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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库] 杨润东(江上魂) 《铁血风流怨》连载(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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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2-28 08:57: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Swordman790106 于 2025-3-3 17:01 编辑

杨润东(1967一 )重要笔名有江上魂、东方魂,金唐,滕阳公(合用)。山东滕州人,所著有: 长篇武侠《红楼剑》,《神功无名》,《十地神功》,《大侠情怨》,《血雨快剑惊天下》,《铁血风流怨》,《赌命江湖》(《鹿鼎记》续书),三部曲 《拼命小子》《温柔小子》《护花小子》等,另外除武侠作品外,还写了现代长篇现代长篇《绝顶辉煌》《金童玉女》《经典爱情》(与莫然合),《人大主任》(即电视剧《权利》)等,并导演了电视剧。今天开始连载他的《铁血风流怨》。(特此感谢书友哥舒提供图档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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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28 09:02:00 | 显示全部楼层
       长笛一曲,悠悠千古。
  古老黄土,恩怨不绝。

  一、 祸起萧墙
  唐末,诸雄争霸,战祸连年,陷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
  初春后的一个黄昏。
  长江某一界域的岸边,杀气正浓,颇不宁静。岸边那丛生的荆刺,长荒的杂草,也没有了往日那勃勃的生气,伏地不起,蔫儿巴几,仿佛被战争收尽了最后一丝阳气。
  浑浊的江水滚滚而下,在一阵疯狂的奔蹿之后又平缓下来,似乎在显示它那狂躁而又温柔的多重性格。
  在江边的一块草地上,一柄长剑在昏黄的阳光照耀下,闪动疹人的白光。这是柄细而长的剑,精巧而锋利,在那个高大的人手里就象条柔软无骨的蛇上下摆动。  那人面白如玉,两眼水润润的闪着波光,极其动人。那通身的黑衣,随风飘动,给人一种神秘感,威严感,他那方形的俊面上始终都挂着和善的微笑,若不是他此刻手握一柄长剑,任你的想象力天马行空,也不会把他和剑联系起来。更不会联想到他就是横行江湖几十年,杀人如麻的凶手西门屠。
  此刻,被他的剑逼向水边的有十几个人,男女老幼皆有。站在最前面的男子三十多岁,手中也握着一柄长剑,但神色萎顿颓丧,一副乞求的模样,面对西门屠,他有些语不连贯地说:
  “西门屠,我们一家老小并没有什么人得罪过你,为何要截杀我们?”
  西门屠淡淡一笑:“林元,废话少说,我看你是个英雄,才出剑让你亮式,不然我连招呼都不用打,就可以送你们上路。”
  林元大急说:“西门屠,难道你连我也要杀吗?”
  西门屠没有理林元,用眼扫了扫藏在林元身后的女儿林女贞,得意地一笑。
  林女贞二八年华,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肌肤细嫩洁白洋溢着一股青春灵秀之气,双目似嗔非嗔千娇百媚,袅娜风姿如弱柳扶风,娇美无比,风华绝代。
  西门屠抑制住内心强烈的冲动,无情剑突地向前一送,犹如细柔的水势一般缓慢刺去。
  林元想再说什么已来不及,只好一招“推窗望月”向外一拨,希望拨开西门屠的剑再作道理。哪知西门屠的剑似慢实滑。等到林元的剑和西门屠的一触,西门屠的剑犹如出洞的蛇一样滑,毫不费劲,自由自在。林元大惊失色, 想退, 晚了。
  西门屠长剑一抖,林元的前胸被挑开,肝肠心脏落了一地。一道玉光一闪,西门屠长剑已归鞘。
  林元一家十几口人顿时呼天叫地,嚎啕大哭,全不顾眼前的危险。
  林女贞摇晃了几下差点栽倒,脸色惨白,嘴唇不住地抖,就象霜打的娇花刹时萎了。
  西门屠仍是那样毫无所动地微笑着,似乎刚才杀人的不是他,或者说他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十条快意的事。他左手往沙滩平伸,掌心向下,瞬间里,手掌便吸了许多豆大的沙粒,只见他左手一扬,一服劲风向哭嚎的人群刮去。顿时哭声全无,没了声息,只有江水春风在无聊地响着。
  这些人个个象中了什么邪似的,全都两眼血红,已气绝身亡。
  林女贞再也站不住了,一下子瘫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连喉咙也不象是她的,她想呼想骂,可连一句话也冒不出来。
  西门屠慢步走近林女贞,伸手把她抱起,右手隔着衣服在林女贞高耸的乳房上轻轻按揉了几下,顺势又摸了一下她的身子,极其开心地笑了。
  林女贞却颤栗欲死,她恨不得抠出仇人的眼睛,但她毫无力气,不知为什么连手也抬不起来,思维也毫无头绪了。她恨仇人也恨自己。刚才,一家人还活生生的,转眼间全被杀害惨死。这太突然了,太让人无法相信了。在女贞的心中仍不相信她的父母兄弟姥姥已经永远也不会说话了。她觉得自己只要叫他们一声,他们还会答应她。但是,林女贞却怎么也叫不出口,声音呢?难道连它也怕仇人吗?
  西门屠看了一眼怀中的猎物,大笑几声,向西飞奔而去。
  西边的残阳,赤红如血。

  二、 死而复生
  洛阳城内狂奔出一骑健马,四蹄生风,慌不择路,疯狂地飞驰。马上坐着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身穿蓝衫黄裤,中等个头,一脸恐惶之色,由于衣衫不整,显得狼狈不堪。那张平平常常的脸上似乎罩着一层黄土,让人看了十分不舒服。一对不大的眼睛露出惊骇的目光。他不住地用右手狠狠拍打马的屁股,还是嫌马跑得不快。
  在他跑出城没有多长时间,又有几个人骑马奔出。前头的一个青年,不过十八九岁,一身白衣飘飘,十分俊美的脸上闪动着喜悦的光彩,一种不可逼视的气概洋溢在他的周围。 那双十分英爽的眼睛,肯定是姑娘们最怕的武器。苍天有意,造化不凡。身边的两位,个个强壮不俗高高大威武,一脸骄横之气。白衣公子似乎并不十分急于追赶刚才跑过的那个青年,显得悠闲自在,如踏在云端之中,尽情的快意。他身边的青衣汉子却有点焦急,催促说:“公子,我们再不快马加鞭,就会让他跑掉了!”
  白衣公子双目之中射出两道冷电,青衣汉子打了个冷颤,他从来没见过公子的这般目光,是威严? 不!是一种收摄心神的神圣感!也不是!那是什么呢?难道公子练成了什么罕见的绝代神功不成?这目光绝非普通人所能有的。他感到心慌,不该问的事,最好别问吧。
  前边的马巳岔进小路奔向隐约可见的群山,后面的人也加速起来。一时间,马蹄急响,叩击着天地,震荡着无人的荒野。
  前边的那匹马慌不择路,急急奔向一道拨地而起的高耸山梁。小路十分崎岖,路的两旁长满荆棘。越是接近那陡峭的山崖,越是障碍无穷。马上的青年人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泥蛋子一样的汗珠顺腮而下,身上的衣服全被汗水浸透。他有点喘不过气来。回头观看,三匹马已追到近前,他心中一急,频频打马。谁知,马一声长啸,向前一纵,直奔前边的绝底深渊。青年人大叫一声,连人带马坠下谷底。
  白衣公子飘身下马,奔到悬崖峭壁前。哪还有人影马迹?只剩下一片空旷的寂静。向下看,深渊深不可测,迷雾缭绕其间。白衣公子又看了一眼壁边,旁边的丛生荆棘有明显被马蹄踏压的痕迹。
  他愣在那里。
  过了一会,他似乎有点激动或者神伤,眼睛微有些润湿,长叹一声,喃喃地说:“哥哥,你何必这样呢?纵然你我有点舌牙摩擦,我也不会杀害你的。唉!生前千般事, 过后如烟云。”
  白衣公子发了一阵子感慨,只好回马下山。
  他能再说什么呢?要抓回的人连人带马坠入深渊死了,一切就这么完结了,不是很好吗?还何必伤感呢?再说,若被抓回去,不也一样活不成吗?但他毕竟是亲哥哥呀。虽然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也难以安心呀。
  白衣公子心中有点烦乱,是内疚,还是后悔? 他说不清。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就是:永远也不能再见到哥哥了。即便连吵架也不可能了。他化作了永恒的荒芜,一杯黄土。虽然每个人都要最终成为黄土,但他还是觉得哥哥早走了一步。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困惑着他,真想拿身边的两个人出出气。
  三匹马来到山脚下,刚才的那山崖已变得隐隐约约,模糊不清了。白衣公子勒转马头,转过身来,双手抱拳,向山崖的方向行了一礼,有点哀伤地说:“东方哥哥你安息吧!弟弟东方生向你赔生前之罪。”说完,又连施两礼,停了一会,才转头而去。
  初春的气候,乍暖还寒,变幻不定。现在冷风飕飕又是细雨蒙蒙,山谷的底部,百草刚刚泛青,有的才吐出嫩芽。但藤萝荆棘却满谷都是。
  山风吹来,阴气阵阵,直透骨髓。东方连人带马坠下山崖,马做了替死鬼,东方却没有死。虽然他现在行动十分艰难。阵阵冷风吹来,他从朦朦胧胧的说不清的状态下恢复过生命。细雨裹着他,冻成了冰的世界。周身似乎没有一丝热气,只有大脑仿佛在告诉他:“你还活着。”他感到四肢已不属于他所有,那冷风犹如无数冰刀在割裂他的肌体,手指好象成了不能折弯的冰棍。他想骂,想嚎,想快些死去,但都不能够。他没有那么幸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欲哭无泪,欲死不能。怨谁呢?谁让自己这副模样,这般不聪明呢?父亲太浑帐了,为什么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总是那样地厌恶那样仇恨呢?让我死了吧,活在这里,受这千般苦楚,不如早死了。他渴望死,越快越好。若在以前,他是不会这样想的。蝼蚁都尚且求生。什么还会比活着强呢?一死百了,什么都完了,想寻死的人真是大傻瓜。现在他身临其境,才知道世上还有比死更痛苦的事。
  慢慢地,东方的目光开始模糊不清,这旷寂的谷地仿佛转动起来,他再也记不起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等到他又能体会到痛苦的滋味时,发现身下有几个地泉眼在向上冒水。自己的身子大多已浸在水里了。奇怪的是,这冒出的水竟是热的。东方在等待能活动身体,好逃开。时间不大,湿水已浸到脖颈,东方活动一下,竟然成功了。虽然他还觉得自己是多么无力,连站都无法站起,但却能爬动了。这时间一种生的渴望又攫住他:“不能死, 还是活着好!”他一再告诫自己:  “爬,爬出去。”然而他的力气是极其有限的。爬了不到一步的距离,再也爬不动了。他有点绝望了。从他那不明亮的眼睛里流出晶莹的泪水。东方爬在那里无计可施。
  渐渐地他觉得自己轻起来,仔细一看,原来水又把自己围上,东方脑中一亮,不太聪明的脑子也来了灵感:何不凭借水的浮力呢?他欣喜起来,等待水慢慢地把他举起来。东方就这样捱着,直到第二天上午,水才把他推到一个慢坡的石壁前。石壁上有个洞,黑乎乎,阴森森。水涨到石壁前不再上涨,东方没有了依托,只好咬紧牙关,向上爬。爬一点停下,再爬,再停。反反复复,直到夜幕降临, 才爬进洞里。
  洞不大,上下也不太高,以东方的身材,一窜就可摸到洞壁顶。洞里十分干燥,尘土也有寸厚,不知多少岁月没有到过人迹了。洞的北面有一尊石佛。也许是天长日久的缘故,已破败不堪,但细一看雕刻得却十分精巧,栩栩如生。
  东方没有力气再爬向前,只好卧在洞中央等待天明。
  夜间的山谷静得出奇。这一切对东方来说都是短暂的感觉,他两三天没吃东西,再加上伤势不轻,哪有精力去谛听这寂静。他昏了过去。
  第二天中午,东方复又醒转。这一次,他象是比以前略有清醒,似乎感到真正的死亡在逼近他了,饥饿要把他推向死地,他必需寻找吃的东西。
  他发现在石佛的脚前,有一个黄色小匣,匣的东西两旁各有一册小书,书虽然也落满了尘土,但仍然可以看出书不是纸的,而是绸子制作的。东方似乎看到生命的希望,不知哪来的一股子劲,猛然向前打了几个滚,滚到石佛前边的匣边。稍一喘息,伸手拿过小匣子,用袖子擦去上面的尘土,仔细看了一下,并无什么特别,匣子上没有上锁,也没有什么机关,而是自然而然地合放的。
  东方把小匣轻轻打开,一股奇异的馨香扑进鼻孔。匣内有一层红绫子,揭开绫子,东方发现有三颗杏一般大小的金黄色丸子。这下刺激了他的食欲,他顾不了许多,拿过来便吃。这金丸到了口中,瞬即酥软融化,竟真如果子一般,好吃无比。东方虽然生在武林世家,但也没见过这样的丸子,他家虽然豪富,但也没有尝过这般好吃的东西。
  三颗金色小丸转眼被他吞下肚去,肚中的饥饿去了大半。他又把那两册小书一齐拿到手上,抖净上面的尘土,显示出真颜色。一册是黄绢做成,一册是白绢做成。最表皮的一页都没有字。东方几乎同时翻开两册小书。黄绢小书才四页,上面是红字,字边是几个盘腿而坐的和尚。图画十分逼真传神,真象活的一般。白绢总共八页,是黑字。旁边是用红色画的女人裸体图。这裸女十分娇美,两个高耸的乳房和婀娜的腰身看得东方面红耳赤,欲弃不能。但是,他马上从空想中回过神来,得快离开这里呀。
  他想站起来,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心中十分懊丧:难道真要死在这里?突然,他仿佛想起了什么,这两册小东西,会不会是什么武功秘笈呢?他心跳到喉咙眼了,手也有点颤抖,翻开黄绢小书,两个如血一般鲜艳的红字映入眼帘:“佛通”。下面是几行十分工整的小楷:“此绢所书是 成佛之法,得者勤习之。小匣中放有“佛丹”三颗,习者可分而食之,不能一并齐吞,切记。”
  东方一怔:“坏了,我把它们都吃了。”
  他虽然有点惊慌,但绢上并没有说明全部吞下的后果,所以,也不怎么放在心里。又翻一页,上面有一行字,左边是一个和尚的盘坐图,上面写着:“佛曰‘凡有所相,皆为虚妄’。”这几个字的下面光秃秃的,没有一个字的注释。东方又翻了两页,再也没有字了,只是每一页画着一个盘坐的和尚,而且姿态各异。东方皱眉摇头,不明其意。他生在武林世家,自然见过许多武林秘谱,虽然他天分不高,懂得的没有多少,  但这几张和尚图他还是知道这是打坐练功的。但是因没有解注,东方就不明白了,这有什么稀奇呢?
  他又翻开白绢,一看到那楚楚动人的裸女图,就心摇气短,呼吸急促。东方按耐住自己的激动,看下去。头一面翻过,第二页赫然几个大字:“宇合玄灵功”。东方忙又翻一页,见上面写着:“拟天地之形,春播秋收,凝六合之气,汇千古奇景,男不可练,女可速成,聪慧绝佳,必有天应。”
  东方看了裸女一眼。在裸女的肩部有一行小字:“神功第一式:鸿荒初开。”裸女站在那里,两腿自然开立,两臂上举,似乎要把整个天空揽入怀中。在裸女图的脚下,还有几行小字注解:“动不动,旋不旋,实不实,虚不虚,乐亦不乐。”
  东方又不明白,再翻一页,是一个裸女卧图,裸女的额前写着:“神功第二式:聚气成胎”。脚部也有小注:“如雨入天地,雨后百花开,纤手捋百肠,光盈九气来。”东方苦笑一下,怎么都不懂呢。又翻开一页,是一坐图,和黄绢的和尚坐图大体一致。不同的是,裸女的两手是放在两乳中间的,并叠合在一起,旁边写着:“神功第三式”:  化物归道”。注释写道:“天日亦无月,两眼向天目,轰隆一声响,天下皆震彻”。
  第四图是个行走的姿式,旁写:“神功第四式:天荒地老。”注解写道:“不大不小,不前不后。”
  第五图很怪,似乎看上去有无数个裸女的头,有无数双放射着 红光的手组成一个分阴分阳的圆圈,手指非刚非柔,极为优美,旁边写着:“神功第五式:女娲补天”。下面的注解也比上面的四个图多,东方仔细观看,见是:“是开是合随心应,是攻是守自有中,冥想不结天地心,试图分出难分明,装稚装拙尽是无,回头再看一场空……”
  东方越往下看,越是深奥难懂,便无兴趣。何况他还浑身是伤,也难支持长久,便趴在地上稍做休息,谁知,肚子却突然间涨热起来,瞬间犹如翻江倒海闹腾开了。东方就觉得心中似有一个熔炉在烧他的心,周身热得几乎冒烟,肠如刀绞,手如熟肉。在这短暂的时间,东方想嚎一声都万难了,他觉得自己慢慢在熔化, 象块石头在火红的烈焰里愈来愈小。他的大脑仿佛也在向四下膨胀,一片灰白空旷,什么也没有了。突然间又有一股生命的浪潮击来,一个还能感觉到的念头告诉他,何不按黄绢上的图试一试。东方虽然有了这个念头,但要盘坐却千难万难。他的肌体慢慢变红,不大的功夫,成了一个通体放着红光的血人,周身都在冒气泡,人也开始巨颤,那个刚产生的可怜的念头,也被这欲燃的红热化为虚无。
  突然,东方的身体向前一纵,正好碰在石佛身上,身负疼痛,往后一仰,软软地和石佛坐个对面。他觉得自己的前胸仿佛突然失去了,什么也没有了,脑袋也象被泼了一盆凉水。东方迷迷糊糊把腿一盘,两手合十,周身的势量快极无比地通过任督两脉运转起来。东方似乎觉得自己做对了,可为什么不觉轻松呢?为什么两腿那么沉重呢?他感到进了梦境,在和石佛嘻笑,似乎石佛也在和他说笑。他猛然看到自己的身体变成金色的,连同血管和汗毛都成了金色的,放着光芒。一阵清凉从额际落下,刚才的一切全都消失。东方觉得自己无比舒适,原来的痛苦消失得一干二净。他一站而起,竟然好好的,好象从来没有受过任何伤。他又检查一下,没有发现不适,一下子欣喜若狂。怎么回事呢?
  东方自然不知。他无巧不巧地修成佛通,伤势自然痊愈。洞中一坐就是七天,外面没有什么变化,所以东方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洞中几天。本来,佛通极为难修,就连写这册小书的人也未必修成。原因何在?就在于一般人难以明白何为有“所相”,何为没有“所相”,对“相”的彻悟是修成与否的关键,这小册子上也没有写何为“所相”,可见他也不敢随意写下,而让修习者自悟。奇巧得很,本来东方吞三颗佛丹,非被烧死不可,恐怕连鬼都难料到,在他身负重伤之后,朦胧中正好进入了“无相”的境界,姿式一对,恰好和天地成为一体,天人合一,分也分不开。不知不觉地竟练成了。在这时,东方还不太明了。他把两本小册掖入腰中,对石佛哈哈一笑说:  “佛爷,谢谢你,我要走了。”
  东方走出洞来,在谷地里走了一圈,心中犯愁。他又把黄绢小册拿出翻看,想从中寻找上崖之法,那怎么寻得到。一气之下,又把小册子送回石洞,独带着白绢小册。东方仰天望了一会儿,见一粗藤悬挂在石壁上,顿生一计。他向上一纵,巧妙地抓住那下悬的藤条,凝神并气,一用劲,人就翻出几丈,落在峭壁的一棵树根上。东方顺着树又爬了几尺,拽住另一根藤条象荡秋千一般荡到峭石对面的一块大石上。这时,东方对自己有了足够的自信,他又做了几个准备动作,提气上跃,一纵又翻上几丈。就这样,几经反转,东方终于登上山顶,逃出了深渊。站在山头,东方一叹气,又深情地望一眼山谷,飘身下山而去。东方此刻还不知道他这一上山一下山竟完全成了两个人,脱骨换胎了。今日的东方较之十日前的东方,相去何止千里万里。
  东方逃脱牢笼,欢喜不尽,他不敢回归洛阳城,只得另往他乡。
  他见天色不早,黑幕很快就要挂上天空。故此,来到山脚下,顺小路西去。几天前骑马逃跑,也不如现在的步下行走来得迅速。东方本有一些功夫,今天,他再展轻功,连自己都大吃一惊,真可谓疾如劲风,快如飞鸿。
  东方奔了足有一个时辰,心想,这回恐怕你们永远也追不上了。东方甩掉负担,心情欢畅,看着西沉的太阳,放慢了脚步。
  又前行一段路,见前面一个大镇子。东方向腰里一摸,从家里带的钱还在,心里一松,打算到镇子里饱吃它一顿。
  东方进了镇子,已是掌灯时分。他顺着镇子的东西大街走了一阵, 向南一拐,见一木楼门口,挂一写着“店”字的灯笼,发着诱人的光,便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非常气派的客店。大店坐南朝北,门头是高大堂皇的二层楼,多半是方木做成,后墙是用土砌的。门楼长有十多间,宽也有五丈,门前粗大木柱画龙雕虎,十分的威严。门楼后面,是连环相绕的三层院子,十分宽大。前面两层院子的店房是土屋,最后一进院子的房子是木楼。这是一家外院是饭店,内屋是旅店的综合大店。
  东方来到一张无人的空桌边坐下,店小二跑上前十分热情地招呼:“客官,来点什么?我们这里有本镇最有名气的厨师,菜随你点,酒随你要。”东方对油嘴滑舌的店小二说:
  “来上好的菜四样,上好的酒一壶。”店小二吆喝一声而去。
  东方四下一扫,见熙熙攘攘的客人中,有一个黑衣人让他吃了一惊。这是个什么人?怎么表面上露着笑容,却掩不住杀人的心思。
  黑衣人正是笑面杀手西门屠。他正洋洋得意,笑吟吟地看着众生,却没有注意到不显眼的东方。也许是东方身上有太多普通人的特点吧。但东方却能感觉到西门屠的笑是假的。东方自然不知道这是佛身的自然感应。
  其实,西门屠杀人时脸上挂着微笑,并不是装的,那完全是一种自然的流露。不过,一般人不知底细罢了。
  十年前,西门屠名震武林,但他心狠手毒,激起武林的公愤,许多有正义感的奇能之士联合起来,共同对付西门屠。但都没有成功,几十人都惨死在他的手里。西门屠也因此一战,收起轻视武林之心,遍访能人异士,增长阅历,纯化工夫。在西藏,他遇到一个印度僧人,得一秘谱《逆心经》。从此,他潜心修习,功夫大进。十年后,练成这副杀人挂笑的模样。今天的西门屠不管在武功上还是在心智上,都让武林人惊骇了。
  店小二把酒菜送上,东方就感到饥饿难忍,袖子一卷,放开量地大吃起来。吃到中途,瞥了一眼西门屠,正好和西门屠投来的目光相碰,东方赶忙低头吃饭。西门屠微微一笑,站起身,双手向后一背,从后门向里院走去。
  东方目送着西门屠消失在院内,急忙叫小二结帐。小二一怔,也不敢多问。东方结过帐,急匆匆朝里院走去。过了一层院,又拐一个弯,见西门屠背着手毫不在意往里面去,直到进了木楼。若在十天前,东方是看不见西门屠的身影的。现在东方练成佛通,黑夜和白昼已没有多大区别。东方不敢怠慢,想跟踪着看个究竟,急展轻功,轻盈无声地来到木楼上。
  此时,天刚黑不久,木楼上还没有什么人,只有最东边的房里亮着灯,东方几个起落来到亮灯的房门口。他贴近门缝往里一瞧:只见西门屠走到床边,伸手把躺在床上的林女贞的衣服扯下来。一个洁白如玉的躯体呈现在东方的眼前。他的心一阵狂跳,想走又有些舍不得。林女贞处女的乳房激烈颤抖着,光滑细腻的皮肤,匀称的胴体,小巧灵珑的脚让人爱不释手,纤纤素手丹青难绘,真真的一副美女图。
  西门屠一阵淫笑,林女贞眼里淌出绝望的泪水。西门屠向林女贞膻中穴轻轻一弹,她恢复了自由,猛地坐起身来,泣声骂道:“畜生,你杀我全家,又要污我清白,我和你不共戴天,宁可碎尸万段,也绝不让你得逞。”
  西门屠站在那里“嘿嘿”阴笑几声说:“小乖乖,上午你爹娘都见阎罗去了,为什么你没死呢?不就是你美吗?只要你让大爷开心舒服,少不了你的好处,你若不从我,死了我也要扒光你的衣服,把你倒挂在街上,让所有的人都看到你的玉体,那才叫丢人呢。”
  林女贞似被雷击了一般,坐起的身子差一点瘫在床上。西门屠又一阵淫笑,开始脱衣服。
  东方原本是凑热闹的,现在见这般光景,不由怒火万丈,一脚把门踹开。林女贞滚向墙边,蜷成一团。西门屠也是一惊,随手把衣服整好,坐在椅子上。西门屠恨得牙痒痒,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子敢来扰自己干的好事。
  东方怒视西门屠,手一指骂道:“你真是禽兽不如,杀了全家人,连个女儿也不放过,快报出你的名来,让大爷好好教训教训你。”
  西门屠反倒笑了。他闯荡江湖几十年,从没遇到过敢向他吆喝的人。
  墙边林女贞仿佛看到了救星,颤声说:“他是恶人西门屠。 ”
  东方一惊,随即又镇定下来,说:“你快把衣服穿上,我替你报仇!”
