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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 萍踪侠影——访大陆新派武侠小说家沧浪客、西门欢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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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2-7 16:12:2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萍踪侠影——访大陆新派武侠小说家沧浪客、西门欢纪实
张稼文


  [编者按]:毋庸置疑的事实清楚表明:武侠小说正渐渐步入“大雅之堂”,使人们不得不对文学形式的多元化进行关注。《昆明日报》记者张稼文(以下简称“张”)一九九二年六月在昆明就此问题对大陆著名武侠小说家沧浪客、西门欢两位先生进行专访,现本刊特全文刊登采访实录于下,以飨读者。(张探花:此文发表于《青年与社会》,责任编辑陈荣华)

  张: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沧浪客(以下简称“沧”)先生的第一部武侠小说,是一九九〇年十月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的《一剑平江湖》?
  沧:是这样。
  张:请别介意,迄今为止仅三年时间,先生已经出版发行了近二十套武侠小说,如此神速……?
  沧:(无可奈何地一笑。)有些事情实在令人费解,这问题咱们稍候再谈如何?
  张:好的。对了,文学界有传言说先生是天才,十九岁就从上海华东师大毕业分到云南师范大学教书?
  沧:我的真名叫姚霏,也的确是十九岁就教书了,但现在我已经不再是大学教师,因为一九九〇年初我已从云南师大辞职。至于“天才”二字,那是胡乱摊派不得的。
  张:(笑)请问先生在大学教什么课程?
  沧:中国古典文学。
  张:原来如此。请问先生是否认为中国古典文学与以金庸、梁羽生、古龙为代表的“新派武侠小说”有着某种联系?
  沧:是的。比如说吧,我十五岁上大学,几乎每门功课都一塌胡涂,唯有古典文学是全班第一名。这大约与我的家庭有关。不过当时我并没想到过要写武侠小说,直到读完金庸的全部著作之后,才发现武侠小说所包涵的东西并没那么简单。这一点能否请西门欢(以下简称“西”)先生补充一下。
  西:金庸、梁羽生、古龙三人都是中国人,我想纵是想没有联系也不可能。
  张:请问沧浪客先生,大学教师是一种受人羡幕和尊敬的职业,可你为什么要辞掉呢?
  沧:我已经足足当了四年半的教师了,但我深知道,培养出一个优秀的人才并不是我的责任。据我估计我的责任也许比这重要得多。(笑)我很狂妄,是么?
  张:(笑)是的,有那么点儿。
  沧:我最早在《萌芽》发表处女作时刚满十六岁,那是一篇题名《赤足的故事》的散文,后来居然被袁鹰主编的“万叶散文丛书”给收编了。当时我认为是瞎猫碰了死老鼠,没想到后来我连续发表了中篇小说《哭孩》、短篇小说《红宙二题》和《被同情的人》等作品,其中有的被港台及大陆多种作品集选编,十九岁加入了云南作家协会。所以就有人骗我说“你是天才”,我也就学会狂妄了。(笑)
  张:既然先生的小说已经形成“新潮”风格——这文坛已有公论,而据我看来,中国古典文学和目前所谓“新潮小说”也有不可分割的关系,为何先生决定要弃“新潮小说”而转与武侠小说呢?
  沧:借你的话来说,“新潮小说”和武侠小说并无本质上的区别,那也就不存在转与不转的区别了,对么?
  张:那么请问先生的《一剑平江湖》创作于什么时候?
  沧:一九八九年二月。
  张:之后呢?
  沧:一九九一年至一九九二年间,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了《剪断江湖怨》、《红泪箫琴》。再加上《一剑平江湖》和目前即将出版的《寒魂江湖泪》共四套十册。
  张:先生的笔名是叫“沧浪客”?
  沧:怎么?
  张:请别介意。因为我曾在市场上见到一本叫《矫龙惊蛇录》的武侠小说,也是署名“沧浪客”,为何先生刚才没有提及这部小说?
  沧:因为这套书并不是我写的,是我的朋友西门欢先生个人所著。
  张:是吗,能否请两位先解释解释?
  西:这事情实在难以三言两语说清……
  张:能否请西门先生详细谈谈?
