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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宇《烈火狂焰》(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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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10 10:04:1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灵溪 于 2024-12-18 19:26 编辑

连载菌今日始载结集版《烈火狂焰》,本作品不是系列,不按连载年表排列,只按照英文字母顺序排列,如有疑问,请在楼中提出,谢谢。


 楼主| 发表于 2024-9-10 10:04:29 | 显示全部楼层
《烈火狂焰》
作者:南宫宇
版本:武侠世界
主角:风劲、朗月
校对:灵溪




第一章 市集巡观 怪事连连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酣睡中的风劲吵醒。
“ 谁? ”风劲仍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在问。
“ 是我,师哥! ”
“ 这么早便把我吵醒? ”风劲道。
“ 还早啊,快开门吧! ”
风劲无可奈何地起来,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个已打扮得非常齐整,俊朗如玉树临风的少年。
“ 师……弟,你不但早起,而且还打扮好了。 ”
“ 当然要早起,出去走走,你要快些。 ”
风劲道:“ 你先坐一下。 ”
又有人在外面敲门。
“ 来了,是谁? ”
风劲走到门处,只见客栈的小二正捧着一盆热水,站在门外。
风劲道:“ 我没有…… ”
“ 我知你还没有起床,因此叫了小二为你准备了热水洗脸。 ”
“ 朗月师……弟,你真为我想得周到。 ”
小二把热水盆捧了进来,道:“ 客官慢用。 ”
朗月道:“ 小二! ”他从怀内拿出了一些碎银,交与小二,又道:“ 小二,这沙洋城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
小二堆着笑脸道:“ 沙洋这个地方,好玩的地方多着呢!但今日最好玩的地方,却有两处。 ”
“ 哪两处? ”
“ 第一处地方,你不用费心去找,从咱们平安客栈一出,前面一条大路,已是一个好去处。 ”
风劲一边洗脸,一边问道:“ 这大路有什么好玩的玩意儿? ”
“ 玩的倒是没有什么,但你要买的东西,却应有尽有,因为贩商来自五湖四海,什么东西都有,就算你不买,看看各种奇异商品,包你乐了大半天。 ”
朗月道:“ 还有另一个好去处呢? ”
“ 那便是大街尽头之处,那城隍庙前。 ”
“ 这里有一间城隍庙? ”风劲问。
“ 是的,而且非常灵验。 ”
朗月道:“ 那么,我们一定要去求支好签了。 ”
风劲道:“ 这地方又出什么好去处? ”
“ 这地方真可让你们大开眼界,有卖武的、卖药的、杂耍的、讲故事的……等等真是应有尽有。 ”
“ 好极了,师哥,你是最喜欢看这些的……对了,有没有耍猴子的? ”
小二道:“ 当然有。 ”
朗月道:“ 好极,我要好好的学一学。 ”
风劲道:“ 你要学耍猴子? ”
朗月点了点头,咧嘴而笑。
小二道:“ 两位客官,还有什么要问的? ”
朗月道:“ 没有了! ”
小二退出了房间。
风劲道:“ 朗月,你笑什么? ”
朗月谨:“ 我想耍猴子一定很好看。 ”
“ 是吗,你真要学? ”
“ 当然,否则我怎能依照老总捕头的意思,好好的盯着你呢? ”
“ 这与我有何关系? ”风劲道。
朗月并没有答话,仍然在笑。
风劲想了一下,才恍然而悟道:“ 原来你……当我是小猴儿呀? ”
忽然,门又再响。
朗月趋前,门前站的又是小二。
小二道:“ 对了,我忘记吿诉你。 ”
“ 什么事? ”
“ 沙洋城近日治安不靖,你们外出之时,最要紧要注意三样东西。 ”
“ 哪三样? ”
“ 第一是妙手空空的扒手,第二是那些卖花姑娘,第三……这点倒与你们没有什么关系。 ”
朗月好奇问道:“ 那究竟是什么? ”
“ 拐子佬! ”
“ 拐佬?拐带孩子的人? ”
“ 是的,你们已不是孩子,也不怕人拐带了。 ”小二笑着离开。
风劲道:“ 这小二倒是一个好人。 ”
朗月道:“ 当然是好人,尤其是他收了咱们的小账! ”
风劲道:“ 怪不得老捕头一直要你跟着我南下,你这小毛驴,倒是精灵。 ”
“ 这个当然。 ”
“ 当然是一头小毛驴。 ”
朗月站了起来,脸有不悦之色。
风劲立刻改口道:“ 师……弟,你不是这么小器的人吧?玩不得,说不得? ”
朗月仍不作声。
风劲道:“ 那让师哥向你赔罪,你不是小毛驴,我却是小猴儿。 ”
朗月听了,才微笑道:“ 那还不走? ”
“ 往哪儿走? ”
“ 去学耍猴子! ”
这一对师兄弟,便是这样,常常互相嬉戏,互占对方的口头便宜,却又感情非常好。
风劲看看朗月,道:“ 你这一件月白色袍子多潇洒,做师兄的也要好好打扮一番,才能与你配成双。 ”
朗月想反驳师兄,但,这次却似无从开口。
风劲续道:“ 我也要穿上一件白色袍子,一定与你相衬……你等我一会儿。 ”
一会,风劲果然换了一件光绸所做的白袍,英俊挺拔之中,又带有一些书卷味道。
“ 好帅,帅哥! ”
风劲一脸严肃,抱拳道:“ 师弟,过奖了! ”
两人又嘻笑一番,然后出了客栈。
×                           ×                            ×
甫一出门,便见前面那条大街,果然是熙来攘往,满是人群。
风劲道:“ 咱们先沿这大道走,然后直往那城隍庙,那便可观赏沙洋城之全豹。 ”
朗月道:“ 这里人多,小心走散! ”
他们走入了人群中。
这大街果然是百商汇聚,要什么货品有什么货品,还有一些货品,是想也没有想到的。
那边挤满了人,风劲与朗月也不甘后人,挤了过去,只见当中一人,抱着一只猫。
朗月道:“ 妖猫! ”
那抱着猫的人道:“ 小子,不要乱说,这猫是名贵品种,岂是妖猫? ”
朗月挤了上去,道:“ 你看这猫,长毛披身,一双蓝蓝眼珠,岂不是一只妖孽的猫? ”
风劲也挤了上来,轻声道:“ 师弟,不要胡言乱语。 ”
卖猫的人道:“ 这位兄弟倒没有说错,看到这猫,很多人会胡言乱语,并不因这猫怪,而是因猫稀! ”
“ 稀?有什么稀奇? ”有人叫道。
“ 稀罕在这一身长毛,一双蓝眼睛! ”
簇拥着的人,看着这白猫,一身长长的毛,温驯地伏在主人臂上,间中打开眼睛,透出一丝蓝光,倒也是觉得稀奇与稀罕,二者兼而有之。
“ 究竟是什么劳什子的猫? ”
“ 这位客官可问得好。 ”猫主人卖个关子道:“ 你们可知道这猫的来历? ”
“ 不知道,不知道,知道了还会问你? ”有人不耐烦的叫道。
“ 这猫来自很远的地方!波斯…… ”猫主人停了下来,四看人群。
没有人回应。
猫主人似是非常满意地道:“ 各位有没有听说过波斯?那是天竺国再向西去的地方,那地方有两样著名的东西,第一便是这猫了。 ”
“ 第二呢? ”
“ 第二便是拜火了。 ”
“ 拜火,火也可以拜吗? ”有人嚷道。
“ 火也可以拜,怪不得猫也如此妖孽! ”有人慨叹。
卖猫的人道:“ 拜火是否妖孽,在下不知,但这猫却不妖…… ”
忽然,那个说拜火妖孽的人叫了起来,而众人也分左右迅速让开,只见那人背后,无论是头发或衣衫,都正冒着烟,一阵风过,烟变成火。
那人本来不知自己身上冒火,但见众人让开,突然又觉背后热了起来,这才发觉自己身后着了火。
他突然惊叫起来,叽哩咕噜不知在说什么,他一边叫着一边用手拍火。
有人叫道:“ 还不滚下地? ”
这人才如梦初醒,滚在地上,他在沙泥地上不断滚动,扬起了泥尘,众人又再让开,过了一会,他才把身上的火灭了。
很多人都散了开去。
那个卖猫的人叫道:“ 各位,各位,你们谁买了这猫回去,必定是阖府祥和,健康如意。 ”
可是,人群已散了开去,没有人再听他说这波斯猫的好处。
风劲与朗月也离开人群。
“ 真稀奇古怪! ”风劲道。
“ 你说那猫? ”朗月道。
“ 当然不是,我说是那人,那个突然满身着火的人,真奇怪! ”
“ 有什么奇怪? ”风劲问道。
“ 一个人无端身上着火,你也说不奇怪? ”
“ 无端着火? ”
“ 你认为他并不是无端着火? ”
“ 当然不是。 ”
“ 那么有人把火掷向他? ”
“ 不是掷! ”
“ 那是怎样? ”
“ 你也懂武功,用不用我解释得那么清楚? ”
“ 用武功? ”
“ 一个人内劲够劲,足以使人身上着火。 ”
“ 那么厉害? ”
“ 对一个拜火教的人来说,并不算厉害。 ”
“ 拜火教的人? ”朗月似乎有些明白,问道:“ 你是说有拜火教的人在附近,向这人使出一招? ”
风劲并没有回答。
前面有一个穿着非常宽松的白袍人走过,这白袍并不是普通的白袍,袍上很多地方,有金色的绣线。
他虽然在非常多人的地方走着,并没有一个人走近他身旁,那些人不知是害怕他,不敢跟他走在一起,还是他身上发出了一种力量,这力量使人无从迫近。
不一会,那人远去,人又再拥挤在一起。
“ 这人…… ”朗月想说下去,但风劲向他使了一个眼色,朗月不再多言。
“ 江湖之内,最忌多言! ”
“ 是的,师哥。 ”
“ 那个多嘴的人,说了一句关于拜火教…… ”他也把声音压了下来。“ 也不是什么蔑视之言,却惹得一身火了。 ”
朗月明白师兄所言,其实,老总捕头早已有过名言:言多必失。
他向师哥风劲作了一个鬼脸。
×                           ×                            ×
风劲与朗月依然沿着大道走,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的人群,仍然不断的涌来。
朗月开始有点吃不消,可是一入了这些人潮之中,并没有走出这人潮的法子。
幸好过了一会,人开始较为稀疏。
朗月侧可以透一口气,突然,有一个小女孩扑上前来,阻着朗月的去路。
这小女孩面孔黝黑,并不可爱。
只见她手上拿着一枝残败的不知名的黄花,对朗月道:“ 买花! ”
朗月看了一眼,道:“ 这算什么花儿? ”
小女孩仍高举花儿,又道:“ 买花! ”
朗月不再理会她,绕过她,继续前行,可是,那小女孩似不放过他,转身又再来到跟前,仍然是那两个字:“ 买花! ”
朗月道:“ 不买! ”又再绕过那小女孩,继续前行。
那小女孩却像附骨之蛆,又跟上来,缠着朗月不放,又道:“ 买花! ”
朗月被她缠得有点生气,道:“ 走开! ”
风劲在旁,看见这小女孩的情形,也觉得不知是愤怒还是好笑。
不过,看着这衣衫褴褛的小女孩,他却动了一点慈悲心,想买了这一枝残花。
朗月却已光火道:“ 不买,走开! ”
突然,那个小女孩,不理会一切,竟然扑向朗月,双手便缠着朗月的右腿。
朗月那白袍,本是光洁非常,被这小女孩一抱,她手上、脸上的污迹,自然揩抹其上,气得朗月更为光火,叫道:“ 走开!走开! ”
这小女孩不单没有走开,双手更用力的抱着朗月的右腿,朗月越是用力甩开她,她却也更用力抱着朗月的腿!一时之间,弄得朗月不知如何是好。
说也奇怪,这小女孩的举动,对朗月与风劲二人来说,觉得非常奇怪,可是,尽管两边是路人,却没有路上人觉得奇怪,连停下来看一眼的人也没有。
风劲一看情形,心中已明白,因为这情景,路人每天都会见到,因此何怪之有?
一个强行卖花的小女孩,似乎在这街上强卖,已是司空见惯之事。
朗月一而再,再而三用力想甩开那小女孩,总是无法甩开,本来,他可以用劲,但看着这个不及五岁的小女孩,他又觉得于心何忍?
他旣怕这无端麻烦,又动了一点慈心,道:“ 好了,好了,我…… ”
风劲突然想止住他的话。
可是,朗月这个“ 买 ”字,终于说了出口。
这小女孩听了,双手稍为一放,另一只手递上那枝残花,花本已残,经过这一番纠缠,更是零落不堪。
风劲道:“ 不要买! ”
朗月听了,觉得十分奇怪,因为这位师哥,一向生性仁慈,怎会在自己动心帮这小女孩之时,他却又会在这时刻提出异议?
风劲并没有时间解释。
朗月拿了一些碎银出来,正想递与那个小女孩,那小女孩已一手把银子抢去,并且把花丢下,转身而去。
朗月虽然怪这小女孩无礼,但却也因此摆脱了这纠缠而暂舒了一口气,可是,四面八方却突然又多了几十个小女孩,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朵花,正冲向朗月。
风劲与朗月,都见过大场面,面对很多高手袭击,面无惧色,然而,对这一班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小孩,一时之间,倒不知如何应付。
风劲见此情形,手急眼快,一手拉了朗月,便向前面一间茶楼而去。
这十多廿个小女孩,嘻嘻哈哈的追赶而来。
路上的行人,见这些小女孩出现,都稍为避开。
风劲与朗月来到了茶楼,未到门口,又有另一班不知是男或是女孩,又向二人冲来。
二人真不知犯了什么煞,惹来这么多小女孩。
风劲与朗月,终于入了那茶居之内。
茶居门口,有几个敞开衣襟,露出胸毛的大汉站了出来。
那些小女孩,不敢追入茶居之内,也对这些大汉有所顾忌。
风劲与朗月找了一个座位坐下。
茶居的小二已上前道:“ 两位客官辛苦了! ”
朗月望向茶居外面,小女孩已纷纷散去,他舒了一口气道:“ 真险! ”
小二拿着水壶,笑道:“ 两位客官一定是初来甫到,不知道这些小女孩……帮! ”
朗月道:“ 什么?你说什么帮? ”
小二把声音压得极低,道:“ 竹叶帮! ”
风劲道:“ 竹叶帮? ”他用平常声音道出来,却惹来四面八方的目光。
小二又再么低声音道:“ 两位客官,请勿扬声! ”
朗月道:“ 这些小女孩是什么人? ”
小二道:“ 当然是竹叶帮的人。 ”他压低了嗓子,又道:“ 凡是外来的人,都受过此苦,买她们的花也好,不买她们的花也好。 ”
原来这种行径是用来对付初到贵境的外来人。
风劲道:“ 这竹…… ”
小二急忙接口道:“ 两位想知多一点? ”
两人点头。
小二道:“ 你跟我来,楼上雅座,说话方便一些,你俩也坐得舒服一些。 ”
这小二果然懂得做生意。
朗月与风劲随着小二登楼,原来这茶居的楼上,有很多屏风,分别间开很多小房间。
他们来到一个临窗的雅座。
风劲与朗月都有点心急,但小二却好整以暇地为他们奉上香茗,又为他们送上四色点心。
朗月逐一品尝,道:“ 好吃啊! ”
风劲吃了一些,见小二经过,一手便抓住他,道:“ 快吿诉我们,竹叶帮是什么? ”
小二道:“ 便是这些卖花的小姑娘! ”
“ 这些小女孩,懂得组帮结派? ”
“ 当然不是,她们只不过是竹叶帮的工具。 ”
“ 赚钱的工具? ”
“ 不要小看一支残花,卖得三五钱碎银,但一天下来,每个女孩可以赚到半块黄金。 ”
“ 那么多? ”
“ 你俩可曾避过? ”
朗月摇了摇头。
“ 正是,你看满街满巷都是这些小姑娘,她们可赚不少! ”小二叹了口气。
“ 你叹什么气? ”朗月问道。
“ 赚的当然不是她们,这班小女孩,天真无邪,全是卖玫瑰花,今日售卖残花,他日大有可能,自己成残花败柳之身! ”
“ 你话中…… ”风劲道。
“ 她们长大后,又成为竹叶帮的另一种摇钱树! ”
朗月与风劲当然明白。
“ 这些小女孩,从何而来? ”
“ 五湖四海! ”
“ 什么地方都有? ”
“ 是的,什么人带他们来? ”
“ 这又牵涉另一帮了。 ”
“ 什么帮? ”
这一次,小二真的压低了嗓子道:“ 两位千万别再声张,小人实在担当不了。 ”
“ 说! ”
“ 拐子帮! ”
朗月道:“ 这些小女孩都是拐带而来的? ”
“ 因此她们是来自五湖四海。 ”
“ 她们并不懂事,却又那么服从。 ”
“ 当然,当你连吃也没得吃的时候,你也会服从,这个年纪的小女孩,除了吃,还有什么希冀? ”
“ 怪不得! ”
“ 她们每天要卖出五朵花,少一朵也没有饭吃! ”
“ 怪不得她们如此落力。 ”
“ 什么人控制她们? ”
“ 当然是竹叶帮的帮主。 ”
“ 是什么人? ”
“ 这点不是我不说,实在不知道。 ”小二道。
“ 官府没有理会这些? ”
“ 当然有。 ”
“ 为什么还是那么猖獗? ”
小二冷笑道:“ 你可知,千里为官为了什么? ”
“ 千里为官只为财。 ”
“ 这是你们说的。 ”小二道。
风劲与朗月同声叹息。
风劲道:“ 天下间竟有这样的人,利用这些小女孩,为自己赚钱,他们自己难道没有女儿么? ”
朗月道:“ 对了,为什么她们叫做竹叶帮? ”
“ 你知不知道,有句俗语,叫卖花姑娘插竹叶! ”
“ 对,那是竹叶帮的来由。 ”
“ 为什么那些小女孩,不敢跟入茶居? ”
“ 咱们的老板,早已与竹叶帮人有协议,小女孩不可入茶居。 ”
“ 他们那么从善如流? ”
“ 当然不是,他们只会对一个字从善如流。 ”
“ 什么字? ”
“ 钱! ”
原来这竹叶帮,不单卖花带来极大的收益,城中有多少酒楼食肆、商铺市场,也和他们协议,赚得盘满砵满。
两人从大窗向下望去,只见熙来攘往的人群,似是越来越多。
风劲道:“ 想不到热闹如斯,繁荣如斯的地方,暗中竟隐藏了这么多黑幕。 ”
朗月道:“ 我看黑幕不只此。 ”
两人慢慢的吃了一些点心,好好的品尝了香茗,才结账离去。
风劲特别多拿一些赏钱给那小二。
朗月看到,忍不住的道:“ 你给小二的赏钱,与我们所吃的差不多。 ”
风劲虽不是一个吝啬的人,但也不是一个乱花钱的人,他笑道:“ 多一点赏钱,也许日后咱们要多听一些资料,也较为容易。 ”
“ 对,听这小二说一次,比我们到处査探好得多。 ”
两人离开了这茶居,幸好再没有那些小姑娘跟上来,他们急步向大街另一边而去。
忽然,朗月一手拉着风劲,道:“ 快走! ”
风劲回望,只见一对年轻的夫妇,正被一大群小女孩围着买花,那些小女孩几乎把那年轻媳妇的衣衫也拉破了。
而那年轻小子,无法为妻子解围,只好拿出银两,见人便派,这一举动,不单没有赶走那些“ 竹叶帮 ”的小女孩,反而引来更多。
风劲实在想过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朗月仍然一把拉着他,道:“ 你想你自己也脱不了身? ”
风劲已见过刚才的情形,不想再被这些小女孩纠缠,只好跟着朗月向前走去。
不过,他仍然在朗月耳根道:“ 咱们不能眼白白看着这些小女孩给人利用,也不能让百姓受此无妄之灾。 ”
朗月道:“ 这当然,不过,咱们还是要看清楚形势后,再作打算。 ”
×                           ×                            ×
这一端的街道,所售货品,看来是比较高贵一些,尤其是很多布档,卖的是绫罗绸缎,颜色绚烂,吸引不少人停下选购。
朗月似乎也忍受不住这些布料的吸引,停下来看看,风劲却似有点不耐烦。
忽然,风劲发觉前面,人潮绕道而过,其实这道路本已不十分宽阔,加上两边都有摊档,人又这么多,根本上不能绕道让开,可是,前面的人却仍绕道。
风劲觉得奇怪,也拉了朗月上前。
只见人群绕道之处,地上有个婴孩,一个全身赤裸的女婴。
这女婴不单全身赤裸,身上生满了一些癣疥,引得一些苍蝇在她身上飞来飞去。
“ 怎么会这样? ”朗月上前。
风劲一手拉着他,轻声道:“ 不要胡乱抱不平,看清楚再说。 ”
只见一些好心人,走过女婴之前,抛下了一些碎银,因为女婴实在污秽,没有人敢靠近,因此,地上散满了一些银两。
说也奇怪,并没有人来拾起这些银两。
风劲与朗月慢慢走近这女婴,表面看来,这女婴似乎已死去似的,不过,细心再看,却仍见她肚皮之处,一起一伏,还有呼吸。
有些人在窃窃私议:“ 谁人竟会留下这小女婴? ”
“ 真可怜! ”
“ 也真可怕! ”
突然,这女婴翻过身来之时,一大堆苍蝇嗡嗡的飞起,使附近的人纷纷避开。
只见那个女婴,背脊之处有一个大疮,疮口正渗出脓血,非常腥臭,朗月一看,竟感到一阵恶心。
朗月转过了头,对风劲道:“ 这女婴就算现在没有死,看来也留不了多少时日。 ”
风劲道:“ 其实这并不是个女婴。 ”
“ 是什么? ”
“ 看来应该有五六岁的小女孩才对。 ”
朗月也忍不住的回头再看,果然,这小女孩并不是一个婴孩,应该是一个小女孩,但印象上给人却是一个小女婴,也许由于那女孩身体瘦弱,长期的欠缺食物,使她看来瘦小如一个女婴。
忽然,有一个衣衫褴褛,獐头鼠目的男人,上前把地上的碎银拾起,没有人理会他,他也只顾收拾银两,不理其他,连那个女孩,也没有看一眼。
当他收拾了地上银两,只见他一窜身,又消失在人群之中。
朗月想走上前。
一个好心的老婆婆,用身体拦着他,轻声道:“ 小子,千万不要理会这种事。 ”
朗月看那婆婆,虽然年纪有一大把,但仍精神飒爽,问道:“ 为什么? ”
“ 因为你救不了谁。 ”
“ 什么意思? ”
“ 你旣救不了这女孩子,也追不到那个流氓。 ”
“ 为什么? ”
“ 反而惹得一身嫌(麻烦)! ”老婆婆并没再回答他,说完便向前走。
朗月追上前,问道:“ 救人也不可? ”
“ 救人当然可以,但这些女孩,已半身入了坟墓,救了她,反而害了她。 ”
朗月听了,实在是大惑不解,仍问道:“ 为什么? ”
“ 因为你不让她死,才是罪孽! ”
朗月更不明白。
“ 这女孩再也捱不了多久,让她快快死掉,那才能结束了她的痛苦。 ”
风劲听了,反而觉得这婆婆说得非常有理。
老婆婆又道:“ 而且你救得一个,救不了另一个。 ”
“ 为什么? ”
“ 因为这样摆在地上,赚取人们同情心的女婴,他们不知有多少。 ”
“ 他们有多少? ”朗月问。
老婆婆并没有回答。
风劲追问道:“ 他们是谁? ”
老婆婆虽然有大无畏的精神,但接触到这一个问题,却是支吾以对。
朗月道:“ 这些女孩,来自何方? ”
“ 五湖四海皆有。 ”
“ 拐来的? ”
老婆婆不说话。
风劲道:“ 难道这便是‘拐子帮’的所为? ”
老婆婆回过头来,盯着风劲道:“ 小子,你不要再提这三个字。 ”
“ 为什么? ”
老婆婆道:“ 你们管得太多,忠言逆耳只一句:勿多管闲事! ”
老婆婆转身,快步走进了一条横巷。
朗月道:“ 师哥,我实在再也忍耐不住。 ”
“ 你想怎样? ”
“ 我想…… ”
风劲道:“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知道吗? ”
朗月点了点头。
风劲道:“ 也许,面前这女婴之事,只是事情冰山一角,还有更骇人听闻之事,也说不定。 ”
朗月道:“ 还有更怕人之事? ”
两人又再上路,路的两旁,不远之处,有一个瑟缩的孩子,向路人乞钱,不远又有一个满身疥癣的小男孩,跪在地上,向人求乞。
这些小孩子,都是目光呆滞,有气无神。
就在这时,前面不远之处,有一堆人正起哄。
风劲与朗月一起快步前去,他们来到人群处,无法挤进去,因为人实在太多。
风劲也要拼命踮起脚尖,才可以看到一些,不过,他只一看,便要掉头走。