  西门屠的大名,东方从小就听说了,是个连神鬼都不敢惹的人物。若在以前,听到西门屠之名,说不定能把东方吓趴下。可现在,东方觉得西门屠也不一定能有多强,自己的这身轻功他就未必及得。再者,也不能袖手看着这么美丽的姑娘受辱。东方仿佛觉得林女贞跟他有一种十分密切的关系。
  西门屠两眼虽闪动着和悦的光,但他还是咬牙切齿地说:“小子,你敢在我面前这么放肆,真不知天高地厚。我要让你尝尝截骨掌的滋味。”
  西门屠数十年杀人无数,这是第一次动真火。原因就是东方在这个节骨眼上坏了他的好事。使他欲火难消,烦躁不巳。
  东方面对大敌,心中虽慌但还不乱,两眼紧盯着西门屠的眼睛,看他耍什么花招。西门屠象被谁推了一把,斜射而来。他快,东方也不慢,只见他使出家传绝技“九色步”,向右斜闪穿插,犹如幽灵一般,轻巧地躲过西门屠的一扑。
  西门屠见东方轻而易举地躲过自己的进击,大吃一惊。本来他没有把面前这小子放在眼里,刚才也不过用了五成功力,眼看自己这一招落空,怎能不恼羞成怒。当然这一招他也看出东方的身手不凡。西门屠一招走空,并不反转,提气下行,腿先头后向东方踹去。这回西门屠用的并不是什么神功,不过是应急而动,好使东方来不及躲闪。他有绝对自信,虽然这一踹不是自己的拿手好戏,但只要踢到东方身上,绝对可以把他踢烂。谁知,东方比西门屠想象的要高明得多。他见西门屠脚到胸前,并不躲闪,急忙使出家传神功“水极元功”,一股象水一样的旋转柔势之力从西门屠涌泉穴传入体内,西门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身子象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西门屠从楼上落下,提气一纵,弹开几丈远落在地上。随即飞旋回楼,哪里还有林女贞的踪影?
  西门屠再也笑不起来了。他做事从不后悔,自信也没什么值得后悔的事。可今晚的事,他真有点后悔了。干吗要后踹呢? 如果运用,“坏血指”不是轻而易举的吗?可是晚了,人家已走得没有踪影,你还发个什么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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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28 09:03:51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因情反目
  东方挟了林女贞奔出镇子,向北急驰了一段,估计已无人追及,脱离危险了,才把她放下。
  林女贞由于惊吓羞愧,好一阵子喘息,才恢复过来。她猛然站起,飘身下拜。
  东方急忙扶住她说:“姑娘不必多礼,大丈夫行侠仗义,理所当然,不知姑娘何姓何名, 如向落在西门屠之手?”东方这一问,林女贞悲从心生,不由得抽泣起来,断断续续地说:  “我叫林女贞。俺一家人,在今天上午被恶人西门屠所杀,尸体还留在江边没有掩埋。公子,这么好的武功,你愿替我报仇吗?”
  东方见林女贞乞求的神色,胆气顿壮,神气十足地说:“林姑娘,你放心,我一定要杀死这恶棍, 替你父母报仇。 ”
  林女贞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轻声地说:“我放心了,只是不知如何报答公子,请问公子尊姓?”
  东方笑道:“我只有姓,没有名,叫我东方好了。”
  林女贞对东方的话没有细品,又问道:“东方公子,你往后作何打算?”
  东方略一沉默,低声道:“先和你一块到江边掩埋好你父母的尸体,总不能让他们暴尸荒野罢。然后寻找西门屠报仇。”
  东方言词恳切,深深感动了林女贞,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痛苦,放声大哭起来。
  东方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初春的夜晚,冰凉如水,林女贞娇弱之躯,怎能经受得了,身子冷得不住发抖。东方的衣服也极为有限,他虽然不冷,但也不好脱了给她穿上。
  他试探地问:“我抱着你找户人家投宿好吗?”女贞信任地点点头,亲昵地叫了一声东方哥,在东方听来有如仙乐,一股暖流涌向心窝。他把自己的衣服解开,双臂抱起林女贞,林女贞很乖顺地靠在东方宽大的怀里,凉凉的身子贴在东方胸上,柔若无骨软玉一样的身子让东方心都热起来。他仿佛抱着团云,一怀彩虹。
  女贞双手挽成一个环状,套住东方的脖子,如兰似麝的气息,让人心醉。东方尽量克制自己不往邪处想。
  他们继续北去,却没有刚才快了。此刻东方的心情和刚才的心情大为不同,他真希望这样一直走到天明。虽然连他都知道这个念头是多么不净,还是忍不住地要想;虽然东方不希望前边出现村庄,村庄还是出现了。
  他们来到村子里,敲开一家黑漆大门,说明来意。开门的中年男人似乎十分善良。寒暄过后,引导他们来到一间屋里,指着一张床说:“床上的被子是新的,你们睡吧!”说完,带上门即去。
  在灯光下,林女贞更加娇媚无限。东方有点手脚忙乱,不知所措。
  女贞的脸 微 微一红 说:“东方哥,  我们上床睡吧! ”
  东方有些腼腆地说:“你盖上被子睡吧,我在床边一躺就行。 ”
  女贞见东方执意不肯上床同睡,知他有了误会,也就不再谦让,上床盖上被子,和衣而眠。
  她太累了,心力憔悴,倒下便进入了梦乡。
  东方在床边看了她几眼,也感到眼皮 沉重,便吹灭灯,躺在床边。
  第二天早上,两人洗漱完毕,吃点东西,向主人家道了谢便奔向江边。
  不一会,他们便来到江边,看到这十几具尸体, 连东方都落泪不止。
  林女贞放声大哭了一阵子,才和东方一道把亲人的尸体掩埋好。又坐一阵,才哭别而去。
  东方牵着女贞的纤纤素手,有种说不出的快感。
  俩人并肩走了一段,女贞停下来,深情地 凝视着东方。
  若在以前,贞洁无瑕的林女贞,绝不会这样注视一个相貌并不英俊的男人。现在,她身遭大难,茫茫天下没有一个亲人。东方也就成了她唯一依靠与精神寄托。所以,她就对东方产生一种亲近的情感,虽然相识很短,但她觉得东方可使她相托一切。
  环境造人,东方在林女贞的注视下有点招架不住,赶忙把目光移开,笑着说:“天不早了,我们快点走,不然又要挨冻。”
  林女贞柔声地说:“东方哥,你喜欢我什么吗?”
  东方一迟疑,不知如何回答。他不但喜欢女贞且亦爱女贞。但又怕配不上她。即使能娶上她,又怕落了个乘人之危的名声。
  林女贞见东方不答,又说道:“东方哥,我是爱你的,只要你不嫌弃我,我愿伴你终生。”
  东方一阵激动,林女贞的肺腑之言,怎能让他不兴奋呢?他一把抓住女贞的手,激动地说:“贞妹,我喜欢你,爱你,只要贞妹心似我心,天荒地老不相背。”
  林女贞见东方如此真情,身子都颤抖起来, 呻吟般地说:“东方哥,我终生对你忠贞不渝,宁可你弃我,但我永不背你。”
  东方用手指一点女贞的嘴说:“不可说不吉利的话,我们同心,谁也不许相负。”
  女贞默默点头,眼中蓄满泪水。
  东方一把搂住她,拥入怀中,在她湿润温滑的樱唇上印上深深一吻。
  女贞十分温顺地呻吟了几声。她仿佛觉得 自己在巨大的炽热 的烈火中融化了一般,  轻飘 飘的变成那浮动的云朵。
  她们住进一家客栈。
  在一间宽敞的屋里,女贞显出少女的羞涩。在靠近北墙边放着一张单人床。床上的被单十分清洁。床上面有一领崭新的柔丝小蚊帐,开口朝南,用蚊帐钩挂着,显得雅静悦目。 床上一个枕头,一床红缎子被;里外都是新的。
  东方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他关上门,把灯放在床头前,放下蚊帐,把林女贞抱入怀中,坐在床边。林女贞双颊绯红,酒窝深陷,弯如冷月的眉,甜蜜地抖动几下,身子阵阵发热。东方有一种喝了美酒般的沉醉。他用颤抖的手解开女贞的扣子;一片闪动晶莹玉光的胸脯在烛光明照下,更是美如凝脂,使他激动不已,他再也克制不住,一下子把女贞搂入怀中。
  这间普普通通的旅店小屋,做了他们的洞房。春情无限,风光旖旎。温暖沉醉了两个伤心失意人的心。
  旭日东升。一股生命的朝气在女贞的脸上显出:原来略为有点苍白的脸是那么红润了,眼里也闪动着一丝兴奋的光采。
  东方也显示了从没有过的神气。他觉得美好的生活在招唤他,心胸顿时也高远起来,昔日的阴郁之气一扫而光。
  他们收拾妥当走出客栈,来到一家大酒楼。
  楼上有不少人在吆五喝六,女贞微微皱眉,扯了一下东方的衣袖说:“我们在下面吃一点吧。”
  东方爱怜地看了一眼女贞,高声叫道:“店小二,快备一桌上好的酒菜。”话音刚落,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计跑到他们面前,满脸堆笑地说:“客官,里面请,包您满意。”
  东方和女贞选了个雅静 的位置坐下,两只手搭在一起。
  东方抚摸着柔滑无 比的纤手,心中生出一种感激之情。自己生在豪富之家,不知为什么却没有得到过什么欢乐。只有母亲偶而疼爱自己一时,还要偷偷摸摸,叹气连连。
  女贞这么贤雅,竟然这么深情地爱上自己,说什么也不能负她。
  时间在他们之间流逝的很快,不知不觉店小二巳把酒菜备齐。
  东方端起一杯酒说:“贞妹,你我没有媒约之言,没受父母之命结为夫妻,愿我们永远记住深情。
  林女贞有点眼圈发红,声音有些哽咽地说:“东方哥,你我结为夫妻是命中注定。愿我们生生世出,世世生生永不分离。”
  两人你言我语,情深意厚。可在旁边,却气坏了一个人。这人约四十多岁,青裤灰褂,头戴道冠,脸色青白,两目精光暴射,挺拨地坐在那里,气度不凡。他盯了一眼东方说:“不知羞耻,民间女子哪个能自择终身,难道忘了自己出身名门,身受礼教之浴吗?”
  林女贞一转脸,看见道士,脸一下子变得青不青,黄不黄,表情顿时僵住了。这不是师祖吗?原来,林元曾是这个道士的徒弟。这道士在青城山修真养性,自创了独家武功。十五年前行走江湖得了个“剑通”的美誉,人称“剑通马放。”原来林元入他门下,三年后,不辞而别,再无音信。一年前,马放下山寻访林元,终不得见。却找到了林元的岳母家,见到了他的妻子女儿,才知林元己多年未归。他今天见林女贞在酒楼里和一个貌不惊人的小子卿卿我我,不由恶向胆边生。
  林女贞被他一骂,不知该不该上前招呼见礼。虽然他是父亲的师父,和她却没有什么关系。在女贞犹豫不决的时候,东方却骂了起来:“王八蛋,是人不是人的都欺负老子。难道老子是泥捏的吗?”
  东方一骂,女贞就骑虎难下了。
  她脸转过来,索性不理,柔声对东方说:“东方哥,我们吃得也差不多了,犯不着在这里惹气,我们走吧!”伸手拉住东方的手,就往外走。
  剑通马放却冷冷地说:“无理小辈,就这么轻巧的走了吗?”东方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想怎样?痛快点,别吞吞吐吐,文的武的咱都奉陪到底。”
  马放哈哈大笑道:“好个不知高低的小子,你若真的能接下道爷的一掌一剑,再卖大话不迟。”
  林女贞并不理会马放的狂言恶语,拽起东方就走。
  东方爱女贞甚深,不愿拒绝她的好意,就随她而出。奇怪的是,马放并没追过来。
  等到他们出了城,走上小路,在密树成林的河边,马放却突然跳了出来,拦住东方他们的去路。
  马放“嘿嘿”地笑了几声说:“凭你们俩人能跳出我的手心?”
  女贞向东方怀中一靠,装作不认识地问:“我们并不曾得罪你,何必苦苦相逼!”
  马放“哼”了一声说:“小妮子,你父母尸骨未寒,你竟然不知廉耻的什么情呀爱呀,连我都替你丢人。”
  女贞不服气地说:“正是为了报仇,活下去,我们才结为夫妻的。”
  马放把嘴一撇问:“是谁杀了你父母?”
  林女贞恨恨地说:“是恶鬼西门屠。”
  马放心头一惊,脸色阴沉起来。他非常清楚,自己自从修习长生不老法以来,不但年若壮容,而且功力更加精深。但是能否斗过名扬天下,臭名昭著的凶人西门屠,他也没有把握。因此,谁都不愿以自己的声名和生命相赌。若然一方败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废若流水,谁敢轻举妄动。名人有名人的手段和风范。但名人更加珍惜自己的荣誉。他不明白西门屠何以要杀林元。难道是要向自己挑战?可他为什么不传出口风呢?我尚不敢说大话妄言报仇,这两个雏儿不是白日做梦吗?
  马放盯住女贞不放地追问:“西门屠何以偏偏又放了你? ”
  林女贞脸又红了起来,那让人难以忘怀的耻辱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但她还是平静地说:“是我东方哥救得。”
  这下倒惊了马放一跳,他真的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个普通平常的小娃子,能从西门屠手中救走人。别说是救走人啦,就光凭他敢救人这份勇气,就不可等闲视之。
  马放脸上露出惊奇的笑容:“敢问公子犬名?”
  东方淡淡地说:“我叫东方!”
  马放马上又问:“东方不老公子如何称呼?”
  “那是家祖父!”
  马放似乎有点失望,若说面前的这人和东方不老毫无关系说不定尚有本领,既是东方不老的孙子,他的能力就让人怀疑了。若说东方不老比西门屠稍强,可能有人相信,若说他的孙子比西门屠强,那不是胡说八道吗?即使东方不老强过西门屠一点半星,若然救人也千难万难。
  东方见马放露出不相信的神情,年轻人的傲气顿生。要在爱人面前显示一番,便昂扬地说:“我不但能救人,而且我还可以在百天之内,把弱不经风的女贞造就成顶天立地的高手。”
  东方此言一出,连自己都觉得滑稽。但也马上想起身上不是还有册白绢小册吗?说不定真的还行呢!
  旁边的马放,林女贞都吃惊不小。女贞差一点站不住。她受了东方的感染,仿佛自己真的成了她近日来常常梦想的高手。不自觉的激动起来。她认为自己的爱人不会凭空而言,必有所依。
  东方脸上的一忧一喜的表情,女贞的发自内心的激动,如何能瞒得过马放那胜过鹰隼的目光。他心中惊骇:这个年轻人若言之不欺,那他身上必有世间难得奇罕之物。他略一沉默,故作淡漠地说:“若要造成奇高身手,必有珍物。”
  东方得意地说:“那当然。”伸手向兜里摸去。伸进一半,东方看见马放的眼里闪着贪婪的目光,心中一凛:“坏了。常言说,不可在人前显宝。我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东方手到中途停下不去掏了。这下子激起了马放的好奇和贪婪之心。
  东方想人前显宝炫耀,图个痛快。当他看到马放的目光,才觉得自己太傻,自然,他不把白绢拿出,主要还是因为绢上有许多裸女图,怎能让别人看到这些呢?别人看了说不定会说自己下流呢!其实,东方的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他拿出来让马放看一眼,也许马放觉得自己没女子,还给东方也说不定。但欲拿不拿,这下就大大刺激了马放。
  女贞见丈夫说得不假,目光中也露出惊喜。
  马放忍耐住自己,尽量把话说得平和些:“你一定在骗人,怎么不拿出来呢?”
  东方一笑道:“道长,实在对不起,此物关系到女贞的复仇大计,不能示人。”
  马放故作轻松地笑道:“我是女贞的师祖,正在寻找她的仇人,为她报仇,难道连我也信不过吗?”
  东方笑道:“道长,我们相识不久, 请原谅我的谨慎。”
  马放眼珠一转,问女贞道:“女贞,你不愿师祖为你报仇吗?怎么不让你丈丈出示他说的物件让我瞧瞧?”
  女贞征询地望了东方一眼,东方明白她的意思,但此刻他更意识到此书对女贞的重要。他一字一句地说:“贞妹,你的话我是听的。你是我的一切。”
  女贞见丈夫如此表白,感动的热泪盈眶。
  东方停了一下,又接着说:“但是,这件奇物关系到你能否成为罕见 的的高手,你就要十分地慎重。贞妹,人心膈肚皮,我们不能不小心。否则,父母在九泉之下也难以冥目。你若愿意让我给他,我就给他,若不愿意,他什么也看不到。”
  女贞见丈夫说得如此严重,那还有什么说的。丈夫的话就是她的话。女贞身经大变,心性大逆平常。她向马放躬身一礼说:  “师祖念女贞父母大仇未报,宽恕不示之罪。”
  马放见不能如愿以偿,心中恼怒,哈哈大笑道:“一对不知廉耻的小人,还妄言报仇,早把父母奇冤忘了。还在此故弄玄虚戏弄师祖,真是不仁不义之徒,留你们何用。”
  马放本是爱惜羽毛的。怎奈有奇珍在此岂有不贪的道理。他也不相信东方能强过西门屠。他拿定主意,准备先对女贞下手,只要夺得女贞,宝物就可得手。
  东方也不是傻子,见马放目光斜射女贞,明白了他的心意。若是先前马放上来就袭击女贞,准可一举成功。现在,东方严阵以待,能否成功,就连玉皇大帝都不知道了。
  马放自信得很,他轻飘飘向前一动,看似快实则慢,这是虚晃一招。东方上前一挡,马放陡然立掌向东方切下。马放本比东方高大,下切东方的脖子正好顺手,东方似乎没有料到马放如此狡猾,躲闪不及,挨了一掌,正好击在前胸。按马放想,这一掌绝对可以把东方击成重伤。就是退一步想,也可把东方打出几米,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明明击在东方身上,为什么显得那么虚飘飘,既不是击在软如棉上,也不是击在硬似铁上。在马放稍为惊诧的极短的时间里,东方右掌运起,施出家传绝技“水极神功”,朝马放前胸拍去。马放猛然间感到有一种巨大的旋涡把自己控制逃脱不掉,顺着力道的方向给抛了出去几丈远。
  马放功高力巨,人虽在空中,但并不惊慌,急忙使出自家轻功,借力显势,轻盈飘滑十丈开外,极其自如地落下。
  东方微微一噫,便即明白。“水极元功”一般情况下只能发人打人,但不能伤人,若要伤人,非下重手不可。在家中,东方一向被认为不是学武的料子。所以,他虽然懂得重手的法门,但没练习过。故此,他用不上。现在,他修成佛通,情况就大不相同,知一理而可应百事。
  马放虽然无伤,但被一个青年小子甩了这么远,也是百年间的奇耻大辱,岂能罢休。他稍一思忖,抽出宝剑,顾不得虚名卖老了,宝物要得,耻也要雪。这柄宝剑与西门屠的不同,是柄黑剑,莹光闪动,竟是件非凡之物。这剑在马放的手里犹如活了一般。马放号称剑通,不是浪得虚名,而是凭借他出神入化,神鬼莫测的登峰造极的剑法闯荡出来的。
  马放长剑一旋,抖落出几个黑色的圈影,并排在一起,如同一阵旋风一般。
  东方知道此剑阵的历害,不敢有丝毫大意。但是,他想不出用什么方法对付他。如果女贞落入他手,白绢就落入他手,那女贞怎么能成为高手呢?
  马放和东方的距离在缩短。
  东方把女贞拉到自己身后,两眼不眨一下地盯着马放那黑光晃动的长剑。他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自己所学的武功哪一样可配和剑相交锋。但事在前面,又不能不抉择。他把心一横这回用水极元功的重水法。虽然以前没用过,但也觉得自己有这种能力。
  马放长啸一声,人腾空而起如一只猎鹰,幻成许多鹰的影子持剑直刺东方眉心。
  东方提气凝神,双掌回旋,人正身而起,同时向下按。
  两人的动作都快极如电光石火。马放的剑还没刺到东方眉心,就忙抽箭后撒。他实在不敢再向前刺,因为前进一点,东方的涌起强劲的水极元功就会把他击伤。马放终于放下轻视之心,认真地思考起对策来。
  东方不愿继续和他纠缠,握住女贞的手,慢慢地后退。
  马放阴险地一笑,站在那里看着东方两人离去。
  他们走了一段,回头一看,不见了马放,这才放下心来。
  女贞轻声地说:“你说的是什么宝物有那么好,真能把我变成罕见高手?”
  东方得意地说:“这是我专门为你寻找的,待你练成以后,就可亲手杀了西门屠。”
  女贞惊喜地跳起来,“真有这么好吗?”
  “是的。 ”
  “那你拿出来我看看。”
  东方从兜里掏出那本小册递给女贞。女贞急忙翻看,见都是裸女图,脸微微一红,忙低下头,仔细看那字。
  女贞看完小册子,有些失望地问:“就这真的能行?以前,我也读过武学秘笈,但上面所载的武功,非几十年苦修不可。纵是如此,功效也非常实在,哪有你说的那么玄?”
  东方故意把眼一瞪说:“难道丈夫骗你不成?只要按图修习,百天之后, 准成。”
  女贞忙接口说:“为妻并不是埋怨夫君,只不过我存疑而已。您何必生气呢?”
  东方笑道:“我的小娇妻,只要你好好修习,百日后定成,要相信它。”
  女贞见丈夫故意逗她,低头一笑说:“我们到什么地方去练功呢?”
  东方说:“找个没人的地方,有山有水,还有吃的。”
  “那到哪里去找?”
  东方一笑说:“你丈夫已选好了地方啦。”
  “在哪里?”
  “忘忧谷。”
  女贞大吃一惊,“那可是块死地呀!江湖上没人敢进去。 ”
  东方经过两战,豪气千丈,哈哈笑道:“忘忧谷也未必那么可怕。再说,不入虎穴,蔫得虎子。我们来个突然袭击,神不知,鬼不觉,三个月后再出来嘛!”
  女贞还有是点担心地问:“非到那儿去不行吗?”
  东方认真地说:“如果我们不到那儿去,怎能躲开西门屠、马放呢?再说,我让你去忘忧谷,不是随意的。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听我爷爷说,忘忧谷谷主每隔三年要外出一次,遍游三山五岳,觅奇寻友。每次大致四个月,从仲春到初秋。今年正是出游的时候。此时,他一定已不在谷中,弟子们也都分散四方,最多不过有几个守家的, 还怕他做什么?只要你练成神功,还怕何人?”
  女贞被东方说动,只好任他抱在怀中,向北疾驰。

  四、 忘忧谷主
  东方他们白天睡觉,晚上行动。三天后,他们进入川地。
  绵绵不尽的山脉映入眼帘。第四天中午,东方抱着女贞来到一座百花盛开的山谷。
  谷口朝南,进入谷口,便是一条极窄的石板路,路两边是陡峭耸立的巨石大壁。拐过一个弯,便是一片开阔地,各色花草,争奇斗妍。开阔地东边又有一入口,看来是通向纵深谷腹之路。
  东方抱着女贞极为小心,怕稍有不慎,葬身此处。东方过了这片开阔地,来到这个口朝西的山谷,才见在拨地而起的剑石上有三个狼牙石围成的大字“忘忧谷”。东方这才明白外面的不是。
  东方是幸运的。若在平日外面的谷地进也不易。东方猜得正准, “忘忧谷”谷主章力是前天才离谷出游的。
  这谷内,不但草怪,连果实也怪。所生之果,必是一好一坏,一个能食,一个有毒。草花也是如此。别看这里繁花似锦,奇异百汇。但处处都有杀人的陷井,只要有一点花粉溅到皮肤,想活,只有到阎王那里再报申请。
  东方试探着走了一段,过了两个高大的天然石柱,谷里的景致尽收眼底。东方也正因此目蹬口呆了。这怎么过,别说还抱着一个人,自己空身也没法过呀。原来,过了两个石柱,便是一潭黑泉,水黑似墨,很明显,这是不能沾惹得的,说不定沾着即死,泉的两边是两座似乎直上直下的百丈高的尖形石柱,根本无法攀登。即使能上去,黑泉水又把它们和通往谷那边的路隔断,无法到达彼岸。
  女贞的心也凉了半截,这不白来了一趟吗?东方没有被这困难吓住,他知道,对方也不是神仙,肯定有什么巧法通过。他两眼转动,四下观瞧。若是别人,要过黑潭似比登天还难。但东方修成佛通,各个器官都要比普通的武林人士高明得多。他仿佛闻到一种特别的香味,非常清爽。他仔细试嗅几次,发现是东边的石柱散发的。靠近一闻,果然不错。
  东方用手轻轻一摸,发现石柱的中心部分与其它部分不同。不是石的,是玉的,东方运功下按,突然陷下去一个大玉条,仿佛一叶小舟。一松手,这长条猛然弹了出来。东方急运水极神功,用柔劲把它托起。这是一块犹如柳叶形状的蓝白玉,长约丈许,中间宽约一尺,两面平平,没有沟槽,香味正是由它发出来的。
  东方突然灵机一动,哈哈大笑道:“我们有办法了,真是天助我也。”
  女贞心也十分灵巧,智慧较之东方强过数倍。只是她不会武功,不能触景生机,所以东方不笑,她也不知怎么回事。
  东方的笑声牵动她的慧心,不由得钦佩起丈夫的聪明来。其实,她哪里知道,东方所以能想到玉的作用,全赖于他的神功。东方惊喜之余,不由地赞叹忘忙谷主的聪明和技巧。这么大的一块玉镶嵌其中,看都看不出一丝痕迹,真是巧夺天工呀。佩服之后又生出一种自亮感, “遗憾的是玉有香味,才被我发觉,若无色无味便天衣无缝。”
  东方找到诀窍,又觉别人愚昧了,倘若你找不到又当如何呢? 他哪里知道,玉有香味,正是其可贵之处。若无香味散发,便难以渡过黑潭。现在东方能闻到香味。再过一天,他就闻不到了。因为只有玉和黑泉水相触,玉才产生一股香味,驱散黑泉的毒气,人才能立其玉上安全渡过。只要三天一过,香味就从玉身上消失。
  东方和女贞来得很巧,正赶上忘忧谷主出谷的第二天,所以玉香仍存,被东方发觉,但若换了别人,那就闻不出来了。
  东方把玉条向水中一投,伸手抱住女贞,紧跟着如翩翩蝴蝶飘落于香玉之上。那玉十分轻,几乎跟没落入水中一样,紧贴着水皮。东方和女贞落上,也不过又落入指深。
  东方右手运起水极元功,轻轻拍打水面,激起片片涟漪,东方这才发现黑泉水比普通水浓稠。一叶扁玉,如有人摇着一般,悠然自如地划向谷里。此时,急奔而来的马放却晚了一步。
  马放和东方交手后,感到要胜东方十分不易,他就另打起主意,暗地跟踪他们,好侍机下手。他一边向江湖传言,说东方有异宝,一边又等着东方大意。四天中,他有两次跟得不紧,差点被东方甩掉。他不清楚东方西北行的目的,等到了忘忧谷,他才知道东方比他想象的狡猾。
  东方进谷而去,他在谷口逡巡起来,不知进好退妙,最后一咬牙,跟了进来,他来到石柱前,东方和女贞已飘飞上岸了。那块玉已被东方捞了上来,放在一边,马放无法可想,只好望黑水兴叹啦。东方和女贞进了一道竹篱围成的院落,顿觉十分清雅。正北面四间房子全是木质结构。四壁一色是涂抹的青灰色。进得屋内,只见床是竹腿木横边, 床上只有发黄的苇席,没有被子之类。东方向西一望,见一个柜子似的大匣,知道床上用的可能都在里边。四下里是几把竹椅,凳子,还有一张木桌。这些摆置得整整齐齐。东方用手扶了一下门,觉得开合自如,就和女贞走出屋子,又分别到东西两边的竹屋里观瞧。
  东屋全是疏菜、果子以及做饭的用具,这使他们十分的高兴。推开西屋,里面空空。在北面有一个大蒲团,蒲团放在一个绿地红心的大毯子上。在东西墙壁上,有几幅挂图,图上用红颜色标明人体的穴位和奇经八脉,还有几个箭头,可能是指人体内的内气运行方向。
  东方走近一看,见有一行小字:“忘掉生死方是乐。”东方没有明白,又四下一瞧,没有什么发现,就拉着女贞走出。他们出了这院子,继续向北,奇花异草,香气扑鼻,奇形怪状的果子也有不少。
  在后面又有三处这样的院子,都比前边的小,但形式是一样的。
  东方和女贞重新回到那前边的院子。其间,连一个人影也没有遇到。
  东方打开柜子,看见里边衣物之类俱全。东方全都给它抱出,红绫被,黄褥子,翠绿的床单还有一种淡淡的幽香。东方把床铺好,在上面打了一个滚,放声大笑道:“这真是天助我也。”
  女贞站在一旁微微发笑,她似乎沉醉在一种遐想里,那安祥的容姿看了让人心醉。
  东方从床上跳下,一把搂住女贞将她抱上床, 女贞显得出奇的温顺,任凭丈夫在她的唇上、眼上、脖上亲吻,慢慢她闭上眼睛,仿佛进入梦里,看到那缤纷的彩霞,清澈的溪流,儿时那优美的歌声,一切的烦恼都忘却了。最后连同她自己。
  谷中的夜晚是静悄悄的,女贞紧紧贴近丈夫的怀里,用羊脂润玉般的手臂搂住东方的脖子,已酣然入睡。
  太阳泼洒了它的金辉,东方和女贞才穿衣而起。
  两人收拾利索,吃点东西,东方笑着说:“今天,可不能拖了,我们还等着百天以后的你呢?”
