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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宇《血溅金殿》(翟天星传奇故事之十三)(本系列已完)(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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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4 08:43:3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灵溪 于 2024-12-18 19:22 编辑

连载菌今日始载集结版《血溅金殿》(翟天星传奇故事之十三),本系列故事已完结,下期开始连载南宫宇不成系列的作品集,如有疑问,请在楼中提出,谢谢。



附注:
一、据现有资料表明,翟天星传奇故事在武侠世界杂志只连载了十三篇。据诸葛慕云所说,浪侠翟天星至少写了二十篇,有可能是错误的。(只有现代侠客马狮龙故事,在武侠世界连载数目,是有二十余篇。)
如果浪侠翟天星的故事有二十篇之多,为何不见刊,稍微查询了《武侠世界》目录,《武侠世界》曾重刊翟天星传奇故事,但不见新作。

1.《闯地狱》武侠世界 第44年21期;即《地狱闯》
2.《鸳鸯劫》武侠世界 第46年3期;即《长生不老肉》
3.《冰火之神》武侠世界 第46年10期;即《云疆之旅》

……
等几篇重刊。
据此得知,翟天星传奇故事,只有十三个故事,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且《血溅金殿》之后,能再发挥的故事,已经很少很少,又不像黄鹰的沈胜衣一样,可以一直写下去。
翟天星的故事始终感觉差了一口气,这口气,大概是“灵气”吧,也许作者是得了这个教训之后,马狮龙故事发挥得更加精彩,还有都市斗智小说写得较为可观,综合而言,他的佳作不多,但在武侠世界还是有点地位的。
以上只是一家之言,请勿拍砖,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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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4 08:43:50 | 显示全部楼层
《血溅金殿》(翟天星传奇故事)
作者:南宫宇
版本:武侠世界
主角:翟天星、无思僧、金殿主人
扫校:未来 OCR;灵溪 校对



第一章 死士恶犬 掠夺经典

五月的黄山,仍是烟雨迷濛。
翟天星沿着北崖,直上无思崖,没见了年多的无思僧,不知棋艺高了多少,武功又深了几许!
那棵迎客松,仍是那么苍挺劲拔,在风中招展,翟天星放缓脚步,稍作歇息。
忽然,一阵犬吠声,随风传来。
翟天星心中一凛,此地只有无思僧一人独居,为何竟传来狗吠之声?难道无思僧最近养犬自娱,以驱寂寞?
吠声歇止,风中却传来一阵阵腥臊之味。
翟天星正想快步前行,一个黑影,已猝然扑来,他立时后退,接着是另一个黑影!
这时,他才看得清楚,两个黑影并非什么人,而是两只极其高大,全身发黑的狗!
两只畜牲一扑落空,返身伏地,蓄势待发!
翟天星也不犹豫,向后一跃,上了棵高大的松树,两犬缓缓靠近松树,发出低沉的嗥声。
接着,另外五只黑犬已接踵而来,但这五只黑犬并无发声,因为牠们口中都咬着一包东西。
翟天星心中奇怪,这七犬何来?
一声吆喝,七犬立时列成一个队形,那发出吆喝的人,全身黑衣,连头也裹上黑布,只露出两眼。
翟天星心想:“这贼人好胆,竟然利用犬只偷东西,还来到无思崖?”
那黑衣人来到七犬之前,已发现了树上的翟天星,只见他右手一挥——
一阵灼目之光,有如巨网罩来。
翟天星不知那是什么暗器,只好向上再跃,避过了那阵暗器,然后落下。
那人撮唇,发出一阵唿哨,七只恶犬,已然扑来,翟天星站也未稳,那七只恶犬的巨口,露出白森森的牙,四方八面向他咬来!
翟天星一掌劈下,劲风如刀,七只恶犬机灵地退下,翟天星趁这机会,右足着地,趁势车身,左足把七个狗头,踢个正着!
七犬被踢出五丈,翻了几个觔斗,一时之间,伏在地上,不敢再上。
那人见翟天星干净俐落的两招,感到愕然。
翟天星也不发话,旋身一闪,已至黑衣人身畔。
黑衣人却也机灵,双掌齐出,向翟天星上F二路攻来,翟天星略一闪身,只感这人劲力充沛,掌风并隐隐带有黑气!
若然硬接,这黑气可能是毒,翟天星也以双掌左右击出,一急一缓,刚中带柔,那黑衣人果然是一个大行家,也不敢硬接。
只见他趁着掌势,一闪身然后再一矮身,已然跃出翟天星掌力范围!
看来这人武功实在不弱!
黑衣人又再撮唇唿哨,那七只恶犬,已如怒箭,直射翟天星面门。
翟天星矮身闪过,七只恶犬,立时碰撞一起,他趁这刹那,已跃到了黑衣人跟前。
翟天星喝道:“留下所窃之物!”
那黑衣人并没有答话,双手齐齐劈过来。
一阵银光,那人掌中竟已拿着两片刀——双刀俱没有柄,只有刀肉,似是嵌在那人双掌之中!
翟天星抖起双袖,一招“翻手为云”,再一招“覆手为雨”,硬要生擒此人!
黑衣人掌中双刀极薄,连发五招,迫使翟天星退后,翟天星知道他要速战速决,施展“天星步”,在他双掌之间游走。那人刀掌二合为一,防守得滴水不侵。
翟天星一招虚晃,引他全力进攻,但黑衣人似乎已明白,自己并非对手,并不妄进,反而趁此良机,跃后回身,又再撒出一束如流星般的暗器!
光闪如电,翟天星只好跃起避过。
那黑衣人身刚着地,唿哨又起,那群狗儿一起转身,随着黑衣人,竟然返回山里!
翟天星不下杀手,只希望擒得此人,这时,只好奋力而追。那黑衣人轻功不弱,已过了山坡,群犬亦拼力跟随,直向那西面的无思崖。
那边是一个巨大断崖,崖下是望不见底的深渊。
黑衣人对附近地势不熟,才会走往无思崖,自走绝路,翟天星一路追来。
那黑衣人不断发出暗器,翟天星左纵右跃,一一避开,渐近崖边,翟天星双袖一卷,接了他一把暗器,立时,暗劲满袖,把黑衣人的暗器直射黑衣人!
七只巨犬本是护着黑衣人,暗器如网散开射来,七只恶犬,无一幸免,一阵哀号,分别倒下。
那黑衣人,回过头来,见犬只倒下,也不顾一切,把狗只口中所咬之物,迅速拾起。
翟天星喝道:“狗贼,你已入绝路,何必再拾!”
那黑衣人并无答话,拾起五包东西之后,转身又走,可是,他已到了崖边。
翟天星道:“快放下脏物!”
这话似乎提醒了黑衣人,他退至崖边,双手一放,五包东西已然堕下。
翟天星心中一急,想不到这人,竟然会把脏物抛下山崖,连忙标身向前,一手抓着那人肩膊。
黑衣人左右闪开,但那逃得出翟天星的手掌!
他的肩膊被抓,仍然奋身向前,要跳崖自尽。
翟天星用力一拉,返身一掷,那黑衣人已被甩开,堕在一个石台之上。
黑衣人堕下之后,并无声响,也无动静。
翟天星知道,这人既然拼了性命,突然诡计多端,一时之间,不敢前来,只道:“大胆狗贼!”
那人仍无反应。
翟天星上前,黑衣人仍动也不动的躺着,他再上前,叫了两声,黑衣人仍是躺着。
翟天星一腿踢出,踢向那人右胁“京门”穴。
黑衣人仍没有动,翟天星心中一凛,因为“京门”属要穴之一,被踢中此穴,应是无法噤声!
翟天星再加上一脚,那黑衣人像散了一般滚了几下,看来他已全无知觉,翟天星立时俯身,拉开那黑衣人头上的裹布。
翟天星一看,立即扭转头来。
他看过无数死人的脸孔,却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恐怖的脸——
这人根本上没有脸孔,眼鼻口不分,好像是被人一刀劈去了脸庞,只剩下四个洞!
脸庞本已可怖,而今更是扭曲发黑,就像一堆死牛肉。
翟天星感到心翳,有点作呕的感觉,歇了一会,翟天星忍耐着,希望可以在他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忽然,翟天星觉得全身不对劲,他与黑衣人追逐,巨犬狂吠,为什么竟然惊动不了无思僧?
难道这黑衣人偷东西之前,会下了毒手?
翟天星不再想下去,赶快往无思僧居处。
无思僧所居之处,只有两间石屋,一间是他日常起居所用,另一间算是他的藏经阁。
翟天星先到无思僧所居之处,只见那处有被人搜掠过,但仍算十分整齐,他房中那个蒲团仍在,看来这个贼人,是在不慌不忙的情形下搜掠。
翟天星再到那藏经阁,所谓藏经阁,亦只是石屋一间,但比无思僧所居之处,大了一倍,而且还建了一层木阁,可算是两层。
门一打开,翟天星吓了一跳。
只见书籍四散,家具十分凌乱。
翟天星叫道:“无思,无思!”
阁内并没有回声,翟天星入内,里面更是凌乱不堪,字画典籍散在地上,他再上那木阁,仍是一样,满地都是书本,却没有无思僧的踪影。
翟天星走出来,赶到无思僧可能到的地方,包括那汲水崖,静观台,观星石,仍未见无思僧。
看来,无思僧应该不在这无思崖上,不过,这十多年来,无思僧从不离开这处半步,他去了那里?
其实,翟天星早已想过,假若无思僧在,这黑衣贼人又怎能逃出无思僧双手?
总算放下心头大石,他奔回无思崖。
未来到崖前,翟天星已嗅到一股恶臭,他掩着鼻,奔上无思崖,只见那黑衣人尸首之处,已化成一滩脓水,只遗下一堆黑衣布。
这七犬黑衣大贼,竟然是江湖上可怕的“死士”!他知事败之时,竟要跳崖,跳崖不成,立即以毒药自杀身死,死后更能使尸体腐化!
平静的江湖,什么时候又再出现了这种“死士”?
以前的死士,也只是临危自尽,又怎会自动毁尸灭迹,那么,控制这死士的组织,岂非更是神通!
翟天星开始感到事态的严重。
而今无思僧不在,贼人尸首已化,留下的只是一堆黑衣,与七头死犬,这些东西可以告诉自己什么?
翟天星感到异常紊乱。
无思僧与世无争,怎么会惹来一个死士?
这死士生前已是无脸,武功不弱,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效力这个组织?
江湖上可以控制犬只的奇人异士不多,这方面应该可以查探得到。
不过,只有这一条线索并不足够,其他遗下的东西,应该可以找到更多的蛛丝马迹。
翟天星首先再细看那些犬只。
七只横躺在崖前的狗尸,狗只并非中原惯见,身材高大,耳朵高而尖竖,全身黝黑,毛色闪亮,翟天星拨弄一下其中一只,竟然发现毛下有一个奇怪的标记,这标记是圆形,边缘处有狗牙,但刻在狗身之上,看不见其中是否有文字,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并非疤痕,而是经过精心刻蚀下来的。
这标记代表一个人,或是一个组织?
其他六只死犬身上,也有如此的一个标记。
再看那死士遗下的一堆濡湿黑衣。
黑衣吸满了尸水,传出一阵阵的恶臭,翟天星在地下拾起一枝树枝,把衣物撩开,看见了一个腰袋。
这腰袋与普通一般走江湖之士所携的差不多,里面全是爆窃时所用之工具,这些工具十分精致,内有一捆铁线,似乎用作攀爬之用,还有几个活动的“鸡爪钩”,钩尖十分锋利,还有一袋暗器,便是金光闪烁的钢砂。
翟天星小心拿起其中一粒,看其如此细小,但重量却不轻,看来这钢砂并非一般金属所铸,再看看其他,并没有遗下什么。
死士的遗物并不能告诉翟天星什么,不过,至少也可以知道,这死士是个精于盗窃的人,一个精于盗窥而又善于控制狗只的人,在江湖上并不太多,应该可以找到,当翟天星站了起来,把撩起的衣物放下之时,他听到了一声轻微的碰撞声。
这堆衣物内里仍有东西!
翟天星又再蹲下,小心撩起衣物,可是看了一会,仍找不到什么,他又再把衣物掷在地上,仍可听到一件硬物碰地的声音,他挑起衣物,立时发觉,那东西是藏在裤头的夹层之内。
他拉开那裤头,很容易便弄破夹层,一块丁方的黑色铁牌跌下。
翟天星小心看着那铁牌,上面是黝黑一片,并没有什么记号,似乎是一块十分普通的东西,不过,这人要把铁牌缝在衣服夹层之内,当然不是等闲之物!
翟天星用一块树叶,把铁牌小心裹好,收入怀中。
而今要看的,是藏经阁内的失物。
无思僧为人好思索,也好读书,他所藏的书册,佛经最多,笔记类也不少,翟天星一边收拾,一边小心察看,散乱在地上的,全无特别。
再进入一些,多是棋艺的书籍,并无失去多少,翟天星执拾之后,书架大半装满,贼人也没有偷去此类书籍。
另一排的书本,是武艺的书册,当然,这里藏的并不是什么秘笈,而是一般论武的,并不珍贵,窃贼应是识货之人,岂会偷这些东西?
当翟天星把藏经阁内的书本差不多收拾妥当,他仍没有发现窃贼究竟偷去了什么!
这样的疯狂搜掠,当然有目的,难道这窃贼找不到他要找的东西?
不,当翟天星遇见那些恶犬之时,曾见其中五只,口咬东西,定是从这处掠去之物,可惜这些物件被抛下山崖,否则也可从这些得到线索。
翟天星感到有点疲累,他坐在书桌之上。
忽然,他想起这书桌不应如此,记得他与无思僧曾在此藏经阁内,谈天说地,议古论今之时,在这书桌上应放有很多书册。
对了,无思僧闲来无事,也好舞文弄墨,为什么他手写的东西全不见了?
这窃贼千辛万苦的搜掠,终于搜去了桌上的东西。
如果估计正确的话,窃贼盗去的是无思僧的作品,无思的作品,究竟是什么?
翟天星也未曾读过,不过,以常理推断,他生平只爱二物,一是武功,二是棋艺!
那么,窃贼定以为无思所写之武艺或棋艺之书,是天下精萃所在!年前,无思僧也曾提过,他的“无思凝法”、“定冥神功”,俱有进展,不知有否写了下来?
翟天星在无思崖上过了一夜,小心再把事情想了一遍之后,翌日下山,决往南州。
南州著名的兽医“死马活医”公冶若喻,不只懂得医马,对世间动物,也极其熟悉,相信他可以指岀那些中原少见的恶犬,来自何方!
从黄山往南州,需三天脚程,翟天星心下焦急,换了两次马匹,第二天已接近南州。
那时,天已昏黑,看来明天才能入南州市内,幸好附近也有一条小村落。
翟天星来到村口,却看不见孩童乱走、鸡鸣狗吠的农村景像,两排疏落的村屋,竟是十室九空!
忽然,不远之处,有一个老人呆呆独坐。
翟天星趋前,拱手问道:“老丈,这村发生何事?”
那老人移动呆滞目光,良久才道:“疯犬……可怕的疯犬……”
“这村落被疯犬所袭?”
老人道:“不,这里没有疯犬……人都变成疯犬……咬人……狂吠……”
翟天星道:“所有人都死了?”
那老人摇了摇头,说道:“他们都走了……”
“去了那里?”
老人指指村后一个山坡。
“你为什么不走?你不怕?”
老人咧唇苦笑,道:“我怕,我怕什么?”
翟天星也不再追问下去,急往山坡。
山坡之上,是一片丛林,刚走近时,便已嗅到一阵极难闻的臭味,这臭味浊鼻,但也有浓烈的草药味。
刚上山坡,便有两人在山上喝道:“客官过路!”
翟天星忙道:“在下过路,本意赶入南州,但天色已晩,不知能否——”
其中一人道:“难道你不怕疯犬!”
翟天星道:“究竟这处为何会有疯犬症?”
另一人道:“我们乡人也不知道——幸好我们遇到了一个大国手,才救回一些人!”
翟天星行近,只见山坡平坦之处,有一群人正在排队喝东西,看他们眉头紧皱,喝的定不是美味东西。
站在前面指挥的,好生面善!
翟天星大喜道:“公冶兄,我正想找你!”
那人抬头,双目无神,十分疲累地道:“什么人找我吃药,也要排队——”说到这里,他才发现了翟天星,忙道:“翟兄,是你?”
翟天星笑道:“你实在太辛苦?”
公冶若喻也笑道:“这几天为这处地方治病,奔波几天,恕在下失觉!”