朗月道:“ 看到什么? ”
“ 你自己看看。 ”
“ 如果我看得到,还用问你? ”
“ 一个断手断脚的人。 ”
“ 什么? ”朗月实在无法想象得出那是一个什么模样的人,才有此一问。
一阵血腥之味自人群中传出。
几经辛苦,朗月才可以看到躺在地上那个男孩——一个真的没有了四肢的男孩,这个形象使人有作呕的感觉,却是活生生的在眼前。
很多人看了一下,便转身离开,却又再另有一些人补充上去。
朗月终于可以窥得全豹。
那男孩下肢全无,下身只有一块本是白布,而今已变黑的布裹着。
而上肢——左边早已齐口而断。
最可怕的是右肢,近膊之处,也是齐口而断,可不是旧伤,而是正在渗出血水。
那阵血腥之味,便是由此发出。
那男孩不知是昏迷了还是死了,脸无人色,双目紧闭的躺在那里,朗月实在无法再忍,他推开了人群,走向那个躺在地上的男孩。
那血仍然淌着。
朗月从怀里拿出了一些金创药,倒在伤口处,看来这个断臂之伤口,是个新伤。
那男孩原本早已昏厥,被这些清凉的金创药弄醒过来,他看见朗月,并没有说话,只露出痛苦的神色。
朗月道:“ 不用怕,谁伤害你至此? ”
那男孩并没有回答,脸上痛苦神色更浓。
朗月蹲了下来。
男孩裂开满是干焦的嘴唇,似想说话。
朗月忽然觉得,有几个人围着自己,他仰首一看,看见四个大汉,有秃头、有满脸于思、有长发披肩,也有一个面白无须。
四个大汉身上却发出异常的臭味。
朗月站了起来,仍被这四个大汉围着,却不见了风劲,人群散开了。
那脸白无须的人,一脸是横生的赘肉,张开了嘴巴,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样子非常难看,道:“ 小子,你想救人? ”
朗月并不慌张,道:“ 救人又如何? ”
那面白无须的人道:“ 老秃,告诉他,救人应该怎样? ”
那个秃头的,似笑非笑地道:“ 一百两! ”
“ 什么? ”
“ 黄金一百两! ”老秃非常清楚地逐字说出。
“ 我没有黄金。 ”朗月道,他一边说,一找寻风劲的踪影,却仍是不见。
“ 没有黄金,为什么要救人? ”
那个长发披肩的人大声叫道,非常刺耳。
朗月道:“ 我从没有听过,救人也要付钱,我不付钱又如何? ”
四人听了,开始似是愕然,但随即爆出了笑声,四人的笑声,震耳欲聋。
朗月作了一个起手招式。
那个满脸于思的人看了,道:“ 原来这小子懂武功,那更加好了。 ”
“ 为什么? ”秃子问。
“ 斩一个不懂武功的人,你试过? ”
“ 当然试过。 ”
“ 这小孩是那么得人同情——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把这一个也砍了下来,更吸引人,更可博人同情。 ”
秃子听了,道:“ 对,对! ”
四人稍为教开,他们分别作了一些古怪招式,并且使手指、手掌、手腕以及臂膀发出霹霹啪啪的关节响声。
朗月并不害怕,他只是奇怪,风劲去了哪里?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些还指指点点的道:“ 又多一个仗义之人。 ”
“ 一个少侠! ”
“ 其实是一个蠢人,他怎敌过‘白秃毛胡’四尊者?简直是向死亡挑战。 ”
朗月对这些话,都听在耳里,知道自己面对的人,并非泛泛之辈。
突然,朗月看着他们,哈哈大笑起来。
那个秃子最先忍耐不住,问道:“ 你笑什么? ”
朗月道:“ 笑你们。 ”
“ 笑我们?我们有什么好笑? ”
“ 可笑的地方,实在太多,第一,笑你是个秃颅。 ”朗月又再哈哈大笑。
“ 什么?你再说一遍? ”
“ 秃颅,秃奴! ”
秃子怒极,向其他三人道:“ 三位尊兄,看来你们非让出这小子给我不可。 ”
那长发披肩的道:“ 你想宰了他? ”
“ 当然。 ”
“ 宰了他,岂非太便宜了他? ”
“ 毛长发,你可有好提议? ”
“ 有,把他擒了下来,先来一个有样学样。 ”
“ 有样学样,学什么? ”
“ 学你秃头! ”
秃子听了,心下更怒,原来他自己没有头发,生平最恨人说秃子,秃什么也不可以,而他也十分憎恨这个毛长发,虽然他的地位与自己不相伯仲,只是苦无机会找他碴子。
毛长发道:“ 光闪兄,你不要先自恼怒,对这小子,我们何不来一个打赌? ”
“ 打赌,赌什么? ”秃子光闪问道。
毛长发道:“ 赌一下你能否把这小子也变成一个秃子,你割下他的头发,然后在上面划几刀刀痕,再把他放在这大街之上,让人们同情一下,我们赚得更多。 ”
“ 啊! ”秃子光闪望了朗月一眼,见他是个斯文书生,虽然,他知道朗月一定有武功,否则也不会在这个地方强出头,不过,以他的形格,把他擒下,剃光他的头,应该不是难事。
毛长发用十分鄙夷的目光看了朗月几眼,这种目光,也令朗月无名火起。
光闪道:“ 好极,我把这小子剃光了头又如何? ”
毛长发道:“ 这个月的分红,我这一份是你的。 ”
那个面白无须的尊者插口道:“ 我这一份也押了下去。 ”
毛长发对面白无须的尊者道:“ 白颜相,你也非常懂得下注之道。 ”
这面白无须的尊者,原来叫白颜相,他对光闪一向也没有什么好感,他不过只是借这机会揩点油水,因为他知道秃子剃光这小子头发,应该是轻而易举之事。
还有一个原因,白颜相瞟了那个满脸于思的尊者。
那满脸于思的尊者似乎不甘后人,道:“ 我也押我这一份花红。 ”
“ 押给谁? ”毛长发问道:“ 胡稣兄? ”
原来这满脸于思的人,人如其名,叫做胡稣。胡稣道:“ 押给白颜相。 ”
白颜相听了,怔了一怔,问道:“ 怎会押给我?你赌我什么? ”
胡稣道:“ 你赌光闪是不能把这小子剃毛? ”
光闪有点恼怒,道:“ 胡稣! ”
胡稣道:“ 光闪兄,我并不看低你武艺,我只是纯为赌而赌,我赌白颜相输而已。 ”
这四人一向面和心不和,但碍于同是四尊者,也无可奈何,但一有机会,便各尽办法,互相攻击。
白颜相道:“ 好极,我接受。 ”
这四人再互下赌注,反而是忽略了朗月。
朗月道:“ 你们下好了注没有? ”
光闪道:“ 奇怪,这小子居然不怕! ”
“ 不怕,当然不怕! ”朗月突然转身,反问在围观的人,道:“ 我应该怕吗? ”
“ 当然怕! ”有人应道。
“ 怕什么? ”朗月问道。
“ 难道你不知他们是谁? ”
朗月道:“ 当然知道,他们是拜火教的四大尊者。 ”
这么一说,四大尊者反而有些愕然。
“ 旣知是四大尊者,还敢与他们拼? ”
“ 为什么不敢? ”
“ 你武功…… ”有人哼出声音,这声音显然是表示看不起他。
“ 我的武功…… ”朗月忽然使出了几下热身招式,看他双手舞动疾如弓矢,引起了一阵轰然掌声。
人群之中,突然有人道:“ 好小子,我赌你赢! ”
“ 我赢,我当然赢! ”
“ 赢光头佬? ”有人问。
“ 赢一个可以,赢两个也可以,当然,要全赢四个,也不会太难。 ”
“ 我不信。 ”有人叫道。
朗月道:“ 你们不信,大可以像他们一样,也押下你们的赌注。 ”
这话一出,立时有人挺身而出,不是来护朗月,而是来作庄家。
有人作庄家,自然有人下注。
本来是一幕好打不平,仗义执言的场面,却变成了一个赌局。
拜火教的四大尊者,反而被冷落了。
光闪道:“ 小子,你先亮招吧! ”
朗月道:“ 好!看招! ”他出手极快,猛向光闪的光头攻去。
光闪以手护头,一连化解了十来招。
朗月觉得,光闪只是化解招数而不攻坚,当然有其目的,目的在于看清楚自己的武功来源,于是,他决定不让他知道。
他使出一式“ 天龙盖顶 ”,这一式沉浑有力,来自少林的大力金刚掌,又名佛手印。
不过,使出的法度却并非少林手法。
光闪叫道:“ 这掌来自少林! ”他不再说下去,因为这掌并非少林正宗。
朗月立时又再变招,一式“ 金顶降龙 ”,又是一招沉浑之掌,但使出法荽,看似飘忽无力。
光闪道:“ 是武当的。 ”
这“ 金顶降龙 ”突然变得异常飘忽,左一掌,右一掌,一时之间,掌影满目,真有点弄得人眼花撩乱。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听到光闪所说,说这小子一连使出两招,都是大有来头,一时之间,相信朗月有必胜把握之人增多。
光闪接了这两招,一时是少林,一时是武当,心中也有狐疑,怎么一个年轻小子,竟有这两大宗派的武功?他不敢怠慢。
他要反守为攻。
他双掌一个合什,突然又再合并而出,好一招“ 佛门大开 ”也有少林风范。
朗月只觉寒风扑面,他一闪开,另一阵寒风又到,这一招“ 慈航普渡 ”,竟是西藏“ 密宗 ”正宗手法。
掌风一出,双掌一引,竟然来了一阵相反的“ 吸 ”风,把朗月也拉近了几步。
这一式“ 慈航普渡 ”中的“ 慈 ”,并非仁慈之意,而似是有吸力的磁力一般。
朗月一时之间似无法抗拒,如果让这吸力得逞,他便要向光闪投怀送抱。
假若让他吸着,只要他反手一扣,自己颈项也会落在他的手臂,那时挣扎也嫌迟。
朗月突然一个翻身,头下脚上,巧妙地化解了这一阵吸力。
光闪本来有如意算盘,只要一手把这小子扣着,自己旣可以在群众面前得威,也可以赢了三位尊者,不料,这小子招式古怪,他出招不利,有些张惶失惜。
而朗月趁这头下而脚上的机会,双手向光闪下盘攻去。
他双手一抓,把光闪双脚抱住,然后用力一拉,光闪整个人失了重心,便倒了下来。
这一倒使观看的人都哗然起来。
光闪心知不妙,人虽倒在地上,但双手护着自己的脑袋,但朗月一连几招快攻,“ 劈啪 ”几声,打了光闪的光头几下,打得他满天星斗。
其他三位尊者,看到自己的同伴竟败在一个黄毛小子手上,当然不是味儿。
三人没有一言,齐齐攻上。
朗月武功虽然有点本领,但到底不及三人之力,他们攻上,只有招架。
这时,人群更是有些鼓噪,因为开始之时,他们心目中是以一敌一来决胜负,才下赌注,而今三人一齐攻上,已失去了那个赌博的原则。
这“ 四尊者 ”为了颜面,他们当然不再理会什么鼓噪,只求擒下这小子。
朗月已陷入了重围,一时之间,只有拼命招架,而且越来越是招架乏力。
白颜相看准这个机会,施出他的“ 无双指法 ”,务要使人看到,朗月在人群之前倒下来。
他一连出了两指,手法之快,倒是使朗月无法闪开或者挡开。
朗月双胁被点,一阵麻痹的感觉,开始自腰间蔓延开去,他觉自己的身体已似失控。
他的步法一乱,其他三人的攻势更加凌厉,他身上、脸上,一连中了几招,并且快要倒下。
忽然,一个人影自人群之中飞身出来。
朗月被这人在背部一拍,那阵麻痹感觉突然失去,他深深呼吸一下,挺起腰板,一连出了五招,击开了那如狼似虎的“ 四尊者 ”。
“ 好些吗? ”那人问道。
朗月一看,才知是风劲。
“ 你到哪里去了? ”朗月问,并双掌击出,拍开那个刁钻古怪的白颜相。
“ 一直在看着你。 ”
“ 为什么不来帮我一把? ”
“ 现在不是来了吗? ”风劲双手一拍,那个胡稣已攻来,来势凌厉。
风劲一闪身,道:“ 走! ”
朗月明白,不过,不是说走便可以走,这时毛长发又奔了过来。
原来他这一头长发,也有他的威力,他没有扎上辫子,但却仍有杀伤之力。
朗月巧妙避开他的长发,而风劲在前,却一手抓着毛长发的长发,猛喝一声,朗月一拳击出,打中了毛长发的额头。
想不到毛长发的长发是他看家,本领,额头却是他最弱的地方,他整个人似是昏了过去。
风劲道:“ 走! ”
朗月随着他两人身形闪动,自人群之中失去了踪影,而那三尊者却只顾怔看毛长发。
在场观看的人都鼓噪起来,因为都下了注,而这一场打斗却是无端结束。
三尊者扶起毛长发,也不理会人们叫嚣喝倒采,他们也迅速在这人群之中消失。
其实,这种闹剧,在这地方上根本是无日无之。
那些承受赌博下注的庄家,见形势不对,也作鸟兽散,只剩下那些贪心与看热闹的人在大事叫嚣。
忽然,有人叫道:“ 军爷来了。 ”
这一叫,竟然最为有效。
那些本想找回赌本的人,都各自散去,再没有人叫嚣,只留下那些小贩,继续做生意买卖。
原来这叫“ 军爷 ”的,正是此处维持治安的捕快,来的只是两个人,一老一少,两人都骑着马。
那老的叫道:“ 发生了什么事? ”
有些人道:“ 打架,他们可打得很凶。 ”
“ 打架的人呢? ”
“ 散了,你一来便散了。 ”
“ 那么,赌钱的人呢? ”
“ 给你们吓走了。 ”
原来这地方,天天也有人打架,也有人下注,根本是见惯不怪的事情。
那个老的“ 军爷 ”道:“ 散开,散开,不许再打架,否则拉回捕房。 ”
那个少的“ 军爷 ”也叫道:“ 走,走……打架的人去那里了? ”
有人指着前面,叫道:“ 向前走了。 ”
少“ 军爷 ”道:“ 军爷,咱们追上去看看。 ”
老“ 军爷 ”道:“ 好极! ”
两人一夹马肚,两匹马在人们散开的道路之上,奔了出去。
风劲与朗月其实没有走得很远,他们向前走了一会,便飞身上了一间似是没有人住的荒废二楼。
这二楼有一个露台,可以看到这市集。
他们不走远些,因为他们要看看这“ 四尊者 ”有什么其他行动。
可是,“ 四尊者 ”为了自己的颜面,在人群之中逃走了。
朗月回过了气,道:“ 为什么你一直不出来? ”
风劲道:“ 我来这里之前,早已对你说过,我们来此,目的是工作,并不是惹是生非。 ”
“ 我也不是惹是生非,看见路有不平…… ”
“ 拔刀相助吗? ”
“ 当然! ”朗月回应道。
风劲道:“ 朗月,如果你仍然坚持你这种人生观,你实在不配当捕快。 ”
“ 为什么? ”
“ 因为在江湖上,天天都有事发生,你若见每一宗也觉不平,你岂不是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 ”
朗月不语,他也知道自己的弱点。
风劲道:“ 而且,我们并不清楚所谓不平之事的来龙去脉,你的路见不平,反会变成助纣为虐也说不定。 ”
“ 我……我已尽量按捺自己。 ”
“ 不是尽量,而是一定要按捺自己,这地方,那么繁华,那么多人,发生的罪恶也一定频且多。 ”
“ 我们只是一出来,便见了那么多事。 ”
“ 有人利用女孩强行卖花,也有人利用断肢残体的孩子,作为博人同情的行乞工具。 ”
“ 单是这两件事,足以使这里的捕头头痛! ”
“ 不过,这里的捕头倒是威风八面。 ”
“ 何以见得? ”
“ 因为一有人喊‘军爷’,他们便作鸟兽散。 ”
“ 这也未必见得。 ”
“ 为什么? ”
“ 因为他们根本上是违法在先,闻有捕头来,怎会不鸡飞狗走? ”
“ 这也合理。 ”
“ 因此,我们以后在这里办事,要特别小心,不要被事情的表面蒙蔽。 ”
朗月点了点头,问道:“ 我们刚才离去,见的军爷,那便是我们要去见的人? ”
“ 不用那么快。 ”
“ 为什么? ”
“ 再多看一两天,把这市镇的情形弄清楚一点,才去报到,这样我们更有实力。 ”
“ 好极,一切都听大哥的话! ”朗月道。
风劲道:“ 我这次趁你卷入漩涡之时,毅然躲过,看你如何应付。 ”
朗月道:“ 其实并不是看我如何应付,而是教训一下我妄撞的性格。 ”
“ 你明白便好。 ”
“ 不过,我对你有信心。 ”
“ 什么信心? ”
“ 我知道,在我危急的时候,你一定会现身出来拯救我的。 ”
“ 下次并不一定了。 ”
这时,下面市集已回复正常,而此时已是近午时,墟集已到了完结的时辰。
人人都买得东西而归,散去的人潮,使这个本来水泄不通的布集变得有点冷清。
朗月道:“ 我们什么时候去见老捕? ”
风劲道:“ 我看还是在这市集多跑两天。 ”
“ 为什么? ”
“ 这地方表面平静,内里复杂,多看两天,也许有更多发现,对将来见老捕,或者我们将来的工作,有更大的裨益。 ”
“ 我们今早已见过这么多事情,你还想要再多见些什么东西? ”
“ 很多时候,我们要见的东西,是想也想不到的,至于见过拜火教这四尊者,也许只是这市集的冰山一角而已。 ”
朗月没有异议,他们结账离开了酒家。
市集上人少了,反而使他们可以看得更多的东西,很多商贩,为了使他们在散墟之前,多做一些生意,不但大幅减价引人买东西,有些甚至半卖半送,希望多做一些生意。
朗月好奇,站在一档卖玉器的档口,看着那些玉石。
档主道:“ 客官,宝玉可傍身,助你消灾解难。 ”
朗月道:“ 这些玉…… ”
档主道:“ 这些玉都是正货,而且价钱便宜,你先选一件再议价。 ”
朗月看了又看。
风劲也站在一旁,顺手拿起一件来看。
朗月也拿起一件,道:“ 你看怎样? ”
风劲只笑而不语。
朗月问道:“ 怎么样? ”
风劲依然不答,但档主却道:“ 客官真有眼光,选中了这一件。 ”
这件玉器,形状十分古怪,半圆半弯,上面雕有一些简单的吉祥图案,旣可佩带,也可收藏在衣袋之内。
朗月道:“ 多少钱? ”
档主道:“ 这一件玉佩,要黄金一两。 ”
“ 黄金一两? ”朗月听了,连忙放回原处,道:“ 原来这么贵重。 ”
档主把那玉佩拿起,递与朗月道:“ 客官,你不用嫌贵,你再仔细看看,一定是物有所值的。 ”
朗月不肯接。
风劲有意拉他走开。
但档主却一手把朗月拉着,道:“ 客官,你还一个价钱吧! ”
朗月根本上没有想到,这块小小像玉的石头,价值竟然要一两黄金,离他心目中的价钱,实在太远,因此,他连价也不想还。
他把玉佩推回。
但档主依然把玉佩推向他,并且重重复覆的道:“ 客官,你一定要还个价。 ”
就在这一推一透之时,玉佩突然跌在地上,并且裂成两半。
两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档主急道:“ 你打烂我的玉佩。 ”
朗月道:“ 我没有,你推过来自己松手,把玉佩跌了在地上。 ”
“ 你打烂了我的宝贝,还在推卸责任,快赔! ”
风劲道:“ 老板,你好没有道理,我也看见是你自己把玉佩跌下。 ”
“ 你是他的朋友,当然帮着他。 ”
这次使风劲再没有插口的余地。
朗月想走。
那档主一手拉着朗月,道:“ 客官,你不能一走了之,朋友,你说是不是? ”
这时,他们的争吵已引来一些围观的人,其中有些是一般市民,也夹杂一些其他摊档的商贩。
其中有人叫道:“ 你不能这样走了。 ”
另一人也叫道:“ 要赔,一定要赔! ”
那档主见有人出声支持他,当然不会示弱,大声道:“ 客官,你一定要把这玉佩买下来。 ”
朗月见此情形,知道多说无益,道:“ 那么,究竟你要多少钱? ”
“ 黄金一两。 ”
这话不单朗月心内哗然,连外面看热闹的人也叫了起来。
档主知道自己开的价钱实在太高,道:“ 不过,玉佩旣然烂了,那便是半价好了。 ”
一减便减了一半。
朗月道:“ 这玉佩怎值得这样的价钱? ”
档主道:“ 你旣知这是玉佩,玉是无价宝,我开了这一个价钱,也减了一半价,你还说贵。 ”
风劲道:“ 当然太贵。 ”
档主道:“ 我这档玉器,向来是铁价不二,而今减价,你还说贵。 ”
朗月道:“ 这个价钱,我不赔! ”他斩钉截铁的道,在场的人,也有同情他的。
档主道:“ 你说什么? ”
朗月不甘示弱道:“ 我说不赔! ”
那档主道:“ 你们都听到,他说不赔。 ”
他把“ 不赔 ”那两个字,大大声声的叫了出来。
那些围观热闹的人都议论纷纷,其中有人说价钱太贵,同情朗月的,也有人说玉佩已烂,档主开什么价钱也要赔。
忽然,人群之中出现了几个彪形大汉,他们左推右挤,进入了人群之内。
档主一眼瞥去,见到这几个大汉,便把“ 不赔 ”两字更大声的说了。
朗月道:“ 我不是不赔,而是你开的价钱,实在不合理。 ”
档主见他有些退缩,问道:“ 你要多少才赔? ”
“ 一两! ”
“ 什么一两? ”
“ 白银一两! ”
档主听了,笑了起来,道:“ 各位客官,他说我这个玉佩,竟只值白银一两。 ”
那几个彪形大汉当中一个道:“ 不值一两,应该值一百两。 ”
众人听了,都哗然起来。
不过,当众人看到那个彪形大汉之后,都噤声,其中有些人,还赶快散去。
朗月并没有注意其中的情形,但风劲对这情形,却一切尽收眼底。
朗月接口道:“ 一百两白银,不值! ”
档主道:“ 一百两也不值? ”
那彪形大汉道:“ 客官,我们是十分公正的,我们认为一百两便是一百两。 ”
朗月听了,十分反感的道:“ 你们凭什么说一百两便是一百两? ”
那人笑了起来,突然高举了拳头,道:“ 我就是凭这个。 ”
朗月见了他的举动,反而笑了出来。
“ 你笑什么? ”那人有些发怒。
“ 我没有看过这么大的拳头。 ”
那人听了,更加恼怒,一拳便打过去。
朗月早已有了准备,把头闪开,那人一拳落了空,第二拳又出。
这一拳是虚晃一招,让朗月再闪,然后再出一拳,一定要把朗月打个正着。
朗月何等机灵,明知他出虚招,没有移动,反而一手格开他的实拳,自己猛地出了一招。
“ 砰! ”的一声,打中那人肩膊。
那人叫道:“ 好小子,上! ”
众人散开,还有的三个彪形大汉都扑了上来。
朗月轻声对风劲道:“ 这一次你不要走了。 ”
风劲笑道:“ 要走也走不了。 ”
这时,四人围着了朗月与风劲。
朗月道:“ 两个对四个,咱们也不吃亏。 ”
这话明明是小看他们,那四人更狠,一起扑了上来,向他攻击。
朗月一闪一劈的去势非常强劲,前面两人一连吃了几下闷招。
风劲一招,也是攻劈凌厉,不过,风劲左摇右摆,先避开了他们如狼似虎的攻势,再猛地出招,两人各中一招,并不是要害,却叫他们雪雪呼痛。
风劲只想惩戒一下这几个多管闲事的人。
哪知道,他们一吃了苦头,都动了真火,他们抽出了配刀。
朗月与风劲并没有带兵器在身,虽然并不怕他们,但在他们兵器之下,处处吃亏。
两人各虚晃了一招。
风劲道:“ 走! ”
朗月也依声跳出了圈外,不过,那四人却如影随形,又转身围住了他们。
风劲知道,再不出猛招,摆脱不了这四人。
他喝了一声,作势要逃,那四个人立时追向了他,风劲突然一个转身,两拳分击,打中了两个奔在前面的人,两人中个正着,口血鼻血一阵标出来。
另外两人稍为犹豫间,风劲已再出招。
这一次,风劲是双腿齐飞,那两个冲上来的人吃个正着,闷哼一声,都倒在地上。

第二章 邪教东邀 先礼后兵

朗月见了这情形,忍不住的道:“ 师哥真的好身手! ”风劲只笑了一笑。
那四个倒地的人,虽然手持兵器,不但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反而是落得了如此收场,在旁看热闹的人,也大喝倒彩。
那个玉档主人,本以为有人出头,一定大有所获,哪知道这四人不济事,只有苦着口脸,站在一旁。
朗月见那四人倒地不起,道:“ 走吧! ”
风劲道:“ 不,我们也的确是打碎了人家的玉器,也应赔偿,只不过是不该赔那么多。 ”
朗月道:“ 合理! ”
他自怀内掏出了一个小包,包内有黄金白银,他拿了一锭白银,问风劲道:“ 怎么样? ”
风劲道:“ 这已差不多。 ”
朗月手拿着白银,正想交给那摊档主人,不知什么缘故,一只脚踢在地上一个洞,竟然站得不太稳,像要仆倒下去,不过他脚步向来很稳,很快便稳定了身体,不过,手上的小包,却掉了下去。
登时,散了一地碎银。
他连忙蹲了下来,收拾那些碎银。
这一切都看在那几个倒在地上受伤的人眼中,其中一个,以手指搭口,吹起口哨。
风劲与朗月并不知他做什么,只想快把这一锭银交与档主,快些离去,以免惹上这些无妄之灾。
那档主本以为这一趟生意无着,不料,风劲把一锭白银交来,这一次,他立刻收了,不敢再多言,否则可能连这一锭白银也没有了。
忽然,自人群之中,涌出了五六个少年人,这些少年人一来,便扑向朗月。
朗月当然并不怕他们,不过,双拳总难敌四手,何况是十多只手?