  女贞庄重严肃地点点头:“为妻一定勤修苦练,不负夫君一片心,待报了父母血仇,我一定好好地服侍你。”
  东方被女贞一番软绵绵的话说得飘起来,笑道:“好,好极了。”
  东方把白绢册递给女贞,把自己的体会说了一遍,女贞仔细倾听。
  女贞是个有志气的姑娘,加上她本来慧质兰心,从小又读过武学秘笈,对武学颇有自己的心得。
  她取过一条毯子铺在地上,脱下鞋,站在上面,按照白绢上的法师依据而行。女贞天性纯净,杂念相对地比一般人少。头几天,每到她练功,东方就到西屋里去看那挂图,仔细琢磨。论起来,东方是学武的中下之选,怎奈他吉人天相,偶食佛丹,修成佛通,无意中开掘了他的智慧之门,所以,现在一般修习武学之人不能窥破的东西,他都能领略一番。这幅挂图就对他有许多启示。相比之下,女贞却是学武的上上人选。别看她纤弱无力,一旦她功入坦途,便可一日千里,畅通无阻了。
  就白绢册来说,东方所懂的,而女贞细心体会却深得其要诀的奥意。虽是如此,十天之内,仍然难拴住心头的猿马,女贞不由得有点焦急。
  东方却象没事的一样,泰然处之。女贞给他提起,他就笑着说:“别着急,慢慢来,功到自然成。”
  女贞无法,只好耐着性子入静。
  谁知,一开始练功,她就想到每一式的要诀上去,究个不停。多么奇怪,她对要诀的认识越深,就越不能入静,进入动态。就这样月余,天都开始热了,女贞还没感到一点自身的变化,这下子,气血攻心,眼泪就滚了下来,她真有点恨自己,怎么这般无用。
  正巧,东方从外面走进来,女贞息神收功,委屈地说:“东方,你还管妻子吗?”
  东方笑道:“我怎会不管妻子呢?”
  “那你为何不问问妻子的进展如何?”
  “你不是练得很好吗?”
  “好什么!都一个多月了,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成什么高手呢?”
  东方哈哈一笑:“好妻子,可别错怪你的丈夫, 你练功,我也没闲着。现在我才知道, ‘宇合玄灵 ’奇奥无比,要发挥它的威力必先懂得要诀,然后才是易其形体,你理解得如何啦?”
  东方这一开导,女贞脸上露出喜色,但一闪又被一层阴郁笼罩,不安地问:“那么说三个月练不成了?”
  东方微笑道:“要知道此功一成,石破天惊,单凭你独练,百天怎么行呢?”
  女贞听他一说,整个人象泄了气的球一样,哭丧着脸萎顿了。
  东方又马上补充道:“我是说单人练百天难成,别忘了你的丈夫在你身边呢。我们合二为一,可就不是单独了。”
  东方又来了这么一套,女贞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东方又说:“丈夫怎么骗妻子?你放心吧, 要任 其自然,百天之内,我定会让你登上顶峰。”
  女贞似乎不信,但丈夫认真的样子又不容她置疑,只好在这种左右彷徨之中练下去。
  又过了一月,已是酷暑了,女贞每次练功都弄得大汗淋漓,仍然不见多大成效,别说飞身升空,就连离地五尺她也跳不起来,但丈夫总是那样自信,她也不再说什么,到百天还有二十天了。
  上午,夫妻吃过饭,女贞又要进屋修习,东方拉住她说:  “今天,我要帮助你了。走,到后边流泉里洗个澡,回来,我要打通你身体内的所有障碍。”
  女贞非常兴奋,亲吻了一下丈夫,两人携手来到透明的泉水边。
  女贞脱下衣服,走了进去。清凉的泉水抚摸着她的肌肤,有种无比舒适的感觉。
  东方见妻子玉一样的身体斜卧在青草拥围的泉水边,真是一种天人合一的境界。他脱衣下来,把妻子搂入怀中,女贞柔情无限地贴在他怀里。
  东方又有了一种冲动,但他克制住了。百天之内不能接近妻子,过了八十天了,还不能再坚持二十天?他不能让一切毁于一旦。
  他轻轻放下妻子,柔声说:“我们走吧。”
  两人来到屋子里,女贞按图上所示,脱下衣服,摆出第一式,东方转到她身后,双叠合,劳宫穴对准女贞的百会穴,轻采流云,放收大气,一股温热的激流从女贞百会而下,进入双乳,后又流进丹田,继续下行,经足少阴肾经,抵达脚底涌泉穴。
  女贞顿觉周身舒泰,有种似动非动的恍惚感。接着东方又把两手的劳宫穴,一贴女贞会阳,一贴玉枕穴。东方吞吐玉霞,似乎有许多红色光芒从他天目而入,女贞猛感一股灼热,全身一抖,热气团愈来愈烈,似乎要熬尽她的血液,她的周身变得绯红起来。整个毛孔都在扩张,肌肉突突地跳个不止,汗顺势而下。女贞的视线有些模糊分辨不清了,脑子也开始混乱。
  这时,东方叫道:“体会第一要诀、不可出声。”
  女贞不敢怠慢,马上按自己的理解重新体会。如此,一式二式进行了一上午,完成了四式。
  东方和女贞都感到疲倦,便停下休息。
  吃过午饭,女贞修习第五式“女娲补天”,摆好姿式,东方在她的面前坐下,双手合十,一层层的五色之气把他包围,渐渐地女贞都要看不清他的身形了。
  突然,东方双掌前推,他周围的彩气马上形成一股漩流奔向她的气海。女贞感到周身许多地方有热流钻入,顿感自己飘动离地了。她不敢分散心神,凝神意守。
  突然,她胸中胀起来,一道闪电划过脑际,轰隆隆一声大响,大有天塌地陷之感。体内有许多地方感受颇不一样,仿佛在各寻出路,瞬间,又一声合闭的顿响,突然明净起来,一种从四面八方围来的清凉酥香感使女贞无限受用。她惊奇练功原来还有这种享受,正所谓苦中有乐了。女贞虽然全身都是汗水,但没有腻感,她迟疑地看了东方一眼,似在询问。
  东方微笑说:“你练成了。”
  女贞简直不敢相信,真的成了吗?她随意挥手,劲风四起,真觉得和以前判若两人。没有常人的滞感与呼吸,有的只是无限的轻松和自如。
  东方说:“从现在起,你要按你的体会,纯熟它,施展它的威力,二十天后,我们离开,当然也可能提前,这要看你的聪明了。我们洗个澡去吧!”
  两人来到泉边,走进水去,尽情地任泉水冲击, 好不快活。
  二十天里,女贞更是乐此不疲,反反复复,进境神速。
  东方还是每天在西竹屋里看图打坐。
  时光一晃而过,百天期满,女贞的眼里不但多了一种水波的清韵、柔情,也多了一种晶莹透明的玉一般的光华,肌肤更胜从前,说不出的鲜活细嫩、柔滑洁净,真是美得让人丢魂。
  东方见妻子象变了个人似的,也欣喜若狂,搂住女贞,便是一阵急切的占有,女贞也更加尽心尽意地满足丈夫的一切要求,尽情承欢。
  他们有点依依不舍,女贞把自己用过的东西收拾好摆回原处,看不出有什么变化,这才和丈夫一道离开。
  来到黑潭边,把玉片又向水中一投,就如船儿一样劈波斩浪。东方和女贞好似一对黄鹂落在上面。
  上了岸,东方如法炮制,把玉嵌入石柱,然后携手出谷。
  刚离开那狼牙石一样的三个字:“忘忧谷”,就发现有几具尸体,个个死像难看,狰狞异常。女贞说:“他们会是被什么人杀的呢?”
  东方却朗声笑道:“忘忧谷主,幸会幸会。”女贞有点莫名其妙,但她从丈夫的话里,也猜出他们是被忘忧谷主所杀。
  果然,一阵爽朗大笑,从一岩石后面的石板上传来,人也现出来,竟是四个。
  前边的人,样子有五十许,一身黄衫,身高体健,相貌清奇冷峻,有种仙风道骨的气概。正是忘忧谷主章力。他右边站一白衣胜雪女人,雍容高贵,美丽非凡,好比观音菩萨临凡。后面是一男一女,约摸十七八岁的样子,男的俊美风流,青衫蓝裤,长剑悬腰,女的,绿裤红衫,清纯无比,冷丽奇绝,让人看了想得不敢想,不得又相思,真是天地的绝妙造化。和女贞相比,更有一番风采。
  他们四人,正是一家。 “忘忧谷”虽然凶险,但主人不在,也没有什么惊人的地方。世人只知此处为武林绝地,却不知绝地之内,只有一家四个。谷主章力,妻子许如,儿子章亘,女儿章纯然。此外并无下人。
  他们一家,每隔三年出谷一次,领略尘世风光,寻觅青年英侠做个外姓传人。一直没有如愿。今年,一家人正结伴畅游华山,崆峒,突然听说忘忧谷被外人所占,先是不相信,后来传言多了,章力也有点信了,只好全家回转。
  等来到外谷口,见有人探头探脑,他才全然相信,但也不问原由,上去几掌,就把来人全部击死,等见到石柱的玉被人抠出,知道有人进了腹地。他有些颓然,后悔把别人看小了,不该这么大意。他也无法可想,只好在外面等着。
  等了三天,才见东方和女贞出来。章力见东方没有什么惊人之处,倒是女的佼佼不群,清丽如仙。他想,他们何以知道是我回来了呢?
  章力上前几步,冷笑道:“你是何人? 为何私闯我家? ”
  东方抱拳施礼道:“晚辈东方,情非得已,我知老人家出游四海,谷中圣地别人也不敢擅进,故此前来躲避一时,还望老人家原谅打扰之罪。”
  章力“哼”了一声说:“别人不敢进,你却敢进。 看来,你和别人有些不同了?”
  东方笑道:“晚辈不敢自夸。”
  许如问:“她是什么人?”
  东方说:“她是我妻子林女贞。”
  章亘恼怒地说: “一对狗男女跑到我们这里鬼混起来了。”
  东方不由得大怒叫道:“闭上你的臭嘴!你是什么人?敢在我面前放肆!”
  章亘也不饶人地骂道:“小子,我是这里的主人,骂你还是轻的呢!”
  东方哈哈大笑:“重的又如何?我不相信普天之下,有能怎么着我的人。”
  本来,东方说的是句气话,其实,他怎么知道天下有没有胜过他的人呢?要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呀。在别人听来,却十分地不受用啦。
  章力笑几声,这小子傲气倒足得很呢!他冷冷地说:“亘儿,去称量一下这位天下第一高手。”
  章亘轻蔑地飘身上前,嘲弄道:“大高手,你想让我怎么称量你?”东方虽然知他在讽刺自己,也乐接受,笑哈哈地说:  “请你记住,不管你怎么出手,我都一招制住你,让你心服口服。”
  章亘真的被激怒了,哭笑不得,连许如都觉得这个青年傲气冲天,不是好东西。东方不是二傻子,他实则是借表面的骄傲来施展他的心战。在百天里,他每日都凝神细想西竹屋的几幅挂图。这是几幅没有注释的图,但它却是忘忧谷的百功之源。那句“忘掉生死就是乐”的歌诀,正是忘忧谷武功根基的总诀。换上别人,看上一百年也不会有何收获。但东方和别人不同,虽然没有字,他仍能凭借自身的佛通,感应到画图人的意图。百天时日不短,可以说是尽得忘忧谷的武学精华,自然也知道它的弱点了,他激怒章亘,就是让他心气浮动,好顺手擒他。
  章亘浑然不觉,正中东方下怀。就在章亘举手投脚的瞬间,章纯然叫道:“哥哥且慢,不要中了他的奸计,他可能窥破我家功夫底细,故意激你,让你违背总诀。”
  女儿的话,连做父母的都大吃一惊,自愧不如。
  东方嘿嘿笑道:“好妹妹,你比神仙都能,我真想给你磕头。”
  章纯然冷笑道:“谁是你妹妹?你要自重点!”
  女贞见丈夫嬉皮笑脸,忙扯他一把,白了一眼,似嫌丈夫轻浮。
  东方也不避嫌,赔笑道:“好妻子,我从来没遇到过识破我心计的姑娘,一时高兴开个玩笑。”
  章力虽然讨厌他装模作样,但见他心怀坦荡,不象阴险狡诈之人,脸色稍缓,但“忘忧谷”规“扰谷者必死”的信条并没有动摇。现在,他只不过在寻思用什么办法最佳而已。
  东方在一旁又说:“章谷主,我们扰了你的谷,也知道你不会善罢干休,我们打个赌如何?”
  许如说:“打什么赌?”
  东方笑道:“我妻子今年一十八岁,这位妹妹也不会太小,让她们两人比试,若我妻子输了,任你处置我们,绝不还手。若是这位妹妹输了,请你们放我们出谷如何?”
  许如没有答话,章纯然却兴奋地答道:“就这么着,来吧! ”
  女贞到临战,反而有点不知所措。这关系到两人的生死,用什么手法好呢?
  东方一把扯过妻子,在她耳边说道:“别怕, 你打不过,我暗中相助,输了我们就逃,要随心所欲。”
  女贞被丈夫的诡计差点惹笑,这是打的什么赌,不是骗人吗?一想到自己道远任重,便静下心来,摆好架式,凝神待敌。
  章纯然有点不解。她这是什么招式,不象武学招式,似乎是什么内功吧?一点不错,章纯然这个慧心独运的姑娘果然瞧出其中的门窍。但若说破,她还一时拿不准,不过她毕竟功高慧广,一转眼,计上心来,何不来个投石问路。
  只见她玉手连点如同弹琴一般,娴熟自如,淋漓挥洒,女贞感到有几十束凌厉的锋芒刺向自己,随即一股股暗劲压来,好不厉害。她不敢怠慢,急运“宇合玄灵”神功第五式“女娲补天”应之。
  “宇合玄灵”果然奇奥无比,但它主要是采天地之气运化自身的。独在第五式设下攻防术。单就第五式来讲,是主防守而辅攻,所以,它的进攻性不强,但它的防守却是无比的高妙了。
  章纯然的指气如剑,交错一起,气象森严,杀机无穷,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被穿个窟窿。但女贞的旋环手“女娲补天”太神妙了,指气在女贞无数双放射红光的手组成的分阴分阳的圆圈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章纯然心中一凛,这手功夫果然不同寻常,女贞却感到胜利的欢欣,胆怯之心全无,行家之像渐成。
  章纯然一招无功,但也没有受到威胁。所以, 一招之后,并不害怕。突然间,她柳腰扭动,跃身而起,掠到女贞头顶,双掌下拍,借劲返回原处。这一招快的无以复加,但是仍被女贞的“女娲补天”接下,消于无形。
  站在一旁的章力叫道:“然儿,不要斗了,她这一招太过高明,你攻不进去,但她也不能胜你,因为她的功夫只能防守,不能进攻。”
  女贞本也怀疑自己的这一招,听他这一说,心也凉了半截,不能进攻学有何用。其实,能够守住不伤,也不易嘛。“女娲补天”可谓妙绝尘寰,虽是主防不主攻,但不是说不能攻,那要看你如何使用它了。目前,聪明无比的女贞还没练到这一境界,故而不知。
  东方却哈哈笑起来,慢声细语道:“章谷主,天下哪有光守不攻的武学。攻守相成,正是天下武学的通理,我怕我妻子胜了不雅,故此刚才告诉她拉个平手即可。现在真的拉成平手,也算我赢了吧?”
  章力气坏了,这个东方真是岂有此理,讥讽道:“打个平手便算你胜,那你没有输的时候了,怪不得你号称第一高手。”
  女贞有点无所适从,东方却浑然不觉,仍然笑嘻嘻地说:“谷主,我们还是化干戈为玉帛,免得伤了和气。”
  章力冷笑道:“就凭你三言两语坏我规矩,真是梦想。”
  东方傲慢地说道:“章谷主,你不要妄自尊大,称霸称王,天下能人奇士多的是,你不过是其中之一, “铁血宫”这名字你听说过吧?我出去就要毁灭它,若连我你都怕,那不如躲起来算啦。”
  章力悚然一惊,以自己的身手而论,可算是极其少数的几个高手之一,  “铁血宫”血腥无比,组织庞大,更有两位罕见的不世天才相助,以一人之力说要摧毁它,那不是痴人说梦吗?面前的这位貌不惊人的青年到底有多厉害,连他也吃不准了。
  东方见章力默不作声,又说:“你若不信,可让你儿子试我一下,一招之内,定把他擒下。”
  章亘气坏了,以他兄妹的身手若入江湖,定可干一番大业,扬名天下,算得上顶呱呱的超级高手,这小子竟敢小瞧我。
  章力正好顺水推舟地说:“好吧,你若能拿下他,我定可放你们出谷。”
  东方说:“章公子请吧。”
  章亘也不搭话,双掌胸前一抱,陡然一翻,两掌平胸推出,劲力猛吐。
  章亘的功夫果然炉火纯青,造诣不凡。若火候稍差一点,从掌中发出的劲力很强大, 一丈之内,定可见劲风突起,凌厉异常,现在在他手中却无声无息,毫无征兆。但被击之人却能感到这汹涌浩荡的有刚有柔的杀伤力。然而奇怪的是,东方并不动手,仿佛人是虚的一般,逆劲而上,毫不受阻,就如章亘把他吸过去一样。说时迟,那时快,东方右手食指轻轻一点章亘的劳宫穴,顿时,一股奇寒之气顺手围心。章亘再也不能动弹。
  这瞬间的突变,章力想解救都来不及。
  章家人心惊无比,女贞却欢喜非常。她觉得丈夫比以前更可爱,更神秘,武功更奇。是的,若说东方修成佛通完成了身体上的天翻地覆,这忘忧谷中的一百日,潜心思虑,则完成了精神上的改造,这么大的改造,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已被推上了大慧之路上来了呢!
  东方在瞬间之内,就可窥破别人的弱点,借用别人的武功。
  章力见儿子被制,竟无法解救,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人的莫测高深。 连他这位一代前辈异人也不能一招之内把儿子轻易制住。
  他只好放下往日万人尊敬的大宗师的架子,和颜悦色地说:“东方大侠,念犬子无状,饶他一次吧?”
  东方哈哈大笑,暗运神功解了章亘的冰玄之气,笑声一止,章亘就恢复正常。
  众人并没见他如何动手,更增一层神秘感。
  章力一生之中没有败绩,故而从不服人。这次,他对自己的信心开始动摇了。他真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动手,那后果又如何呢?
  东方朝章力一笑说:“章谷主,我算不上什么大侠,只要你不骂我是贼,也就满足了。我在谷中停留百日,吃了你们不少食物,作为报答,我才出手制住令郎的。”
  章纯然小嘴撅起,“哼”了一声说:  “你打败我哥哥,还说是报答,你真会说话。”
  东方朝她一笑道:“好妹妹,你别生气,我说的是实话,你家武功,神奇博大,世间罕有,但有一个弱点,倾出加万甲兵城府不固,别人易乘虚而入,我刚才侥幸得成,就是你哥哥的丹田气虚之故。”
  章力听之,不尽怅然,自言自语道:“天下广大,固步自封必陋,看来忘忧谷不必住了,到了重新领略江湖风潮的时候了。”
  他极其诚恳地说:“东方公子,多谢直言指点,忘忧谷我不会再住多久,我们江湖见吧。”
  东方躬身施礼道:“谢谷主海涵,多多珍重。”说完,携起女贞的手,飘然而去。
  章力一家直望着他们消失。
  他们出了忘忧谷,往东而行。
  女贞担心地问:“我的功夫果然能降服敌人?”
  东方笑道:“我的小娇妻,如果你的武学只能防守,我何必费那么大功夫?要知道天下武学都在自身化, 出自己心。你的这招‘女娲补天’实在过于神奇,纵然你非常聪明,也不能一下子尽得精髓。听你夫君慢慢道来。”
  女贞突然心里一阵激动,她觉得丈夫实在可亲。他是自己的依靠,丈夫的每一句话,在她听来都如仙音。
  东方由佛通到大慧,这其间变化不过百日,所以连女贞也不知道,她还以为丈夫以前没有斗过西门屠,马放给他打败是故意的呢。
  她把身子又靠近了一些,甜甜地说: “夫君, 你真好! ”
  东方高兴之极,连声说道:“再叫两声,再叫两声。”
  女贞一扑,投入东方怀中,双手搂住东方脖子,打起坠来。
  东方一跳而起,把女贞吓得闭起眼来。
  东方开心大笑说:“你还要做巾帼英雄呢?这么点胆量怎成?”
  女贞猛然放手说:“谁说我怕?”
  东方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突然,一个热刺刺的声音传来:“不要脸,青天白日,搂搂抱抱成了个什么样子!”
  东方朝南一瞅,见一个中年道姑在五丈远的地方,冷眼相观,一脸不屑之色。
  这道姑灰裤蓝褂,头戴天蓝道帽,面白如玉, 略有青气,身材袅娜,甚是秀丽。
  东方看了她一眼,上前几步说:“你刚才说谁?”
  “说你不行吗?”
  东方笑道:“你问我是吗?告诉你:当然不行。她是我妻子,搂抱还不是常事。”
  道姑振振有词:“要搂回家搂,何必在路上污人眼目。”
  东方说:“道姑差也,魔是外道,其心不生,魔自灭。何以污人眼目。”
  道姑正要发怒,从东面奔来三个青年姑娘,身法轻盈,优美自然。她们来到道姑面前,连忙行礼,口称师父。
  东方见三个姑娘个个如花似玉,嬉笑道:“三位姑娘评评理,我搂了我妻子一下,你们师父就大骂我, 这是何道理?”
  三位姑娘听此一说,知道师父又犯了脾气。她年轻时被人抛弃,这才出家,故此,最见不得男女搂抱之情。但她们怎敢说师父的不是呢!
  东方不知,这道姑在江湖上可大有名气,人称“龙仙子”。在峨嵋山出家,一手绝龙功,擒龙掌练得登峰造极,颇不寻常。三个弟子,大弟子李云,身穿绿衣,面色倩丽,让人我见犹怜。二弟子杨雪,身穿白衣,人如其名,  冰雪俊丽,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三弟子冯巧,粉红褂,天蓝裤,娇美活泼,浑身透着青春活力。三个人在一起无 忧无虑,天真烂漫。
  龙仙子见东方端祥她的弟子,鼻子都将气歪,她以为东方在打她徒弟的坏主意。其实不然。东方见三个姑娘个个可爱,又各有特征,暗赞天地造人之功。龙仙子本不打算怎么样,但见东方那似有所思的模样,说不出的讨厌, 她正色道:“小子,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东方一怔,笑道:“我看三位姑娘轻功不俗,这位道姑更非寻常,我想让我妻子做你的徒弟如何?”
