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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诗] 《十二次复活》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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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8 15:46:5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十二次复活》残卷


漫录

澡堂的孩子只有七岁。星期一。打开所有的书本,翻到第二十六页第二十六行。我的灵魂在我的身体里,我需要被视,需要新的被视,世界无穷大。一只钢笔旋转,旋转,又回到我手中。城门下:百万军中取上将之首级如探囊取物耳。锛、耜、籼——带钩、鞶囊,7000年前的长江文明和古南方,它的崇拜对象是鸟。歌唱不构成污染。世界上一半人反对另一半人。莱妮·里芬斯塔尔、庞德,都被关押过,长期沉默。“唵、那个、真实”:身毒的雪山哲学。冬天和它的夜晚还很遥远,我缩进被窝,就当回到原点,那个慢慢展现和变态的文本本身。

有几只蓝色的蝴蝶,假物在地上相互舞蹈。我是在一个夏天寻找一座国家森林公园,穿越一片《苔丝》中的林荫路而在尽头的寺庙的山路上找到它们的。它们那样自适地排练着巫女青涩的无声曲,用它们自己的听觉去纠正,同时又舞成一道跨越视觉的结界,叫人没法敢打断——这样我就只得停在路的当中,和守山人一样,与它们尽量保持对等姿态。

隋炀帝凿通大运河耗民夫数百万。在灯塔村同样如此。我用我的眼睛去视察他们:或在墙里,或在墙外。充实的一天。他们是泥坯也造泥坯,造完后不留痕迹,没有也无须致敬。

再需要一些经历,知道自己是谁,该做什么。
(做该做的事,知道何时做,怎么做,或知道怎么不做为做)

不受束缚地尝试一切未知的回忆因此是新鲜的,歌唱吧!做个布鲁姆吧,做个普鲁费恩,做个露娜·梅(Lula Mae)[ 分别为小说《尤利西斯》、《V》、电影《蒂凡尼的早餐》中的人物。]吧!


简札

幻觉并非想象。想象是自出生之日起便已具备的天才,冷漠而高贵,随意自如的驾驭,电子眼一般透过,愠怒抵达呼唤——
而幻觉不是想象。幻觉是冥通,在视觉是瞑视,在听觉是幻听——于种种痛苦中寻求慰藉——个人主义者或道家、斯多葛派以及犬儒。幻觉可以把泪代作他物,或以泪填充他物。

世界在它的平面上有其顶点,与之相对应的是基础:最末端的庞大。而在顶点之上是未可探明的矿藏。
崇拜暴力者已习惯高楼独处,宽放的袖带,白衣而峨冠。他的三个相通的房间放置三种装置:
一,小提琴和琴箱,松香、琴谱和谱架;
二,电脑元器件及一系列插件,筋络般周布一片原始丛林直至窗檐;
三,空旷的只有风,只能望见夜和听见雪崩的留白。
正如同一间久已弃置不用的巨大厂房,在或弥留者头脑中的幂之开方,如三种色块互相补充而不容阑入。主人——用行走、睡眠,和白骨贯穿于世界的顶点。
他就在这间高楼里,隐居(但不同于在卡普里岛)。
他终于厌倦遥控这个世界,垂下眼,绝望地变成温柔。

你羞愧于把路走歧,而永难完璧。
你蓬头垢面坐在世界,这最多变的教室的最末排,象个圣愚,喃喃自语。
有时又化为冷门酷评家,不无半点清醒。

我进入醒时走过的夜晚。对夜晚,或夜神来说,我是它的梦魇,是使它羽翼光鲜的食饵。

已经有那么多时间进入我展开的内部:
盛得下感官所承认的沉重。
同时我自己也已进入我内部的展开,
在那里重新出生,直至不再出生。

在这中间我邂逅生死、天命和鬼神。
在这里面我取消而创造。

我是那孤独的主宰,空虚的富翁,沉默的小提琴手和冷漠天才的忧郁的见证。


灵语

鬼:我是鬼。我的手臂是腿,我的腿是手臂。我活动,顶着天花板宿生于破澡盆。我破帽,这总比没有的强;我蓄着这样的胡髭,却不用固定一处展示。许多人被人吓唬,其实他们是心里有鬼。我是一只温顺的蜘蛛,作为两种性别之一和许多动物没有区别。我还未升华到无性,因而我不乏人情。我不在白昼出现,我出现,也不是以人所畏惧或陌生的形象出现,我会扮作可爱或无害的造型。我的终点不在地下,那是另一个活人的世界。我是我主人的仆从,是我父亲的儿子,我是人的影子,我起到应有的作用。我是贤人的精神所凝聚,我是灵。我是鬼,在人的身中和梦中,在梦中的屋瓦和内视者的微笑下,钻出亿万噍类之天灵盖,蓬生而升入神的异域。

灵婴:我是灵婴。始终都是那么小、纯洁,并且终日在满足中度过。这也是一种孤独。而我就是出生在极为庞大的虚无感,一出生就两手空空,遇见我的还没有诞生就已老化。荒野。泰山。我坐在山顶。感官的奥妙全来自于围绕于我如饴肌肤的念珠与佛偈。我燥动不安,却渴望宁静。而宁静是我的常态。你们只见镜中的我们,以他者为我者。你们进入的唯是一面空空如也的镜中大厅,出来的也唯是一片空空——更加附魂般压迫于你们本已羸弱的躯体。我,却是无数,也是唯一可随意出入三种世界而无须疑虑会丧失或增添什么者。你们尽可领略我嬉戏酣顽自我娱乐的把戏。而这铅一样厚重的帷幕,你们想走出却办不到。这个国家,这本日记,或者一个女人,都可以从中逃去,唯有铅样厚重的帷幕,似罐头顶着你在呼吸之间。一个实体最终被拆卸。这个实体无从于空气中读懂、听懂、看懂。