而那些倒在地上的人已站起来,他们都齐齐攻向风劲,一时之间,本已停了下来的一场打斗,又无端的开始起来。
朗月见那几个少年武功并不厉害,却有一套独特的打法,他们不怕身体痛苦,拼命要贴着朗月而战,他们不像打斗,竟像冤鬼缠身般。
朗月左右开弓,推开了两个,另外两个又奔了上来,猛缠死拼。
这种打法倒也非常有效,因为他们并不怕痛,也不怕死似的缠着不放,一时之间,使朗月无可奈何!
忽然,少年人之中,又有人发出一下忽哨,那五六个少年人,突然又一一脱出重围,转瞬之间也消失了。
那四个持刀的,虚晃了几招,也突然撤去。
没有人打架,人们也散去。
朗月与风劲离开了这些摊档,但见路边有些人在窃窃私议。
朗月奇怪,想找个人来问,但那些人一见他们走近,都作鸟兽般散开,似乎非常害怕他们。
其中一个似乎有点看不过眼,只低声道:“ 老兄,你俩都着了道儿。 ”
“ 什么道儿? ”
那人并没有作任何解释,又随人群走了。
朗月与风劲自问多年闯荡江湖,什么大小场面没有见过,一时之间,实在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道儿。
那时日已当午,太阳有点儿热,他们经过这一场打斗,也感到口渴与肚饿。
朗月见前面有一间菜馆,道:“ 师哥,咱们也应歇歇脚,该吃午饭了。 ”
风劲没有反对,两人进了菜馆。
一个小二上前招呼,道:“ 两位客官,要些什么东西吃呢? ”
朗月道:“ 你们有些什么地道小菜? ”
“ 有,牛羊鸡鸭,你们可以任点。 ”
朗月道:“ 什么?牛羊鸡鸭,师哥,我却喜欢吃点猪肉。 ”
这话本很平常,可是,那小二却似翻白了眼,道:“ 我们这里……提也不可提…… ”
朗月不明,道:“ 什么提也不可提? ”
风劲一看四周,不单看到小二翻白眼,其他食客似乎也不甚高兴,他再看四周,只见那个悬在外面的招牌,有“ 清真小馆 ”四个字。
风劲道才恍然大悟,道:“ 小二,你随便拿几个小菜来。 ”
小二听了,才退了开去。
朗月仍然不明所以,望着风劲。
风劲道:“ 师弟,入境问禁,这是江湖规矩,你可知道? ”
朗月道:“ 当然知道。 ”
“ 你看! ”风劲指着外面的招牌。
朗月道:“ 清真……啊,怪不得,怪不得! ”
“ 他们是回教的清真教徒,不吃……你竟在他们面前提起,怪不得其他食客也向你瞪眼。 ”
“ 对,对,这实在是犯禁,当着和尚面前骂秃驴!真是…… ”
他还没有说完,风劲已阻止他道:“ 师弟,不要再说了,不要说了。 ”
“ 为什么? ”
“ 你看…… ”他用目光示意前面,几张枱之外,竟坐着一个出家人,那和尚头大如斗,却剃得非常光滑。
朗月连忙掩着自己的嘴巴,道:“ 我今天不知犯了什么煞,说什么也不对。 ”
这时,小二已捧上了小菜。
风劲道:“ 不要多说话,还是好好的大嚼一顿。 ”
朗月依言,据案大嚼。
这一间清真小馆,菜式倒也精美,而且味道十分好,朗月又再要多了几个特式小菜。
两人吃了一会,觉得非常惬意。
当他们吃完,小二自动奉上了香茗,两人喝完,朗月便伸手入怀内,打算付账。
可是,当他的手一接触内袋,整个人便呆了,道:“ 我的钱包不见了。 ”
“ 什么?是刚才打架之时…… ”
风劲顿了一顿,也伸手入袋,他也立时呆了。
“ 怎么? ”朗月问。
“ 我的钱包也失去了。 ”
两人互望着,才恍然而悟,齐声道:“ 怪不得那人对我们说,我们着了道儿。 ”
朗月道:“ 那五六个少年人。 ”
风劲道:“ 我记得他们其中一个倒在地上的人,撮唇呼哨之后,他们才来。 ”
朗月道:“ 那是我跌了钱包之前。 ”
“ 对,财不可露眼,一露眼…… ”
“ 对,那几个少年人,武功并不高强,却猛向我身上缠来,怪不得,怪不得,他们拼命缠上,是施展他们妙手空空。 ”
“ 我呢? ”风劲似是自言自语道:“ 我又是什么时间失去了钱包? ”
一时之间,他似无法想起。
朗月也觉奇怪,师哥向来是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怎么他的钱包也会被人扒去?
风劲道:“ 对,当那六七个少年攻向你之时,那四个倒地大汉也向我攻来,他们趁我分心…… ”
朗月道:“ 想不到我们…… ”
站在一旁的小二,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小二倒也十分有耐性,道:“ 你们再小心看看,看看有没有…… ”
他们果然依言,在自己身上,搜了又搜,根本什么银子也没有了。
忽然,小二有个怪异的脸色,道:“ 难道你们想……想…… ”
朗月道:“ 你千万不要这样说,我们不是这样的人。 ”
小二道:“ 我在这里工作很久,看见过无数吃完了东西而不付账的人,而且他们做戏也表情十足。 ”
风劲听了,一时之间怒火中侥,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吃霸王餐? ”
小二道:“ 我从来没有这样说过。 ”
朗月道:“ 你看我们也不像那些人。 ”
小二道:“ 那么,请付账! ”
一时之间,二人实在无法回答。
朗月心急之下,掏出了那个跌断了的玉佩,那个刚才惹来一场打架,也因此而失去了钱包的玉佩,道:“ 我们押这个! ”
小二一看,连忙皱眉道:“ 这东西……烂的,如果是好的,也不值一两银。 ”
朗月道:“ 我们不是要把这东西押下,我们只是暂放你们处,明天再回来付钱。 ”
小二道:“ 有谁会回来赎这个烂东西? ”
小二的话并不是无理,朗月虽怒,却是发作不得。
当他们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突然,坐在前面那个好像出家人的向小二招手。
小二以为那人有什么吩咐,暂时离开他们,上前招呼那个头大如斗,剃得光光滑滑的出家人。
那人实际上并非一个出家人,因为他并非穿着袈裟,他们误以为是和尚,只因为他有一个光溜溜的秃头。
那和尚模样的人,向小二说了几句话。
小二再转身过来,道:“ 走吧,你们可以走了。 ”
两人听了,突觉愕然。
“ 为什么? ”
“ 因为那位客官为你们付了,你们真好运。 ”
两人往那边望过去,却不见了那和尚模样的人。
“ 那位……那位…… ”
“ 正是那位客官给你们付了! ”
小二也回过头来,也不见了那个和尚模样的人,自言自语道:“ 他说不要你们谢,所以走了。 ”
朗月道:“ 今天又不算完全倒楣。 ”
两人出了清真小馆门外,只见前面那个人,正是那个光滑头颅的人。
他们追上去,道:“ 这位,这位…… ”
一时之间,他们不知如何称呼这人。
那人回过头来,道:“ 两位兄台不用客气。 ”
“ 我们真不知如何多谢你! ”
“ 不用多谢。 ”
“ 我们改日会双倍奉还。 ”
“ 不用,不用,咱们萍水相逢,倒算是一场缘份,相信我们若有缘,自会再相见。 ”
那人说完,转身便走。
朗月本想追上,但风劲一手把他拉着,道:“ 他旣然不想我们还,还是不要追上,在这个小镇之内,一定还有见面的机会。 ”
朗月也停下了脚步。
风劲道:“ 我们先回客栈……麻烦,没有了钱,怎样付给客栈? ”
风劲道:“ 真的没有银两? ”
“ 没有了。 ”
风劲又道:“ 看来计划要改变了。 ”
“ 改变? ”
“ 是的,我们本想来向衙门报到之前,来过深入民间探访,而今无法这样做了。 ”
原来风劲与朗月二人,本身是从京城派来的衙差,来这个镇工作,他们想在工作之前,充份了解这个地方,因此微服出游,想不到却遇到这一连串的事。
他们身上旣没有了钱,在街上多留连,也是无益,所以,他们迅速回到客栈。
打开房门,风劲首先发觉有异,似乎是有人翻箱倒柜,搜索一番似的。
风劲道:“ 快看看有什么损失? ”
朗月是住在隔邻那个房间,他走过去一看,不一会便匆匆而来,脸孔发白,道:“ 我失去了那封委任书。 ”
“ 什么?是京城的委任书? ”
朗月点了点头,问道:“ 你有什么损失? ”
风劲道:“ 我也像你一样。 ”
“ 什么?你也失去了委任书。 ”
风劲点了点头。
“ 什么人胆敢这样做,我要去…… ”
“ 去哪里? ”
“ 去吿官。 ”
两人错愕地相视一会,然后大笑起来,他们都明白,他们本身是官差,却为了这件失窃事情报官,事情一传出去,岂不是成了人们的笑柄?
风劲想了一会,道:“ 看来事情并非我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我们来这里,根本没有人知道。 ”
“ 有,县衙知道,这里的大捕头也应该知道。 ”
“ 他们知道,但并不认识我们的模样。 ”
风劲道:“ 我们昨日才到,今日到市面去看看,便一连串发生了这些事,我们遇到了这里的三大帮。 ”
朗月道:“ 你是指那些拐子佬?专拐带小童去行乞的? ”
“ 还有那些卖花的小姑娘。 ”
“ 最可恶的是那些恶徒,把我们身上的银子也完全扒去了。 ”
“ 是的,这三帮人,正是这地方最大的罪恶,而我们一一遇上了。 ”
“ 最重要的,竟有人知道我们住在这里,连我们的委任书也拿走了。 ”
“ 没有委任书,我们如何去衙门报到? ”
“ 看来我们的行踪早已被人知道,而且了如指掌,我们一出动,便叫我们吃苦头。 ”
“ 那么,这件偷窃之事,也与三帮人大有关系? ”
“ 我相信是! ”
朗月道:“ 我们先去找那四个大汉。 ”
“ 你是指曾与我们交手的四个大汉? ”
“ 当然,他们一定是这三个帮会的打手,找到他们,才可以找到他们的头头。 ”
风劲想了一会,道:“ 不,我们旣已在他们监视之下,再作妄动,反而遭他们讪笑。 ”
朗月道:“ 难道我们坐在这里等? ”
风劲道:“ 看来我们不用多等。 ”
朗月并不明白。
这时,有人敲门。
风劲道:“ 看来,我估计的并没有错误。 ”
风劲开门,进来的并不是小二,而是一个书生打扮的人,那人道:“ 阁下可是风劲先生? ”
风劲道:“ 在下正是! ”
那人从衣袖掏出一张大红帖子,恭敬的递与风劲,道:“ 我家教主,请两位前去一聚。 ”
“ 教主? ”
那人并不解释,只道:“ 你们看过帖子便明白。 ”那人说完,转身出去。
朗月追出去,不一会便折回来。
风劲道:“ 追不到? ”
朗月道:“ 追不到,那人一出门,便失去了踪影,他可是个书生呀。 ”
“ 书生,他当然是假扮的,你看他递上这红帖之时,他手上骨节处都起了茧,当然并不是个真书生,而是一个外家功夫不弱的人。 ”
朗月道:“ 师兄果然观人于微。 ”
风劲道:“ 我们怎及他们,他们要把我们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
“ 怎么说? ”
“ 你看这大红帖子。 ”
朗月接过,打开一看,却见这帖子上满是火焰的图案,但却有非常整齐的汉文,内里的意思是恭请二人往拜火教之内一聚云云。
朗月道:“ 拜火教? ”
风劲道:“ 我们今日也遇过一些人,那些人看来并非中土人士,他们眼窝深陷,鼻梁高挺,看来是来自天竺以外地方的人。 ”
“ 天竺以外?是波斯? ”
“ 是的,如果他们是天竺人,皮肤一定非常黝黑,而这些人并非如此。 ”
朗月想了一下,道:“ 我记起了,我们曾见过一个似僧非僧,身穿白袍,绣有金线的人。 ”
“ 正是,那种服饰,岂是我们中土人士? ”
“ 他们是拜火教? ”
“ 拜火教正是那些波斯人的大教。 ”
“ 这个教主是谁? ”
“ 发帖的人并非教主,而是一个叫普普波尔的人。 ”
“ 普普波尔,是个怪名字。 ”
“ 这可能是波斯文的译音,他自称是拜火教的恩使!恩使的意思,我看是拜火教教主派来的钦差,可以全权的代表教主。 ”
“ 他们邀我们去做什么? ”
“ 帖子上只说一聚。 ”
“ 一聚那么简单? ”
“ 当然不是。 ”
“ 那为了什么? ”
风劲道:“ 只要我们依时赴约,那便明白。 ”
朗月道:“ 我们不能跟这些邪教交往。 ”
“ 为什么不? ”
“ 因为他们显然有目的,我们是官差,哪有与这邪教恩使交往的道理。 ”
“ 我们没有了委任状,怎能向衙门报到?不能到衙门报到,又怎算是衙差? ”
“ 我们到衙门,县衙一定查得到。 ”
“ 当然可以查得到,不过,要费一番唇舌,也要弄一番手续,我们倒不如让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
“ 发展? ”
“ 有人正打我们主意,我们何不来一招顺水推舟,那可能有意外的收获。 ”
朗月听了,对师兄这一番话,似懂非懂,不过,他向来信任师哥,也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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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火教所送来的帖子之上有一个地址,但风劲与朗月初来甫到,当然不知那地方所在。
当他们正要召小二来问,小二已在门外向二人道:“ 外面有一辆马车等候,请二位客官上车。 ”
两人早已换了衣服,旣然有马车来接,他们也不推辞。
这辆马车,套着两匹马,旁边还有两个骑马的人,看来是护送这马车的。
马车只是一辆非常普通的马车,毫不起眼。
可是,当那车夫招呼他们往车厢,那帘布被掀起,两人眼前为之一亮。
原来这外表普通的马车,车厢并不普通,里面全用非常柔软的丝缎所铺,并隐隐有幽香。
两人坐在车内,靠着非常柔软的垫子,比躺在客栈内的床铺还要舒服得多。
马车慢慢的离开客栈,向郊外而去。
他们知道是郊外,因为从车厢内纱窗外望,只见渐渐多见树木,少见房屋。
而且马车出了郊外之后,越来越快。
朗月奇怪道:“ 怎么会这么快? ”
风劲往前面一望,只见前面本来是由两匹马所拖着,而今已变成了四匹。
朗月也看到,不明所以道:“ 为什么会变成四匹马? ”
风劲道:“ 你最初不是看到有另外两个骑马护车的人,他们的马已作拖车之用了。 ”
“ 为什么会这样? ”
“ 可能是在城内,用一辆四马所拖的车,太过令人注目,到了郊外,不再有人注意了。 ”
“ 这车厢也是出人意料之外,外面是那么普通,里面可说是金碧辉煌。 ”
“ 但这并不是间屋子。 ”
“ 比起主人的睡房还要漂亮。 ”
马虽虽然跑得快,但并不动荡。
不一会,马车停了,一个马夫掀起帘子,恭敬地道:“ 请两位下车。 ”
风劲与朗月下了车,以为一定是来到一间豪门大宅,因为马车已是这么辉煌,主人的住宅当然是首屈一指,但眼前并不是一间豪宅。
原来像一间古旧的城堡,却没有城堡那种气势,而且有些破落的感觉。
那马夫引领他们进入这古旧大宅,狭窄的门口,显得有点寒酸。
可是,走过这通道之后,却飘来一阵沁人心脾的花香,然后,前面是个花海。
花海,用海字来形容,并没有过份,因为眼前一片花,咤紫嫣红,什么颜色也有,什么品种也有,而且是非常灿烂地盛开着。
两旁有灯光照着,他们在花海中经过,再进入另一间房子,一间令人全然改观的房子。
原来外边那一间只是一个掩护,来到这一间,才是这拜火教恩使的真正住宅。
马夫又再恭敬道:“ 请! ”
两人进入了一间全然是金色的大厅,灯光把四周金色反照射出来,每个人脸上都是金色的。
大厅当中,坐着一个身披长白袍的人,那人有点面善,却又记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这人身旁,坐着一个光头的人,不是出家人的光头人。
这人正是今天为他们在酒楼内付账的人,另外,还有四个身材魁捂,但在这金色的柔光之下,也变得非常祥和似的“ 四尊者 ”。
那身披长白袍人的道:“ 欢迎两位! ”他的语调有点古怪,不过,他似乎已尽了能力,学足了中土的语音。
一时之间,风劲与朗月不知如何以对。
那人续道:“ 我是普普波尔恩使。 ”
立时,整间屋子的人,都齐齐低声地哼着:“ 恩使,恩使…… ”
他们声音虽低,但在屋中回响荡漾着,使风劲与朗月也忍不住的同念:“ 恩使!恩使! ”
普普波尔听了,十分开心,双手一扬,“ 恩使 ”的声音便停了下来。
普普波尔道:“ 两位请坐! ”
话未说完,已经有人捧上椅子,两人坐下。
普普波尔道:“ 我们拜火教,一向主张和平,你们也爱和平吗? ”
朗月望了风劲一下,两人不觉的点头。
普普波尔道:“ 对了,你们也知道和平的重要,但人生之中,苦痛极多,我们不向痛苦屈服,但愿熊熊的烈火,能把所有苦痛都烧掉。 ”
这时,大厅之中,响起一阵低微的声音,好像是诵经,也像是呻吟。
普普波尔击掌三下。
突然,有两个少女自旁边出来,而大厅之内,本是大放光明的,却慢慢地暗了下来。
那两个少女,身披普普波尔的密实衣裳,除了她们双眼之外,几乎整个人都被包裹着,她们衣裳所用的材料,十分之古怪,在慢慢暗下的灯光之下,却能渐渐发出一些光芒,开始是淡淡的,然后是越来越光,直到大厅的灯光完全暗了下来,而这两个少女却似被火燃烧着一般。
当然,那并不是真正的火焰,而是衣裳显示出来,或者是幻觉的火焰。
两个少女开始舞蹈,她们优美的舞姿,配合她们身上的火焰,真叫人屏息静气的看着。
她们的舞姿是多姿多采的,但身上的火焰也同样是多姿多采的,而且极尽变幻之能事。
这两个少女的舞蹈,不单吸引着每一个人,而且越来越使人心弦震动,因为她们开始脱下那密实的长袍。
脱下长袍,她们的脸也露了出来。
两个都是美人儿,雪白的肌肤,在火光之中,更使人心动,不过,她们身上仍穿着非常端庄的衣服,而她们手中,却开始舞动那件大长袍。
这时,长袍再不是发出幻觉似的火焰,而是真的有了火焰。
火开始燃烧长袍,而她们两人便这样舞动着长袍,火焰越来越大,而她们的舞步也越来越快,直到那件长袍被火烧尽,化为灰烬。
这时,大厅之内,灯光再亮起来,两个少女也从旁退了出去。
好一场精采的舞蹈。
当他们再望向当中,却不见了那个拜火教的恩使普普波尔,不知他在什么时候溜走了。
不单是普普波尔不见了,连本来在大厅之内的很多人也不见了,只剩下三个人。
而这三个人之中,只有一个是他们曾经见过的,便是那个曾经为他们付账的光头人。
他坐在当中,面对风劲与朗月。
而在他身旁,有另外两个人。
左边的是一个女人,年纪在三十与四十之间,脸孔冷冰,但十分美丽,叫人想多望她一眼,却又不敢。
右边是个中年人,应该已是五十开外,但精神非常好,一双眼睛,精光射出,身旁并有一支铁棒。
光头人道:“ 风捕快、朗捕快! ”
风劲与朗月同感讶然。
光头人续道:“ 这是来自波斯国的葡萄酒,干了这一杯! ”
其他两人也拿起了酒杯。
风劲并没有拿起,朗月本来想拿,也把手放开了,他要看风劲的一切暗示而行。
光头人见他们不动,立时呵呵大笑地道:“ 两位不用担心,这些葡萄酒不单无毒,而且是难得一尝的佳酿,我们先干为敬。 ”
他果真一饮而尽。
而他身畔的两人,也同时一饮而尽。
风劲道:“ 三位以及你们教里的恩使的好意,我们两人都心领了。 ”
光头人道:“ 心领? ”他似乎不明白这个词语的意思,不过,旁边那女人低声解释了一下。
光头人又笑道:“ 啊,我明白,我明白,风捕快是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在下先介绍我自己,我姓巫,单名一个锥字。 ”
在旁边的女人补充地道:“ 他是名满江湖的‘妙手纤纤’巫锥,也是我们的首领,他不但统领我们,而且统领着他一班妙手纤纤的徒儿们。 ”
“ 妙手纤纤? ”朗月有点不明。
风劲道:“ 怪不得我们的钱包这么容易便不见了,原来碰到了高手之中的高手。 ”
朗月听了,才明白所谓“ 妙手纤纤 ”,其实是指他们是扒手。
巫锥道:“ 花姑姑,我不是统领你们,我们只是大家同心协力,为恩使而工作,对了,风捕快、朗捕快,我也应该给你们介绍这位花影动姑娘,花姑姑! ”
花影动接口道:“ 在下是主理‘竹叶帮’的花影动。 ”
巫锥道:“ 花姑姑外号是‘姹紫嫣红’,人不单漂亮,而且轻功厉害,举世无双。 ”
花影动连忙道:“ 巫大哥太拾举在下,我这三脚猫功夫,哪说得上举世无双! ”虽然,她的话虽是谦虚的,但冷傲的脸也绽放着笑容。
巫锥道:“ 我们不应该冷落我们这位龙头大哥。 ”
铁擎天忙道:“ 在巫大哥之前,岂敢称龙头大哥,在下是‘拐子帮’的铁擎天! ”
巫锥道:“ ‘中流砥柱’铁擎天,一枝铁棒子,打遍天下! ”
铁擎天道:“ 巫大哥又在开在下的玩笑了,区区一枝铁棒,有什么能力打遍天下? ”
朗月忍不住的道:“ 原来两位便是统领那些强行卖花的小姑娘,以及拐了人家小儿小女作乞丐的? ”
花影动与铁擎天听了这率直的话,立时动怒起来。
花影动道:“ 你这小子口不择言,我的小姑娘卖花,有什么值得你批评? ”
铁擎天也十分恼怒,一手拿着铁楱,道:“ 我那些天生残疾,无人敢要的孩子,只有我才有仁慈之心收留下来,让他们也尽一分力挣点钱,那算是…… ”
巫锥道:“ 两位千万不要为这两句说话动怒,朗捕头也许是心直口快,开罪两位,只要他明白我们,将来一定对两位统领下的‘竹叶帮’与‘拐子帮’尊敬有加。 ”
朗月似乎还想说话,不过,风劲一手扯着他的衣衫,道:“ 二位旣然都是本地赫赫有名之士,为何却要请我们这两个无名小卒来? ”
巫锥笑道:“ 世间上的事,往往是表里并不一致,正如两位,自谦是无名小卒,但事实上却是两名京城的名捕。 ”
风劲道:“ 名捕? ”
巫锥道:“ 风捕快,你不用再装模作样,你是京城派来的第十六位名捕,朗捕快是第十七位。 ”
“ 你怎知道? ”
“ 我们当然知道: ”一顿,巫锥道:“ 当你们一踏入这个市镇,我们已知你们来历。 ”
朗月道:“ 我们是秘密而来,你又怎知我们行踪,你们也不必装模作样。 ”
花影动道:“ 这位朗捕快,是朗月姑娘! ”
朗月听了,全身为之震动,因为,由始至终,只有他的师哥风劲才知道她是女儿之身,为何这个花影动,竟然也知道她是个女人?