  东方这句话,也不全是寻开心,觉得让妻子有个师姐师妹的也怪好玩。谁知龙仙子却冷笑起来,尖刻地说:“我收的徒弟,都是聪明自爱的姑娘,那种不知廉耻的人,给我叩三个响头,跪两天两夜我也不收。”
  东方望着龙仙子的嘴脸,不由恼怒起来,我妻子身负奇仇大冤,是何等凄惨,岂能容你污辱。他盯着龙仙子冷笑道:  “你人长的不错,怎么不说人话呢?让我妻子拜你为师是抬举你,没想到你如此不要脸面。”
  龙仙子气得浑身颤抖,脸色惨白,咬牙叫道:“我劈了你。 ”
  人随声起,右手一伸,犹如飞龙升天,五爪成龙爪手,向东方头顶罩下。
  东方轻蔑地一笑,向后一闪,对女贞说:“爱妻试试你的神功。”
  女贞见龙仙子如此羞辱她,本就有气,不等丈夫说完,迎身而上,又是一招“女娲补天”随之出手。
  龙仙子身在空中,陡见女贞的周身是由手组成的一个红色的圆环,急忙右掌向地上发劲,借力止住身形, 落回原处。
  女贞也只好收功。
  东方讥笑道:“你怎么不动手了,是不是怕了?”
  龙仙子并不在乎东方的戏弄,稳定一下情绪,和声说:“请问公子贵姓大名?”
  东方道:“我叫东方,这是我妻林女贞,还有什么?”
  龙仙子破天荒地对林女贞这样的年轻人施了一礼说:“林姑娘,刚才贫道多有得罪,尚请原谅。”
  她身边的三个弟子都十分惊讶,师父对比她年轻了许多的女人施礼,还是第一回,不知师父搞什么名堂。
  东方冷笑道:“你这样如此屈尊,和刚才判若两人,真是了不起!”龙仙子知是东方讽刺自己,便拼命挤出几丝笑容说:  “东方少侠,刚才你妻所用武功是“宇合玄灵”吗?
  东方哈哈大笑道:“知道你会有此一问,是不是找个理由讨回?”
  龙仙子脸一红,陪笑道:“东方少侠,请原谅贫道的不敬,敢问你们如何习得此功?”
  东方道:“我要不说呢?”
  龙仙子又笑道:“东方少侠,这件事,关系到我们峨嵋的武功能否光大,求你告诉我们。”
  东方见龙仙子脸有乞求之色,便对女贞说:“你告诉她们吧。”
  女贞有点犹豫,半晌才说:“我们是从一本小册子上看到的,然后照着练的。”
  龙仙子急切地问:“小册子在哪?”女贞扭头看了一眼丈夫,没有回答。
  东方淡淡地道:“你和小册子上的神功有何渊源?”
  龙仙子忙道:“不瞒公子,‘宇合玄灵’是我们峨嵋山的不传之秘,一甲子前突然失传,现在,寻找它是我们不容推辞的使命,请少侠赐告。”
  东方说:“要让我说出不难,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你要知道想得到它的人不少呢,我知道它是谁的。”
  龙仙子说:“请少侠问吧。”
  东方道:“小册子是什么做的?”
  “白绢。”
  “里面有图没有?”
  “有图,听说是裸女图。还有,林姑娘这招  ‘女娲补天’似乎比应该有的威力小。”
  东方点点头说:“你既然说是你的,我就做个人情送给你吧。不过,以后你不要这么霸道无理。”
  “谢东方公子。”
  东方在口头上取得胜利,心里挺高兴,便掏出白绢册扔给龙仙子。
  龙仙子接过白绢册,一看不假,欣喜若狂。
  女贞埋怨说:“把白绢册给了她们,那我怎么办?”
  东方笑道:“爱妻莫怪,广大武学不是哪个人的事,是所有仁人志士的事,她们说是她们的东西, 我们何必要呢? ”
  “那怎么报仇?”
  “我会教你更厉害的。”
  “真的? ”
  “当然啦。”
  龙仙子师徒,得了秘笈,匆匆而去。
  女贞又嗔怪道:“‘女娲补天’奇幻无比, 若她们学会,用来对付你怎么办?”
  东方笑道:“娇妻不必担心,  ‘女娲补天’别人不能识破它,丈夫却可以破它。再说,它虽厉害,你也不能招招用它,回回用,别人不笑话你吗?”
  女贞撒娇道:“你又取笑我了。”
  东方笑道:“不是取笑,我怎么能让妻子只会那么一点呢?好了,我来告诉你,‘女娲补天’也是可以攻的。  当你对敌时,先靠近敌人,然后阳手思攻,阴手思守,这样就成了。”
  女贞本极聪明,一想果然是要诀上的真意,笑道:“太妙了,那怎么破呢?”
  东方笑道:“看你急得,一天就想成英雄。”
  女贞叫道:“快说。”
  “好好,我说, ‘宇合玄灵’的最后一式是采天地之气相助的一种功夫。着眼于快,以至于显得周身都是手,人在圆圈中,哪个是手,哪个是影让人分辨不清。而实际上,由于采气的协助,哪个手影都有杀伤力,要破它,  就是收其影,还其实,让它快不得,其功自破。”
  女贞急道:“那怎么快不得了呢?”
  东方说:“我创造了一招收影还形神功,用冰玄之气,击她膻中穴,其功自破。”
  女贞说:“要动起手来,冰玄之气, 还能进入圈内吗?”
  东方说:“自然能的,这冰玄之气,不同于一般真气,实则是冰玄之念,采气是挡不住的。”
  女贞有点惊呆了:“真有这么好吗?”
  “那当然。”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一座山前。
  山坡上站着许多人,围在那里,象是看什么稀罕之物。
  东方一扯女贞的手说:“别去看啦,我们找个店吃点东西吧。”
  两人正要离开,突然一声女人的惨嚎声传来,甚是凄厉,仿佛受了极端的痛苦。东方一停,又拉上女贞凑上去,到了近前,看见人群中两个高大的黑衣汉子一人手里牵着一根绳子,每根绳子上栓着一个人,一男一女。这一对男女看来刚受过什么酷刑,脸上五颜六色,让人看了落泪。两人双膝跪在地上,面向南方。
  东方心中不忍,便对南面坐在石头上的一个青衣老者说:“再这样下去,他们会被折磨死的。”
  那老者翻了一眼东方,冷笑着说:“就是让他们死的。”
  东方又问:“他们犯了什么罪?”
  老者道:“欺师灭祖!两个东西。入了屠龙门,婚姻大事必有门主作主,谁也不能私配婚姻。门主把他俩收入门墙,谁知这两个东西竟相好起来,真是该死。这两个东西百死不足以清我们的声誉。”
  东方笑道:“他们既然好上了,你何不做个和事佬,放他们一条出路呢?”
  “办不到。我恨不得生吞他们的肉。”
  东方说:“屠龙门在江湖上也是个大派,门规怎能如此苛刻呢?”
  青衣老者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敢污我屠龙门,胆子倒大得很。”
  东方冷冷道:“人家入你屠龙门是想学点本领,不是想被你杀死,你们屠龙门这样的门规不也太歹毒了。”
  老者猛然站起,厉声喝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子,竟敢管我们的私事!”
  东方正想答话,只听一人叫道:“门主驾到。”
  东方抬头观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红裤紫袍的威猛老者走上来。东方这才注意到,山坡东面原是一个村庄。
  紫袍老者正是屠龙门主于沉。他长脸浓眉,皮肤红紫,双目闪着精亮的黑光,显然是一个武功卓越的高手。
  他左边紧随着一个身材修长,十分健美的红衣青年,一脸自得优越的神气。腰下挂一柄长剑,走起路来, 极为潇洒。他就是于沉之子于深。
  在他们后面是一个精瘦的似竹杆的人物,却是大名鼎鼎的中原四强之一的一招红钟鹤。
  东方曾和他有一面之交,故此认得。不知他为何来到这里。还有七八个精壮汉子随在其后,看样子武功也是不俗。
  这一伙人一到场,围观的人慌忙后退。
  于沉走到那个男青年面前,仿佛给他带来了好处似的笑着说:“你能为祭山神而死,也算不错,你放心去吧。”
  那个男青年道:“师父,这罪在我一人,你就放了师妹吧,弟子九泉之下也感激师父。”
  于沉“嘿嘿”冷笑两声说:“她喂狗,狗都不吃,只有蛇吻了。”
  这时,一个汉子提过一个笼子,笼子里一条手臂粗的红头毒蛇正伸颈吐信,样子极为狰狞,那女子看见蛇,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于沉说:“弄醒她,对这样的人绝不能便宜。”
  青衣老者走过去,在那女子眉心处轻轻一按,她就苏醒过来。那汉子刚要开笼放蛇,东方叫道:“且慢。”走上前来。
  于沉盯了他一眼,问道:“你要说什么?”
  东方笑道:“让你放人。”
  “凭什么?”
  “凭一个人的良知。”
  于沉“哈哈”笑道:“我于某头次听说良知这玩意能放人。”随即脸一沉道:“你算什么东西,让我放人,也不掂掂你的份量。”
  东方冷冷一“哼”说:“你若这样掌管屠龙门,我看长久不了。”
  于沉狞笑道:“小子,你敢管我们私事,真是大言不惭,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不知我屠龙门的厉害。”
  于沉还没有指名点将,青衣老者忙说:“让我来称称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小子。”
  钟鹤却在一旁说:“慢来!”
  他笑嘻嘻地走到东方近旁,说:“东方,我看在你爹的份上,劝你一言,插手人家门派内的私事, 可犯江湖大忌呀! ”
  东方以前只是在家中见过钟鹤一面,并不曾交谈, 现在,他又被父亲追杀,和父亲已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对父亲的朋友,他是当陌生人看待的。他淡淡地说:“我只问合不合人情,不管什么小忌大忌。”
  钟鹤冷笑道:“我是好言劝你,不要给你父亲添麻烦。你的那两下子,可比你弟弟差远了。别在这里讨没趣了。”
  东方说:“钟鹤,你为什么不劝劝他们多做点善事?”
  钟鹤一挥手转过脸去,气愤道:“不可理喻!”
  青衣老者接过话茬说:“小子,我第一眼看你就不顺。”他瞥了一眼女贞,奸笑道:“说不定是一路货色,弄不好,叫这小妞也尝尝毒蛇的滋味。”
  东方这下子气愤填膺,怒火中烧,骂道:“老混蛋,我看你怎么横行霸道。”
  青衣老者脸上青筋暴绽,大喝一声:“小子接掌。”竟直拍了过去,犹如一片荷叶要往别人贴一般,劲力刚猛。但他的劲力一接近东方的身子就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毫无踪影。他一诧异,念头还没来得及转,东方右手轻挥,食指轻弹,从商阳穴发出一束冰玄真气,在青衣老者的中脘穴透入体内,顿时那老者如坠冰窟,动弹不得。眉毛上仿佛挂了冰凌。
  于沉大吃一惊,万料不到面前的年轻人有如此手段。钟鹤也心中讷闷,这个东方怎么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物,看他这一手利索活儿,定然不好对付。
  于沉叫道:“好身手。”
  于深不服,抽出长剑。一招“乱点梅花”抖出几朵剑影,向东方点刺过去。
  东方不退反进,双臂一振,飘飞而上,快似闪电,使人躲闪不及。
  于深的剑花没息,东方的右脚已踏在他的头顶,脚掌稍一用力,于深的百会大穴便被点上,立时失去活动能力。东方微笑着又落回原处,这其间变化,不过眨眼功夫,就连于沉这等高手也来不及解救。
  于沉看不出东方的武功来路,目光扫了一下钟鹤意在询问。钟鹤也摇头不知。
  东方说:“这下子可放他二人了吧?两个换两个, 如何?”
  于沉沉默不语,这下丢人大了,动手吧,又怕再失手,不动手吧,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
  钟鹤捅了一下于沉,于沉无奈,只好说:“把他俩放了。”
  两个汉子解开那一男一女身上的绳索,俩人挣脱绳索,相偎在一起,用感激的眼光望着东方。
  东方又道:“于门主,你若报怨,尽可找我,但若你出尔反尔,杀害了他们,我定要取你家两条人命。”
  于沉道:“好小子,这笔帐我记下了,早晚要让你偿还。”
  东方双手连弹,解了于深两人穴道,和那一男一女结伴而去。
  浓重的夜色,潮湿的空气,凉风习习,让人舒爽。东方和女贞住在一家客栈里,商议明天的行程。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让人胆颤。东方和女贞一惊,侧耳细听,毫无声息,一切又都恢复了寂静。
  东方说:“我出去看看,你睡吧。”
  女贞关心地说:“快去快回。”
  东方答应一声,悄悄开门而去。
  女贞不敢大意和衣而卧,等待东方回来。
  东方出了门,顺着墙向东而去,到了客栈的墙边,一扭头拐向北,走了一小段路就到客栈的后门。门已上了锁,东方站在那里一愣,就听墙外边有沉闷的“哼哼”声。东方凝神谛听,呻吟之人好象戴着镣铐。东方轻轻一纵, 飘然出墙,落在一棵树旁,向北一看,真难让人不发抖。
  只见一个约丈多高的人披麻戴孝精瘦无比,双手带铐,镣声哗哗作响,声音吱吱唔唔,犹如鬼语,让人毛骨悚然,在他前面有个同样高的黑影也瘦得异常,窄面獠牙,  巨口红唇,脸面仿佛涂上白粉,不住地回转头后看,他牵着穿孝之人,鬼般说道:  “阎王命你前去,还拖什么,过了时候,进不得幽冥界。”
  东方暗中冷笑,这两个东西装神弄鬼,看来不是什么好来路,我要看看搞什么名堂。前面的两个怪物继续北行,慢慢腾腾,东方便在后面跟踪,走了一阵,出了镇子,顺一条约有几丈宽的河继续北走。东方迟疑起来,这两个东西慢腾腾的,何时是个头,看来,两人也相安无事,东方正有返回的意思。两个怪物突然飘浮起来,真的如鬼一般,速度极快,显然,身具上等轻功。东方冷笑一声,双臂轻轻一旋犹如九天飞鸿,腾身而起,快似闪电,眨眼来到两个怪物的近旁。
  两个怪物似有所觉,走近一片树林,东方更不怠慢,急忙使个“屏花显影”的身法,堵住两怪物的去路,冷冷说:“两位是何来路,为什么要引在下来此?”
  白衣人嘿嘿大笑:“小子,阎王没叫你,谁让你来的,你还反而怪我们,你坏了鬼国规矩,我们没找你算帐呢。”
  东方不愿跟他们多费唇舌,怕时久生变,身形一抖,使出自创神功“阳关三叠”,顿时,有九个身影出现,八个影子攻敌。
  黑白二鬼哪见过这样的武功,而且来得也实在太快,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呢?他们也顾不得分辨,白鬼长臂一伸,挥手拍出四个掌影,分袭四人,黑鬼见脱身不及,  两掌齐发,也击出四掌。 “啪啪”八声轻响,掌都接实了,顿时,东方的身影俱消,不动的那个身影仍在微笑。
  黑白二鬼各自对了四掌,就如击在烙铁上一样,五脏六腑都被一种粉心熬血的酷热摧毁了一般。突然,从他们身上掉下两个物体,原来是被毁的面具。黑白二鬼也短了一大截子,人似乎受不住身上的酷热,蹲下揉心。
  东方问:“你们装神弄鬼,为了什么?”
  白鬼咬牙切齿道:“你坏我们的规矩,阎王绝对饶不了你! ”
  东方哈哈大笑:“蠢货,神仙尚惧我三分,何况你们这帮鬼魅!”
  黑鬼说:“你知道也晚了。”
  东方大吃一惊,难道女贞出了问题。以她目前的身手,江湖上恐怕没有几个强过她的。心下稍安,急问道:“晚了什么?”
  黑鬼笑道:“小妞说不定正陪着花魔吕仇销魂。”
  东方心中一阵剧跳,深感大事不妙。
  他曾听到过花魔的一些传闻。吕仇不但为人奇淫,而且玩女人特别有一套。有不少女人被他糟踏过后,竟不恨他,因之,不知有多少女人被他夺去清白。他不但玩弄女人行,能称上魔,而且他身具极为霸道的邪派武功,听说江湖上没有什么人能真正胜了他,近年来,他更加变本加厉,嚣张无比。原来,花魔吕仇和鬼仙白千,同为南唐效命,是风流王子李相的门客。南唐一灭,李相便亡命江湖, 和花魔鬼仙,铁童子李山纠在一起,无恶不作。鬼仙便是黑白二鬼口中的阎王。
  东方咬咬牙,说:“快说,怎么回事?”
  黑鬼嘿嘿一笑说:“休想。”
  东方不敢耽误时间,但他恨极了黑白二鬼,恶狠狠说:“这回让你们尝尝成鬼的滋味。”
  两手同时开弓,拍在两人的百会穴,使的正是一招奇毒天下的“天魔收血”功。二鬼大嚎不止,极为瘆人。
  这“天魔收血”之法,施于人身,好比有无数烧红的手在抽你的筋。直到血干而亡。没有人知道解法。
  东方领略到一点惩恶的快意,飞身而逝。但他还是回去晚了,店里已人去屋空,哪里还有妻子的芳踪。东方坐到床上,运起佛通,想用根根之脉接通外界,形成天人一体,但是鬼魅太多,被他通察的身影都不是女贞的形象。看来,女贞很可能进入了遥远的地下了。
  东方走了以后,女贞便静息养神,等待丈夫回来。片刻工夫,她见“东方”推门进来,向她招招手说:“有事,快走。 ”
  女贞见他匆忙急迫,不便多问,跟着“东方”向南而去。
  出了镇子,两人各展轻功,急速飞驰。女贞一直没有发现异样,前边的“东方”只顾飞奔,并不和女贞搭话。两人的轻功水平相若。“东方”施展到极限,女贞也只好一再提聚功力。
  越村,跨山,过河,掠桥,约有半个时辰,进了莽莽山脉,女贞有点奇怪,放慢身形。
  “东方”看出女贞的不凡,一伸手点了女贞的命门、玉枕两穴。女贞周身一麻,顿觉无力。那人顺势搂住女贞的腰,也不说话,继续狂奔。
  女贞知已有变,也无可奈何。
  那人挟着女贞登上一座大山。
  在山中腰的南面,有一座多年失修的土地庙。那人来到近前,进了庙。左手推动了一下土地像,下面露出一个洞口,那人挟着女贞跳下,反手一掌,用力恰到好处,土地像又回到原位。女贞由他挟着,左拐右绕,突见光亮。
  好大的一个殿堂,近乎一个圆形,大殿全用大块巨石修造,粗大的石柱,有二十根,显得森严宽大。在靠东边,有五个门,也全是石的。是五个小房间,里面有床有被。在大殿的西南角有一条通道,可能是另一个出口,在大殿的正面也有一个大石门,显得富丽堂皇。石柱上的蜡烛燃着熊熊火焰。大殿中央坐着一排人,女贞被放在石板地上,她数了几下,总共七个人。正中座上,是个公子王孙打扮的三十来岁的男人,此人正是风流王子李相。他的右下边坐的是位精瘦的黑衣人,两眼闪着幽光,正是鬼仙白千。左下边坐着灰衣人,头戴小黄帽,活似个武大郎,此人虽短,但比例倒合适,正是铁童子李山,再往下,就是一边两个青年汉子,强健勇武。
  那个“东方”哈哈一笑说:“这小妞倒有些本事,我尚跑不过她。”说完,在脸上抹了几把露出本来面目,竟然是位六十开外的老者,赫然花魔吕仇。黄面皮,白眼珠多,黑眼珠少的一双色眼。
  女贞看到此种境况有些玄晕,这下完了。仇人、亲人、再也见不到了。
  李相哈哈一笑说:“把那几个也带上来一齐受用。”
  随着话音,从正北面的石屋里,被推出四个人,由四个女人押着,她们竟然是龙仙子师徒四人。女贞看到龙仙子师徒四人,又惊又喜。惊的是她们个个武功不俗,怎么也会被擒到此,喜的是有人作伴,也好想法对付,共度危难。
  龙仙子四人何尝不是大惊呢!她武功卓然,怎么也会被擒?东方呢?龙仙子行动自如,走到女贞面前,感伤地说:“林姑娘,你也被擒来了。那东方公子呢?”
  女贞含着泪说:“我被他们骗来的。你快解我穴道。”
  龙仙子摇摇头说:“我们师徒被废去武功,这辈子别想再言武了。”
  女贞“啊”的一声惊心欲绝。
  吕仇等人却哈哈大笑。
  女贞又问:“你们何时被擒?”
  “就在刚才。”
  女贞木呆无话。
  李相转脸向那四个女人说:“你们还不快脱去衣服,给她们做个示范,好让她们为我们助兴。”
  四个女人不敢违背,慢解罗裙,赤身露体。慢慢走到殿中央,双臂摆动,似蛇般曲柔,跳起让人想入非非的淫荡舞来。
  一时间玉乳摇颤,妙象频呈,把女贞和龙仙子师徒看得脸上绯红,羞得抬不起头来。龙仙子心中暗咒,这种人也能算作女人,毫无廉耻,把“女人”给糟践了。可她就不想想,这四个女子也是无辜的啊!
  李相等人却狂欢大笑,那几个青衣汉子跃跃欲试。
  李相把眼一瞪说:“慌什么,有你们的。吕大侠,这位道姑的模样不错,人老心不老,你让她露两手如何?”
  吕仇淫笑两声说:“好说,我让你开开眼界。”
  龙仙子这下魂飞天外,想自杀都没有机会了。花魔吕仇抓住她的手,她连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觉懒洋洋,任吕仇解开她的衣扣,脱了下来。吕仇“咦”的一声,还是个没开瓜的老处女呢,顺手在龙仙子丰满的胸脯上揉了一下,龙仙子呻吟了一声。龙仙子虽然已到中年,但她身心如玉,洁身自好,武功又高,端地整个身子白生生的不在她的三个徒弟之下。吕仇又在龙仙子的乳房上揉了几下,点了一下她的穴位,顿时,龙仙子眼睛赤红起来,呼吸加速。吕仇一放手说:  “好了,尽情舞吧!”说来也怪,龙仙子竟然真的扭腰挥臂尽情舞起来。
  伸脚、岔腿、仰腰、呻笑,净是诱人淫浪的动作。使得旁边的四个汉子目眩神摇。
  吕仇走上前去,龙仙子一个投怀送抱,搂住吕仇的脖子,吕仇淫笑道:  “别慌,我还没脱衣服呢。”
  李相从椅子上飘身而下,洋洋得意说:“这个我也会,没啥稀奇。”他走到女贞面前,一把托起女贞。旁边的龙仙子的弟子乱作一团。她们也不明白师父怎么能做出那些下流的动作。李相把女贞托到吕仇面前说:“你先别慌, 让她急了,才够味。”
  吕仇笑道:“是的。”
  李相说:“你先把她的武功废去,然后再说。”
  吕仇把龙仙子放到一边,右手在女贞的丹田一放,哈哈大笑:“苍天助我也,她的阴柔之力正好弥补我的不足,练成我的盖世神功, ‘乾坤气’。鬼仙白千也大吓了一跳,“乾坤气”是道家无上神功,若被他练成,正邪合二为一,那他可造化了。他虽然这么想,内心充满嫉妒,但却不敢出手阻拦。
  吕仇可不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右手劳宫穴按在女贞百会穴,左手劳宫穴按在女贞命门大穴。一运神功,女贞就觉得自己身上有种透明的东西,急速外泄,她慢慢软了下来,觉得自己在流血,渐渐感到周身空了,轻飘飘不知要飞向哪里。突然,周身一震,仿佛天塌地陷一般,腹中成了一片废墟,人虚脱了一般,脸色惨黄,相反,吕仇倒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瞬间,仿佛年轻了二十岁光景,就连燥热难耐的龙仙子也被吕仇魔术师般的变像惊得呆在那里。
  吕仇把手一放,在女贞的膻中穴一拍,解了她的被点穴道。女贞就象被抽筋换血一般,武功荡然无存。两行绝望欲死的清泪淌了下来。瘫在那里,动弹不得。
  吕仇放声大笑,震得大殿嗡嗡直响。他得意地说:“这下占有女人更有本钱了。”他伸手把龙仙子搂进怀,就要当众动手。
  鬼仙白干,铁童子李山分别奔向龙仙子的弟子。
  众女子眼看就要大祸临头,突然传来一声“不要污了圣殿吧?”所有人吓了一跳,都停下,等那人现身。
  吕仇在龙仙子眉心一弹,松开手。
  龙仙子感到一股清凉,恢复正常,赶忙寻找衣服。她羞愤欲死,被三个弟子抱住,苦苦相劝,龙仙子伤心地说:  “这一生清白算是给毁了。”
  弟子落泪不止。
  这时候,大殿里,又多了一个英俊无比的白衣青年,两眼精光连闪。
  吕仇一见此人,哈哈大笑:“原来是花手华伦,也是我辈中的精英啊。”
  华伦一笑道:“吕前辈过誉,晚辈和您相比,大有不如。 ”
  龙仙子这一听,亡魂皆冒,身陷虎穴之中,又来一匹色狼。
  这华伦年纪虽轻,功夫却深,特别是常采处女真阴。江湖人恨之如鬼,怕之如蛇,和吕仇一丘之貉。只是他们行事方法不同。吕仇喜欢当众行乐,而华伦却喜欢独自享受,行动诡秘。江湖中,可说人人知道华伦恶行。见过面的却不多。
  今晚,他只要寻机作恶,突见一男一女狂奔,便跟了下来。华伦不弱于吕仇,所以他们甩不掉他,到了吕仇点倒女贞挟起上山,华伦才觉得此人象似吕仇。他打定主意,尾随其后。吕仇进了地下,华伦就到土地庙前。他巡视了一番,认定土地像是个机关,果然不假。等他挪动土地,下了去,来到大殿旁,四个裸女正在起舞。他看了一会,这才现身。
  李相一拱手说:“华老弟也讨一杯羹吧。”
  华伦笑道:“小弟无此雅兴。”笑里藏刀,此人更是毒辣。
  吕仇说:“你们不知华老弟的脾气,你就搂一个到屋子里享受去吧。”
  华伦没有说话,大殿里又多了一个大嗓门的声音:“一群畜生! ”
  李相等人大惊失色,这才发现在大殿入口的阴影里站着四个人。
  吕仇倒不大怎么样,因为他刚才练成‘乾坤气 ’,放眼武林,有几个人能把自己怎样?白千和华伦却心里打鼓,今日一战,不知鹿死谁手。
  冒出来的几个人实在太有名气了。龙仙子的眼里闪动着希望之火。
  刚才大叫的是江湖人称铁拐头陀的王大飞。他因左腿有瘸,就学做铁拐李,打制了一个铁拐,一手“达摩拐”使得出神入化,人也疾恶如仇。他身边的青衣中年人气度不凡,颇有仙风道骨,脸长面白,目光晶莹柔和,正是黑白两道闻名丧胆的东海长乐岛主丧天剑翁之鸣。长乐岛也是武林绝地,和忘忧谷主章力并肩齐名。
  两人身后,是一对青年男女,若是配成一对,真是地造一双。男的人称吕洞滨刘成,一手“青云剑”闻名江湖,今又得吕洞滨“百字真经”,功夫更上一层楼。一身黄衣更增添了几分神气,不知慕煞了多少武林女儿。但他却情有独钟,一心爱着他身旁的少女,翁之鸣的女儿翁倩。翁倩一身红衣,娇美如花。
  李相不认得他们,只是看模样,仿佛还能猜出眼前的头陀是王大飞。他们四人夜里赶路,是听说长乐岛被铁血宫所毁,打算去瞧个明白。路过山坡,恰巧见华伦在庙前转悠,觉得可疑便停了下来。及至华伦消失,他们才进了庙。
  土地像被华伦挪开,并没闭口,几个人更觉有问题,艺高胆大,顺着曲曲弯弯的小道来到了大殿。果见他们的丑恶行径。
  李相指着三大飞叫道:“哪里的野和尚到这里找死?”