翟天星道:“这地方有疯犬症?”
公冶若喻点头,道:“是的,你在附近有没有吃过东西,或喝过生水,如果有的话,你也要喝一碗,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翟天星道:“我赶往南州,一路马不停蹄,那有什么时间吃喝!”
公冶若喻吩咐了一些乡民,然后与翟天星行至一间小茅舍,问道:“你找我,干什么?”
翟天星道:“也是有关犬只的!”
于是,翟天星把在黄山所见的恶犬,详细描述一番,公冶若喻小心聆听。
翟天星说道:“我看那并不是中原犬种。”
公冶若喻道:“照你的描述,应该是波斯犬!”
“波斯犬?中原也有?”
“这几十年,波斯人来中土交易,带来犬只,也不出奇!不过,训练有素的波斯犬却不多见!”
翟天星问道:“这些犬只可以训练来袭人?”
公冶若喻道:“可以,波斯人也尚武,爱好打猎,本来,这些犬只用作打猎之用,如果加以专门训练,用作袭人,帮助偷窃,亏他们想得到!”
翟天星心中思量着,犬只是从波斯来的,那“死士”岂不是也有可能是波斯人?怪不得他要临危自尽,死后还要自动毁尸!
两人又谈了一些有关犬只之事。
那时,天已渐黑。
公冶若喻道:“看来你也不能入南州,倒不如随我上山歇一夜!”
翟天星问道:“你山上有屋?”
“不——其实我一向在南州,这次发生疯犬症,是山上那位大善人请我来救人的!”
“山上大善人?这山上有屋,又有大善人?”
“是的!转上这山坡,是一个巨大的山谷,山谷之内,有间藏贝山庄!”
“这附近路途,我也相当熟,却一直没有听过,这地方有山庄的!”
公冶若喻道:“我也不知,只是这地方发生了疯犬症,这大善人为了拯救乡民,用大轿接我来!”
“这善人姓甚名谁?”
“我也不大清楚,人人都称他李老爷,他为我预备栖身客房膳食,而且答应治好乡民之后,诊金任我要!”
“这乡村与李老爷有关?”
“不,他只是善心救人,唯一有关的,乡民住在山下,他住在山的另一边!”顿了一顿,公冶若喻道:“时间不早,我们同上藏贝山庄!”
翟天星道:“不知他会否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
公冶若喻笑道:“李老爷慈善为怀,定会倒履欢迎!”
他们出了茅舍,公冶若喻吩咐了一些乡民,便与翟天星漫步而行。
翟天星忽然又想起狗只之事,问道:“这地方常有发生疯犬症?”
公冶若喻道:“天,这几十年,也未见过此症。不过,此症也吓怕人,若然不幸患上,先是发烧,继则昏乱,再进一步,便会学狗狂吠,既想喝水,又怕见水,结果便是抽搐而死!”
翟天星道:“这症由犬只传来?”
“一般来说,主要是由犬只传开——不过,我一来到这村,却从没发现一只疯犬。”
“不过,我在山下经过,也没见过犬只!”
“我为了安全,已吩咐村民把所有狗只杀死,其实,我也一直在思量,这疯犬之症,从何而来!”
翟天星道:“没有疯犬的疯犬症,这倒是个有趣的难题!”
二人已过了山坡,看到下面有一个大山谷,谷内一间巨大的山庄,建筑十分辉煌。
不远之处,有个黑衣仆人,拉着两匹骡子,匆匆上前,道:“公冶大夫,李老爷知你有佳客,特派在下请两位坐骡子回去!”
公冶若喻道:“李老爷消息真灵!翟兄,你可曾试过坐骡下山?”
翟天星道:“倒要试试!”
这黑衣仆人,率先下山,看来他对这地方了如指掌,身手也不弱,转眼已下了山坡,回到山谷。
他们两人却在骡背之上,摇摇晃晃的下山,也是另一番风味。
藏贝山庄前面,已站着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人。
他一见二人,立即趋前,拱手道:“公冶大夫可辛苦一天!这位公子是——”
两人下了骡子,已有仆人牵开去。
翟天星也拱手一揖,道:“在下翟天星——”
老人听了,打量翟天星一下,道:“原来是顶顶大名的‘摘(撷)天星’翟大侠!”
翟天星谦道:“想不到李老爷隐居于此,也听过贱名,客气客气!”
老人笑道:“老夫虽是退出江湖久矣,不过,江湖消息,也间有所闻,翟大侠刚从塞北回来?”
翟天星道:“已回来多月了!”
老人又问道:“年前你往南疆,一南一北,两地风味如何?”
翟天星心中佩服,这位老人隐居这山谷,对自己的行踪倒也知得十分详尽。
公冶若喻笑道:“翟兄,今夜也要天南地北一番,细述两地风光!”
老人接口道:“我也越老越懵懂,两位请进!”
入了庄门,经过一条碎石小径,两旁有假山花丛,简朴之中,却有精致之处。
来到大厅,三人分宾主坐下,仆人奉上香茶。
老人问道:“公冶大夫,村民之病,可有进展?”
公冶若喻道:“今日再无新症,我煮了一些却病之茶,予众乡民饮用,以作预防,看来,再过数天,所有病人都会康复的了!”
翟天星道:“李老爷为乡民劳累?”
老人道:“我只略尽棉力,公冶大夫才是乡民的救星!”
公冶若喻道:“李老爷不用再客气,否则……”
这时,仆人入来,道:“请往偏厅用膳!”
三人来到偏厅时,桌上已放满精美菜肴。
翟天星为了赶路,已辛苦了两天,看到美味菜肴,更是腹如雷鸣,三人边谈边吃。
他们又谈到了疯犬症之事。
翟天星问道:“李老爷,你在这里居住很久?”
“也差不多十年了,从来未听过疯犬之症!”
“最奇怪的是,为什么并不是狗只先患此症,才会传给乡民!”
李老爷道:“我也想过,公冶大夫,这种疯犬之症,可从其他方法染上?”
公冶若喻道:“也可从其他动物传来的!”
忽然,李老爷若有所思,转身向仆人,道:“听说乡民最近猎获野猪?”
仆人道:“是的,野猪十分大,乡民一齐享用!”
公冶若喻道:“原来如此——这几天我一直治病熬药,没有细想!”
李老爷道:“看来这野猪是祸首!”
仆人突然问道:“其他的猎物可有危险?”
公冶若喻道:“没有人敢肯定,不过,在这段时间,猎物不宜食用。”
仆人急道:“老爷,我要出去看看——”他不待主人的允许,便已经出去。
过了一会,那仆人回来。
李老爷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
仆人道:“今天,我们也拾获一只山鸡,厨子提议大家吃,我去看看他们有没有吃!”
“拾获?”李老爷问。
仆人道:“是的——他们已吃了,不过,看来并没有染上什么病!”
公冶若喻道:“那要看一两天后才知道!”
他们三人又谈了一会,公冶若喻因一日治病劳累,早去休息,李老爷却缠着翟天星,谈说江湖事。
翌日,翟天星一早醒来,打算上路,继续找寻无思僧的下落,可是,藏贝山庄便发生祸事。

第二章 藏贝山庄 失去珍宝

五个在厨房工作的仆人,都患上了疯犬症,幸好公冶若喻立即给予他们药物,暂时止住,为了预防其他人患上,他也在厨中熬了草药,给其他人饮用。
连李老爷与翟天星也不能例外,因为他们昨夜所吃的东西,都经过厨师双手所煮!
翟天星无奈,只好在藏贝山庄多躭一天。
李老爷十分好客,整天陪伴翟天星,对于江湖事,李老爷十分熟悉,翟天星心里十分奇怪。
那日下午,李老爷带着翟天星在山庄中走动。
藏贝山庄很大,看来李老爷在此已经营多年。他们来到了一间塔形的楼房,楼房之外,有一牌匾,写着“藏贝阁”。
李老爷道:“翟兄在江湖走动,正好指点一下!”
他开了阁门,请翟天星入内。
阁内放满了很多雕像,翟天星小心一看,却吓了一跳,原来这些雕像,并不是普通货式!
就以通体碧绿的观音像来说,不止雕像生动,而且通体碧绿透明,全无瑕疵,这样晶莹的翠玉,实在是无价之宝!
再看另一个佛头,外表已有剥落之色,而且经过穷年累月,有些地方已发黑,翟天星轻轻一敲,竟没有回声,看来这是一个用黄金铸成的实心佛头,重量至少有五十斤以上,价值惊人。
翟天星呆望着这观音与佛头。
李老爷笑道:“这两样东西,使你联想到什么?”
翟天星道:“我听无思僧说过,碧绿观音与黄金佛头,都是皇家内院的神殿所供……”
李老爷微笑着。
翟天星道:“难道你是……但……你姓李……”
李老爷道:“翟兄你并没有猜错,我正是江湖上传闻已久‘盗亦有道’……”
“‘盗亦有道’时怀远!”
李老爷道:“是的,而这些东西,也是我年轻时候,在皇家内院拿岀来的!”
翟天星道:“原来果真是——”
时怀远道:“我并没有辜负‘盗亦有道’这个外号,这些珍宝是皇家内院,而他们也是在民间搜括回来的!我还有很多奇珍异宝,全都是在那些贪官污吏家中拿回来!”
时怀远又领着翟天星看了很多著名的宝物,其中有很多会轰动武林的失窃,原来是落在这“盗亦有道”时怀远的手中!
时怀远又道:“还有很多金银财宝,我取之豪门富户,当然有部份留作自己之用,但也有一半以上,用来周济贫民!”
翟天星道:“时先生仗义为怀,据我所知,江湖中人,亦没有视你为邪恶!”
时怀远忧心的脸,也露出一些笑意,道:“翟兄,你而今在江湖,名气如日之中天,你的观感又如何?”
翟天星沉思一会,才道:“我辈江湖之士,劫富济贫,只要顶天立地,也不失为好汉!”
时怀远听了,似乎放下心头大石,又道:“翟兄一语,使我十多年来的积压心头大石,而今才放下!其实,我亦退出江湖多年,隐居在此,有时,想起年青时所作所为,实在是有悔意!”
翟天星道:“年青时意气用事,在所不免!”顿了一顿,又问:“时兄,你既有退隐之举,何不尽把宝物出售,把换来金银,用于救人救灾,岂不更妙!”
时怀远道:“这些物件俱是无价之宝,可是,只要一入市场,便会引起轩然大波,而且会引来官府中人,如果暗中出售,又有几人可以买得起!”
翟天星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宝物遇到识货之人才值钱,否则也只是一件废物!
物是如此,人更是如此。
时怀远道:“所以我特别建了此藏贝楼!”
翟天星恍然道:“原来藏贝二字,有此来由!”
时怀远道:“翟兄真聪明,藏贝二字合写,岂不是个贓字!”
翟天星道:“时兄倒也坦白!”
时怀远看着一幅字画出神,脸露沉郁的表情。
翟天星道:“时兄又缅怀什么?”
时怀远道:“而今我老了,回想以前,无论是皇宫内院,豪门富户,出入如无人之境,不过有时无可避免要杀人……”
翟天星道:“人有错手……不过,而今你广为善事,你为山下村民,请来大夫治病,也可稍作补偿!”
时怀远道:“那是尽我本份!”
人便是如此奇怪,未得一物之时,强而得之,既然得到,却又感到不外如是。
两人在藏贝楼内细看一会才出来,转眼一日已过,藏贝山庄内并没有再发现疯犬症。
翟天星因为翌日要早下山,特别提早就寝。
睡到初更时份,外面却传来一阵狗吠之声,翟天星大为奇怪,还以为在作梦。
但小心倾听,的确是狗吠之声。本来,这附近有疯犬症,所有狗只,都被杀死,何来犬狺?
他立时觉得不对,披衣起来。
大厅之内,两只黑犬狂吠。
这两只黑犬种类,一匹是无思崖上所见的那种,翟天星立时跃入厅中。
厅内已拥满了人。
佣仆妇孺,都站在时怀远身后,而公冶若喻也在另一边蓄势以待。
两个全身裹上黑衣之人,木然的站在狗只后面。
翟天星身手一动,两只恶犬,已然扑上,他不慌不忙,乘势双掌齐发,两狗应声倒地,一时之间,狗血乱喷,大厅之内,掀起一遍呼叫之声!
那两个黑衣人,有点愕然,但随即已上。
翟天星知道,这些黑衣人厉害,便叫道:“时爷,你保护家人,这处自有我处理!”
那两黑衣人已扑近,四爪齐来。
翟天星挺立若鼎,左右手猝翻,避开来爪,直取两人手腕,双掌倏忽变为双指,左取右方腕上“外关”之穴,右取左方腕上“会宗”之穴。
那两人倒是乖巧,矮身缩手,已然跃后。
翟天星知道,这些“死士”武功厉害,而且拼搏精神极盛,想以速战速决。
两人退后,又再蓄势待发。
翟天星看不到他们的面貌,只看见他们头上深陷的双眸,闪出一种使人不寒而栗的光芒,却又带有一些萧索、一些落寞的感觉。
突然,两人腾空,翻滚有如两个大风车,直向翟天星而来,翟天星气定如山,待他们快要落下,使出“天星掌”的“点着无痕”,再接一招“长虹经天”,掌力有如惊涛巨浪,一掌胜似一掌,一浪还高一浪。
两人在半空,并无着力之处,被这从下而上的劲力所迫,一时之间,无以为挡,只能硬接。
“蓬”的一声,两人彷如着魔,左右弹开。
翟天星不再怠慢,游身迫近,直点两人胸前“神封”大穴,两人无声倒地。
这时,时怀远与公冶若喻已来,看见躺在地上的黑衣人,便想走近。
翟天星忙道:“两位切勿走近。”
两人停步,翟天星上前,快速搜了两人的身,只搜到腰间藏有一包药粉。
翟天星交与公冶若喻道:“是否化尸粉?”
公冶若喻一看,道:“这浓烈味道,十分霸道!只要试试,才可知道!”
时怀远说道:“这些人从何而来?”他拉开了其中一人面上裹布,立时惊呼起来!
公冶若喻伸头一看,也发出同样的惊呼!
翟天星道:“我在黄山所见之死士,脸上被刀削平,与他们一模一样!”
时怀远道:“这些死士,以前我也听闻过,想不到竟是如此怕人!”
翟天星道:“快把他们缚起,希望可以在他们口中,探到一些消息!”
当时怀远缚好二人,翟天星又摸索二人衣服夹缝,又发现了两片黑色铁牌。
翟天星道:“这些秘密的黑铁牌,不知是否他们身份的象征?”
公冶若喻接过一看,道:“从没有看过这些铁牌!”
时怀远也看了一会,才道:“我也没有看过!”
翟天星道:“你家中人口平安?”
时怀远道:“没有什么——”
这时,被缚的两个死士,已然苏醒,开始挣扎。
翟天星于是问道:“你们究竟是些什么人?”
二人并无回答。
翟天星又道:“难道你们真要吃苦才说话?”
二人拼命的挣动。
忽然,外面又传来一阵狗吠的声音。
翟天星道:“他们还有同伴!”
三人同时走出大门,只见人影幢幢,他们稍一现身,便有无数暗器飞来,一时之间,他们不敢闯出。
翟天星拾起一颗暗器,正是日前在黄山所见的“钢砂”,过了一会,暗器已停,且没有了狗吠之声。
他们跃出,小心搜索,却无法找到那些死士的踪影,翟天星呆了一会,道:“中计!”
时怀远也是老于江湖,道:“快到藏贝楼!”
当他们赶到藏贝楼之时,实已太晩!
藏贝楼上下二层,那些奇珍异宝,已不翼而飞!
翟天星叹了口气道:“这些死士并非盲目拼斗,他们此行目的,非在藏贝山庄的人,而是藏贝楼中的物!”
本来,遗失了这么多珍贵物件,定然会不知所措,可是时怀远却脸露欢欣,说道:“那些东西有了去处……那实在太好了!”
公冶若喻诧异道:“李爷,为何你竟然如此高兴!”
时怀远笑道:“金银可以散给穷人,救济他们,可是,这些奇珍异宝,日夕对着,又有何用处!”
公冶若喻当然并不明白,翟天星却也了解到他此刻的心情,时怀远千辛万苦盗来之物,而今物件被人盗去,倒是心安理得!
公冶若喻说道:“翟兄,你看能否追回?”
翟天星道:“不必了!”