  西:好的。我的真名叫熊伟,一九八七年毕业于云南大学中文系,写武侠小说之后便取了“西门欢”这个笔名。
  张:请问先生是何时开始创作武侠小说并使用“西门欢”这个笔名的?
  西:一九九一年。
  张:请问先生出版和即将出版的作品有哪些?
  西:《矫龙惊蛇录》、《乾坤残梦》两部书已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另有两部《朝阳落日剑》和《三百六十五》将由海天出版社在近期内出版,一共是四部十二册。
  张:也许两位先生都知道,《矫龙惊蛇录》曾二次名列中国物销书排行榜榜首,此书本为西门欢所著,但署名却是沧浪客,请问沧浪客先生对此作何见解?
  沧:我觉得这问题由西门欢先生来回答更方便些。
  张:那请西门欢先生谈一下怎么样?
  西:我在大学念书之时,姚霏(沧浪客)便已经在云南师范大学教书,所以实际上可以说他是我的老师,尽管我的年龄比他大一点。当时我是云南大学“银杏文学社”的社长,因文学活动常与姚霏接触,并进而成为朋友。毕业之后我暂停了文学创作,有两年多的时间我一直在学中医,并且还参加过中医研究生考试,可惜外语不行(大家笑)。一九八九年第一次听到姚霏在写武侠小说时,我还很吃惊。坦率地说,我虽然很喜欢看武侠小说,也经常写点东西,各种文体都试过一下,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写武侠小说(微笑)。姚霏一直劝我试试,并且传授了不少写武侠的“绝招”,我终于动心了。从一九八九年底开始,胡编了不少,被姚霏很耐心地批满了红字,然而这数十万字的东西终因连自己都不满意而未能付梓。尽管如此,我却由此而得已初窥武侠小说创作的门径。一九九〇年底,云南人民出版社的编辑找到姚霏和我,希望我们写《笑傲江湖》和《倚天屠龙记》的续集。当时姚霏已出版了《一剑平江湖》和《剪断江湖怨》两书。待《红泪箫琴》和《矫龙惊蛇录》成书后,我们便决定共同署名“沧浪客”。出版后两书均先后被上海《该书周报》列为当月中国十大畅销书,《矫龙惊蛇录》更两度被列为十大畅销书之首,这我当然很高兴。应该一提的是,该书成书之时姚霏虽因事太忙而未能代我修改,但构思阶段为我出了不少主意,另外,云南人民出版社的欧阳常贵、韩旭等编辑对该书的构思也提了很多的宝贵意见,再者,负责此书发行的罗明生更是殚精尽智,作了大量默默无闻而又功不可没的工作,对此,我都将永远铭记在心。如此回答,不知你是否满意?
  张:非常感谢西门欢先生的坦率和沧浪客先生的一言不发。
  (众笑)
  张:沧浪客先生,你对西门欢先生的言谈有何感想?
  沧:我本人认为有两点是正确的:第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第二,青出于蓝而不胜于蓝。
  (众笑)
  张:西门欢先生又有何感想?
  西:然也不然,我也只有尽力了。
  张:请问“西门欢”这个笔名,先生最早是署在哪本书上?
  西:《乾坤残梦》。
  张:对不起,请问两位先生,就我们所知,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的《乾坤残梦》在国内市场上共有两种版本,在云南省省内发行的署名是“西门欢”,而在省外发行的却大都署名“沧浪客”,一共两种版本,并且这两种版本的出版日期相同。不知两位先生是否知道此事?
  沧:现在已经知道了。
  西:不久前知道的。
  张:怎么说?
  西:开始时我们一无所知,后来我到出版社打听,得知署名“沧浪客”的《乾坤残梦》系盗版书,并且已经通知各地查禁。至于盗版和正版因何会同时出现,连出版社也不得而知。当然,这种情况目前在国内是非常普遍的,这也就回答了你刚开始时问到的问题:为什么沧浪客先生创作武侠小说仅三年时间,就有将近二十套武侠小说出版了。
  张:那么请沧浪客先生谈一谈这方面的情况怎么样?
  沧:好的。先前我已经说过,纯粹出于本人手笔的武侠小说仅四套十本,除刚才我与西门欢先生所谈到的《矫龙惊蛇录》一书之外,其余所有发行市场且署本人笔名的武侠小说,均系冒名出书或非法出书。何以出现这种情况,具体原因目前尚未得知,但据我看来,其中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恐怕只能怪某些不法书商唯利是图。
  张:能否谈详细点儿?