  王大飞嘿嘿冷笑两声说:“你们这群畜生,专躲在阴暗角落里搞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是让我超渡你们吧!”
  话完人到,铁拐一抡,一招“刀劈华山”直奔李相头顶。
  李相听说过王大飞的厉害,因没交过手,所以并不害怕,何况他本身的武功也极为了得。他见铁拐将至,不慌不忙甚有大将风度,向下一滑,王大飞的铁拐砸在椅子上,将椅子打得粉碎,李相一招“驴扔蹄”向王大飞小肚子踹去,王大飞抽拐已是不及,左手立掌成刀,向下便切。
  李相收腿,一个“驴打滚”滚到一旁站了起来, 冷笑道:“王铁拐也不过如此。”王大飞见李相小觑他,气怒攻心,大叫一声,抡拐若棒,使出一招“大圣降魔”,跳将起来,直劈而下。李相不敢硬接,一招“黑狗钻裆”从王大飞跳起的胯下钻了过去。王大飞又告落空。这下,王大飞收起轻敌之心,一招“举火烧天”立个门户,寻机而动。
  李相冷“哼”一声:“也让你知道本王爷的厉害。”
  李相双掌向上一托,左掌前拥,右掌下拍,一股大劲,向王大飞直逼过去。
  王大飞不敢大意,左掌向左划了一个弧形,右手握拐运上暗劲,连连画圈,消掉李相的内劲。
  李相大叫一声:“老小子,再吃我一掌。”
  王大飞冷笑一声:“小小‘元云功 ’岂奈我何?”
  左掌一挥,迎了上去。和李相的右掌接实,“啪”地一声。王大飞蹬蹬后退几步,左臂发麻,左肋隐隐作痛,显是受了轻伤。
  王大飞中了李相的奸计,吃了亏,大叫一声,举起铁拐一晃,抖出三个拐影,一招“横扫千军”拦腰打去。
  李相得理不饶人,向上一纵,斜扑过去,要制王大飞于死地。就在这同时,王大飞双手一掷,铁拐出手,箭一样射向李相胸膛。李相身在空中不能躲闪,掌接已来不及, “扑”地一声,铁拐射进胸膛,李相一声惨叫,摔在地上,鲜血狂喷。看来,难以活命了。
  原来,王大飞的这招,正是他的精华绝招叫“三晃一掷”,那招“横扫千军”实是虚招,意在诱敌上当。他刚才的暴怒大叫,实是受了李相“留一手”的启发,貌似火怒,实是精细。这是智慧、心战。连吕仇这样的高手都被迷惑。没来得及出手相救,刚才,李相不使全力,让王大飞认为不过尔尔,对掌时,又是那副模样。可后来用了全力,王大飞吃了亏。他不知道王大飞也会使诈,这才落了个真死下场。这都是吃了大意的亏。说起来,李相热衷声色犬马,本就比王大飞稍逊一筹。
  兔死狐悲,吕仇一声不响, 向前一纵,朝王大飞就是一掌。这一掌有吕仇的恨怒怕,威力十分惊人,敢是刚练成的乾坤气。翁之鸣向前一掠,双掌前推,接过这掌“啪”地一声,仿佛整个大殿都抖了一下,翁之鸣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嗓子发咸, “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吕仇也脸色铁青,嘴角溢血,脸上肌肉频抖。这招最笨拙的硬碰硬,使两人都身负重伤。
  华伦眼珠一转,这是个好机会,再不动手,等待何时,他朝鬼仙白千使个眼色,身子飘然而起,直取刘成。白千扑向王大飞,铁童子李山不甘寂寞,去斗红衣少女翁倩。
  一场混战开始了。刘成长剑一抖,身剑合一,竟是上乘的剑法,层层青色,森然霍霍,如大海狂涛,又似长空闪电。华伦身法诡谲,掌力沉雄,一招一式既狠且快,好不阴险毒辣。
  两人如一对蝴蝶,团团飞舞。
  白千身法如幽灵鬼魅,似无若有,闪展腾挪,十分的灵巧。特别是他的鬼爪怪功,更是神出鬼没。几个照面,便把王大飞弄得手忙脚乱,气喘不已。
  铁童子专攻红衣少女的下盘,在她的周围乱转,使她长剑发挥不到应有的威力。何况,铁童子人如其名,周身坚硬如铁,若不刺其要害,也伤不了他。一时之间,弄得翁倩香汗淋漓,照应不能周全。
  翁之鸣此时长剑在手,一个旋转剑花刺向吕仇的眼睛,吕仇并不避开,提聚乾坤气又一掌拍来,翁之鸣急忙回剑绕势化去吕仇的掌力,再次欺身上前。
  “哎哟”一声,红衣少女翁倩的腿弯被铁童子掌击了一下,一下子向前跪下。
  刘成一分神,华伦一脚踢向他的下阴,刘成急忙回剑来削,华伦又一掌向他百会穴拍来,刘成无奈,只得连连后退。手忙脚乱。
  翁之鸣听见女儿的叫声,心中一颤,剑失准头,被吕仇一掌击在左臂,痛彻肺腑,几乎连抬都抬不起。
  吕仇一招得手,心中大喜,信心大增:若能击败长乐岛主,那是莫大的荣誉啊!
  本来,他们二人功力相当,伯仲之间,可是,翁之鸣以己之短对人之长。他本善剑,而吕仇善掌,他们对了一掌,翁之鸣的伤势比吕仇重得多。翁之鸣本以为两掌一封,准可把吕仇击个人仰马翻,谁能想到,吕仇吸了女贞的内力练成乾坤气呢。他低估了对手,才有今日之局。
  吕仇两掌顿合,挟住翁之鸣的长剑,吕仇向前一送,翁之鸣拿捏不住,剑柄正捣在自己的上脘穴,身体顿时乏力。吕仇一个旋身,一指点在翁之鸣的期门穴上。立时,翁之鸣两臂无力,萎顿倒地。
  吕仇斗翁之鸣,人虽胜了,也觉虚脱一般, 有种飘然感。
  翁之鸣一败,王大飞也被白千一爪击在后背, 昏了过去。红衣少女被铁童子点在那里,欲哭无泪,李山却看着她嘿嘿淫笑。
  刘成大急,剑法也就失去刚才的气象,白千一个飞扑从侧面攻来,李仙一个土遁的动作,几乎贴地皮向刘成纵去。刘成以一敌三,顿感不支。一个不慎,被华伦拂了一下合谷穴,长剑落地,整个右臂抬不起来了。与此同时,白千点了他的命门穴。刘成就如木偶一般,呆在那里。
  一行四人,本想行侠仗义,谁知人没救成,自己反而全军覆没。
  吕仇等人哈哈大笑。龙仙子众人只有叹气的份。
  吕仇正要拿他们开刀,大殿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不要怕,我来收拾这群狗不吃的。”
  众人这才发现在一棵大石柱的阴影里,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此人衣衫破烂,满脸泥土,一付乞丐像,但两眼却明若寒星。他身后还站着一位三十多岁的黄脸大汉。
  吕仇皱皱眉,人都进了殿,怎么没发现呢?他大声叫道:“老叫化子,你也想找死?”
  老者并不理他,突然身子一纵,一掌劈向吕仇,吕仇不甘示弱,双掌一封, “啪”地一声, 吕仇象弹丸一样被击飞,撞在北面的石壁上。人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白千向上一蹿,爪影连抓,抓向老者。老者不慌不忙,胸有成竹,身形一闪,右手斜拨,左掌劈出。白千侧身下蹲,转向老者身后。老者一招“驴扬蹄”一踹, 白千鬼爪成指,点向他的涌泉穴,老者“哎哟”一声,跌翻在地。
  白千甚是得意,上前一掌劈下,要毁去老者,谁知,老者又突然站起,一掌击在白千的前胸。白千惨叫一声,被甩出三丈开外,已气绝身死。老者刚才竟是佯败。他冷笑着说:“李山,你积恶如山,该打发你了。”
  李山嘿嘿笑道:  “老鬼,你少吹大气,谁打发谁,还不一定呢。 ”
  老者右掌下拍,李山却纵身向上。李山象皮球似的乱窜乱蹦,老者还真不易拍着。华伦瞅准机会,照着老者的后背就是一掌,老人早有准备,借机一跃,一脚踢在李山头上,李山大叫一声滚在一旁。
  华伦见大势已去,转身便逃,黄脸大汉斜身堵住。华伦眼瞟向西南角,纵身窜入。黄脸大汉并不追赶,转向四个青年汉子。青年汉子刚才帮不上手,这下如梦方醒,一齐围上来。黄脸大汉往身上一摸,一根银亮的小铁棍拿在手中,向上一轮,对准一个汉子抽了下去,汉子避闪不及,栽了下去。黄脸大汉子顺手一扫,对准另一汉子猛然一戳,棒的前头突然伸长尺许,竟是锋利的枪头,汉子闪躲不及,被扎了个透心明。四个汉子没过片刻,便被黄脸大汉料理完了。
  铁童子面部被击,头晕目眩,老者并不罢休,上前连劈几十掌,铁童子才变成一堆烂肉。
  老者哈哈大笑,转身向翁之鸣说:“翁岛主, 认识我否?”
  翁之鸣笑道:“前辈可是中原一丐洪庄?”
  老者笑道:“你还知道老朽,看来我没有被遗忘。”
  翁之鸣道:  “前辈光明磊落,仗义天地间, 怎会被人遗忘呢? ”
  洪庄哈哈大笑。
  翁之鸣朝黄脸大汉道:“恩公可是人称银枪王牛戈?”
  黄脸大汉说:“在下正是王牛戈。翁岛主过谦了,行侠仗义,抱打不平,是我辈份内之事。”
  翁之鸣叹了一声说:“说来惭愧,没想到在此会全军受挫。 ”
  洪庄笑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又一指龙仙子说:“这位可是龙仙子?”
  龙仙子躬身一礼道:“正是贫道。谢前辈相救之恩!”
  洪庄摆摆手说:“不要客气,你们是怎么被掠来的?”
  龙仙子脸一红道: “是贫道师徒不慎中了他们的迷香。 ”
  洪庄问女贞道:“你呢?”
  女贞两眼含泪说:“我是不注意被他们点了穴道。”
  洪庄又问:“好象你失去了武功?”
  “是的。 ”
  杨雪也说:“老前辈,我们也被废去武功,你可有法让我们恢复吗?”
  洪庄摇摇头:“废去武功,就是丹田气穴已破,没有谁能让你们回到原来的样子啦。”
  此言一出,龙仙子师徒更是伤心流泪,几十年的心血化作流水。
  洪庄也不知如何安慰她们,问翁之鸣道:“翁岛主可否让我帮忙?”
  翁之鸣一笑道:“多谢前辈!”
  洪庄在翁之鸣穴道被点之处,揉按了一会,翁之鸣便站了起来。
  洪庄功力深厚,接连替其他三人也解了穴道。洪庄说:“此时离天明,最多不过两个时辰,我们不如在此休息一会,翁岛主和王老弟也可运功疗伤。天明以后,再出洞不迟。”
  众人赞同,所有的女人都到大殿正面的那间石屋里休息。洪庄和王牛戈刘成到东边的小屋里睡觉,翁之鸣和王大飞在大殿内盘坐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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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28 09:04:41 | 显示全部楼层
       五、 恶名惊天
  山坡上的早晨,空气清新凉爽,露珠压弯草儿,玲珑剔透。红艳艳的朝阳给山上的万物涂上一层光芒。山顶端的雾气缥缈缠绕,徒添一种神密的色彩。晨风吹来,一切生命都是那样精神抖擞,就连这座不景气的土地庙,也有了一种庄严。
  众人纷纷出来,各自活动一下,呼吸大山的清新空气。翁之鸣是那么神采奕奕了。女贞和龙仙子师徒仿佛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那四个女人,表情淡然,别人也不去 管她。
  洪庄问龙仙子道:“你们如何走?”
  龙仙子道:“我们还有何好出路,找一林泉,了此残生。 ”
  洪庄又问女贞:“你呢?”
  女贞道:“我一弱女子,若不和别人一道还不任人欺负? 我想和翁岛主他们一起,慢慢打听我丈夫的下落,不知翁岛主可否允许?”
  翁之鸣道:“好吧,我先暂不回长乐岛, 帮你找丈夫。 ”
  女贞深施一礼道:“翁岛主大德没齿难忘!”
  洪庄对那四个女人说:“你们可以走了。”
  四人也不搭话,纷纷下山而去,武功亦似也不弱。
  龙仙子说:“林姑娘,你对恢复功力还抱希望吗?”
  女贞摇摇头说:“我也没底,只有见了我丈夫才知分晓。
  翁之鸣一怔,他丈夫难道还有来头?想着,便说:“你丈夫是何人?”
  女贞说:“他叫东方。”
  翁之鸣有点失望,没听说过有位叫东方的高手, 即便有,我都不能办到,他能高到哪里去?
  龙仙子有点不死心,上前也对翁之鸣施了一礼说:“岛主,可否也让我们同行?”
  翁之鸣有点难为情地说:“仙子何意?”
  龙仙子道:“我们想和林姑娘一道寻找她的丈夫,向他诉说前情,看他有无办法助我们恢复武功。”
  女贞心中一喜,有做伴的,也免了自己的孤独。丈夫深爱自己,若有办法恢复她们的功力也是件好事。
  翁之鸣默然无语:这么一伙人在一起,太不方便,何况她们五人武功全失,形同常人,行动也太慢了。
  刘成却说:“不如这样,我们分成四股,商定好一个相聚的地方,分头行动,打听东方的下落,让她们先在商定的地方等,这样既安全,又方便,如何?”
  翁之鸣无奈一笑,说:“那还要麻烦洪前辈呀?”
  洪庄一笑道:“老朽无事,走走亦不是坏事。”
  翁之鸣说:“那就我和小女,龙仙子众人一起。刘成和王老兄单独,洪前辈和牛老弟一起,我们相聚西南方向,距此有百里的云阳城如何?”
  洪庄说:“如此甚好。我们分头行动吧。”
  女贞又把丈夫的相貌,衣服的颜色说了一遍,并把他们住宿的镇子说了出来,众人一商议,分头行动。
  这些人都是轻功高明之士,行如野鹤,片刻功夫,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翁之鸣众人一步一趋,一上午也不过走二十里地,找个小店吃了午饭,又继续西行,行走不过十几里地。见前面有座大树林,翁之鸣说:“不如凉快一下再走。”
  众人此时已大汗淋漓,双腿都快抬不动了。听说休息,个个欢喜,暂时忘掉忧愁。
  此时的太阳刚刚西斜,如火烧的一般,连那微弱的风都是热的。他们刚踏进树林,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 虽是白天,众女子也胆颤心惊,刚才的热感不翼而飞,被恐惧代替了。龙仙子等人不胆小,但经了一场灾难,武功又失,怕再次受辱,所以成了惊弓之鸟。不知为什么,连翁之鸣这样的绝代高手,也感到身上发凉。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难道受了挫折,提不起勇气啦,还是江湖上这几年年年出现奇异的高手,怕再次受辱呢? 他说不清楚,总觉有种不妙的预感,是不是江山代有人才出,我这样的高手要被淘汰了。
  他们又向深处移动几步,果见林里几座坟前, 横七竖八,躺着几十具尸体,死像惨不忍睹,男女都有,显然也是武林中人,因为旁边扔了不少断刀断剑。
  翁之鸣刚近前,突然传来嘿嘿几声奸笑。纵是白昼,也让人胆寒。翁之鸣向上一抬头,看见从树上飘下三个人来。为首一人是个矮个老者,一身孝服,脸如僵尸,毫无表情,让人见了,如同白日撞鬼。
  翁之鸣这一吓非同小可。怎么这老怪物还在世间?他听说过这个怪物,依样子猜测他定是人们传说中的枯尸江中。这怪物八十年前就以恶名而惊天下,一手“枯尸功”无人能敌,凡被击中者,身体立时腐烂。据说,只有施功的人才能医治,别人毫无办法。想到这儿,不由得心头直冒凉气。另外两人他认识,一个是晚上逃走的华伦,另一个就是女贞的仇人西门屠。
  女贞见到西门,更是恨怕交加,连动也不能了。
  江中冷冷地说:“翁岛主,你走到树林何为?”
  翁之鸣道:“凉快片刻。”
  “不可能吧,你是想干扰老夫办事。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投靠铁血宫,少不了你的好处,另一条是给我留下这些女人,供老夫享用,你给老夫磕三个响头哀求饶命,我便放了你,滚回你的长乐岛去吧。”
  翁之鸣气得眼冒金花,这两条,哪一条都够毒的,他怎能答应。但他知道今日有死无生了。光一个西门屠就难应付的,哪还能顾得上别人。
  翁之鸣冷笑一声:“士可杀而不可辱,让我屈服,梦想! ”
  江中“哈哈”大笑,但笑比哭还难看, 他淫恶地说:“不可辱?今天,我就在你面前,辱辱你闺女。
  翁之鸣的脑袋嗡地一声,几乎晕眩的站不住。江中这老东西不是人。他愤不可抑,抽出长剑,一招“拨云见日”,直刺江中双目;江中人老身不老,身形一矮,躲得恰到好处,仿佛在瞬间人也缩小了一半,身法极快,一指点在翁之鸣的丹田气穴上。翁之鸣就如泄气的皮球软了下去。
  江中狂笑不已。
  翁之鸣一招即败,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一生中,这是最糟的一次。他却一时想不出原因。其实。江中虽比翁之鸣高明不少,但若擒他,也得十招开外。但今天的情况特别,一是他伤刚好,功力打了折扣,一是气怒攻心,燥气上浮,丧天剑发挥不出平时的威力。这下翁之鸣的武功也被废了。
  华伦怕他嚼舌自尽,点了他的迎香穴。翁之鸣直瞪着眼躺在那里。
  在这群人中,只有翁倩会武功了。
  江中淫笑着走近翁倩,翁倩大喝一声,一剑劈出,江中右手轻轻一旋,一股大力便控制了翁倩的剑,她的剑也只好跟着旋起来。她惊骇欲绝,急忙抽身后退,却来不及了。江中劈手夺去翁倩的剑扔在地上,另一手一拽,把她搂进怀中。翁之鸣干看着无法。江中又向翁倩气穴一点,也废去她的武功,一把撕开翁倩的衣襟,一对白兔似的奶子露了出来。
  翁倩的一只玉手被江中握着,形同木偶,连动都不能动,只好任江中施为,两眼落泪。翁之鸣的心却在滴血,恨不得立刻死去,浑身不住地抽搐。
  江中在翁倩的乳房上揉搓起来,口中发出极为古怪的声音。
  这时,森林外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江中一怔,只好把翁倩放在一旁,往外走了几步,见两个和尚走到近前,冷笑道:“原来是少林和尚,也想分一杯羹? ”
  前面的那个白眉善目的老和尚,双掌合十,闭目说道:“罪过罪过,江施主在光天化日之下凌辱少女,不怕报应吗? ”
  江中狞笑道:“无相,你不在少林做你的主持,到这里干什么?”
  女贞和翁倩等人才知来的这个黄衣和尚是少林派的主持无相禅师。他身后的灰衣和尚,龙仙子认得,是无相的师弟,无色。
  无相说:“我为什么来到这里,江施主比我更清楚。”
  江中笑道:“无相,你那本破书《无相金经》,我已送给一个叫东方的青年了,你问他去要吧。”
  无相说:“江施主的为人是骗不过老衲的。那本书虽算不上绝品,也世所罕见,你怎会随意送给别人?要知你为了偷经,苦心经营了十年啊。”
  江中道:“不错,是十年。不过我拿到一看才知不过如此,白白枉费了我的光阴,一气之下我便送给了东方,信不信由你。”
  女贞心中奇怪,我丈夫怎会有这样的朋友,定是他们嫁祸于人,便道:“老禅师,我丈夫东方没有他这样的朋友,定是他嫁祸于人。”
  无相笑道:“女施主请放心,他的这点伎俩还骗不了老衲。 ”
  江中冷笑道:“那你想怎样?”
  无相道:“把书还我。”
  “办不到。”
  “那江施主要还我一个公道。”
  江中“好”字一出,“扑”地一掌,拍向无相大师的前胸,无相双掌齐胸,向外便封, “啪”地一声,无相后退几大步,而江中却含笑而立。这一战,使众人的希望之火,尽皆熄灭。无相本以为不弱于江中,谁知一交手,才知尚有距离,顿觉索经希望渺茫。
  江中这还是手下留情,没用“枯尸功”,不然无相这时已站不起来了。江中武功本就极毒极怪,自得了少林的《无相金经》,反复揣度正邪相助,大受其益。后来,他又把金经交给铁血宫主,由张天师从中指点,更使他功力大增。而且,张天师并找到了克制《无相金经》里面的武功的法门。所以,江中根本不把无相放在眼里。但他听西门屠说,有个叫东方的青年极为厉害。他虽不信,但还是乐意嫁祸于他。
  无相受了挫折,进退两难。江中说:“无相,念我和你师祖曾有旧交,今日放过你,你要记住, 《无相金经》,我已送给东方,不要再纠缠,否则绝不客气。”
  无相脸色灰败。江中第一次行善,放走了他。
  众人见少林和尚灰溜溜地走了,不禁有气, “什么明门正派,见死不救。”他们也不想想,若要动手,徒增两个冤死鬼。
  江中因此一惹,欲火顿熄,气恼道:“快走。”
  华伦随机解开翁之鸣的穴道。翁之鸣的精神颓废了,象个醉鬼,脚步不稳,一代大侠,谁会想到会是这副模样。
  西门屠道:“前辈,回宫吗?”
  “是。 ”
  华伦道:“师祖,我们离宫也不过百十里了,何不在未到宫之前,找个歇脚的地方,享受一次呢?”
  江中一笑说:“好吧。出山去,有座小镇子,我常去那里,挺熟,玩起来方便。”
  江中三人厚颜无耻,全不把“仁义”放在眼里。翁之鸣众人愁眉苦脸,仿佛死亡降临。
  刚出山口,在西南方向飞掠来两道人影,赫然是刘成和东方。
  东方失去妻子,心中焦急,运起佛通测试四方,突然,脑中浮出一道人影奔向西南方向。东方急忙收起神功,施展轻功,身如浮云飘向西南。时辰不大,正好遇上刘成,截住询问,才知其详。两人一处,飞掠而来。
  女贞看见丈夫,高兴地叫了起来,其他人自然止住身形。翁倩见自己的恋人归来,也是一阵窃喜,但又有点羞愧。
  和刘成相比,东方的长相实实差不少,普通而无光采,但在女贞眼里,丈夫正放射着万道光芒呢。她心中一阵阵巨颤,一股幸福的暖流涌向心田,大有死后余生感觉。还好,自己没有受到侮辱,不然怎么对得起生死相依的夫君呢?一想到这里,两眼溢出重见亲人的泪水。
  东方见到女贞,人倒不急了,他走到近前, 笑眯眯地说:“你个小坏蛋,把我吓死啦,你学的武学是闹着玩的吗?怎么一点不管用?”
  女贞听到丈夫的笑骂,感到无比的自豪和安慰,它既显示了丈夫胸有成竹,又表明丈夫对自己的深爱之情。但当着这么多人,她也不好撒娇,只好说:  “我是受了骗嘛!”
  东方不急于救人,所以,也不问对方如何,他转过脸,对刘成说:“老弟,你老丈人和你的爱人都在他的手里,还不快救人。”
  刘成一点头说:“好”。但他的好字,说得十分勉强,因为一个西门屠他也应付不了,更何况连翁之鸣都被他们擒下。在刘成以为,东方害怕,让他先打头阵。他们两人接触,刘成就有点失望,他看不出东方有何奇异之处,在路上东方的身法只略快一点,最多和老丈人比肩而已,何以女贞对他寄予无限希望呢?就连翁之鸣见了东方,心里也连呼完了。就这么一个人还指望他救人不成?不把自己搭进去,就是万幸了。
  龙仙子师徒则不然,现在她们就觉得东方的嘻嘻哈哈分外可亲。
  刘成慢慢抽出剑,神色异常凝重,手捏剑诀, 严阵以待。
  东方说:“你们三个人谁先上,人家在叫阵哪。”
  华伦想,敌人气虚,我气盛,再露次脸擒住他。想罢,飘然出列,似乎比昨晚更加自如。他也不搭话,劈面一掌,十分轻柔,毫无掌劲。这正是运用了无相神功的打法。刘成先自不觉,等到柔劲压胸,急忙反转手腕,划起圈来,怎奈怎么也消不掉这股内劲,只好运起内劲,舞动起来。
  剑光咋起祥云凝,
  随势一抖六合开。
  苍冥广大如神龙,
  气劲低时哀凄凄。
  刘成的剑法虽然气象森严,华伦旋着围攻不下,但是,在内行人看来,刘成的剑法已失神髓,违背了他的剑诀,有伤感凄苦之情,东方看了一会,觉得没有必要再拖下去,便说:“刘老弟,对方动手辅以无相神功,你可不必惧它,犹若未见,剑刺他的长强穴,这是修习无相神功的弱点。”
  此言一出,众人才觉东方大不简单。特别是江中更是心惊:这小子怎么会知道无相神功的弊端呢?