公冶若喻仍不明白。
翟天星道:“他们既有调虎离山之计,自然是计划周详,追也无用。”
他们回到大厅,那两个彼掳的黑衣人,亦已失踪,只遗下两条狗尸。
翟天星道:“这班死士,先到黄山,夺取无思僧藏经阁内的著作,继而到这处藏贝楼中夺奇珍——看来,这些行动,一环扣一环,是一个重大的阴谋!”
时怀远道:“可惜我已是年纪老迈,否则我也会到江湖,腾折一番!”
翟天星道:“时爷太谦了!”
公冶若喻也说道:“可惜这里仍要我,熬药治人,否则我也要跟翟大侠去走一遭!”
翟天星笑道:“也许日后要再借用二位!”
翌日早上,时怀远为了送别翟天星,也为自己的藏贝楼失物,庆祝一番!
别了时怀远,翟天星心下也实在费煞思量,而今应往那里去?
找无思僧,他行踪无定,有如羚羊挂角,实在是无迹可寻!
去找那些死士,也是何去何从?
翟天星上了马匹,直驰南州,打算过了南州,到了南州北交汇之点——郑州,这地方人多汇集,也许可以从中知道近日江湖发生之事。
主意既定,绝尘而去。
翟天星为了早点到达郑州,一路也抄走捷径。那日,过了山坡,便看见一条平坦官道,直趋郑州。
他站在山坡之上,只见官道远处,尘头大起,翟天星立即驰马,上了另一个高岗,只见有两帮人马在拼斗,因路途遥远,一时无法分清双方是何等人物。
翟天星策马向前,渐渐,他已清楚地看到——又是一群全身裹上黑衣的死士!
死士人数共有二十人,另一方的看来应是一队镖车,可惜他们的镖旗也被推倒,无法辨认是那间镖局!
翟天星一见那些死士,便愤怒莫名,立时催马下山。镖局人数看来有几千人之多,希望他们有足够的力量,把这些黑衣死士,躭搁一会。
可是,这些黑衣死士,组织极佳,他们分作两组:一组是狂命杀人,另一组却是抢夺镖车。
镖局人手虽多,但武功较佳的,也是只有十人,第一组的十个死士,已把他们缠着。
第二组的死士,见人杀人,已拥到镖车,五架镖车之上,搬下了十箱东西。
接着,一声唿哨,两组死士汇合,然后,二人一组,各组拿了一个箱子,向五个不同方向逃去。
一时之间,镖局的人,都不知应追那方,转眼间,死士已窜入丛林。
翟天星在山坡之上,看得真彻。可惜自己离得太远,无法加以援手,而令人惊叹的,死士行动之快速,组织性之强,实在是从未见过。
那群镖局的人,茫然相对一会,只有其中一人,窜身向东面丛林而去,而其他的镖师,却在互相指骂!
当翟天星策马来到之时,他们已在动武!
原来这里共有两帮镖师。
一间是著名的暨南银局,另一间是北方的淮远镖局,而他们仍然在拼斗。
翟天星把马儿一拉,立时,马儿人立,发出长嘶!
双方立即停了手。
翟天星下马,拱手道:“诸葛暨镖头可好?”
一个满面浓胡走出来,抱拳道:“咱们东家已退出江湖,这趟镖由咱们少东主把持……”
翟天星接口问道:“王怀彬镖头又可在?”
另一个身材高大的镖师,上前道:“阁下可是人称‘天星可摘’的翟大侠?小弟姓刘。”
翟天星仍抱拳道:“刘镖头实在客气了!”
刘镖头道:“好了,翟大侠到来,也可替咱们评二评理!”
那个满面浓胡的镖师走来,也说道:“咱们早已说过,官道目标明显,易招匪徒!”
刘镖头反唇相稽道:“若是走小径,匪徒也不会放过咱们!”
两人越说越气,又要动手。
翟天星道:“两位请平息怒火,这群黑衣死士,早已把你们镖车虎视,其实,无论你们走阳关大道,或是羊肠小道,也是避无可避!”
两人知道,这的确是事实,但事到临头,只有互相推诿,互相指责。
翟天星见二人怒气平息,才说道:“我一直在山坡上观看,这群黑衣人是早有预谋的——你们被劫的十箱东西,全是镖银?”
刘镖师道:“十箱全是黄金,共五万两!”
翟天星问道:“这趟镖价值实在不少,所以要你们两间南北镖行互保?”
浓胡镖师道:“不——也可算是互保,暨南镖局负责由南至郑州一段,而淮远镖局负责由郑州至京城一段!”
刘镖师道:“这趟镖非常重要,鎌主为了安全,选了咱们南北两大镖局运走,可惜……”
浓胡镖师也接口说道:“咱们走了几十年镖,却想不到在这官道之上,触了霉头!”
翟天星道:“我刚才看见一个年轻镖师,向东面窜去,那位是——”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并不察觉有人追去。
一会,浓胡镖师道:“那是咱们少东诸葛逊……这些黑衣贼匪,向四方八面走去,咱们追那一方!”
翟天星道:“事已至此,急亦无用,两位镖头,正是先救伤者,再找少东,然后同入郑州,才作打算!”
这时诸葛逊已垂头丧气回来,见了翟天星端详了一会道:“你可是翟叔叔?”
翟天星愕然,因为他曾在诸葛暨家中住过,但记忆中却不认得他的儿子,便道:“在下是翟天星!”
诸葛逊道:“翟叔叔,你来我家之时,我只有三岁,你与爹爹赏菊喝酒之时,我不肯去睡觉……”
翟天星道:“一晃便是十五载!”
诸葛逊道:“是的,而今我十八岁,不过,我第一次走这趟镖,几乎到了郑州,仍要触这霉头!”
翟天星道:“你不用颓丧,入了郑州,咱们细细商议,非把这群黑衣人找到不可!”
诸葛逊提起精神,道:“有翟叔叔在,我安心得多了!”
他们已把伤者救起,另外死了差不多二十人,把镖车暂作灵车,运入郑州城之内。
郑州是南北必经之道,市面十分热闹,他们安顿一切之后,便在旅店中商议。
翟天星首先说出自己两次遭遇黑衣死士之经过,他们听了,都惊震那些黑衣死士的作为。
诸葛逊道:“怪不得翟叔叔认为咱们无论走大道或小道,他们都同样下手!”
刘镖师道:“翟大侠,看来这群黑衣人,且受人控制,接连抢掠,为的是金银之外,还会有什么目的?”
翟天星道:“我也正为他们其他目的而伤脑筋!张镖头,你有什么高见?”
那浓须满面的张镖头说道:“我只是个粗人,谈不上什么意见——我只担心镖银!”
一提到镖银,众人都觉得忧心忡忡。
翟天星问道:“你们在郑州这地方可熟?”
张镖师道:“有些线眼。”
翟天星道:“那好极了,这群黑衣人,不会在公众地方露脸,不过,他们也要吃喝,附近又再无大城,只有郑州,他们一定在附近落脚!”
张镖师老于江湖,吩咐了手下外出打探。
两日过后,仍无什么线索。
翟天星每日也出外,专往多人聚集的茶楼酒馆,希望从中也可以听到一些传说留言,可是,这帮黑衣人行踪实在诡秘,郑州内的几间大镖局,诸葛逊及张镖头接触之后,都答应为他们注意城内动态。
翟天星知道,这批黑衣死士定会再度岀现,惟一不可肯定的是什么时间。
他在这两天较为空闲时间内,也几番仔细思量,这批黑衣死士的动态,希望从中可以找出他们此行目的。
黑衣死士而今搜括了两大财宝,藏贝楼的奇珍,两镖局所保之五万两镖银,道理是显而易见,他们正想用大量金钱,是为建立一个组织。
但是,无思僧与世无争,为何竟要搜掠他的藏经阁,盗去他的著作?
建立一个组织,需要人才,这组织已有,那一批不顾生死的死士,足以维系一切。
组织需要金钱,他们正在搜括,两批财宝并不算多,但应可算是一个基础,不过,以此推论,日后,附近各地,一定有更多财宝被窃。
可是,盗去无思僧的著作,又与他们要建立的组织,有何关系?
不过,时间三天过后,似乎有了一些答案。
那日,翟天星到了一间茶馆。
刚坐了下来,便见一群捕快,匆匆走来,拖走了很多个茶客,于是引起了一阵骚动。
捕快走后,便有人开始议论。
“昨夜黄家里一带,五个富户,被人偷去了很多贵重的东西!”
“听说北栅那个地方,也有十多个乡绅,失去了很多古董与珍藏之物!”
“这多年来,咱们郑州,算是太平之地,怎会无端多了这些鼠窃狗偷!”
“你道这些是鼠窃狗偷?假如只是些小毛贼的话,那几个捕头也不必亲自出马了!”
“今日几十个富户齐向衙门报告,据说每家失去都超过黄金千两,古董宝物更是无数可计!”
“老兄,究竟是什么人干的?”
“如果我是知道,也不会在这里喝茶了,因为官府已出了三千两赏金,征求举报!”
“三千两?数目也不少!”
“由此可知,失去的数目,实在是很大!”
忽然,有个作镖师打扮的人道:“前几天城外有人劫了两大镖局的红镖,是一帮黑衣蒙面人所为,看来,这些盗贼,贪得无厌,要在咱们郑州,再发大财!”
另一人也附议道:“听说黄家里那边富户,有几个护庄武师,也是被一些黑衣人击毙的!”
本来,很多人不敢说的话,由他们一挑起,很多人也说起黑衣人了!
翟天星心里想道:“估计已应验了一半!”
另外的一半,傍晩时份亦已应验。
当他回到客店时,饭堂之内,挤满了人,本来是半满的客店,已是满堂红。
看这些旅客打扮,都是江湖中人,他们风尘仆仆,似乎都是赶路。
最惹翟天星注目的是三人,一僧一尼一道。
他们三人本是各据一桌,但后来却合而为一,翟天星立时倾耳聆听。
那和尚是一个中年人,看他身体硬朗,目不斜视,却木无表情地道:“贫僧本是到南方化缘,想不到却被师傅召回!”
那道士接口道:“贫道也正是云游四海,咱们昆仑派掌门,忽然传讯天下,全召回山!”
尼姑有点诧异,道:“咱们衡山也是如此,实在奇怪,这个多月来,江湖沸沸荡荡,看来快要有事发生!”
和尚道:“贫僧属崆峒——两位在路上,有听过什么消息?”
昆仑道士道:“道听途说之事,不知真伪!”
衡山尼姑道:“我听到有人闯入咱们山中,抢去了不少经书!”
崆峒和尚接口道:“抢去经书,咱们山上,也是失去不少册籍……”
昆仑道士道:“你们听到的,只是失去经书册籍,咱们昆仑山却失去了很多刀剑谱,以及一些练功心法!”
翟天星心中一凛,崆峒、昆仑与衡山,虽然并不能与少林、武当、峨嵋相比,但在武林之内,也算是武学宗派,各有各的特式。
虽然,崆峒和尚与衡山尼姑只说失去经书古籍,但相信这些典籍,定会与武功有关。
昆仑道士又道:“据说闯入山中之人,十分古怪——几个人——齐来,竟是同样的!”
衡山尼姑道:“同样?你是指他们极为相像?”
崆峒和尚也道:“不,他们外表打扮相同,连面目也是相同!”
昆仑道士道:“你们宝山也是被这些怪人闯入?”
崆峒和尚道:“不过,我实在不能相信,几个人面貌相同,那有可能吗?孪生兄弟像样,也只是两人相像,怎会五六个人,完全相像!”
衡山尼姑道:“你们既说出有几人面貌完全相同的,我也说给你们听,闯入咱们衡山的,却是一些无脸之人!”
“无脸之人?”
衡山尼姑道:“本来贫道也不敢说出来,不过,你们说既有同样貌的人,无脸之人,也是大有可能!”
翟天星听到这“无脸之人”,心中并不感到奇怪,因为他在黄山之上看到之死士,脸孔是被刀削平,被称为“无脸之人”,并不稀奇!
三人吃过晩饭,也就各自回房,看来也们明天一早赶路回自己的宗派,接受任命。
翟天星细想,无脸人与那些同样貌的人,是否同样来自一派,都是那些死士?
如果不是,那便更加麻烦,风波会更大!
不过,他回心一想,却又不像,两帮人如果不同的话,他们行动目的也会不同,不过,而今他们都是入那些武林门派,抢去武功典籍,应该是同一帮人所为!
忽然,翟天星想通了。
这批无脸的人,如果同样戴上一个相同的人皮面具,岂不是都变成了同样貌的人?
这个推断应该没有错的。
既是如此,这一连串的恶行,俱是黑衣死士所为,他们要金银财帛,也要武功秘笈,翟天星觉得这批人,的确是在建立一个组织——一个既有财产,又有武功的组织。可是,在这沸荡的江湖上,又有谁会有这个野心?
诸葛逊与刘镖师二人,那天很晚才来到旅店,他们并没有说话,神色却是颓丧不堪。
翟天星明白,这一天并没有线索。
饭后,他们聚在翟天星房中相谈。
刘镖师道:“这班人行踪杳然,实在使人摸不着头脑!难道他们真的不用吃喝么?”
诸葛逊说道:“他们拿了这批镖银,定会运出郑州,可是,在几个重要出口中,我也布了线眼,总是毫无动静,令人烦闷!”
翟天星道:“还有其他线索?”
诸葛逊与刘镖师都表示没有,也许他们两人的精神,都集中于镖银方面,于是,翟天星便把在旅店中所听闻之事,加上自己的推断,述了一遍。
两人听了,都陷入了沉思。
翟天星问道:“这些江湖人的动向,你们有什么想法?”
刘镖师道:“你的推断不错——”
诸葛逊也接口道:“既要金银,也要武功,操纵这班死士之人,野心不小!”
翟天星道:“但我却发觉其中又有一些不对劲!”
两人望着翟天星。
翟天星续道:“逊侄,假若你有此决心,要谋取一笔巨大财富,也要攫抓一些武林武功典籍,你会向那一方下手?”
诸葛逊道:“在财富方面,一是入京城,二是南下,到苏杭一带!”
翟天星问道:“为什么?”
诸葛逊道:“京城是帝皇之都,富户人家,高官厚爵,多如牛毛,苏杭一带,俱是鱼米之乡,很多富翁——比起其他地方,收获更丰!”
翟天星点头,心想,这初生之犊,倒也精明。他转问刘镖师:“如果你想得到天下武功典籍,你又如何?”
刘镖师道:“那要看咱们手上的凭藉了!”
“如果你有一批忠贞死士,武功也高强?”
刘镖师道:“若是如此,何必向昆仑、崆峒与衡山下手,应该直向少林、武当与峨嵋!”
翟天星道:“对,你们都说得对!”
诸葛逊似乎有些明白,道:“可是,他们却向较为低一线的地方下手!”
刘镖师道:“这表示他们对咱们这个地方不太熟悉,才会如此!”
翟天星道:“事情应向多方面看,也有另一个可能,目前他们势力未足,向较次的层面下手,是较为安全,也较容易得手!”
诸葛逊与刘镖头也表示同意,他们又再作了一些推测与假设。
忽然,翟天星想起刚才刘镖头说过,这批人对这个地方并不太熟悉,便道:“假如他们是外来人,他们应来自什么地方呢?”
诸葛逊不由说道:“应该来自很远的地方!”
刘镖头道:“为什么?”
诸葛逊说道:“假若不是很远,只要是武林中人,那个不知少林是武学发源之地?”
翟天星也十分同意,他从怀中拿出了三块乌黑的铁片,道:“这批人从不开口说话,也没有真正的脸孔示人,唯一留下的东西,便是这铁牌!”
刘镖头道:“这铁牌应该可以表示他们身份!”
翟天星道:“照理应是,可是上面既没有花纹,也没图案,更没文字!”
他们把铁牌细看一会,仍无头绪。
忽地,诸葛逊年轻好玩,把铁牌放在油灯之上,烧了一会。
诸葛逊突然叫道:“你们看——”
只见铁牌之上,黝黑之物,快被烧溶,诸葛逊叫了一下,把铁牌抛下,道:“太热了!”
翟天星连忙也试烧那块铁片,但不一会也太热,无法用手拿着,他看见桌上只有茶杯,便用了两只茶杯,把铁片搁在上面,用油灯加以燃烧。
一会,铁牌上面的黝黑东西溶了,溶液淌下桌面,铁牌露出了金色一片。
再燃烧了一会,所有黝黑部份也脱落了,全面之上有一个极为细致的图案。
待铁牌较为冷却,他们才凑近细看。
图案似乎是一间建筑物,但并非中原惯见,因为这建筑物图案是圆形的。
圆顶的建筑物在中原并不多见。
翟天星道:“怪不得我们找不到他们踪迹!”
