,一定看到司马将相脱手射出的锈剑,现在,他只有死!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司马将相在剑身上贯注的内劲,足以震破他的内家罡气,若不是他的功力比他高,是很难震破他的内家罡气的!
那麽,司马将相在一开始交手的时候,就藏了私!
全身一震,师无本大叫声中,身形被撞得后退几步,圆睁双眼,一脸痛苦之色,那柄锈剑在他腹腰上射了个对穿,渗流出丝丝血水。
那围站着的二三十名大汉无不为之大惊失色,有两名大汉急步赶前,欲扶住师无本,却给他喝退了。
雨势依旧,师无本的护身罡气已被破去,密集的雨水便由头而下,淋得他像一只落水狗一样,原本靑白的脸这时更加惨白了。
「你……你装佯的本领倒不差!」师无本目光有如毒蛇般可怕。
司马将相淡笑道:「那只是因为你自己太过自负,若我不足以你对抗,你以为我会那样笨,等着你来杀我吗?」
一顿又道:「你死有余辜,这样死在我手上,应该心服了。」
师无本这时的脸孔扭曲得很难看。「司马将相,想不到今日会死在你手上,莫非这是天意?」
「天意」两个字才出口,霹雳一声,天地为之一震,那一下雷声好不怕人!就像上天眞的发怒了。
「以你的所作所为,天理难容。」司马将相一脸凛然。
他的话才说完,又一下霹雳般的雷声震撼天地。
跟着接连闪了几道电光。
师无本惨然大笑出声:「果眞天亡我也!」猛地执住剑柄一拔,剑出血标,标射在地上,但立刻被雨水冲淡,流走。
师无本甩手扔出锈剑,大叫一声,仰天倒在地上。
急骤的雨点无情地打在他的身上,迅速将他身上的血水冲走,也将他的生命带走。
司马将相看着师无本倒在地上,深长地吸了口气,脸上连一丝喜色也没有,反而更加凝重!
而围站着的二三十名大汉依旧站着,一点也没有离去的意思,甚至连望也不望地上的师无本一眼,所有的目光皆集中在司马将相的身上。
这就是他们可怕的地方。
也是江湖中人闻「霹雳中人」而色变的原因。
因为霹雳中人不出则已,出则除死方休,而且行事之手段有如霹雳骤发,挡者立毙,所以江湖武林中很少有人敢招惹霹雳中人,因为他们皆惹不起,这多年以来,还没有一个惹上霹雳中人的武林同道仍活着的。躺在破屋架内的唐书就是最好的证明。
X X X
二三十名黑衣汉子的动作几乎是不分先后地右手搭在腰间的刀把上,蓦地同时发出一声大喝,二三十人的喝声有如霹雳般震撼人心,雨势被那一喝,竟然像为之一窒!
司马将相被那一阵霹雳般的喝声震得心头血气浮动了一下,忙吸口气压下那股浮动的气血。
呛然声中,二三十名汉子刀出鞘,作势欲动!
司马将相却身形倏动,一下子掠到师无本的尸体前,脚尖一挑,挑起弃在地上的那把离魂刀,手一抄握在手中。
「呀!」那些黑衣汉子也就在这刹那动了,猛扑向司马将相,手中刀有如霹雳骤发般,齐劈向他的身上。
这刹那,天地为之一变!
司马将相在这利那身形冲天而起,一冲两丈,接腰腹―折,俯冲而下,刀芒乍闪中,扫斩而下!
那些黑衣汉子不是一齐扑上去的,而是分开来,一批八个,分开数批,像波击浪涌般,一批接一批扑上前去,司马将相若不是拔身而起,虽然可以挡住第一批的攻势,但第二第三批先后扑上,这样连接不息,就算你武功再高,也难支持得久,始终会倒在他们这个称之为霹雳连波刀阵中。
第一批扑上去的黑衣人一刀斩空,身形一闪急退,而第二批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前扑的身形一密,亦腾拔而起,刀光断雨,一齐斩向司马将相。
但司马将相的身形却快了那麽一点点,如陨星流泻,瞬息间急泻至那第一批黑衣人的头上,那如电光般的刀光那麽一闪,那第一批八个黑衣人无一幸免,全部人头落地,在地上有如葫芦般滚动。
而从他们颈腔喷出来的血泉,瞬即被雨水化淡了。
那八个腾拔起的黑衣人只差那么一点点斩不中司马将相的身体,刹那身形疾沉,八张刀织成一道刀网,急罩而下!
而第三批黑衣人毫不理会第一批黑衣人的遭遇,甚至连眼也没有眨一下,扑前、挥刀、斩下!
这刹那,司马将相遇到上下夹撃,情形很危险,而他的身形正向下坠,岂不是自己送上去给第三批黑衣人的刀口?
事实确实如此,不过司马将相在这刹那身形加速下沉,简直比陨星下坠还快,一闪,便间不容发地从那人把刀口中闪坠在地上,接疾滚出刀!
刀光过处,惨叫声起,那第三批黑衣人纷纷像被砍断的树干般倒下。
而第二批八名黑衣人组成的刀网简直是急罩而下,地上最少多了几十道刀痕!
第三批八名黑衣人全部栽倒在地上,司马将相的身形在地上一弹而起。
只是他的肩背上却多了三道口子,流出来的血混和着雨水,将背脊的衣衫染红了。
这时候,地上躺了十六个人,八具是无头尸体,八个仍未死,但却颈骨齐断,痛得在地上翻滚哀嚎不已。
现在只剩第二批八个黑衣人完好无损,看到那样惨酷的情景,他们终于变了脸色。因为他们不是石头,而是有血有肉的人!
那八个黑衣汉子皆震栗了,目中的凶厉之色变了惊惧之色。
司马将相擧手抹去脸上的雨水,神态凛然地说道:「你们大概不想像他们那样吧?」
那八名黑衣汉子皆目露犹豫之色,不言也不动,像木头人一样。
司马将相扫了他们一眼,迳自转身朝那破屋走去。但他才走出两步,那八个人却蓦然动了。
八把刀以不同的角度斩向司马将相,八道刀光交织成一面纵横交错的刀网。
司马将相虽然暗加提防,但显然料不到那八个人会眞的不顾一切向他出手,他的反应又可谓不快,身形向前一倾的刹那,单足一旋,离魂刀有如一道光轮般回斩而出!
但他的背上仍然添了一道血口!
那八个汉子惊叫声中,慌不迭跃退开去,但仍然逃不过断腿之危,刀光闪过处,血光泄现,随之是惨叫声。
八个黑衣汉子倒下了七个,个个双脚齐膝而断,就只有一个能全身而退。
司马将相忍着背上的伤痛,逼视着那黑衣人。「你不想逼我杀你吧?」
那黑衣人脸色大变,头上那顶油布笠也不知掉到那里,被雨水淋得湿透,脸色靑白,淌流下来的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
一连退了两步,那黑衣人才站停下来,咀也抿得紧紧的,像哑巴一样。
司马将相不再看那黑衣人,转身走向茅屋。
但半转的身形旋风般疾转囘去,离魂刀以电闪长空之势,旋斩而出!
一截躯体立时旋飞上空中。
原来那黑衣人在司马将相转身的刹那,闷声不响地扑前一刀笔直斩向司马将相的头顶。
这一次司马将相早有防备,是以那黑衣人一刀尚未斩下,上下两截躯体已分离了!
「这是何苦?」司马将相目中露出一丝可怜之色。「难道眞的除死方休?」
叹口气,重新走向只剩下一个屋盖的破茅屋。
雨,依然像决堤般的河水倾泻而下。
这塲雨不知下到什么时候才停歇……



霹雳手段



司马将相赶了一日一夜路,跑折了两匹长程健马,终于在天色微明时,赶到了诸葛庄。
胯下坐骑也就在那刹那悲嘶倒下。
司马将相却血脉贲张,整个人在坐骑还未倒下的刹那,怒鹰般腾起,掠向诸葛庄!
诸葛庄这时已不存在,房舍尽皆毁塌,不少地方仍然有火光冒起,却一个活人也见不到。
看那余烬犹烧的情形,诸葛庄是在昨夜才被烧毁的。
跟着,他发现了不下三四十具尸体,其中大半已烧焦,没有被火烧焦的皆死状很惨,此情此景之下,司马将相一颗心抽搐不已。
到底是什么人将诸葛庄毁了的?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必是霹雳中人所为。到底霹雳中人为何要先杀唐书,再毁诸葛庄?若是他早来一步,或许可以从诸葛锦绣的口中知道原因。
瞧这情形,诸葛庄不但被烧毁,诸葛锦绣全家上下可能也无一幸免了。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那焦黑的断垣残壁中,察看一下有无侥幸不死的余生者。
好令他失望,他找遍了也找不到一个活人。
他的双拳不自觉间紧紧揑了起来,原已布满血丝的双眼更加红了。
现在连唯一的线索也断了,怎么办?
当然是去找霹雳中人了,这是最直接的办法。
但到那里去找他们?
霹雳中人虽然出现江湖武林少说也有十五年,但却是一个神秘的组织,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所在地,曾经有不少武林人曾试图找寻霹雳中人的所在地,但却徒劳无功,不是莫名其妙地失了踪,便是白费气力,无功而返。
但若谁被霹雳中人找上,那就像被阎王爷的勾魂使者找上一样,绝对活不了。
而且,他们的手段很残暴,被找上的人不单是他本人要死,连与他有关连的人也无一幸免,而他们的行动有如霹雳骤发,无迹可寻,所以被称为霹雳中人!
除非他们找上你,否则,你根本找不到他们。
这就是霹雳中人!
连七大门派也慑于他们的凶威,不敢轻易惹上他们。
但霹雳中人似乎也不想与七大门派为敌,所以七大门派没有与霹雳中人有过冲突,否则,霹雳中人也不会日渐坐大了。
X X X
赶了一日一夜的路,赶到来却是庄毁人亡的情景,司马将相感觉到身心皆疲。找了块石头坐下来,吁口气,他想静静地想一下。
想一下这两三日来接连发生的事情,好确定怎样做。
但他才坐下,却像屁股被刺了一下般,整个人弹了起来。
倒不是他的屁股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而是他看到有人从庄后的树林子中走了出来。
走出来的一共是三个人!
其中一人竟然是诸葛锦绣!
这怎不令他惊奇得一下子蹦了起来。
只是当他看清楚了诸葛锦绣的情形后,不由冷了半截。
诸葛锦绣是被另外的那两个人挟着走出来的。
很明显,诸葛锦绣是落在那两个人的手上。
看清楚了,诸葛锦绣脸色灰败,双目黯然,身上的衣服破了几处,而且有不少血渍,头松散乱,看来是经过一番剧战才被擒下。
诸葛锦绣的年纪看来与司马将相差不了多少,虽然是那样子,仍然可以看出他是个养尊处优的人。
说起来,诸葛庄虽然不大,但名气在武林却很张响亮,因为诸葛庄可谓活人无数,这样的医术世家,怎会不被武林同道尊崇。
所以诸葛庄自建庄以来,凡一百二十年,从来没有遭受过侵扰,白道自不必说,连黑道也不想得罪诸葛庄,因为终年刀头舔血的好汉,谁没有损伤的?
诸葛锦绣是诸葛庄的第四代庄主,不但医术比上几代庄主更高明,武功也很高,甚得同道爱戴。
X X X
「诸葛兄!」司马将相忍不住叫了一声。
这时那两个人已挟着诸葛锦绣来到了司马将相的面前。
诸葛锦绣显然被点了哑穴,闻声只是抬头看了司马将相一眼,脸上现出激动的神色,但更多的是痛苦。
那两个挟着诸葛锦绣的人年纪约五十上下,穿一色的黑褐长杉,脸目冷肃,司马将相却认不出他们是谁。
不过肯定不是易与之辈,否则,也挟持不了诸葛锦绣!
「咱们算准你一定会来找诸葛锦绣,你果然来了,没有让咱们白等一塲!」左面那老者阴狠地望着司马将相。
「霹雳中人?」司马将相瞳孔暴缩。
「请问,当世武林中,有谁敢动诸葛庄的?」右边那老者傲然道。
司马将相长吸口气。「你们将诸葛庄主怎样了?」
「不怎样。」左面那老者很轻松地说:「只不过将诸葛庄烧了,将他全庄上下杀了个清光,只留下诸葛庄主,等你赶来见他一面,你应该要感谢咱们才是。」
「你们为何要这样」司马将相问。
「可惜诸葛庄主被点了哑穴,暂时不能说话,否则,他一定会告诉你。」右边老者故意叹口气说。
这时,诸葛锦绣目中露出焦急之色,可惜司马将相发觉不到,不然,他定会看出诸葛锦绣的神色有异。
「咱们低估了你!」左面老者目中寒光一凝:「师无本居然死在你手下!」
「你们究竟想怎样?」司马将相沉声问。
「不怎样。」仍是左面那老者说。「只不过想你死!」
「说得倒轻松!」司马将相一手按在腰间刀柄上,原来他已将师无本的离魂刀带在身上。「我若那样容易死,早就死在师无本的刀下了。」
「嗯,你隐居十年,想必已练成了独孤秘笈上的绝学。」左面那老者阴阴一笑。「只是,咱们还不将你看在眼内!」
「那何不动手试试?」司马将相心惊不已,想不到自己隐居十年,以为只有三两知己才知,那知道霹雳中人也知道了。
看来那老者的说话应该是眞的,否则,霹雳中人不会留下他,让他练成独孤秘笈上的武功,若他对他们构成威胁,早就动他了。
霹雳中人在武林中是最可怕最神秘的一个组织,看来不假。
「何必急急找死呢?」右面那老者装出一副悲怜的样子。「咱们不可以再谈谈吗?」
「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况你们现在挟持诸葛庄主,有什么好谈的?」司马将相呛然拔出离魂刀。
「慢着。」右面老者摇手道:「咱们谈谈条件怎样?」
司马将相不由道:「除非你们答应释放诸葛庄主,否则没有什么好谈的!」
在他想像中,天下间那有这样便宜的事,对方会答应只是谈谈便释放诸葛锦绣,所以他已暗提功力,准备一擧击杀那两名老者,救走诸葛锦绣。
谁知却大出他意料之外,左面那老者一口答应。「可以,但咱们问你的话,你一定要据实答复!」
司马将相不由愕了一愕,思念电转,却想不出对方这样爽快有何企图,再想想这对自己毫无不利之处,于是点头答道:「一言为定!」
「绝不反悔!」左面那老者答得斩钉截铁。
「那你问吧。」司马将相目光盯紧了那两人。
可惜诸葛锦统现在不能说话,否则他必是会大声叫:「司马兄快走!」因为他知道那两个老者的诡计,却苦于说不出口,急得他直瞪眼不已,连脸也急红了。
可惜司马将相却不知道他的心意。
X X X
「那我问了。」左面老者道:「你是直接赶来诸葛庄的?路上没有与人接触过了。」
司马将相不明白对方这样问是什么意思,只好答道:「当然是直接赶来这里,否则也不会跑折两匹马,至于在途中有否与人接触过,那当然有,因为我也要吃饭的。」
「好,咱们相信你。」仍是左面老者问:「唐书临死之时,有对你说过什么没有?」
司马将相毫不考虑地道:「他要我来找诸葛庄主,便死了。」
「只是这些?」左面老者有点不相信地问。
「你是否想反悔?」司马将相目光如炬:「唐书若有告诉我什么,我何必来找诸葛庄主?」
「嗯,是我多疑。」左面老者含笑道:「现在就释放诸葛庄主,请接住了!」
话落,便与右面那老者抓住诸葛锦绣,将他朝司马将相抛过去。
司马将相实在料不到对方这种讲信用,眼见对方将诸葛锦绣眞的抛过来,不由又惊又喜,囘刀入鞘,伸出双手准备接住诸葛锦绣。
那两名老者在抛出诸葛锦缀后,脸现诡笑,身形急退。
诸葛锦绣看来不但穴道被封,而且全身的穴道也被封,不然,不会像一截木头那样飞向司马将相。
就在司马将相快要接住诸葛锦绣的时候,一条绳索像套马索一样飞抛过来,一下子套在司马将相的身上,接一紧,司马将相待要挣扎,整个人已被扯飞,向后飞了出去!
司马将相若不是一心放在接住诸葛锦绣上面的话,那根套索不可能那样容易将他套住,而他也死定了。
「轰隆」一下巨响,快将坠地的诸葛锦绣忽然爆炸开来,利那间炸得血肉横飞,肢离破碎,硝烟弥漫中,血雨像暴雨一样落下来。
被一扯飞退数丈的司马将相眼见那惨烈的塲面,原本一腔怒气的,这时却目瞪口呆,惊得一颗心「砰砰」乱跳。
那一下爆炸威力之大,连地上也炸了一个大土坑,试想想,他若是接住了诸葛锦绣,岂不是与诸葛锦绣一同被炸得粉身碎骨?诸葛锦绣确实被炸成粉碎,根本找不到一根完整的肢体,地上满是散碎的骨肉,斑斑血渍,入目惊心。
司马将相瞧得整个人呆住了。
而那两个老者于爆炸声中,退到了林边,待爆炸过后,一眼看到司马宜相还是好端端的站在地上,不由目露惊诧之色,双眼中杀机涌现,其中一名老者尖啸一声,林子内刹那涌出数十名黑衣人,在两名老者的带领下,如飞扑过来。
「喂,还不快走!」有人自他后面发急地低叫,同时他身上的套索一松。
司马将相一眼看到那两名老者冲过来,不由热血上冲,猛地吼了一声,红着眼扑了过去。
「唉,找死也不在这时。」后面那语声木完,司马将相的右脚一紧,身形向前一倾,栽倒在地上。
原来他的脚踝上被索套住了,怪不得会如此。
紧接着,他整个人飞了起来,那情形就像垂钓的人猛地一收钓竿,而他就像被钓起的鱼那样,整个人凌空翻飞了出去。
那两下动作一气呵成,快得连他欲挣扎也来不及。
那两名老者忽然看到司马将相栽倒,跟着飞起,一时间弄不清楚趴怎么囘事,不由怔了一下,前扑的身形自然窒了一下,待到看清楚是怎么一囘事之后,不由又急又怒,叱喝声中,扑奔之势更快!
司马将相一飞数丈,去势将尽时,他腰身一挺,飘然落地。
「喂,别发呆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晩,快跑吧。」一面残垣后有人向他叫,语声很娇甜。
司马将相急循声望过去,发现那些残垣下蹲着一个女子,样子很甜美,精灵的大眼正眨呀眨地望着他,在向他招手。
他不知怎地,竟朝那女子走了过去。
这时候那两名老者带着那羣黑衣汉子已扑了过来,那女子二话不说,拉着司马将相就跑……