  刘成经东方这一指点,精神陡增,有强援在旁,还怕它天榻下来不成!剑势一变,专击华伦的长强穴。华伦一时难以适应,被逼得手忙脚乱。
  东方一皱眉,觉得刘成太笨,告诉你对方的弱点,怎么还拿不下!他却忘了华伦和刘成武功本是半斤八两。
  东方说:“刘成闪开。你这样磨磨蹭蹭地下去,何时是了。现在我还不知我的娇妻受了惊吓没有?让我来收拾他。 ”
  刘成面带羞愧,侧身后退,站立一旁。
  东方说:“小子上吧。”
  华伦正恼恨东方,不相信他会有多大能耐。又见东方面带轻视,根本不正眼看自己,火气“腾”地涌上来。只见他双掌提聚神功,向东方拍来。东方静立不动,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直到华伦的掌落实,东方身影顿失,快得无以复加,等到华伦感到不妙时,长强穴已被东方一脚踢中,人如弹丸一样射了出去, “啪”地一声摔在地上,鲜血狂喷,看来难以久活了。这下大讲,女贞等人高兴至极。
  江中的脸色却变得极为冷酷起来。两眼放射出一种令人胆怯的毒光。
  东方笑道:“老家伙,你的‘枯尸功’:更是不堪一击。旁门左道,成不了什么气候。你的弱点在于涌泉穴,可我不破你的涌泉穴,照样一招解决你。”
  江中又是一凛,这是从哪里来的小子?怎么这样令人可怕。但是,江中不相信东方能一招成功。他确信: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人能一招制服他。
  江中身子拨地而起,在空中一个反转,挟起漫天掌影,以毕生功力击下。
  东方轻飘而起,右掌劳宫穴放出一束红白相间的盈盈光气,射向江中,江中大叫一声,栽倒在地,气绝身亡,犹如僵尸。
  这江中练枯尸功,每日必食毒而练,久之,虽然大功告成,但毒气未散。这些毒气都被枯尸的灵光所控,东方看出这点,才发出化育正气,破了枯尸功的灵光。瞬间,在江中身上的毒气获得了自由,万毒攻心,他便中毒而死。说起来,他算是自杀。
  就在江中和东方交手的当儿,西门屠施展轻功,亡命而逃。
  东方冷笑道:“留着你,是让我妻子报仇。”
  东方走向妻子,女贞兴奋得顾不得害羞,一头扑进丈夫怀里。
  东方笑说:“我的小乖乖,太阳把你晒坏了。”
  龙仙子的弟子们在一旁露出嫉妒的目光。
  东方握着妻子的手,走近翁之鸣说:“翁岛主,为了我妻子让你受累,真是过意不去。”
  翁之鸣笑道:“东方老弟,哪里的话。”
  东方说:“你们是不是都被废去武功?”
  翁之鸣说:“真是惭愧,以后我再不敢妄言学武了。”
  东方道:“翁岛主,此言差矣。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辈中人,  岂可自馁。何况,列祖列宗的武功,不仅不能失传,还要发扬光大。”
  翁之鸣道:“我巳失去武功。”
  东方笑道:“有失必有得。你因我妻子失去武功,我会还你一身更强大的武功。”
  众人的眼里都闪动惊奇的光芒。龙仙子说:“东方大侠,可否能帮帮贫道?”
  东方笑道:“仙子,放心,我定会想出万全之策。不过,你们要尽力和我合作才行。”
  众人都道:“这个自然。”
  东方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我要恢复你们的武功,首先要知道你们武功的全部内容,然后才有可能帮助你们更上一层楼。 ”
  众人听了,都面显难色。武功的秘密,各家有自珍而不外传,怎可随意示人?特别是龙仙子的独家功夫,有些细也是女人羞于启齿的。但是,现在的情况极为特殊,若不说出,怎么恢复功力呢? 没有功力,有秘笈又有何用?还不照样被人欺侮。龙仙子一咬牙:“好。我答应你。”翁之鸣见女流之辈都答应了,岂能甘于落后,让人认为自己心胸狭窄,也一口答应了。
  东方要看他们的秘笈,有两个目的。一是要深探中华武学的奥妙,集百家于一身;一是要把他们的武功推上一大步。若不看他们的秘笈,东方仍有办法让他们的武功恢复原状。但自己要损失不少真气。他觉得这样于人于己都大为不利。他本出身在武林世家,从小就读过不少武林秘笈,只是不解其意,现在想来,竟然一通百通。东方说:“我们先到前面的镇上休息一下明日再行动如何?”
  众人也都口干舌燥,没有异议,一同奔向镇子。

  六、 火龙神鞭
  翌日清晨。和煦的太阳刚露出红红的小脸,东方便雇了两辆马车,拉上众人,上了大路,奔向众人商议相聚的云阳城。路上,马蹄哒哒铃声飞扬。东方和翁之鸣,龙仙子,刘成坐在前面的车上。众姑娘坐在后面的车上。两辆马车相距很近。
  东方坐在最前头,笑着对刘成说:“刘老弟,昨日看你使剑方知你修炼过吕洞宾所写的‘百字真经’请拿出一观,对你和他们增进功力有莫大的帮助。”
  刘成毫不迟疑,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红绫子,递给东方。东方一看,果然有点用处。红绫黄字,让东方生出一种激动。此时,车上其他人也纷纷拿出自家经典。翁之鸣拿出一块绿巾,上面书写着红字,还有三个图。看来,这就是长乐岛武学精华了。东方细细看了一遍,象吃下了可口的佳肴,慢嚼细品,面露微笑。翁之鸣在一旁不住地用手描划,解释。
  龙仙子给东方的是个小匣子,匣子扁平非常精巧。里面是十张长方形的光滑纸片,每片纸上有图,图旁是极为工巧的楷书。这是些裸女图。在图的脉络上,有点画的穴道,分外清晰。东方一边看一边听她解释。后来,东方跟翁之鸣换了一下位置,听她说出练功中一些羞于启齿的奇特细节。
  刘成和翁之鸣都是正人君子,知道龙仙子不好意思出口,便都把脸转向一边,让龙仙子和东方窃窃私语。东方心领神会,不住点头。东方大慧已成,过目不忘,看完之后,便还给他们。
  笑着说:“我已想出办法。等到了云阳城,我便让你们恢复功力。”众人心头一块石头落地,尽皆感谢东方。几个人又扯了几句闲话,就各自闭目养神。
  东方坐在那里,脑中仿佛有几股云团在旋转升腾,愈演愈烈,猛然,一道电光霹雳,刚才的云团顿时无踪。剩下是死一样的寂静。渐渐脑际里又凝成了一种空旷的透明体,愈来愈亮,陡然间,光芒四射,普天一色,东方沉浸在冥冥之中。
  突然,一阵极为慌乱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众人都抬起头,见三匹马似流星一般狂驰。前面一匹红马上坐着一位绿衣姑娘。看那样子,象似急于甩脱后面的两人。拚命摧马狂奔,后面一匹黑马上坐着一位约有四旬的红衣中年人,象把飞驰的火焰,高大威严。白马上是一位瘦长的白衣人,脸窄且长,约有五旬,目光狞厉。眨眼之间,红马奔到车前,绿衣少女觉得难以脱身,一拨马头,从两辆行驶的马车中间岔进去,跑到东方车边勒住马,想让马车作道屏障,挡一挡后面急追的两人,稍作喘息。
  绿衣姑娘不过十七、八岁,如出水芙蓉,十分清丽。鲜嫩的脸上已经见汗.高耸的胸脯不住地颤抖起伏。那匹红马也似乎十分劳累,不住地打响鼻,蹬腿。一白一红的两个男人追到车边也停下马来.谁也不急于说话。就这样绿衣少女在前面两辆马车中间,红白衣两人在后,谁都不吭声,默默地走了半里地。红衣人才好似忍耐不住了说:“丫头,快把那东西拿来,不然,别怪我不看你师父的名头,对你下手,”
  “方圣,我火龙神鞭孔月仙也不是好欺负的,天下之物,人人可得之,为什么偏要我给你?”
  方圣嘿嘿一笑:“《玉阳真诀》是本门之物, 自然我要收回。”
  “胡说。一百多年前《玉阳真诀》就流落江湖,几经辗转易主几次,怎是你门之物?”
  东方睁开眼漫不经心地看了绿衣少女几眼,见她右手握一条长鞭,形状若龙,左手拿着个绿色玉石一样的东西,有巴掌大,隐约有字。
  白衣人有点不耐烦了,发狠道:“我就不信制服不了你。对付不了你,我神狼纪奎从此江湖除名。”
  翁之鸣皱了一下眉,这两个人物在江湖上都颇有名气,绿衣少女看来要砸。
  东方却笑道:“各位,我看不如这样,由我作证人,你们三人单个交手,谁赢了宝贝归谁。宝物先交 我保管如何?”随即,东方又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对绿衣少女说:“姑娘,你先把真诀交给我,等你胜了,再还给你;你若打不过他们,我暗中帮你,觉得怎样?”
  绿衣少女有点吃惊,这人年纪轻轻,竟会用“传音入密”的功夫!看来是个高手。她思忖一下,觉得实无万全之策,便说:  “好吧,这个先交给你。”她把玉块掷给东方说:“你做证人,可要阻止他们两个打一个?”
  东方笑道:“三位放心,玉块在此,一对一凭武功得宝物,谁胜归谁。”
  纪奎瞪了东方一眼,没有说话,觉得这样做也好,谅你也跑不到哪里去。
  孔月仙飘然下马,立了一个门户,小心翼翼。方圣却没把她放在眼里,大大咧咧地走上前,踏洪门一拳捣出,使得一招“一马当先”,直击孔月仙前胸。显然他对绿衣少女轻视之极,而孔月仙并不理会他这一拳,右手一抖,金鞭即出,左抖右摆,直击方圣太阳穴,正是“一箭双雕”的招数,方圣忙矮身绕头,身子前纵五指成爪,要扣孔月仙的手腕。孔月仙身如杨柳,轻飘柔软,腰身一扭,一招“毒龙出水”去戳方圣的左眼;方圣忙斜闪,一拳奔孔月仙左胁;孔月仙身形顿起,一鞭劈下,使得一招“鞭打龙袍”。方圣见这鞭来得迅速,急忙后仰,斜射而出。虽然没被打着,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小妞还能应付几招看来大意不得!方圣和孔月仙交手,东方便一面观战,一面看着真诀的内容。玉诀的正反两面都有字,大约有四百左右字,用刻刀雕刻,小而遒劲,十分隽丽。东方看得很细心,这上面没有什么注释,语言繁难奥深,一般人纵然一生也未必解其意义。东方一笑,这些人只知争,却不管有用无用。
  方圣再次变得慎重而凶狠了。他双腿一弯,进击时,似立非立,似蹲非蹲,两手下捞,抬到与胸齐,陡然翻腕,掌心朝前,两臂向外一分,一个斜岔步,身法极是快当,右手猛然劈出;孔月仙不知厉害,又想用鞭外斩,顿觉酷热难当,并闻到股焦糊味。孔月仙花容失色,极力后闪。一看胸前,大半片衣服被烧糊,额前流海也都卷成一个个胶状圆圈,脸颊也仿佛被刀刮过一般,热辣辣地疼。
  孔月仙虽没受到内伤,却也大失颜面。
  方圣在一旁哈哈大笑。
  东方精神集中地看玉诀,忘了观战,直到翁之鸣“咦”地一声说:“九阳功。”东方才抬起头来。孔月仙恨恨地瞪了一眼东方。
  东方歉意地一笑说:“还没分出输赢,再来。”又偷偷地朝孔月仙使个眼色,意思是这次助她。孔月仙虽然不大相信东方能给她什么帮助,但她不能后退,后退就意味着失去真诀。她岂能甘心。
  这次,她接受了教训,施展自己的神鞭,上下翻飞,竟如一条火龙一般,穿云破雾,施风行雨。这条红鞭在孔月仙手里,似彩虹千道。红绿相映,既好看,又凶猛。方圣只是和她游斗,连连后退,退了几圈,方圣左手下压, 右手前劈,又一招“九阳功”出手,就在极其关键的一瞬间,孔月仙陡然觉得自己合谷,曲池、膻中、玉枕、长强、命门等穴有股极快的温流注入,自己周身轻飘,灵爽,又力大无穷,仿佛受了什么指示似的,一招“神龙三现”应急出手。这招“神龙三现”是火龙神鞭招式里保命击敌的唯一绝学,使好极其不易。仿佛三条红色火龙,张牙舞爪,兴风作浪,涌起千层波浪,击向方圣的两边穴和膻中穴。这一突变使方圣亡魂天外,他一时顾不了许多,竭尽全力后仰斜射。 “啪”地一声,神鞭击在方圣的膻中处,人随声飞出,甩在地上, 口吐鲜血,不能动弹。看来,伤势不轻。但他能躲过太阳穴上的两招,也算不易。
  孔月仙惊呆了,面前的这个平平常常的年轻人,真有“隔空传功,御人如己”的本领吗?这种功夫,连我师傅都不行呢?再说,他怎么会用“神龙三现”这招呢?肯定是他故弄玄虚。要不是那个坐在车上的中年人帮的忙,再不,就是和我师傅相识的前辈异人暗中帮助。虽是这样想,但她还是冲东方一笑,甜甜的,羞羞的。
  其他人也不明其理,就连翁之鸣这样的大宗师也被蒙在鼓里。他真不敢相信东方能有这样大的本领捣鬼。其实东方并不知此火龙神鞭的招诀。他隔空传功,帮助孔月仙,是想让她见机行事。本来,他见火龙神鞭的招式缺陷不少。想用自己的武功借孔月仙之手制服方圣,但觉那样便又无趣了。不如用她自己的武功更好玩,所以他一直在推测她这套鞭法的绝招是什么?正巧,方圣此时发狠,东方也已推测出来。他不失时机,往孔月仙身上注了玄冰,玄真,玄阳三种真气。提前使用了她的绝招“神龙三现”。自然,东方知道这招术,并不识其名字。除非若仙,谁人能知?
  神狼纪奎见孔月仙那一招实在是神妙无双,不由大起疑心,别说这丫头使不出这般气象,就是他师父雪山老尼也休想玩得如此老辣。难道有人相助?那又是怎么助的呢?他瞅了一周圈,没有一个象怀有高超武学之士。看了一眼刘成,虽觉英武不凡,但绝不可能坐在那里相助。那车中的中年人神色萎靡,不象会武之人,他压根没往东方身上去想。他看不出所以,但又舍不得如此宝物归别人所有。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方圣从地上站起来说:“纪兄,这丫头有点古怪,明明不如我,可我却打不过她。”
  纪奎眼珠一转,说:“方老弟,你看我的。”说完,长爪一伸,纵身一扑,身向左旋,突地又向右晃,转眼之间,有四个纪奎围上孔月仙。四只铁手同时抓下。
  孔月仙忙向上纵,纪奎也往上纵,如影随形。
  东方见孔月仙要砸,三指连弹。三种不同的真气向孔月仙飞射,孔月仙顿时神勇倍增,一招“李代桃僵”,虚代实,实隐形,火龙鞭从纪奎右臂抽下。纪奎“哎哟”一声,人坠地上。孔月仙也飘然落下。
  纪奎觉得整只右臂给废了,痛入骨髓,汗珠扑扑而落。东方见太阳快要热起来,便说:“各位,单打独斗,是这位姑娘胜了,真诀应归她所有。天快热了,我们快点走吧。 ”
  东方又冲孔月仙一笑:“孔小姐,我们一道走吧,这对你有两个好处。”
  此时马车已动,孔月仙只好飞身上马。东方又把玉诀看了一遍,递给孔月仙,笑道:“孔姑娘,确切地说,我看了两遍真诀,你有何感想?”
  孔月仙说:“我就知你不怀好意。”
  “那你为什么还交给我呢?”
  “事逼无奈嘛。”
  东方笑道:“好爽快。”
  孔月仙说:“你说和你一道,有两个好处,都是哪两个好处?”
  东方说:“你说,我不怀好意,我就不说了。”
  孔月仙说:“我说着玩呢!”
  东方微微一笑,悠闲地说:“第一个好处,你和我们一道,路上没人敢欺负你。”
  “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吗,是要告诉你,这块玉诀,你自己是练不成的。 ”
  “为什么?”
  “这块玉诀上的语言你能看得懂吗?”
  孔月仙脸一红说:“看不太懂。但我坚信,这玉诀虽然博大精深,仍能慢慢懂得。”
  东方哈哈大笑:“你永远也练不成上面的武功。”
  孔月仙有点急了,脸色一红说:“这不可能!我不懂,还可让我师父教我。”
  东方愣了一会,慢慢地说:“这玉诀的武功肯定除了写的人外,以后所有的得主都没练成,你师父也没有那么大本事,别枉费心机了。”
  孔月仙不服地说:“你怎么知道?”
  东方得意地说,“这正是你所要得的好处之一。”
  孔月仙木呆呆地望着东方,她不能相信东方说的这一切实在太离奇了,多少人拼命抢夺的东西,竟毫无用处,除了疯子才会相信。
  大车飞驰起来,人们在颠簸的车上昏昏欲睡。东方转过脸去,观察前面的山路,又走一段,路上,再也见不到行人。空旷的路上只有这两辆马车和孔月仙在路上奔驰。
  马车在上坡,到了坡顶,路突然窄了起来,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过。两边是巍巍的大山,高入云端。路旁,老树林立,远处层峦叠障。山腰缠绕,影影绰绰,好一派神秘气氛。道两旁静极了,只有车马声。
  众人只顾留神远处的山峰,奇秀的景色,马车慢了下来也不觉得。路愈来愈崎岖。看来,要过这山中夹道,非一个时辰不可了。
  马车又前进了里许,才发觉前面的路中长满了杂草,一种冷清的荒凉感袭上了众人心头。看来路已好几年没人行走了。人们的精神开始紧张,觉得后脊冷飕飕。
  马车一声大震。众人低头一瞧见头车辗过一架骷髅。仔细察看,堆堆白骨映入眼帘,渐渐连路上也横着的都是些碎骨。往前看,突然发觉,不远处,有几百人的头颅,用小木棍挑着,排成方阵,立在那里,所有的黑窟窿都望着众人,让人..青悚然。人头方阵的后面,竖立着一块大石碑,插在路中央,上写三个大字:“出不去。”
  众人才问赶车夫:“你不知道这条路不能走吗?”
  马夫吱唔道:“以前能走,我有一二年没走这条路了,谁知会成这般模样了。”
  东方笑道:“不要做戏了,一进山,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我并没让你停下。是因为像你这样的山贼草寇,是挡不住我们的。去,快,把前面的人头和石碑移开。”
  两个人亲眼目睹了东方的智慧哪敢迟疑,身法利索地来到石碑前,一转身到了石碑后面,一隐而没。
  东方哈哈一笑说:“跑了就不回来了吗?”
  “啾啾”几声刺耳的怪叫,从石碑后面的一棵千年老树后面传来。接着便听到一人得意地说:
  “自然要回来,可你却回不去了,男的都变成前面的鬼头方阵;女的,供我们消受。不是很好吗?”
  东方说:“主意不错,只是不知你有什么办法使你达到目的?”
  对方的怪笑声嘎然而止,一阵脚步声,过后,从石碑后面走出二三十人来。最前面是个年约六旬的老者。一身黑衣,满身鬼气,身材高大骠悍,气势不弱于中年大汉。黑脸黑眼,目光就象两柄毒箭。射穿男人们的胸膛,而一双手却晶白如玉。他身后是个矮胖大肚,身体浮肿,圆脑袋的青衣老者。这人腰中插着一根很大的烟袋,一双肿眼泡露着凶光。在青衣老者左边,是位雅士,别有一番风流,高个, 白面,两目有神,身穿紫袍,貌似随和,让人捉摸不透。身后一群邪里邪气,净是二十多岁的青年壮汉,硬梆梆地站在那里,凶神恶煞似的。
  黑衣老者越过人头方阵,站在马车的前面,问道:“刚才是谁搭的话?”
  东方哈哈一笑说:
  “大爷便是。”
  东方嬉笑如常,丝毫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旁边的孔月仙暗暗吃惊,他还真有胆气,临阵不惧,不知真功夫如何?
  黑衣老者受了辱,毒笑道:“小子,待会让你知道老夫的厉害!”
  东方笑道:“有长乐岛翁之鸣岛主在此,谁敢撒野。”
  黑衣人一怔,身后人也一阵耳语。看来,翁之鸣名头不小,但黑衣人并不示弱,冷笑道:“妙极,老夫正要领教长乐岛的绝学。”
  孔月仙眼睛一亮,象发现了什么宝藏似的,紧悬的心,也放了下来。她想:我说谁帮得我,原来是他。听师父说,翁岛主当世奇人,功高绝世。又看一眼他那不俗的容貌更加相信是他了。
  东方却笑道;“老家伙,你还不配跟翁岛主交手,我曾受翁岛主指点一二,就让我坐在车上,跟你过两招吧?”
  翁之鸣暗暗赞叹东方是个心胸旷达,自然随和之人。
  黑衣老者怒骂道:“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本想让你多活一会,现在,就先打发你上路。”
  两掌一提,就要出手。
  东方哈哈大笑,声竭祥云,音动四方,余音在山谷里回荡不绝。悠然说“你‘毒龙功’没练成。不知又跟谁学了‘玉阳真诀’上的武功,正邪本是冰火不能相容,你又不懂得柔和之法,已经毁了你的手太阴肺经,只要我轻轻点一下你的眉心,你就会百脉错乱,走火入魔,受万毒攻心之苦,那滋味可不好受,下场连条黑狗都不如。”
  黑衣老者听罢此语如雷轰顶,陡觉天地旋转,金星乱闪。他也不知自己是否会因他一点眉心,就会走火入魔,但他知道自己确因练这两种功夫受了伤害。太阴肺正是被伤害的经脉,他也是最近几天才感到的。天下无第二人知道 这小子是如何知道的?他虽然心乱如麻,但怎能因对方一二句话就罢了不成。那岂不违了石碑上的镌言。何况,这一车姣美的女人多么让人垂涎?绝不能放过他们。他在暗思主意,可偏又想不出良策,一时心急如焚,团团乱转。
  青衣老者善解人意,走上前说:“大哥,杀鸡蔫用宰牛刀,我来收拾这小子。”一举掌,纵身向前扑。别看他身体笨重,行动起来却干净利索。掌劲如涌,压向东方。
  东方面带微笑,双手柔灵,在胸前极其优美地绕了一个圆形,仿佛九天霓裳舞,向外略略一摆,两掌向前一摊,青衣老者顿觉自己的掌劲毫无踪影,自己反被狂涛波浪海啸雪崩似的磅礴大力推着,离弦箭似的向后飞出。“啪”地一声大响,前面的石碑被青衣老人的身体击得粉碎,身体不知甩到何处。众贼见此,个个呆如木鸡,魂飞天外。
  东方并不停手,两臂突然大开,犹如左右飘动的轻纱,柔滑无比地合拢,手指如弹琴,上下拨动。众贼还未回过神来,突见方阵上的头颅,犹如长了眼睛一般急射而起, “卟卟啪啪一阵乱响惨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众贼谁也没有逃脱头颅被击碎身死的卮运。尸体都被击向路旁的沟里,山坡上树林里。路面上,连根小草也未剩下。
  东方说:“这是天意。是神帮助了我们。走吧。”
  众人被刚才惊心动魄的场面所憾,此时,还沉醉在那让人激动惊颤的气氛里。
  东方跳下车,说:“刘成,今天我们做会马夫吧?”他来到后辆车上坐下,冲姑娘们一笑,一甩鞭子,马车起动,又“得得”跑将起来。
  孔月仙飘身下马,坐在东方身旁,笑嘻嘻地说:“我以为你骗我的呢?你真了不起。”
  “我从来不骗人,除非我想骗。”
  孔月仙天真烂漫,一脸绯红,不时用眼睛瞟东方。
  “你刚才说那黑衣老头是练得‘玉阳真诀’上的武功,你怎么知道的?”
  东方瞧她那凝惑的小模样,非常开心,慢声细语地说:“因为练玉阳真诀的人和别人不管在气色还是皮肤上,都大不一样。你曾看见老家伙的手吗?”
  孔月仙又问:“他练成了吗?”
  “他要练成就不会被人头击死啦。”
  孔月仙一喜,忙道:“玉阳功这么厉害?”
  “不是玉阳功厉害,是说如果他能练成,就说明他很聪明,也就不会和我作对了。”
  孔月仙微感失望,问道:“你说我为什么不能练成?”
  东方说:“这块‘玉阳真诀’的武功是不错,但弱点也很明显,不知为了什么,玉诀上的文字正和反两面的文字,交杂混乱。有时废话连篇,有时不乏妙句。总的说来,正面上的文字,大多是胡说八道,反面的文字,一小半是诱人误入歧途。只有把正面的一小半文字和反面的一大半文字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这就是说这玉诀上的字有一半是骗人的,一半是有用的。若你全信它,不是经脉混杂而死,就是身上练成一块黑一块白的,鬼不鬼人不人,特别是漂亮的姑娘,将来怎么嫁人?象刚才的那个老家伙,一身黑练成一双白手,算什么玩意呢?再说‘玉阳真诀’虽好,却并不完美。碰上我,一挥手就把它破了,你习它何用?”