诸葛逊急道:“翟叔叔,你发现了什么?”
翟天星道:“这是一所寺院!”
刘镖师道:“什么寺院?”
翟天星道:“是清真寺院!”
诸葛逊说道:“是的,是一所清真寺院——那年我随家父到过福建泉州,那里有一间很大的清真寺院,模样与这图案一般!”
翟天星道:“对,回教传来中原,历史也不短,信仰的人,并不太多!”
刘镖头问:“这回教来自何方!”
翟天星道:“回教来自波斯,一个十分遥远的地方!相信你在京城,也看过波斯地毡!”
刘镖头道:“有,波斯地毡十分昂贵,但手工极佳,可作挂画之用!”
翟天星点头道:“那是另外一种叫挂毡!”
诸葛逊说道:“难道这批死士来自波斯?”
翟天星道:“至少是他们的幕后控制人,一定来自波斯!”
刘镖头道:“对,这与我们刚才的臆测,全部脗合,事情终露底了!”
翟天星道:“郑州附近,有没有清真寺?”
刘镖头道:“如果有清真寺,也不会太大!”
诸葛逊道:“明天定可知道!”
多日的疑团,终于有了曙光,三人才稍为睡得安稳一些。
翌日下午,刘镖师已查出,在郑州西郊,的确有一间规模不大的真清寺。
翟天星说道:“咱们今晩去探探这地方!”
那天晚上,他们用过晩膳,直出西郊,来到这间清真寺时,已是初更时份。
这间清真寺座落在一山岗之上,寺作长方形,四边都有圆顶高塔,翟天星知道,这是他们用来朝望圣地之用,每间清真寺,都是如此建筑。
寺院四周,并无人巡逡把守。
翟天星道:“逊侄,刘镖头,你们在这处把风,让我上塔顶观看一下形势!”
两人同意,翟天星跃过树丛,在树影空隙之处窜堕而去,在较暗的一边,以“游墙”之功,直上了东面的圆顶高塔!
高塔之内,空间不大,只可以容纳二人站立,但这时并没有人,只有一支燃烧着的大白蜡烛!
从塔顶望下,可见寺中是一大片空地,四周都是密闭的房间。
有几处漏光的地方,看来是供人朝拜的庙堂。
翟天星从东塔,沿着寺院的檐篷,向西边高塔而去,从西边高塔望下,情形与刚才所见,一模一样。
翟天星再回到东面高塔,沿墙而下,回到诸葛逊与刘镖头之处。
诸葛逊最为心急,轻声问:“发现了什么?”
翟天星摇首,说道:“从上面望下,看不见什么,所以,咱们三人,要冒险入内!”
诸葛逊道:“好——”
翟天星道:“咱们这次目的在探索,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打草惊蛇,吓走他们!”
两人随着翟天星,来到寺院后面,跃过了围墙,只见这后院挂满长袍,看过这处是洗濯晾衣之地。沿着树影花阴,他们走过一个十分大的厨房。
厨房外面,有几个汉人的佣工睡着。
来到院前,从那列大窗望入,里面是一个大堂,堂内有烛光摇曳,香烟萦绕,相信是一处朝拜之所。
他们伏在窗缘,里面只有花环高叠,却并无什么神像,与一般佛寺,大为不相同。
忽然,有脚步声传来。
三人伏在一边,只见一个老汉,睡眼惺忪,正慢慢向着后院而去,看来他是夜急去解决。
翟天星示意二人跟着。
果然,那老汉进了茅厕。
翟天星伏在一旁,趁他一出,便伸指点了他的哑穴。那老汉一时之间,彷着鬼迷,口虽不能言,但眼仍可看到前面三个人影。
翟天星道:“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不用你出声,只要点头或摇头便可!”
那老汉点点了头。
“近日有生面人来过?”
老汉点点了头。
“很多?有几十人?”
老汉又再次点头。
“在那里?”
那老汉摇了摇头,却又用手向地面指着。
这时,外面又传来脚步声,翟天星不愿有人发觉,一拍老汉,三人连忙跃上了厕顶。
幸好这茅厕的建筑也十分结实。
另一老汉进来,看见先前的老汉,呆呆站着,便道:“老牛,还不回去?”
老牛似想说话,但喉间有痰,只咿哦几声。
老汉道:“你又发梦,快回去睡,明天还有很多工夫要做!”
老牛蹒跚的离开茅厕,不一会,那老汉解决了之后,也离开了茅厕。
翟天星轻声道:“老牛指着下面,看来这寺院下面,还有地牢!”
可是,他们沿着寺院四周走了一遍,却也无法找到一处入口,可能是光线太暗,一时之间,无法看见。
转眼已是四更时份。
当远处传来第一声鸡鸣的时候,这清真寺已经开始有人起来,首先是厨房那些佣工,继而是寺院僧人。
翟天星与二人本想离去,可是又不甘心花了这么多时间,却没有什么收获,于是,三人决定匐伏在寺院参天树木之中,希望可以看到一些寺中秘密。

第三章 清真寺内 追寻镖银

刚过了五更,寺内已是灯火通明。
四个高塔内,传出人声,那似乎是一种呼唤。
诸葛逊见二人似乎有点奇怪,便道:“这是他们的习惯,也是一种规矩,他们在呼唤各地信徒,向他们的真神祈祷!”
四个高塔内发出的声音,是轻柔但辽亮,就好像母亲呼唤孩儿回来。
寺中僧侣渐多,这些僧侣并非中原一般所见,他们并没有落发,并且都带有一顶圆而薄的小帽,身穿白色长袍,赤着双脚。
高塔中呼唤完毕,他们不约而同,面向西方,一同跪下,并发出一连串咿咿哦哦之声,听来并不刺耳,那定是他们向真神祈祷的语句。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这些僧侣的早课已毕,无论是僧侣或是佣工,都开始了他们的工作。
翟天星有点失望,这寺内似乎并没有什么秘密,可是,那老汉明明是指着地下,地下有些什么?
这时,后院围墙之外,出现一个僧侣模样的人,他正跪向院子之外,一处不远的小丛林,这僧人似乎与刚才所见的并不相同,他虽是穿着僧衣,但见他步履轻盈,时不时左右窥望……
翟天星示意二人,沿着所伏之树,向那僧人处移去,幸好那时风大,拍着树木,而且很多鸟儿也开始飞出树林,吱喳争鸣,没有人会发现他们。
那僧人已走过了小丛林。
丛林之内,竟是一片相当大的草坪,那僧人又再小心向附近四方看了一会,在这曦微曙光之中,翟天星凝目细视,勉强可以看到这僧人脸孔,出乎意料之外,并不是中原人士!可惜,距离太远,而光线也不足,无法细看清楚!不过,回心一想,这清真寺本是西域传来,有外地人僧侣,应不为奇!
那僧人站在一块天然石台之上,从怀中掏出一些东西,放在嘴上,发出一些唿哨声音。忽然之间,整个青绿的草坪,同时翻起!
几十个全身裹着黑衣的人,不知怎的,便从地下里走了出来,虽是几十人同时行动,却并没有什么声响。
当他们站定,那草坪又再翻转,变为原状!
翟天星与二人,一时之间,看得口呆目瞪。
这些黑衣人从地下跃上,草坪转动,一切一切,都是由那僧侣中的唿哨声所指挥。
而今,他们已排列到了一个阵势,七七四十九人,随着哨子之声,开始打拳踢脚。
过了一会,那僧人一声高叫,黑衣人停止了动作,开始解散,这时,天色已大亮,翟天星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些黑衣人正是日前所见!
他们在草坪之上舒展着,有些在交头接耳,看来,这时他们又并不是受僧人所制,各自有各自的行动。
三人看得实在不明白,难道这些黑衣人,有时会受制于那个吹唿哨僧人,有时又可以回复自己的思想行动。
换句话说,他们有时是行尸走肉,有时却与常人无异!那个有能力指挥他们的人,究竟有什么神奇力量?
又过了一会,那僧人带领着黑衣人,三三两两的,一直走回清真寺内,看来,他们都是去用早点。
当他们离去后,三人便跃下树林,直往草坪,过了小丛林,来到这草坪,才发觉这地方并非一个草坪!
这一块外表凹凸不平的地方,却是两块极大的,平铺在地上的石门,为了掩饰石门,才放了一些好像草头的东西,从上面或是附近看去,一定不会发现这处有地洞。
他们在四面察看,也无法按下这石门,当然,这么大的门一定要用机关控制。
诸葛逊与刘镖师在附近走了一个圈才回来,并没有什么发现。
翟天星道:“我们再小心搜索,一定可以发现控制这地洞的开关!”
忽然,翟天星想到那僧人,曾站在一个小小的石台之上,池走近石台,小心地站了上去。
立时,他们都感到地面震动着,他跃了下来。
翟天星道:“对了,这是控制开关的地方——我再站上去,你们小心察看,看看有没有其他小门启动!”
当翟天星再踏上石台地面又开始震动,并且可以看见地面上出现一条大空隙。
刘镖师突叫道:“这处有一洞!”
诸葛逊走近一看,也道:“翟叔叔,你快来看!”
翟天星走下石台来到他们所指之处,果然见一个地洞半开,仅可容一人而下。
刘镖师道:“让我下去看看!”
诸葛逊也道:“我也去看!”
翟天星道:“不——逊侄,你在这处把风,我与刘兄下去看看!”
诸葛逊知道他们为了自己的安全,也不执拗,刘镖师先下,翟天星随着。
引下石洞的是一条旋梯。
下了旋梯,好一个宽敞的地下室!
这个地下室足可容纳百人之多,地上摆满了褥子,看来这些黑衣人,全都是在这地方过夜。
两人小心地走了一圈,发觉两边有火炬燃烧着,火势十分稳定,这地下室空气也十分充足而流通,静听之下,似乎附近有些水声。
忽然,刘镖师轻声地说道:“那边有甬道!”
他们循着一条窄小的甬道前行,不一会,前面又豁然一亮,竟是另一间密室!
密室之内,堆叠了很多箱子,刘镖师一眼看去,便叫道:“镖银,是我们的镖银!”
翟天星试推开其中一箱,果然满是黄金!
刘镖师异常激动,道:“我们可以拿回这些镖银!”
翟天星道:“刘兄,你冷静一下,而今我们只有三人,我们怎能搬动这些大箱,就算可以,惊动寺内的黑衣人,我们也难逃出去!”
刘镖师问道:“那么我们应该怎办才好?”
翟天星道:“我们已知道这清真寺秘密,也知道这密室所在,带齐人马,那怕拿不回这些镖银?”
刘镖师点头称是。
可是,这一个估计,翟天星却是大错特错了!
当他们退出了地下室,天已是十分明亮,他们下了树丛,再由树林撤走,并无惊动清真寺内的人。
经过整晩的探索,他们都感到异常的疲倦。
其他镖师见他们回来,纷纷追问,诸葛逊简要地述了一遍,并立刻吩咐他们,晩上再度行动,镖师们听到可以找回镖银,都磨拳擦掌,十分紧张。
忽然,客店伙计敲门,并递上一纸。
诸葛逊一看,喜道:“家父将在下午赶到,而淮远镖局的王淮彬世伯,亦会在傍晩到达!”
翟天星说道:“好了,有两位老镖头在,咱们今晩再探清真寺,不怕没有人手了!”
众人先去休息,其他镖师准备一切。
三人一睡,竟到傍晩时份才起来,而诸葛逊的父亲诸葛暨与王淮彬亦已来到。
翟天星与二人本已认识,虽然交情不深,但这次失镖找镖,翟天星帮忙不少,两老镖头都是老于江湖的镖头,自然对翟天星感激万分。
晚饭之时,他们边吃边谈。
诸葛逊道:“我们今晩到清真寺,弄回镖银,责任重大,因此,这餐本是为家父与世伯洗尘之宴,也不能饮酒,小侄便以茶代酒,敬王世伯与翟叔叔一杯!”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
王淮彬已是须发皆白,笑道:“世侄年轻有为,识得大体,老夫也回敬一杯,更要向翟大侠敬上一杯!”
诸葛暨也举杯,道:“可惜这只是香茶!”
翟天星道:“弄回镖银,再与两位,猛醉一场!”
两老镖头异口同声道:“好,翟大侠,这算是一约,庆功之期,不醉无归!”
诸葛逊道:“翟叔叔,人手方面,我已调动妥当,不知你有什么计划?”
翟天星道:“两位意下如何?”
王淮彬道:“翟大侠不用客气,这次所有行动,都由你发号施令!”
诸葛逊也道:“翟大侠对清真寺一切,了然于胸,咱们以你马首是瞻!”
翟天星道:“我看今夜一场大战,势所难免,以我估计,那个控制黑衣武士之番僧,武功定然不弱,加上那些死士,以豁命的招法抗敌,也不易制服!”
刘镖师向二位老镖头解释那次被抢镖经过,并叙述与那些黑衣武士拼斗经过。
王淮彬听了,眉头一皱,道:“那个番僧,不知是何方神圣,自然是由翟大侠对付,而那些黑衣武士,暂由咱们四人,加上镖局兄弟,希望可以应付!”
翟天星道:“这只是一个临时计划,到了战阵之时,我们只能水来土掩,不过,要弄回镖银,要人手不少!”
诸葛逊道:“郑州这处几间大镖局,都与咱们有些交情,他们已答应派人手助阵。”
翟套道:“太多人前往,又恐碍事,倒不如这样安排,我与两位老镖头,再加上张镖师与刘镖师,五人打个头阵,少侄押后,调动人手,如果黑衣武士全出,只有四十九人……到时你可指挥应战!”
诸葛逊道:“这个主意也好!”
到了初更,五人已束装就道,来到清真寺时,已是接近二更。
四周山头,仍是异常沉寂,可是,接近寺的正门,他们却见到处灯火通明。
翟天星说道:“他们似乎已发现咱们到过!”
王淮彬说道:“这样明枪明刀对垒也好!”
既是如此,五人不再隐身,直上寺门而去。
寺门之前,七个黑衣死士一列站后,前面有两个蒲团,坐着二人。
左边的正是那个控制死士的番僧,右边的却是一个汉人,身穿白袍,却与番僧一模一样。
见到五人前来,那列黑衣人更是腰板一挺。
翟天星上前拱拱手,说道:“打搅贵寺!”
那汉僧仍然坐着,道:“五位夜来,所为何事?”
五人听了,心中有气,明知是来拿回镖银,却要问所为何事,实在气人。
王淮彬年纪不少,但火气却大,道:“咱们开门见山,要回镖银!”
汉僧道:“镖银只是暂借一用——这位波斯高僧,奉真神之命,前来中原,建基立业,因此……”
诸葛逊也气在心头,道:“这是中原,你这番僧,来建什么基业?夺人镖银,还说风凉话?”
汉僧忽道:“各位,我只是受他威胁,这一切并非小寺僧人所为……”
这时,那番僧已站立了起来,撮唇唿哨。
那后面七个黑衣人,已然跃出。
翟天星也闪身跃前,那番僧似乎已意味到翟天星是五人之中的领导,也游身追近。
番僧一出手,便是双掌齐拍。
一阵劲风,刮面而来,翟天星稍一矮身,避过来势,既是以掌攻来,便以“天星掌”还击,先是一招“朝登紫陌”,再是一招“暮踏红尘”!
这两招天星掌法,俱是以柔制刚之法,掌出之时,柔若无骨,但一至敌人要害,却是劲力绵绵!
番僧倒也是行家,并没有因翟天星双掌看似乏力,而稍作迟疑,只见他身形微旋,双掌倏忽变为双指,向两旁闪出,齐齐直指翟天星眉心!
好厉害而阴毒的招式!
翟天星昂身,领着来势,身体一翻,跃开五丈,身未立稳,已然又再窜上,双掌齐出,但却幻化了十八双掌,向着番僧上中下盘,十八个要害攻去!
番僧似是微微吃惊,仍然是双指骤出,以指作剑的模样,先是化解掌的来势,然后是指如箭发,向着翟天星面门,猛然射去!
一时之间,翟天星脸前,幻出无数指影!
而那边七个黑衣人,与镖师亦陷入混战。
王淮彬力敌两个黑衣人,起初他并不惯于二人招式,那两个黑衣人,一出手便似是豁命,两人左右盘旋,拼命迫近王淮彬身畔,稍一靠近,便是致命之招。
王淮彬也是久历江湖之人,见过大场面,渐渐已能适应,但知道这两个黑衣人,似乎并不以自己生命为主,只以击杀对方为要点,既是如此,王淮彬决以速战速决,施展生平所学,尽快解决这二个拼死之人。
他突然一个旋身,黑衣人不知就里,向横跃出,而王淮彬的手中已多了一双金刃!