  沧:这么说吧,武侠小说似乎历来便是港台作家的专利,我是说,虽然正宗的武侠小说源出大陆,像本世纪初的还珠楼主和平江不肖生等便是近代武侠小说的鼻祖。之后的新文学运动,似乎已使武侠小说烟消云散了。到了本世纪中叶,因为港台经济的迅猛发展,梁羽生先生率先推出了“新派武侠小说”,在港台引起轰动。随后金庸、古龙、温瑞安、卧龙生等等一大批武侠小说家相继崛起,使这类小说逐渐发展成熟。至此“新派武侠小说”便成了港台妇孺皆知的最佳文化娱乐品。而在这个时候,大陆正进入着如火如荼的“文化革命”,以至于我们在接受传统文化教育时,最早接触的尽是些“高、大、全”的文学形象。当我们接受大学教育的时候,金庸、琼瑶突然闯入大陆,令人耳目一新。毫无疑问,姑且不说琼瑶,就金庸、古龙等人的作品来说,一开始我们虽被他们笔下精彩绝伦且充满魔幻色彩的武侠世界所迷,却始终有一种偷尝禁果的心理,以至不敢放言畅谈。曾几何时,不少坦荡而真诚的文学评论家克服了某种蹊跷的心理障碍,甚至在很多高校图书馆的书架上,便堂而皇之的陈列着这些评论家评论金庸作品的专著。到了这种时候,似乎“俗”与“雅”的区别已经模糊,我们也就不再忌讳在很早之前几乎读尽了这些大侠们的作品。事实上,在这之前的六、七年间,港台武侠小说已经把大陆畅销书市场冲击得体无完肤了。鉴于这种情况,中央新闻出版署一九九〇年曾下文严令大陆各出版杜不得擅自出版或再版台港武侠小说,而此时国内市场已形成对武侠小说的大量需求,恰在此时,我的《一剑平江湖》正好成熟,也算是时逢其会吧,虽然我本人并不以为这部书有何惊人之处,但它的出现,的确使大陆人对“自己人”居然也能创作武侠小说感到了新奇,自然,“沧浪客”这三个字,也就被众多大陆武侠迷所接受了。看起来这似乎是一桩好事——至少对我本人来讲应该如此,但这之后的事却实在是令人哭笑不得。
  张:怎么回事?
  沧:正像你所看到的那样,近年来,市场上出现了许许多的“沧浪客”,譬如说冒用云南人民出版社和我本人笔名的《鹿鼎记续集——侠女艳情》,可以说是趣味低级,文笔拙劣,结构紊乱,描写又令人阅之欲呕,如果诸如此类的书真是出于本人手笔,那我沧浪客该跳一百零八次楼了。(沧苦笑,西大笑)当然在冒用本人笔名所出的书中,也不乏优秀之作。譬如说方才我们提到的《乾坤残梦》,就是在我和西门欢先生以及云南人民出版社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现两种版本的,这纯系不法书商所为,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西:类似的情况当然还有,譬如说前不久我听说市场上出现了一本叫《绝剑情侠》的书,与《乾坤残梦》的情形类似。
  沧:是的,并且我认识《绝剑情侠》的作者,她也是云南省籍作家,笔名楚天骄,此书也是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并且也是在我和她以及出版社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现两种版本的。一种版本作者署名楚天骄,另一种却署名沧浪客,后一种显然系不法书商所为。
  张:对这类事件,你们采取过什么措施制止吗?
  西:我无可奈何。
  沧:正像我在即将出版的《寒魂江湖泪》后记中所说的那样:即使在阳光灿烂的日子,一介寒儒的呐喊,只会被人视为呻吟……
  西:这情形真有些惨不忍睹。
  沧:当然了,冒我笔名也就出了那么一二十套书,而大陆以至台港冒金庸先生之名所出的武侠小说竟有数百种之多,比起来,我还是算幸运的。(苦笑)
  张:看起来,两位先生的确是够幸运的。下面能否请两位先生就武侠小说对读者谈点什么?