  东方的这一席话,直听得车上的姑娘们如坠五里雾里,不知是真是假,但见他刚才的身手,好象假不了。一时对东方佩服得五体投地,慕煞死了。
  孔月仙含着泪光凄楚可怜,东方一拍她娇弱的肩膀说:“别难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生来奇异,七脉属阴,五脉属阳,这真诀就象专为你写的一样。正好碰上我实属天意。你离造化之期不远了。”
  孔月仙破啼为笑,说:“那还是不完美呀?”
  东方说:“你是歪打正着,你奇特的禀赋,弥补了真诀的不足,对你来说算是完美了。到时候可得认我做了师父。”
  孔月仙眉飞色舞,娇羞笑道:“才不呢! ”
  一旁的龙仙子的弟子们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还不乏灰心丧气。东方转过脸冲妻子一笑,对她们说;“你们别着急,到了云阳城,找个避静之处,七天之内,保证你们全都脱胎换骨,判若两人。”
  众人听他说在此短暂之期内,便能大成,心中又充满对未来的向往。那时再闯荡江湖就不会这么容易受人欺侮了。众姑娘心情畅快,有说有笑,又显出女儿之态,十分让人怜爱。不知不觉出了山谷。方圆几十里没有人家,他们无法吃饭,只好打马如飞,直奔云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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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28 15:17:14 | 显示全部楼层
     七、 设计陷害
  夕阳的光辉照在众人的脸上,露出些轻微的疲倦,轻脆的马蹄声响踏碎黄昏的暮气,是那么的寂寞又是那么的欢欣,犹如天上来,仿佛彩云归。
  马车从西城门入里,进入繁华的东西大街,街上做生意的,摆摊的都纷纷收拾,准备结束一天的买卖,显得既忙乱又慌张。
  他们的大车大约走了这条街的一半,转旁向北,走了又有二里多路,又向东拐进一条大胡同,走了一会,调转马头又向北转。这时,看见一处偌大的庄院。两扇宽大的朱漆大门紧闭着,门旁一边一只石狮子,门上碗大的金色门环闪着亮光。
  刘成停下马车。
  翁之鸣跳下马车,整整衣衫,用手敲门。功夫不大,门开了一道缝,探出一个头,翁之鸣对他笑道:“张大哥,你可好?”
  “好, 好! ”
  翁之鸣转又问:“我师兄在家吗?”
  “在, 在。 ”
  翁之鸣转过脸来说:“东方老弟,请吧。”
  东方一挥手:“走。”
  众人“唿唿啦啦”走进门,管家老头就又将门关上。翁之鸣轻车熟路往里走,众人跟随。东方不住地东张西望。这庄院十分气派,道幽柳绿,曲廊迥环,大院里又分五个小院。各个小院的建筑不同。但各具特色,处处精巧别致,让人应接不暇。五院的中心处是一个很大的荷塘,里面莲花盛开,甚是好看,绿色清清,一派优雅之气。通向各院分别是几座曲形桥,桥柱上栏杆似铁链。在荷塘的西面,有两棵参天古松,极为壮观。
  拐弯转角,众人来到正北靠西的一处院子里,这院子精巧富丽,雕梁画栋。正房一排有十间,西耳房六间,东面是一圆形拱门。看得出,往里走定是植有千奇百卉的花园。
  正房的中间大厅里坐着有一位年约五旬的老者,身材高大微胖,善眉慈目一副富态相。
  此人正是翁之鸣的同门师兄刘心太,江湖称“闪电刀”。据说他一把刀使起来神鬼难近,阎王亦愁。
  翁之鸣叫道:“师兄,小弟前来拜见。”
  刘心太一抬头,一怔,猛地快步迎了出来,欢喜地说:“师弟,多年不见了。”
  翁之鸣激动地说:“再见面时发已稀。”
  刘心太也大有感慨,忙对众人说:“各位朋友,快请屋里相叙。”
  众人进了大厅, “嗬”,果是富豪之家,东西两边黄绫悬挂,地铺绿绒大毯,桌椅透明闪光,茶杯全是青浑色玉的。
  众人坐下,刘心太朝里屋 叫道:“云绮, 翁师弟来了。 ”
  一个十分柔和悦耳的声音道:  “来了。”接着黄纱一撩,走出一个身着天蓝色绸裙,淡绿上衣的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双目晶莹润滑,皮肤柔嫩,神采不凡,让人心醉,连东方都不禁心中赞叹:  “好一个天生尤物。”翁之鸣忙站起施礼,吴云绮眼波流转,笑道:
  “师弟,你可有十个年头不来了呀?”
  翁之鸣笑道:“是的,师嫂, 阳城一别,十载过也。”
  刘心太笑道:“天快黑了,师弟远道而来,快去准备酒宴。 ”
  吴云绮点点头如青云般飘出。
  翁之鸣说:“师兄,嫂子的轻功比以前俊多了。”
  刘心太一笑,大有苦味:“强有何用,到头来,还不知身落何处呢?不谈这些,师兄弟相聚总是喜事,我们要畅饮几杯。”
  时辰不大,在刘心太的饭厅里摆了两桌菜肴丰盛的酒席。在烛光里,众人也不客气,大吃大喝。一更天后,他们才由管家领着,挑着灯笼,来到靠近东南角的一个小院里,分开男女,在一排正房里住下。东方让女贞和几个姑娘一起住,自己和刘成分别各住一间,翁之鸣被师兄留在后面歇宿。东方向管家要来大木桶,提来清水,找个避静地方,洗净身上的尘土,换上件新衣服,顿觉周身舒服。他又在院子里蹭跶一阵呼吸几口清气,才回屋睡下。
  鸟鸣打水声惊醒了东方的酣梦,睁开眼,见天已大明,他本想再睡一会,突然瞥见半开着的窗台上,放着几本书,东方觉得奇怪,自己睡觉前怎没察觉?他下床走到窗前,拿起一看,头本竟是少林的《无相金经》,下面是《武当秘谱》, 《青城剑理》, 《崆峒天罡》, 《昆仑宝像》。东方左右寻察一下,可能是自己洗澡时有人放的,睡觉时,没点灯,故此没有发现。东方一笑:  “这不知是何人放的?设计陷害我。管它呢,我正要了解一下它们的内容,‘踏破铁鞋无觅处’,有人送上门来,岂不美哉!”他搬过椅子坐下,仔细研究起来。
  这几册书,图多字少,五册书不过百余页, 有半个时辰,东方全都看完。他见四周很少有人走动,谛听了一下,院里静悄悄的,东方一笑:“这些人还真能睡,太阳已由红变白了。”
  他拿着书走出屋来,在一棵树下的石头上坐下,一边再从头看,一边等姑娘们起床。他把书又看了一遍,姑娘们仍无动静。东方怕出问题,运神功开起天目,一缕幽光扫向屋内,见姑娘们仍在酣睡,便收起神功。再看经卷。片刻,刘成开门出来,看一眼太阳,不好意思地说:“今天头次贪睡,真香。”
  又过了一会,孔月仙等也起来,也看了看太阳,嘿嘿笑了。
  东方并不理会,一页一页地翻书。看了有十遍书,才把它放在旁边。这时,已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管家来叫了,众人也不推让跟着前往。走了一段石铺小径进了一个小圆门,正是昨晚吃饭东边的那个院落,好大的一个花园。群花争妍,红的如霞,白的赛雪,蓝的素雅,黄的水嫩,阵阵清香沁人心脾。
  花园修饰得极典雅美观。
  过了一个小假山,是一个偌大的葡萄架罩顶。下面四张桌上,已摆好四席丰盛的酒菜。东方老远就看见,有两个陌生男女,男的,身健体高,肩宽腰细,臂长手大,一身蓝衣,两眼炯炯有神,站在那里如玉树临风,有夺人的风采,是天生的练武奇材,只是在眼角里时时闪现一点傲岸。女的,绿衣黄裙,长方下尖的脸形,白里透红,玉润光洁, 一双含情目,似秋水频荡,樱唇莹湿,素手如玉,是一个真正的奇绝佳丽,秀中绝色。真如仙子临风,西施再生。东方看得不觉满心羡慕,这两个人是怎么长的,咱怎么没这般好运气。
  众人来到,纷纷入座。
  东方被让到最前面的桌上,和翁之鸣,刘心太一桌。
  刘心太一指身旁的青年男子说:“这是犬子刘礼,小女刘芬。”
  东方笑着起身施礼,刘礼一脸冷漠,使东方甚为不快。但刘芬却没有一点傲气,深懂待客之道,当然也不是怎么热情。刘家四口人,分陪四桌。刘礼刘成管家一桌。这时,东方才无意中深看管家一眼,见他个子不高,背稍驼,样子十分普通,目光水润,和东方目光一碰,他马上转过脸去。东方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刘心太这时说:“东方老弟,别见外,招待不周,请多包涵。”东方笑道:“刘兄客气。”
  三人客气一番,开始碰杯同饮。一杯下肚, 东方说:“今天发生了件怪事,各位知否?”东方声音虽小,众人都听得清楚都转头瞧他。唯刘礼仍然端坐不动。东方从口袋里掏出五本秘笈,往桌上一放,说:“两位请看。”翁刘二人眼都看直了起来,这些可都是武林中的不传之秘。
  翁之鸣问道:“东方老弟,这些从何而来?”
  “是清早在窗台上发现的。”
  刘心太脸色庄重地说:“定是移祸江东之计。”
  翁之鸣点头赞同。
  东方说:“你以为是何人移祸。”
  刘心太沉默一下说:“不好说。”
  翁之鸣道:“肯定是铁血宫。但能嫁什么祸呢? 除非说,这些是我们偷得。”
  东方说:“管他呢,还给他们就是了。重要的是,这几天,别出什么事,好让你们有个恢复武功的环境。”
  刘心太说:“环境我可提供,安全我不敢保证。”
  东方点点头说:“我看我们住的那个地方挺好,只要每个给一间,七天之后,就可万事大吉了。”
  刘心太说:“这个好办得很。”
  他们三人说话,别人都侧耳细听。三个桌子上显得默默无声。
  刘心太说:“不瞒东方兄弟,我这里也是海中小舟,不平静得很。我正要到长乐岛邀师弟助拳呢!”
  东方说:“什么人找上你啦?”
  刘心太长叹一声说:“还能有谁?铁血宫!”
  东方笑道:“他怎么说?”
  “想让我这里成为他的一个分舵。封我为副舵主。我前年已金盆洗手,退出武林,不愿再陷入江湖是非之中,因此一口回绝了他。昨天上午接到铁血宫一支羽令,让我十天之内,离开云阳城,不准带走任何东西,这不是逼我入死路吗?我本想报官,正好你们来了,只好请东方兄弟鼎力相助了。”
  东方说:“我们同仇敌忾好了。”
  吃过饭,东方对众人说:“你们用清水洗个澡,下午便开始练功。”
  众人听罢,回去准备。
  刘礼用眼瞟了一眼那些秘笈,伸手拿起一本细看,一会便眉头紧皱,显然不能理解。又翻几本,看了一下,觉得无趣,才放回原处。
  刘心太对女儿笑道:“芬儿,取出你的剑,练练。让东方大侠指点一二。”
  刘芬目光一闪,有点诧异,让这个青年指点我的武功,真是笑语,反过来倒还差不多。但她一向知书达礼不好当面拒绝,心想,显示一下自己的武功也好。
  一个丫头递上剑,刘芬长剑一抽出,寒芒四射,青沉沉的有种压迫感,竟是一柄罕见的神兵利器,被阳光一照,犹如水在上面流动,通体透明。刘芬一领剑诀,一招“犀牛望月”起式,莲步频动,好似朵朵鲜花怒放,长剑绕环,如九天玉带一根,声若海啸惊五岳,气似青辉弥大合。最后一招“挑灯看花”收式。一路剑法练完,不喘不累,如快乐游戏一般。
  翁之鸣是剑术名家,自然识货,不住赞叹地说:“师兄教导有方,比倩儿强多了。”
  刘心太说:“我疏于调教,这都是你嫂子的功劳。”
  说罢,两人哈哈大笑。
  东方见刘芬有得意之色,心中好笑,你这两下子跟铁血宫的一流杀手相比,如同小孩过家家有何两样。
  翁之鸣虽是赞美,但他觉得要真正评定等次,还得由东方去评,因为自己一招便被江中废去武功,她练得虽不错,比自己还差一截呢。跟铁血宫的杀手怎么比?想到这儿,他说:“东方老弟,你看芬儿的武功剑术可有几分火候?”
  东方觉得该杀杀他们兄妹的这种自满心理,就笑着说:“芬姑娘的剑术让人眼花缭乱,果然不错,下过一定苦功。但遗憾的是中看不中用,若和铁血宫一流杀手相比,差之何止千里,若跟他们的‘病人杀手’相比,连比例都找不到了。”
  刘家四口和翁之鸣听了这话,反应是不一样的。刘礼觉得东方胡吹,恨不得一把把他扔出去;刘芬心中不服,要想跟东方比个高低;吴云绮觉得东方的话太难听,有点瞧不起她;刘心太和翁之鸣则心中黯然,如此说,铁血宫成了阎王殿了。
  东方见刘芬那副不服气的劲儿,笑道:“你把我当做铁血宫杀手,刺几剑试试。”
  刘心太想阻拦,被翁之鸣按住。
  刘芬也不客气,一招“百鸟朝凤”,挽起九朵剑花,刺向东方。上来就是她的拿手绝学。刘芬的功夫本也不弱,看跟什么人比。跟一般高手比,她肯定略胜一筹,跟铁血宫一流杀手相比就差一大截,跟东方相比,真如荧火之光比皓月之明。她一剑刺向东方前胸,谁料却怎么也刺不进去,连抽也抽不动了,提聚几次功力都是枉然。这下子使在场众人,目瞪口呆。刺不进好说,拽不走便说不过去了。这是什么神功呢?这样的神兵利器尚不能伤他,寻常刀剑还不如同豆腐一样。刘礼也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东方一笑,刘芬才把剑收回,脸色羞红,不知说些什么好。
  刘心太说:“东方大侠,果然神功盖世,我们半生苦炼,难和你相比一二。”
  东方说:“不必自责了,机会不均等嘛?现在,我教你们三招剑法,一式行功法门,十天之内,把它练会,到时,可免一劫。”说完,站起身,要过刘芬的剑,慢慢比划几下。这套剑是环套环,圈缠圈,交错相连,头两招是自保,起缓冲对方攻势的作用,最后剑招一变向上挑头,一摆,便是最后一招“九天摘星”,这一招百分之百的杀着。然后,东方又详细叙说了行气的法门。完了,东方提剑使出刚才的三招,陡然,见长剑明亮异常如一道悬练而起,闪烁出照眼的光芒,白昼里,要和烈日争辉。又仿佛黑夜里一道极亮的闪电。九条银龙飞舞,瞬间,九龙齐射放起万道光华,令在座之人眼花神迷。众人木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这是剑法呢还是妖法?
  东方舞毕,对翁之鸣笑说:“我们到前边去吧?”他们这才离开刘氏全家人,到前面小院子里来。
  此时,每人的屋子找好了,众女子个个沐浴完毕,头发湿漉漉,青春娇美。众人各自回屋作好准备,等待东方传功。
  东方先到翁之鸣屋内,告诉他培灶换炉之法,一切从零开始,慢采大宇之气。又到刘成屋里,变动了“百字真诀”的顺序,调换了练功姿势,再到孔月仙屋里,详尽说明了“玉阳真诀”的真意,淡化意念。到翁倩的屋里,一动一静地做示范,细解培胎育圣的精神,在龙仙子的房里,东方独僻蹊径,把“宇合玄灵”五式改成三式,在三式之中又融汇了《玉阳真诀》和《无相金经》的精华。一式一式解释清楚,才去看妻子女贞。
  东方告诉众人的法门都是他从博大的武学至理里,化出的极为厉害的速成功法,当然,这还不够,他还要用三百六十层真气,打通他们的千经百脉,使他们真气激荡,昂扬过顶登十二重楼。
  女贞有些激动,她有点恨自己无用,仇人没杀,又给丈夫添这许多麻烦,她两眼蕴含无限深情,望着丈夫。
  东方一笑说:“小傻瓜,别发愣了,从今天起,七日之内,要摒弃一切杂念,一心一意练功,这样,你才可时到功成,快意恩仇。”
  女贞感动地点点头。
  她按丈夫的要求摆好姿式,丈夫的手伸进衣服里,对她周身三百六十处穴道进行按摩。他感到妻子的肌肤是那样的柔嫩细腻,玉润生香,女贞却仿佛觉有一颗鲜红太阳在自己的身上滚动,每个毛孔都被他的光芒照射,火辣辣地要把自己融化了。
  东方给妻子周身按捏一遍说:“好了,你依法而行,明天,我再给你推捏。”
  女贞点点头,东方关上门走了出去。
  他逛逛悠悠不知不觉拐进花园,想看看有什么珍奇没有,却见刘芬和丫头在假山旁边练剑。东方心中一动,不觉走到近前。刘芬见是他便不练了,红润润的脸上挂满笑意,叫了声:“东方大侠。”
  东方哈哈大笑,说:“你这么一叫,我都不好意思啦……我到花园来,是想找几味花药,助她们打开百脉。”
  刘芬点点头问:“那些都是你的朋友吗?”
  “是,也不是。她们被人废去武功,我再帮她们恢复过来。”
  刘芬问:“恢复会有这么快吗?”
  “当然。”
  “那么能达到何种境界?”
  “足可和铁血宫超级杀手争一短长。”
  刘芬羡慕地说:“她们真幸运!”
  东方笑道:“你若愿学,我也可在七天之内造就你,只是有点小麻烦,连我都不愿做,可若不做,就达不到通天彻地的境界。自己独练纵耗一生精力也难功成。”
  刘芬说:“什么小麻烦?”
  东方淡淡地道:“要全身推捏,三十六穴道,一个也不放过。”
  刘芬脸一红,把话岔开,说:“我们找找,看看有没有你说的那种花药。”
  两人在花园里转了几圈,没有找到什么药,有些失望。此时,太阳已收起它的最后一抹余光。
  众人吃过饭,略一休息,便开始了整夜修习。东方怕出意外,不敢睡觉,只好挪到院里,盘坐地上,陪他们一起行功。
  太阳又偷偷露出小脸,小院里却没有一个人从屋内出来,院内一片寂静,偶尔有数声雀鸟啁啾。东方起来洗漱一毕,又到花园活动一下身体,便展开身法,练起新拳。
  刘芬悄悄地走进来,一身绿衣,端庄俏丽无比,仿佛早晨的清新宜人之气都在她身上浓缩了似的。她走近东方,羞涩地说:“我不怕麻烦,你帮我一下好吗?”声音清纯柔和,圆润悦耳,真是此音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东方心中一颤,这声音怎会和忘忧谷的章纯然有些相似,他冲她微微一笑说:  “那样,你今天就开始,六天,也可达到同样的效果。我现在告诉你法门,回你的住处去练,到时候,我会找你。”东方在地上前踱几步,后退几步走了几趟,向刘芬传起和女贞一样的神功心法。
  东方每天在花园练功,平安无事。过了四天,第五天上午,东方用十二根金针刺进翁之鸣的十二大穴,然后系上十二根细线,他握着线走到院里坐下,运起神功,以线导之。翁之鸣顿时觉得周身有十二处仿佛被烧红的针扎进,肉被烙的吱吱响,自己要被烙熟了,他脸上的肌肉突突乱跳,汗珠一颗一颗往下掉,但他极力控制自己,也极力放松自己,只是不住地想:  “坚持,忍耐。”他感到整个身体都在无限地胀大,没有了心脏,没有了大脑。慢慢连毛发皮肤也化成了气,随风扩散。片刻,听到潺潺的流水声,周身一阵清凉舒服,十二金针瞬时飞走。翁之鸣觉得自己换了一个人,精力充沛,但他并没起身,继续行功。
  在刘成身上,东方只下了六根针,稍时即完。在孔月仙的房子里,东方向她说明了怎样具体按摸,由她拿主意,孔月仙心怦怦直跳,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接受推捏。东方给她按摸,可不象对妻子那样任意推按,在她身上,他尽可能地用掌心,万不得已才用手指。但一接触姑娘那娇嫩的皮肤,他仍然有种负疚感,是乘人之危吗?我为何不用别的方法而偏用这种方法呢?她们会怎么样想呢?用别的方法能起到这样的效果吗?用金针之法,也可,但只易骨髓,难易精神。
  哎,世上的事,总是有失有得,我给她们动用三百六十真气才真真地倒楣呢!我为什么对她们总有一种不帮助便放心不下的情感呢?他思忖一下,觉得不能将几天的心血白费,还是快动手吧。孔月仙感到一股热气从自己的头顶百会而下,过眉心,下迎香,过承浆到膻中,顺上脘,中脘,下脘入丹田,再下行会阴。透长强,闯命门,抢玉枕,又到百会。东方在她的前胸后背的任脉督脉上按揉一遍,就开始梳理奇经八脉,十二经胳,从上到下三百六十穴处处不少,揉搓一次,最后他的掌心停在她挺挺柔滑的乳房上,东方用手轻轻一抓,劳宫穴按在月仙乳头上,运起三百六十真气输入进去。孔月仙感到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愉快,陡然间,她感到自己飘飞而起。百会穴似乎成了眼睛,能直视苍穹,一转旋,她发觉自己能从粗大的毛孔里看到自己的内脏。突然,全亮了。自己的三百六十穴,象三百六十颗光辉夺目的寒星,在自己的身上向外放光,自己成了浩渺无垠的宇宙。
  东方收回手,笑着说:“好了,你自己再重温一次吧。”孔月仙激动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巨大的幸福。
  在给翁倩按摩时,却是从脚开始的,慢慢由腿肚子延伸到大腿根,然后从小腹下面,渐上腹胸,不到半个时辰,翁倩便进入一合一的境界,无限喜悦。
  龙仙子一经东方解释,欣然同意,她知道有些事是说不清,外人相助是常用的方法,虽然是要接触身体,也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东方给她从两手开始的。
  一阵旷荡高远的精神按摩,使她的身体如腾云驾雾一般。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她猛觉一切停顿了,才回到现实中来,轻声问:“好啦?”
  东方微笑说:“好了,你再坐会儿吧。”
  东方出了屋子,活动几下身体, 在园中又看了阵花,自语道:“花魂,我借你一用, 帮助几个姑娘。”
  他两掌对着那片争奇斗妍的鲜花,微微一动,那片花仿佛被一阵大风吹动,所有的花朵都朝向一个方向对着东方的掌心,东方一放下手,那片花便低下头枯萎了。东方对那片花似乎有些感情,看了好一会才离去。
  下午,东方给李云开窍过关。姑娘的身子头次被男人摸个遍,不由芳心暗许,她又想到那是不可能的,只好忘却这些俗念,领略一回那飘飘欲仙的极大的精神快慰。依次是杨雪冯巧。姑娘们又是激动,又是永志不忘,不知这件事会在她们的心灵里留下什么。
  晚上,东方接着妻子女贞,在床上揉遍她的三山五岳。女贞已是第四次被丈夫抚摸了,每次,她都感到自己有种巨大的变化,由朦胧,明朗,透体光晕,到极化归虚,她体会了各种不同境界。到了半夜子时,女贞终于大功告成,东方发出快慰的笑。
  又过一天,东方来到刘芬的闺房。一种他从没有闻过的馨香使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舒适。他走进刘芬的房内,见刘芬身穿绿色透明纱衣坐在床上。明黄色的纱帐,翠绿石的枕头,粉红的床单直坠到地上的绿毯上。让人看了,有种似仙非仙的飘缈感。
  她见东方进来,便要起身下床,东方摆摆手,示意不必,东方第一次感到心跳,这真是个神物,连我都能诱惑。东方没有继续往下想,便说:“开始吧?”
  刘芬双颊顿时飞上霞彩,但她仍能镇静下来,脱去自己的衣裙,赤裸裸地躺在那里。任你天神圣手也难画出这仪态万千的秀美,莲藕般的手臂质感轻灵而有韵律,闪着晶莹光泽的脖子洁净无比,白嫩如水,高耸的胸脯轻轻起伏,五官、腰身、两腿、双足,没有一样不是鬼功神爷雕刻的,手臂上的守宫砂鲜红闪亮,仿佛是一种警告。任凭东方智慧如海,神功通天。在这样活生生完美的造形面前,也生出一分自卑感来。顿时,刚才的那种心跳没有了,一切声色在他眼里变得那样虚幻,他双手放在刘芬身上,运起上天神气,入地冥真, 推拿起来。
  刘芬的身子晃动起来,慢慢离床上升,极大的兴奋,无法言喻的精神慰藉,象气一样把她充满,她觉得自己变成无限个小的自己,在给风,雨,云说话,它们也向她点头致意,自己变成了风,变成了云,变成了空气。非常轻松。慢慢她的身体又回到床上。
  东方说:“你再继续下去,我走了。”
  刘芬伸伸手,想说什么,没有开口,穿上衣服,继续修习。
  东方走出闺房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在清澈的假山泉边吸了一下清润水精,刚才的疲劳渐渐消去,他走到葡萄架下的一块石板上躺下,沉进好几天没有光顾的梦乡。
  七天过去了,刘家仍没有铁血宫的人来扰乱,得到东方帮助的众人个个大功告成,和以前相比,判若两人。众人心里欢喜,笑语连天。
  到了第九天上午,他们又在摆酒庆祝,管家领着两个人进来,翁之鸣认得是洪庄和牛戈。他们客气一阵被翁之鸣硬拉入席。
  下午,王大飞也来到这里。
  傍晚,刚到掌灯时分,一个极端阴寒的尖细声音,如风一般飘进刘心太的家里。
  “刘心太,你以为有几个助拳的替死鬼,就可以违抗铁血宫的旨意吗?龟儿子,你想错了,今晚,就是你灰飞烟灭的时候。”
  刘礼昂声骂道:“哪里来的孙子,藏头缩尾,有本领出来,显弄一下,也让我看看够不够爷们动手。”
  那个声音又传来,这回显然带着仇恨和愤怒:“小王八羔子,你敢对老夫如此无礼,待会定教你死的极惨。……女的带回宫受用,男的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从墙外飘进五道身影,速度并不快,象五云,由空中飞来,显然都有“御气停身”的极上乘轻功。一亮相,就使刘心太如坠冰窑。对方比他估计的要强得多。连翁之鸣也惊讶不已,这几个人的手段,看来哪一个都比江中高出不少。比以前的自己不知强过多少倍。这是怎么啦?武林中怎会出现这样的人物呢?多么可笑,以前自己独居长乐岛,还以一派宗师自居呢。铁血宫这个组织到底是何人主宰?那个主宰人能高到什么程度呢?