鱼:我是鱼。我的祖先是鱼所以我是鱼。人们捉住我,却不能消灭他们的贪欲。我长得更快、而强壮,我的鳞片饱含结晶的光泽和质密。人们又爱将我困在罗网中。就如同蛇逗弄鸟类,而使得爱洁者不洁。幸好,我天生地没有听觉,又有水的保护膜使怕湿的东西不能进入。海产的斤两和海里的丈量历代有我们负责计算。我却从中走来,又沿着一条循环的路回到管道的开始。我的体型日益庞大,因此我构成第三重梦魇:游动、屏蔽、扼制呼吸,制造混乱和深渊。当我盯着那涉山的青年在我的水晶眼里,他将以玄冰的厚度为深可畏敬,而厕身闪电所难缉捕的墩实宫墙里凹。当我要出行,我也可以抖落这伪装,作大鹏鸟应邀佛座,或是,指派月宫女眷䯼髻上的紫白色花瓣,而从那里睨视下界鲸群的摩踵。而我内部的酸性液既腐蚀又滋养,两者造成的后果相互抵消。我象陆地上的昆虫一样到处侦察,象孩子一样用舌头尝试,被每一代记住,与海洋一同进化。


洗心辞

我们时代的现状是智识过剩而天真不足。

人类记忆中最大规模的一次战争后的短短六十年里,一切禁忌都可被以反向的戏拟为消遣——再无别事可做。
无数次日全食,崇拜太阳的祭祀停止了。
还有月亮,人们终于可以联合起来,以此为议题。

冬天,象印第安人抵抗严寒,对草木神灵说:我会重生,更为强壮。
守财奴埋下的坛子长出了金币的青蛙,又归为泥土的青蛙。

我们的问题之一在于:这是一个看似有着太多国别而实际并无地缘差异的等人类世界。于写作种族的问题则是:写作之门已经敞开,而道路拥堵不堪,如行军队列,一小片薄岫自壑谷中逸出,偶尔经过,便造成大面积瘫痪。
我们考虑逆风而行。我们焦虑:为手中从未有过一部关公美髯。

信仰和禁忌——这是基础。而基础是食粮、宿屋与保暖的衣物。还有隐私、静谧、自我支配。
我们的目的乃在于:维持不偏不倚而独立自由的写作立场。众人昭昭,我独昏昏,众人察察,我独闷闷。

沉默竟可以是保全操守,假如说话是自蚀。
沉默已厌倦浮夸,如乜斜的白眼,长啸不答。
文字狱,焚书坑,竟或者是一种高瞻远瞩?

走在旷野中才觉离神更近,冥心内视返听才得知本性一二。

你不可能无立足境,不可能脱序、游离于莽眇。
你不可能做食利阶级、秀单片眼镜。
而你必须站在峰顶。
你必须降卑,然后澈悟。因为彻底忘却。

因此,当你可以写时,你犹豫,当你能放纵时,你克制。
你让别人去说:你借此使用他们而他们不受损。
——众人沉默时,你站起来。
因为你的沉默已结束。


鲸思

昨天陈列在我面前,象一组杯皿。而我已饮尽了它们。
又经过一段时间,它们中的一些因为不需要而破碎,或因破碎而不需要。
而那些剩下的仍在潜能中醉梦,等待被敲打、被挑衅。
有一天我说出:我不是人。另有一天我加以解释(代表一种分歧,或一个谜翼的展开),不是人,或者是神,是鬼,是机器,是一个可被自我遥控的座舱。
而它的目的在于行动:做该做的事。娱乐,沉默,梦幻。追求各种暂时的状态再加以归纳,如层层叠加的影子和盈亏有度的月亮所代表的时间线。
有一天我在散步中思忖:人应该有不止一个的脑袋。
无用的脑袋因为不用而潜匿,有时杀戮倒是催化剂。
我有九个脑袋。它们全部发挥作用而没有作用,作为无庸置疑的我的一部分真实的生命变成这些纸上的文字相互试探,形成原野上初民的草莱。
我再次思忖,并说:我没有昨天,只有明天。这并非意指明天会更好,只是一个不容置疑的陈述和判断:明天来自昨天,而昨天产生了明天。
如此的约定。跨越,集中心意便并不遥远。
假如我没有割下这九个脑袋,我会在原有的安逸的高地下做另一个我。这并非不好。——何必让他看见那九种各不相同的曲折命运而结局又殊难语论?
死于枪铳。死于众目睽睽。死于金丹的鼎镬。死于自己收藏的锋刃。死于爱情,一朵夜蓝花的毒。死于诬蔑、迫害。死于原地等待和阳光的剧痛。死在自己虚构的反面角色里。死在悟彻真谛时。
死是一种创造,它创造了生。
生是第二创造,它创造了对于死亡的戒惧和自身的分裂。
各个分裂之身占据一块城邦操练铁衣卫士。
我饱蘸激情,不容置疑或曾弯腰注视自己的脚,下一刻,我只注视前方——似有似无的视觉。

而这仅仅是沉默的一章。修行的意义远大于教诫。
明天远胜于昨天。
同样,他人远胜于我。

2007.11-12
200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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