这双金刃正是王淮彬成名江湖,黑白二道无不避忌七分,淮远镖局可以稳然不倒三十余年的镇山之宝。
只见他双刃横出,立时在半空之中,划成两道金弧,两个黑衣死士,感到一阵裂肌寒意,猛然退却!王淮彬双刃又变,金光再起,两人已是想退未及,咽喉之处,已被双刃削过!
黑衣人的头巾,立时脱下!露出两个非红非黑,在火光之下,却是又红又黑的平削脸庞!
王淮彬虽然已从镖局伙计口中,得知黑衣人是无脸的,但千万也想不到,竟是如此模样,如此恐怖,如此令人恶心!
原来,这金刃横挑之时,本已正中二人咽喉,幸好他们裹头之巾布,结是缚于下颔,因此,金刃所割之处,只削下他们裹头之布,并没割破咽喉!
诸葛暨这厢,与另外三个黑衣死士,战况也极其激烈,在黑衣死士的腾挪闪掠之中,诸葛暨显得更是刚强稳重,他的三尺软剑,在空气中发出令人心寒的呼啸。
可是,三个死士并无半点畏惧,在软剑每一个微小的空隙之中,屡下杀手,软剑却是何等急速刺戳,在剑影的光华之中,掀起一片红影!
空气中激荡着“喔”的一声,三个黑衣人肩臂,已然中剑,并洒下一阵血雨,这一阵“喔”声,并不是他们唯一的反应,再进一步的反应,却是豁死之法。
三人空门大开,诸葛暨本以为立可刺毙三人,然而,这估计却是出乎意料之外,两个黑衣死士冒着被劈开胸膛之险,猛向他双臂戳下。
另外一个黑衣死士,却突然全身蜷缩,变作一个圆球,横躺地上,向诸葛暨滚来,因他是毫无顾忌的,拼死的,因此诸葛暨也略作犹豫。
就在此刻,那黑衣死士,已滚近诸葛暨的双腿,圆球突然窜标,向诸葛暨的下盘袭去!
这三面的夹攻,立时陷诸葛暨于一个退无可退之地!诸葛暨也是一个在刀剑底下舐血的汉子,虽然而今年纪大了,体力开始衰退,但经验却是充足,只见他软剑横掠,火光之中,划出一道眩目光虹,双腿力蹬,已然跃出七丈之外!
这三个死士,因为是拼命之击,已出尽生平之力,无法因诸葛暨的跃开而收手,已碰作一团,倒在地上,这一碰力度之猛,实在惊人!
这时刘镖头在两个黑衣死士围攻之下,已开始有点手足无措,幸好他使的是一条长炼,在“呼呼”的破空之声中,两个死士无法近身!
不过,刘镖师只守而不攻,渐已暴露岀他的弱点,一个死士,突然扑向长炼,另一个便趁此机会,已游近刘镖师胸前,一掌发出,直击刘镖师胸口!
刘镖师手中长炼被扯,胸中又中了一掌,一时之间,无法回气,眼看这两个黑衣死士便要把他撕开!
只听见猛喝一声:“嘘!”
翟天星彷是从天而降,横身猝旋,把这两个黑衣人,踢开十丈,空气中还有头骨碎裂的声音!
刘镖师双腿一软,倒在地上,他神智仍然清醒,道:“多谢!”
翟天星并无回话,因为那番僧又再迫近!
本来,翟天星这一跃,是引诱番僧前来,但在半空之中,眼角已看到刘镖师正陷于极度危险之中,便趁势落下,解救了刘镖师,但这落下之势,并不是想象之中,番僧指掌交并而来!
翟天星突然一个矮身,倒踩“七星步”,番僧十分愕然,因为这一晃之中,翟天星彷佛已消失,无踪无影!
那知翟天星已在番僧背后!
本来,翟天星可以趁此良机,双掌击中,置番僧于死地,可是,他却不想在背后施暗算,只轻轻在他肩头一拍,番僧似乎是气极转身!
原来这番僧认为翟天星只拍他双肩,是为一种极大侮辱,旋身之际,在这极短距离之中,猛然发劲!
翟天星机警,昂身避过,倒蹦后退。
番僧也是同时跃开,立时,一蓬金光,已向翟天星罩来,翟天星顺势翻出觔斗,口中喝道:“暗器!”
那番僧已跃出十丈之余,左右手同时洒出,一蓬一蓬的金光,向四方八面涌了出去。
众人已听到翟天星的呼叫,均以武器护身退后。
番僧突然唿哨几声,七个黑衣死士彷佛如中魔邪,返身奔向番僧。
而这七个黑衣死士之中,已有五个受伤,番僧看形势并不对劲,再一唿哨,向树林中逃去。
王淮彬道:“咱们追!”
翟天星连忙道:“不,镖银要紧!”
这时,诸葛逊率领的一班镖师,已到达寺前。
翟天星道:“逊侄,先派人在草坪那边守卫,然后咱们下去!”
诸葛逊吩咐众人,而那些镖师也行动迅速。
来到草坪,触动那石台,地上石门便开了。
翟天星道:“各位小心,他们还有四十多个黑衣人,不知是否在地洞之下!”
出乎意料之外,下面是空空如也,并无一个黑衣人。
翟天星不由道:“难道又中了另一次计?”
他们奔向甬道,来到那个放置镖银的密室。
这密室也是空空如也!那十箱镖银已是不翼而飞!
诸葛逊也失声道:“镖银呢?”
他们在地洞中搜索,不见黑衣人,也不见镖银。
翟天星说道:“你带来的兄弟手足有多少?”
诸葛逊道:“有四十人!”
翟天星道:“分作四组,向四个方向追去!”
诸葛逊应命而去。
他们四人仍在地洞之中搜索。
王淮彬连忙问道:“你们昨夜有没有看错……”
刘镖师道:“没有,十箱镖银确在——看来为提早运出!”
翟天星道:“只是一日时间,而你们一直有人监视郑州城各个岀入要道,有没有接过什么报告?”
刘镖师道:“没有,我们一直没有松懈,难道他们竟有飞天遁地的本领?”
诸葛暨道:“这地洞有点古怪,你看,这处灯火十分稳定,证明这地方空气充足——不过,这是个地室,空气有限,如果没有补充,一定闷热怕人!”
翟天星道:“对,昨夜我已经发现,附近似乎有些水声!”
刘镖师立时附耳于石壁之上,道:“翟大侠,的确是有水声!”
众人同时附耳于石壁之上。
果然,淙淙潺潺的水声,似乎在不远之处。
翟天星看着壁上的火光,一会才道:“对了,你们看那密室!”
那密室看来是四面毫不通风,但实际上风便是从这密室中吹来。
翟天星沿墙走动,各处一敲,已发现对着门口的后面一幅墙壁,发出空虚的回响。
翟天星道:“在这里了!”
他示意众人后退,弓身发力,双掌一出,那片墙壁立时砖石四飞,开了一个大洞。
这洞一开,水声更响。
众人走近洞口一看,外面却原来是一个极为广大的岩洞,到处都有钟乳石下垂,地面上有水流动。
翟天星道:“原来这地洞是这个天然岩洞上面的一小部份,不知这岩洞通往何处?”
他们跨过了石洞,只见左边之处,一片泥泞之中,印满了足印。
刘镖师道:“这是秘密的出口,应该是在密室的下一层中!”
翟天星道:“他们已从这里把镖银运走了!”
王淮彬与诸葛暨当然十分失望。
诸葛暨道:“既知他们去处,我们终有一天,可以找回镖银!”
王淮彬道:“我们先看看附近,再作打算!”
他们沿着一些突起的岩石,一直前行,过了另一个狭窄的出口后,前面豁然开朗!
他们异口齐声地道:“是地下河!”
翟天星踢了一块石子下去,激起了一些水花,看来这河水并不太深!
附近地方,有一些绳索的痕迹留下。
翟天星道:“这些绳痕,已可以肯定,他们是从这水道把镖银运出来!刚才那番僧与七个黑衣人,与我们对敌,其实是拖延时间——”
诸葛暨道:“看来他们走得不远!”
翟天星道:“如果他们用船,应该走得很远了!”
他们又再沿着岩边狭窄的岸边,一路前行,不过,他们常常要弯腰避过很多下垂的钟乳石。
光线越来越暗,河面却越来越宽。
刘镖师道:“倒不如我们出去,找着寺院中的僧人或佣工,说不定他们会有船!而且,至少也可以拿几支火炬,以防万一!”
众人同意,回到石洞,出了地下室,折向清真寺。寺内已没有僧人,只有几个老年佣工。
这些老汉,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他们只是附近乡村的居民,来这清真寺,也是做些暂时性的工作。
翟天星抓起一人,问道:“你们都在附近居住很久了?附近是否有地下河?”
那人惘然的望着翟天星。
又再问了几个老人,也没有什么结果,看来,他们对“地下河”这个名词,也感到陌生。
众人又在寺内搜査了一遍,找不到船艇。
这时,外面又传来了一阵声响。
诸葛逊已回来,发觉他们都在寺内,便说道:“我们分头追赶,并没有什么发现!”
刘镖师把众人发现地下河之事,简述一遍。
翟天星道:“少侄,你的兄弟手足已忙了一整晩,你先叫他们回去!”
诸葛逊出了寺外。刘镖师已扎好了几个巨大的火把,翟天星看见那杂物间处,有很多巨竹,灵机一触,便把巨竹排在地上,用小绳把竹结在一起。
开始,他们并不会意,后来,才明白翟天星是要利用这简单的竹筏,到地下河搜索。
当诸葛逊回来之时,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他们抬着竹筏,穿过地洞,来到地下河。
翟天星道:“这地下河不知道通往那里,也不知道会否追及那些黑衣人,各位小心!”
于是,五人登了竹筏,刘镖师拿着一枝长竹,作为控制竹筏方向之用。
河水并不深,也不湍急,竹筏已缓缓地滑过河面,向着山洞深处进发。
各人手中携有火把,只见两边垂下的钟乳石,在火光掩映之下,岀现了一些恐怖的黑影,有时像古怪巨兽,有时像群魔乱舞……
怪石嶙峋之中,河水开始较为急湍,而岩洞也开始收窄,众人站在竹筏之上,小心翼翼。
忽然,一声尖叫,自洞内传出。
众人小心戒备,只见石洞高处,涌下了一群似鸟非鸟的东西。
翟天星道:“小心,是蝙蝠!”
这岩洞久无人烟,却住了无数蝠鼠,这些蝠鼠久处于黑暗,而今突然看见火光,因此乱叫乱窜。
众人用火把护着自己,过了一会,又平静下来。
这时,河水又更加急湍,幸好刘镖师用长竹撑着河底,把竹筏速度减低,经过了一段相当狭窄的河道,前面水势又慢了下来。
王淮彬看着火把,道:“咱们也行了不少时间!”
诸葛暨接口道:“也有半个时辰!”
诸葛逊道:“看来已离开清真寺之处已有十里,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河的尽头!”
刘镖师道:“尽头也许是一个大山之中!”
翟天星笑道:“不会的,水向低流,定然会有出口,而且那些黑衣人,利用这河道运走镖银,如没有出口,他们岂不是自寻死路!”
王淮彬道:“说起这些黑衣死士,我年青时候,行走江湖,也曾遇过,不过,这些死士,似乎与以前的不大相同!”
诸葛暨道:“我也有同感!以前出名的青城山死士,还有摄魂死士,他们都是被人用法术或药物控制,才会为主人效忠拼命,而这一批,却有些诡异的味道!”
翟天星道:“这点我也极为同意,这些死士,除了有拼死的心态与以前出现的死士一样之外,其他有显著的不同,例如,他们无脸,或是同一个面孔,这明显的表示,他们为主子效忠的决心更大!”
诸葛暨接口道:“那个唿哨的番僧,是他们的主子,黑衣死士都接受他的命令,不过,有时,他们又会有各自的主张——例如,他们抢了咱们的镖银,可以各自四散,又拿回来清真寺聚会!”
翟天星道:“少侄观察力也强,我也发觉,这批黑衣死士,聚在一起之时,受控于番僧,但各自出去犯案,也各有智慧,各有机灵!”
他们说话之间,河面又变宽阔。
忽然,翟天星以手势示意各人安静,并低声道:“小心,前面似有人声!”
众人安静下来,凝神倾听,果然有人声传来。
竹筏转了一个急湾,接着是一阵白光,众人因习惯了岩洞内的黑暗,一时之间,双眼十分难受。
原来,这地下河已接近了出口。
忽然,翟天星叫道:“快跃上岸!”
众人虽然掩着双眼,但也可分辨方向,同时一跃,已上了岸边。
这岸边十分宽敞。
前面传来一阵叫声:“什么人?”
翟天星与众人,在乱石中躲着,过了一会,习惯了光线之后,才看见对岸之中,有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人影又叫道:“什么人?”
这声音好生熟悉!
翟天星细看,对岸两人,虽是背光,但仍可清晰看到,两人都是穿着宽袍大袖的衣服!
一个是秃子,另一个却是白发披肩!白发披肩?
这岂不是——
翟天星不敢相信自己,无思僧岂会在这处出现?不过,那熟悉的身影,尤其是白发披肩的模样,又岂会是另一个人?
翟天星忍不住叫道:“无思,无思,是你?”
对岸那人,也有些愕然,道:“翟老弟,是你?”

第四章 会齐失主 夜探金殿

翟天星一跃而出,喜道:“无思,果然是你!”他与众人出来。
无思道:“翟老弟,我正想找你,想不到竟会在这处见到你!”
翟天星道:“无思,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无思道:“这是泾河附近的一个石洞口!”
“泾河?岂不是离开郑州三十里路有多?”
无思道:“是的,你们从郑州来?”
他们说话间,无思与那个秃子已跃了过来,那个秃子并非什么人,正是一个和尚。
无思道:“这位是觉慧禅师!”
翟天星道:“觉慧禅师?无思,为何你竟会到少林,连觉慧禅师也被你拉了一同来?”
无思道:“说来话长,这几位是——”
翟天星一一介绍,并道:“这位无思僧是我的挚友,这次我上黄山找他,才发现了一连串的事!”
诸葛逊是个年轻小子,对少林僧人自是十分景仰,对觉慧禅师道:“禅师从少林下山?”
觉慧道:“是的!”
诸葛逊道:“少林功夫是天下武学之源,你定是武功非凡!”
觉慧道:“我武功平凡,少侠才是武功过人,器宇不凡!”
诸葛逊道:“将来有空,能否带我上少林,一看这世外高人之地!”
觉慧道:“当然可以!”
诸葛逊正想问下去,诸葛暨道:“不要再说了,而今我们还有重任在身,以后有机会,觉慧禅师才会与你详谈,那时再说吧!”
翟天星道:“对了,无思,你们怎样来了这里?”
无思道:“说来话长,翟老弟,倒不如到我们下榻的地方,再加以详谈!”
众人当然没有异议。
他们出了石洞,只见泾河之上,河水滔滔,而石洞附近,是一个大石滩,他们跳过碎石,到了岸上,岸上各地,都是荒野之极,并无什么人烟。
无思与觉慧领着众人,来到一间丛林深处的小寺院,寺院内只有几个普通僧侣,自耕自食,与世无争。
他们坐下,刘镖师显得有点不大对劲,脸色泛青,无思僧为他按穴,过了片刻,脸上才回复血色。
翟天星道:“无思,你三十年来,都没有下过黄山,为什么这次你下了黄山,还与觉慧禅师遇上!”
无思道:“翟老弟,你向知我性格,你也曾邀请我多回下山,我也不愿,可是这次却无法不下山,那是去年年尾,犹未下雪那段日子,山上寒冷而干燥,那天,我从崖上望下,只见山腰之处发生了大火,你也知道黄山之上,松树极多,在这干燥天气之下被烧,实在是危险之极,我急奔下山,却发现了觉慧!”
觉慧接口道:“那日真是狼狈之极,那些黑衣人……”
翟天星忍不住插口,道:“你们也遇到黑衣人?”
觉慧道:“我们不只遇到黑衣人,而且与他们周旋了一段时间,再说那日,那些黑衣人不甘心我抢回他们从少林中拿出来的武功典籍,竟用火攻我!”
无思道:“让我说过明白,觉慧是少林寺藏经阁的主管法师,负责寺中所有武学与医学典籍的收藏与保存,那日几个黑衣人,不知凭什么本领,摸上了藏经阁,并偷了很多重要典籍!”