  沧:这个问题,还是先请西门欢先生先谈一谈。
  西:关于武侠小说的起源和发展问题,已有多种评论文章涉及,在此就不多说了。总的一句话,武侠小说发展到今天,是中国古典文学强大生命力的又一体现。如果抛开载体不同的问题,也就是抛开武侠小说给人离奇怪异的这种感觉,在本质上,它跟中国古典文学是一脉相承的,所反应的主题也基本上是一致的,简单说就是人情人性吧。其实仅以载体而言,武侠小说与古典文学也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譬如说《封神演义》的神仙鬼怪,《西游记》的天马行空;《红楼梦》的通灵宝玉、太虚幻境;《三国演义》的关公显圣;《水浒传》的天罡地煞、以及大量驱魔斗法的描述,在意蕴和创作手法上,可以说是极为相似的。其实我跟本就没必要从文学史当中为武侠小说的存在找什么依据,实际上武侠小说已深得读者喜爱,这就是它生存和发展的最好理由。我就这样简单说一下,请沧浪客先生补充,相信他的见解更为独到。
  沧:一般说来,武侠小说是以它氛围的凝重、悲壮、惊险以及其情节的离奇诡异,与其它文学样式区分开来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它与中国古典文学实有相同之处,举个简单的例子:唐代“诗鬼"李贺《雁门太首行》一诗开头两句“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就很有武侠味儿,首句渲染当日雁门关气氛之凝重和悲壮,绝不亚于《射雕英雄传》中大侠郭靖率群雄抗元的襄阳保卫战,而次句“甲光向日金鳞开”,前句连接起来,你就会发现其离奇诡异之处——既然“黑云压城”,“甲光向日”便无从说起,此时的日光究竟从何而来?正像《天龙八部》中段誉因巧服莽牯朱蛤而百毒不侵,其“莽牯朱蛤”究竟是何物事,也就无人知晓了。至于“金鳞开”三字,却是因守城将士因气氛的凝重而使得金盔鳞甲片片卷起的意思,恰似武侠小说当中两大高手凝神对峙时,某方身躯暴长或者衣袍无风自摆。当然,诗歌与小说是两种不同的文学样式,诗歌借文字所表达的意象来象征和表现作者的情绪和感觉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把李贺的诗与金庸的小说作比较,是太过牵强了。小说侧重情节而诗歌侧重象征,而我以情节来分析李贺的诗,那当然是不妥当的。但至少从一个侧面可以看出,即便是发展到了今天的新派武侠小说,也与中国古典文学有极密切的联系。其它如屈原《天问》中的风、雷、雨、神,李白《侠客行》中的飘逸豪荡,杜甫《兵车行》中的凄壮沉雄,苏东坡《赤壁怀古》中的凝重浩然,辛弃疾《登建康赏心亭》中的抑郁悲愤,王实甫《西厢记》中张生的英雄救美,汤显祖《牡丹亭》中的奇情怪遇等等名家名著,对武侠小说的影响俱是一目了然的。
  张:沧浪客先生确实是博闻强记,实在令人佩服。大陆评论界一直对武侠小说评论抱有某种偏见,不知二位先生对此又有何看法?”
  西:这问题还是我先抛砖引玉吧。现当代中国文学,长期以来,一直是以现实主义为主要创作方法,无形之中,会对评论界产生一种心理定势,而武侠小说以不同于现实主义的样式,呈现于读者和评论界,会得到什么样的评价,那是不言而喻的。确实,众多武侠小说是脱离现实的,但在金庸的著作当中,很多人物形象,在现实生活当中,咱们并不陌生。而古龙便更加贴近世俗生活了:吸毒、性变态以及权利和金钱对人的魔力,等等,无不具有深刻的现实含义。所以我认为,问题并不在于是否是武侠小说,而在于你怎样创作武侠小说。
  沧:还有一点,大约也是评论界对武侠小说抱有偏见的原因。那就是武侠小说的“俗”。历代中国文学家,都习惯了以“雅”为荣,如冯梦龙的“三言二拍”,尽管在当时流传甚广,并且对此后中国的小说创作影响深远,但至少在当时是被正统的“雅文学家们”嗤之以鼻的,这种崇尚“阳春白雪”和贬斥“下里巴人”的现象,致使作为通俗文学一种的武侠小说,到了今天也难登大雅之堂。
  西:刚才我们更多的是从武侠小说的创作方法,和它意蕴的凝重、悲壮、惊险,情节的离奇诡异来谈,在意蕴方面,我觉得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部分,那就是武侠小说的抒情色彩,同古典文学诗词中的意境,也是完全相通的。特别是金庸先生,他自己的词作水平便是当代词人也赞叹不已的。关于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就不举例了。
  张:在刚才的谈话中,两位先生多次提及金庸和古龙,请问两位对金庸和古龙先生的作品有些什么看法?