花影动道:“ 你不必惊讶,因为以后,你要惊讶之事还会更多。 ”
朗月望着风劲,风劲虽然表面装着若无其事,但仍然掩饰不住他的愕然与不安。
巫锥道:“ 我们是快人快语,你们呢? ”
花影动道:“ 旣是京城名捕,当然是英明神武,明决果断! ”
铁擎天也插口道:“ 所谓冠盖满京华,两位旣是来自京城的名捕,有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务要使风劲与朗月立时表态。
风劲道:“ 多蒙你们看得起,你们旣是快人快语,那么,你们便说出你们想知的事情。 ”
巫锥道:“ 好,风捕快果然是爽快,所谓朝廷不会差饿兵,我们当然更加不会。 ”他说完,三击掌。
外面已有人回应。
巫锥续道:“ 我们这个地方,虽说面积不及京城大,人也不及京城多,但说到繁华,京城却是有所不及。 ”
风劲觉得奇怪,心想:“ 为什么转了话题? ”
巫锥道:“ 我们这个地方,地处东西南北之中,无论北上南下,东去西来,那一个人不经此地,因此,这处的人流便是中原之冠,也因此,这里是抓钱的最好地方。 ”
铁擎天道:“ 千里为官只为财。 ”
花影动道:“ 你们也不例外。 ”
风劲正想回答,巫锥已截着道:“ 在你们来此之前,可曾知道早已有名捕前来? ”
风劲道:“ 略知一二。 ”
巫锥道:“ 略知一二是不足够的,让我清楚的吿诉你们,在你们之前,来自京城名捕,足有十五名之多。 ”
朗月道:“ 十五名,他们呢? ”
花影动道:“ 好问题,我们也可以给你一个好答案——灰飞烟灭。 ”
她答得非常轻描淡写,但听在两人耳内,却令二人心弦为之震动。
巫锥道:“ 对不起,我们都是从实报导,十五位京城名捕,都在这里消失,当然,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他们的际遇,不过,他们都有同样的结局——消失。 ”
朗月实在忍耐不住,问道:“ 为什么? ”
“ 其中有几个,因为来到这里之后,被这个大染缸污染了,他们比我们更贪财,更好色,因此,他们虽说消失在这地方,倒不如说是因为钱财与女色而销声匿迹! ”
朗月道:“ 这是死有余辜! ”
花影动居然拍掌道:“ 好个正气凛然的朗月,不过,也有很多个便是因为正气凛然也从人间蒸发了。 ”
朗月道:“ 什么蒸发? ”
花影动道:“ 因为他们正气凛然,旣不吃软的,也不吃硬的,因此也无缘无故的不见了。 ”
铁擎天道:“ 还有几个,死得不明不白。 ”
巫锥道:“ 不,他们并非死得不明不白,他们自己知道找死的原因,你可想知道? ”
他不知是问铁擎天还是问风劲与朗月。
不过,这问题还是由他自己作答,道:“ 所谓学艺不精,咎由自取。 ”
风劲当然听得非常明白,过去京师派来的十五个捕快,其中死在这个城镇的,全为了这三个原因,一是贪图逸乐与钱财,二是正义刚强不屈,三是武功不逮。
巫锥道:“ 我想,你们应该不属这三类之列。 ”
风劲道:“ 根据你们这么仔细的调查,我们应该入哪一类? ”
铁擎天道:“ 论武功,你们旣可称为京城名捕,而且是挑选出来的,你们的武功应该毫无疑问。 ”
巫锥道:“ 风捕快是御前一等侍卫,朗捕快皇后禁宫侍卫,单看这两个名衔,足以知道并非泛泛之辈。 ”
花影动道:“ 那么,只剩下两个选择。 ”
巫锥道:“ 这两个选择我们不用猜测,一会便可分出端倪。 ”
巫锥说罢又再击掌,随即道:“ 进来! ”
只见两个仆人,捧着一个木盘子进来,盘子之上,盖有一块锦缎。
两人恭敬的退下。
巫锥道:“ 风捕快,请你揭开。 ”
风劲稍为犹豫,但仍然上前揭开。
立时,众人眼前为之一亮,因为木盘之上,摆满了金元宝,一眼看去,足有百个以上。
巫锥道:“ 怎么样? ”
风劲无言,但朗月却道:“ 怎么样? ”
巫锥道:“ 只要你们一点首,这些都是你们的。 ”
朗月道:“ 你们当我们…… ”
风劲插口道:“ 你们要我们怎样? ”
“ 非常简单——仍旧回衙门报到,然后作例行巡查,三两个月之后,回京城去。 ”
“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风劲问。
巫锥道:“ 事情便是这么简单。 ”
风劲笑了起来,开始的时候,笑声仍有些苦涩,不过,渐渐似是开怀大笑。
而巫锥也接着笑了起来,当然,花影动与铁擎天也笑了。
独是朗月一个没有笑。
她望着风劲,脸上不单没有笑意,而是披上了一层严霜似的。
巫锥止住了笑声,道:“ 风兄,我想你要好好说服你这个师妹了。 ”
巫锥居然称风劲为风兄,看来他是认定了风劲早已为这些黄金所动。
风劲也止住了笑意,导:“ 朗师妹,妳休怪我。 ”
“ 怪你?我奇怪的是,你没有见过黄金? ”
“ 当然见过,皇宫里面,堆满了金元宝。 ”
“ 那么,你为什么…… ”
“ 皇宫那些金元宝是属于皇上的,并不是属于我的,那便是大大的不同。 ”
风劲表明了心迹。
朗月听了,一时之间,怒从心上起,她不顾一切,一跃而起,双掌递出。
她并不是打向风劲,而是拍向那个盛满金元宝的盘子,这一招力度并不太大,但足以使黄金元宝四散。
巫锥、花影动与铁擎天也站了起来。
朗月向那扇门扑去。
风劲也立时起来,他一个飞身,往那个木盘子一抄,也飞身向门而去。
原来风劲眼利,不单是看见木盘子之上满布金元宝,元宝之下,还有两封书信,那并不是什么书信,而是他们的委任书。
巫锥自有他的如意算盘,有信心他们必然接受这黄金,然后把委任书交与他们,那么他们三个帮会可以继续在本城肆无忌惮的横行。
不过,有时如意算盘也不如意。
风劲抄了两封委任书,立时纵出。
巫锥却没有动。
花影动道:“ 巫大哥,不用追? ”
巫锥摇了摇头,道:“ 我早已吩咐了‘四尊者’,他们逃不了。 ”
铁擎天道:“ 巫大哥果然料事如神。 ”
花影动白了铁擎天一眼。
巫锥道:“ 我们旣可以对付以前的十五个,也可以对付这两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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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月毕竟是年轻些,她听了风劲的几句话,便以为他一定是受不了黄金的诱惑,因此,她立时下了一个决定,她要先闯出这个地方,再与这三个黑帮派周旋。
但风劲早已一眼看到,金元宝之下,压着的是他们两人的委任书。
这两封委任书对他们极其重要,因为要以正式的身份与这些黑帮派周旋,第一步便要往衙门报到,没有了委任书,虽然并不是一定不能到衙门报到,但到时大费唇舌之外,还要浪费时间,因此,找回这两封委任书,是非常重要的。
本来,风劲想诱使他们分心,然后再下手,他希望有一个两全其美之法,旣可拿回委任书,也可以暂时取得他们信任,这样,对于他们将来的工作,大有裨益。
可惜,朗月年轻,较为冲动,她一动手,风劲知道再无挽回的办法,于是,他也立时下手,夺回委任书。
风劲一出那扇门,只见两面都是长长的走廊。
他没有法子决定,朗月会向那一边走,他只好凭运气向左边长廊而去。
来到尽处,却是一个大窗,窗外是琉璃屋瓦,想不到这么快便有出路。
不过,凭他江湖经验,他知道并不会这么容易的找到出路,他先走到窗前。
那琉璃屋瓦外面,有两个黑影。
原来那时已是暮色四合,月亮已升起。
月色之下,似有反光,原来那是一个秃头的反光,“ 白秃毛胡 ”四尊者中的秃头光闪,早已在瓦上等着。
“ 巫先生所料果然不差。 ”光闪道。
原来另一边还有人,那人一身白色,白袍在月色之下,似镀上白金,又是另一番风采,这人正是四尊者为首之白颜相。
白颜相道:“ 当然,否则也不会派咱们两人,迎接贵客。 ”
风劲知道,一场硬战已是免不了。
他一跃而出,像只轻身燕子般落了屋瓦之上。
白颜相道:“ 好极好极! ”
光闪道:“ 有什么令白兄这么高兴? ”
“ 这多年来,所谓名捕,也不过是泛泛之辈,十五个,十五个了,也不能使我们好好舒展一下筋骨。 ”
“ 对,白兄所言甚对,有道是无敌是寂寞的。 ”
风劲听了他们的话,也实在有点按捺不住,道:“ 来吧,来吧,何必风言风语。 ”
光闪道:“ 白兄,还是我先来? ”
“ 好极! ”白颜相仍然双手抱于胸前。
风劲急欲脱身,一来要找回朗月,二来在这处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因此,他一出手便是杀着。
光闪也是个机灵人,一触及掌风,已知来者当真非泛泛之辈,他一侧身,闪开来势,然后一个翻腾,改守为攻,他人在半空,不单没有因悬空而乏力,反而趁着翻腾之去势,更把掌力发挥出来。
风劲为了尽快知道对方武功底蕴,硬接了这一招。
两人同时弹开。
光闪人在半空,稍为回旋,骤然降下,他不敢再看轻风劲。
光闪又再出双掌,风劲蓄劲以待。
这两掌好像是虚招,风劲发觉之时,光闪已欺身接近,化掌为爪,抓向风劲的心窝。
这是狠毒的一招。
光闪的爪,有如电光石火。
风劲昂身,稍为避开,但胸前衣襟早已被他抓着,“ 嘶 ”的一声,衣襟撕破了。
这一手虽然稍占上风,但实际上并没有伤害到对方,因此,光闪再发劲招。
风劲衣衫被撕破,并没有使他发怒,反而更为沉着应战,他稍为向后再避一下,光闪又再攻前。
风劲一连退了三步。
光闪依然追前三步。
这时,光闪已将强弩之末,去势已尽,然而,风劲一退退了三步,却是强弓上弦,一触即发。
风劲突然双掌全力递出,光闪那里可以抵挡得住,整个人被抛上了半空,不过,他仍不愧为高手,在半空中翻腾一下,卸去了一部份力,借势落下来。
他站稳之后,镇定下来后,只觉通体凉浸浸的,再低首一看,胸前、两袖的衣衫,早已裂开。
风劲这两掌,足以表明他是高手,以掌震破衣衫,比以爪抓破衣衫,功力立见高下。
白颜相见状,一言不发,便攻过来。
风劲早已有了准备,只见他一动身,风劲便以动制动,而且是后发而先至。
风劲一掌打出。
白颜相想不到风劲会如此快,他不敢硬接这一掌,侧身闪过,在闪开的时候,竟然可以横身勾起双腿。
这双腿是别有名堂,号曰:“ 别时容易见时难 ”!
这个勾腿之法,虽有这一个风雅名字,但却有杀人的威力,据说在江湖之上,可以逃离这个横身勾腿之法,不足五人,而风劲居然可以避过。
风劲叫道:“ 好腿法! ”
白颜相道:“ 原来你也认识这腿法。 ”
“ 当然认识,所谓‘别时容易见时难’,因为在这勾腿之下,没有几个人可以再见亲人之面。 ”
原来这个风雅名字,竟有这样的意思。
他俩虽然是在对话,但手脚并没有慢下来,两人转眼已拆了近百招。
风劲心想:“ 千万不要被这老鬼所缠,否则朗月一定遭人毒手! ”他虚晃一招,向上一拔。
白颜相不知他弄的是什么玄虚,一时之间,不敢站在原来的位置,退至光闪那一边。
风劲正好利用这大好机会,飞身过了另一边,向着大街而去。
他知道朗月一定是在走出大厅之时,选了另一边的走廊,而很明显的,这一边驻有“ 白秃毛胡 ”四尊者中的光闪与白颜相,另一边当然是毛长发与胡稣。
他飞身出了街道处,并不是立时离去,他再转身,从另一边再转入了这古怪大宅。
风劲希望还有时间拯救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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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月果真是选了另一边的长廊。
她知道只要自己能逃出这大宅,风劲师哥一定没有问题,怕只怕自己是逃不了,反而累了风劲。
她一路走,出奇的冷静。
可是,当她来到一个大窗,已可以望到外面的瓦面,她以为这么顺利便可以离去。
当然不会这么顺利。
两个大汉好整以暇地坐在瓦面之上。
两个人都长了长发,而其中一个更长了长胡子,胡与发似是缠在一起,露出一个狡猾而狰狞的脸孔。
这人便是“ 四尊者 ”当中的胡稣。
胡稣把头一昂,头发扬起,长发也飘动,叫道:“ 小子,来吧,来吧! ”
朗月一跃而出,也毫不胆怯的站在瓦面之上。
毛长发仍然坐着,道;“ 老四,据说其中一个小娃子是个女的。 ”
“ 看看我们有没有这个好运。 ”
“ 好运? ”毛长发故作不解道。
“ 咱们已有一把年纪,多与一些青春少艾……活力也增多一点。 ”
这话简直是调戏之言。
朗月立时斥喝一声,恼怒异常,攻向毛长发。
毛长发虽是坐着,看着她飞快而来,也并不站起,把头发左右摇摆,他的头发立时散开,好像一张网一般。
朗月未到他跟前,已感到一股力量自他头发发出,想不到毛长发一头长发,竟有护体之功。
毛长发见她不敢攻来,竟然飞身而起,他人在半空,整个人像伞张开似的,向着朗月覆盖而来。
朗月没有想到此人,在左摇右摆的当中,又竟然拔身而起,更向他攻来。
对着毛长发如大鹏在空中扑下,朗月实在无从招架,她唯一的方法是退后。
可是,当她一退后,便触及一人。
那人当然是胡稣。
那个长发的毛长发已是使朗月害怕,再回头一看,见这人胡发纠缠,更觉骇人。
朗月一触及胡稣,又再思量逃离,可惜已经太慢,胡稣双手已到。
朗月当然不想被他抓到,转身又再朝另一个方向逃去,但胡稣双掌依然拍下。
朗月不及胡稣的手掌快。
“ 啪! ”的一声,一掌打正了朗月的左脸,她只感到左脸有如被火烫般热辣辣。
胡稣一掌已收了劲,但仍然打了朗月一个大耳光,他连忙叫道:“ 乖乖,老爷子只想摸一摸妳吹弹欲破的脸庞,此外并无他意。 ”
朗月听了,当然怒极。
她不顾自身的安危,一掌挥向胡稣的脸,这一掌是恼怒多于攻击,但这无情之力,一掌打中了胡稣的鼻梁,一时之间,胡稣的鼻子竟喷出了鼻血。
胡稣怒极,想不到被这个小娃子一掌击下,弄到自己如此狼狈。
毛长发见了胡稣动了真火,叫道:“ 千万不要把这小娃子打死,她对我们还有很多用处。 ”
胡稣听了,才硬生生收起了这一掌。
朗月也知道,如果胡稣这一掌全力击下,她实在是凶多吉少。
幸好毛长发及时喝止。
朗月见机,正想逃离,但毛长发已闪身而至,他右手一扬。
朗月当然明白他要来制服自己,连忙格开,那知道右手只是一个虚招,他的左指一戳,戳在朗月右胁的穴道上,朗月只觉腰间一酸,而人却昏昏欲睡似的倒了下去,而长发也一手抄起朗月,道:“ 回去复命吧! ”
两人从窗口跳入了古宅之内。
当风劲追到来之时,只见屋瓦之上,洒了几滴血,却没有朗月的踪迹,看来朗月已在他们手上,而且可能受了伤。
他本想再入大宅之内救回朗月,但回心一想,他们早已有戒备,自己再进去,岂非自投罗网?
可是,想到朗月,他实在放心不下,但回心一想,朗月在他们手上对自己有要胁的价值,一时之间,他们未必敢对朗月下杀手。
因此,他决定离开这古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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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已是天明。
风劲经过了一番思量,决定先向县衙报到,才再作进一步的打算。
本来是与朗月同来,还以为可以在未报到之前,了解这地方的情况,想不到,一出师,朗月已落入这批奸人的手上,风劲觉得实在有些汗颜。
来到捕房,送上了委任书,捕房的头头立即传见,接见风劲的是一位老捕头。
“ 我姓都,阁下便是由京城派下来的风劲风捕快? ”
风劲连忙拱手,道:“ 在下见过都捕头。 ”
都捕头道:“ 县老爷曾经吿诉我,将会委派两位捕头来,为什么只得你一人? ”
风劲道:“ 说来惭愧,本来我们是两人一齐来报到的,哪知…… ”
风劲把所遇的事情一一细说。
都捕头仔细的聆听着,当中并没有什么询问,直到风劲说完,才问道:“ 那么,你的同僚已落在那些人的手上了? ”
风劲道:“ 是的。 ”
“ 你有什么打算? ”
“ 我知道那些人当然以朗捕头要胁我,因此,我希望都捕头能够…… ”
都捕头叹了口气,半晌才道:“ 我们会尽力而为。 ”
风劲听他口气,感到有些奇怪,道:“ 都捕头,容许在下讲一句,你似乎对这事…… ”
“ 无动于衷? ”都捕头道。
“ 在下并不是…… ”
“ 这也难怪你有如此感觉,因为,当你一连串遇到差不多同样的事情发生,你会有什么反应? ”
“ 同样的事情? ”
都捕头道:“ 这次已是京城委派下来的第八次,在你们之前,已经有十五个捕头来过,当中只有三个人回京,其他的…… ”
“ 其他的怎样? ”
“ 人间蒸发! ”都捕头冷冷地道。
“ 为什么会这样? ”
都捕头道:“ 你已经接触过他们,早已明白他们三个帮会联合成为一个大帮会,你叫我们这个小县城的捕快,可以做些什么? ”
一顿,又道:“ 那是专靠小女孩卖花的‘竹叶帮’,专靠拐人买卖行乞的‘妙手帮’,还有那些‘妙手帮’,专门在闹市之中,施其空空妙手! ”
“ 这三个帮会,我们也领教过。 ”
“ 还有最重要的一环节,他们帮会的幕后人。 ”
“ 是谁? ”
“ 拜火教的人。 ”
“ 拜火教的恩使? ”
“ 正是,我们这个小小的县城,本来是十分宁静的,自从有捷径往西域的波斯之后,凡是要到波斯,都要路经此地,因此弄成那么多人在这里混集。 ”
风劲道:“ 怪不得,我在京城之时,早已疑惑,怎么这么一个小县城,会有这么多人人事事,原来如此。 ”
都捕头道:“ 我们这小小县城,基本居民并不多,但每日往来经过这个县城的,起码有一万几千人之数。 ”
“ 实在多。 ”
“ 这些人来自四方,有些人要往波斯国发财,也有人从波斯国回来。 ”
“ 他们发了财? ”
“ 不知道,不过,就算是没有发大财,应该也大有所获,否则又何以有这么多人,前仆后继似的去。 ”
都捕头道:“ 风捕头,看来我们要先救了你的战友,再作其他打算。 ”
风劲道:“ 是的,不过,我们也要深入了解一下,不,是我要深入了解一下,你说过已有十多人来过,只有三个捕头回去,换句话说,他们都无法对付这些恶人? ”
都捕头道:“ 是的,我不怕讳言,也不是说来打击你的信心,他们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返,更有多个是殉职了。 ”
风劲心下凉了半截,道:“ 都捕头,你在这里有多少年了? ”
“ 十年! ”
“ 十年?而这三个帮会与拜火教的盛行,也是这三几年间的事? ”
“ 是的。 ”
“ 那么,你是亲眼看着他们兴起? ”
都捕头接下来说道:“ 也看着他们在张牙舞爪。 ”
“ 那么…… ”风劲顿了一顿,才道:“ 为什么你有本领立足在这里? ”
都捕头听了这话,倒有些尴尬,道:“ 我们这一班本地的捕快,算是福大命大,他们并不跟我们为难。 ”
“ 为什么? ”
“ 我不知道。 ”
风劲当然知道,其中大有原因。
都捕头看出风劲的神色,连忙补充地道:“ 也许,他们根本没有把我们放在眼内。 ”
风劲不再追问。
都捕头带了风劲往见县老爷。
县老爷是一个快要退归田园的老县官,他见过风劲,并没有什么特别指示,只是叫风劲听总都捕头的话办事。
他们从县老爷处回到捕房。
都捕头道:“ 风捕头,县老爷说你要听从我的吩咐,那是他留几分薄面给我的说话。我们县衙之内,只有十多个捕快,力量微不足道,而你是京城委派而来的,我想你有全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
风劲本以为这个老捕头,会倚老卖老的吩咐自己,控制自己,想不到他却给予自己极大的自由。
风劲道:“ 我可以调派多少人? ”
“ 我召集他们给你过目。 ”
于是,都捕头出了那个捕房,吩咐一个值勤的小厮,不一会,已有十五个捕快齐集捕房前的小校场。
都捕头道:“ 你们听着,这位是京城所派下来的风捕头,你们日后,也要听他调度。 ”
众人应着,声音十分无力软弱。
风劲见了这一班捕快,实在有点失笑,这十五个人,加上都捕头,又怎能与这三个帮会周旋?
怪不得京城派下来的十多个捕快,都是铩羽而归。
难道自己也不例外?
都捕头问道:“ 风捕头,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吩咐? ”
风劲摇了摇头。
都捕头解散了他们。
风劲道:“ 关于营救我的同僚朗捕头,你有什么特别的建议? ”
都捕头摇了摇头,道:“ 没有,如果你想到了什么方法,请随便开声。 ”
看来都捕头对这些,早已心灰意冷,他仍然居这捕头之职,只不过是尸位素餐。
都捕头道:“ 你好好休息一下,我也循例的到外面巡查一下。 ”
风劲望着都捕头拖着漫不经意的步伐出去,他也感到非常无奈与无助。
他走出那个小校场。
忽然,他看倒一个人影闪过,风劲忍不住喝道:“ 谁?站着! ”
那人果然站着。
那是一个捕快,一个非常年轻的捕快。
风劲道:“ 你是谁? ”
那人挺着身子,向风劲道:“ 回风捕头,我是小捕快连杰。 ”
“ 连杰?你是捕快? ”
“ 是这里最年轻的捕快。 ”
“ 多大年纪? ”
“ 十八岁。 ”
“ 你在这里闪闪缩缩作什么? ”
“ 我并不是闪闪缩缩,而是等风捕头。 ”
“ 等我? ”
“ 正是。 ”
“ 等我作什么? ”
“ 先救你的同僚,再歼灭拜火教。 ”
这小子年纪小,口气却大。
风劲不得不另眼相看这小子,道:“ 你怎知我有一个同僚? ”
“ 回捕头,我一直听到你与都捕头的谈话。 ”
“ 你偷听? ”
“ 不用,只要注意一些,我在捕房隔壁,也可以听到你们在说什么。 ”
“ 怎么会…… ”
“ 这地方实在太陈旧,而且墙壁单薄! ”
风劲道:“ 好,我不追究你偷听,不过,你倒有志气,要歼灭拜火教? ”
“ 是的,只有歼灭了拜火教,我们这小小县城,才能回复往日的气象。 ”
“ 你不喜欢拜火教? ”
“ 整个县城,哪有人喜欢拜火教。 ”
“ 但你们都…… ”
“ 奈何他们不了,这只是暂时的。 ”
这话倒令风劲对这小捕快感到兴趣,道:“ 你这么有信心? ”
“ 当然有,特别是遇到一个好捕头的时候。 ”
这人能言善道,实在讨人欢喜。
“ 都捕头是个好捕头? ”
“ 他曾经好过。 ”
“ 为什么你会这么说? ”
“ 因为他也想过有一番作为,可惜为时已晚。 ”
“ 为什么? ”
“ 因为他快要吿老归田。 ”
“ 那么…… ”
“ 那么,你是我的好捕头,而我也是你的好捕快。 ”
“ 你这么年轻,懂什么? ”
“ 什么也懂,只不过是一些小皮毛,不过,我有能力补救,因为我机灵伶俐,可以补我的不足。 ”
“ 你的武功怎样? ”
“ 一般的对手,当然没有问题,但对于高手,我是没有什么把握。 ”
“ 没有把握?而并不是没有办法? ”
“ 是没有把握,因为我还有最绝一招。 ”
“ 最绝一招,是什么? ”
“ 如果我胜不了——走,而我绝对走得快。 ”
风劲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他这话也不无道理,旣胜不了,一走了之,其实是个最佳的办法,难道仍呆在那里,任人鱼肉?