巧手倩女李红云



「姑娘,妳怎会在诸葛庄的?」司马将相目不转睛地瞧着救了他一命的女子。
这时他们已离开诸葛庄足有五十里,而且将那两名老者及那羣黑衣人摆脱了。
那女子眼眸一转,轻笑道:「我刚巧要去找诸葛庄主,所以去到诸葛庄。」
「是了,还未请敎姑娘芳名。」司马将相问。
那女子年纪大约二十上下,螓首微垂道:「李红云。」
看她穿一身红衣,像一朶美丽的红云一样,倒是名实相符。
「原来是李姑娘。」司马将相自我介绍道:「在下司马将相。」
「哦,你就是江湖人称武秀士的司马大侠,久仰了。」李红云目光一亮,惊喜地望着司马将相。
「姑娘认识在下?」司马将相问。
「我只是听过你的大名,认识么,现在不是认识了吗?」李红云俏皮地说。
司马将相不由亦笑道:「姑娘是听谁说起在下的?」
「家兄。」李红云脆声道。
「请敎令兄大名。」
李红云道:「家兄李震中。」
一啊,原来是李兄。」司马将相兴奋地道:「说起来,在下与令兄是素识,只是这多年不见,令兄好吗?」
「托赖,家兄一向粗安。」李红云的秀眉忽然轻皱了一下,「只是他近来旧患复发,小妹来诸葛庄,就是想向诸葛庄主开几帖药,看能不能治好家兄的旧患,可惜……」
司马将相叹口气道:「若是在下能早一步赶到诸葛庄,诸葛庄主或许不会落入霹雳中人的手中,那令兄……」
「原来他们是传说中最可怕最神秘的霹雳中人。」李红云有点惊惶地说。
「怎么?姑娘妳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司马将相亦有点吃惊。
「小妹只是伦窥到他们在诸葛庄主身上梆了不少炸药,而且看出他们都是厉害人物,小妹自忖入单势孤,加上本领低微,虽然有心想救诸葛庄主,但自忖力有不逮,所以不敢造次,于是偷偷躱起来,看他们玩什么花样弄什么阴谋,并伺机看看救不救得了诸葛庄主……后来你来了……而且看出他们想利用诸葛庄主来炸死你,一急之下,小妹只好抛出飞索……」
「要不是姑娘及时援手,在下会像诸葛庄主一样被炸得粉身碎骨,姑娘救命之恩永铭中心。」司马将相充满感激地说。
「司马大侠这样说就太客气了。」李红云娇笑说道:「小妹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这一点,说来话长。」司马将相吁口气道:「那是由于唐书的关系。」
「司马大侠说的是鬼才唐书大侠?」
「正是他。」司马将相清一清喉咙,将唐书遭到追杀……及他赶来找诸葛庄的经过说了一遍,末了叹口气道:「说实在的,在下到现在还弄不清楚霹雳中人为何要杀唐书及诸葛庄主。」
「司马大侠,你准备怎样办?」李红云正色问。
「找他们是不可能的事,相信他们一定不肯放过在下,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有等他们来找我了。」司马将相目光一闪问:「李姑娘,诸葛庄主已死,而令兄的旧患又……」
「那只好另求良医了。」李红云无可奈何地说。
接又问:「司马大侠准备去那里?」
「在下也不知去哪里好,只好去到哪里算哪里了。」司马将相苦笑。
「那何不到舍下小住,顺便与家兄聚聚旧。」李红云盼切地瞧着司马将相。
司马将相避开她的目光,摇摇头道:「李姑娘,在下很想到府上拜访令兄,只是……在下不想将麻烦带到府上。」
李红云有点失望地瞟了司马将相一眼。「小妹与家兄可不是怕事的人。」
司马将相急忙解释道:「在下不是这意思,姑娘大概也听说过霹雳中人的行事作风……」
「那司马大侠陪小妹到最近的城鎮总可以吧?」李红云说着站了起来。
司马将相忙亦站起来,连声道:「当然可以,姑娘请。」
X X X
庙口鎮是通往洛阳古道上一个市鎮。
李红云的家就在洛阳城。
而庙口鎮距洛阳还有百多里路,司马将相为了李红云的安全,一直送她到庙口鎮,才与她分手。
李云红却有点不情愿地道:「司马大侠有空请到舍下与家兄一聚。」
司马将相极力避开李红云的目光,笑笑道:「若在下能平安渡过危难,定当到府上拜访。」
「一定。」李红云热切地望着司马将相。
「君子一言。」司马将相肃容道。
「小妹知道你是位君子!」李红云粲然一笑,扬扬手转身轻快地朝前路走去。
司马将相没有立刻转身走入鎮内,直望到李红云走得不见了影踪才转身入鎮。
那知他才转身擧步,蓦地听到一声尖厉的叫声,刹那不由浑身一震。
因为那声叫声虽然是从远处传来,但他却听出那是李红云发出的叫声!
这刹那他像整个人像掉进了冰窟一样,全身一阵冰冷,蓦地,他像一头受伤的豹子般,猛地朝李红云走去的方向扑去。
一口气狂奔之下,身形如电掣般,瞬眼间已掠出了数十丈。
他立刻就看到了李红云。
只是,那再不是娇俏甜美,活生生的李红云,而是一具没有了生命,脸容可怖的尸体!
司马将相的心房一阵抽搐。
一掠几近三丈,掠到躺在地上的李红云身前,急蹲下来,接伸手抄起李红云的躯体。
也就在这刹那,他的鼻孔中猛然嗅到一缕火硝味。
他的脑际立刻闪过了诸葛锦绣被炸至血肉横飞的情景,当下不及多想,身形蓦地斜飞而起,一飞二丈,身形接一翻,身形一展,掠了出去!
「轰隆」一下巨响,司马将相斜掠的身形竟然被那一下巨响震得有如急风吹叶般抛了出去。
待到他落在地上时,硝烟尘土弥漫四溅,笼罩了一大片地方。
司马将相整个像被震得呆了般,木头人一样木然站在地上,目光发直,但全身却冷汗淋漓!
尘土纷落,硝烟四散,司马将相蓦地像疯了般,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有种的现身出来与我一拼生死!」
吼声远远地传了出去。
十多二十丈外的一棵大树上,有两个黑褐长衫的老者隐在浓密的枝叶中,正透过枝叶隙缝往外窥看,其中一名老者叹口气道:「眞命大,这一次又炸他不死!」
另一名老者狞笑道:「听他的吼声,他似乎有点疯了。」
这两名老者正是率众将诸葛庄毁掉,并在诸葛锦绣身上梆上炸药,欲炸死司马将相的两名老者。
司马将相在吼声中,已发狂般冲到适才李红云躺着的地方,双眼像喷出火来般,神情悲愤至极,浑身簌簌颤抖,双拳紧握,握得指节发靑。
适才李红云躺着的地上,这时出现了一个方圆足有丈许的大坑,而李红云的尸体已不见了,周围的地上布满了血肉破布,斑斑点点,触目惊心。
司马将相站在土坑前,悲愤塡膺,只觉胸口窒闷,忍不住仰天长啸了一声。
啸声穿云裂石其声悲吭,有如猿啼。
司马将相这利那不由又映现起李红云那俏丽甜美,逗人喜爱的脸庞来,一个活生生,娇俏可人的少女在一刻之前还是活生生的,但现在却灰飞烟灭,死得那样惨酷,怎不令他悲愤如狂?而李红云只不过出手救了他一命,便遭到霹雳中人的残杀,霹雳中人之残暴,可想而知。
大树上两名老者仍然藏在树上,当然看到司马将相的擧动。左面老者有点可惜地道:「咱们若不是离他这样远,这个时候出手袭撃他,应该是最有利的时机。」
右面那老者亦露出惋惜的表情。「这时候他心神皆丧,不难一击得手!可惜,可惜!」
说起上来,这两名老者在霹雳这个组织中的地位可不低,仍是仅次于霹雳令主的霹雳堂正副堂主,不但武功高强,最厉害的是一身火器花样百出,最喜欢用火器杀人,只瞧瞧诸葛锦绣与巧手倩女李红云之死,便可见一斑。
左面那老者姓洪,名火天,右面那老者姓云,名炎烈。
洪火天与云炎烈匿在树上,一直看着司马将相的擧动,直看到司马将相将地上的骨肉收集起来,以长衫包里住、,朝鎮上掠去,才从树上滑下来,亦向鎮上走去。

 楼主| 发表于 2024-8-27 15:17: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火药暗器 层出不穷



司马将相终于将巧手倩女李红云的骨肉埋葬了。
面对一堆黄土,司马将相不由唏嘘不已,心中的怒火亦熊熊燃烧,一堆黄土,便掩埋了一个活色生香的少女,怎不令人感慨不已。
拖着一双沉重的脚步,司马将相来到鎮上唯一只卖哂而不卖菜的君醉来酒馆。
这间酒馆独沽一味,只卖酒不卖饭菜其它,摆明了是专门招待眞正会喝酒的人的地方,所以这间酒馆什么酒也有,不论是好酒劣酒,烈酒醇酒,一应倶全。
司马将相一坐下来,便要了三斤莲花白。
莲花白酒香而性烈,只有眞正会喝酒的人,才敢喝它。
司马将相是个会喝酒的人,而且酒量颇豪,三斤莲花白,根本不放在他眼内。
他来君醉来喝酒,只是想麻醉一下自己,好让自己能暂时忘却一下心中的痛苦与愤怒。
一个人若是心中的痛苦与愤怒得不到消解,那是很难受的,难受得会令到一个人会发疯的。
司马将相一连喝了五六杯酒,心中只觉得更加难受,胸中像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嘶」一响,他撕开了胸前的衣服。
接着,他不用杯了,干脆拿起酒壶,往咀里灌。
一盏茶时分不到,他已喝光了那三斤莲花白。
酒馆内的其它酒客虽然也算得上是会喝酒的人,但看到司马将相的喝法,无不惊诧地瞧着司马将相,有些甚至露出钦佩之色。
「伙记,再来三斤。」司马将相吐着酒气直嚷。
那伙记见他腰挂长刀,知道不是好惹的,慌不迭应着送上三斤莲花白。
司马将相一手执起酒壶,就往咀里灌,一口气竟然将一壶酒喝了个点滴不剩,看到的人皆咋舌不已。
如是者一连再喝光了那三壶酒。
六斤酒下肚,他已有了七分酒意,觉得舒畅了很多,胸中那股郁之气消闷解了不少。
但他意犹未尽,他只想喝个酩酊大醉,让自己暂时能够得到解脱。
所以他又嚷叫起来:「伙记……」
突然在这时有人趋前惊喜地对他道:「这位不是司马兄么?」
司马将相下面的话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声打断了,霍然囘过头来,瞧着那发话之人。
他一眼看到那人,不由脸露惊喜地道:「楚兄,原来是你!」
被司马将相称为楚兄的人,年纪与司马将相差不了多少,神态飘逸,穿一件天靑色的长衫,颇有几分儒士的味道。
他正是江湖人称儒侠的楚天舒。
说起来,他与司马将相相识足有十五年,而且交情不薄,但自十一年前司马将相败在三眼煞神师无本的刀下,隐居起来之后,他们便没有再见面,这时偶然相遇,那一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X X X
「眞的是你,司马兄。」楚天舒一把执住了司马将相的手臂,兴奋地说。
司马将相也兴奋地道:一楚兄,不见多年,风采如昔,来来,坐下喝两杯聚聚旧。」
楚天舒笑道:一司马兄眞会说话,比起你来,小弟差远了。」
说着已坐了下来。
司马将相忙招呼小二送三斤酒来。
「司马兄,当年你败于三眼煞神师无本刀下,忽然失踪,到底去了哪里?」楚天舒目注司马将相。
司马将相感慨地道:「小弟有感于身手低劣,不足以行走江湖,所以隐居在一处穷鄕僻壊中,潜心苦练武功。」
楚天舒喜道:「如此说来,司马兄一定大有成就了。」
「那里,那里,楚兄过奖了。」司马将相见小二已将酒送来,忙执壶道:「先浮一大白!」
两人皆是豪迈之人,酒到杯干,连尽三大杯。
「楚兄怎会来这里?」司马将相问。
「小弟原本要到洛阳,路经这里,却酒瘾发作,只好进来喝两杯解解才,顺便歇歇脚,不意却遇到司马兄你,眞令人高兴。」楚天舒大笑起来,擧杯道:「小弟敬司马兄你一杯。」
司马将相立刻擧杯,一口喝干。
两人这样谈谈说说,不一会便喝光那三壶酒。两人的酒兴正浓,而且酒量亦很大,于是再来三斤莲花白。
两人又边喝边谈起来。
「司马兄,你这次重出江湖,必定有番作为吧?」楚天舒含笑瞧着司马将相。
「实不瞒楚兄,小弟这次踏足江湖,实是为势所迫,不得不为。」司马将相这刹那忆起一连串发生的事,简直有如一连串的噩梦般,心情很沉重。
楚天舒也看出了司马将相的表情与刹那有异,于是道:「此话怎说?」
司马将相迟疑了一下,终于道:「楚兄,大概你亦听闻过霹雳中人这个神秘可怕的组织吧?」
楚天舒脸色变了一下,吸口气道:「听说过,司马兄,你这次重出江湖,莫非与他们有关?」
「正是。」司马将相神情刹那显得很激动,切齿道:「楚兄,他们先是杀了唐书,继之火烧诸葛庄,并胁持诸葛庄主,却用他为饵要炸死小弟,幸得到双枪震中州李震中兄的胞妹及时援手,救了在下一命……但在一个时辰前,李姑娘在小弟送别之后,在前往洛阳的途中遭到霹雳中人的截杀身亡,并在她的身上藏了炸药再重施故技企图炸死小弟……」
司马将相将事情发生的前后经过一五一十说出来,楚天舒听得魄动心惊。司马将相说完后,连喝了三杯酒,神态激愤。
「司马兄今后准备怎样?」楚天舒关心地问。
「暂时还想不出一个妥善的办法,只好见一步行一步,找霹雳中人算帐那是不可能的事,因为根本不知到那里去找他们,他们却一定不会放过小弟,小弟已豁了出去,等他们来找小弟,好拼个你死我活。」司马将相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楚天舒叹口气道:「可惜小弟急着要赶去洛阳见一位朋友,不然定当助司马兄一臂之力。」
司马将相感激地道:「小弟之事,怎可连累楚兄你?」
楚天舒道:「洛阳事了之后,小弟再来找你。」
司马将相忙道:「楚兄不必了,小弟那时不知是否还活着,就算活着,也不知走到哪里。」
楚天舒却道:「不管如何,小弟也会去找你。」
说着望一眼外面的天色,歉然道:「时候也不早了,小弟急着赶去洛阳,我就此暂别,司马兄保重。」边说边从怀中摸出几个碎银,放在桌子上,然后站起来朝司马将相抱拳道:「司马兄,小弟就此别过。」
司马将相忙亦站起抱拳还礼,并相偕走出酒馆。
站在门口,司马将相呆呆地望着楚天舒越走越远的身形,直至看不到楚天舒的背影,才走出酒馆,朝大街那头走去。
他这时候足有九分醉,只想找个地方歇一歇,好好睡一觉。
于是他脚步有点轻浮地走向最先看到的一家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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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27 15:19: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暗算不死 追查原因