  西:这题目可就太大了,并且目前国内研究金庸的专著已出版多种,在此很难三言两语谈清楚。
  张:好吧,那咱们就不作全面评论,请问你认为金庸最好的作品是哪几部?
  西:我个人认为,第一是《鹿鼎记》。但《倚天屠龙记》和《天龙八部》谁占第二位,我便不好确定了,这得看标准是什么。
  张:请详细谈一下。
  西:如果从语言的典雅,结构的严谨这方面来谈,我觉得应该是《倚天屠龙记》第二;如果从作品所反映的内容的博大恢宏,也就是气势场面的壮观与否上来看的话,应当是《天龙八部》第二。名列第四的是《神雕侠侣》。
  张:那么沧浪客先生怎样看呢?
  沧: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个人的看法是:在金庸先生的作品当中,应该首推《天龙八部》,其次是《倚天屠龙记》、《鹿鼎记》和《笑傲江湖》。
  张:两位何以会得出这种结论?
  西:我把《鹿鼎记》排在第一,借用武侠小说的话来说,武功到了一定境界之后,便可以以无招胜有招,飞花摘叶皆可伤人。《鹿鼎记》是金庸长篇巨著的最后一部,此时的金庸先生,内功修为几达天人,所以韦小宝这个角色能够在凶吉莫测的江湖中快意恩仇,而又履险如夷。另外一点,《鹿鼎记》的语言运用俗极而雅,无可挑剔,在看这本书的时候,我能够非常强烈的感觉到,金庸先生那种慈祥仁爱而又不乏幽默的长者风范,可以这样说,看《鹿鼎记》,我并不是在看书,而是在与这位具有博大胸怀的老者作心灵的交流。关于《倚天屠龙记》和《天龙八部》刚才已经说过了,如果硬要分个高下的话,我只好从个人的喜好出发,将《倚天屠龙记》排在第二了,原因是张无忌同我们——至少同我这样的普通人更接近些,金庸先生在此书的后记中是这样评论张无忌的,“他较少英雄气概,个性中固然颇有优点,缺点也很多,或许,同我们普通人更加相似些……张无忌的一生总是受到别人的影响,被环境所支配,无法解脱束缚……张无忌可以做我们的好朋友。”至于《神雕侠侣》,我则是被杨过和小龙女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壮举所震动,感触是非常深刻的。
  沧:西门欢如此评价金庸的小说,当然有其道理,但个人见解不同,我对金庸先生最好的四部作品的看法也就与他不同了。这么说吧,武侠小说历来被人认为是一种点缀生活的消遣品,《天龙八部》却是无比的恢宏博大,此书的历史背景是北宋神宗年间,正值宋、辽、金、西夏、大理五国动荡不安之时,金庸先生借用虚构的段誉、萧峰、慕容复和虚竹四个人物,洋洋百余万言,不仅写尽了各主人公之间的恩怨情仇,还将当时五国的兴衰和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及各国皇宫中官场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等诸般细节描写得淋漓尽致。情节扑朔迷离,结构却很严谨——前十四回以大理国王子段誉为主线,引出“北乔峰,南慕容”的线索,紧接着的后十四回,便以丐帮帮主萧峰为主要描写对象,后面的篇幅,便以虚竹为主,作为本书的另外一个主人公慕容复,却始终或虚或实的穿插在全书当中,看似庞大松散,实则错落有致。此书充分体现了金庸先生学识渊博,胸罗万机,以及他对小说艺术娴熟的驾驭技巧。譬如他对史、儒、释、道、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乃至饮食之道的精深了解,便可从《天龙八部》一书中得窥全豹。《倚天屠龙记》和《鹿鼎记》刚才西门欢先生已经详细谈过,我就不再细说了,大约因为我过去教授古典文学的缘故,我更爱文字典雅精致的《倚天屠龙记》。至于我将《笑傲江湖》列为金庸先生的十五部(篇)作品的第四位,是因为此书的主人公令狐冲那潇洒超脱,不拘小节,为人但求无愧于心,行事“有时有点儿卑鄙下流”的性格大约与我本人更相似。(笑)
  张:听两位先生如此一说,我对金庸先生越来越清楚,也越来越模糊了。下面是不是再谈一谈古龙先生?