“ 你想跟我? ”
连杰点了点头。
“ 为什么? ”
“ 最终目的当然是歼灭拜火教。 ”
“ 然后呢? ”
“ 然后是当这县城最年轻的捕头,也可以说是中原最年轻的捕头。 ”
“ 你好大志气。 ”
“ 我立志十成,只要做得到八九成,那也心满意足的了。 ”
“ 对! ”
连杰道:“ 请大人吩咐! ”
风劲道:“ 你要我吩咐什么? ”
“ 怎样营救另一位…… ”
“ 他姓朗! ”
“ 怎样营救朗捕头? ”
“ 我还没有什么办法? ”他叹了口气。
连杰道:“ 风捕头不用担心,朗捕头在他们手上,还有利用价值,因此,他十分安全。 ”
风劲故意问道:“ 为什么? ”
“ 因为他们,还可以用他来威胁你。 ”
“ 如果我不受威胁? ”
“ 那时,他的命比水还要冻。 ”
连杰这小子果然是头脑机灵。

第三章 扮成圣女 被送火祭

“ 你有什么办法? ”
连杰想了一想,道:“ 他真的被拜火教拘禁了? ”
“ 当然,我还与普普波尔会过面。 ”
“ 拜火教的恩使,他在这县城内,是拜火教的最高级头领。 ”
“ 你有什么想法? ”
“ 拜火教在每月十五,会来一次拜火仪式,那个仪式过后,他们会大吃大喝一顿,然后会禁食数天。 ”
“ 今天是…… ”
“ 十三。 ”连杰回答道,他看见风劲再没说话,便道:“ 十五夜,我们潜入拜火教之内,当他们暴饮暴食之际,我们便可以营救朗捕头。 ”
“ 怎样潜入拜火教内? ”
“ 我有办法,不过…… ”连杰站了起来,道:“ 我出去一转,便可以回复你。 ”
风劲道:“ 你要往哪里去? ”
“ 如果你也有兴趣,我们可以一并去。 ”
“ 好,我们走! ”
连杰道:“ 为了方便,我还是换过普通衣服。 ”
不一会,连杰换过了衣服出来,没有了捕快的装束,这小子更机灵活泼。
他领着风劲,从衙门后门出去,来到了市集。
那时刚是市集的开始,人还未算太多。
连杰带着风劲来到一间店铺,那是一间专卖檀香的店铺。
连杰走进去,道:“ 我要买檀香。 ”
坐着的那个掌柜道:“ 来我这里,当然是买檀香,还买什么? ”
那人一脸傲然之色。
“ 还有…… ”连杰轻声地道:“ 后天是拜火的大仪式,我还要两套教徒的服饰。 ”
那掌柜听了,脸上喜盈于色,道:“ 两套,是两套吗?小子,你可知道规矩? ”
连杰递上了银两。
那掌柜接过,喜上眉梢,原来一卖檀香是他们的副业,卖拜火教的服饰,才是他的正行,这秘密的营业,看来比卖擅香好得多。
不一会,那个掌柜从后面拿了一大袋用牛皮纸包着的东西出来,道:“ 好好收藏,不要让人见了。 ”
“ 这个我当然懂得。 ”
连杰拉了风劲离开。
“ 这是什么? ”
“ 是两件长袍,拜火教门徒的长袍。 ”
“ 他怎会有这东西卖? ”
“ 本来是不应该有的,不过,你知道,有些人专在刀口上舐血,这样才赚得盘满砵满。 ”
“ 很多人想冒充入拜火教? ”
“ 当然,那里有饮有食,还有美女,有谁不想? ”
“ 冒充入内,很危险呀。 ”
“ 当然危险,我不是说过,我要消灭拜火教吗? ”
“ 这话实在有意思。 ”
两个人离开了这间小小的檀香店。
风劲道:“ 连杰,你在这小镇出生的? ”
连杰点了点头。
“ 那么,你对本镇所有地方都熟悉? ”
“ 本来是的。 ”
“ 为什么说‘本来’? ”
“ 因为拜火教的人来了,之后…… ”
“ 之后又怎样? ”
“ 很多地方都变成了我们的禁区。 ”
“ 为什么? ”
“ 天知道,其实,我要立志破这劳什子的野蛮教,也是要拿回我们应该属于我们的地方。 ”
忽然,连杰似乎想到一些什么,道:“ 我带你到一处地方去看看。 ”
“ 好极! ”
连杰一直往前走,看这年轻小伙子,跑了这一段路,竟然脚步不浮,气也不喘,看来他的武功底子不弱,只要再加指点,异日必成大器。
他们一直上了一个山坡。
连杰指着山的另一边,道:“ 下面本来是我们做小孩子时,常到的山谷,而今已被拜火教列为禁地。 ”
风劲往下望去,只见那个山谷,一片荒凉,并没有花草树木,反而是到处都是被烧过的焦土,忍不住道:“ 这山谷有什么好? ”
“ 你而今看来当然不好。 ”
“ 为什么? ”
“ 以前这地方一片翠绿,什么奇花异草也有,蝴蝶蜜蜂布满山谷,我们小孩子的时候,要去捉蟋蟀有蟋蟀,想捉螳螂也有螳螂,倦了,睡在那些树下,吃一个野生的山桃,美妙极了! ”
“ 原来以前这地方美丽极了,咦,为什么而今会变成满目疮痍? ”
“ 因为拜火教。 ”
“ 他们在这里拜火? ”
“ 是的,我相信过两天的拜火仪式,也会在这山谷举行。 ”
“ 那么,我们冒认拜火教徒,也来这山谷? ”
连杰点了点头。
风劲道:“ 这地方似乎并没有什么人看守,我们先下去看看。 ”
连杰道:“ 不,千万不要。 ”
“ 为什么? ”
连杰道:“ 你看! ”
他在地上拾起了一块拳头那么大的石头,往下面掷去,石头顺势滚下。
当石头滚至一处乱草丛时,突然,草丛之中,射起了无数支箭。
石头再滚下,到了另一丛小树,又一阵黄豆般的弹子从树丛中弹出。
风劲看了,忍不住道:“ 好厉害! ”
连杰道:“ 波斯人不单武功厉害,对于布置陷阱,我们所说的机关,也是非常巧妙的。 ”
“ 真想不到。 ”
“ 还有一些是你也想不到的。 ”
连杰拉了风劲,往一棵大树上,一跃而上。
“ 我们要先躲起来,免被他们看见,否则一定会惹来大麻烦。 ”
“ 你想弄些什么? ”
“ 我让你看看他们的看家本领。 ”
“ 看家本领? ”
“ 他们叫什么? ”
“ 拜火教! ”
“ 那么,他们看家本领便在一个‘火’字上。 ”
原来连杰在上树之前,早已拾了一块扁石,有手掌那么大,他把石片交与风劲。
连杰道:“ 你有没有把握,把这石片,像风车般飞过那边干干黄黄的杂草堆? ”
风劲点了点头,但并没有接过那石片,他问道:“ 你自己不可以? ”
连杰道:“ 我自己也可以,不过,并没有十分的把握,我看风捕头…… ”
看来他是借题考考风劲。
风劲接过了石片,道:“ 让石片在那丛杂草的上面飞过? ”
“ 是的,最好是让石片在半空之上,绕一个圈便更好了。 ”
“ 这样做,难度极高。 ”
连杰用渴望的眼光望着风劲。
风劲把石片掷出,石片因为急速旋转,破空之声有些刺耳。
然后,石片飞到那堆草杂,果然在上面绕了一个圈,登时,那些干黄杂草竟然立时着了火。
连杰低声道:“ 你一定是个暗器高手。 ”
风劲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诧异的望着那堆起了火的杂草,道:“ 怎么会这样? ”
“ 那是他们所布的一个火网陷阱,假若有人在上面经过,那人立时便会陷入火海。 ”
“ 为甚么石片飞过,便会引起火焰? ”
“ 我不知道,可能是引动了其中的机关,那便引起火了。 ”
“ 拜火教果然名不虚传,他们弄火果然有一手。 ”
连杰突然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原来另一边有几个穿着白衣的人在山谷下出现,他们朝着失火的地方奔来,然后,他们各自拿了一些火拍,把火拍熄了。
那几个白衣人,在附近看了一会,搜索了一会,然后散去。
当那些人完全散去,连杰才出声,道:“ 你看,他们这个火机关布置得巧妙,而那些人也不知从什么地方走出来的,十分可佈! ”
风劲问道:“ 你怎知会有这一个火机关? ”
“ 以前也不知道,自从拜火教来了,本来是一个翠绿的山谷,被他们烧焦了,没有人敢再来,不过,我有时好奇,也来看看,有一次,我看见一只大鹰,落在这些草丛上,巨鹰一落下,双翼扑动,哪知道,立时便引起了大火,把那巨鹰活活烧死! ”
“ 那么厉害? ”
“ 是的,后天我们下去,也一定要非常小心! ”
“ 你以为在拜火那天,我们可以做到什么? ”
“ 我不知道,不过,你的同伴被掳……可惜…… ”
风劲道:“ 可惜什么? ”
“ 可惜他并不是一个女子。 ”
“ 是又如何? ”
“ 如果是……他们会把她拿来火祭。 ”
“ 什么?火祭? ”
“ 是的! ”
这时,风劲听了有些发呆。
连杰推着他,道:“ 风捕头,你怎么了? ”
“ 没有什么……连杰,我的同僚是个女的。 ”
“ 什么? ”这一次是连杰的惊叫。
“ 是的,不过,她女扮男装。 ”
“ 一定会被他们发现。 ”
“ 他们会把她火祭? ”
“ 是的,简单来说,是要活活地把她烧死。 ”
风劲道:“ 不,我们要立即去救她。 ”
“ 不能。 ”
“ 为什么不能? ”
“ 假若他们发现了这俘虏是个女子,他们一定会更加严加看守,我们此时相救,事倍而功半。 ”
“ 那要等什么时候? ”
“ 火祭的那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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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月醒来的时候,周遭是一片漆黑。
她清清喉咙,叫了几声,并没有什么回应,仍然是那么漆黑。
她摸摸四周,地上铺满着一些禾秆稻草似的东西,她抓起其中一些,带来一阵霉湿的味道。
她站了起来,往四周摸索一下,她可以感觉这是一间密封的房间,没有窗口,也没有门口。
她突然感到一阵害怕,大声尖叫道:“ 有没有人呀!有没有人呀! ”
声音在房内回响着,刺着自己的耳膜。
她不再叫喊,颓然坐下。
“ 姑娘? ”是一个低沉的声音。
“ 你是谁? ”
“ 你先回答我,你是一个姑娘? ”
“ 不,我不是,我是你们捉回来的捕头,一个捕头,你听到没有? ”
“ 捕头?女人也当捕头的吗? ”这人仿似在自言自语。
朗月当然没有回答,不过,她知道这声音来自头顶,那人一定在上面。
突然,头上带来一片光。
果然,那人在上面,并且从光处飘身而下,而上面那片光也随即熄了。
那飘下的人像个鬼魂,吓得朗月靠在墙边。
那人的手中,发出一阵“ 咯咯 ”的声音,不一会,一阵火光亮起。
眼前的人竟是个老太婆,她白发披肩,手中是拿着一支蜡烛。
朗月看清楚,知道她并不是鬼魂,因为鬼魂不敢拿着火的。
“ 妳是谁? ”
“ 我是谁?我满头白发,妳便叫我白发婆婆吧! ”
“ 白发婆婆? ”
“ 是的,妳是个女孩子? ”
“ 不! ”朗月立时把自己的声音改变。
白发婆婆举起了蜡烛,照着朗月,道:“ 妳一定是个女的。 ”
“ 不,我是个捕头。 ”
“ 你不用再瞒我,你可以瞒骗人们的眼晴,但瞒不过我的耳朵。 ”
“ 不过,我还是要证实。 ”那白发婆婆突然像一只匐伏着的大鸟一般,扑翼而起。
朗月早已有所警惕。
但那白发婆婆来势极快,而且罩面而来,根本是避无可避,朗月双手护着胸前。
白发婆婆手上仍持蜡烛,火光直向朗月脸部而来,朗月双手挡开。
突然,白发婆婆的另一手从下而至,一手便把朗月的前襟撕了下来。
“ 哈…… ”白发婆婆大笑,抽身而退。
“ 妳还说妳不是个女娃子! ”
朗月看着自己,内衣尽露,她立时把撕破的衣襟拉好,非常愤怒地道:“ 是又如何? ”
“ 妳自己旣也承认,那好极了! ”她顿了一顿,道:“ 其实妳的声音早已吿诉了我,我为什么这么没有信心?老了,我真的老了。 ”
朗月看着这古怪的白发婆婆,看着她自言自语,看着她在自怨自艾。
那白发婆婆突然又把手上的蜡烛弄熄了。
“ 女娃子,不知是妳幸运,还是妳的不幸……妳好好的坐着…… ”
白发婆婆话未说完,一抽身,竟然飞身上顶,从那个密盖的窗子,飞身而出。
一阵闪光之后,又是完全漆黑。
朗月实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回想刚才那白发婆婆突然的飞下,也突然的消失,她实在不知道,那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也许那是一个梦?
不过,她猛力嗅了一下,这密室之中,仍存留着那阵燃烧过的气味,不,那不是一个梦。
过了不久,上面又传来白发婆婆的声音,道:“ 小娃子,妳叫什么名字? ”
朗月并不想理眯她,不过,她仍问不停。
朗月没好气地回答道:“ 我是朗月,朗捕头! ”
“ 啊,是月姑娘!月姑娘,月姑娘,我会叫人下来,替妳好好的装身。 ”
“ 装身?装什么身? ”
白发婆婆道:“ 妳,不用问,到时妳便知道,妳可知道,那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但并不是那么容易有这机会,妳是一个走运的人。 ”
朗月不知她在说些什么。
“ 妳好好的听话,否则,妳会受到不必要的痛苦。 ”这时,头顶又再现光明,而白发婆婆也飘身而下。
朗月又闪至一旁。
白发婆婆道:“ 月姑娘,那是命运,妳逃不了,妳好好的依我们所说的去做。 ”
朗月并不回答她。
白发婆婆击掌两下,旁边竟然开了一道门,朗月也觉得奇怪,自己明明摸索过,这地方是个四边封密的房间,为什么竟又有门可以开了?
门开了,也透进了灯光。
两个提着灯笼的女娃子先进来,立时,这小小的密室光亮起来。
接着,来了另外四个女娃子,看她们打扮,应该是这地方的婢女。
那四个婢女,打扮得非常齐整,四个女子,穿着四色不同的衣裳。
为首的一个,一件火红的缎子,第二个,穿着一身湖水蓝色,第三个一身翠绿,最后一个,却是一身紫色。
朗月看看她们,她们的脸容并不似中原人士,她们鼻梁高耸,特别显得她们眼睛深陷,是西域来的人。
白发婆婆道:“ 四色,妳们要好好的为月姑娘打扮一下! ”
四婢女齐声道:“ 是的! ”
她们声音也有点怪异,并不是中土的一般声调。
朗月仍然匐伏在一角,一脸警惕的神色。
四个婢女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下手。
朗月心下已有一个决定,只要她们一动手,自己也动手反击。
果然,四个婢女一齐伸手,便要拉她出来。
朗月拨开她们的手,双掌同时遽出,四人闪开,又再分别从上中下三路攻来。
她们来势汹汹,而且手法非常刁钻古怪,朗月可以避开三五招,七招之后,已成败象,只有招架之力,她大叫一声,双腿齐飞,企图突破她们的围攻。
这一招果然有效。
四婢女闪开。
朗月也趁此机会,奔了出来。
这一切,白发婆婆都看在眼里,朗月一飞身,她也同时飞身,如影随形的贴着朗月,她五指箕张,在她脸前上下舞动。
突然,朗月整个人呆了,动也不动。
白发婆婆道:“ 妳始终也要好好听话的。 ”
朗月听得见白发婆婆的每一句话,但全身上下,却是动弹不得。
“ 装身吧! ”白发婆婆吩咐那四个婢女,自己索性离开这个房间。
四个婢女首先把她按下,发觉她果然再没有反抗之力,然后,她们是一番对话,那些话,朗月完全听不懂,一定是她们原来的家乡土话。
两个婢女退出,另外两个婢女开始替她解下衣裳,朗月非常愤怒,却一切无能为力。
不久,那两个婢女推了一个木桶进来,里面盛满了还有蒸气腾升的热水。
原来,她们果然要把她由头到脚,重新打扮一新。
朗月心下极之不愿,但一切都是无可奈何,最后,她索性闭上了眼睛,让她们爱怎样装扮便怎样装扮。
最后,她被按放在一张十分柔软的床上。
朗月张开了眼睛,发觉自己已成了一个白色的仙子似的——全身披着白纱,并且发出清清的幽香。
×                           ×                            ×
风劲一直听着连杰的安排。
不过,有几次还是按捺不住,因为他实在太挂念自己的小师妹。
朗月自小便与风劲同拜师学艺。
他们两人,性别不同,但有相同的地方,都是孤儿,他们都是被师父清风道人在道观旁拾回来的。
清风道人是松鹤观的住持。
松鹤观并非一间什么大的道观,只是一间非常小的道观,小至从住持到仆役都是由清风道人自己一手包办。
清风道人一直与世无争,独自一人在道观内修行,有一次,他在道观旁边,听到一个婴儿的哭声,他动了慈悲之念,把他带回了道观。
那天,当他拾起这男孩的时候,非常大风,清风道人心想:“ 我法号清风,一切都是随和的,不过,这孩子哭声奇大,似乎要与这大风相比,我便叫他‘风劲’吧! ”
风劲的姓名,就是如此得来。
朗月的名字,也有另一个故事。
当风劲在道观渐渐长大,已开始懂得照顾自己,清风道人也乐得清闲,闲来教授一些功夫给风劲,也教他一些书法,生活悠闲。
哪知道,一个皓月当空的晚上,两师徒正在松林之下互相印证武功,忽然,又传来一阵哭声。
这哭声非常低沉,好像有气无力似的。
风劲一听了,便道:“ 师父,我去看看! ”
清风道人也不以为意。
哪知道,风劲却抱了一个女娃子回来。
这女娃子睡在风劲怀中,非常安详,但清风道人一见之下,道:“ 我们不能收养她。 ”
风劲奇怪道:“ 为什么? ”
“ 因为她是个女娃子,而我是出家之人。 ”
“ 有什么关系? ”
一时之间,清风道人只能推搪道:“ 那不方便! ”其实,过去他收养了风劲,这几年把他的清修生活完全破坏了,而今风劲已大,不用他再照顾,他才可以再入道,因此,他不想再照顾一个女娃子。
风劲却道:“ 你可以收养我,为什么不可以收养她?你看她多可怜。 ”
清风道人道:“ 不可,贫道…… ”
风劲道:“ 师父,如果你不愿收养她……其实,你也不是不愿的。 ”
清风道人并不想多说。
风劲道:“ 我知道师父怕麻烦,不过,我答应师父,我会好好照顾这小妹妹。 ”
清风道人其实也心软,道:“ 你旣然肯一力承担,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
风劲见师父并不再反对,立时道:“ 师父,请给她取一个名字。 ”
清风道人想了一下,仰首望着天上的银盘般的皓月,道:“ 风劲,我收养你的时候,正吹着劲风,因此我叫你作风劲,而今明月当空,朗朗清清,那就叫朗月吧! ”
朗月的名字,就是这样得来的。
风劲其实比朗月大十岁,不过,他却有朗月父亲的感觉,因为他一直非常照顾朗月,旣像她的父亲,也像她的哥哥。
转身是十多年后,两人都长大了,清风道人有两个精乖伶俐的徒儿承欢膝下,倒也乐也融融。
可是,人算却不如天算。
一次贼匪洗劫,连这小道观也难免于难,他们刚好不在,清风道人为抗贼匪,被那些凶徒从背后一刀刺死。
两人誓要为清风道人报仇,可是,那些匪徒是四处流窜的,怎能找到他们。
为了不负这位恩人又是师父的栽培,他们两人上了京师,竟然凭着本领,当了官差。
两人一直相伴,而朗月也扮了男装,与风劲一起,成了出色的捕快。
风劲武功高强,而朗月心细,两人相配,可说是天衣无缝。
这地方一连死了多个从京师派来的捕快,因此,他们两人终被派来,希望可以找出多名捕快死去的原因,也希望可以重新把这地方治安弄好。
不过,而今的风劲,却有“ 出师未捷身先死 ”的感觉,因为他们还没有展开什么行动,朗月已成为了阶下之囚,实在使风劲气馁。
连杰的确是个好帮手。
在这等候拜火教“ 火祭 ”之前的两日,他带风劲走遍了全城,并且详细吿诉他那三个帮会在城中活动的情况。
连杰道:“ 这三大帮,表面上当然以‘妙手帮’收入最好,不过,他们收入并不稳定,因为并不是天天也有腰缠万贯的人出现,反而是‘竹叶帮’与‘拐子帮’的生意最好。 ”
风劲道:“ 连杰,你对他们十分熟悉? ”
“ 当然,我是这里的捕快。 ”
“ 旣是如此,你为何不采取行动? ”
“ 孤掌难鸣。 ”
“ 你有上司,也有同僚。 ”
连杰叹了口气,道:“ 你也见过我们的大捕头,他还有半年,便要归隐辞官,你想,他会与我一起去搏命吗? ”
风劲摇了摇头。
“ 我有同僚,但其中有一些……又有一些…… ”他不断叹气,最后道:“ 不说也罢。 ”
风劲明白,拜火教可以控制这三大帮会,其实也控制了这个县城。
城风劲道:“ 拜火教真的可以在这里无法无天? ”
“ 当你去过那个‘火祭’之后,你便可以明白。 ”
风劲想起了朗月,不禁问道:“ 你以为我的师妹会怎样? ”
“ 不用担心,她仍有利用价值,他们不会加害于她,我们一定可以在‘火祭’之中,救她出来。 ”
“ 你有把握? ”
“ 到时你可以看到。 ”他顿了一顿,道:“ 不过,救了朗捕快出来只是个开始。 ”
“ 然后呢? ”
“ 然后,我们三人便要面对拜火教的人。 ”
“ 你怕? ”
连杰道:“ 我怕? ”他哈哈大笑,半晌才道:“ 我等这日子,我等了好久,等你们出现,我才可以与拜火教一拼。 ”
风劲道:“ 你对拜火教恨之入骨? ”
连杰有点咬牙切齿,不过,他仍然按捺着道:“ 为了本地的人,也为了我们中原,我…… ”
他不想再说下去。
风劲明白,当连杰想说的时候,他一定会滔滔不绝的说出来,如果他不想说,追问也无用。
“ 火祭 ”的晚上,终于来临了。
连杰一早带了风劲回到他家中,他家中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年老的母亲。
连伯母弄得一手好菜,却一直没有出过半句声。
她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和连杰、风劲一起。
风劲一直要与连杰的母亲一起吃饭,连杰虽然也去叫过她一次,但她依然拒绝,而连杰也不坚持。
连杰道:“ 她希望我们好好吃一顿。 ”
“ 她真的不肯? ”
“ 不肯。 ”连杰斩钉截铁的道。
于是,风劲不再提及连杰的母亲,因为他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难言之隐。
他们真的好好吃一顿,不过,这一顿完全没有酒,因为他们要有清醒的头脑,才可以把朗月救出来。
他们先换了夜行衣服。
连杰提着两件拜火教的白袍,道:“ 跟我走! ”
他们来到了那个山坡。
本来是有夜市的县城,这天晚上早已杳无人迹。
风劲道:“ 为什么没有人出来? ”
连杰道:“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晚上是火祭的日子,他们都自动的提早回家中。 ”
“ 他们那么听话? ”
“ 当你经历过在火祭的日子,无端端的在街道上被人杀死,我相信你也不敢再出来。 ”
“ 为什么会这样? ”
“ 因为在火祭之后,他们开始大吃大喝,有些喝醉酒的,什么事会做不出? ”
“ 那些拜火教徒…… ”
“ 他们平日已凶残成性,何况是醉酒之后? ”
“ 捕房的人呢? ”
“ 不要提他们,你没有发觉,今天他们比平日还要提早离开捕房? ”
如果不是连杰提起,风劲已忘记,果然,他们也是提早回家吃饭。
山坡的这一边,有如一个死城。
另一边,火光璀璨,亮透了天边。
他们走到山岭处,往下一望,整个山谷,竟然是一个火海。
那些火并不是胡乱的燃烧,而是一堆一堆,极有秩序的布置。
风劲看了,也觉得有点发呆,因为那场面实在慑人心弦。
连杰道:“ 拜火教的人弄火,有他们的一套,因此,我们要非常小心。 ”
他递了白袍给风劲,道:“ 我们下去,先混入其中,当火祭完毕,看清楚形势,我们才动手。 ”
“ 朗月一定在其中? ”
“ 一定在。 ”
“ 怎样找她? ”
“ 我也不知道,不过,当他们放浪形骸之际,一定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
风劲与连杰都披上了白袍。
他们沿着山坡,匐伏而下。
来到了山谷,整个山谷都是火光,不过,每处火光的地方,仍堆放了很多柴木,并没有完全燃点,如果把所有柴木都燃点了,这山谷一定比白昼还要亮。
连杰道:“ 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 ”
风劲随着连杰,找到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那处堆满了柴,但只有一人看守。
那人见有人来,便用他们的土话问了一些话。
风劲半句也听不懂,但连杰却连连点头,并且回敬了一句。
原来连杰也懂这些波斯人的言语。
那人听了连杰的话,竟然走开。
风劲连忙问道:“ 你也懂他们说什么? ”
“ 我平日也会跟一些波斯人谈话,因此也学会了一些,想不到今天也派上了用场。 ”
“ 那人说他在这里看守很久了,他也想出去与其他人交际一下,他叫我们两人替他看守。 ”
“ 好极了。 ”
“ 是的,我们可以趁这一个时机,看看有什么可以做的,以便营救朗捕头。 ”
风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 好香,这些是檀香木? ”
“ 是的。 ”
“ 他们用这些檀香木生火作拜祭? ”
“ 正是! ”
“ 那实在浪费! ”
“ 不,他们认为那是神圣的,檀香代表圣洁,燃点之后,更加香气四溢,他们认为那更圣洁。 ”
“ 这里的檀香木,少说也值几千两。 ”
“ 在他们来说,那不算是什么。 ”
“ 那些都是鱼肉乡民,欺凌过路旅客所得来的。 ”
“ 是的,他们在我们这个县城试验他们的三大帮会政策成功,会推而广之。 ”
“ 推而广之? ”
“ 当然,这里便成为了他们自西东来的第一个总坛。 ”
“ 因此他们要树立威信? ”
“ 正是,我看这一次的拜火祭会这么隆重,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
这时,有白袍人走近。
他们两人不敢再多说,免露破绽。
那白袍人并没有理会他们,只向他们作了一个手势,看来是打个招呼。
当那人离去,风劲问道:“ 这个双手交搭的手势,是什么意思? ”
“ 只是个问候的意思,你只要同样回敬,便可以了。 ”
风劲学打这个手势。
连杰道:“ 你守在这里,我四周看看。 ”
风劲本想与他一起去,但连杰早已窜了开去,风劲守在这堆檀香木之前,内心有点忐忑,不过,没有人走近,更没有人理会他。
不一会,连杰回来。
风劲连忙问道:“ 打探到些什么? ”
“ 看来今天晚上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祭火会那么简单。 ”
“ 还会是什么? ”
“ 一时之间,我也探不到什么。 ”
“ 那你又怎知道并不是祭火会那么简单? ”
“ 第一,每一处都堆满了这些檀香木,以前的祭火会并没有那么隆重,只用一小部份的檀香,第二,那边有一个大帐幕。 ”
“ 大帐幕?过去看看,说不定朗月便是被他们押在里面。 ”
“ 不,我们不能去。 ”
“ 为什么? ”
“ 他们的弯刀手把帐幕重重围着,刁斗森严。 ”
