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古道

郎夜朝天中遁刀

今古道

據《唐才子傳》載，詩人李涉――

嘗過九江皖口，遇夜客方跧伏，問何人，曰：「李山人。」

豪首曰：「若是，勿用剽奪。久聞詩名，願題一篇足矣。」

涉欣然書曰：「暮雨瀟瀟江上村，綠林豪客夜知聞。他時不用藏名姓，世上如今半是君。」

大喜，因以牛酒厚遺，再拜送之。

暫時拋卻來自遙遠大唐詩人這句盜亦有道的慨嘆以及對當時社會世風日下之批判。千年後，無獨有偶，據台灣作家黃振芳自陳：有那麽一次香港之行，夜來曾經一段僻巷，倏忽竄出三四劫匪，讓將身上所有掏出。其中一名歹徒揀選間看到其名片上的筆名，不覺問道：你是寫武俠小說的秦紅？

黃老爺子回覆：是啊！

徒首言道：我看過你的書。遂著衆人將財物悉數歸還後遠揚。

古李涉欣然爲強盜首領題了一首《井欄砂宿遇夜客》，今來不及問這些「君子」有無取幾張黃公名片？

古群豪不但未謀財害命，反倒送了詩人不少牛肉美酒。今匪衆雖不知有沒有對秦老人家「再拜送之」，卻也同樣不取而去！難怪是時李涉要發「他時不用藏名姓，世上如今半是君」的感慨！

可能不少朋友如娃娃般：起先，看武俠而不看重武俠！

知道近些年不少學院派、民間研究者多崇重金公庸，言必及有賴其將武俠推到了文學的殿堂云云……

這一代受影視劇的衝擊，不敢妄言其餘，加之個人對一些好惡的執著，娃娃對查老先生不無成見。

故而，對武俠算不算文學？一直持長久不可心態。亦即前謂眼中看武俠而心中不看重武俠！

《基督山伯爵》(《Le Comte de Monte-Cristo》)的到來，一身世界名著，當仁不讓時間披沙揀金下籠罩的萬丈榮光！

一時間陷入冥冥索思：這……這……這同我中華那些構建草草寫作了了認可少少快意閱讀下雲煙渺渺的武俠小說，簡直燒窯的一般，筑煤的無二嘛？

翻越武俠作爲文學的坎坷。一如藝術之於音樂，音樂不會只是Bernard Shaw、Beethoven二三子的天才所能全撐而起的。武俠亦絕不止於金庸、古龍二三子之可罷黜百家獨占瀟灑！

北京有魚，其名爲鱸。魚之古，一言曾起人鄉思。鱸之今，固迥非美人，而文章每每挑起之慾念，總有一些兒是欲罷不能。其如蕭塞「落日」之導讀。惦念有年的全文。

秦紅先生《俠缽》得以神遊八極，要感謝兩位友人。這其中的引路之人便是魚君，另一位孤鶴兄原以爲應是一位華僑或華裔，不意外邦人中竟有熱衷於中國邊緣文學之愛好者。孤鶴君還貢獻過對今之讀者、學者而言彌足珍貴唐煌的處女作。

Proust太長，人生太短！[1]如果有朋友在鴻篇巨帙《鹿鼎記》前亦有此力不從心，不妨一托《俠缽》。自始自終都不識廬山真面目，不拿武功秘籍卻取走主角家內藏書《孟子》的妙賊：武功秘籍再厲害，最多也就流傳個百把年，而《孟子》從誕生到現在卻流傳了幾千年！

思想深處在在洋溢著反武俠況味！

從林保淳教授處飄來秦紅先生二零二三年六月二十日遁跡道山的悲音，不廢千年淝水，一霎彷彿爲之哀號、駐流！

黃老先生在生時對版權頗爲重視，寫些亂七八糟的文字於網絡狹窄有限的範圍內哀悼，權當爲自己白饒竟許扯個回消？[2]

黃老人家今番：地下若逢于東樓，豈宜重索版權酬？

2023/7/15亥，2024/9/18申訂，娃娃隔岸驚濤宕前秦，紅塵東晉踏莎行

原題古今同，以盜亦有道，改易；飲水思源，《俠缽》得窺全豹，頗賴古龍武俠網書友孤鶴君慷慨提供；國艱人難，念之謝之，書不盡言，言不盡意；為林老師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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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長篇意識流集大成作品《追憶似水年華》迄無一位單譯者中譯本。

[2] 扯回消：鄉音，猶答覆，含少許回報意。

陈文玑

记得看过一篇文章，是写民国荣氏绑架案的。绑匪之一，当时在一边看还珠楼主的《青城十九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