觉慧道:“我当然并不会轻轻放过他们,因为那是贫僧的职守,于是拼命追了下山,本来,只有几个黑衣人,我并不把他们放在眼内,想不到却大错特错,他们直往南下,马不停蹄,我也死不甘心,追到下来,本来,他们轻功并不及我……”
无思道:“觉慧生性率直,而且久居少林寺内,并无任何机心,但这批黑衣人,却是异常狡猾,几次抓到了人,却无法找回书籍,这样一捉一放,一追一逐,竟不知不觉之中,走上了黄山!”
觉慧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是黄山,追上山之后,他们竟骗我入了一个树林,要用火烧死我,因为我已抢回一部份书籍,他们一用火,我无法不把那些书籍抛开,因为这些书本,都是孤本绝本,那时,我已困在火海之内,心想以身殉职,也无愧于心!”
无思道:“幸好我及时赶到,把觉慧从火中救了出来,才激起我下山之心!”
翟天星道:“你救了人,为何会激起你下山之心?”
无思道:“因为觉慧告诉我,这批黑衣人,除了偷取少林寺的书籍之外,还向各门各派,强拿各种武功秘笈,并且是打算运到国外!”
翟天星接口道:“我在路途之上,也听过很多门派被盗典籍,而且,各处门派为了这事,却召弟子回山!”
无思道:“我发觉这批黑衣人,似乎有一个古怪的目的,而这目的是关乎整个武林!”
翟天星道:“我也有如此同样的感觉!还有,我在途中遇到他们劫镖之事!”
于是,他详细地把黑衣人劫取暨南镖局与淮远镖局共保的镖银经过,叙述一番,又把藏贝山庄失宝之事,都一一加以细述。
无思听了,陷入了沉思。
觉慧道:“咱们从少林一直追下,也听过很多押店钱庄被劫消息,也全是这班黑衣人所为!”
翟天星道:“有没有人提过这些黑衣人?”
觉慧道:“听说没有,他们十分机灵,武功又狠,实在难以应付!”
翟天星道:“我在无思崖下捉过一个——”他把那金属片拿了出来。
觉慧与无思细细审视这金属片!
无思道:“这金属片上的记号,可能是他们整个组织的记号!”
觉慧道:“在贫僧记忆之中,中原各门各派,并无以此为记,翟施主说过,他们躲藏在清真寺之内,也许,他们这个组织,是来自波斯!”
无思道:“几十年前,波斯人也来过中原?”
觉慧道:“来过,也曾掀起一阵恶风波!”
翟天星说道:“综合这一连串事件,看来他们这次入举中原,并非只图一番扰攘!”
无思道:“老衲也有这个想法!”
翟天星道:“先看他们攫取之物,金银与武功典籍,同样那么看重!”
无思道:“金银当然是用来建立一个阵地,而盗取武功秘笈是为了练武?”
翟天星道:“他们本身的武功也不弱,更有邪法控制黑衣死士,何必再练咱们的中原武功?”
无思道:“他们的用意,似乎是知彼知己,百战百胜——野心实在不小!”
翟天星道:“对,他们窥探咱们各门各派武功,当然是为了将来与各门各派交手之时,占尽便宜!”
觉慧说道:“看来,这一次中原武林不只是会掀起恶风波,而且是会有一次浩劫!”
无思与翟天星都缄口不言,而看他们神色,也知道他们也默认这个可能。
觉慧道:“那么,我要立刻回山,通知主持,看主持有什么主意!”
无思说道:“这件事,牵连甚广,而且与各大门派,都有切身关系,也应知会他们!”
翟天星道:“我却有一个主意——假设真有一批波斯人,已入中原,并要建一阵地,向中原武林各派挑战的话,我看他们气候未成!”
觉慧问道:“何以见得?”
翟天星道:“他们在各处搜掠,要金要银,为建阵地,换句话说,他们阵地还未建成!”
无思道:“对,不过,再过一段时日,他们有了足够的金银,便容易办事!”
翟天星道:“是的,但咱们如要通知各门各派,又要与各门各派聚会,这些工作都需要庞大人力物力,而且还要一段长时间,这岂不是给予波斯人一个大好的机会?”
觉慧点头道:“是,牵涉这么多人,波斯人也会知道消息,对中原武林,也是不利!”
无思笑道:“翟老弟,你似乎有一个荒谬的提议!”
翟天星也笑道:“无思,你果有天眼通本领,窥破小弟之心!”
无思收敛笑容,突然严肃起来。
觉慧十分奇怪,道:“什么提议?”
翟天星道:“本来,这是关乎整个武林命脉之事,咱们三人不能仓猝之间下主意,不过,如果用快刀斩乱麻之法,也许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伤亡,也可以把这次浩劫化解!”
无思道:“老衲害怕的是,我们可以用快刀,但波斯来客,却非乱麻!”
翟天星道:“我也非要立刻便去——而今他们所建阵地,究竟在何方,咱们也不知道!”
觉慧也明白了翟天星的提议,也道:“翟兄这个提议也实在不错,以咱们三人之力,加上两位名震中原的镖头,看来咱们也设有什么吃亏之处!”
无思道:“觉慧,你几十年来,武功也是纸上谈兵,未见过真章!”
觉慧道:“正是如此,我倒想看看我几十年纸上的武功,是否具有威力!”觉慧说话之时,倒像个刚拜别师门下山的小子。
翟天星道:“我这提议,也是空口白话而已,定要看事情的继续发展,或者寻出波斯人所建之根据地,才再作商议!”
于是,他们在这荒野的寺院内,盘桓了几天。
王淮彬与诸葛暨父子三人已回郑州,准备召集镖局之人,随时候命。
翟天星与刘镖师分别向附近打探,看看有没有黑衣人的消息,可惜,几天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那批黑衣人似乎是消声匿迹!
无思、觉慧与翟天星经过一番商议,正想决定回到郑州,因为郑州是个南北必经之所,而王淮彬与诸葛暨父子二人已带来消息!
王淮彬道:“咱们接到京中传来消息,近日,又多间镖局被劫,也是黑衣人所为!”
诸葛暨也道:“咱们江西福建等地,亦有多间押店钱庄被劫,也说是黑衣人下手的!”
翟天星问道:“官府如何对付这些劫掠之徒?”
王淮彬道:“官府已下了通缉令与格杀令,如果再见这些黑衣人,拿到活的死的,也有奖赏!”
诸葛逊道:“而今已是人心惶惶!”
无思道:“武林中人,对此事又如何看法?”
刘镖师道:“在黑白两道各有反应,少林武当峨嵋三个大门派,仍没有什么行动,而崆峒,昆仑与衡山都密有商议;在黑道来说,很多人都欢欣不已!”
翟天星道:“欢欣?黑道之人,何来欢欣?”
刘镖师道:“听说有人在黑道上传言,假若有人肯投靠‘金殿’,最先十人,当然是指有能之人,可得无价之宝一件,以后得益更是无可限量!”
无思道:“金殿?难道他们羽翼已成,公然招揽?”
刘镖师道:“据说这消息最初由北部的回教信徒中传出,渐渐,东北几个著名的独行大盗,已有加盟之意!”
翟天星问道:“可知他们姓名?”
刘镖师道:“姓名倒有几个,不过,这些都是近日江湖传来沸沸腾腾的消息,未知真假!”
翟天星道:“说来听听!”
刘镖师道:“有一个独行大盗叫‘没影子’毛舜,另一个使毒能手‘蛇蝎子’麦灵,据说都已加盟,并且获得奇珍异宝的赏赐!”
翟天星道:“什么奇珍异宝?”
刘镖师道:“据说毛舜得的是一个珍珠宝塔,而麦灵得的是一条翡翠龙!”
翟天星道:“这两件宝物,据说都是几十年前,大内所失的东西——对了,这应该是藏贝楼之物!换句话说,我们推测的事,已得到了证实!”
无思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他们用无价之宝,吸引那些本已贪财之辈,更是事半功倍!”
翟天星问道:“那处叫‘金殿’的地方,落在何方?”
刘镖师道:“我已派人追踪下去,相信再过两天,定会有消息!”
转眼已是两天,传来的消息却仍是一些劫掠,并没有“金殿”的消息。再过五天,连劫掠的消息也没有了,忽然之间,有关黑衣人的消息活动,似乎全部停顿下来。
众人处在这荒野寺内,十分烦闷。
无思僧却显得一派悠闲。
翟天星问道:“无思,你似乎对这些事已淡了下来!”
无思笑道:“不,这是关乎武林命脉之事,怎会淡了下来!”
翟天星道:“不过,你比平日更为优游!”
无思道:“气躁心烦也无补于事!”
翟天星实在不能不佩服这位挚友,这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勇气。
那日傍晩,诸葛逊奔回寺院,气喘喘地道:“咱们已得了消息,‘金殿’是在陕西金石滩上!”
众人听了,烦闷心绪已一洗而空。
晩膳之后,全体集合寺内商议。
翟天星道:“我仍坚持以前的提议,而今既然査出这金殿所在,以咱们之力,希望可以攻破这金殿!”
无思道:“难得你仍有此信心!”
觉慧仍跃跃欲试,道:“我也有这个信心!”
无思道:“看来翟老弟这个提议也不错,金殿已开始招揽了黑道厉害人物,如果再迟一些,恐怕再招多一些人,那时当会更难应付!”
翟天星道:“不过,咱们也要检讨一下实力,才再作进一步打算!”
觉慧兴奋地道:“咱们三人,加上两位老镖师,诸葛逊少侄,刘镖师等共七人,还有他们镖局的兄弟等众,有二三十人吧?”
刘镖师道:“咱们可以召集附近镖局兄弟,总数可以在四十人以上!”
翟天星道:“金殿实力如何?我们似乎知道不多,目前厉害的是那控制黑衣人的番僧!”
无思也有点忧虑,道:“如果他们真的来自波斯,路途遥远,高手应该不多,再说,他们要在本地招揽黑道之人,可见他们高手事实不多!”
翟天星又问道:“至于金殿建筑又如何?”
诸葛逊道:“据咱们在陕西镖局的兄弟回报,金殿本是一个古老的石堡,面对著名的金石滩,以前是非常繁盛的地方,因为那处发现过金矿!”
刘镖师也解释道:“至于石堡上的建筑,是居高临下,整个山腰也有布防,并不易攻上——”刘镖师索性拿出笔墨,绘了一幅简图。
众人细看,并提出各自的见解。
翟天星道:“金殿面临金石滩,俯瞰附近,一览无遗,如果要正面攻入,似乎甚难!”
无思道:“后面如何?”
诸葛逊道:“后面应该是几个高耸山峰,悬崖峭壁,无法攀上,就算攀了上去,也全被金殿内的人先发觉,因此,从后面攻入,也并非良策!”
觉慧有点不耐烦,道:“前攻不是,后攻也不是,倒不如这样,咱们先到金石滩,实地看过形势,才再作如何攻入的打算!”
翟天星也表同意,道:“这一切都是纸上谈兵,到了金石滩,再作商议,也是正确!”
王淮彬与诸葛暨二人,又再商议一番,如何调度镖局兄弟,最后决定各领廿五人,分别在左右殿后,假若一旦攻入金殿之内,可以全力对付黑衣人。
他们商议直至深夜,才各自就寝。
翟天星虽然经历不少怪异之事,但这次决定攻击金殿,实在是希望为武林尽力,也希望可以减少中原武林被侵蚀的危险,而对成功机会的估计,却并无多大把握,“金殿”究竟是什么人掌握,黑衣人由什么人控制,全是未知之数,他突然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究竟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翌日清早,用过早点之后,他们便分批出发,为了不在道上太过张扬,刘镖师先领翟天星、无思与觉慧先行,而诸葛逊领了父亲及王淮彬稍后出发,而镖局的镖师亦各自利用官道或其他山道出发。
从郑州北上,到陕西金石滩,需要八天的脚程,他们沿路打尖,投店也是尽量找些不大惹人注目的地方。在这几天的路途上,他们也发现一些黑道人物,向陕西进发。看来,希望得到奇珍异宝而投効金殿的人也不少,而这个并非传言,而是事实。
陕西地方,一向是十分贫瘠之地,尤其是进入金石滩的地界之后,更显荒凉。
金石滩面积相当大,因为以前发现过金矿,所以,到处都有荒废的矿洞,很多贫民,都利用这些矿洞,作为居所,附近多是山石崎岖,所以并没有什么良田,居民多是上山狩猎为生。
那个被命名为“金殿”的古老石堡,并不难找。正如刘镖师所言,金殿在半山之上,可以俯瞰前面一个大石滩,除了正面一条石级甬道之外,再难找另一条路上山去,为了安全计,他们先衽金石滩外面找了个临时的居所,以便集合众人,才作行动。
为了更明了“金殿”附近形势,翟天星决定先到附近作详细勘探。本来,无思也想与翟天星一起行动,但无思一头长长白发白须,容易惹人注目。翟天星不想打草惊蛇,决定单独前往。
来到金石滩,仰视金殿,四面是一片漆黑,狂风呼啸,特别显得这个石堡阴森可怕。
翟天星心想,这个石堡命名为金殿,实在是有点不大匹配,可是当他沿着峭壁,施展出游墙功,直上了石堡的底层,他的想法已全然更改。
因为这石堡的底层,从小小石窗向里面望,便已见到一个强大的殿堂,在灯火辉煌的照射下,竟是金光闪闪!外面是古老发黑的麻石,里面是金光盈室,里外一壁之隔,简直是两个世界!
这个金色殿堂之内,似是一个祭神之所。
翟天星沿着石壁走,每十丈左右,便有一个通风用的石窗,向里面望去,可以看到这金殿之内,并没有人,可能这时候,并非祭神的时候。
再向上跃一层,翟天星已站在一条护城墙之上,这护城墙足有一丈宽,每隔十丈左右,便有一处可作发射弩箭之用,假若下面有人来攻,堡上的守卫,只要在这护城墙上,发射弩箭,居高临下,当者披靡!
这时,护城墙上,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翟天星闪身,躲在阴影之下。
来者是两个穿着有盔甲的卫兵,他们手执长矛,步履齐整,并不像一般中原的守卫。
那两人并没有说话,翟天星无法看到他们究竟是汉人或是外族人,当他们两人走过,接着是六个人齐步而来,也是穿有盔甲,不过,他们手中所拿的却是中原极其普遍的鬼头刀。
这六人的步履并不十分齐整,并且传来他们的谈话,翟天星小心聆听,他们说的是汉语。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我实在有些后悔……”
另一人接口,道:“后悔什么?以咱们的身手,拿到这样的报酬,也算几生修到!”
那人叹道:“这地方阴森可怖,拿了钱也没有——”
“捱一两年,回乡娶妻建屋,理他什么可怖……如果我们不投靠这里,今生也休望成家立业!”
“你也说得对——不过,金殿主人似乎对咱们汉人,有些蔑视,而且,他的企图……”
“不要再多说了,他有他蔑视,我有我收取金银,他的企图,也不关咱们的事情!”
“虽然,不关咱们的事,但是,咱们也是汉人,而且用拳脚吃饭,算是武林之士……”
几个人传来笑声。
“你算是个老几?你也算是武林人士?在黑道上打劫行凶,你不够胆量,在白道上,你跟那些大英雄大侠士提柄刀也不够份儿!”
那人低下头来,再没有说话。
看来这几个守卫,投靠这金殿,为的是金银,翟天星看着他们离去,心下立时有了一个主意。
不一会,又有两个手执长矛的卫士正行过来。
翟天星突然从黑暗中跃起,两人大吃一惊,正要举起长矛,翟天星已欺身而上,点了二人哑穴,一手曳着一个,向护城墙下一个阴暗角落奔去。
翟天星拉开二人脸上盔甲,只见二人均是汉人,翟天星道:“你们不用惊慌,只要好好说实话!”
二人勉强点头。
翟天星首先解了一人穴道。
那人脸露张惶之色,期期艾艾道:“大侠是——”
翟天星道:“你不用多问,只要你据实答来,我不会取你生命——金殿主人是在堡中?”
那人点了点头。
翟天星道:“金殿主人是番人?来自波斯?”
那人又再点头,有点讶异道:“小人只知三个头目是番人,金殿主人我亦没有资格见过!”
翟天星道:“三个头目?究竟是甚么人?”
那人欲言又止,看着地下躺着的另一人。
翟天星道:“这人是你亲人?”
那人点点头,翟天星再细看地上那人,只见两人面目十分相似,看来是兄弟模样。
那人道:“是我的小弟。”
翟天星道:“那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否则,你的小弟将会……”
那人道:“你尽管问,但千万别伤害他!”