“ 你有没有设法走近? ”
“ 试过,佴被他们喝斥出来,看来普通的拜火教徒也不能走近。 ”
“ 你看是什么乾坤? ”
连杰摇了摇头,道:“ 我不知道,不过,至低限度,一定有一些仪式,比一般的拜火祭会隆重得多……你看,这么多檀香木,等下一起燃点,那个场面一定十分壮观。 ”
“ 当然,你……你想到什么? ”风劲问道。
连杰道:“ 假如我们一起做些手脚,那时,他们一定非常狼狈。 ”
“ 做手脚?什么手脚? ”
“ 你跟我来。 ”
连杰三步两脚,跑往另一边,那处有很多小帐幕,但并没有人把守。
风劲随着他走到其中一两个帐幕处,掀起来一看,发现帐幕内都是储备一些物品,日常的物品。
连杰道:“ 看看有没有羊皮水袋。 ”
风劲掀起另外一个,发现内有几个羊皮袋,他提起其中一个,道:“ 这里有! ”
连杰道:“ 我这里也有……不,这并不是水袋,而是酒袋。 ”
不过,他也提起了一个酒袋,然后,他对风劲道:“ 走,我们走吧! ”
他们各提一个羊皮袋回到刚才他们看守的地方。
连杰道:“ 你的羊皮袋装了水? ”
风劲点了点头。
连杰道:“ 给我! ”
风劲把水袋拿了给连杰,接过了连杰那一个酒袋。
连杰道:“ 我利用这水袋去做一些手脚。 ”
风劲想问,但连杰已窜了开去。
这一次,连杰离开较久,等得风劲也有一些心急,不过,他终于回来了。
连杰道:“ 我又听到他们一些谈话,今晚这个祭火大会,是一次‘灵祭’。 ”
“ 什么是‘灵祭’? ”
“ 我也不大清楚,听说他们的一恩使,那个叫什么普普波尔的也会来,看来非常隆重。 ”
“ 怪不得越来越多人了。 ”
风劲看见连杰手中的羊皮袋,本来是涨鼓鼓的,而今却是扁了。
“ 你做了些什么手脚? ”
“ 没有什么,我只是在附近这一带,把水洒在檀香木上,使它们不会燃得那么快。 ”
“ 有什么作用? ”
连杰道:“ 到时便知道。 ”
“ 我这个酒袋呢?可做些什么手脚? ”
“ 到时随机应变。 ”
这时,山谷当中起了一阵火光,然后是锣声大响,并有号角长鸣。
连杰道:“ 看来这个火祭开始了。 ”
两人跟着附近其他白衣人的动作,他们向天祷吿,两人也作状向天祷吿,当那些白衣人伏地跪拜,两人也立时伏地跪拜。
众人的视线都放在山谷当中一个大祭台之上。
这时,祭台附近,火光熊熊,一切都看得非常清楚,有几个穿着不同的长袍的人上台,不用解释,风劲也知道那些是拜火教的祭师。
最后,一个身披白长袍的人出来。
虽然离得较为远一些,但风劲仍然看到那个人是普普波尔,他是被四个人抬出来的。
那四个人竟然是“ 四尊者 ”。
普普波尔坐在台上,向着整个山谷的信徒说话,他看来是与一般人说话一样,不过,温柔的声音,却响遍了整个山谷。
一来,山谷之内,鸦雀无声;二来,普普波尔内功深厚,把声音传遍整个山谷。
单是普普波尔这样向信徒说话,也可以知道,他定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四位尊者一直守候在台边。
普普波尔在说些什么,风劲当然听不懂,也不能向连杰发问。
忽然,众信徒起哄似地叫了起来,这声音也响彻了整个山谷。
风劲忍不住的问道:“ 什么?他说了些什么? ”
“ 他说,他说今天晚上要来一个处女祭。 ”
“ 处女祭?是什么仪式? ”
连杰也有些紧张地道:“ 处女祭简单来说,便是要烧人! ”
“ 烧人? ”
“ 而且要烧一个女人,一个处女! ”
“ 原来如此! ”
这时,山谷内的人声更加鼎沸。
四尊者已把普普波尔抬到另一个台上,而普普波尔本来坐的祭台已空了下来。
祭台附近有更多的火堆亮起,也有一些白袍的信徒,把一堆一堆的檀香搬上祭台之上。
这些檀香木,排列得非常整齐有序。
不一会,锣声又大响。
立时,所有白袍的信徒都匐伏在地上,风劲忍不住偷偷的往上望去。
只见那个大帐幕内,有四个女人,抬着一个大圆盘,这四个女人,并非身穿白袍,而是四色不同的衣裳——红蓝绿紫——正是那四色婢女。
大圆盘的上面,坐着一个女人,她身披白袍,并罩着白色雪纱,迎风飘起,看来像个女神仙。
那女神仙低眉阖睡,好像并无知觉似的。
这仙女一般的女人,当然是这个处女祭的处女。
四色婢女把那个大圆盘放在那些排列有序的檀香木上,然后退下了台,但并没有离去,在祭台下面把守。
风劲再把头抬起来,用尽眼力细看,心想:“ 咦?这个女孩子有些面善。 ”
再看一下,他几乎整个人跳了起来,也差点儿大叫起来。
不过,连杰一直注意着他,当他一有所动作,连杰已一手抓着了他。
连杰低声问道:“ 发现了什么? ”
“ 那个女的……那个女子…… ”
“ 是你的…… ”
“ 正是朗月。 ”
“ 朗捕头?为什么你这个时候,看了又看才认得出来? ”
“ 因为她平时并不是这个模样,而且,她跟我入了捕快这一行,她女扮男装的机会,比穿女人衣服机会更多,我想不到,她竟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孩子。 ”
“ 怪不得你几乎叫了起来。 ”
“ 其实我应该早已想到,朗月被拘禁起来,一定会被人拆穿她是女人。 ”
“ 不用怕,她是由那四个衣着颜色不同的婢女抬出来的,看来她没有受到骚扰。 ”
连杰如此一说,风劲才稍为安心。
“ 我们去救她! ”风劲道。
连杰一手把他拉着,道:“ 如果你这样出去,也许他们会来一个处男祭。 ”
风劲这时心里非常慌乱,平日,他是个非常有分寸的人,在这时刻,竟然一切都方寸大乱。
连杰道:“ 有道是‘关心则乱’,风大哥,你听我的话行动,好吗? ”
风劲也知道自己方寸已乱,只好点点头。
连杰道:“ 我们绝对不能冒失,要伺机而动。 ”
风劲只好再点头。
这时,有人开始点火,其余的信徒也开始点火。
连杰道:“ 机会来了。 ”
“ 怎样? ”
“ 你再等一会,那边一些檀香木点不着,反而会冒出浓烟之时,那便是机会。 ”
“ 我们怎样? ”
“ 你把那个酒袋给我。 ”
风劲把酒袋交了给连杰,不一会,那边冒起浓烟,连杰道:“ 你去救人,然后直奔上山坡。 ”
风劲早已蓄势而发,一弹即出,好像一支箭般标向那个大祭台之上。
他的行动实在很快,快得当他抱起了朗月之时,那些人才发出呼叫之声。
一时之间,一些檀木又再冒起浓烟,这些浓烟协助了风劲,他抱着朗月,专往浓烟处走。
那四色婢女当然看到风劲来抢朗月,立时,窜身起来,追着风劲。
那堆檀香曾被水弄湿,因而冒出大量浓烟,那些白袍教徒,不知就里,拼命要把檀木烧着,因此越弄越是浓烟四溢。
而另一边,火却突然的冒起。
原来连杰把那个水袋的酒,射向一些火堆,和一些未燃点的檀木,白袍人并不知道,一引火,便熊熊的烧起,使他们措手不及。
一时之间,整个山谷乱得很。
风劲已不再理会,抱着朗月,以浓烟作为掩护,一直奔向山坡。
这时,四色婢女一直追来,她们轻功不及风劲,也被浓烟呛得呛咳起来。
一眨眼之间,已失去了风劲的踪影。
普普波尔已喝令“ 四尊者 ”搜捕劫走朗月的人,而其他负责保安守卫的白袍人,也加入了搜捕。
而连杰在四周不断游走,也不断用酒射向那些火堆,一时之间,火头此起彼落,非常混乱。
本来是充满欢乐气氛的山谷,而今却充满了危机,有人吆喝,有人窜走。
风劲一手托着朗月,拼命的向前走去。
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因她太害怕,而失去了知觉,所以一边走,一边叫道:“ 朗月,朗月,是我,是我,是你师哥风劲呀! ”
朗月完全没有反应。
风劲边走边摇着她,叫道:“ 师妹,师妹,妳快醒来,快快醒来! ”
朗月仍然没有反应。
风劲这时才知道,朗月可能是吃了一些药物,或者被点穴,竟然是全无知觉。
这时,风劲反觉有点心惊起来,他实在想不到,这班拜火教的人,竟然会把朗月送去火祭。
一想到这里,他的脚步慢了下来,他回首后望,只见浓烟四起,暂时还没有人追得上来。
他先放下了朗月,用手按按她的手腕,也探探她的鼻息,幸好还有脉膊与呼吸,不过,两者都似乎比正常的人慢一些。
不过,这证明朗月还有生命,风劲这时才稍感安慰,他正要再托起朗月,往前走去。
可是,浓烟竟然被四种颜色所闯开。
那是“ 四色婢女 ”。
为首的红衣婢女,用极不纯正的语音,道:“ 快放下我们的圣女! ”
风劲道:“ 圣女? ”
绿衣婢女道:“ 正是,她是我们献给火神的圣女,你救走她,你亵渎圣灵。 ”
风劲并不理会,向前闯去。
蓝衣婢女上前,一手挥出她身上一条蓝色的轻纱,这轻纱本是柔弱无力,但在她手里,一经曳出,便成了一条强而有力的绳索似的。
这蓝色丝索,向着风劲横腰而来。
风劲不敢怠敢,因为一个可以使轻纱变成绳索的人,内力实在不可以小觑,他单手托着朗月,单手搭着那条蓝色的轻纱。
他以为可以凭一己之力,先毁轻纱,再闯出这四色婢女的重围。
当他一触及那轻纱,他立时知道自己的估计可能是个大错误。
因为当他一触及那轻纱,便感一股强而有力的力量,要把他卷了过去。
他立时放手。
但眼前又再一闪——因为另一条轻纱又再从右边飞窜而来,这紫色轻纱来势有若一条飞身窜起的蛇一般,转瞬之间,已把朗月围上了。
只要那紫色轻纱一用上力,朗月便要被这紫色轻纱卷了过去。
这时,风劲已是两面受敌。
他顾不了这么多,先救朗月再说,他本来是一手托着朗月,如今形势不妙,他不再只是托着朗月,而是把她揽在怀里,然后一个大车(侧)身。
这一大车(侧)身是与那紫色轻纱背道而驰,先解去那缠绕,再双脚一顿,人拔上半天空。
他毕竟是抱着朗月,跃得并不高,只是勉强脱离了紫色轻纱的缠绕。
但双腿处,却仍摆脱不了那蓝色的轻纱,人在半空,尤未及地,双腿已被一扯。
这一扯使风劲失去了重心,整个人倒在地上,眼看他自己要把怀内的朗月压着。
风劲不想再使朗月受伤,在百忙之一刹,仍然掉转身体,以自己的背部着地。
“ 砰 ”的一声,他人倒在地上,背脊之处,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痛楚。
接着,那四色轻纱又齐齐射到。
风劲心想:这一次看来难逃这大难。
哪知道,突然有人大声吆喝,然后是一阵雨花洒下,风劲只感到一阵非常浓烈的酒香,接着,有火花绽起,转瞬之间,本来已是卷着风劲与朗月的轻纱,竟然着起了火上来。
轻纱本已易燃,加上那些洒下的酒,四色轻纱一时变了四条火龙似的。
“ 四色婢女 ”立时退开,并且拼命去弄熄她们轻纱上的火焰。
这时不走,还待何时?
风劲一个鲤鱼翻身,抱了朗月便走。
“ 这边! ”是连杰的声音。
原来在风劲最危险的时候,洒下酒水,放火烧纱,这一连串动作,都是连杰所为。
风劲依着连杰引路,奔向那边。
连杰道:“ 你直上山坡,这里由我来应付。 ”
风劲抱着朗月,拼命向前跑去。
连杰却拦着“ 四色婢女 ”的路。
这时“ 四色婢女 ”有点狼狈,因为她们本来打扮得非常美丽,四袭不同颜色的衣裳,在这每一个人都披着白袍的山谷中,显得非常漂亮,可惜,而今,四人身上有一些部份,已被火烧焦,非常难看。
这一切都是因这眼前小子所为,她们怒不可遏,一同动手,势要把这小子撕开。
连杰当然知道,自己的武功实在无法与这“ 四色婢女 ”相比,他唯一的方法,是四处窜避,一来可以
引开她们去挡风劲与朗月,二来也可逃离本身厄运。
风劲走出了烟雾,有路便跑。
他虽然不知前面路途,但有一个信念,因为这地方是山谷之底,只要往高处山坡跑上,一定可以走出这谷底。
因此,他一直往上跑。
这时,朗月可能受到颠簸,竟然自动的甦醒过来,她先发出了一些呻吟的声音。
风劲听了,道:“ 师妹妳醒来了? ”
“ 是……是……我…… ”
“ 我救妳出去。 ”
“ 是你,师哥? ”
风劲道:“ 正是,不用怕,我们决要脱离险境了。 ”
朗月道:“ 我们究竟在哪里? ”
风劲道:“ 你自己也不知道? ”
“ 不知道。 ”
风劲停了下来,看着朗月,朗月似乎有些害羞,风劲一直想着救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抱着师妹,但朗月害羞的态度,令他也有些腼腆的感觉。
他想放下朗月。
朗月却道:“ 师哥,我双腿还是发软,看来是走不动的呀! ”
风劲道:“ 那么,师哥还是抱妳回去。 ”
朗月闭上了眼睛。
风劲正要撩起之际,突然出现了人声,风劲站了下来,回首一望,只见山坡之上,站了四个大汉。
这四人正是拜火教中的“ 四尊者白秃毛胡 ”。
白颜相见了风劲与朗月二人,大叫道:“ 小子,你是逃不了的。 ”
其余三人,也分别的散开,把风劲与朗月团团的围了起来。
风劲站了起来,轻声对朗月道:“ 妳不用怕,我自会应付这四人。 ”
然而,朗月也站了起来,原来她不再脚软了。
白颜相道:“ 光闪、长发、胡稣、你们擒下这小子,我夺回圣女。 ”
“ 好! ”三人答应。
风劲以身护着朗月。
白颜相竟然腾空,翻身而下,向着风劲与朗月当中而下。
朗月有些害怕,叫道:“ 师哥! ”
风劲安慰道:“ 不用怕! ”并且以身体掩护着朗月,不过,他们的紧靠,并不代表他们可以不分开。
那三个人,秃头、长发与胡稣从三个方向而来,风劲正要抵挡他们,而白颜相又从另一边攻来。
白颜相的来势比他们三人还要劲。
风劲无法,只好先与白颜相招架。这一分心,朗月已被他们分开。
白颜相外表斯文,但使出的招法,却是非常沉实有劲,他内力非凡,一招接着一招,使风劲无法分心去理会朗月,他们而今最大的目的,只是先擒回圣女再作打算。
那三人武功实在远远超过朗月,所以,不及五十个回合,朗月似乎只有招架之功,全无回架之力。
突然,一阵猛火自天际撒下,三人只好暂时分开,朗月也趁这机会透了一口气。
原来这一阵火,来自连杰。
连杰自忖武功不高,但他却有一个好处,便是身轻灵动,因此,他利用这一个长处,到处搞破坏,使这个本来十分肃穆的场合,乱作一团,也因此朗月与风劲才有机会逃出生天。
不过,他们摆脱得了“ 四色婢女 ”,却无法再与这“ 四尊者 ”抗衡。
其实,连杰一直在旁看着,一旦看到朗月再无招架之力,快要被这三个大男人擒下之际,他也不再理会自己武功是否低微,以口含酒,力喷而出,并且用火折燃着喷出的酒雾。
因此,这火有如天降,吓得三人退开。
连杰一手拉了朗月,道:“ 走! ”
长发怒道:“ 走?走得这么轻易?这小子旣然要带走圣女,我门也一并把他带走。 ”
秃头与胡酥相应道:“ 好极,多来一个更妙,免得说我们欺凌弱女。 ”
三人又再一齐攻上。
突然,连杰一手撒出,一阵粉末在半空飘扬,随即,他拿出火折子,又再引起一阵一阵的火焰。
火焰本来是拜火教的拿手好戏,连杰在这一场捣乱之战中,竟然能够一面打,一面学,学会了不少拜火教弄火之法。
起先“ 含酒喷火 ”是一法,而今撒出的火粉又是另一法,这种火粉也是拜火教之物,他在一处帐幕中拿到,本来这东西有点像烟花,用来加添一些拜火气氛,可是,到了连杰手中,却成为了一种攻向敌人之法宝。
三人恐被火粉的火层烧到,纷纷散开。
连杰一手拉了朗月便走,可是,这三人知道撒出的是火粉,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他们迅速又再折回,并团团围着二人。
长发叫道:“ 你这小子,还有什么功夫? ”
连杰叫道:“ 还有,当然还有,你们敢过来吗? ”
三人听他这么一说,一时之间,竟然不敢再追上。
其实,连杰还有什么功夫?
他趁他们三人稍为窒着时,便轻声对朗月道:“ 妳能跳吗? ”
朗月点了点头。
连杰连忙拉着她的手,向三人的另一边跳去,希望可以暂时出了这三人重围。
当他们一跳,那三人也同时一跃。
当他们未稳身于地,却又再被三人围困下来。
连杰与朗月再跃,仍然脱不了三人的围攻。
风劲一直与白颜相交手,他并没有把白颜相攻下,却也不能把白颜相迫开,但朗月与连杰的一举一动,他仍是看得非常清楚。
风劲的武功与白颜相,本是不分伯仲,但一分心,却比白颜相逊色。
所以,当连杰与朗月再三跃起,而无法抖开三人围攻之时,他心下一惊,登时露出一个极大的破绽。
白颜相觑这一破绽,一掌击出。
风劲被这一掌打中了气门,一时内里翻腾,却又有想吐的感觉,但又吐不出。
他倒在地上,白颜相扑上,想再加一掌。
这时,连杰与朗月在第三次跃起之后,跌在地上,而三人已扑上。
眼看三人要被这“ 四尊者 ”擒了下来。
不过,这三人却又突然跃开,只见朗月坐在地上,手上执着一件东西。
这三人有些诚惶诚恐的表情。
白颜相本来想一掌向风劲劈下,这一劈不致使风劲丧命,也会弄到他半身残废,可是,他却没有劈下这一掌。
众人似乎在这一刹,都僵了下来。
连杰觉得奇怪,却是最先发现其中奥妙。
他发现了这些人并不是因为有所畏忌他们三人,这“ 四尊者 ”所畏忌的,却是朗月手中所持的东西。
不过,他还不敢肯定。
连杰轻声道:“ 把妳手中玉牌再高举一些。 ”
朗月如梦初醒,立时依他所言。
这一高举,“ 四尊者 ”都同时散开。
朗月知道,这玉牌的确是他们四人的克星,立时再高举玉牌,并且站了起来。
“ 四尊者 ”这一次,不但退缩,而且跪了下来。
白颜相道:“ 属下见令牌如见教主! ”
其余三人也相继跪下。
风劲与连杰都站了起来,朗月似乎知道这玉牌的力量,叫道:“ 你们还不走? ”
“ 走! ”白颜相应道。
“ 走! ”朗月索性把玉牌迫向他。
白颜相立时返身往后,不理什么方向的逃去。
朗月又道:“ 你们又如何? ”
他把那玉牌推向三人,那三人十分害怕似的,叫道:“ 走,走! ”
三人也是回身逃走。
一时之问,他们三人本来处身于最危险的一刻,可是,玉牌一出,却立时反客为主,反弱为强。
连杰见二人呆站着,叫道:“ 还不走? ”
风劲立时向朗月道:“ 妳可以走吗? ”
这一问,使朗月立时感到有点脚软,身体摇摇欲坠,风劲立时上前,把她抱起。
连杰道:“ 把玉牌给我。 ”
朗月把玉牌交与连杰。
连杰引路上斜坡,后面再没有人追来,不过,上斜坡的路途中,遇到了一些关卡。
连杰一话也不说。
只见那些守关卡的拜火教人,一见玉牌,便跪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
他们不理会他们念些什么,只是立即逃离,而那些拜火教教徒,也绝不追来。
这玉牌有如一道强力符咒,没有一只猛鬼敢近。
他们经过了两个关卡,两个关卡都是如此。
他们上完了斜坡,拼命跑向县城之内。
连杰忽然想起,道:“ 风捕头,我们身份已露,而且回到县城之内,他们势力庞大,我们就算找到容身之所,也会累及别人。 ”
风劲道:“ 是的,你的话十分有理,不过,我们人生路不熟,不知应躲在哪里。 ”
“ 随我来! ”
连杰奔向了县城的另一边。
风劲抱着朗月,随着连杰跑,跑了几里,感到有点吃力,忍不住问:“ 到了没有? ”
“ 快了,前面有间大屋,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
朗月知道风劲疲累,道:“ 师哥,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走了。 ”
“ 是真的吗? ”
“ 真的。 ”
风劲放了她下来,朗月看着他,似有些尴尬,道:“ 师哥,对不起! ”
风劲道:“ 有什么对不起,我要保护妳。 ”
“ 我几乎累了你。 ”
“ 不,是我累了妳被那些坏人抓去。 ”
“ 不…… ”
连杰插口道:“ 你们不要再婆婆妈妈了,快跟我来! ”连杰一马当先。

第四章 鬼宅藏身 歼灭邪教

这时,天已大亮,见前面是一间大宅。
这一间看来并不像一间屋,只像一只巨型的怪兽,因为这屋并没有窗,也没有门。
风劲道:“ 怎么会没有门? ”
朗月道:“ 也许在另一边。 ”
连杰道:“ 风大哥没有说错,这屋根本没有门。 ”
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为甚么? ”
连杰道:“ 我很小的时候就见到这座怪屋,但不知是谁留下的,只知道人们称为鬼宅。跟我来。 ”
他所谓“ 来 ”,并非向前走,而是向上跃去,他一跃上了墙头。
风劲望着朗月道:“ 妳可以跳上去吗? ”
朗月点了点头,一跃而上。
风劲随着。
上了墙头,仍然是一爿墙接着一爿墙。
连杰道:“ 再跟我来! ”
他仍然向上一跃,上了另一爿墙,二人不再问,只是跟着他。
上了这爿墙,却是一个用砖砌成的烟囱。
连杰攀上了烟囱,道:“ 这里可以容一人通过,不过要非常小心! ”
连杰入了烟囱之内。
风劲道:“ 妳跟在我后面。 ”
朗月点头,紧随着风劲入内,原来这外表是烟囱,却是这间大屋入口之处,因为入了烟囱,便有一条非常狭窄的楼梯引往里面。
楼梯相当斜,尽处是一个大房间。
这大房间有非常简单的陈设,但这些陈设与这房间里并不配衬。
连杰已坐在其中一张简陋的椅子之上,道:“ 好好休息一下,我想我们在这里,一定十分安全。 ”
风劲也坐了下来,道:“ 这究竟有什么乾坤? ”
“ 我也不知道。 ”
朗月问道:“ 那你怎知道这间古怪大屋安全? ”
“ 那是以前查案来过一次,据说这间大宅的主人,以前是一个巧手名匠。 ”
“ 巧手名匠?建屋怎会没门没窗? ”朗月忍不住的说了出来。
“ 巧手的地方,正是在这里。 ”
连杰道:“ 妳看,四周没有窗,也没有门,但我们坐在这里,却完全不觉得暗,也不觉得窒息。 ”
风劲道:“ 对,实在奇妙! ”
朗月好奇,用手敲墙,本来,敲砖墙只有“ 督督 ”之声,但朗月一敲之下,竟有“ 隆隆 ”之声。
连杰道:“ 不要敲,不要敲! ”
“ 再走下去,或者……会是什么地方? ”
“ 我不知道。 ”
“ 为什么?你不是说你以前査案来过? ”
“ 对,只来过这里追缉凶手。 ”
“ 为什么不入内看看? ”
朗月想向另一边走去。
连杰道:“ 不要走,这地方满布机关,有两个捕头自以为艺高人胆大,乱走一遭…… ”
“ 结果呢? ”风劲问。
“ 一去不回。 ”
“ 为什么? ”
“ 不知道。 ”
“ 你们不敢入内? ”
“ 是的,以后也没有人敢入内,这屋十分邪门,进了之后,没有一个有好报。 ”连杰道。
“ 你也进来过? ”
“ 是的。 ”
“ 你却仍然生存,证明可以走出去。 ”
“ 却惹上了你们,岂不是大祸临头? ”连杰道,然后嘻嘻地笑道:“ 不,我只是开玩笑。 ”
风劲道:“ 为什么你没有事? ”
“ 因为我只进到这里,再没有深入一步…… ”突然,他把声音压低,道:“ 我一直怀疑,这地方根本是有人住的。 ”
“ 什么人? ”
连杰道:“ 也许是鬼。 ”
这么一说,使风劲与朗月也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 不过,我曾经逗留在这里一段时间,只要我们不再深入,不越雷池半步,什么事也没有。 ”
风劲道:“ 这实在是一个古怪的地方。 ”
朗月也道:“ 不要再理会这是什么地方,我们留在这里,最低限度是非常安全的。 ”
连杰道:“ 对,我带你们来此处,目的也是如此! ”
想起今晚捣乱拜火教祭场,好不容易把朗月救了出来,三人也各自捏了一把冷汗。
朗月从怀里拿出那一个玉牌,道:“ 幸亏有这个东西,否则我们早已被他们抓了回去。 ”
风劲道:“ 对,这玉牌究竟是什么东西? ”
朗月把玉牌放在掌心上,两人围上来观看。
只见这玉牌比朗月的手掌长一些,在三人围上来之后,光线比较弱了一些,但那玉牌却发出了微微的光亮。
朗月道:“ 其实这是一柄刀。 ”
“ 刀? ”连杰奇怪地道。
风劲看了又看,道:“ 对,假若妳不提起,倒没甚么,你一说,我也有此感觉,这是一柄刀。 ”
“ 用来作什么? ”连杰问。
朗月道:“ 当他们帮我沐浴之后,换上了他们那些白色的衣服,我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已被抬上那个木盘子之上。 ”
“ 没有给妳吃过东西? ”风劲关心地问。
朗月摇了摇头道:“ 没有,但我也完全没有饥饿的感觉,然后,她们要抬我出来,那个白发的老婆婆,便把这柄刀放在我的身上。 ”
“ 用来做什么? ”
“ 我不大清楚,我一直闭着眼睛,但那时一直非常清醒,只是不能开口说话,可惜我不懂他们的语言,但我仍然可以了解,这玉刀是用来刺死我的。 ”
“ 刺死妳? ”
“ 是的,我被抬上那个台上之后,我开始明白,下面是一束一束的木柴,看来他们要用火烧死我,但在烧死我之前,便用这玉刀刺死我,这样,我在火中不会挣扎,幸好,他们并没有机会用这刀。 ”
风劲道:“ 这也要多谢连杰,不是他使出的诡计,只凭我们二人之力,实在难以捣乱会场,也难以把妳救出来了。 ”
朗月谢过了连杰。
连杰连忙谦虚道:“ 不,我只是人急智生,朗捕快,妳也是我们衙门一份子,我当然有责任要救妳,而救妳的本事,却是你师哥。 ”
朗月情深款款的望了师哥风劲一眼,道:“ 师哥,我真不知如何谢你! ”
风劲道:“ 咱们是师兄妹,而且也曾经在江湖历练风险,还要说些什么客气话。 ”
三人又再谈论了一会。
风劲道:“ 我们而今手上有这张皇牌,拜火教的人一见了这玉牌,便有如见到拜火教教主一般,因此,我们不用怕什么。 ”
连杰道:“ 不过,这皇牌也是我们最致命的地方。 ”
朗月不明所以,问道:“ 为什么? ”
连杰道:“ 因为他们一定要追来,讨回这玉牌。 ”
风劲道:“ 对,他们一定会来。 ”
三人又再讨论一番,经过一夜疲累,他们不觉地堕入了梦乡。
醒来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
连杰最熟悉这附近的环境,便决定由他外出,找些食物回来。
朗月经过了这一段时间休息,但身体仍觉有气无力,可能是吃过拜火教一些食物,致令她不能完全恢复正常。
风劲也没办法,只好让她再多休息。
连杰出去了一会,不但找到了食物,还带来了蜡烛,这样,在夜里比较方便一点。
这附近是穷乡僻壤,连杰无法找到好吃的食物,但三人吃过一些东西后,精神也好了一些。
风劲道:“ 连杰,你认为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做? ”
连杰道:“ 我在这县城,算是个老捕快,很多人也认识我,我先回衙门,或到街上打探一下消息,看看情况,也看看拜火教人的情形,再作打算。 ”
“ 好极,但以我们三人的力量…… ”风劲顿了一顿,因为他提起了力量,也想到了朗月,因为看她外表没有什么,但体力仍然相当差。
朗月也知师哥担心她,她道:“ 师哥,你不用担心我,我想我再休息一两天,当我可以运功之时…… ”