楚天舒离开庙口鎮后,一直朝洛阳那个方向走去。
这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古道上已很少行人,斜阳透过道旁的枝叶隙缝洒射在古道上,斑斑点点,像撒下了一地的铜钱。
楚天舒一边急行一边想着司马将相告诉他的事情,不由替司马将相担心不已。
他虽然没有遇见过霹雳中人,但霹雳中人手段之凶暴他却听得多了,至今为止,他还没有听说过有哪一个在惹上了霹雳中人之后,仍然活着的。
对于霹雳中人,江湖武林中人简直是谈「虎」色变,没有人敢招惹他们。
楚天舒虽然不是一代宗师,但身手亦居一流高手之列,他外表儒雅,为人却重言诺,轻生死,性格很豪放,他这一次若不是急于赶到洛阳为一位朋友排解一件纠纷,他会毫不犹豫地留下来,助司马将相一臂之力。
这样想着走着,他差一点没有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幸好他反应快捷,而且身手敏捷,及时煞步偏身,闪了开去。
那人却依然直直地站在原地,目光直直地盯着楚天舒。
楚天舒虽然心里有气,但却瞧出此人显然是故意站在路上挡着他的去路的,亦即是冲着他来的,但他却不认识眼前这人,不明白眼前的人为何向他「找碴」。
挡着楚天舒去路的是一名年约五十上下,相貌凛然,穿一件黑褐色长衫的老者,楚天舒上下打量那老者,却怎也想不起曾见过这人。
那老者却显然认识他,冷冷地道:「楚天舒?」
楚天舒狐疑地望着那老者,点头道:「不错,正是楚某。」
接疑惑地问:「阁下认识楚某?」
那老者依然冷冷地道:「不认识,只是久闻大名。」
楚天舒问:「恕楚某眼拙,请敎阁下大名。」
「洪火天。」老者答得很爽快。
楚天舒听了,脑中飞快地转了一下,却省不起曾听闻过对方的大名,但仍然客气地道:「久仰大名。」
这老者正是霹雳组织中担任霹雳堂副堂主的洪火天,对于楚天舒的客气话他一点也不领情,仍然冷冷地道:「久仰倒说不上,相信你应该是第一次听说过我的姓名。」
楚天舒不由点头。
「而我也是在不久之前在鎮上见过你一面。」洪火天盯着楚天舒。
楚天舒问:「阁下拦着楚某,有何贵干?」
洪火天道:「想请敎一些事情。」
楚天舒虽然心急赶路,但这时只好耐着性子问:「阁下请说。」
「你在酒馆中与司马将相喝酒,司马将相到底与你说了些什么?」洪火天的目光有如两根尖针一样。
楚天舒一听,极为反感,因为这是他与司马将相之间的私事,洪火天根本无权这样问他。但他还是压下心中的不满,冷笑道:「这是楚某人的私事,楚某不便奉告,请原谅。」
「嘿嘿,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一定不肯说!」洪火天冷笑连声:「只是说不说也没有关系了。」
楚天舒不由问:「阁下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那是说,我要杀你!」洪火天一字字说出来。「你既然不肯将与司马将相的谈话告诉我,那只好让你永远不会对第二个人说了。」
楚天舒这刹那修地心头一动,沉声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告诉你也无妨。」洪火天阴阴一笑:「或许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后,会改变主意。」
楚天舒这时已有几分料到洪火天的身份,但却只是猜测。
洪火天神态倏地变得很肃杀,一字字清楚地道:「霹雳中人!」
这四个字有如四下焦雷般,直震得楚天舒心神震动不已。
霹雳中人!他果然猜中了。
吸口气,楚天舒声音有点发涩地道:「阁下别误会了,楚某虽然与司马将相喝了不少酒,楚某却并不知道什么秘密。」
洪火天阴狠地道:「不管你知不知道,司马将相有没有对你说过,总之,凡是与司马将相说过话的人,皆要死!」
楚天舒一听,不由气往上冲:「岂有此理,霹雳中人又怎样,别人怕你们,楚某却不将你们放在眼内!」
洪火天忽然大笑起来,好一会才道:「好胆量,等一会你就会为自己说过的话后悔了!」
「哼,楚某从来不会后悔的!」楚天舒由于不清楚对方的底细,所以暗中戒备着。
洪火天脸色一沉,倏地一掌拍向楚天舒的胸膛。
洪火天这一掌看似平平无奇,不带一丝掌风,就像一个初学掌法的人那样劈出一掌。
但楚天舒是个愼重的人,由于不清楚洪火天的底细,所以他绝不敢稍有轻视之意,为了小心起见,他没有接洪火天这一掌,偏身向横闪开。
洪火天这刹那掌势亦一变,依然拍向楚天舒的胸膛。
楚天舒心中忽地一动,暗忖:「何不试试他的功力有多高。」主意一定,立刻亦拍出一掌,迎向洪火天那一掌。
倏地,洪火天像变魔术一样,那只拍出的手掌心处,蓦地射出一团火球,「嗤」地射向楚天舒劈出的手掌。
幸好楚天舒为了谨愼起见,那一掌拍出的速度不太疾猛,蓦见洪火天掌心飞出一团火球,心中吃了一惊,掌势倏地一沉,同时急旋身。
那团火球从楚天舒掌上射过,楚天舒只觉手指炙痛,知道被那团火球炙伤了。
那团火球呼地从他身旁射过,射在路旁一棵树身上,「波」地炸了开来,树身立刻着火燃烧起来。
楚天舒瞧得心头震了一下,身形却旋风般猛扑向洪火天,同时已拔出了腰间长剑,猛刺向洪火天的掌心。
洪火天长笑一声,急收掌,接双手一搓一扬,「蓬」然声中,一道猛烈的火焰直射向楚天舒的面门。
相隔还有五尺左右,楚天舒已感到一阵灼人的热力扑面而来,令到他的呼吸也为之一窒,知道厉害,疾忙直拔了起来。
那道火焰「忽」地自他脚下射过,射落在地面上,地面竟然燃烧起来,好一会才熄灭,烧得地面焦黑一片。
楚天舒入目之下,暗暗心惊不已。
「再尝尝我这几颗霹雳子的滋味!」洪火天喝声中,左手猛挥。
成品字形三颗黝黑的,足有龙眼般大小的黑球电射向楚天舒。
楚天舒知道接触不得,更加碰撞不得,他空有一身本领,却施展不出来,身形在空中急急向下坠。
三颗黑色圆球刹那相撞在一起,发生霹雳般的炸响声,火光爆闪中硝烟弥漫。
身形急坠的楚天舒被那一下霹雳般的炸响震得急坠的身形震荡了一下,双耳嗡嗡作响,两眼发昏,差一点没有被震昏过去。
洪火天在三颗霹雳子相撞的刹那,陡地脱手射出一团火球,疾射向楚天舒的身躯。
楚天舒由于被那霹雳般的炸响震得神志有点发昏,加上两眼发昏,两耳如聋,所以他未能及时发觉那团射来的火球,待到他发觉时,闪避已经来不及。
「噗」一下急响,那团火球射在他身上,立刻爆散开来,烧着了他的衣杉,刹那间他像变成了一个火人一样。
楚天舒心中惊悚不已,但却没有乱,身形加速下坠,身体着地之后,身形贴地疾滚,压熄那些火焰。
他身上的火焰终于熄灭了,但他身上手脚却灼伤了不少处,全身衣衫更是破碎不堪,脸上被烟火薰得黑一块白一块,样子狼狈至极。
洪火天却没有乘机再对楚天舒施展出火药暗器,只是冷冷地瞧着楚天舒。
「楚天舒,现在你已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楚天舒这时神态极之冷静,闻言冷哼一声道:「姓洪的,你敢跟楚某凭眞本事一[?]么?」
洪火天大笑着道:「我才没有这样笨,我也不是什么正人侠士,我才不会舍长取短,自取死道,姓楚的,今日你是死定了!」
楚天舒忍着身上的痛,蓦地大喝一声,仗剑直冲向洪火天。
洪火天哈哈一笑,身形一旋,百十道五彩绚烂的火焰接从他身上各处闪射出来,罩射向楚天舒。
楚天舒这一次早有准备,左掌右袖运足八成功力劈拂而出。
那道火网被他强劲的掌劲袖风撞击得「蓬」地四散开来,倒卷间去。
洪火天一见,冷笑一声道:「果然有点道行!」
说话间身形侧闪丈外,双掌接连搓扬,飞射出一团团赤红的火焰。
楚天舒冲扑的身形陡地向前一扑,贴地掠射向洪火天。
那一团团火焰「呼忽忽」地从楚天舒的身上射过,射在树上地上,烧了起来。
洪火天见楚天舒接连闪避过他的火弹焰火,心头一凛,猛咬牙,抖手掷出一颗霹雳子。
楚天舒看得眞切,身形陡地拔腾起来,腾起几近二丈。
那颗霹雳子就射在他拔起的地方前面约尺许远的地上,霹雳声中,炸得尘土飞扬,好不惊人。
楚天舒若不是及时拔腾起来,只怕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因为爆炸的地上被爆开一个足有半丈方圆的坑洞。
楚天舒就在那声爆炸声中,怒鹰一样俯冲向洪火天!
洪火天这一次变了眼色,怪叫一声,手接连射出十多团火球,企图阻止楚天舒的冲扑。
楚天舒似乎豁了出去,竟然不闪不避,挥掌扬出,闪电般掠射向洪火天。
洪火天见楚天舒一副悍不畏死的样子,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身形急闪,扬手又射出两颗磷火弹。
楚天舒以为洪火天射出来的仍是火焰弹,是以毫不闪避,身形依然掠射向洪火天,掌击袖挥而出。
那知道这种磷火弹有别于那些火焰弹,吃掌劲袖风扫击之下,竟然被地爆燃开来,爆成无数火星,四下飞射,只要任何事物被沾上,便会挥之不去,而且很难扑熄,燃烧起来。
楚天舒冷不防之下,被烧得残破不堪的衣衫及手腕上竟然被沾上了几颗飞射的火星子,衣衫立刻燃烧起来,而沾在他手腕上的那颗火星子,竟然像磁铁般,紧沾在他的腕上,滋滋地燃烧起来。
楚天舒痛得浑身一颤,急将手腕着火处拍打在身上,想将之拍熄,那知却拍之不熄,而且继续燃烧起来,烧得他的皮肉滋滋有声。
而他身上衣服已大片地燃烧起来,炎得他全身灼痛不已,简直令人无法忍受。
楚天舒却忍住了。
这时他整个人已像一个燃烧着的火人,照说他应该飞坠落地,设法弄熄身上的火才是,但他却没这样做,因为他已了与洪火天同归于尽的决心。
所以他身形依然射扑向洪火天。
洪火天几曾见过一个这样悍不畏死的人,在他的经历中,没有一个人在着了他的火药暗器之后,特别是着了磷火弹之后,无不惊惶失色,哀嚎扑救,只有这位楚天舒是个例外。
正因为楚天舒是个例外,所以他看到楚天舒全身着火向他射掠过来,不禁惊得他有点目瞪口呆,竟然不知闪避!
直到楚天舒射掠到他身前不足五尺的刹那,他才从惊怔中省悟过来,急不迭闪跃开去。
剑光一闪,「噗」一下急响,洪火天张口发出一声痛嚎,身形暴退不迭!
他一退几近二丈,终于挣脱了揷入他胸前处的长剑,那个血洞喷溅出大股血箭,痛得他直吸凉气,牙齿咬得格崩作响。
楚天舒那一剑由于力道很猛,所以将他的胸肩胛骨刺了个对穿。
楚天舒这时整个人已失去了控制,冲扑在地上,身上的火已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连头发也着火燃烧。
但他却忍受着椎心刺骨的炙痛,身形在地上一滚,接跳起来,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嘶吼,狂冲向洪火天!
洪火天瞧见楚天舒那疯狂的样子,不由魄为之夺,脸色大变之下,忍痛闪避不迭,同时扬手射出一颗霹雳子!
霹雳子射在楚天舒的身上,霹雳一声炸响,楚天舒整个人被爆得血肉横飞,其状之惨,触目惊心。
洪火天这时已运指点封了伤处附近的穴道,止住了涌流不已的鲜血,但他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余悸犹存,眼中惊色未褪。
楚天舒被霹雳子炸得肢离破碎,死状之惨,与诸葛锦绣及李红云之惨死的情形一模一样。
洪火天虽然凶残成性,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像楚天舒这样的「狠」人,那种悍不畏死的狠劲,令到他兀自心颤不已。
撕下一幅衫襟草草包扎了一下胸肩处的伤口,洪火天看也不敢看一眼地上散碎的肉血残肢,仿佛看一被眼炸成粉碎的楚天舒就会便成厉鬼,紧缠住他一样,急急奔掠而去。
X X X
司马将相一觉醒来,已是晌午时分。
这一觉他足足睡了有七八个时辰,连他目己也不相信睡了这样久。
醒来之后,酒意已全消,而他也感到很清醒,胸中那股郁闷之气全消。
梳洗之后,他感到肚子很饿,猛省起自己昨天晚饭没有吃,不禁苦笑摇摇头,走出客栈,朝鎮上那家规模尚算大的聚德楼走去。
那知他才走出不到十丈,背后却有人叫住他。「这位爷,请留一留步。」
司马将相初时还以为不是叫他,及至下意识地扭头一望,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子正向他跑过来,他不由停下来,望着那小子。
「大爷,等一等,小的有东西要交给你。」那小子边跑边向司马将相叫。
司马将相有点奇怪地望着那小子。
眨眼间那小子跑到他的面前,伸手递给他一个布包。
司马将相却不伸手去接,问:「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送给我?」
「小的不清楚里面的是什么东西,是那位大爷给小的二两银子叫小的交给爷的。」那小子扭转身,指着街角那面。
但他却怔住了。「那位大爷怎么忽然不见了?」
街角那边确实一个人也没有。
司马将相这刹却忽然一手抢过那小子手上的布包,扬手运劲尽力往上抛去。
那个布包被他全力一抛,直往上飞,走势疾劲,却在飞上六七丈高下的时候,蓦然爆炸开来,发出一声震天价大响。
街上的人皆被那一声霹雳也似的爆炸声震惊得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纷纷惊惶走避不迭,刹那间,有如鸡飞狗走,塲面混乱至极。
只有司马将相与那将布包送来的半大小子站着没有走。
司马将相之所以没有走,是因为他已猜测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而他之所以能在千钧一发间将那布包抛上空中,不是他有能预知布包内裹着的原来是一包被人巧妙地加以精制过的炸药,这种炸药巧妙之处是不用药引点燃,但在一定的时间内会自动爆炸,制造这种火药的人,必然是个对火药有很深的认识,而且精通配制各种火药的人,否则,不会制造出如此巧妙的火药。
他是凭着他那像野兽一样敏锐的第六官感而感觉到有危险将会发生,随之而联想到两次之差点被火药炸死,而猜测那布包之内可能是炸药的。
尚幸他的猜测很正确,反应也很快捷,及时将那布包抛上了天空,不然,他与那半大小子不但会被炸死,势必亦祸及街上很多的行人丧命,甚至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至于那半大小子,发梦也料不到自己手拿着的是一包威力如此强大的炸药,那包炸药爆炸之后,不但天地为之震动,而且天上满是硝烟黑云,几乎遮蔽了天空,他的双耳直到现在似是嗡嗡作响,他之所以不走避,是因为他被那如此巨大的爆炸声震得惊呆了。
司马将相一双目光迅速而锐利地扫视着大街上走避的行人,却发现不到有可疑的人,而他同时亦运劲戒备着,提防随时可能发生的袭撃。
好一会,街上只有他与那惊慌得发了呆的半大小子时,他才紧紧地盯着那小子,沉声问:「唏,你叫什么名字?」
他是对这半大小子有点疑心。
那半大小子神情有点呆木,像没有听到司马将相的话,闷声不响。
「唏,你怎么哪?」司马将相提高声音问。
那半大小子这才像从睡梦中醒过来般,悚然一震,眼珠转动了一下,满脸的惊惶之色仍未消,惊声道:「那布包内是什么玩意儿,发出这样巨大的响声?是不是爆竹?」
「不是爆竹,而是会炸死很多人的火药。」司马将相大声说。
那半大小子似乎完全清醒过来,脸上的惊色更浓,呐呐道:「怎会这样的?怎会这样的?」
司马将相目光尖锐如针,看着那半大小子,却看不出他有半丝装作,对他的那一丝怀疑打消,叹口气,放缓语声道:「快囘家去吧,记住,以后别胡乱替不认识的人做事。」
那半大小子仍然呆站着,口中念念有词。
「你没有什么事吧?」司马将相看见他那样子,忍不住问。
那半大小子摇摇头,忽然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转身狂奔而去。
司马将相长吸了口气,转过身,继续向聚德楼走去。
他肚子实在很饿了。
就算天塌下来,总要先塡饱肚子,那样才有体力应付任何凶险。
X X X
从聚德楼出来,他决定囘客栈结账,离开庙口鎮,到洛阳一行。
他现在就像一根飘萍一样,飘到哪里也无所谓,倒不如先到洛阳一行,顺便将巧手倩女李红云的死讯通知他的兄长李震中。
一想起李红云,他的心就感到刺痛,一个活生生娇俏可爱的少女被炸死得那样惨,而她的死,虽然是霹雳中人所为,但和他也有多少关联,毕竟,她是为了救他才惨遭霹雳中人的毒手的。
从客栈中出来,他一直朝鎮口走去。将要走到鎮口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从斜刺里向他奔过来,司马将相一眼瞥到,心头一动,莫非又是那可怕的玩意儿来了,疾忙戒备地煞住脚步。
那奔向司马将相的人是一个年约二十许的壮汉,打扮却是一个地道的庄稼汉,穿一件有补钉的土褐色短衫,残旧的裤子上也有几块补钉,肤色黝黑,脚穿草鞋,但司马将相却不注意他那身打扮,一双目光落在那人手上拿着的东西上。
那人手上拿着一把没有鞘的长剑!
若那人是来刺杀他的,未免太着痕迹了。
而且那人看来也不像个会武功的人,因为他拿剑的手势很笨拙,那样子生怕锋利的剑身会将他割伤一样,张开拿剑的手臂,剑身向下,硬梆梆的。
令到司马将相放下心的不是人拿剑的动作,因为任何人也会装的,而且有的装得天衣无缝,他是看到那人拿剑的手粗大粗糙,才断定那人是个道地的庄稼汉。
因为练剑的人的手不会那样粗大粗糙,练剑不同练拳掌的人,剣仍兵中之王,王者自有它的气度,就像他一样练剑兼练刀,那双手洁白修整,断不会像那人一样手掌宽厚,指节粗大,那根本不配拿剑。
那汉子直奔到他面前,他早在瞥见那汉子向他奔来时便已站住了,忽然将手上的剑递给他,有点气促地道:「这位大爷,有人要俺将这把剣交给你。」
说完,像手上拿着的是一条毒蛇,急不及待地往司马将相的手里塞。
司马将相却不接,问:「谁要你交给我的?」
那汉子急急道:「是一个穿黑褐色长衫,年纪大约有五十上下的人要俺将它交给你的。」
「他现在那里?」司马将相一听那汉子的描述,便立刻想到那可能是将诸葛锦绣炸死的两名老者之一!
「那人要俺将这把剑交给你,便出鎮走了。」那汉子又将剣塞向他的手。
司马将相原本想追出鎮的,但一想可能追不到了,便打消了此念,目光锐利地打量了那把剣一眼,却看不出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但却看出这是柄好剑,不由纳闷起来。
那人为何无端端送我这把剣,莫非这把剑有什么奥妙不成?
「大爷,俺差点忘了告诉你,那人叫俺转告大爷好好地看看剑把。」那庄稼汉的话,解答了司马将相心中的疑问。
司马将相听了,伸手接过那把剑。
那汉子立刻转身走了。
司马将相也不理会,一手拿着剑身,一手拈着剑把,察看起来。
剑把上既没有镶金嵌珠,剣把就是剑把,毫无特异之处,但当司马将相的目光落在剑把当中显然是有意磨平的地方时,立时像遭到雷殛一样,浑身猛震了一下!
剑把当中那块平滑的地方镌刻着三个蝇头小字:楚天舒!
这柄剑无疑是楚天舒的佩剑!
所谓剑在人在,剑失人亡,一个练剑的人对于佩剑是很重视的,视之有如自己的生命,而楚天舒在自己的剑把上镌刻上自己的名字,其对之重视,可然而知。
如今剑从别人的手上落到他的手上,那麽,他的人呢?
司马将相不敢想下去。
他的心不由收紧了。
X X X
司马将相终于来到洛阳。
他本想立刻去找双鎗震中州李震中,但他却躇蹰着没有去找。
他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
有鉴于诸葛锦绣、李红云及楚天舒的先后遭到毒手,他实在不想李震中也会遭到意外。
他在赶来洛阳的途中,曾经见到楚天舒被炸成肉碎的地方,那个大土坑,周围残留下的血渍,他已敢肯定楚天舒已遭到毒手。因为他曾在路途中问过不少人,皆说没有见过像楚天舒那样的人,这不是很明显吗?
洛阳不愧是名城,城廓高大,街道宽阔,店舖林立,热闹繁盛。
司马将相信步走在大街上,却有一种茫然之感,因为他觉得现在不知到那里才好。他有一种孤立的感觉。
那是因为他感到自己是个「不祥」的人,由雨夜那一晚开始,他接触过的人皆遭到惨死,这令到他不敢再轻易去接触人,他怕又会发生像李红云、楚天舒那样的惨事。
在大街上走来走去始终不是味儿,他一眼瞥到前面不远有间酒楼,便决定入去坐下喝两杯,也好思想一下今后该怎样做,那知他才一脚踏入那间名福如楼的酒楼门口,便遇到一个他想去找,但又不敢去找的人!