翟天星千万也想不到,拿了两人,正好利用他们骨肉之情,互相拑制。
翟天星又问:“快说那三个头目!”
“他们并没有甚么名字,我们全称他们为皓日总管,皎月总管与明星总管!”
“名称可真古怪!他们是番人,你们怎能接他命令?你们懂番话?”
那人摇头道:“三个总管之下,有八大头目,五个是番人,但懂汉语,另外有三个是汉人,咱们兄弟,是受命于大头目的!”
“这里有一批黑衣人?”
那人脸露害怕的神色,道:“那些黑衣人受三个总管所管辖,他们与咱们隔绝,我们看过他们一次,他们是没脸的,实在可怕!”
“他们在这金殿之内,居于何处?”
那人指着地下的小弟,道:“他比较清楚一点,你可以问他!”
翟天星见他诚惶诚恐,便道:“你不用出鬼主意,就算你们离开我十丈,也逃不过我的手掌!”
“不——他职位比我高,对上层比我明白!”
翟天星解开那人的哑穴,问道:“你已明白你兄长的话,千万不要使诡计!”
那人道:“大侠,只要你放过咱们兄弟二人,在下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翟天星道:“我想知道,你们金殿主人,三大总管,八大头目,所居之处!”
那人道:“金殿主人,住在石堡之顶,内有另外一个小金殿,既有金殿主人居处,也是金殿主人敬拜真神之地;三大总管,住在石堡次层!有时,他们也上小金殿,与金殿主人商讨大计!”
翟天星心中充满疑问,这个人好生合作!
那人又续道:“八大头目又住在三大总管之下一层,其中五个番人,通晓汉语,另外三个,听说是最近重金加盟的黑道高手。”
“你属于那一个头目?”
“是个番人叫拉达的!”
“至于那些黑衣人又如何?”
“黑衣人直属三个总管,我们也不大清楚,他们最近出动一次,过去几日才回来,据说他们收获不错!”
“收获甚么?”
“是奇珍异宝之类,听说还有很多有关中原武林的武功秘笈!”
“金殿主人自是武功高强,为何还要中原武功?”
那人道:“这个我可不大清楚,不过,听拉达说过,他们波斯武功已是厉害,但掌握了中原武功,更可早日达到他们的愿望了。”
“他们究竟有甚么愿望?”
“我不知道——”那人脸上又露出一些狡黠的神色,又道:“听说是每地都要建一些金殿!”
翟天星心中一凛,自己的估计,果然没有错误,他顿了一顿,又问道:“金殿主人与三大总管所居之处,有否特别的装置?”
那人道:“有,三大总管所居之处,每一门口,都有机关,但只要按下他们门口一只怪兽的右眼,便可安全开门,否则毒烟飞袭,到处乱飞!”
“金殿主人那处又如何,”
“你们要先攻入三大总管居住之处,才可以有机会看到金殿主人的大门,因此,我确实不知道!”
翟天星沉吟了一会,心想:“要知道的也知道了,再躭下去,也实在没有好处,可是,这两人又如何处置。这双兄弟似乎是有些不大对劲!”
翟天星道:“两位为何这么合作?”
那小弟抢着道:“大侠可以只身入堡而全不惊动堡中人,自然是高手,在高手面前,我不想受无谓的痛苦,而且我自投入堡内,才渐渐发觉,金殿主人野心倒不少,似乎是要控制咱们汉人!”
翟天星道:“你倒有多少正义感——咱们中原武林人士,又怎能让这些番人肆虐!”
那人点了点头道:“是的,趁他们势力未稳,来个急攻,才可把他们杀过措手不及……”
翟天星点点头,道:“月满之日,咱们手足齐集,那时……”
那人并没有答话。
翟天星又道:“多谢你们合作,不过,咱们再来之时,假若发现你们乱编鬼话,我搜尽此堡,也要找出你们二人……”
两人同时道:“咱们那敢乱说。”
翟天星突然道:“你看——”
他们望了翟天星所指那方,翟天星已闪身离开。
那两位兄弟,互望了一眼,站了起来,把身上盔甲拉上,其中一人道:“这是我们的好机会!”
“甚么好机会!”
“这人是来探堡,满月之日便会来攻,假若咱们把这事告之金殿主人,那么,咱们连升三级,还有无尽的赏赐,也不枉咱们投堡!”
那为兄的愕然道:“你不害怕他来攻之时——”
那小弟道:“他们那有能力来攻,就算来攻,金殿主人有备而战,那会落败?就算落败,金殿石堡这么大,怎能找到咱们!”
“怪不得你刚才不断示意我直说。”
“当然,说谎要有技巧,咱们十句之中,八句是真,两句是假,自然令他会入信!”
他们二人,直奔上石堡,向着三大头目所居之处而去,躲在暗处的翟天星,心中感到一阵厌恶,这两兄弟,为了私欲,竟然如此卑鄙!
人性如此,夫复何言!
不过,若人性不是如此,翟天星也不会清楚地找到三大总管所居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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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翟天星回到居所之时,天已微亮。
众人都没有睡,正等待着翟天星带回来的好消息,翟天星把探堡的情形,详细叙述一番。
说到那双卑鄙的兄弟之时,众人都有点不大明白,只有无思在撚须微笑。
诸葛逊问道:“你怎会知道二人正在说谎?”
翟天星道:“我并没有向他们施毒手,而他们竟肯直言,这已是一个大大的谎话!”
刘镖师道:“为甚么你临走之时,不杀此二人?”
翟天星道:“自以为聪明的人,常常反被人利用!我暂不杀他们,免得金殿主人先有戒心!”
王淮彬问道:“我们何时进攻!”
翟天星道:“事不宜迟——我故意泄漏口风,说是月满之时再攻,而今刚是初一,他们会开始预备,但我们要在明晩进攻!”
众人听了,都十分兴奋。
翟天星道:“咱们的力量有限,除了镖局兄弟殿后,咱们一定要合力,互相兼顾,才可以把他们杀过措手不及,那八大头目,三大总管,金殿主人,还有那些黑衣死士……各位,咱们先尽量休息!”
众人散去之后,无思望着翟天星,道:“翟老弟,你心中满有把握?”
翟天星道:“不,绝无把握!”
无思道:“几十年来,我从未开杀戒,今天晩上,我看,无论如何,这双掌也要染满鲜血!”
翟天星道:“为了武林,大丈夫当仁不让!”
无思抚须笑道:“是英雄,是狗熊,还说不定!”
翟天星道:“无思,很久以前,我便有这一个梦想——甚么时候,与无思联手——而今梦想竟成现实!”
无思道:“金殿主人,入侵中原,原也是一个梦想,今夜,用咱们的梦想,攻破他们的妄想!”
两人互望着,眼神充满信心与真论。
进攻金殿的时刻终于来临,金石滩上,仍是无月有风,到处黑暗一片,半山的石堡,似是一头昏睡了的恶兽。
翟天星率着无思觉慧,首先施展游墙功上了石堡,依照计划,诸葛暨,王淮彬与刘镖师三人,接过三人抛下的绳索,沿绳上堡。当他们三人上了石堡之后,石堡之内,仍无动静,看来金殿的人相信了翟天星的话,并未开始戒备。
那底层的巨大金殿,仍是灯火辉煌,香烟缭绕,六人进了金殿,打算从金殿旋梯直上。
可是,他们身未站定,那八个旋梯梯口之处,已有八人现身出来。
翟天星心中一凛,环视一周,道:“好,八大头目。”八个缓缓向他们走近的大汉,其中五人是碧眼高鼻的番人,另外三个是汉人。
五个番人,都是手持大弯刀,他们身材高大,彷佛是金殿之内天神再生似的。
另外三个汉人,一个身穿紧身黑衣,身材瘦削,步履十分轻盈,果然是传说中加盟金殿的陕北剧盗“没影子”毛舜;另外一个,也是十分瘦削,脸容阴险,口唇发黑,也是传说中加盟金殿的另一高手“蛇蝎子”麦灵。
还有一人,却是一个女子!
这女子身材肥胖,却是满脸脂粉,发髻梳得极其烫贴,并簪上了一支夺目非凡的金钗,翟天星心中一惊,这个名满东北的女贼“金夜钗”伍艳,竟也加盟!
“没影子”毛舜怪笑一阵,金殿回响,笑声极其刺耳,然后才道:“就让咱们先来一个招呼……”
话未说完,已游身靠近觉慧,“没影子”外号,果然并不是浪得虚名。
觉慧劲运全身,僧袍鼓涨,“没影子”连出八招,觉慧也连接八招,立时之间,在灯火通明的金殿之内,两人便像一双半隐形人,在神像之前恶斗!
五个番僧,咆哮了几声,大弯刀破空而下,向着王淮彬与诸葛暨进攻,他们武功十分怪异,五张弯刀,一聚一合,寒气迫人。
“毒蝎子”麦灵正向无思进攻。
翟天星道:“小心他那双毒手!”
无思点头,白须微扬,双掌递出,“毒蝎子”麦灵双手如钳,攻向无思左右双胁,无思知道对方毒手厉害,全身已贯注真气。
剩下来的“金夜钗”伍艳,却是笑脸向翟天星而来,她手中一双金钗,在灯光之下极为眩目,她双钗一出,翟天星左闪右避,刚巧在他身旁擦过之际,翟天星双手猝翻,猛夺那双金钗。“金夜钗”伍艳心中一凛,反跃而出,一双赖以成名的金钗,几乎被翟天星所夺,喝道:“我这双金钗,不杀无名之辈,报个万儿!”
“翟天星!”
这三字一出,伍艳心下才明白,一出手便几乎被人夺去武器的原因,她微笑道:“呀,原来是名满天下的,‘天星可摘’,看来,今晩我也要把天星摘下!”
双钗又再猛力刺来,这时,伍艳已不敢大意,双钗在她手上,沉凝中隐含着千变万化,翟天星双掌,猛力急展,掌力有如滔滔海浪!一浪更胜一浪!
“毒蝎子”麦灵与“没影子”毛舜本来集中精神酣战无思与觉慧,但一听到翟天星说岀自己名号之时,心下也大为紧张,因为他们千万也猜不到,首次加盟金殿,便会碰到如此名头的武林高手。这一分心,无思与觉慧都占了大便宜,可是,五个番僧那边,诸葛暨与王淮彬在五把大弯刀流闪吞吐之下,似乎略为逊色。
翟天星与“金夜钗”伍艳仍在酣战之中,但是,这一双金钗,在翟天星的“天星掌”下,已失去了往常的矫健灵活,眼看便要被翟天星夺下。
突然,伍艳一个大旋身,翟天星顺势翻身上翘,就在这时,冷电突闪,金光眩目。那双金钗自伍艳手中,飞射而出,直指翟天星双目,好个翟天星,从容倒蹦后退,双掌横出,硬生生把这飞射的金钗力迫而回。
伍艳千万也想不到,她这招成名的“金玉破空”竟然被翟天星双掌破了,而且反刺自己,她实在无法相信这是事实,但是,她双肩已感到刺骨的寒意!
双钗已插在伍艳肩上。
翟天星再不犹豫,双掌又出,把正在愕然发呆的伍艳推到金壁之上无声倒下。
“没影子”毛舜站在伍艳倒下的地方不远,眼看她这样死在翟天星双掌之下,心中发毛,手脚登时也慢了下来,无思僧两下快闪的功夫,已迫近这“没影子”。
无思突道:“施主,回头是岸。”
他本意是劝毛舜及时回头,那知,毛舜却趁他应下手而未下手之际,施展他的看家本领“凌虚御空”,在电光火石之际,反而窜到无思僧身后,双手递出,向无思腰间两个死穴击去。
无思究竟是个心肠良善的人,而且隐居日久,那有杀死对方之心,不过,在这当儿,连“没影子”的影子也看不到,而腰间劲风快到,一个转身,双腿连蹴!
“没影子”毛舜还未庆幸这次突袭成功,门面一黑,已被无思踢开十丈之外。
无思道:“阿弥陀佛!”
觉慧也应了一声:“阿弥陀佛!”左手一招“崩华岳”,右手一招“折泰山”,把“毒蝎子”麦灵迫得毫无招架之力!
翟天星在旁看得真切,当麦灵不断倒退之际,双手似略有所动,当他身刚站稳,双掌已然使出。
翟天星喝道:“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麦灵双掌已按在觉慧双肩之上,掌力非重,却有砭骨寒气。
觉慧武功极高,而且所学十分繁杂,各门各派精粹武功,已被他融会贯通,可惜的是,他临敌经验不足,碰上这些全不讲仁义道德的恶贼,难免吃亏。
麦灵向觉慧印了双掌之后,便立时退下,翟天星心中愤恨,恨他使出毒招,如影随形的欺身而上,右掌聚上八成功力,一招“赤日流光”,把他抛上了半空,落下之时,已是全身松散!
觉慧身体摇晃着,麦灵这招“毒掌印”的确厉害,冰寒彻骨的毒气已沁入觉慧体内。
无思连忙跃上,把他背上“命门”“志堂”二穴封着,免毒气蔓延。
无思道:“暂时切勿运气!”
翟天星也上前道:“无思,你护着觉慧,我要帮手对付那些番僧。”
无思道:“好,觉慧中毒之事,不用担心——”他从袖口掏一颗药丸,塞进觉慧口中。
翟天星看着五个番僧,仍然围着刘镖师,诸葛暨与王淮彬,大弯刀破空之声,声势吓人,但他们手底下,已露疲态,而且眼看三个新加盟的高手,仍已毙在敌人掌下,因此,他们似有退意!
当翟天星跃入战圈之时,其中一个番僧,叽叽咕咕说了几句话,然后,各晃虚招,便消失在几个旋梯梯口!
翟天星问道:“几位没有吃亏?”
三位之中,刘镖师武功较差,左臂被番僧划了一刀,幸好只是皮外之伤,并无大碍。
翟天星道:“觉慧如何?”
无思道:“服下丹药,暂时仍可随着咱们进退!”
翟天星道:“外面情况如何?”
他们一同出了这大金殿,外面便是护城墙。
只见一批黑衣人,正与镖师们恶斗。
诸葛逊在城墙上指挥着,已有大半人攻入了城内,那些黑衣人,虽是极其勇猛,但彷佛因没有人指挥,组织十分松散,敌不过由下攻上来的镖师。
翟天星道:“少侄,这处靠你了。”
诸葛逊道:“好,你们放心攻上!”
翟天星跃过护城墙,向更上一层去。
来到一处梯口,翟天星道:“相信这是通往三大总管之处,小心!”
走过一条甬道,前面是一个大堂。
翟天星道:“这地方是有机关的!”
宽敞的大堂尽处,有三片大门,每片大门的前面,果然有三只怪兽雕像。
忽然,这三只怪兽的双目发亮。
翟天星叫道:“小心!”众人已伏下。接着,三只怪兽的双目又喷出了一阵气味,那气味十分芬芳,令人忍不住要多吸两口。
翟天星用手势示意众人闭气。
过了一会,气味已消失,三片大门亦,已打开。
三个穿着金甲,天神模样的番人,走了出来,他们各人,手持一只十分怪异的东西,看来并不似兵器,可是,在他们手中,却又似是他们护身法宝。
其中一人,走上前来,打量众人一眼,然后是一阵狂笑,笑声充满轻蔑之意,他手中所持的东西,只有半截手臂那么长,顶部似乎镶有很多尖钉。
笑声歇止,他一开口,竟然是地道的中原语音,并且字正腔圆地道:“听说你们之中,也有一个叫什么星的,与我名字有些相同——我是‘明星’!”
翟天星上前笑道:“在下正是天星也可摘的翟天星,我看明星也不例外!”
这番僧倒是修养不错,仍笑道:“是你手毙了咱们重金聘来的‘金夜钗’,那么,你的武功定然不错——她值一套稀世珊瑚,你也应值一套‘无瘕玛瑙’吧!”
翟天星道:“有些人是货物,而我们不是,你无谓多费唇舌,亮招吧!”
明星仍笑道:“在未动手之前,我们一定要让你们好好认识我们,这是我们波斯的规矩,我是‘明星’,站在我左面的是‘皎月’右面是‘皓日’!”
原来这三个番僧,是以日月星而命名的。他们手中所持的武器,也是以日月星为标志,那自称明星的,武器顶端的尖钉,似乎是象征明星的光芒!
另外一个,手持一个半月形,金光闪烁之中略带一点蓝光,便是“皎月”,最后的一个,手持的却是一块银光闪亮的银牌,正是“皓日”!
明星说道:“来吧,看你双手如何摘星!”