“ 运功? ”连杰道:“ 妳现在不能运功吗? ”
朗月道:“ 不能,我一运气冲往丹田,便有一种晕眩的感觉,我越是集中精神,提起劲来,我便更觉晕眩。 ”
风劲道:“ 那么妳暂时千万不要再运功,因为妳的经脉可能已乱,再勉强运功,不单不可以自我疗伤,反而会使全身经脉混乱。 ”
连杰道:“ 那些拜火教人可能在妳身上下了一些邪门的手脚。 ”
“ 那怎么办? ”
“ 我看一定要找到他们那些拜火教人,才可以把这些邪门功夫解开来。 ”
朗月听了,脸色变了起来。
风劲道:“ 不用担心,我们一定可以找到那些人,为妳解开这些邪门东西。 ”
连杰为了使朗月不再想下去,便改变了话题,道:“ 明天一早,我便回衙门去,把事情报吿一下。 ”
“ 不, ”风劲道:“ 我想不要泄露我们的行踪,因为拜火教在这县城的势力非常大,大槪在衙门之内,也有他们的势力也说不定。 ”
“ 如果不赶去报吿,老捕头一定不会派人来协助我们,我们三人,势单力弱,怎可以对付拜火教? ”
风劲道:“ 拜火教虽然势力庞大,但我们有玉牌在手,他们就算发现了我们,也不敢将我们杀死,至于日后如何与他们周旋,看情形如何,再作决定。 ”
夜渐深沉,朗月早已入了梦乡,连杰与风劲,也在说话之余睡着了。
在这古怪大宅之内,虽然十分安全,但风劲一直是提高警惕。
半夜,他突然醒来。
他醒来是因为他觉得有些东西入了这房间之内,他微微睁开了眼睛。
房间之内,黑漆一片,并不能看见什么。
风劲动也不动,当他的双眼习惯了黑暗之后,他已可以依稀辨认这房间内的一切。
朗月睡在那边,十分安详。
连杰亦睡在另一边,发壮轻微的呼吸声。
一切都是十分祥和。
风劲又再闭上眼睛,不过,当他一闭上眼睛,那种古怪的感受又来了——似乎有人(或者其他东西)已进入了这个房间之内。
他又再睁开眼睛,却又看不见什么。
他只好又再睡去,不过,过了一会,他又再一度感到有人进入了这房间,这一次,他可以真真正正的感到是有人进入,他是练武的,自然有那种感觉。
他再睁开眼。
当他望过去朗月那边的时候,他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到一个细小的背影,这背影像一个小老头,也像一个老太婆的模样。
他几乎想叫了出来。
可是,他突然有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他感到胸口似乎被一种非常沉重的东西压着,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使他无从叫喊。
他不单不能叫喊,整个人也不能动弹。
他立时摄定心神,要挣开那股压力,果然,当他运功时,那力量渐渐失去,他便要叫出来。
不过,他再睁开眼睛之时,那个背影却又不见了。
朗月仍好端端的睡在那里,不过,她身体略动,身上发出微微的绿光。
那是那把玉刀发出的绿光。
风劲这时才知道,刚才并不是自己眼花,而是那绿玉在黑暗中勾划出那人的背影。
那一定是一个人。
一个小老头,或是一个老太婆的背影。
不过,这时,这个人已经离开了这房间,因为风劲已完全没有那股压力加在他胸口上的感觉。
风劲依然不动,他心想:“ 如果那个……再出现的话,我一定要把他捉住。 ”
忽然,他想到那可能是个幽灵,或是个怪物,他内心又不禁发毛起来。
风劲不再睡下去,但那东西也不再出现。
翌日一早,连杰便离开,回县城看情形去。
风劲也没有把这事吿诉朗月,免得她睡不安宁,影响她的身体。
朗月精神仍好,但却无法恢复体力,整个人越来越觉软绵绵的。
风劲还以为她吃不饱才有这情形,不过,他按她脉息,却明显发现,她体内确是有些问题,可是,他并不是医师,无法辨认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连杰回来,并没有带来什么新消息。
连杰道:“ 县城的情况十分平静,拜火教的人并没有出动,看来他们似乎有所等待。 ”
“ 等什么? ”
“ 我不知道,我只是有这种感觉。 ”
连杰这次回来,带来了很多食物,有菜有肉,但朗月的食欲却差,提不起劲。
连杰道:“ 妳不想吃,也要吃些下去,否则妳怎能恢复体力? ”
风劲也劝她道:“ 多吃一些,身体自然会好的。 ”
可是,朗月仍然无心下箸,吃了一些,又要倒头的睡下去。
风劲非常担心。
连杰看见朗月面容瘦削,道:“ 找个大夫回来如何? ”
“ 我看普通大夫是医不好的。 ”
“ 那怎么办? ”
“ 找拜火教的人来,对,那个白发婆婆……朗月提过的,她一直由她料理,如果朗月身上中了什么邪门的东西,也是她下手的。 ”
“ 那白发婆婆,怎样找她? ”
“ 掳她前来如何? ”连杰这样说,不过,当他说完这话,也知自己说来无用。
风劲见朗月已睡得相当稳熟,便轻声道:“ 昨夜,我好像发觉有人进来。 ”
“ 有人? ”连杰有些惊诧。
“ 不用害怕,这人不会害我们。 ”
“ 为什么你如此肯定? ”
“ 因为如果他要害我们的话,早已下手,我们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
“ 那人进来作什么? ”
“ 他只是看朗月身上那柄玉刀。 ”
“ 他想把玉刀拿去? ”
“ 没有,不知他是不敢还是不想。 ”
“ 当时你为什么不起来,抓着他问过明白? ”
“ 我试过,但全身乏力。 ”
风劲把自己的感觉说了出来。
连杰听了,只觉有些毛骨悚然,道:“ 你可以肯定那一定是人? ”
“ 你的意思是…… ”
“ 这古老大宅,内里存有些什么秘密,没有人知道,可能是一些鬼魅也说不定。 ”
风劲道:“ 我们今晚…… ”他把声音尽量压下,道:“ 我们不睡,看看他会不会再来。 ”
“ 好极! ”
夜里,他们熄了蜡烛之后,便装作睡去。
可是,经过一夜,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入内,第二天,两人因为一夜没有睡过,因此,日间不自觉地沉沉睡去。
朗月体力似乎也越来越差,也睡了一整天。
风劲一直沉睡,不过,他突然又被一种奇怪的感觉惊醒了过来。
他微微睁开眼睛。
只见一个黑影正朝自己走来,不,不是走来,而是飘过来。
他想挣扎起来,但全身乏力,他想叫喊,但喉咙有些东西梗塞着,一时之间,他的魂魄好像被吓出了窍似的。
那黑影突然又停了下来,无声无息的停了下来,他好像发现了一些什么特别的事情似的。
他转向睡在另一边的朗月。
这时,整间房间是黑漆漆的,但是,只有一道暗绿的光自朗月的胸口透出来。
那黑影果然是被这道光源吸引着。
风劲知道那是那柄玉刀,亦即是拜火教的玉牌。
那黑影一直飘移至朗月跟前。
其实朗月此时也已被惊觉而醒了,不过,她的醒只是半睡半醒之间。
她感到黑影飘至,但全身乏力,也是无法动弹。
那黑影越飘越近。
忽然,那黑影发出了一声尖叫,这叫声划破这房间的死寂,也把每一个人都唤醒过来。
那黑影发出怪声后,便迅速退后。
而朗月也忽然有了力量,她挣扎的坐了起来,双手掩着胸口,也自然而然的把那拜火教的玉刀拿在手里。
只见那黑影退离朗月三尺之外,然后跪下,口中念着一些呓语,可是,朗月与风劲都听不懂。
那黑影不单口中念念有词,并且双手举向天,然后又向地下伏拜。
当他伏拜的时候,他身上所披的白袍已然滑了下来。
这时才看清楚那并不是一个鬼魂,而是一个人。
一个年已古稀的老妇人。
只见她一头白发,直披至腰间。
朗月缩在墙角,双手捧着那柄玉刀,叫道:“ 妳……妳是什么……妳想…… ”
那老妇人又再念念有词,依然与先前一模一样,但他们全然不懂。
风劲也挣扎起来,飞身往朗月处,护着了她,并叫道:“ 妳是谁,妳想怎样? ”
那白发老妇只是跪着,然后向朗月膜拜。
连杰叫道:“ 不用怕,看来她是拜火教的! ”
“ 拜火教! ”
“ 是的,你们看不到,她正向朗月身上的玉刀膜拜,朗月,妳把玉刀拿出来。 ”
朗月依言,小心翼翼地把玉刀拿了出来。
那玉刀本是在朗月衣襟之内,已发出了暗色的绿光,如今完全露了出来,更发出绿色光芒。
老妇人见了,又不断的膜拜。
忽然,白发老妇停止了膜拜,用非常古怪的声音,一字一字地道:“ 玉……刀……从……何……处来? ”
她的语音非常刺耳,但用心聆听之下,也勉强可以听到她在问玉刀的事情。
朗月把玉刀递了出来。
那白发老妇立时向后退去,好像非常害怕。
连杰立时想起,拜火教的人,见了这玉刀,都立时跪下,那是见了此令牌,如见教主一样。
连杰道:“ 妳见了玉刀,如见教主,为何还不下跪膜拜? ”
白发老妇其实早已下跪,但停了膜拜,一经连杰提起,立时又再膜拜起来。
这时,朗月与风劲也明白过来。
朗月手持金牌,道:“ 妳是谁,快说! ”
老妇人不敢怠慢,用她本身的语言,说了一大堆话,他们全然不懂。
朗月道:“ 妳不懂我们中原的话? ”
老妇人道:“ 懂,不过,说得很慢。 ”
朗月道:“ 妳便慢慢说来。 ”
老妇人道:“ 属下是拜火教第十八代圣女! ”
“ 圣女? ”
连杰道:“ 妳也是圣女,真的吗? ”
“ 圣女是要抬上祭台,被火活活烧死的。 ”
老妇人听了,连忙不断点头道:“ 是的,我怕死,怕死! ”她眼中流露出恐惧的光芒。
“ 妳怎会在此? ”
老妇人道:“ 我叫杜莱拉珠,本是拜火教的圣女,但我不相信要用火活活烧死一个圣女,才可以讨得火神的喜悦,因此,我从波斯逃出。 ”
“ 从波斯逃出,来到中原? ”
“ 我到过天竺,他们派人追杀我,我茫无目的的逃走,一直来到这里。 ”
“ 是什么人追杀妳? ”
“ 是总坛教主派出的普普波尔。 ”
“ 普普波尔恩使? ”
“ 是的,那时,他并不叫做恩使,不过,看来,拜火教要在中原发展,已封了他为恩使。 ”
“ 妳逃到这里,为什么不走?他们不知道妳在这里吗? ”
“ 也许普普波尔知道,但是他与我曾有一段情,而这古怪的屋子,也没有人敢来,因此我在这里,一直很安全。 ”
原来这老妇人,利用这间古老而且古怪的大宅,作为她被追杀的庇护所。
“ 敢问教主…… ”
朗月道:“ 我并不是教主。 ”
杜莱拉珠道:“ 见玉牌如见教主。 ”
“ 原来果真如此! ”
“ 教主又怎会躲在这里? ”
“ 我是……我也是圣女。 ”
朗月把事情简单的讲述了一遍,杜莱拉珠听了,非常感动,又望望风劲与连杰,似乎十分感激二人。
朗月说完,问道:“ 婆婆,我们是被迫逃来此处,你要把我们交给拜火教的普普波尔吗? ”
杜莱拉珠并不直接回答朗月,反而问连杰道:“ 连捕快,你以前来过这里? ”
“ 是的,妳怎么知道? ”
“ 我当然知道,你有两个同僚,因为跨越这房间,入大宅之内,都是一去无踪。 ”
连杰听了,立刻道:“ 他们都是…… ”
杜莱拉珠道:“ 你不要怪我,我要保护自己,无法不这样做。 ”
她顿了一顿,道:“ 而今拜火教在这里发展成怎样了? ”
连杰道:“ 在普普波尔带领之下,拜火教已成为控制这县城的一股大力量,连官府也莫奈他们之何。 ”
“ 拜火教只是拜火,祈求平安,指望烈火可以烧去我们一切罪孽,怎会成为一股力量? ”
“ 拜火教倚仗了三个帮会,控制这地方,也发了大财。 ”
“ 发财?拜火教要钱做什么? ”
“ 听说他们要大力发展,把拜火教传向中原大地。 ”
“ 普普波尔有很大的野心? ”
“ 是的,咦,你似乎认识他。 ”
杜莱拉珠道:“ 我当然认识他,他便是波斯拜火教总教主派来的,追杀我的。 ”她似乎在回忆,道:“ 那年我十八岁,他是廿二岁,而今我是六十八岁,他应该…… ”
朗月接口道:“ 七十二岁了。 ”
风劲道:“ 我们都见过他,他的确是个老人,但并不似七十多岁的样子。 ”
“ 当然,他是拜火教的重臣,他的‘发火’与‘伏火’神功,令他长生不老。 ”
“ 什么发火、伏火神功? ”
“ 那是拜火教的独门神功,没有到‘恩使’这一个阶级,总教主是不会传授的。 ”杜莱拉珠道:“ 本来,他是来追杀我的,为什么他又会留了下来?对了,他不是自己一个人……不,你说过有三个帮派,什么帮? ”
连杰道:“ 三帮是拐子帮、竹叶帮与妙手帮。 ”
杜莱拉珠道:“ 他还是使这些手法! ”
“ 什么,妳也知道那是什么? ”
杜莱拉珠道:“ 在波斯,很多人用这些手法生存的,他竟然把波斯最坏的东西也引来了。 ”
“ 什么最坏的东西? ”
“ 那拐子帮,拐人掳掠,迫使年幼稚子行乞,甚至残伤他们肢体,竹叶帮是卖花的,强迫别人买花,不过,奇怪,他们为什么不叫卖花帮?还有,那些妙手……为什么叫妙手,他们是妙手空空儿的后裔。 ”
朗月道:“ 妳一切都知道? ”
“ 不,那是我在波斯之时,见到当时的情形,当时的拜火总教主,也看不惯社会腐败如此,希望用一个圣女,向上天祈求改变社会。 ”
“ 妳被选中? ”
杜莱拉珠点了点头。
“ 但妳为什么没有烧死? ”朗月问。
“ 开始的时候,我从几千个少女选出来,我也觉得光荣,但后来回心一想,我的牺牲,能为民生造一点福吗?如果能够,我是愿意的。 ”
“ 为什么妳又没被烧死? ”
杜莱拉珠道:“ 教主,妳可否把玉刀收了,我才可以慢慢与你们说。 ”
朗月一直持着玉刀,而今杜莱拉珠提起,她才把玉刀收了起来。
杜莱拉珠看不见玉刀,才不再跪,改而盘膝坐了下来,道:“ 那天,我被抬上火祭场上之前,我仍听到一些拜火教徒,正在讨论怎样利用这些无知稚子,包括女孩子、男孩子去为他们找来更多的钱财,我那时才醒悟,我这一死,实在是无价值,他们只不过是利用我来火祭,蒙骗大众,来加大他们的力量。 ”
“ 是的,那是愚民的方法而已! ”风劲道。
“ 对,你的话没有错,他们利用火祭,使愚民更相信他们一点,那么,他们更加可以肆无忌惮了,因此,我想我牺牲了,反而害了人民百姓。 ”
朗月道:“ 因此,妳逃离火祭? ”
杜莱拉珠道:“ 是的。 ”
朗月接口道:“ 我却没有妳这么勇敢,幸亏师哥与连杰来,否则我早被烧死。 ”
杜莱拉珠道:“ 妳怎会有玉刀? ”
“ 我不知道,他们把这玉刀放在我身上,一起抬上火祭台之上的。 ”
杜莱拉珠想了一想,道:“ 可能他们为了使拜火教的教徒印象更加深刻,在火烧妳身体之前,用这玉刀插进妳的心脏,在这一场火祭之前,来一个血祭,使人们更加不敢对普普波尔有所忤逆。 ”
朗月听了,吓得伸出了舌头,半晌才道:“ 你们假若迟些出现,我会被这玉刀贯穿心脏。 ”
她想起那个场面,犹有余悸。
杜莱拉珠道:“ 你们逃了出来,他们一定不会就此放过你们。 ”
“ 当然,幸好我有这玉刀,凭这玉刀,他们才暂时不敢追来。 ”
“ 不过,他们始终会来,这是上天给我的一个好机会。 ”杜莱拉珠似乎是自言自语。
杜莱拉珠道:“ 你们……连捕快,我早知你是捕快,请问两位是…… ”
朗月道:“ 我们也是捕快,从京城派来的,因为在这县城之内,已死去了不少从京城派来的捕快。 ”
“ 那当然是普普波尔的杰作。 ”
“ 是的,因此,我们一定要歼灭他们。 ”
“ 属下可助一臂之力。 ”杜莱拉珠道。
“ 属下? ”朗月有点奇怪地问道。
“ 啊,我一时忘了,妳手持玉刀,妳便代表了教主,我会听命于妳。 ”
朗月道:“ 婆婆,妳不介意我叫妳婆婆? ”
杜莱拉珠道:“ 当然不介意,转眼便是几十年了,我从圣女已变成了婆婆。 ”言下之意,颇为唏嘘。
“ 那么,我们不再拘泥于什么阶级,我们合力把这个普普波尔歼灭。 ”
“ 那好极了。 ”
杜莱拉珠想了一会,低声向他们说了一个计划。
×                           ×                            ×
连杰一连两天没有出现,衙门也开始紧张起来。
老捕头召集了所有捕快,正在捕房之内商讨找连杰之事。
忽然,外面传来步履之声。
连杰与风劲一齐出现在门外。
老捕头喜极,问道:“ 连捕快,你到哪里去了? ”
风劲道:“ 见过老捕头! ”
“ 你也一来便失去踪迹,为什么? ”
连杰道:“ 我们去拜火教。 ”
“ 拜火教!你早知道他们惹不得。 ”
“ 惹不得?若是我们也说惹不得他们,谁敢再惹他们? ”连杰道。
老捕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
连杰咄咄迫人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 ”
一时之间,老捕头无言以对。
风劲道:“ 我明白你快要归隐田园,不过,我是由京师派下来的,目的也是要剿灭了这一个拜火教。 ”
老捕头道:“ 京师也知这拜火教? ”
“ 当然知道,派来这么多的捕快,无端失去踪影,其实,京师总捕早已吩咐过,我这一次来,无论如何也要为过去的捕快湔雪冤仇,并且要把你…… ”
“ 把我? ”老捕头有点惊惶失措。
“ 把你革职查办。 ”
老捕头听了,更加恐惧,可是,在这些都是属下之前,他仍死要面子,道:“ 风捕头,你这话在恫吓? ”
“ 并不。 ”
“ 那你可有京师总捕的书信或者令符? ”
风劲道:“ 没有。 ”
“ 那你凭什么这样诬陷我? ”
“ 我与总捕是不用书信或者令符的。 ”
“ 为什么? ”老捕头向来老奸巨猾,并不相信风劲的话,因为凭风劲年纪,他无论如何,与老总捕交情,不会如此密切。
风劲冷笑道:“ 因为老总是我的干爹。 ”
这话一出,老捕头再无反驳之力,他一脸惶恐之色。
风劲道:“ 不过,我是个忠厚的人,过去的已成过去,我不想追究。 ”
“ 对,对,过去的已成过去。 ”
“ 过去派来这地方的捕快,消失的消失,死的死,不能推卸责任的。 ”
“ 我……你又说不再追究? ”
“ 我不追究可以,但我总要向我干爹作一个交代。 ”
“ 怎样交代? ”
风劲道:“ 而今剿灭拜火教的事,我已有相当头绪,不用你再费心。 ”
“ 那好极了。 ”老捕头这话说得极为勉强。
“ 不过,你还有一个任务,而这个任务,是你将功赎罪的唯一机会,也是你可以吿老归田的途径。 ”
“ 甚么途径? ”
“ 你要率领衙门内所有捕决,助我围剿拜火教的人。 ”
其他捕快听了,齐声道:“ 不用都捕头率领,我们会全力支持围剿拜火教。 ”
有人叫道:“ 其实这些年来,我们哪一个不想把拜火教赶出县城,只不过…… ”
又有人道:“ 赶了拜火教,那三个帮派会自然绝灭,那我们县城才能回复本来面目。 ”
有些捕快道:“ 不是都捕头阻止,我们早已干了。 ”
“ 风捕头旣然有把握,我们誓为后盾。 ”
连杰道:“ 各位热心,我也早知道,以前种种,不用再提,而今听风捕头的话。 ”
风劲道:“ 其实,你们暂时还没有什么特别任务,只要继续你们日常的工作,对于那三个帮会——拐子帮、竹叶帮与妙手帮,只要他们一出手犯案,那便拉了他们入县衙的牢房。 ”
“ 他们哪天不犯案,不必两天,这捕房的牢房就要满了。 ”
“ 没关系,即犯即捕。 ”
“ 那么连衙门内的监牢也要满了。 ”
“ 对,我的目的是有多少人,便拉多少。 ”
都捕头本想说话,但众人只望着风劲,他根本连插口的机会也没有。
众人又再商讨一会,便各自散去。
都捕头非常沮丧,因为他本在这一班捕快面前,很有一些威信,经此一役,他已完全没有地位。
风劲对都捕头道:“ 都捕头,我向来敬老,而且几十年来,你都在这县城,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
“ 对,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县城本来只是一个穷乡,而今成了南边一个重镇,我的功劳实在不小。 ”
“ 是的,如果你能好好完成这次任务,你还是可以光荣退休的。 ”
风劲顿了一顿,低声地道:“ 我们而今躲在郊外的鬼宅之内。 ”
“ 鬼宅? ”
连杰道:“ 不要这么大声,否则拜火教的人知道了,我们连最后躲藏的地方也没有了。 ”
都捕头道:“ 你们打算怎样? ”
“ 你随时候命,我们已找到了拜火教的总坛,只要我一带消息回来,便全力进攻拜火教总坛。 ”
“ 好极! ”都捕头似有所深思。
风劲道:“ 我们先离开。 ”
两人出了捕房,但其实并没有离去。
都捕头在捕房之内耽了一会,也步出捕房,两人跟踪着都老捕头,一直来到那间专卖檀香的小店。
原来这一切都是杜莱拉珠的计划。
连杰知道老捕头之所以能在这县城立足多年,连京师派来的捕快也莫奈他何,老捕头一定是与拜火教有搭上关系,否则以他怕事的性格,如何能屹立不动。
可惜,无人可以抓到他与拜火教搭上的证据。
不过,这一次,是他吿老归田前的一刻,他深思熟虑之后,知道自己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听命于风劲,依他们所言,领捕快们战拜火教,第二个选择,他再为拜火教卖命,希望可以再保一时,待这场风暴一过,自己便立刻请辞回乡。
他衡量过,风劲自言是京师老总捕的干儿子,这话可靠性不高,而看风劲年纪轻轻,比以前派来的捕快,更为年轻,他有点不相信他有剿灭拜火教的能力。
最后,他还是决定倚靠拜火教,于是,他立即往那檀香店。
风劲与连杰耐心地在外面等候,结果一个时辰之后,老捕头才从檀香店出来,并且脸有喜色。
风劲见了,对连杰道:“ 杜莱拉珠果然有本领,一切都如她所言。 ”
连杰道:“ 旣是如此,我们回去。 ”
他们说的回去,便是要回“ 鬼宅 ”。
可是,杜莱拉珠的估计,似乎仍差了一着。
当风劲与连杰二人离开檀香店,转入郊道,他们已感到有些不寻常。
连杰道:“ 有人跟踪我们? ”
风劲点点头。
“ 怎么办? ”
“ 想不到拜火教的效率这么高,老捕头的消息一到,我们还没有回到鬼宅,他们已来了。 ”
连杰道:“ 好像只有一个人。 ”
他们都回过身来,只见前面一人,剽悍高大,一手拿着一支铁棒,站在那里。
看来简直像一尊天神。
连杰道:“ 老丈有些面善呀! ”
那人怒道:“ 你当然知道我是谁。 ”
连杰道:“ 听说‘拐子帮’有两个头头,一个叫‘拐无敌’,此人的确厉害,一向无敌!不过,另一个叫‘铁擎天’,却是…… ”
“ 却是什么? ”那人语带怒气。
“ 却是名不符实。 ”
“ 我铁擎天有什么名不符实? ”
原来他是“ 拐子帮 ”的第二号人物。
“ 果然是‘中流砥柱铁擎天’? ”
“ 如假包换。 ”
连杰道:“ 果然人如其名。 ”
铁擎天被连杰这话,弄得有些糊涂,道:“ 你在说什么?先吃我一棒! ”
他话未说完,一棒打出,这一棒果然是刚劲有力。
连杰跃开,叫道:“ 果然好棒法。 ”
“ 当然,否则我如何称为中流砥柱铁擎天! ”
“ 确是,你人如其名,就像‘一根木头’的杵在那里,棒法呆滞,身体欠灵动,像一柱子,不擎天! ”
这话气得铁擎天怒火上升,他二话不说,猛地向连杰一棒接一棒的打过去。
连杰其实知他厉害,只不过用激将之法,让他自扰,而连杰凭灵活的跃动,竟然可以在他棒与棒之间,来去自如,更气得铁擎天怒上加怒。
棒如雨下,越来越快,连杰几次险被棒尾所击,假若被铁擎天棒尾击倒,也不是容易捱的一击。
风劲看在眼里,知道这铁擎天,棒法外表威猛,但耐力不足。
风劲忽然向上一跃,而铁擎天这时,棒正向天,风劲反身扑下,直向铁擎天的铁棒而去。
铁擎天此时,铁棒去势已尽,再无余力,因此风劲并不害怕他的攻击。
风劲在铁棒尽处,用指一弹,内力自铁棒棒端一直传至铁擎天手心。
铁擎天只感到手心一热,并且发麻,他立即不由自主的撤棒。
风劲这一招旣潇洒也极流利。
他身如大鹏,稳身于地,同时把铁擎天撒手的铁棒接了过来。
铁擎天犹在惊悸此年轻小子“ 弹指功 ”如此厉害,风劲已拿起铁棒,向他身上点来。
这铁棒有八十斤以上,只有铁擎天这样天神般高大的人,才能挥洒自如,可是,落在风劲手上,却又成了一支非常灵活的木棒一般。
风劲向铁擎天攻来,但铁棒并没有直接打在他的身上,铁擎天只感到几阵劲力,自铁棒传来。
铁擎天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因为他身上八个要穴,已被点中其七,他只能呆立不动。
“ 厉害! ”连杰见了如此武功,实在忍不住的赞了出来。
其实,铁擎天也觉得风劲厉害,一根八十多斤的铁棒在这小子手中,竟可以变成点穴用的兵器,这种武功,这种劲道,寅非常人可企及。
风劲把棒收了,一手插在地上。
连杰道:“ 把这支铁棒放在哪里? ”
风劲道:“ 就把他插回鬼宅之前。 ”
连杰把这名副其实的“ 中流砥柱 ”铁擎天拖了回去,硬生生的插在这“ 鬼宅 ”之前。
铁擎天当然是苦极,因为他被风劲点了穴,全身上下动弹不得,但却有知觉。
他当然明白,自己已成了引导拜火教前来的“ 饵 ”。
风劲与连杰早已进了宅内。
铁擎天屹立在风中,越是运功,想冲破穴道,却越觉全身麻木,一时之间,他反而不敢再行运功,因为他实在不知风劲使的是什么点穴招数,不知道会否因运功而使自己更动弹不得。
当他正在非常苦恼之际,前面已出现了两个人影。
前面一个,一身非常刺目的花花衣裳,后面却是一个秃子,铁擎天见了,旣欢喜又恐惧。
欢喜的是有自己人前来,恐惧的是这两个表面是自己拍档的人,不知会否趁这机会,奚落自己一番。
那穿花花衣裳的,是外号“ 姹紫嫣红 ”花影动,她轻功厉害,是竹叶帮的帮主。
另一个秃子,并不是“ 四尊者 ”中的光闪,而是“ 妙手帮 ”的帮主,“ 妙手纤纤 ”巫锥,他的秃头光闪闪又尖头如其名,旣光秃又尖似锥。
花影动道:“ 咦,铁兄,你怎会站在这里,是等我们来? ”
铁擎天无法回答她,也无法以表情回答她,只是一脸木然。
巫锥也道:“ 虽然你比我们早收到消息,旣来到鬼宅之前,何必再等我们,应该第一个冲进去,好好立功。 ”
花影动道:“ 可能他害怕! ”她一手搭在铁擎天的肩上,只轻轻一推,铁擎天竟真像一支铁柱一般,倒了下去,她吃了一惊。
巫锥见状,知道他是被人点了穴,笑道:“ 咦,铁兄,为什么你不施展你的中流砥柱本领,反而被人点了穴,成了……成了‘一根木头’! ”他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花影动道:“ 巫兄,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她俯身用掌拍向铁擎天的穴道,想为他解开穴道,可是,并不生效。
巫锥道:“ 让我来! ”
他俯身,先用非常鄙夷的目光看着铁擎天,然后用手掌在他脸上掴了两个巴掌。
原来他们二人早有心病,碍于自己都是拜火教下一帮之主,无法动手,而今有这个大好机会,叫巫锥如何不向铁擎天加以侮辱?