计歼霹雳两堂主



「这不是司马兄么?」从福如楼内走出来的一名中年人一眼看到司马将相时,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迎向司马将相。
司马将相其实在踏入福如楼的刹那,一眼就看到那中年人,这时只好亦迎上前去,激动地向那中年人招呼道:「李兄,正是司马某人。」
那人赫然正是巧手倩女李红云的兄长双鎗震中州李震中!
那中年人生得燕颔虎目,身材壮硕,穿一袭锦袍,颇有威势,抢上两步执住司马将相的双手,惊喜地道:「果然是司马兄,不想在此见到兄台,喜煞小弟了。」
司马将相这刹那的表情很复杂,一则是喜,一则却不想见到他。
「李兄一向可好?」
「司马兄,你看小弟这样子不是很好吗?」李震中是个豪爽人物,乐得哈哈笑起来。
司马将相亦只好暂时抛开那一腔心事,欣喜地道:「李兄,司马某正想趋府拜访,不想却在这里见到你,相请不如偶遇,来,咱们去喝两杯,聚聚旧。」
李震中显然是才喝完酒出来,闻言喜道:「小弟虽然已有几分醉意,但故友重逢,醉又何妨!」
于是两人把臂进入福如楼,找了副干净的座头坐下来,要了几样下酒菜,再要了五斤酒,边喝边谈起来。
X X X
五斤酒已喝了三斤,李震中喝了口酒感慨地道:「司马兄,咱们已有十多年没有见面了,想当年咱们意气风发,尚武任侠,如今咱们已老了,不复当年勇……」
司马将相强笑道:「李兄,来,别净说话,我敬你一杯。」
两人干了一杯,李震中目注司马将相道:「司马兄,这十多年来你到底去了哪里?」
司马将相吐口气道:「隐居在一处很荒僻的地方。」
「这次来到洛阳,莫非有什么事?」李震中接道:「若是有用得到小弟的地方,只管吩咐。」
司马将相喝了口酒,只觉苦涩无比,一时间不知怎样对李震中说才好,思忖了一下,觉得还是说出来好,于是语声沉重地道:「司马某来洛阳,实在是找李兄你相告一件不幸的事的。」
李震中睁大双眼有点诧异地道:「你我皆好好的,有什么不幸的事要相告?」
司马将相吸口气,低沉地道:「李兄,令妹是否去了诸葛庄找诸葛庄主讨几帖药来治你的旧患?」
李震中不由狐疑地望着司马将相。「你怎样知道的?」
司马将相强笑道:「因为司马某在诸葛庄见到令妹。」
李震中这才释然,失笑道:「那丫头大惊小怪的,小弟不过大腿上一处刀伤旧患有点隐隐作痛,那丫头知道后,便嚷着要到诸葛庄找诸葛庄主开几帖药拿囘来给小弟服食,这一去便去了有十日,我看她是想到外面去玩一下,找了这个借口。」
司马将相听了,心头一阵刺痛,但既然已说开了,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李兄,令妹确实是到诸葛庄去找诸葛庄主讨药。」
「那小弟错怪那丫头了。」李震中目注司马将相,终于发现他神色有异,不由问:「司马兄,你既然在诸葛庄见到她,而且又是同路,为何不与舍妹一同到洛阳?准是那丫头贪玩,绕路囘来了。」
司马将相语声变得有点涩涩地道:「李兄,不是这样,因为令妹根本见不到诸葛庄主。」
李震中双眼又睁大了。「诸葛庄主不在庄内,所以那丫头留下来了?」
司马将相痛苦地道:「也不是,而是诸葛庄在令妹找到去时,已被烧毁,诸葛庄主也被人胁持住。」
「有这等事?」李震中震惊地道:「诸葛庄主医术通神,从来不与人结怨,备受同道爱戴,有谁敢这样胡作妄为?不怕同道公愤吗?」
「李兄,那是霹雳中人干的!」司马将相说时,神情激愤!
「霹雳中人!」李震中显然也听说过不少关于这个神秘组织的暴行,倒抽了口凉气,神色一震道:「原来是他们!也只有他们才敢动诸葛庄!」
一顿接问:「司马兄,你怎知道?」
司马将相愤然道:「因为他们胁持住诸葛庄主的目的,就是想诱杀我!」
「司马兄,你怎会惹上他们的?」李震中失声问。
「这事说来话长,等一会我再告诉你。」司马将相这刹那脑海中不由又浮现起李红云被炸得肢离破碎的惨状,全身不由震颤了一下,语声悲沉地道:「他们竟然在诸葛庄主的身上藏了火药……将诸葛庄主抛给我,令妹就在那生死一发间,救了我一命,而诸葛庄主被炸成粉碎!」
「他们实在阴鄙毒辣!」李震中愤怒地擂了一下桌子。「舍妹怎会及时救了你的?」
「这也等一会再告诉你。」司马将相沉重地道:「但令妹却因为救了我,霹雳中人就对她怀恨在心,竟然在庙口鎮外将令妹狙杀了……将炸药藏在令妹的身上……我闻声赶到去……幸亏我嗅到一丝硝烟味,千钧一髪间腾掠去,不然,我会与令妹的尸体一齐被蚱碎!」
李震中听到这里,大叫一声,上身往后一翻,竟然闭气昏死过去。
司马将相大吃一惊,急不迭将李震中扶起来,而酒楼内的伙记及其它客人也见到了,纷纷望过来,有两名伙计趋前来问道:「客官,这位客人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他只是喝醉了。」司马将相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递给伙计,然后扶着李震中离开。
X X X
李震中醒过来后,猛地挺坐起来,大叫道:「妹子,你死得好惨!」张口哇地吐了口鲜血。
坐在床前的司马将相忙将他按囘床上,急声道:「李兄,人死不能复生,小弟心里也很难过。」
这时他们置身在客栈内。
那是司马将相开的房间,若是将李震中扶囘家里,必然会惊动他的家人,那时就难办了,所以他找了客栈,开了这个房间。
「霹雳中人,不报此仇,誓不为人。」李震中瞋目大叫。
司马将相有点歉疚不安地道:「李兄,说起来,令妹不是因为救了我,就不会死,说起来我很对不起令妹。」
「司马兄,小弟是个是非分明的人,舍妹之死怎能怪你?祇要小弟一日不死,誓与霹雳中人斗到底!」
「李兄,你现在觉得怎样?」司马将相非常感激地注视着李震中。
「没什么,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李震中神情悲激,「小弟不会就这样倒下去的,否则,如何报舍妹之仇!」
说完挺身坐了起来。「司马兄,你现在可以从头告诉小弟了吧?」
「当然可以。」司马将相于是将事情发生的经过,从头至尾对李震中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末了吁口气道:「有鉴于楚兄与我在庙口鎮喝了一顿酒便遭到他们的毒手,所以我在来到洛阳之后,有点不敢去找李兄你,恐怕也会遭到他们的毒手,不意却在酒楼门口遇到李兄你。」
李震中这时已从悲愤中慢慢平复下来,一手执住司马将相的手,诚挚地道:「司马兄,小弟是怎样的一个人,你不是不清楚,小弟若是个怕死的人,当初也不会踏足江湖了。」
「李兄!」司马将相异常激动地紧紧握住李震中的手臂。
「司马兄,你为了朋友而敢与霹雳中人为敌,小弟难道没有勇气为妹报仇?管他是什么人,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李兄,你真的下了决心?」司马将相实在不想李震中卷入这个漩涡中。
「为义为妹,绝无反顾!」李震中说得斩钉截铁。
接语气一转。「司马兄,到底唐书与诸葛庄主怎会惹上他们的?」
司马将相苦笑道:「这一点,我至今也是不清不楚,唐书临死时,只说了要我去找诸葛庄主便气绝身亡了。」
「依小弟看来,他两人可能知道了一些什么秘密,而秘密可能与霹雳中人有关,所以霹雳中人必欲杀之而后甘心!」李震中外表粗豪,实则是个心思愼密,颇有头脑的人。
「这一点我也想过了,只有这一点极有可能。」司马将相表示赞同地点点头。「从楚兄之被杀,足以证明这一点,他们之所以要杀楚兄,是怕我将『秘密』告知了楚兄,否则他们无理由要杀楚兄!」
「司马兄,小弟从你所说的一切中,隐隐觉得你的行踪可能已经被他们暗中监视了,否则,他们不会去杀楚兄。」李震中沉思着道。
「李兄不说,我也有这种感觉,从庙口鎮再次有人送那『包裹』及楚兄的剑来,我已感觉到。」
「那么,司马兄这次到洛阳来,看来也逃不过他们的跟踪监视了。」李震中霍然道。
「这已经是在我意料中事,也所以我委决不下是否要去找李兄你的原因。」司马将相叹口气道:「我现在只有以身作饵,才能将他们引出来,石要找他们,只怕很难。」
「司马兄,被你这样一说,小弟倒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除去那两名擅用火药的家伙。」李震中目中发出光彩,「而从你几次遭到火药暗器的暗算中,小弟猜想跟踪监视你的人,很可能就是那两名擅使火药的老家伙!」
「李兄推测得正确,杀楚兄的正是擅用火药暗器所下的毒手,这一点足可以证明那两个老家伙就在附近!」司马将相接问:「李兄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李震中神秘地笑道:「以毒攻毒。」
司马将相想了一下,恍然笑道:「确是个好主意,但怎样进行?」
「这一点慢慢再告诉你,天机不可泄漏。」李震中说着从床上下来。
「李兄要到那里?」司马将相见李震中走向门口,忍不住问。
「想囘家一趟,将舍妹的死讯告知家母。」李震中说时,神色有点悲痛。
「李兄,暂时不要囘家比较妥当。」司马将相望着李震中。
李震中亦望着司马将相,眼珠一转,明白了司马将相的意思,一拍脑袋道:「我怎么想不到这一点,差一点将祸害带囘家。」
事实上他说得一点不错,既然有人监视司马将相的行动,一定看到他与司马将相在一起,有鉴于楚天舒之死,他若是囘家,势必被霹雳中人暗中加以跟踪,在「顾此失彼」的情形之下,可能会将他的一家人杀个清光,诸葛锦绣就是一个例子。
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两人经过这一番商议之后,已有了主意,而司马将相也不再感到茫然孤独了。
X X X
翌日天亮,李震中离开了客栈,一个人急急往城外走去。
出了城之后,他左张右望了一会,才掉头迳直朝西面走去。
一路走下去,附近皆是荒野之地,间或才有几戸人家,而李震中像担心有人跟踪,一路上不断扭头向后面瞥望,脚下却越走越急。
走出了七八里之后,前面是一座山岗,山岗只有一间破旧的木屋。
李震中停下来,扭身朝后面望了一眼,才拔脚朝山岗走去。
但他才奔出一步,身后呼地一下急响,一道旗花火箭般的火球射向他的背心。
李震中闻声知警,身形向前一扑,扑在地上!
那团火球从他头上射过,「噗」地射落在李震中身前约丈许的地上,「熊」地一声,那团火球爆开来,立刻沿着地上的野草,迅速燃烧起来。
李震中却毫不惊慌,身形一滚跃起。
紧接着,又有六七个火球向他飞射过来,李震中只好又再扑在地上。
那六七个火球纷纷射落他扑倒的地方丈许远的地上,「熊熊」连声爆响中,在李震中的身前筑起了一道火墙,火势异常猛烈,窜起的火焰足有一丈高下。
李震中显然料不到自后偷袭者的火器竟然如此犀利威猛,猛地窜起来,往左侧掠去。
「熊熊」连声爆响中,在他的前面出现了一道「火墙」,阻住了他的去路。
他只好煞住身形,不然,他会冲入那道火墙中。
「嘿嘿,任你有飞天遁地之能,今日也休想逃得出咱们的手掌心!」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李震中的背后响起。
李震中霍然转身,看到两名年约五十上下的老者正以觭角之势,掠到离他约二丈的地方停下来,将他的另两面去路堵住了。
那两名老者皆穿一袭黑褐长衫,冷冷地注视着李震中。
李震中露出吃惊的表情,扫了那两名老者一眼,喝道:「两位是谁?因何出手偷袭在下?」
那两名老者嘿嘿冷笑起来,左面那老者道:「说出来你也不认识,为了让你死得瞑目,告诉你也无妨。」
一顿接道:「老夫云炎烈。」
右面那名老者似乎受了伤,胸肩处包扎着布带,左手虚垂下来,狠声道:「老夫洪火天,至于为何要截住你,老者不说你也应该明白。」
李震中却摇头道:「火药暗器用得像两位这样出神入化的,应该不是无名之辈,但在下确从未听过两位的大名,至于两位将在下截住意欲何为,恕在下愚笨,不明白两位的意思。」
「那就明白告诉你吧。」洪火天道:「咱们今日要你死!」
李震中怔了怔,问道:「在下与两位素未谋面,更谈不上有何过节,两位为何要杀在下?」
「因为你昨日与司马将相在一起,而且,你亦是李红云的兄长,所以咱们要杀你。」洪火天盯着李震中。
「哼,眞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来得全不费功夫,原来就是你们杀死舍妹的!」
李震中眼中像要喷出火来。「狗贼,别人怕你们霹雳中人,我可不怕!」
「怕也要死,不怕也要死!」洪火天狠声道:「司马将相告诉你一些什么?」
李震中心头一动,乘机问道:「司马将相与我说了很多话,不知两位要问的是关于那方面的?」
「是关于——」云炎烈张口才说,就被洪火天截住了。「云副堂主,无论他知道什么,杀了他不就一了百了吗?」
云炎烈立时厉吼道:「姓李的,认命吧!」
说着扬手打出一道赤焰,直射李震中头脸。
李震中仰头偏身,那道火焰「哧」地从他鼻尖射过。
双手接在腰间一抽,抽出两杆只有三尺九寸长的短枪,枪身粗如儿臂,枪尖锋锐,双枪一舞,舞出两团枪花。
「死到临头,还想顽抗?」云炎烈喝一声,双手连挥,一团团碧赤色的火焰接从他的双掌中飞射出来,直飞向李震中。
李震中身形连闪,闪过五道碧焰,双枪接一引一挑,挑在两团飞来的丝焰上,想将之挑飞。
但那两道流焰像两道磷火一样,却沾在他的枪尖上,燃烧起来。
一股灼热之力立时从枪尖沿着枪身传到枪柄上,灼得他差点松手丢枪。
那两道绿焰眞邪门,竟然才沾上枪尖,便将双枪炙得有如火炭一样灼热,云炎烈的火药暗器确实有异于一般使用火药暗器的高手。
李震中忍着掌心的炙痛,双枪往地上一揷,枪尖直没入地,火才熄灭。
这利那一颗黑黝黝的圆弹向他疾射而至,李震中一眼瞥到,身形陡地翻跃起来,接双手在枪柄上一按,整个人头下脚上地倒拔了起来。
这一拔由于是藉刀拔起,足有三丈许高下。
也幸亏他拔起得这样高,才没有被那一声霹雳般震撼天地的爆炸波及。
那颗射向李震中身前地上的圆弹原来是洪火天发出的霹雳子,土飞尘扬中,李震中的身形被震得在空中窒了一窒,飞射四溅的土块有不少射在他的身上,击得他疼痛不已,而那声「轰」然乍响声也震得他双耳嗡嗡作响,弥漫的硝烟尘土刹那将他全身淹没了。
李震中的身形在硝烟尘雾中迅速下坠。但洪火天与云炎烈却看不到。
他们双眼大睁着,望着那四散弥漫翻滚的烟雾,只盼烟雾能够快些消散。
烟雾慢慢地消散了,他们透过薄薄的烟雾,看到李震中不知怎地,已越过那道火墙,正往山岗上掠去。
两人不由又急又怒,齐齐怒喝一声,展开身形,追掠过去。
X X X
洪火天与云炎烈双双掠上了山岗,李震中已掠入了那间破旧的木屋内。
两人追到木屋前,却不敢贸然追进去,互相望了一眼,一时拿不定主意。
「放火烧屋,看那小子还能躱得了。」洪火天说着扬手打出一颗磷火弹。
那颗磷火弹从破板隙缝中射入了木屋内,熊熊地燃烧起来。
云炎烈亦扬手打出一团火球,火球射在板壁上,「蓬」地爆散开来,迅即燃着了板壁,猛然地燃烧起来。
两人由于身上满是火药暗器,不敢站得太近,双双向后掠退。
但就在这利那,一件令他们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那间着火燃烧的木屋陡地「轰」一声爆散开来,燃烧看的板壁四下激射,两人不由大惊失色,恐怕火星溅到他们的身上,急不迭闪避。
「熊」地一声,那些火星虽然射不到他们的地上,但却射在地上,地上立刻「熊」地着火燃烧起来,火势像火蛇一样疾窜开来,只不过刹那间,整个山岗上已变成了一片火海!
洪火天云炎烈由于事出突然,加上又只顾闪避那四溅飞射的火星木板,来不及闪退出去,陷在了火海中。
两人吓得心胆俱裂,两人的衫角已沾上了火星,吓得两人慌不迭将之拍熄,同时腾身急向上拔。
那知两人的身形才拔起,一大片暗器破空生啸,罩射向他们。
两人怪吼声中,掌袖齐施拂拍而出。
那大片激射而至的暗器大半被他们两人的掌劲袖风所撃落,有小部份射空,但仍有几颗射在他们的身上,两人一痛,气一窒,身形倏沉。
两人在这生死关头,反应神速,各出一掌互击,藉那一撃之力,身形一个倒翻,接一长身,硬生生腾升起来。
但几乎是紧接着,第二蓬暗器又罩射向他们!
两人一惊非同小可,上升之势被硬生生阻遏住,如先前一般泡制,掌击袖挥。
这一次没有这样幸运了,两人由于被烟雾所蔽,看不大清楚射来的暗器,待到他们发觉时,下身双脚各中了几枚暗器,痛得两人大叫出声,双腿收缩,身形也疾向下坠。
原来这一次暗器是分上下两路射向两人的,两人只顾上,自然忘了下面,这就着了道儿。
这一次两人下坠之势很急,一下子就坠落在地上。
两人的反应也不可谓不快,脚尖甫着地,便猛地一点,身形急拔而起。
无奈这时整片岗顶已成了火海,火势熊熊发发,异常猛烈,那蛇舌一样的火舌噬着了两人的衣衫下摆及裤子。
两人吓得魂飞魄散,惊叫出声,双袖急往下挥拍,企图扑熄烧着的衫裤。
但他们在情急之下已忘了他们的一身火药暗器,特别是双袖中藏了不少火药暗器,这一拍打之下,火星沿着了衣袖,首先是云炎烈的火药暗器被燃着引爆,霹雳声中,跟着发出连串「轰轰」的爆炸声,而云炎烈的整个身躯在空中被炸得散碎开来,血雨碎肉残肢四飞!
本来洪火天已拍熄了身上的火,身形也藉翻滚之力向上腾升,但却受到云炎烈爆炸之影响,身形窒了一窒,被爆射开来的火星子射在身上,立时引发了身上的火药暗器,霹雳连声中,整个人在空中被炸得灰飞烟灭,不见了。
由于两人身上的火药暗器不少,爆炸之声分外巨大,震撼了整个山岗,声势有如山崩地塌一样吓人。



玩火者,终被火焚!