  西:又到我开头了,好吧。古龙的作品较多,我个人认为,很难排出名次,除了写得极糟的几部之外,水平大都十分接近,譬如说:《多情剑客无情剑》、《绝代双骄》、《楚留香传奇》、《陆小凤》、《七种武器》和《大旗英雄传》等等。如果说梁羽生开创了新派武侠小说之先河,而金庸集大成的话,那么古龙无疑是一位奇才,他另辟蹊径,开创了一个武侠新天地,他小说所反映的内容贴近现实生活,如现代犯罪、现代情感等等,创作技巧上也大量采用了一些现代手法,比如说欧美及日本推理小说的推理方法,再一个就是他淡化了传统武侠小说和新派武侠小说中的打斗场面,为今后武侠小说的发展提供了另外的可能性。如果要对金、古两人进行比较的话,我个人觉得金庸耐看,古龙过瘾。
  张:那二位对台港其他武侠小说家的作品有何看法?
  沧:就我个人看来,除金、梁、古三位之外,便只有温瑞安的《四大名捕》系列自成风格了。其他众多的武侠小说家的作品,与以上四人相比明显是有差距的。在此就不多谈了。
  西:沧浪客先生的评价我觉律是比较客观的,但话又说回来,除金、梁、古之外的台港武侠小说与大陆相比,其整体水平是明显高出一筹的。
  张:现状既然如此,那么前景如何呢?
  沧:谈话开始时,我已经谈过,“新派武侠小说”的崛起,与本世纪中叶港台经济的迅猛发展,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因为一旦人们的物质需求满足之后,就会有更多的精神需要。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随着大陆经济的发展,武侠小说的前景是乐观的。
  西:在这个问题上,我没那么乐观。最近十多年来,大陆已经掀起过不少一阵子一阵子的文学热潮,比如伤痕文学、反思文学、知青文学以及琼瑶热、金庸热、古龙热等等热潮,除金庸、古龙热之外的所有热,都已经减退,甚至消亡了。武侠小说是否能逃脱此劫,尚是未知之数。再者,武侠小说发展到了金庸、古龙,以后如何发展,将是一个非常艰难而又关键的问题,这个问题若能处理好,或许还能乐观一阵子,否则的话,预后不好。
  沧:我同意武侠小说的前景是否乐观取决于所有武侠小说作家对该种文学样式的态度,即墨守成规抑或锐意创新,若是墨守成规,自然后果堪虞,若是锐意创新,则它必将会被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正像当金庸小说风靡华语世界之时,人们也曾预测武侠小说已发展到了顶峰,但随后却出现了个古龙,一曲《小李飞刀》独领风骚,再度兴起了经久不衰的武侠热。据此而言,诸如“伤痕文学”、“反思文学”及“知青文学”之所以一热即消,是因为它们出现于特殊的时期,本身又是荒诞的历史的阵痛,人们唯恐忘之不及,也就难怪这些“热”会成为昙花一现了。而武侠小说源远流长,这咱们前面已详细谈及,且避开历史文化背景不说,仅以它的娱乐消遣功能来看,只要是高质量的作品,我相信它一定能继续存在和发展。
  张:两位先生高论俱有理有据,最终结果如何,咱们不妨拭目以待。我还想最后问一个问题:不知二位先生就武侠小说创作今后各有何打算?
  西:尽力吧。
  沧:力求创新,力求尽善尽美,如此而已。
  张:谢谢两位先生接受本人采访,祝二位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一九九二年六月八日


Q群7649715中华武侠小说·2020.6.20凌妙颜OCR、张探花校对
发表于 2025-2-8 10:17:4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访谈的时间为1992.6.8. 我到今天才了解《矫龙惊蛇录》的真正作者是西门欢。这个书我90年代看的时候印象深刻,为书末周芷若被炸死闷闷不乐(倚天的周芷若早入脑海)--我读这么多武侠极少有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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