铁擎天被掴两个巴掌,当然怒极,这一怒竟然让他无端的冲开了身上的穴道,而且立刻便向巫锥还以颜色。
巫锥见他反掴过来,身体立时向后一退,两人竟然动起武来。
花影动当然不知道其中原因,以为是巫锥为铁擎天打开了穴道,而铁擎天却恩将仇报。
花影动叫道:“ 你们有什么恩怨也好,不应在这时候动武! ”
两人并不理会,越打越是厉害。
花影动叫道:“ 让鬼宅中的人看到咱们未开始攻入,便自相残杀起来,那不笑掉人家的大牙? ”
两人听了,只好暂时收招。
巫锥退后,道:“ 花帮主,我听妳话。 ”
铁擎天也道:“ 我才最听妳话。 ”
花影动嫣然一笑,两人又再呆了一会,原来这两个帮主,心病的主因,乃在这位“ 姹紫嫣红 ”的花影动身上。
花影动道:“ 两位,我们三帮,是最为拜火教赚钱的,但教主却把我们当作工具,何时把我们看作人……而把那‘四尊者’捧如天王一样,假若我们趁这一次,把圣女夺回,我们便可以把‘四尊者’比下去。 ”
两人异口同声道:“ 花帮主说得是。 ”
“ 那么,我们还不行动,否则那四个古怪尊者来时,我们岂不又落后一着? ”
巫锥道:“ 这鬼宅邪里邪气的。 ”
铁擎天一想到风劲与连杰把他点了穴,杵在鬼宅之前,心气立时往上标升,道:“ 就算有什么邪气,我也要冲入内,杀了那两个小子! ”
于是向左冲去,又再转回来。
花影动道:“ 铁兄,你找什么? ”
“ 找门! ”
“ 门?这鬼宅是没有门的。 ”
巫锥恐怕落后于铁擎天,又见花影动与铁擎天说得相当投契,为了显示自己武功、胆色比铁擎天更胜一筹,不再多说一句,拔身而起。
他飞身上了瓦上,然后整个人扑向前。
铁擎天见他动身,也不甘落后,也拔身向上。
花影动忖道:“ 这两个汉子,仍然未脱青年时冲动本色。 ”
她昂起头来,正想也飞身上去。
可是,她仍未蓄势,只见上面两团火被掷下来!
花影动连忙退后,只见那两团火并不单是火,而是两个全身着火的人。
而这两人也并不是其他人,而是铁擎天与巫锥。
他们一身是火,在地上打滚,并且发出非常凄厉的叫声,铁擎天的头发,早已烧成火把一般,但巫锥的光头,也一样烧得异常猛烈。
花影动看着他们,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一转眼间,两人已成了黑炭,发出一阵一阵烧焦肉类的味道,非常难闻。
花影动看着两个同伴,不知为什么,一跃上去,便立时成了火人,被掷下来,实在使她心寒之极,她站在那里,不住颤抖。
这时,又有人声掩至。
来的是“ 白秃毛胡 ”四尊者。
白颜相本来最见惯场面,最为镇定,但看到巫锥与铁擎天两条烧焦了的尸体,也十分震惊。
白颜相勉强镇定心神,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 ”
花影动如实吿他。
白颜相道:“ 那两个捕快都入了鬼宅? ”
花影动道:“ 我不知道,但我与巫锥前来之时,已见铁擎天被点了穴道,杵在这里。 ”
光闪看见巫锥的光头,被烧得像一支快要点完的蜡烛,心中也有寒意,道:“ 他们是引我们来,我们只要上去,也同样会变成火人。 ”
这时,两队白衣人,抬着两乘轿同来,这两乘轿与一般的轿并不相同,只有轿顶,没有轿脚,就像一间小屋,托在一个木牌之上。
这当然不是两项普通的轿,而是拜火教专用的轿子。
前面的一乘,由八个白衣人抬着,后面的二乘,却由四个衣着颜色不同的少女抬着。
两乘轿停了下来。
“ 四尊者 ”立时一字排开,同声道:“ 恩使! ”
花影动在另一边,也道:“ 恩使! ”
“ 四尊者 ”又向另一乘轿,恭敬的道:“ 圣母! ”
坐在这“ 四色婢女 ”所抬的轿上,赫然是白发婆婆,那个服侍朗月上祭场的白发婆婆,原来她在拜火教内,地位是“ 圣母 ”,地位显赫,才拥有教主的玉牌。
普普波尔恩使竟然亲自来到鬼宅之前,看来他也是非常重视这事。
当然,逃走了“ 圣女 ”,这无疑是对拜火教一种侮辱,要继续在中原发展拜火教,普普波尔恩使当然也不能接受这种侮辱。
普普波尔恩使道:“ 发生了什么事?不是已找到了那两个捕快吗? ”
白颜相道:“ 找到了! ”
“ 还不攻入? ”
“ 等恩使前来定夺! ”
白发圣母一跃而出,因为她不单嗅到了那烧焦的气味,而且看到那两具使人惨不忍睹的烧焦尸体。
她来到尸体之前。
花影动上前,恭敬道:“ 他们一跃上去,便成火人,被掷下来。 ”
白发圣母并不理会她,反而不怕焦尸,俯身检查两人身上烧焦的尸体。
然后,白发圣母转身,来到普普波尔身前,道:“ 恩使,使火的是咱们同道。 ”
“ 同道?是什么意思? ”
“ 是拜火教同道。 ”
“ 妳凭什么如此说? ”
“ 一着火便全身烧焦,这种用火方法,除了我们拜火教,有谁懂? ”
“ 难道…… ”
普普波尔不再说下去,向四尊者道:“ 白尊者,你率领三尊,先入内! ”
“ 遵命! ”
“ 不过,入内之前,先披上这白袍。 ”
四个抬轿人,把白袍交与四尊者。
原来这些白袍,并非普通白袍,而是用一种天蚕丝所织,水火皆侵不入。
×                           ×                            ×
杜莱拉珠领着朗月,早已来到这“ 鬼宅 ”中最高的地方,那是一个隐蔽式的瞭望塔,外面完全看不到这地方,因为这里完全没有窗,外面看来,只是一个破烂的大烟囱而已。
当连杰与风劲奔回鬼宅之时,他们沿着杜莱拉珠所示,一直来到这瞭望塔。
朗月身体已回复了,她一直记挂着风劲,见他回来,心里才平静下来。
风劲道:“ 他们已追来。 ”
杜莱拉珠道:“ 我看见了,他们不是追来,而且是拜火教精英都来了。 ”
连杰道:“ 那个‘拐子帮’的什么‘中流砥柱’铁擎天厉害,不过,他还是成为插在这鬼宅门口的一条招魂幡一般。 ”
风劲道:“ 如果他们真的攻入…… ”
杜莱拉珠道:“ 你们看! ”
众人看着前面一块大镜子,这大镜子反映烟囱上面另一块镜,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一切。
这时,刚巧是巫锥与铁擎天飞扑而入,杜莱拉珠拉了身旁一条长绳,只见一阵烈火自窗前喷出,而巫锥与铁擎天二人,立时全身着火,反身跌了下去。
风劲与连杰二人看了,也口呆目瞪。
朗月也忍不住道:“ 厉害! ”
杜莱拉珠道:“ 什么厉害? ”
朗月道:“ 这火! ”
“ 火是拜火教的武器,但这檐篷的喷火,却是这鬼宅的建筑者的设计。 ”
“ 妳怎利用这设计? ”连杰问。
杜莱拉珠道:“ 我隐身在这里,日中百无聊赖,于是小心察看屋中的机关,当我清楚一切机关之后,再把拜火教用火之道加以配合,本来以为无用,想不到今天却派上用场。 ”
这时,四个白衣人已飞身上来,这四人便是披上了白袍的“ 四尊者 ”。
杜莱拉珠又把绳索一扯,只见檐之处,喷出了一阵一阵的火焰。
不过,这些火焰却烧不着那四个白袍人。
杜莱拉珠道:“ 咦! ”
“ 为什么烧不着? ”朗月道。
杜莱拉珠本来也觉奇怪,但随即想到,那四件白袍,并不是普通的白袍。
“ 四尊者 ”被这大火一喷,虽然身上并没有被烧着,但这迎面而来的火,也使他们心惊胆颤,不过,下面是普普波尔恩使亲自督师,他们不敢退下,只有趁火焰未至,直向上攻。
当他们一齐上了另一边屋顶,便看到风劲与连杰二人站在屋脊之上。
“ 四尊者 ”连忙飞身,当他们来到屋脊之时,却又看不到风劲与连杰。
根本上,风劲与连杰仍在屋内,他们在外面所见的,只是他们的幻影,这一切又是这鬼宅设计者的奇妙功夫,他利用镜子的反射道理,竟然可以把屋内的人影,射到外面的屋脊。
“ 四尊者 ”在屋脊上找了一会,正错愕间,白颜相狂叫了一声,竟然跌入了一个陷阱之内。
光闪毛长发与胡稣正各自警惕之际,突然也感到失去了重心。
原来,他们踏上了屋脊中的一些看来是非常坚实的圆柱顶,哪知道,这圆柱顶才是陷阱之所在。
四人猛然堕下,立时,四周黑暗一片,而四周似有千条万条绳索自上而下,自左而右,捆向他们全身,他们来不及挣扎,已被一一捆上。
杜莱拉珠道:“ 这一次,我们不烧死他们,你们出去,把那四只肉粽拉了上来,再用绳索,抛他们出去。 ”
连杰与风劲依杜莱拉珠所指示,把那“ 四尊者 ”拉了上来,“ 四尊者 ”已被绳索重重捆着,任凭他们有什么武功,也无用武之地。
他们一一把“ 四尊者 ”抛了下去。
在下面的普普波尔恩使和白发圣母,看见这四尊者变成了四只肉粽,心下大为惊讶,因为这四人武功,在拜火教内也可算数一数二。
他们都被缚为肉粽,其他的人哪还敢上?
“ 白发圣母 ”道:“ 我知道这屋子有很多机关,看来并非他们武功不济,而是着了机关的道儿。 ”
花影动本来看见巫锥与铁擎天被烧之后,早已想冲上去,看看上面的两个捕快是否有三头六臂,无奈“ 四尊者 ”先行请缨,使她一时间无法上阵。
她与妙手帮与拐子帮虽然有过节,但无论如何,他们也是受惠于拜火教,而且为了控制这县城,大家亦出过力,总算是一场兄弟。
花影动对“ 白发圣母 ”道:“ 圣母,我就是不信这机关可以胜我的武功。 ”
忽然,有人接口道:“ 我也是! ”
原来来者是“ 拐子帮 ”的大阿哥拐无敌,他与铁擎天,合力把拐子帮弄得有声有色。
花影动见了拐无敌,立时道:“ 拐老,你来迟了,你的老弟铁擎天已成了蜡烛。 ”
拐无敌见他已被烧得不似人形,怒道:“ 我就要上去看看! ”
他也不理会白发圣母与普普波尔恩使,飞身上瓦,花影动也立时追上,二人消失在瓦脊之上。
两人身仍未稳,前面已有火球飞来。
杜莱拉珠在斗室之中,从镜子反映见到两人飞身上来,不过,她早已有预备,一拉绳索,火球自东边的一个隐蔽小窗射出。
拐无敌挥动他的龙头拐子拨开火球,而花影动却利用她的轻身功夫,在火球与火球之间闪过。
不过,火球来势越来越凶,而且火球也越来越大,过了半盏茶工夫,拐无敌稍为慢了下来,而他手上的龙头拐杖竟然也着了火。
他拼命甩开火球,身手慢了,身上衣裳又已着火。
花影动比他好不了多少,因为火球越来越大,任她轻功如何了得,也逃不过火球的攻击。
“ 白发圣母 ”与普普波尔恩使看见火球,一个一个自屋顶掉下来,早已退开了。
当他们毫无办法之际,只见拐无敌全身着火,杀猪般叫喊着堕了下来。
花影动也接着堕下来,也是个火人一般。
普普波尔恩使非常动怒。
白发圣母道:“ 恩使,你看他们用火攻我们,那实在是侮辱。 ”
普普波尔恩使道:“ 正是,弓箭手可来了? ”
“ 来了! ”
只见他们两乘大轿后面,早已有一列披了白袍的弓箭手。
“ 可是普通弓箭? ”
白发圣母道:“ 不,是霹雳雷神箭。 ”
“ 好极,看看我们拜火教的威力。 ”
白发圣母道:“ 放箭! ”
一时之间,箭声破空。
这些“ 霹霹雷神箭 ”发出之时,与普通箭一模一样,当箭在半空,快要到达目标之时,却突然着火,原来这箭箭身含有“ 磷质 ”,与空气接触,立生火焰,最厉害的地方,还是箭一达目标,立时爆炸。
杜莱拉珠见有火箭射来,开始也没有什么表示,但火箭在他们面前爆炸,连那面镜子也破了,她立时知道,普普波尔再不留情,一定要下手杀她。
杜莱拉珠叹了口气。
朗月问道:“ 怎么? ”
社莱拉珠道:“ 我们不得不出去了。 ”
连杰问道:“ 为什么? ”
“ 因为他们用霹雳雷神箭,这鬼宅虽然建筑非常坚固,但也会被炸塌。 ”
外面传来隆隆的声音。
“ 看来前面入口处已塌了。 ”
风劲道:“ 怕什么,我们有四人,可以与他们一拼。 ”
杜莱拉珠道:“ 看来,这几十年恩怨,也是该结束的时候。 ”她从怀里抽出了三件轻如发丝的长袍。
“ 这与拜火教的白袍…… ”
“ 我这些袍子,比他们的更厉害,当年我逃出来,也是靠这些袍子,我临逃离拜火教,什么也没有拿走,只拿了这几件袍子,想不到在这时大有用场。 ”
杜莱拉珠叫众人披上袍子,走出外面。
本来建筑坚固的“ 鬼宅 ”,大部份已被炸烂,前面的一边,几成了平地。
霹雳雷神箭仍然一排一排地射过来。
“ 住手! ”普普波尔恩使高举了手。
杜莱拉珠领着三人,在火箭之间,冲了下来。
“ 白发圣母 ”一见了杜莱拉珠,便带怒喝道:“ 当年的圣女,别来无恙? ”
杜莱拉珠见了白发圣母,似有点错愕,但随即道:“ 恩格宜姑姑? ”
“ 啊,原来妳还认得我。 ”
“ 当然,除了妳一头白发。 ”
“ 我老了,你也变成了一个老太婆! ”
杜莱拉珠道:“ 我想妳早已成了恩使夫人吧! ”
“ 什么? ”白发圣母恩格宜一听此话,突然发怒如狂,一冲上前,十指箕张,直抓杜莱拉珠面门。
普普波尔恩使叫道:“ 莫伤她! ”
杜莱拉珠猛然退后,并以双臂挡格白发圣母的来势,只听见两声裂帛之声,杜莱拉珠双袖已被抓下,雪白的双臂上各有四条鲜红血色指痕。
如果这十指抓在杜莱拉珠的脸上,没有人敢想象她的脸会变成什么样子。
普普波尔叫道:“ 恩格宜,妳不能杀死她! ”
“ 为什么? ”白发圣母回头问。
普普波尔似乎找不到一个好的借口,只道:“ 因为她是我们的圣女。 ”
“ 圣女?普普波尔,你还是忘不了,放不下? ”
普普波尔道:“ 恩格宜,你在说什么? ”
“ 你仍然忘不了情? ”
白发圣母恩格宜再不理会普普波尔,向着杜莱拉珠道:“ 圣女,就是因为你这个圣女,害了我这一生,千山万水从波斯来,目的是……感动他……可是…… ”冷酷如冰的白发圣母,这个时候,竟触起几十年来的悲伤,一时悲从中来,眼泪如珍珠坠下。
在旁的人都明白,白发圣母几十年来追随普普波尔,为的是要成为他的夫人,哪知道她从一个小姑娘,变成了白发圣母,仍然感动不了普普波尔。
这股怒气,当然是一古脑儿算在了杜莱拉珠身上。
白发圣母道:“ 不是妳这个丫头…… ”她已不想再说,飞身上前。
本来,杜莱拉珠的武功,根本不及白发圣母,但她躲在“ 鬼宅 ”多年,日间无所事事,为了打发日子,把宅内一些武功典籍,照图来练,倒也有一些成绩。
杜莱拉珠居然可以一连躲过白发圣母三招。
不过,在旁的普普波尔看得清楚,再多三招,杜莱拉珠定然逃不过。
他突然不顾一切,自轿中飞身上来,落在二人当中,这时,白发圣母右手正向前一插。
这一插已用了十分真力。
普普波尔本来可以闪身借力避开,但他看得清楚,如果他闪开,这一下“ 锥手 ”便插在杜莱拉珠的身上。
他实在不能让杜莱拉珠死去,几十年来,千山万水,也只是想找回这个梦魂萦绕的情人。
他硬生生的接了白发圣母这一招“ 锥手 ”。
当白发圣母发觉自己的“ 锥手 ”要插的并非情敌,而是自己一生爱慕的恩使之时,已经太迟,她大半生功力也在这“ 锥手 ”之内。
“ 噗 ”的一声,她的手已硬生生的插进了普普波尔的右胁之内。
普普波尔狂叫一声,也以右手猛劈而下,这一下向着白发圣母的天灵盖而下。
白发圣母原本可以避,但她并不闪避,因为她宁可玉碎,也不为瓦全。
她又把力贯注左手,另一个“ 锥手 ”又出。
这时,杜莱拉珠正在普普波尔身后,她见普普波尔为她接了致命的一招,一时之间整个人呆了,不知进退,而白发圣母的左手“ 锥手 ”已到。
“ 锥手 ”直插入杜莱拉珠脑袋之内。
而普普波尔最后一击,也同时击在白发圣母的天灵盖之上。
一时之间,血与脑浆同时溅起,令人惨不忍睹。
这三个异族人,纠缠在一起,他们不单感情纠缠在一起,三个尸身也纠缠在一起。
这时,拜火教的人见有官兵涌来,纷纷四散。
风劲看着三人尸身,道:“ 想不到拜火教想在中原发展,中间却有这一段三角恋情。 ”
朗月道:“ 这白发圣母真多情。 ”
连杰道:“ 自古多情空余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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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劲与朗月总算完成了任务,三帮一教的恶势力总算铲除了,这一次,连杰居功不小,朗月向县老爷要求,带连杰上京,让他可以在京城中多见世面,连杰当然十分高兴。
风劲并没有什么表示,可是,心里老是有一股不大高兴的味道,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三人联袂上路,回京师复命去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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