洪火天云炎烈发梦也料不到,他们会死在自己的火药暗器之下,而且死状之惨,比那些被他们的火药暗器烧死炸死的人还要惨烈。
这大概就是报应。
X X X
霹雳爆炸声过后,从火海的外边约丈许的地上,跳起两个人来。
这两人赫然是司马将相与李震中。
适才发生的一切,皆是他们的杰作。
原来两人为了诱杀洪火天云炎烈两人,想出了这个以「火」攻「火」之计。
这个地点,是李震中想出来的。
他是洛阳人,对洛阳附近的一切非常清楚,他记得这座很小的山岗只有一栋被人弃置的木屋,于是选中了这里进行他们的计画。
而司马将相于半夜偷偷潜入客栈,顺手在客栈厨房拿走了两大缸油,赶到这座山岗上,等到天亮才将两大缸油倒在木屋周围的草地上,将整个岗顶浇遍了。
那岗顶方圆不过十丈见方,而那间木屋只有四丈见方,所以那两缸足有一百斤重的油足够浇遍岗顶那些草地。
在他们的计划中,本是设法将两人引入木屋中,然后将浸满了油的布团点燃抛入木屋中,再燃着木屋外面周围浇的草地,将两人困在火海中,但云炎烈洪火天却令他们计划有变,幸好他们急中生智,掠入木屋内从另一边宪口穿了出去的李震中见两人不上当,急中生智,运劲劈出两掌,将整座木屋撃得碎塌倒下,而匿在一边的司马将相则乘机点燃了草地……再加上两人以碎石做暗器……终于令到这两名终日玩「火」的高手丧生在「火」中。
两人瞧着仍然炽烈地熊熊燃烧着的岗顶,长长吐了口气,互相看了一眼,露出兴奋之色。
「李兄,这一着果然好绝。」司马将相拍拍李震中的肩头。「看到这两个狗贼被他们自己的火药暗器炸死,眞痛快!」
「他们终日以火药暗器炸人烧人,现在他们却死在自己的火药暗器之下,眞是报应!」李震中目光一转,瞧着司冯将相。「司马兄,下一步怎样做?」
司马将相双眼仍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吁口气道:「看来咱们要争取主动了,他们虽然神秘,但必有蛛丝马迹可寻!」
「小弟也有这个意思,要干就干到底,与其等他们来找咱们,不若咱们主动找上他们,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李震中握拳作势。
「李兄,这件事还是由我一个人来干吧。」司马将相诚挚地望着李震中。
李震中却坚决道:「司马兄,你的好意小弟很明白,但小弟既然已惹上了他们,就算小弟不再与他们作对,他们也断不会放过小弟,所以小弟非干到底不可。」
司马将相听了,想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也只好无奈地道:「李兄,你说得对,我就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接抬眼望望天,转身道:「咱们囘城去吧。」
李震中点点头,当先掠了出去。



一个奇怪的赌注



二日后的一个晚上,城南一座大宅忽然起火,火势一起便很猛烈,而且火头不少,附近的人家虽然惊觉纷纷赶来救火,但仍然扑灭不了,火势反而越烧越猛!
奇怪的是,从起火的时候起,宅子内却不见有人出来扑救,令到前来救火的坊众也感到惊奇不已。
莫非宅子内的人睡死了?
这是不可能的。
那只有一个可能,宅子内的人被杀死了或是不在;只有这两个可能最合理。
救火的坊众虽然努力扑救,但依然不能将火势减弱,一桶桶的水泼在火上,就像火上加油一样,火势反而更猛,令到救火的坊众惊诧不已。
但他们仍然努力灌救不辍。
因为这座宅子是双枪震中州李震中大侠的宅子,而附近的坊众皆受过李家的好处,对李家皆很感戴,现在李家起火,谁不奋力抢救?
但他们却是「徒劳无功」,而李家起火显然也是有人纵火的,不然,火一起的时候,不会同时出现十数个火头,也不会那么古怪,越灌救火势越猛烈!
扰攘了大半夜李家终于被火烧毁了。
天亮之后,火势终于熄灭,只有一些余烬仍在闪吐着火星,冒着靑烟。
有不少受过李家大恩的人,顾不了火塲中仍然荡热炙人,冲了入去,找寻罹难的尸体。
但找遍了,却一具尸体也找不到。
这就令到他们奇怪纳闷了,起火时不见有人逃出去,现在又不见尸体,莫非李家的人有飞天遁地之能?否则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被纵火者掳走了。
X X X
李家由于李震中在江湖上名声不弱,所以洛阳城内的人皆知道有李家。
李家起火被烧毁的消息在城中传开之后,不少人赶去瞧看。
是以现在火塲周围站满了人。
其中有两个穿着店伙计衣衫的人亦呆在人丛中往火塲瞧看。
但这两个人只瞧了一会,便挤出人羣走了。
这两名伙计一直走向福如楼,看来是福如楼的伙计,但两人入内后却从厨房的后门走了出去,然后穿过一条横巷,跳进一家后院墙内,然后迳自走向一间厢房。
两人走入去之后,立刻将门关起来,并将身上的衣服脱下,再用水洗脸,将脸上的烟灰洗去了,赫然是司马将相与李震中!
两人的神态却很轻松,还相视一笑。
李震中坐下来,倒了杯茶一口喝干,对司马将相道:「司马兄,幸而你及时提醒小弟将家母等人秘密送到一个隐密的地方,否则,眞不堪设想。」
「李兄,他们的行动好快,幸而咱们棋先一着,他们若是知道只烧了一座空宅之后,不气昏才怪!」司马将相笑起来。
李震中却凝容道:「照此看来,城中还有他们的人。」
司马将相亦收歛笑容,踱了几步,忽然停下来道:「说不定洛阳是他们一个重要据点也说不定!」
李震中精神一振,点头道:「有此可能,否则,他们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调集人手,对舍下采取行动!」
「那就有必要着手追查一下了。」司马将相目注李震中。「李兄,你在洛阳人面熟,环境也熟,这就要偏劳你了。」
「无问题!」李震中作了个「斩」的手势。「只要他们眞的在城中设有据点,一定查得到。」
「事不宜迟,咱们就开始追查吧。」
司马将相说完动手为自己化装起来。
他们入住这间客栈的时候,是扮成商旅身份入住的。所以,到他们出去时,两人又变成了入住客栈时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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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27 15:22: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揭破身份 枭雄末路



金富赌坊是全洛阳城最大的赌塲,亦是最富丽堂皇的。里面不但可以赌钱,也可以吃喝,更有令人消魂蚀骨的地方。你只要袋中有钱,走了进去,要刺激有刺激,要享受有享受,确是一个销金窝。
主持金富赌坊的人,是洛阳有头有面,当然也有财有势,连官府也给三分面的赵东楼。
提起赵东楼的大名,相信洛阳城内不知道他的大名的人,没有多少个。因为他就算不是洛阳城的首富,也是有数的富豪,全洛阳最大的最豪华的金华酒楼就是他开的。赵东楼虽然有钱却很疏爽,曾经捐钱做过不少善事。洛阳城中,不少人受过他的恩惠,所以,他的大名在洛阳城中很响亮。
他看来只是个生意人,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武功,但却喜与武林人物来往,结识了不少武林人士。别以为像他这样成功的生意人年纪不会很轻,而事实上,他今年才只不过三十出头三十一岁!
他的样子很讨人喜欢,脸上永远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就算有人从他的赌坊中赢去十万八万両银子,他仍然笑容不减。
他喜欢穿剪裁合身的衣服,而且衣料要最名贵的,像他这样有钱的人,就算穿用金丝银线织成的衣服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他的身材适中,不肥不瘦,不高不矮皮肤白晳,唇上留了两撇短髭,配上那一身剪裁合体,手工精细的锦衣,给人一种高贵、体面、有敎养、神气中不失和善的印象。
像他这样的年纪,应该早已有了家室,事实上他仍是孤家寡人一个,据他说,这样比较自由自在。
但倾慕他的少女,没有一百,也有五十,而且都是名门闺秀。
但他却毫不动心。
每天,他都在晚上去一趟赌坊,巡察一下,遇到一些熟悉的豪客,他会玩两手,却赢多输少。
赢了,他总是笑着说:「今天运气眞好。」
输了,他也是笑着说:「今天手气眞差。」
无论输赢,他都是和和气气的,绝没有那种「黑口黑面」,叫人看了不舒服的口脸,所以,每一个入金富赌坊的人皆愿与他赌两手。
X X X
今晚就有两名穿得很阔气的客人指名等着要与赵东楼赌两手。
只是赵东楼有个习惯,不到二更天,不会出现在金富赌坊。
这两个客人已来了很久,晩饭时分经已来了,两人的运气也似乎很好,几乎是赌什么赢什么,而且赌注很大。这时候两人总共起码赢了有五万両银子过外。
幸好他们赢的都是金富赌坊开出,永远兑现的万通钱庄的银票,否则,他们眞不知怎样拿。
两人显然不是洛阳人,因为两人显得有点「土」,但运气实在太好了,不然,也不会赢了那样多钱。
这时候他们却不赌了,但却指名要跟赵东楼赌两手,据他们说,他们要见识一下赵东楼的赌术。
但现在还未到二更天,赵东楼也未来,所以两人只好坐在一旁等着。
赌坊内的伙计自两人一出现,便很注意两人,但却发觉不到两人有一丝可疑之处,怎么看,也只觉得两人像生意人。
但赌坊内的人仍然不放松对两人的监视。
这两人在赌钱时,赌坊内的人亦曾加以注意,却发觉不到两人有弄手脚的迹象,两人若不是运气太好,便是赌术高明的高手。
那两位客人坐在一旁,自然有人捧茶递面巾的,招呼周到。
那两人也显然很从容的样子,不时笑着交谈两句。
二更梆鼓响。
赵东楼也在梆子响起最后一下的刹那,一脚踏入赌坊中。
X X X
好准时。
赌坊内大部份是本地人在赌钱,那些人当然认识赵东楼,纷纷向他招呼问好。
赵东楼也一一向那些人点头含笑,抱拳还礼,一面走入里面。
原来金富赌坊是分开内外两进的,外进赌的皆是赌注不超过二十両银子的人客,内进的人客就不同了,那都是有头有脸,腰缠万贯之辈,下注额最少五十両银子,最高则不限。
总之,金富赌坊是大小通吃!
能够在金富赌坊内赢了五万両银子的,下注当然不会小,所以那两名客人是在内进中。
赵东楼走过外进,穿过一条甬道,还未踏入内进,便有一个年约三十五六的汉,子匆匆从内进走出来,迎着赵东楼哈腰行礼,并乘机打了个眼色。
赵东楼立刻停下来,询问地望着那汉子。
那汉子是赵东楼的心腹之一,亦是赌坊的一名副管事,姓刘,名大信,身手不弱,擅使一对短匕。
刘大信急忙趋近赵东楼的身旁,附在赵东楼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赵东楼粒声不响,听完刘大信的话后,双眼一睁道:「有这等事?有没有去查过对方的身份?」
「有。」刘大信巩地说:「据他们投宿的那家客栈的掌柜说,他们是从江南贩运丝绸布疋来的客商,有点像书生的名马相将,另一名身材壮硕的叫钟离坤。」
「这两人会不会武功?」赵东楼目光闪闪。
「这倒看不出。」刘大信道:「所以小的不敢肯定。」
「嗯,你先入去,待我见见这两个人是什么来路。」赵东楼眼中闪过一抹不易令人察觉的凶光。
X X X
赵东楼一踏入内进大厅,不少人已向他打招呼。
他也像平常一样,与那些熟悉的客人招呼还礼,频频含笑说:「多谢各位捧塲,各位请下注。」
一面说,一面抱拳连拱,走了进去。
那两名坐在一角布置得颇为雅丽的偏厅内的客人早已听到那些人的招呼声,知道要等的人间来了,遂站了起来。
赵东楼迳直朝小偏厅走来,踏入偏厅时,已笑着大声道:「是这两位朋友想与赵某赌两手?」一双眼直望向两名客人。
刘大信早已跟了入来,抢先一步指着那两名客人道:「东主,正是这两位客人了。」
那两名客人一听刘大信这样说,忙抱拳朝赵东楼道:「赵老板,久仰。」
赵东楼忙抢上一步抱拳道:「客气,请敎两位高姓大名?」
有几分书生气的中年人忙道:「在下马相将。」
身材壮硕的中年人接道:「在下钟离坤。」
「坐,坐。」赵东楼一面伸手延客,一面坐了下来,笑着道:「听说两位今晚的运气不错,而且想与赵某赌两手?」
马相将兀自陪笑道:「今日的运气的确好,咱们自赌钱以来,从未试过今天这样好运气,听说赵老板的运气也是不错的,所以咱们想看看,咱们今日的运气是不是好过赵老板的。」
赵东楼大笑道:「马老板过奖了,既然马老板有兴趣,我身为这家赌坊的主人,怎能不奉陪。」
说着站了起来,伸手道:「请。」
马相将钟离坤站了起来,随着赵东楼走向大厅一角一张舖有绒布的赌枱。
那张赌枱上早已摆好了各色赌具,赵东楼待马相将钟离坤坐下后,自己也坐下来,含笑道:「未知两位赌天九、牌九,还是骰寳什么的?」
马相将与钟离坤互看一眼,马将相道:「骰寳怎样?」
赵东楼笑道:「赵某身为主人,当然是悉随客便,那就赌骰寳吧。」
接侧对站在他身旁的刘大信道:「将其它赌具撤下去。」
刘大信应声趋前,将枱上的赌具撤下去,留下那具骰寳。
「两位想怎样玩法?」赵东楼问。
马将相、钟离坤两人又看了一眼,仍然是由马相将说话:「简单一点,就赌大细怎样?」
「好。」赵东楼问:「轮流当庄?」
「这样很公平。」
「那两位先当庄。」赵东楼伸手。
「还是由赵老板当庄吧。」马相将推让。
「那好。」赵东楼接将盅盖揭开,「两位请验看一下。」
「不必了,咱们信得过赵老板。」这一次说话的是钟离坤。
赵东楼笑笑。「难得两位这样信任赵某,两位请下注。」
「咱们是合伙赌的。」马相将说道:「而且咱们的赌注不是银子,而是一个问题。」
赵东楼与站在一旁看着的刘大信听了,皆露出惊诧的表情,他们开赌坊足有十年,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下的注不是银子,而是一个问题。
这是什么注?
「两位不是来寻赵某的开心吧?」赵东楼脸上仍有笑意。
「不是!」马相将说得很认眞。「在下说清楚一点,若是赵老板赢了,你可以问咱们任何一个问题,咱们必定据实囘答,若是咱们赢了,赵老板也要据实囘答咱们提出的问题。」
「简直是胡……」刘大信怒声叱喝,却给赵东楼摆手制止了,那个「混」字到了咀边,也只好咽间肚子里。
赵东楼盯了马相将与钟离坤好一会,居然点头道:「好,我同意!」
「东主,这……」刘大信见赵东楼竟然同意这样荒诞的赌法,忍不住叫出声,但又给赵东楼的手势阻止了。
由于他们那枱是在大厅的一角,而其余的客人正赌得昏天黑地,沉迷在赌博中,所以谁也没有注意他们这一枱的奇怪赌法。
赵东楼又再注视了马相将钟离坤一眼,才将盅盖合起来,跟着摇动了骰盅。
「请下注。」
马将相毫不考虑地道:「今天咱们的运气这样好,那就买『大』吧!」
「好!」赵东楼猛摇了一会,接陡地将骰盅放在枱上,一手按在盅盖上,待到确定了盅内的三颗骰子不再转动,才低喝一声:「开!」
手随声起,揭开了盅盖!
八道目光刹那间一齐射在骰盅内的三颗骰子上!
三颗骰子是双四一五十三点大!
刘大信不由傻了眼。
「哈,咱们今天的运气眞不错,赵老板,看来你的运气不及咱们。」马相将眯着眼看着赵东楼。
赵东楼依然神色不变,脸上仍然浮现起那抹和善的笑容。「两位的运气确实不错,两位请问吧。」
「请问,四日前李家被一把火烧光,是否你们所为?」提出问题的是钟离坤。
「问得好。」赵东楼眼色微变了一下,神态却没变。「不错,是咱们干的。」
「你……」钟离坤忽然变得很激愤,但才说出了一个字,便被赵东楼摇手制止了。
「两位,别忘咱们事先的约定,赢了只能问一个问题,现在到你们当庄了。」
马相将用一个眼色制止了钟离坤的冲动,伸手将骰盅拿起来,边摇边道:「请下注。」
赵东楼侧耳听了一会才道:「细!」
马相将在赵东楼「细」字出口后,猛地将骰盅复捺在枱上!
刘大信瞧得心跳了一下。
「开!」马相将猛地揭开了盅盖。
刘大信一眼瞧到盅内的三粒骰子的点数,不由吸了口气。
骰盅内的三粒骰子的点数是:二二二六点小!
不过,那是围骰,庄家大小通吃!
怪不得刘大信瞧得瞪大了双眼,张大口做声不得。
赵东楼的眼色再次变了一下。
「很抱歉,赵老板,点数虽小,却是围骰,你又输了。」马相将笑着望了赵东楼一眼:「现在我可以提出第二个问题了吧?」
「当然可以。」赵东楼仍神色不改。
「若是咱们没猜错,赵老板的身份应该是霹雳中人这个组织在洛阳的负责人!」马相将目光有如锋刀一样盯着赵东楼。
赵东楼一听,神情微震了一下,脸上那抹笑容终于消褪,代之的是一脸的阴沉。「不错。」
刘大信的表情要比赵东楼的生动得多,先是像被针刺了一下般跳了起来,随之脸色大变。
「赵老板是个坦白人。」马相将冷冷一笑,忽然道:「你为何这样坦白?」
「因为你两人永远出不了门口,也活不过今晩,对于两个死人,又有什么秘密不可以说的?」赵东楼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友善的笑容。
接又道:「你两人是怎样查到这里,查到我的身份的?」
「赵东楼,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老话?」钟离坤冷笑道:「天下没有永远的秘密!」
「我赞同你这句话。」赵东楼抚掌道:「正如我也看出了你们的身份一样。」
目光忽地变得有如尖针般锐利。「我敢肯定,钟离坤就是李震中,马相将就是司马将相!」
马相将点头直认不讳。「不错,我就是司马将相,他就是李震中!」
「哼,你两人虽然改头换面,又怎逃得过我的双眼!」赵东楼目中杀机涌现,但脸上仍露出笑容,「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省了咱们找寻你两位的功夫!」
「别像吃了大蒜般那样大口气!」李震中冷然道:「咱们敢闯进来,自有咱们的本事。」
「赵东楼,我可否请敎一个问题?」司马将相神色从容地问。
「咀长在你的脸上,尽管问,答不答却在我。」赵东楼轻松地道。
「你们为何要杀唐书、诸葛锦绣?」司马将相平静地问。
「这个问题我也不清楚,命令是令主下达的。」赵东楼淡然答。
「令主是谁?」李震中插口问。
「你以为我会囘答你?」赵东楼忽然笑起来。「你们若想知道,等你们到了阴曹地府,问阎王老子,他一定会告诉两位的。」
「好了,现在游戏玩完了,你们知道了这样多的秘密,也应该死得瞑目了。」赵东楼蓦地擧手用力向下一挥,脸上笑容依旧。
在这样的时候仍然能够保持笑容的人,无疑是个可怕的人,看来,赵东楼这个人不但可怕,也十分阴险。
赵东楼若不是一个这样的人,在洛阳这藏龙卧虎的地方,只怕站得不会这样稳,他的「绝活」也不会做得那样成功,他的身份也不可能隐蔽得这样久!
随着他那挥手之势,一羣黑衣人动作快速地从隐蔽处闪出来,将那个角落围堵住。