翟天星不再发言,挺立若鼎。
明星收敛了笑意,半声不吭,手中那满是尖钉的武器,蓦地旋舞,向翟天星四方八面攻来。翟天星也立时随着星芒暗闪而旋舞着,然后是漫天掌影,把明星的光芒,尽情掩盖!
明星并没有慢下来,那星光流烁的武器又改变了方式,那极快的戮刺点削之中,泛起星芒,有如一蓬蓬骤雨,猛向翟天星上中下三盘洒去!
翟天星也不示弱,双掌猝翻,泛起一阵罡风,激动气流,上下翻动,继而是双袖扬起,带起一阵狂飚,把满天光亮流晶,顷刻喷落。
明星暴退十丈,“皎月”与“皓日”已同时游身而至,闪烁的半月形与眩目的银牌互相呼应而起。
翟天星运气全身,在这两种怪异的武器中跃扑飞腾,身形闪动之快,实在难以形容,那持半月形的皎月,武功是迅速而灵巧,绵密不绝,就像月华泻地,无孔不入。手持银牌的“皓日”的武功,却是狂悍无比,力度惊人,粗犷浓厚的内力,连在旁观看的人,也感到一阵迫人的隐力,使人心翳。
翟天星力拼二人之际,明星似乎已回复了元气,趁机要加入战圈。
无思与觉慧一直在旁,目不转晴的看着,一见他身动,二人也同时跃起。
翟天星、无思与觉慧立时靠背而立,而那三个日月星番僧分别向三个位置退却,然而,他们步未退尽,已然再起,一时之间,三种奇异的兵器,组成一团带着芒刺的光环,在三人身上,上下左右不停的罩着。
翟天星运掌如风,无思衣袂皆如兵刃,觉慧因受过毒掌印,功力稍见减弱,但他见多识广,避重就轻,把日月星三种武器所形成的眩目光华,一一打散!
蓦地,翟天星双掌遽出,一个闷雷似的爆响,日月星三僧手中怪异兵刃,已被震脱,三人虎口已裂,沁出血丝,三僧虽没说话,但脸上那惊异、惶恐的表情,已把他们心中要说的话,全然表现出来。
“好——你们来吧。”这声音传自石堡的上层。日月星三僧慌忙拾起兵器,躬身退却。
翟天星道:“小心!”
不过,室内并无甚么异动,顷刻,前面本是散开的三片大门,左右两门已闭,只有其中一门仍开!
“你们来吧!”声音仍是传自石堡上层。
翟天星道:“我先上,你们随后。”
无思正想说话,翟天星标窜而去,无思与觉慧,也不犹豫,随后已至。
面前却是一个小小的金殿。
其实这金殿说小也不小,但如果以石堡下层那个大金殿来比较,这金殿可称为小金殿。
小金殿尽头处,日月星三僧已在,垂首而立,在他们当中的,却是一个身穿金色僧袍,比日月星三人矮了一截的番僧。
金袍番僧一拂手,道:“退下。”
日月星三人已退到殿的后面。
金袍番僧竟然也能说中原语音,只见他气度雍容,脸露微笑,道:“好!历年来,日月星阵,从未有人能破,来到中原,到了而今,我才知道,这个阵并非所向无敌,中原武功,的确博大精深……”
翟天星见他说话稳重,暂时也无敌意,抱拳道:“大师来自波斯古国?”
金袍番僧点首道:“是的,我来自波斯,也是这金殿的主人!”
翟天星道:“大师为何而来?”
金殿主人道:“阁下天星可摘,并非浪得虚名,实在佩服,不过,你们似乎对外来人,极其敌视。”
翟天星说道:“那要看来者何人,有何目的!”
金殿主人道:“其实外来的人,并不一定与中原人士为敌,千多年前,达摩东渡,已是一个好例子。”
翟天星道:“这个当然,达摩一苇渡江,来到少林,面壁九年,在中原武学之中,发放异彩!”
金殿主人道:“咱们本来,原意也是如此。”
“不过达摩并无死士同来,也没有在中原偷窃抢掠,原意与大师大大不同!”
金殿主人脸容略为不悦,但随即又道:“而今时势不同,在一个地方建基立业,岂能赤手空拳。”
翟天星道:“好一句建基立业,这是何人的地方,又怎容许你们抢掠行凶,来此立足!”
金殿主人道:“阁下,你又何必句句直指我们是异族,入侵中原?三千年前,贵国的圣人孔子也说过,世界大同,何分彼此!”
翟天星被他说话气得不知所措。
无思接口道:“阁下的野心,已是昭然若揭,咱们中原武林,并非不能容人,咱们不能容的,是那些心存大欲,要统治武林的人!”
金殿主人脸容收敛,语中略带怒气:“若要统治武林又如何?”
无思笑道:“咱们三人,在中原武林,微不足道,为了公义,阻止杀人抢掠,义无反顾!”
金殿主人也笑道:“好一句义无反顾!既然你们阻止我们的建基立业,当然要看你们的本领——不过,在解决之前,我仍有一个信念——你们都是人?”
好一个奇怪的问题!
就算无思与翟天星脑筋转动如何迅速,一时之间,也无从答话!
金殿主人道:“我的意思是,你们都是人,在我意念中,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价钱!”
好大的侮辱!
金殿主人道:“你们中原高手,例如‘没影子’毛舜,‘毒蝎子’麦灵,他们的价钱是一条翡翠玉龙与一座珍珠宝塔,而你们破我日月星阵,自然价钱更高!”
翟天星听了,怒火已上升。
无思却从容道:“好,你就给咱们一个价钱!”
金殿主人高兴地笑道:“我的信念并没有错,在波斯是如此,在中原也不例外——你们三人,如果放弃成见,入我金殿,应可值我基业三分之一!”
无思道:“你金殿又值多少?”
“在这里,当然是微不足道,但将来是无可限量,尤其是有你们的加盟。就算我而今在波斯所拥有的三分之一,也超过你们的公侯将相!”
无思道:“只三分之一,咱们何必效力!”
金殿主人道:“三分之一,不足以令你们动心,那么,二分之一,那足以使你们心服?”
无思道:“二分之一?”
金殿主脸露笑容,似乎急欲知道无思答案。
无思续道:“咱们既有了你的基业二分之一,何必要向你卑躬屈膝?”
金殿主人听了,大惑不解。
无思道:“咱们各占一半,当然是分庭抗礼!”
金殿主人道:“那么,给你们三分之二又如何?”
无思大笑道:“有了三分之二,咱们好好考虑——”
金殿主人笑道:“你们可以考虑!”
无思道:“咱们要考虑的是——如何处置你!”
金殿主人两眼充满着茫然。
无思道:“咱们已拥有你大部份基业,那时,不是你要求咱们加盟,是而我们赶你出去!”
金殿主人心心不愤,道:“若是基业的全部?”
无思道:“那时你要向咱们卑躬屈膝了!”
金殿主人沉思半晌,双目怒火,激射而出。
其实,无思所利用的说话,是咱们中原一个古老的笑话,若这笑话加诸其他人身上,早已无效,可是,这位金殿主人自信过高,而且一向只有人臣服于他,那会想到有人要他臣服?
翟天星与觉慧也明白无思以这个笑话来愚弄他,登时也大笑起来。
金殿主人脸上忽红忽白,过了一会,才道:“你们的意思,我已明白,我要在中原一番事业,你们定然全力阻挠?”
翟天星道:“对付邪恶力量,我们是当仁不让!”
金殿主人似乎已动了真气。
无思道:“阁下豪情慨胜,自然不是凡夫俗子可比!”
这一称赞,金殿主人似是受落。
无思续道:“咱们中原人士,也并不是赶尽杀绝之辈,看来,咱们今日的决战,无可避免!不过,决战之前,来一个君子协议如何?”
金殿主人道:“君子?是的,我们都是君子,决战之前,君子协定!你们有何要求?”
无思道:“咱们的要求十分简单,假若你是不敌,要全身退出中原,所抢掠偷窃的金银财物,武学典籍,全数交回!”
金殿主人傲然道:“还有呢?”
无思道:“假若那批黑衣死士之中有中原武林人士在内,也应无条件释放!”
金殿主人道:“这个要求也不算高!假若你们败了又如何?”
无思道:“假若败了,咱们仍有气力的话,自然是全身退出金殿,以后阁下在中原的行动,咱们不再干预!”
金殿主人道:“这也公平!”
君子协定已成,这小小的金殿,立时充满了杀气。
翟天星立时之间,心头似有无限压力,因为无思这个协议,对他们三人而言,实在是任务艰巨,面前日月星已是难敌的高手,何况是这日月星的主人?
翟天星在江湖饱历风险,知道不轻易在人前露上一手的人,定然不易应付。
这金殿主人从头至末,仍未露过一手!他的武功,已深至一个什么地步?已臻那一层次?
金殿主人有若渊停岳峙,站在小小金殿之中,沉稳中发散着一股慑人的威力。
站在后面的刘镖师、王淮彬与诸葛暨功力较弱,已开始忍受不住这种无形的威力,而感觉得心翳,呼吸困难,不由自主的退到金殿的另外一面。
觉慧临敌经验最浅,他终于忍受不住这种典籍上未有提及的压迫力首先跃出。
金殿主人全身立时鼓涨着,那金色的僧袍发散着一种迷濛的金光,随着觉慧的身影,这金光纵横上下的跳跃,一时之间,令人眼花撩乱。
忽地,“砰”一声,览慧犹如一只断线的风筝,猝然的飞向刘镖师三人之处。
他们接着觉慧,齐齐倒在地上。
这实在是出人意表的一斗,觉慧在少林寺中,武功虽不算是顶尖人物,但在江湖之上,实在数不出多少人,可以与觉慧一较高下,然而,这位金殿主人,却在未够五招之内,把觉慧抛开!
翟天星与无思互望一眼。
无思身如怒箭,偌大的身躯,直迫金殿主人。
金殿主人挺立若鼎,毫不移走,无思灰色的僧袍与金殿主人金光闪闪的僧袍,在空中形成一明一淡的闪烁,渐渐这灰暗的色彩转成更灰暗,金光间中闪动……
两人的影像在小小金殿之内,上下翻飞着,翟天星屏息静气,眼中随着上下翻腾的身影,幻觉般的浮动,使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忽地,明灭不定的快速闪光骤然分开——无思倒蹦后退,翻了三个筋斗,才能站稳于日月星三人之前。
无思道:“挫其锐气!”
翟天星不暇细思其意,已挺身游至金殿主人身前。
金殿主人金袍闪动,已分不出是指是掌,翟天星只感到金殿主人连绵不断的点、打、戳、拿、劈、压、击、撞,就像巨海中的波涛,不断地卷起,散落,又再卷起,散落……已分不清那是一招,还是另外新的一招!
翟天星功凝百穴,气贯全身,随着金光的闪动,以不变应万变,迎着一股股的罡风与狂飚!
金殿主人的武功,似已到达了一种点着无痕的境界。翟天星自出道以来,似乎从未遇到这样一个劲敌!
翟天星明白,这样虚耗下去,内力未必及对方,而无思僧力促自己,挫其锐气,可是在这情形之下,又如何挫其锐气?
忽然,金殿主人的出手似乎减慢,翟天星明白,对方欲以内力取胜,假若自己仍以慢打对付,未必有取胜把握,更会被其消耗体力。
翟天星知道,这时机不可失,以十二分真功,施出“天星掌”中的“星沉影寂”,向金殿主人胸前直击。
金殿主人也感到一阵使人恶心的掌力,直迫心胸,也同时以掌相迎!
“砰”的一声,金殿之中,回响着这一个闷雷似的声音,见两人已同时跃开!
无思道:“老弟?”
翟天星稍稍喘气,道:“无碍!”
金殿之内,仍是光同白昼,可是,在一他们心目之中,却进入地狱般黑暗!
金殿主人站在日月星之前,身形不动,但已可以看到他正在努力收敛并不平定的气息。
无思上前与翟天星平排,他并没有说话,但翟天星已明白,他们应联手而上!
金殿主人微笑,也步上前来。
日月星三人,亦步亦趋,金殿主人忽然举手,示意三人停步。
无思与翟天星二人,几乎同时开口:“上!”
金殿主人微笑收敛,金殿之内,又再度气流激荡,金光横涌,金殿主人仍以稳重、无穷的内力,迎战着翟天星与无思的联手。
翟天星与无思从未合作过,不过,以前他们常常讨论各式各样武功,而两人的功力也达到收放自如的境地,因此,这一联手,自然是劲力迫人。
金殿主人施出生平所学,力敌二人。
这时,金殿主人却希望以快打慢,因为对付二人,心有旁骛,自然不能与对方猛耗下去,所以,他的身形越来越快,金光在金殿之内,更为眩目。
翟天星与无思有时以雄浑迫力攻之,有时却以迅速灵巧,进退回旋之中,找寻可以下手的空隙,金殿主人开始有点焦急,招式更快,但空隙渐多……
无思却突然软了下来,本来是势均力敌之际,其中一面崩渍,便立刻形成一个缺口,金殿主人不由自主的猛攻无思,而翟天星立时趁此良机,再展出那招“星沉影寂”!
本来,金殿主人可以稳接这招,可是,因无思那方突然力弱,金殿主人已无法全力应付,但也无法避开,在这死寂一般的空间,传出碎骨的声音。
翟天星的掌力被金殿主人硬接,而他身正向无思攻去,这力度顺势转移,无思也承受了不少!
两人摇晃着,竟然齐齐吐了一口血!
日月星三人,情急之下,把手中武器同时飞掷,翟天星虽然眼利,但刚才施出一击,力尽而未回稳,又再施两掌,把那“皓日”的银光闪牌与“皎月”的半月金牌,力迫而回,向金殿主人身上而去!
可是,“明星”的尖钉武器已插在翟天星左肩之上!而金殿主人受了翟天星一掌,肋骨碎裂,心胸受震,犹未复原,那再有心神应付那两个被翟天星反迫的武器?两个怪异的武器便钉在金殿主人身上!
日月星三人立时涌上。
金殿主人手一挥,声音十分微弱,道:“退下——中原武功,实在是——”
王淮彬与诸葛暨刘镖师也走上来,扶着无思。
金殿主人道:“你们下去,快把黑衣人收回——”三人应声退下。
金殿主人续道:“两位,我承认失败,而我也会依言离开中原——这金殿,就由你们控制,至于我们所得的财宝与典籍,俱藏在石堡地窖之下!”
翟天星抚着肩头,道:“其实你并没有失败,如果我们不是二人联手——”
金殿主人道:“但在我的估计中,我是彻底失败,我没有能力在中原建基立业,但我会再来——”
翟天星道:“假如是研究切磋武功的话!”
金殿主人回眸看着日月星三人,他们脸露惶恐之色,但在他凄然的微笑下,退出了金殿。无思立定,看着翟天星肩上的武器,道:“想不到我这把年纪,才与你联手浴血——”
翟天星也笑道:“假若不是金殿主人的野心,咱们也没这个机会,是缘——”
无思看着觉慧,只见他盘膝而坐。
诸葛逊已领着几个镖师,看见小金殿内的情形,有点怯生生地道:“那黑衣人散了——咱们损失也不少,不过,黑衣人似乎没有人控制,打法散漫,否则我们也会没命上来!”
翟天星道:“我们先回去,你们好好把金殿地窖内的物品点收,然后择日送回各派!”
两人扶着觉慧,离开了金殿。
无思道:“我们实在胜得侥幸!”
翟天星道:“假若咱们不是联手?”
“我没有把握!你呢?”
翟天星沉默着,良久才道:“天下武学,实在是无崖无岸,金殿主人从波斯带来的武功,又令我们大开一次眼界!”
无思道:“假若他手下日月星三大总管,不是护主心切,那我们还有一番恶斗呢!”
翟天星道:“那也是天意!”
无思道:“一场武林浩劫,总算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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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诸葛逊已把金殿地窖中的东西点清楚,金殿主人所抢劫的金银,实在可以建立很多金殿,而搜掠的武林典籍也实在不少,诸葛逊已吩咐各人,一一送还各派,除了自己的十箱镖银之外,其余也在陕西这个贫瘠之地,作了一次盛大的救济!
诸葛逊仰慕少林,决定送觉慧回山。
翟天星当然与无思回黄山。
无思突然问:“老弟,你害怕吗?”
翟天星点点头道:“午夜梦回,实在是寒意彻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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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4 08:52:50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分享,终于又一个系列连载终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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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4 10:08:43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楼主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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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6 22:53:48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楼主分享,这位作家以往看得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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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11 16:15:49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分享,已经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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