奇兵突出



不知在什么时候,偌大的一座厅堂上,原本呼卢喝雉,吆五叫六,乌烟瘴气,喧吵热阀的气氛,变得落针可闻,就只听到呼吸声,而那些赌客不知在什么时候也走了个清光,通往外进的那两扇厚重的大
门也关了起来。
「这叫关门打狗,瓮中捉鳖!」赵东楼得意地笑望着司马、李两人。「两位认命吧!」
「咱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有什么手段,只管使出来!」李震中忽地抢身扑向赵东楼。
一条人影也自赵东楼身侧闪出来,迎向李震中。
李震中舍身扑出的刹那,双枪已亮了出来,以双龙出海之势,疾刺赵东楼左右乳突穴。
那人闪出,挡在赵东楼身前,这就变了刺向那人的身上。
那闪出的人手上各执着一根熟铜钢,双钢急封,锵锵两下急响,封住了双枪。
「双枪震中州原来不过尔尔,徒有虚名之辈!」原来这闪出来的人是那名副管事刘大信!
李震中却不答话,双枪一呑一吐,枪势展开,但见枪花乱闪,寒光点点,奇幻迅猛,令人捉摸不到。
这刹那,李震中一口气刺出了四十八枪!
刘大信心头一凛,双钢急舞,企图封住枪势,但听一阵急而密的点撞声中,刘大信一连向后退了四步,仍然阻遏不了李震中的枪势。
双枪中州岂是浪得虚名之辈!
刘大信又被逼退了两步,神色终于变了!
因为他已使尽了全力,仍然阻遏不了李震中双枪的攻势,更遑论反攻了!
也就在他最狼顶,最凶险的刹那,李震中的枪势倏然一停。
刘大信兀自双钢急舞不已,那情形就像他在舞锢娱宾一样。
待到他陡然惊觉到时,一张脸胀得血红,急忙收住钢势。
但就在这刹那间,李震中蓦然暴喝一声,手中枪有如两条飞龙般闪刺向刘大信左右乳突穴。
仍然是那招双龙出海。
刘大信料不到李震中会蓦然发动攻势,连喘口气的时间也没有,又在事出突然之下,任他反应再快,也封挡不及,更加来不及闪避!
就在他一惊挥钢的刹那,李震中的双枪已闪电般刺入了刘大信的左右胸上。
刘大信的双钢才刚刚挥起。
惨叫声中,刘大信的身形被李震中的双枪挑飞,疾撞向两名黑衣大汉。
那两名黑衣大汉反应不可谓不快,无奈刘大信的身形去势太快,那两名黑衣人依然被刘大信撞得飞跌在地,压在两人的身上。
刘大信却再也起不了身。
那两名大汉狼狈地推开像一团烂泥一样压在他们身上的刘大信,爬起来,却一身是血!
那当然是从刘大信身上流出来的血。
刘大信像一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左右胸那两个血洞「突突」地冒涌出大股鲜血。
「原来自命侠义道的人,也会使出这种卑鄙的手段!」赵东楼眼看着刘大信被杀死,脸上笑意依然,甚至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
「这不是卑鄙,而是一种策略。」李震中神色冷然地道:「对付什么人,就要用什么手段,你们这样多人,我不用点心机,怎能节省体力?就算我用的是卑鄙手段,也只因为你们都是卑鄙的人!」
这一次赵东楼的笑容没有了,代之是阴狠的表情,目中杀机毕露。
「堂主,让我来会会他!」话声中,从赵东楼的身后闯出一名年约四十许,身形干痩的中年人来。
这中年人虽然精瘦得浑身上下剩下不出四両肉来,但那张又窄又细的脸上,却嵌了一双铜铃般的大眼,骨碌碌转个不停,乍看之下,有如骷髅般吓人。
这中年人虽然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却是金富赌坊的总管,名叫郭逵。
能够在金富赌塲中当上总管的,身手自然不弱,否则,又怎能应付得了各方人物。
X X X
郭逵一闪出来,二话不说,立刻就动手。
他的手上没有兵器,因为他的双手就是兵器!
他的双臂有如枯骨,但却坚硬如钢,那双手瘦得指骨又大又长的手,有如鬼爪一样,蓦地箕张开来,但见爪影重重,罩向李震中。
司马将相一看郭逵的出手,猛省地大叫道:「李兄小心,此人练的是百变鬼爪功!」
李震中闻言心头暗凛,身形急闪,双枪左搠右刺,刹那间,搠刺出二十六枪。
要知道百变鬼爪乃是六十年前一代人魔阴百变的成名绝学,爪法诡变百出,而且双爪刀枪不侵,坚如精钢,昔年少林高僧慈悲上人就是丧命在这套百变鬼爪法之下,而阴百变也凭这套掌法纵横江湖,杀人无算。
郭逵不闪不避,双爪飞舞,直抢入枪影中,硬硬将枪影抓散。
李震中心头大震,暗忖:「百变鬼爪果然诡变莫测。」身形急急闪退,陡地腾拔起来,双枪倒翻,左枪疾刺郭逵眉心,右枪直贯他的头顶。
郭逵依然不闪不避,怪啸声中,双爪急迎而上,竟然于千钧一发间,攫住了双枪!
说险,眞是险到极,因为李震中的双枪距他的眉心头顶均不到一寸!
李震中由于人在空中,发力不易,虽则拼着一口气运劲推送,但双枪却有如被两道铁箍箍住一般,分毫刺前不得。
而他的身形亦被硬生生「托」在空中,上下不得。
只是,郭逵也奈何他不得,因为他抽不出手来攻击对方。
但却另有人出手攻击李震中!
人影电闪中,一条人影蓦然从一条柱后闪射出来,曳着一道光芒射向李震中。
李震中一眼瞥到,连眼色也变了。
他这时可谓险极,只有弃枪翻闪一途,但若一弃枪,必然以郭逵有可乘之机,他这时的情形可说「进退不得」!
这刹那,他眞是进退维谷。
幸好司马将相给他解了围!
司马将相在这强敌环伺之下,自然打醒十二分精神,不但注意着与郭逵激斗的李震中的情形,也注意着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
那条人影从柱后闪射出的刹那,司马将相亦撮口发出一声长啸,身形电射而起,起势中,已拔出了腰间的离魂刀,刀芒亮如闪电,直射向那条人影。
「铿」一下激响,火星爆泄,司马将相虽比那人稍慢,但仍然将那人截下来。
那人的功力显然不及司马将相,身形在空中被震得一个倒翻,坠落地上。
司马将相的身形去势亦被震得窒了窒,觑得眞切,腰一折,人刀有如怒鹰般斜冲而下,刀芒直射向那身形才着地的人。
那人身形未稳,骤见司马将相人刀急射而下,惊得他六魂皆冒,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挥剑欲拒。
但他的剑才挥出,那道骇电般的刀芒已射入他的胸膛内!
那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仰身便倒,一股血箭自他的胸膛喷泄出来!
司马将相射落地上,刀尖滴血!
「好,哈哈,阁下看来练成了独孤秘笈上的武功!」赵东楼居然还能笑得出声来。
赵东楼口中的「独孤秘笈」乃是百二十年前有武圣之称的独孤桐死后遗留下来的武功秘笈,秘笈分上中下三册,上册载内功心法,中册载拳掌,下册载刀剑,当年独孤桐就是凭着秘笈上所载的武功,称雄武林,连以少林为首的八大门派掌门人,也败在他的手下,威名传遍武林,终他一生,未尝一败,被当时武林同道尊为武圣。
司马将相之所以得到独孤秘笈,那是相当偶然的事情,当年他因为败在三眼煞神师无本的刀下,九死一生,不由心灰意冷,遂萌退隐江湖之念,于是摒绝故人好友,一个人到处乱跑,想找一处理想的地方隐居下来,却在神农架下一个隐蔽的天然山洞中,一个石匣内,找到两册独孤秘笈,翻看之下,不由狂喜不已,也打消了隐蔽之意,但为了练成那那两册秘笈上的武功,他仍然找了处荒僻的山村居住下来,苦练秘笈上的武功。
他得到的那两册秘笈分别是上册及下册,中册则不知为什么遗缺了。
他一练就是十年,其内功已大有进展,虽非登峯造极,放眼江湖,也少有人能及,在刀剑上的造诣,由于苦练了那麽多年,可说已达炉火纯靑之境。
有一年他到附近的鎮上买些粮米杂物,却意外地见到了唐书,两人皆惊喜万分,把臂谈起来。
据唐书说,自司马将相失踪后,他便四处找寻他,甚至连南疆也去过,不意却在这里找到他,眞是令他惊喜不已。
司马将相听了极为感动,遂将他这几年来的遭遇向唐书说了,连得到独孤秘笈也没有隐瞒,并提出要与唐书共同参练独孤秘笈,但唐书是个坦荡之人,一口拒绝了。
唐书在他那间木屋中盘桓了足有半个月,畅谈别后一切,及近几年来的江湖人事。
这也是唐书后来能够在那雨夜找到去的原因。
想不到唐书死了,却将他重新引出了险恶的江湖路!
X X X
这时候,僵持不下的李震中与郭逵也有了变化。
那是因为李震中在司马将相击杀了偷袭他的人后,亦行险折腰一坠,双腿连环踢向郭逵的咽喉面门!
郭逵不得不松手暴退。
但他一退又进,身法之快,就像他没有退过一样。
李震中在郭逵一退的刹那,身形亦藉那双腿踢出之力,凌空一个后翻,掠了出去。
但爪影一闪,裂帛声响,郭逵那鬼爪一样的右爪上,抓撕下李震中一块长杉后摆。
李震中刹那惊出一身冷汗。
他若是翻掠得喂一点,郭逵就不是抓下他一幅下摆了,而是抓在他腰股上。
「双枪震中州也不过尔尔!」郭逵的语声像他的人一样,干涩得有如瓦片刮砂锅一样难听。
李震中吸了口气,闭咀不语,神情肃杀,双枪交错平举,气势慑人,大有一发如雷之势。
郭逵瞧着,心头一寒,扔下那幅破布,双爪一阵箕张,指节「咯咯」作响,亦作势欲动。
他这边气势汹汹,那边的赵东楼却依然气定神闲,甚至连正眼也不望一下被司马将相撃杀的汉子,目注司马将相道:「好了,我已见识过两位的身手,无兴趣与你们再『玩』下去。」
目中杀机一涌,疾喝一声:「杀!」
「杀」字声中,他身形急退,退到一条柱后。
那些黑衣汉子在赵东楼「杀」声出口的刹那,立时闪退出足有丈外,每个人的手上多了一把弩箭!
而郭逵亦一个倒掠,射落在那些黑衣汉子后面。
这刹那,司马将相与李震中完全暴露在那些黑衣汉子手上的弩箭之下!
两人这刹那不由惊栗不已,但脸上却神色不变。
「两位,请尝尝弩箭钻体,剧毒攻心的滋味吧!」赵东楼这利那的表情变得有如虎豹般凶残。「射!」
「射」字声中,那些黑衣汉子立刻扣动了机括。
司马将相李震中在「射」声中,紧贴在一起,挥刀舞枪。
就在这千钧一发间,奇变突生。
X X X
两扇紧闭的大门被「轰」地一声撞击开来,那样厚重的大门竟被一撞而开,那人的掌力非同小可。
被撞开的两扇大门立时碎裂开来,四散激射,像长了眼睛般,射向那些黑衣大汉!
一条高大的人影随之冲了进来,口中大呼:「李兄,司马兄,咱们来也!」
几乎是在大门被撞开的同时,「唏哩哗啦」一阵碎裂声中屋瓦尘烟碎木纷坠,几条人影竟然震塌了屋瓦,从天而降。
跟着,响起了那些黑衣大汉接二连三的惨叫声的急激密集的弩箭破空声!
待到烟消尘定,惨叫声也停止了。
宽大的厅堂上,那些黑衣人全部倒在地上,看来是死了,他们手上拿着的那具匣弩也已射空,可惜不是射向司马将相李震中的身上,否则,两人就算有通天遁地之本领也逃不过弩箭钻体之厄!
那麽,那些弩箭射到那里去了?
答案是全部射上了屋顶!
那些横梁木柱上,插满了弩箭,亦有些从破瓦洞中射了出去!
事情之会这样,全是那些蓦然「杀」到的汉子干出来的。
那些黑衣汉子原本是朝着司马、李两人钻射的,只是被撞破大门以及从「天」而降的几条人影惊得窒了一窒,不少更被激射的木屑射中,也有些被落下来的碎瓦木屑尘烟遮蔽了目光,那些突然「杀」到的人行动迅捷,也就在那刹那击杀了那些黑衣大汉!
那些黑衣大汉是在临死前的刹那,身形倒下才本能地扣动机括,所以那些弩箭全部向上射。
X X X
赵东楼这一次终于脸色大变,有点惊惶地扫视着那些突然「杀」出来的汉子。
「韩厚山,你们好大胆,竟然敢闯入来捣乱?」赵东楼色厉内荏地喝叫。
韩厚山正是那名用双掌撞开两扇大门的高大汉子,足足比在塲的所有人高出一个头,脸如锅底,眉若扫帚,巨目狮鼻阔口,绕腮虬须,双掌足有蒲扇般大,膀宽腰粗,好威猛的一条汉子!
他练的是大力金钢掌,外号铁掌开山,倒是名实相符!
「赵东楼,你乱喝个什么鸟屁?以前不知道你的眞正身份,俺还卖你账,现在,嘿嘿,俺要将你劈成两半,为俺的师弟报仇!」韩厚山声如洪钟,震得厅堂内嗡嗡作响!
赵东楼变色道:「赵某几时杀了你的师弟?可不要含血喷人!」
「俺含尿喷你!」韩厚山吼道:「俺师弟虽然不是你杀的,但却是霹雳中人杀的,俺不找你报仇,找谁?找你娘?」
原来韩厚山的师弟常遇秋于两年前不知怎的,惹上了霹雳中人,被霹雳中人追杀八百里,终于在玉门关外被霹雳中人撃杀,韩厚山听到这个消息后,愤怒如狂,一掌拍碎一张坚实的紫檀木八仙桌,立刻离家追查霹雳中人的下落,但找了一年,却连一点影子也找不到,只好丧气地囘到洛阳,但他仍念念不忘为常遇秋报仇,发誓若不杀死几个霹雳中人,誓不罢休。
由于同在洛阳城中,韩厚山亦算得上是一号人物,有时也到金富赌坊赌两手,所以认识了赵东楼!
赵东楼被韩厚山这一顿抢白气得脸上靑一块红一块,好一会才狠声道:「凭你也敢与咱们作对?敎你死得尸骨无存!」
韩厚山哈哈大笑道:「别放你娘的大肚屁了,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瞧一瞧,谁优谁劣?」
韩厚山说得一点也不错,赵东楼他们确是处于劣势,因为这时除了他之外,只剩郭逵及两名灰衣人,而韩厚山这边算起来,足有八个人,人数比他们多一倍。
赵东楼脸色更加难看,目光扫视了一下与韩厚山一同「杀」入来的另外五人,阴沉地道:「五位又为了什么与赵某作对?难道五位就忘了与赵某的交情?」
这五人皆是洛阳城内颇有名气的人物,穿一身锦缎长衫的名叫罗盛,外号猛将;另一位穿一身黑色长衫的名叫蒋仲谋,外号小诸葛;第三位名叫司徒锦;第四位名叫何乐轩,第五位名叫温玉成。
这五人在此之前,由于不知赵东楼的眞正身份,所以皆与他常有来往。
罗盛冷然一笑道:「赵东楼,以前咱们不知道你还有另一种身份,所以与你论交,现在你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咱们的交情从此一刀两断,今日,我要为家岳报仇!」
原来罗盛的岳父在一年前也被霹雳中人所杀,被炸得血肉横飞,下葬时只有一个木盒盛着的破碎血肉。
「难道四位也与咱们有血仇?」赵东楼希冀地望着另外四人。
蒋仲谋等四人咬牙切齿道:「咱们若不是与你们有血海深仇,又怎会在此?」
原来这四人均有亲友死在霹雳中人的手下,否则,他们也不会被司徒将相李震中说动,联手对付赵东楼。
而他们平日亦是有与李震中来往的,李家被一把大火烧毁,他们也曾看到,所以当李震中将查到赵东楼的眞正身份,并邀他们相助对付赵东楼,他们可谓同仇敌忾,一口答应下来。
说起来,他们之所以查到赵东楼的眞正身份,纯是出于意外,李震中是从赵东楼家中那位大厨师的口中无意中听到的。
那位大厨师是位大胖子,但却甚得赵东楼欢心,因为他作的菜很合赵东楼的口味,他虽然不是霹雳中人,但却可以在赵家内自由进出,到处走动,自然看到很多事情,也听到很多不该听的话。
所以,他或多或少知道了不少秘密。
但他是个很小心谨愼的人,也很怕死,当然知道将秘密泄露出去的后果,所以他平日总是提心吊胆的,很小心自己的说话,而他也装得很像,赵家上下人等谁也没有怀疑他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那胖厨师是个无酒不欢的眞正酒鬼,而且经常喝醉,但就算他喝醉了,也不会将心中深藏的秘密说出来。
但那一次他在如福楼实在喝得太多了,醉得比以往每一次都厉害,他终于胡乱地说起醉话来。
恰巧那一日司马将相与李震中奔走查探了半日,累得口干脚累,也查探不到半点有关霹雳中人这组织的半点蛛丝马迹,经过福如楼,便进去喝酒吃饭并歇歇脚。
可说是他们走运,或者也可以说是皇天不负苦心人,他们竟然坐在那胖厨师的隣桌,那时胖厨师尚未喝醉,他们也没有注意他。
直到那胖厨师喝醉了,在说着醉话,他们才注意到那位胖厨师,并多看了他两眼。
醉酒的人若是打开了话匣子,就会像决了堤的河水一样,想关也关不住。
胖厨师正是这情形,他一面仍在往咀里倒酒,一面不知所云地说着醉话。
说着说着,他终于将埋藏在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我……看……到很……多秘密……公……子原……来还……有另……一种……身份……」
胖厨师虽然说得含糊不清,但仍然被听觉敏锐的司马将相听到了,两人皆是心头一动,互相看了一眼,李震中起身走到胖厨师桌前,坐下来,拍拍他的肩头,关心地道:「喂,你喝醉了。」
胖厨师伏在枱面上,醉眼蒙胧,语声含混不清地道:「我没有醉,再喝十斤也不会醉,来,干杯。」
说时一手抓着酒壶,但却打翻了酒壶,流了一桌的酒,李震中忙伸手一把抓起来,温声道:「你说的那位公子是谁?」
「公子……就是我……家公……子,还有……谁……是公子……」
李震中知道喝醉酒的人皆是说话没头没尾,有时答非所问的,便耐着性子道:「你家公子贵姓?」
「赵……赵东……楼……」胖厨师这时已双眼闭了起来,看样子就要沉醉不醒了。
李震中忙伸手拍拍他的脸颊。「喂,你家公子原来还有另一种身份的吗?」
「我说过……是……公子确……实……有另……一种……身份……」胖厨师微微睁开的眼皮又慢慢合上了。
李震中忙再拍拍他的脸颊,问:「他的另一种身份是什么?」
「哈,这……是……个……大秘……密,除……了我……没……有……人知……道……」
「说出来听听,看看我知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这是……个……大秘……密。」胖厨师一连打了几个酒呃。
「你不说出来,我怎知道那是个什么大秘密?」李震中有点心急了。
「说……就……说……吧……他……霹……雳……」胖厨师眼皮一合,发出了猪一般的鼾声。
「喂,喂,你醒醒,醒醒。」李震中听到胖厨师说出「霹雳」两个字,心头剧跳了一下,暗忖:「莫非就是咱们要追查的……」
胖厨师的醉话却打断了他的思路。「我没有……醉,我……没有……醉……」
说完,又扯起鼾来,像一堆烂泥一样倒在地上。
旁边的司马将相听得一清二楚,心头狂喜,示意李震中立即结账离开。
李震中与赵东楼素有交往,且曾到过他的府上作客,两人既对胖厨师的话感兴趣,自然去查探一番,这一查探之下,让他们查探到不少秘密,也查出了赵东楼的秘密身份。
X X X
「赵东楼,你已完全处在下风,识时务的,与咱们合作,你可以考虑一下。」
司马将相目光有如刀锋一样盯在他脸上。
「看来赵兄应该是个聪明的人。」蒋仲谋插口说。
「赵兄,你若改邪归正,应该还有一番作为。」温玉成亦道。
赵东楼这刹那脸上神色阴晴不定,眼珠直转,好一会,终于叹口气道:「你们眞的肯放过我?」
「只要你肯改过自新,将霹雳中人这个组织的所有秘密说出来,咱们答应决不留难你。」
赵东楼显然在抉择,想了好一会,终于一咬牙道:「好吧,赵某答应与你们合作!」
司马将相等人一听,皆脸露高兴之色,韩厚山哈哈大笑道:「赵东楼,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韩厚山嗓门宏亮,笑声震动屋瓦。
也就在韩厚山的哈哈笑声中,众人对他的注意放松了的时候,赵东楼双袖陡地向外抖扬'
两蓬细如牛毛的暗器闪着暗蓝色的冷芒,洒射向司马将相八人!
那蓬暗器发时无声,就算有声,也被韩厚山的笑声掩盖了。
郭逵也在那刹那打出一蓬暗器,同时急拔起来。
赵东楼却比郭逵还快腾拔起来。
那两个灰衣人算是最后腾拔起的了。
司马将相是最早发觉暗器急射过来的,他一眼就看出那些暗器淬有剧毒,心头暗凛之下,疾喝出声:「小心暗器,有毒!」喝声中,手中刀急舞。
李震中闻声知警,身形暴闪,双枪上下挥舞,舞得密不透风。
韩厚山大喝一声,双掌急劈而出,卷起大片罡风。
蒋仲谋急切间身形向后仰倒,倒在地上,至少有六七枚暗器从他鼻尖上射过。
罗盛由于没有抽出兵器,又不敢接,千钧一发间,身形急拔而起。
但仍有一枚毒针射在他的小腿上。
何乐轩在八人中身手最差,反应也不大敏捷,待他惊觉到暗器袭来时,所有的动作皆迟了。
他的身、上连中四五枚暗器,其中有两枚是毒针。
温玉成由于站在一条柱子旁,所以他一闪身,闪入那条柱子后面,「噗噗噗」一连八九下急响,最少有七八件暗器射在柱子上!
温玉成不由暗道一声:「好险!」
众人只顾忙于封挡闪避暗器,这就给赵东楼四人有逃走的机会了。
赵东楼第一个从一个破瓦洞中穿了出去,身形一折,斜掠出三丈许,足尖一点屋瓦,向前疾掠。
赵东楼是算准了一切才倏然发难的,若论智计,他可说是比狐狸还狡猾。
跟着冲出屋顶的是郭逵,不过他不是从破瓦洞中冲出去的,而是一头撞碎一片屋瓦,冲了出去的。
所以他弄得灰头土脸。
但这样总好过丢掉生命。
最不幸的是那两名灰衣人,他们的头堪堪要撞破屋瓦的刹那,数枚被司马将相的刀光撃飞的毒针反射在他们的双腿上,两人脚上一痛,身形一窒,跟着感到眞气一窒,身形不由疾往下沉。
而韩厚山那两股足以推山倒海的掌劲亦恰好撞在两人身上!
两名灰衣人大叫一声,身形被撞飞出去,「轰轰」两声,撞在墙上,发出两声惨叫,烂泥一样滑倒在地上。
其实,他们就算不被韩厚山那两股金钢掌力撞中,也非死不可,因为他们的身上皆中了毒针,他们在倒下后,全身皮肤变成暗蓝一片,显得有点诡异。
罗盛与何乐轩的情形亦是一样,躺在地上,全身亦是变成暗蓝色,气绝身亡。
司马将相等人看了,皆揑出了把冷汗。「好歹毒的淬毒暗器!」
温玉成甚至抽了口凉气。
「他妈的奸猾大头,俺除非不抓到你们,若抓到,一定要你们试试俺的大力金钢掌,非将你们劈成肉酱,难消俺心中这口乌气!」韩厚山跳起来就要腾上屋顶。
但是却给司马将相阻止了。「韩兄,他们逃不了的,且先料理一下罗、何两位吧。」
韩厚山这才怒气难消地发出一掌,「轰」然声中,那股强猛的掌风撞折了一条柱子,「哗啦啦」塌下了一片屋瓦!
罗盛何乐轩两人死了,但却死不瞑目,因为他们是死在赵东楼的暗算之下!
「咱们还是离开这里再说。」蒋仲谋环视了一下四周。
「让俺放一把火将这间鸟屋烧了,消消心中之恨!」
韩厚山边说边取下一支巨烛,将屋子内的锦幔点着了火。
而司马将相等人则动手将罗、何两人的尸体抬出去。
X X X
金富赌坊起火了,大火烧了一夜,仍未熄灭。
幸好金富赌坊附近没有居民,不至波及无辜。
金富赌坊被烧毁这个消息,传遍了全洛阳城。
不少人拍手称快,。
那都是在金富赌坊输得倾家荡产的人。几乎大部分的人皆认为,金富赌坊之被烧毁,是一件好事,最少,他不可以再坑害人了。



霹雳令主



赵东楼狼狈地逃出了洛阳城。
跟着他的当然是郭逵。
不过赵东楼没有逃得太远,就在城南门外一座宅子中藏了起来。
这家宅子离开大道足有六里,隐在一片竹林中,若不走近,很难发现。
而附近除了这座宅子之外,别无其它屋子。
这确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所以赵东楼进入宅子之后,放心地喘了口气。
郭逵也长长地吐了口气。
这座宅子是他们另一处秘密据点之一,所谓狡兔三窟,由此可知赵东楼是个很狡猾的人。
「堂主,这件事要不要通知令主?」郭逵有点余悸地问。
「不用了,相信令主早已知道了。」赵东楼的神色显得有点怪异。
郭逵看在眼内,心念一动,不由问:「难道令主他老人家在城内?」
「胡说,我这样说过吗?」赵东楼霍然变色。
郭逵只好噤声。
在江湖上,霹雳中人是一羣神秘的人物,他们的身份皆很隐蔽,每一个人皆有另一种身份加以掩饰。而他们的掩饰功夫又做得很好,所以很难查出他们的行踪。
也所以虽然霹雳中人作恶多端,杀人劫财夺缥,江湖武林人亦奈何他们不得,最大的原因是追查不到他们。
而霹雳令主更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物,就算是霹雳中人,也不是每一个都见过令主,当然更加不知道他的眞正身份,只有令主属下的四大堂主见过。
由于霹雳中人的手段太过残暴,杀害了不少武林人物,甚至连黑道人物也遭殃,所以在江湖上,无论黑白两道,皆对之又畏又恨,有一日若是霹雳中人变成了落水狗,相信黑白两道皆会羣起而攻之。
X X X
「郭逵,去吩咐张荣弄点吃的来。」赵东楼吩咐。
郭逵应了一声,转身朝里面走去。
张荣乃是这里屋子的看守人,当然亦是霹雳中人。
赵东楼待郭逵去远了,才靠在椅背上,闭起双眼,思索一下怎样向霹雳令主交待。
就在他闭上眼睛后,有三个人悄没声息地走了进来。
为首之人相貌威仪,长眉入鬓,方脸大耳,颔下五柳长髯,穿一袭绣金锦袍,虎步,整个人透出一股迫人的威势。
跟在那人后面的两人亦是身穿锦袍,年约四十五六上下,气势比那长髯人逊色多了。
这三个人是一步一步走进来的,以赵东楼那样警觉的人,居然听不到这三人的脚步声,也察觉不到这三人走进来,这三人轻功之高明,可想而知。
三人一进来就停下来,长髯人冷电一样的目光射在赵东楼的脸上。
赵东楼依然毫无所觉,闭起的双眼依然闭着,像睡着般。
长髯人终于重重哼了一声,道:「赵堂主!」
赵东楼刹那像被电殛了般,浑身震颤了一下,张开双眼,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神色恭谨地弯腰抱拳朝那长髯人惶声道:「属下见过令主,属下不知令主驾到,未能远迎,属下该死。」
原来这长髯人就是身份最神秘的霹雳令主!
「东楼,你这一次是怎么搅的?」霹雳令主沉下脸来,坐到赵东楼原先坐过的椅子上。
那两名锦袍人随即站在霹雳令主左右两旁。
赵东楼依然不敢直起腰来,颤抖地道:「这件事属下也不知道他们是怎样查出属下的身份的,望令主宽恕。」
「嗯,这样说来,这次发生的事,不能怪你么?」霹雳令主语声一冷。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赵东楼的腰弯得更低,头上直冒冷汗,诚惶诚恐地道:「属下听凭处爵。」
看来,霹雳令主对属下的手段很严厉,否则,赵东楼不会这样惊颤。
「东楼,你知不知道由于你的一时疏忽,令到咱们损失多大?」霹雳令主语声放缓了,但眼中杀机闪现。
赵东楼听到霹雳令主的语气没有那样严厉,一颗抽紧的心放松了不少,但仍然惶恐地道:「属下知罪。」
「你可知道,由于你被他们查出了身份,有可能暴露了咱们整个组织?」霹雳令主的语气更加放缓,听起来有点轻柔,但目中的杀机更浓。
赵东楼听着,暗中吁口气,惶声道:「这点属下已顾虑到,正想办法补救。」
「但我也想到了一个更好的补救办法!」霹雳令主说时,向左右两名锦袍人使了个眼色。
两名锦袍人会意地点点头,身形移动了一下。
可惜赵东楼弯腰低头,看不到,否则,以他的聪明,不可能看不出他现在的处境。
两名锦袍人这刹那已将赵东楼的所有退路封死。
赵东楼死到临头还懵然不知,顺着霹雳令主的口气道:「令主英明,请令主示下,属下立刻照办。」
左面那位锦袍人这时已倏然擧掌欲击,但就在那刹那,一阵脚步声急促传来,跟着走出一个人来,左面锦袍人眼色一变,疾忙撤掌垂下。
进来的人原来是郭逵,他口里正叫道:「堂主……」一眼看到多了几个人,堂主不但不是坐在椅子上,还站着弯腰垂头,坐在椅上的人气势慑人,不由愕了一下,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郭逵,快见过令主!」赵东楼虽然弯腰垂头,但从叫声中听出进来的人是郭逵。
郭达一听,惊怔了一下,一双铜铃眼睁得更大,他发梦也料不到,眼前人就是神秘莫测的令主,当下忙又惊又喜地跪了下去,恭敬地叫道:「令主在上,属下郭逵参见。」
霹雳令主目中杀机一隐,道:「你就是人称鬼爪勾魂的郭逵?」
「正是属下。」郭逵听到令主居然听闻过自己的大名,不禁心中喜滋滋的。
「起来!」霹雳令主向左右两名锦袍人打了个眼色。
右面那锦袍人目中杀机一现,抬起了一掌。
但就在那刹那,赵东楼微抬起头来,朝那两名锦袍人一指,道:「郭逵,快见过江堂主与高堂主。」
两名锦袍人的动作很快,就在赵东楼抬起头的刹那,两人已退囘霹雳令主两旁,双手垂下。
郭逵忙站起来,弓着腰,抱拳先朝左面锦袍人道:「属下见过江堂主。」
接转身趋近右面锦袍人道:「属下见过高堂主。」
郭逵行过礼之后,正想退后直起身来,那知就此一命呜呼了。
那名高堂主在他抱拳行礼时,右掌闪电般击在郭逵的天灵盖上。
「砰」一下爆响,郭逵天灵碎裂,红白飞溅,流了一脸,却没有立刻倒下去,身躯晃了晃,退了一步,一双铜铃眼像要突出来一样,神态既惊骇又悽厉——他挨了那一掌,根本还是莫明其妙的,不知那位高堂主为何「赏」他一掌!「高堂主……你……你……」
咕咚一声,扑跌在地上,气绝而亡。
赵东楼在高堂主一掌击在郭逵天灵上的刹那,便已惊觉到不对,抬头一看,不禁魂飞魄散,也明白了霹雳令主所说的「最好的补救办法」是什么,心中不由又惊又怒,他当然不想死,身形一伏,贴地斜掠出去。
江堂主的右掌就在那刹那撃在他旳背心上!
赵东楼才窜出的身形立时砰地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位江堂主跟着再踏上一脚。
但赵东楼虽然背上挨了一掌,受伤不轻,当此生死存亡之际,他已将本身的潜能尽量发挥出来,身形奋力一滚,同时张口喷出一股血箭,直射向那位江堂主!
那位江堂主一脚竟然踏了个空,地上立刻现出一个足有半尺深浅的足印,方砖碎裂,这一脚若是踏在赵东楼的身上,焉能活得了,身形一个侧仰,那道激射的血箭恰从他胸前擦过,射在一条柱子上,「笃笃」乱响,现出一片血洞。
赵东楼那含恨喷出的血箭,竟然如此厉害。
右面那位高堂主在赵东楼一滚的刹那,身形一闪,截住了赵东楼的去路,一掌疾劈而出!
赵东楼虽然身受重伤,反应动作仍是很敏捷,倏地一个倒翻,身形急拔起来。
「轰」一声,高堂主那一掌击在地上,砖碎土溅,现出一个尺许深的土坑。
霹雳令主仍然端坐不动,看到这里,捋须叹道:「若不是为了本组织的安全着想,本令主眞不想杀你!」
赵东楼的身形才跃起,那位江堂主亦急跃而起,一指戳向赵东楼腰间软麻穴。
赵东楼焉肯让他点中?上跃的身形硬生生一撑,避过那一指,疾往下坠,口里大叫道:「就为了这不惜杀我灭口?」
霹雳令主又叹口气道:「这是不得已,你的身份已暴露,你若不死,他们迟早会从你的身上,追查到本令主的身上,所以你非死不可,也是唯一补救的办法!」
赵东楼落在地上,江高两位堂主左右一拦,将他的所有退路封死,却没有再出手。
他们之所以没有再出手,乃是因为霹雳令主向他们打了一个手势。
以他们三大高手之能,对付一个已负重伤的赵东楼,自然是绰有余裕,又何必急于动手呢?
赵东楼似乎知道自己死定了,无可能走离此地,神态反而冷静下来,愤愤不平地道:「这是杀人灭口,我死不甘心!」
「唉,东楼,你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材,但为了本组织……你还是自己了断吧,本令主会好好料理你的后事。」霹雳令主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态。
「但我却不想死!」赵东楼的神情转趋激动,张目大叫道:「是你们逼我反叛的!」
话落,身形急拔起来!
霹雳令主那刹那脸色变得很难看,疾喝道:「该死的畜牲,将他碎尸万段!」
江、高两堂主不等霹雳令主喝声出口,几乎是与赵东楼同时拔起了身形,各自劈出一掌。
赵东楼半空中身形一翻,那两股强猛的掌风皆在他背下撞过,身形接一展,掠向门口那边。
他的反应快,江、高两位堂主的反应也不慢,高堂主身形一折,拔起的身形一折,追掠向赵东楼,左掌右爪,劈抓冋赵东楼的小腹足踝!
而江堂主身形在空中一窒,接一翻,竟然翻跃在赵东楼之上,一掌遥击向赵东楼的背心!
赵东楼急掠的身形蓦地拳缩成一团,恰好躱过了高堂主的一掌一爪,身形却猛然一震,陨石一样坠落地上。
原来他虽然避过一掌一爪,却避不过江堂主连发的一拳,刚猛的拳劲击在他的背心上,震得他心肺尽碎。
江堂主练的是百步神拳,一拳捣出,拳劲可以隔空伤人!
赵东楼于坠向地上的刹那,张口又喷出一口血箭,但他亦来到了门口,只是已无能力的向外逃了。
因为他连站也几乎站不稳,脸如金纸,眼神散涣,噗地便倒向地上。
身形亦急着下坠的高堂主没有再动手,因为他已看出赵东栖活不了,那又何必再费手脚,浪费气力?
但赵东楼竟然仍未气绝!
更有一人及时伸手将他扶住了!
霹雳令主与高、江两堂主骤见之下,不由现出一抹惊色!
有人潜入,竟然毫不知觉!



参将大人薛雷廷



扶住赵东楼的人是从外面进来的。
而且不止一个!
「李兄,原来是你!」赵东楼涣散的目光看到那扶住他的人,不由精神为之一振。
这人正是李震中。从他身后跟着闪出小诸葛蒋仲谋、温玉成、韩厚山三人!
霹雳令主于赵东楼叫出声的刹那,脸色大变,身形欲起,想掠向堂后,但已太迟了。
堂后那面也出现了两个人——司马将相与一个年约六旬,但精神矍镰,身上破衣缝了七个袋的老丐。
霹雳令主这利那眞是又惊又怒,目中闪现出一抹凶暴之色。
小诸葛蒋仲谋及韩厚山、李震中等人一眼看到霹雳令主,俱露出诧异之色,几乎是齐声道:「参将大人,你怎会在这里的?」
霹雳令主脸色,连数变,但瞬即鎮定下来,强笑道:「本官……」
原来这位霹雳令主的眞正身份是洛阳参将大人,官秩四品的薛雷廷!
韩厚山李震中蒋仲谋等人之所以认识他,是因为他们皆是洛阳城有点名气的人物,而这位薛雷廷参将因为平日喜欢结交武林人物,韩厚山等人皆作过他的座上客,所以认识他。
薛参将的话才说了两个字,便被赵东楼的一声厉喝喝断了!「他就是霹雳令主!」原来赵东楼仍未死!
不过他在道破薛参将的身份后,身形猛地一搐,张口又喷出一股血箭,身躯一软,头一垂,终于气绝身亡。
不过他死不瞑目,睁开的双眼凝着冷厉的怨毒之光!
X X X
「他就是霹雳令主!」
赵东楼临死说出这句话,有如疾雷一样震撼了司马将相韩厚山李震中等人,也震撼了霹雳令主及江、高两位堂主!
司马将相他们之震骇惊诧,乃是想不到一位堂堂四品朝廷命官,竟然就是江湖上最可怕最神秘的霹雳中人这个组织的幕后主持人。
霹雳令主等人之震惊是因为赵东楼在心肺尽被震碎之下,仍然不死,将他的身份揭穿!
「啊哈!眞是发你娘的春秋大梦也想不到,堂堂一位朝廷四品命官,洛阳城的参将薛大人,竟然就是武林同道又怕又恨的霹雳令主,若不是从赵东楼的口中说出来,他妈的砍下俺的脑袋也不相信!」韩厚山激愤地挥动一双手掌,大叫起来。
「大胆,竟敢诬捏本官,拿下!」薛雷廷变脸大喝。
但江、高两位堂主没有动手拿人,他们不是不想动手,而是知道拿不了人。
「发你娘的臭官威,你私自组帮结会,已犯了朝廷律令,已是朝廷重犯,罪当满门抄斩只有咱们拿你!」韩厚山声大气粗,理直气壮地说。
霹雳令主薛雷廷听了,神情震俅了一下,脸色大变,脸上也布满了杀气,目中凶光闪射,陡地厉笑起来。「幸而你提醒了不官,哈哈,只要本官将你们杀了,这个秘密就不会再泄漏出去,本官仍然稳如泰山!」
「薛大人,凭你们三个人,也杀得了咱们?」小诸葛蒋仲谋冷嘲道。
「蒋仲谋,你立刻有机会看到!」薛雷廷狠厉地道。
「慢着!」司马将相踏前一步,大声道:「在动手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请敎!」
霹雳令主薛雷廷转向司马将相,上下打量了一眼,道:「你就是司马将相?」
「正是司马某人!」
薛雷廷目中杀机涌现。「好一个司马将相,请说!」
司马将相吸了口气,大声道:「你们为什么要追杀唐虎?又复将诸葛庄烧毁?将诸葛庄主炸死?」
「问得好!」薛雷廷厉笑道:「若是在这之前,本官不会囘答你,但现在这已不是秘密,就告诉你吧,教你死也死得甘心!」
一顿接沉声道:「因为本官的秘密身份被他两人不知怎的知道了,本官为了不让他们宣扬开来,所以非杀他们不可!」
接又有点讶疑地道:「难道唐书临死时,没有将这秘密告诉你?」
司马将相目中喷火,一字字地道:「没有!」
薛雷廷听了,先是一怔,继之长叹一声。「早知这样,也不至弄到如今这个田地!」
「这叫罪恶满盈!」李震中冷冷地插口道:「舍妹虽然被你们杀死,但能够将你挖出来,可算没有白死!」
「是了,这地方仍是本组织一个极为隐秘的据点之一,除了本令主与四位堂主,无人知道,你们是怎样知道的?」
「那是丐帮弟子的功劳。」司马将相道。
这时那老丐亦挺身上前道:「本帮弟子遍天下,就算天下再秘密的事情,在本帮弟子全面跟踪探查之下,没有探查不出的!」
冷笑一声接道:「赵东楼从城中逃出来,一直就被本帮弟子暗中追踪监视着,现在你明白了吧!」
薛雷廷叹口气道:「本官又犯了一个错误——操之过急!」
「薛大人,别再囉囉嗦嗦了,动手吧!」韩厚山不耐地大叫。
「你急什么?」薛雷廷这时的神态又恢复了从容,颇有一股做官的威仪。「你想死,那便让你先死吧!」



枭雄末路



「江堂主,你去打发他上黄泉路!」霹雳令主朝江堂主打了个手势。
江堂主应了声,朝韩厚山迎了上去。
「吃俺一掌!」韩厚山大喝声中,一掌劈向江堂主。
江堂主料不到韩厚山说打就打,仓促中疾发出「轰」的一下炸响!
掌拳没有相击在一起,但刚猛的掌风却相击在一起,发出「轰」一下炸响。
一个练的是大力金刚掌,另一个练的是百步神拳,而两种皆是刚阳的武功,可谓旗鼓相当,硬碰硬。
但由于江堂主是仓促出拳,运劲不及,所以被震退了半步。
韩厚山一招得手,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凭你也想送俺上路?还是俺送你到阎王老子那里去吧!」
大笑声中,一连撃出十八掌!
但厅掌风呼啸,掌劲有如山岳一样撞向江堂主。
那位江堂主身形不闪不避,口里嘿了一声,双拳连环捣出,来个硬碰硬!
江堂主这一全力发拳之下,但听轰轰发发之声不绝于耳,走势端的不同凡响!
掌风拳劲相击之下,发出一连串炸雷也似的响声,气劲漩涌,站得近些的李震中蒋仲谋等人被那漩涌过来的气流压得有点窒息,忙退了一步。
「哈哈,这才痛快!」韩厚山大叫声中,双掌挥舞,漫天掌影狂罩向江堂主。
江堂主亦喝了一声,身形连变,双拳猛捣而出,刹那间拍出了足有五六十拳!
围观的人刹那只见掌影漫天,轰轰发发声不绝于耳,简直看不到两人的身形。
但两人的身形很快就分了开来。
众人在两人的身形分开的刹那,都看到两人各自中了对方的一掌一拳。
韩厚山那样高大的身形在中了对方一拳之后,竟然被撃得飞了起来,飞出丈外,一屁股坐在丈外,但立刻又站了起来。
江堂主挨了韩厚山那一掌,却被击飞两丈过外,摔在地上,张口狂喷出大股血箭,大叫一声,双腿一伸,到阎王老子哪里报到了。
霹雳令主与高堂主看到,眼色不由一变,他们均想不到江堂主竟然不敌韩厚山,他一死,眞是「买少见少」!
韩厚山站起来,身形幌了一下,没有再倒下,但脸色却血红一片,哈哈大笑道:「哈哈,那老小子终于先俺到阎王老子那里报到,痛快,痛……」
突然张口喷出大股鲜血,「隆」然一声,推金山倒玉柱般倒向地上!
司马将相李震中等人见了,皆惊呼出声:「韩兄!」
韩厚山竟然仍未死,张口大叫:「俺去也!」再喷出一大口鲜血,终于气绝!
众人见韩厚山战死,莫不悲愤异常,温玉山大喝一声,冲向那位高堂主!
但见剑光一闪再闪,利那变成一片,疾罩向高堂主的身上要害大穴。
温玉成外号千手剑,那是形容他出剑快如有千只手同时出剑一样,他能够在瞬息间,刺出一百零一剑,出剑之快,当今武林中还未有人能快过他的!
高堂主显然亦是料不到温玉成出剣如此之快,加上在仓促之间,来不及招架,吸了口气,身形急退。
他退得有点狼狈。
但他终于抽出了腰间的一根铁棒!
这根铁棒足有儿臂粗,只有两尺长短,但在他一抽两抽三抽四抽之下,那根铁棒接连暴长,每长一节细小一些,待到四节抽尽,变成八尺长的铁棒之后,最后那节竟然锋锐如锥,似枪非枪,似矛非矛,怪异得很!
这样的一种兵器,相信在江湖武林中,还未见过。
这种兵器虽然没有列在兵器谱上,但也有一个名称,竟给高堂主称之为针棒。
但他虽然亮出了针棒,却没有机会出手,因为温玉成的快剑剑势不绝,一直紧逼着他,令到他只好一退再退!
他终于退到墙边。
可说退无可退。
温玉成的剑锋亦在那利那一歛,千剑化作一锋。「嘶」地一下激响,刺向高堂主的心窝要害!
温玉成那一剑的速度眞是匪夷所思,快得有如电光石火之闪逝!
温玉成这一剑,在塲的高手中,犬部份都自觉没有把握闪避得了!
但令人惊奇的是,一直被逼得喘不过气来的高堂主却闪避得了!他的背脊才贴到墙壁,像猜到温玉成会刺出那一剑一样,整个人就贴着墙揉升起来,速度之快,令到在塲的人皆目定口呆。
他上升的身形竟然快过温玉成刺出的那一剑!
所以温玉成那一剑刺在墙上!
温玉成立刻拔剑、退身。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但高堂主的动作更快,手中的针棒从温玉成的头顶直插入去,足有一尺深。
温玉成刹那所有动作皆「定」住了。
而高堂主的针棒一插即抽,棒尖上竟然一点血丝也没有沾到,身形接一翻,掠在地上。
温玉成既没有发出惨叫,头顶也没有血浆标出来,整个人像喝醉了一样,慢慢倒在地上。
张开的眼中却露出茫然不信的神色。
众人看到这情景,无不骇然。
李震中忽然大喝一声,就要冲出去。
但有一人比他抢先一步。
那是司马将相。
X X X
司马将相不是争功,才抢着出去的。
他是看出这位姓高的堂主是个极为扎手的人物,不容易应付,才抢着出去。
他面对高堂主时,手上已亮出了那把离魂刀!
高堂主目光落在那柄离魂刀上,目光一凝。「原来你杀了师无本!」
「刀出离魂,这就是师无本的离魂刀!」司马将相道:「阁下小心了!」
说话间,一刀斩了出去。
这一刀的招式很平常,但高堂主的眼色却变了。因为他已看出司马将相这平平无奇的一刀,实则非常奥妙,竟然暗藏了九个变化,每个变化皆是一式杀着,他没有把握接得下那一刀九杀着,所以他只好后退!
一退盈丈。
司马将相却没有趁机紧逼。
他这一着做对了。
因为高堂主一退立进,八尺针棒呑吐如蛇信,棒尖如有针芒一样接连闪刺了足有十六下。
只不过在石火瞬逝中,他已刺出了十六棒,每一棒刺向司马将相的身上大穴!
司马将相只要被他的针棒刺中一处穴道,非死不可!
原来这位高堂主是个点穴高手,怪不得用的兵器这样怪异,确实比点穴镢或铁笔更加厉害,也更刁钻难对付。
但司马将相似乎成竹在胸,身形陡地拔起,腰身一折,一刀斩向高堂主头颈。
高堂主身形偏闪,头一歪,避过司马将相那一刀,针棒棒势倏变,刺向司马将相的气海穴!
司马将相的身形在空中竟然没有变换,直到尖细如针的棒尖将要刺上他的衣衫的刹那,陡地小腹暴缩,一脚踢向棒身。
收腹踢脚的同时,离魂刀刀芒灿闪如电,扫斩向高堂主!
高堂主料不到司马将相居然行险着,想撤棒已来不及!
「啪」一下,那一脚于千钧一发中将针棒踢歪,而离魂刀也将高堂主的半片脑袋斩飞!
这利那的情景,眞是惊险万分,众人看到这里,俱不由舒了口气,呼叫出声。
那位高堂主血浆四溅,身形棒跌出去,半声也没有叫出,便倒地死了!
司马将相行险着杀了高堂主,他自己也揑了把冷汗,若是他计算稍有错误,那死的就不是高堂主,而是他。
他飘然落下地上,众人皆看到他的衣衫前幅被割裂了一道约三寸长的口子,不由也为他揑了把冷汗。
现在,江、高两位堂主已死,就只剩下霹雳令主一个人了。
他看着高堂主倒地死去,终于坐不住了,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X X X
司马将相李震中等人皆一齐向薛雷廷逼过去,一直逼到离他约丈许距离时,才停下来。
霹雳令主目光乱闪,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双手拳握。
「薛大人,你已完了。」司马将相嘲弄地望着霹雳令主!
「谁说我完了?只要我杀死你们,有谁知道我的眞正身份?」薛雷廷忽然像发了疯般大叫起来,目中凶光闪闪,像一头被困的猛虎一样。
各人看到他那凶厉的样子,倶不由心头一凛。
「本令主要杀了你们,杀光你们!」薛雷廷狂吼声中,一掌拍在那张椅子上,那张椅子应掌碎裂开来,散碎落地后竟变成粉末!
「碎金切玉掌!」那位丐帮七袋长老失声惊叫出起来!
众人闻声皆耸然动容!
要知道碎金切玉掌乃是八十年前一名叫武中夫的武林怪杰所创,他就凭这一套掌法闯少林,阀武当,连挫三大世家,毁黄河九大水寨,破江南七大帮,所向披靡,无人敢攘其锋。
碎金切玉掌这套掌法共有一百零八式,掌刀刚猛,招式霸道,威力无穷,乃是掌法中最具杀伤威力的一种掌法,当年那些武林人土无不谈「碎金切玉掌」而色变了!
这套掌法练到一定的火候时,一掌击出,眞的可以将一锭金子撃碎,一块玉切开,故名碎金切玉掌!
「哈哈,估不到你们也知道碎金切玉掌法,现在你们相信本令主有本事杀你们了吧?」薛雷廷狂笑不已!
「薛雷廷,你虽杀得了咱们,却杀不了天下武林同道,你听听,外面传来的是什么声音?」司马将相振臂大呼!
众人本来惊震不已的,听了司马将相的话,不由精神一振,脸露喜色!
霹雳令主听了司马将相的话仍兀自狂笑不已,但传来的呐喊声及密集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亮,他终于停止了笑声,侧耳倾听起来。
这一听,令到他脸色大变,再也笑不出声。
因为他听出正有不少人冲入了宅子,冲向这边来。
而他也听出来,那不是他的手下。
既然不是他的手下,那当然是司马将相那面的人来了。
「司马兄,是司徒锦召集了洛阳的武林同道赶来了!」李震中一脸喜色地叫出声。
众人一听,皆欢呼起来。
跟着,他们就看到了首先奔进来的司徒锦,跟着人潮如涛,黑压压一片,涌了进来,将整间厅堂挤满了,不少仍站在外面。
怪不得司徒锦不与司马将相他们一齐现身,原来他去了召集洛阳所有的武林同道赶来助阵。
这些武林同道之所以肯来,乃是他们不少皆是有亲友死在霹雳中人的手上,有些则是碍于司徒锦的情面或是凑热闹而来的。
「诸位,这位就是人人谈『虎』色变的霹雳中人这组织的首领霹雳令主!」李震中戟指薛雷廷。
不少人发出愤怒的吼声,羣情更加汹涌。
但也有不少人发出惊「啊」之声,那是因为那些人皆认出这位霹雳令主是城中的参将薛大人!
「啊,他不就是薛参将大人吗?」
「眞是想不到,竟然会是他!」
「他是朝廷命官,却原来是残杀武林同道的创子手!」
薛雷廷在看到这样多的人涌了来之后,不由倒抽了口冷气,神色急变,变得一点血色也没有,像一头斗败的公鸡。
而事实上他知道自己完了,凭他一个人之力,就算武功盖世,也不可能一下子杀得了这样多的人,只要走漏了一个,那就会惹来满门抄斩之祸!
「各位静一静!」司马将相振臂大喝,所有的人立刻静了下来。「这位霹雳令主说要杀淸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各位怎办?」
众人立刻怒吼如雷,愤激异常,涌前去要与薛雷廷拚命!
幸亏司马将相李震中等人拚命劝阻众人,众人愤激的情緖才平复下来,但仍怒骂叱喝不绝。
「薛大人,你能杀得了他们吗?」司马将相盯着薛雷廷。
霹雳令主这时神态萎靡,目中凶光尽歛,他知道这一次无论如何也逃不了,若是硬拼,可能会累及满门家小,权衡利害之下,他终于有了决定。
长叹一声,他语声低沉道:「司马大侠,你们可不可以答应本官一个请求?若答应,本官当自绝以谢天下武林同道。」
司马将相望了李震中、丐帮长老、蒋仲谋等人一眼,见众人没有出声反对,于是便对薛雷廷道:「请说。」
薛雷廷吸口气道:「只求各位不将本官的秘密上报朝廷,累及妻儿,本官立刻自绝当场!」
众人立刻静了下来,但随之响起窃窃私议声。
司马将相亦与丐帮长老蒋仲谋李震中等商议起来。
经过商议,他们认为行恶只是薛雷廷一人之事,不该牵连到家人,而现在他是以武林人的方式解决,更不应该惊动官府,所以一致赞同薛雷廷的请求。
于是司马将相转对霹雳令主薛雷廷道:「咱们答应你的要求!」
众人皆没有出声反对。
「一言既出!」
「驯马难追!」
薛雷廷这时反而平静下来,仰天一声长叹。「天意如此,夫复何言!」
言字出口,反手一掌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啪」声脆响,薛雷廷的脑袋应掌爆碎开来,刹时间血浆飞溅,身躯一软,栽倒在地上!
众人看到薛雷廷自绝当场,发出一阵欢呼,但当看到薛雷廷那一掌竟然将他自己的脑击得粉碎,不由魄动心惊,再一次见识到碎金切玉掌的威力!
司马将相李震中等人望着薛雷廷那残缺的尸体,皆长吐一口气。
「李兄,这件事结束了,相信霹雳中人这个组织不用再追查下去,也会自动瓦解了。」司马将相握住李震中的手紧握了一下。
「树倒猢狲散,蛇无头不行,司马兄说得对。」李震中表示赞同。「司马兄打算何去何从?」
司马将相吁口气道:「司马某已不复当年勇,这次虽重出江湖,却是被逼出来,我已感到不大适应风浪险恶的江湖生涯,所以我决定,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X X X
来处来,去处去。江湖上从此又消失了司马将相的踪影。
但是,江湖却依旧是江湖,一样风险浪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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