  五道身影轻轻落下,前面是个高瘦的白衣人后面四人站成一列,高矮相等,胖瘦一样,跟一个模子铸出来似的。两黑两白。前面的白衣人象是他们的头,他站在离东方不远的地方,离刘礼不过有一丈,开口说:“刚才是谁搭话?”
  刘礼没吱声。他不傻,虽然往常以武学天才自居,但见人家这手轻动,感到心跳了,他知道差距不小,他在考虑怎么回答他的话。
  王大飞见这阵势,不顾自身的那点本领,大声说道:“朋友,亮个万儿再说,刚才发话的似乎不是你吧?”
  那人道:“答话的也不是你吧?”
  王大飞又说:“你们铁血宫夜闯人家私宅,算什么东西呢? ”
  “啪”地一声,王大飞话没说完就被从东边打到西边。太快了,众人还在不经意中那人已回到原来的地方。简直是个幽灵,如没动一般。
  王大飞被打掉几颗门牙,站起来就要大骂。他在江湖上闯下不小的名头,怎会如此不济呢?他怎能不恼怒?到现在都不愿承认刚才的事是真的。
  白衣人见他张口,知道要骂,右臂一挥,一束天蓝色的幽光顺手而出,在黑夜中非常明晰。东方知道再不出手,王大飞非横尸当地不可。他右手一弹,那道光束应机而灭。
  白衣人“咦”地一声,后退一步,冷笑道:“阁下身手不凡哪?”
  东方笑道:  “我不喜欢你用这样的声音赞颂我。”
  那人“呱呱”几声怪叫,庭院的烛光为之尽灭,道:“你可是东方?”
  东方道:“你倒聪明。”
  那人冷“哼”一声说:“东方,你休要得意,你那两下子唬不着铁血宫,只要派一组铁血,就可要你的性命。”
  东方哈哈一笑说:“你吹得再好,也没有人替你捧场,赶快收起你那一套吧。”
  白衣人冷冷地说:“好言难劝该死鬼。”
  东方笑道:“咱看看谁该死。夫人,你超度这条恶狗吧。 ”
  女贞猛地站起,恨恨地说:“恶狗看掌。”一掌拍去,瞬间,有无数白玉一样的手掌闪电般地向前叠加,一种千里长堤溃坝般的冰柔之劲撞向白衣人。
  白衣人似乎没想到掌功来得如此之快,举掌急封,猛向外劈。一声大响,白衣人身形巨晃,手腕震得象被割去了一样疼,总算接下这掌。但奇怪的是,女贞的这白玉一般的影掌,犹如一叠砖块一样,你封住了前面的一块,后面的那些顿时不再成一条直线,倒象塌了一样,涌向白衣人。这些前涌的掌影虽不如刚才洪猛,但其力量也不可小瞧。白衣人连躲都来不及了,随势飞了出去。虽然他在空中极力羽化轻身,然而那瞬间的撞击仍使他吐出一口鲜血。他在十丈远的地方落下,可以说几乎在同时,又回到原地。在受伤之后,仍然能快到这种地步,可见其功力是多么地深厚。他阴狠地说:“看不出你还是个深藏不露的女人,大爷倒小瞧你了。今晚也让你看看大爷的手段。”话没了,脚步一滑,欺身上前,右掌狠狠地劈出,女贞不敢掉以轻心,急忙使出被东方改造后的“宇合玄灵”中的最后一式“女娲补天”。这次交手,白衣人志在必得,使出他最为得意的保命神功“金元指”。在他刚猛无比的劲力击到女贞胸前时,食指,中指,无名指顿时暴长,象三支金色的利剑刺向女贞。也就在这时,女贞掌已封出,白衣人以为奸计得逞,他做梦也没想到,女贞的封掌大不相同,红彤彤的掌影组成一个光环,任他指气多么厉害,一触到红光,便劲力飞溅,也就在他的指气击到红光圈时,光环顿时成天蓝色,同时也射出三道指气,直刺白衣人,白衣人这次更料不到,极力右闪,仍然晚了一步,被一束劲气击中左肋,鲜血狂喷。
  白衣人两次失利,狂傲之态顿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四个手下见他失利,手尾相连,要击女贞。
  刘芬这时站起来,看了一眼东方,东方点点头,她就跃上和女贞并肩站在一起。
  东方说:“小心,这是自杀术,万不得已, 可冲天而起,不要互相照应,各顾各。”
  四个杀手站成四方形,白黑交错,把女贞和刘芬围在当中。突然四人齐动,每个人由高变矮,连手内围,他们的速度比刚才白衣人还快,这是女贞和刘芬所不曾想到的。他们四人的手臂仿佛也变长了,手拉手,成了一个圆圈,顿时,女贞和刘芬感到四周都是压力,似乎要把人箍死。刘芬和女贞急运神功抵御。层层内劲风起云涌向四人压去,要分开四人的手,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在相斗的六人中开花,几团烟火顿时把大院照得通明。四个杀手被炸得血肉迸飞,刘芬和女贞也被炸上天空又摔在地上,衣服被烧得破破烂烂,嘴角流血,人晕了过去,奇怪的是皮肤却没有受伤。
  原来,这四人是自杀杀手,只练一手合围分散的功夫,所以才能比白衣人围得快。他们身上各带两颗“天火球”,放在胸前,只要猛力的撞击就会自动爆炸。
  女贞和刘芬皮肤未损是受东方按摸之功的好处,嘴角流血,是内腑受了伤,在旁边的洪庄和牛戈也被火烧着衣服,多亏这四个杀手带的“天火球”火药不够多,若是每人一颗“天火雷”,不但女贞和刘芬难以活命,在场的恐怕剩不下几个。
  众人抢上前去要拉她俩,东方仍坐在那里淡淡地说:“别动她们,躺一会自会好的。”此时众人对东方敬若神明,言听计从,只好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下,静观其变。
  洪庄和牛戈身上的火这时已扑灭,大骂铁血宫灭绝人性。那个阴寒的声音又传来:“洪庄牛戈两个小辈,对铁血宫如此不敬,我定会割去你们的舌头,挖去你们的眼睛,让你们人不人,鬼不鬼,那才是现报呢。”
  洪庄大骂道:“有种的这 就来, 别藏头缩尾 装孙子。 ”
  对方似乎恨极辱他的人,毫无声音地发来三枚黑针,洪庄大叫一声,倒地而死。牛戈刚要上前去扶,东方说:“别动,这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消形毒,触则即死,瞬时便化,即使练成金刚不坏神功也不能抵御。”就这说话功夫,活生生的洪庄已成了一汪血水,浸到地下,三枚黑针闪闪发光。在那湿地上。
  众人都感到惊心忧惧,这发针之人离此至少百步,能在那么远的地方杀人于无声,可以想象,那人的功夫深厚到何等程度。
  牛戈这个黄脸大汉止不住流下泪来,知道自己也难以活命了。
  本来,如果东方不太注意女贞和刘芬的话,他会注意到这暗器,当然,他也想不到那人对这么个无用的人动手,东方不知洪庄的名声在江湖上却不小呢?
  东方坐在那没动,淡淡地说:“朋友,对这样软弱老人下这样的毒手,岂不有点太狠吗?”
  那人嘿嘿几声冷笑说:“这小辈对老夫不敬,只是略施小计惩处而已。”
  东方道:“何不现身相见?”
  那人轻蔑地说:“东方,你还不配见老夫。现在,你离开这里,我破例赏你个面子见一见老夫也无妨,若是执迷不悟,老夫要对不住故人啦。”
  东方问:“谁是故人?”
  那人说:“告诉你也无妨,是你祖父东方不老。”
  东方说:“你还是任意胡为吧,像你这样的人还会兑现什么承诺。”
  那人哈哈大笑说:“不错,我就是任意胡为。谁敢不让我胡为?”
  东方没再说什么,地上的女贞和刘芬慢慢地站起,身形不稳地走过来,被翁倩,李云扶着坐下。
  那人又用飘忽不定的尖冷的声音说:“东方,你再不走,我要下手啦!”
  东方说:“我早等得不耐烦了。”
  那人说:“现身。”
  几个白森森的身影出现在面前。他们几个和白衣人合在一起,又出现三个黑衣人,总共八个。现在已是二更天,无灯无火,一片漆黑,各人只有凭自己的目力去观察。这后来出现的七人,身高和东方上次追踪的那两个装神弄鬼的家伙的身高相比,原先的那两个人算不上侏儒也差不多。八个人慢慢走到众人面前约有两三丈处停下,那白衣人叫道:  “这次谁还敢和大爷交手?”
  翁之鸣长剑一领,纵身上前说:“翁某领教高招。”
  那人嘲讽道:“江中一招就废了你的武功,你还敢跟我交手?”
  翁之鸣不卑不亢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嘛!”
  白衣人嘿嘿一笑:“好,我倒要称称你的份量。”
  翁之鸣不再答话,长剑一领,旋即搅起几个明亮的剑圈,长剑从圈中心挑过刺向白衣人, 那几个圈不灭, 反而更明。
  白衣人不傻,知道这是翁之鸣的绝招“剑挑日月”,但想不到他的功夫会这样深。白衣人不敢用掌去接,急展绝顶轻功斜闪。
  翁之鸣见白衣人斜躲,收招换式,把剑平平一划,犹如一平面水练,白衣人又不敢去接,这样躲躲闪闪,两个人如两个鬼魅,晃荡开来。翁之鸣心中焦急,不信胜不了你。此念一生,运起东方传给他的真气玄功,剑掌交加,白衣人急忙不闪了,后退到七个人前面。翁之鸣一掌击实,打在白衣人胸前,突然觉得白衣人的前胸如旋涡一般,有一种大得无法想象的劲道向他压来。翁之鸣知道,此劲不可争锋,只好提气转身,如羽后飘,但仍晚了一点,身子象鸟一样被掷了出去,撞在一棵树上,树被击倒。
  翁之鸣“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他真是气恼透顶,自己已远非昔比,怎么还这么不中用呢?他真有点心灰意冷了,想道:看来我终生为武是件错事。不由得伤心落泪。
  翁倩忙跑过去扶起父亲,就要上前拼命,东方为了不让他们丧失信心便说:  “这些人的身手都略逊于你们,你们也看见了,这是他们八人在一起的,用的是“几体连功”。或者说是“依山为因”。他们八个对你一个,你怎么成呢?看我超渡他们。”
  东方有些发怒了,这些人在铁血宫算是中流人物,现在若不压下他们的气焰,势必影响众姑娘的抵制邪恶的情绪,会认为铁血宫是无敌的。
  东方抽出刘成的剑,上前几步说:“我来领教你的神功绝学。”
  白衣人虽对东方有些顾忌,但并不十分害怕,何况身后有强大的靠山。他来个先抢主动,或者说是诱敌深入,向前虚晃一掌,就要急闪后退。
  东方一笑:“走得了吗?”抬手一剑,正是一招“刀劈华山”,这太平常了。所有的使剑人没有不会这招的。白衣人本就使的虚招,后退的速度之快可想而知了,但还是晚了,他再也无法和他们连成一体啦,东方的剑一落下,他就被劈成了两半,连嚎叫都没有来得及。
  众人这才吁了一口气。
  剩下的黑白七人也吃惊不小,想不到这平常的剑法也能杀高手,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下,瞬即合围。
  东方冷笑道:“你们没机会了。”
  右手一甩,长剑出手,犹如一颗拖着长尾的流星,银白的光华照亮了夜空,射向隐藏着的那个人。与此同时,东方如神龙飞升,头朝下,脚朝上,幻化出七只手臂,点在七人的百会穴,等到他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下,才听到远处的一声惨嚎和扑通的落地声。这速度能快到什么程度,便可想而知了。
  刘成奔出墙外,在一棵大树下捡回他的剑,手提着一具尸体,是个灰衣老者,相貌丑陋狞恶。刘成把他扔在地上,又用剑尖捅了一下七个站着的人,竟然个个倒地,不能活了。
  众人对东方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样的身手、速度是怎么练出来的呢,连看的人都觉眼花缭乱。
  东方说:“那个老家伙手里肯定还有毒针,找个地方,每人赏他们一根吧。”
  刘成依言而行,牛戈也露出笑容,帮着他干。
  东方仍然有些欠意地说:“刚才我只顾女贞刘芬了,才使洪前辈不幸身死,都是我之过。”
  众人听他这么说,都劝他不要这样想,世上的事,谁能处处料得到呢?
  东方又说:“今晚可让女贞刘芬住一起,我不睡觉,你们可以放心睡了,铁血宫今夜不会再来人了。”
  众人也不推辞,各自回屋安歇。
  东方在池塘边盘腿入定,直到红日再升。
  人们的情绪并不总是象早晨的空气那样清新,而是滞闷,有种失落感。因为他们分手在即。
  东方对众人说:“各位武功已经大成,缺的只是经验,只要能小心谨慎,铁血宫亦奈何不得,我们就此分手,各位多多珍重。”
  翁之鸣说:“东方老弟,我先回长乐岛一趟,以后江湖上见。”
  刘心太说:“东方老弟,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东方笑道:“不敢当!你先躲一躲吧,铁血宫我去对付。”
  孔月仙说:“我先回去见见师傅,再来寻你。”
  龙仙子说:“贫道先回峨嵋, 料理下俗务, 再返江湖。”
  他们虽是相聚短暂,分手时却也依依不舍,彼此深情,只有铭刻在心了。

  八、 元玉真人
  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上午还是阳光普照,下午便乌云翻滚,大雨倾盆。狂怒的风要把地上的树拔掉似的,拚命地摇晃着他们的头颅。空气中混合着刚落雨时激起的尘土味。
  孔月仙骑马直奔一座竹林,竹林在一个山坎的南面,大路的北旁,竹林的东南角挂着一个黄布酒幌子,被风吹得上蹿下跳,竹子被风摆动犹如涌动的浪潮。
  孔月仙翻身下马,跑进酒幌下面棚子。棚子极宽阔,但却很简陋,只有一面墙一个顶盖,雨几乎打湿了棚子下面的所有地面。孔月仙抬头看天,见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的,纵身一窜进了棚子北面的三间草屋。
  草屋门不宽,朝南开着,在东面两间屋又设一小柜台。西面的一间屋放着三张小方桌,低矮而且破旧。旁边的几条小板凳,不是腿歪,就是板面开裂,没有一个象样的。地面上尽是高低不平的小土疙瘩,屋中有股潮湿的霉味。
  屋内柜台里,站着位瘦小的老头,一对黄眼珠不停地闪转。在柜台的南边还贴着“福”字的酒坛子,遮住了他的前胸。
  屋内只有一个客人,身材高瘦,穿一身绿袍,闪着光,如鱼鳞般似的,面朝东坐在北面的小桌前,桌上有四样小菜,一个酒壶。那人正吃得有兴,一口一口地呷酒。孔月仙进来时他无动于衷,柜台里的老头问话:“姑娘来点什么?”他才瞟了她一眼。孔月仙摆摆手说:“避避雨。”老头不再言语,绿袍人的目光却在孔月仙青春饱满的胸部扫来扫去。孔月仙的衣服,有一多半被雨淋湿,贴在身上,更显出她那诱人胴体的曲线,连皮肤也隐约可见。孔月仙脸有点发烧,又不好发作,只好转脸走到门口,望着天干着急。
  雨仿佛跟她作对似的,愈来愈紧了。天色慢慢暗下来,罩上一层暮色。
  孔月仙有点拿不定主意,是冒雨赶路呢?还是再等一会儿。等下去,这两人自己纵然不怕,但他们的眼睛却使她感到犹如芒刺在背。天一黑,三个人在一间屋子里算什么呢?孔月仙一急,纵身出了屋子,翻身上马,急驰而去。雨顺着她的身子往下直流。马蹄踏在地上,溅起黄褐色的泥浆。她过了山坎,沿山脚下的小路北行。绵绵山脉,一望无际,她无心观看向后逝去的山色苍林,只顾一气直奔。雨慢慢缓下来,她才打算在她驰过的山坎上寻觅个栖息处。霍然,她脸上露出喜气,见斜前方的一个大石壁下,有一个被绿茵掩遮了半个面的山洞口,她一调马头,跑过去,到了洞口,瞧见里面不小,连马也一同牵入。
  她进了洞四下打量,觉得是个半天然半人工的石洞。在洞的东面石壁处有一条小石径,通向北面,能向里走过一个人,可听见里面哗哗的水流声,她顺小径走去,不远便到了那从石壁上流下的水处,望外一看,是茫茫黑夜,不由她一阵胆怯,这原来也是一个出口。她回转身来到洞内,见北面有一平滑的石板,躺一个人绰绰有余,石板东头放有一个石枕头。孔月仙心中奇怪,这里肯定有人住过,不知现在何处去了?
  她又静待一会,谛听外面的动静。外面的雨仍然没有停,风却小多了,此外,她没有听到异样的声音。她在石板上一坐,开始脱衣服。把衣服放在手里用力一挤,又抖抖,放在一旁。她不想立即就穿,身子被湿衣服浸得久,甚不舒服,她要好好凉凉。她在石洞里转了几圈,活动一下,又回到石板上,她感到有点倦。
  突然,有两只手按在她的胸部上,她大叫一声,几乎吓晕过去,随机膻中穴被那人点了一下,顿时周身软弱无力,手都抬不起来了。她心中似打翻了五味瓶,此刻,不知是什么滋味。完了,一切都完了,自己身陷绝境,在这样的荒山野岭,又是雨夜,谁会来救自己呢?她彻底绝望了,任她怎样提神聚功,都没有一丝气机,不知这个人用得什么手法。也许这是命运吧,自己就该多灾多难,她放弃了抗争,准备接受悲惨的命运。
  那人“哈哈”大笑,走到孔月仙的对面。竟是在酒店里遇到的绿袍人,她敏锐的目光已经看到他脸上的淫笑。绿袍人并不着急,似乎先饱了眼福再饱口福,仔细端详了一阵,淫笑道:“你怪不得我,这是老夫的家,你是自愿送上门来的,我岂能不受用?”
  孔月仙哀求道:“老前辈放了我吧,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绿袍人淫笑道:“你长眼吗?那石板上连一丝灰尘都没有,还有石枕头,不然,你能这么舒服地坐在那里吗?我好久没沾女人了,今天是你送上门的。”
  孔月仙欲哭无泪。
  绿袍人开始脱衣服。
  孔月仙猛然想起,东方给她按摩时,传了她一招“唾液解穴”的保命神功,顿时大喜,急忙使出“龙搅苍海”咽下神水华池。
  绿袍人赤裸着身体扑向孔月仙。冷不防,孔月仙一脚踹在他的小肚子上,他毫无防备,仰巴拉叉,甩到马身上。
  孔月仙随手拿起自己的衣服,护在胸前。那人受了这大重击,一时竟然爬不起来。孔月仙趁此机会,赶忙穿衣。穿好上衣,裤子还没穿上,那人身影一展,犹如幽灵一般扑向她,右手一道指气,射向她的丹田气海。她虽然早有准备,但敌人来势不快,此时她又施展不开手脚,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灵光一闪,使出东方传给她的身法,“身升九宵”斜飞出了洞口,在空中她两手一提把裤子穿上,心中一阵后怕。
  那人的身法不可谓不快,但他低估了孔月仙,认为他的这手“夜叉探海”,手出功成,万无一失,绝对料想不到这么个丫头能飞身而升。孔月仙虽然功已大成,喜气洋洋,身遇危难,想的却是她用贯的武功,把东方传给她的反而忘了。经此两次脱险,她才想起为何还用原来的那两下子呢?若是想不起来,被遭身污,那还不冤枉一生。
  那人也不追赶,也连忙穿上自己的衣服。
  这时,孔月仙已完完好好出现在他的面前,衣衫一点不乱。孔月仙受此惊吓耻辱,异常愤恨骂道:“你这畜牲,今天姑娘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 
  那人见孔月仙回来得这么快,又惊又喜,嘿嘿一笑,无耻地说:“骚货,我以为你逃了呢,想不到竟然不舍得我,那就快陪我上床。”
  孔月仙也不言语,身形一斜闪,劈面一掌。
  绿袍人大吃一惊,这小妮子功力竟然这么深厚,拍出一掌,仿佛整个山洞都被掌劲灌满。但绿袍人并不示弱,也极快地右手划了一个半弧形,向孔月仙击去。
  两个人的手掌并没接触,就听到“啵”地一声轻响,绿袍人一脘坐在石床上,孔月仙却毫无所动。她见对手比自己稍差,求胜之心大炽。双掌交错舞动,抖出漫洞掌影,直扑过去。绿袍人来不及闪躲,只好提聚神功双掌外封, “轰”地一声,仿佛整个山洞都被震得一晃,孔月仙觉得胸前被一重物击了一般,突突地疼,眼也一阵发晕。这种硬打硬拚,使自己感到不适。
  绿袍人闷“哼”一声,石床被他坐个粉碎,两条手臂再也抬不起来,血从嘴里狂喷而出。他急忙提聚一股真气,护住心窝,在孔月仙定神的空儿,晃身从那条小石径逃窜。
  孔月仙也不追赶,冷冷一笑,把脸转向洞外。这时,雨又紧了起来,她迟疑一阵,坐在洞口练起功来。她忘记了周围的黑暗,自己身处山野,慢慢进入乐融融的境界。
  天一放亮,她就翻身上马,飞下山坡。绿茵的山色在一场大雨过后静怡得令人心醉。草上的雨珠儿透明晶莹,孔月仙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腾云架雾般地回归师门。
  茫茫雪山,一片银白,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阵阵阴冷之气袭入胸口,山上山下好比两个世界。
  在雪山的东面山坡上,有一峻峭石壁,石壁中间有一个大洞口,高大宏伟,甚有气派。在石壁北面的峭崖上,有一处院子,大门面向东南,大门口是千丈深渊,没有路,一道南墙用石灰垒成。而四合院的另三面墙,都是以屋的后墙代替的,三排房子各有十来间,围在一起,结构十分严谨,屋顶全是粗长的黄草盖的,离远看,好象个威严的小宫殿呢。
  孔月仙的心跳加快了,她一看那处院子,就有种说不出的亲切。这是她的家,她在这里长大成人,受着恩师的教诲,在她的记忆中,不知道谁是她的父母,师父的恩情深可比海,高可比天。在她看来,就如父母一般。她离开师父前后不过一月,当她看到洞时,她仿佛是天涯的游子,有十年未归似的。她的马跑得十分轻盈自如,似乎和她的心情一样充满喜悦,后马蹄抬得特别高。
  她上了山坡,下了马就往洞里跑去,及至洞口,她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洞里怎么不见人影,师姊师妹们呢?她连忙跑进洞,从洞的后门上了那山崖,从前门进了大院。她的心一下沉了下来,仿佛自己被人抛弃成了孤儿一般。院内的所有门都大开着,每间屋里都乱成了一团糟,只是不见一个人影。她一间屋一间屋里查看,什么足以使她能有点头绪的东西都没有,她站在院内,流下串串眼泪。这是怎么啦,是谁毁了这里的一切。铁血宫吗?怎么会呢,两下相距千里,无冤无仇,碍它什么事呢?那么人呢?一般的人物是毁不了雪山派的,没见尸首,也没见血迹,是逃跑了还是被抓走啦。想到抓走,孔月仙毛骨悚然。她们雪山派是没有男人的,除了两位师姑和师父上了年纪外,剩下的十几个姊妹全是如花似玉的姑娘,难道被什么淫魔掠去不成?这一带没听说过什么厉害的人物呀。她想了好久,脑子都疼了, 也没有想出什么线索。
  她又到了正屋中间细看了一会,在翻乱的东西中,有一张画像,是个英俊男人的。她想起来了,这人是师傅的恋人,当初两人情深似海,后来,两人不知因为什么闹翻了,从此形同路人,但师父还是一直保存着他的画像。她心中一动,又觉得不可思议,难道和他有什么关系吗?不管怎样,这是她认为得到的唯一线索。师父因此一恼, 从此出家为尼,后来两人交往过没有呢?不管它,先到他那里看看再说。不然自己能做什么呢?
  孔月仙出了院子,从山洞的后门经前洞口出, 飞身上马,象一道离弦的箭,奔向东南方向的大荒山。
  她心急似火,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到那里,寻到自己的恩师、同门。她胯下的这匹红马是极为罕见的宝马良驹,速度.比一般的马能够快一倍,但此刻,她觉得它跑得那么慢,一点不知替她分忧解愁,她不住用鞭打马的屁股。马蹄更加急促起来,象似在踏冰,在砸碎什么东西。她的心已飞上大荒山上的庙宇。若是师傅在那最好,不再那里呢?如果权飞不告诉自己师傅的去处呢?跟她动手吗?她在马上胡思乱来,山路上洒下她的汗水,马身上也见湿了。大荒山上的庙宇也隐约现在眼前,她的心一阵紧缩,不知为什么有种紧张,手上也泌出一层细汗。
  大荒山的元玉真人名气比雪山老尼大得多了。大荒山在这方圆数百里被称为圣山,和雪山有二百里之遥。元玉真人自然也被称为圣人。他的三个弟子都被人尊为圣者,即是圣人使者之意。
  孔月仙来到大荒山脚下,望着巍巍高山,峥嵘华表,还有山坡上片片高大的古树,稳定一下情绪,这才牵马攀登。
  这条石径小路,是台阶式的,一阶一阶向上, 直达庙宇。这条小石台阶路正是东南西北斜卧,庙宇的大门正是朝西北方向,和雪山的院门正相对着,遥相呼应,不知是否别有深意。台阶越上越陡,也越上越宽,真有趣, 从上往下看,象个三角形,又象个钉子,或者说象张铺在地上的虎皮,也差不了多少。这庙宇座落在山坡的一块平地上,气象庄严,高大的院墙是半石半土的,土的颜色是砖红,墙的表层土受岁月的侵蚀,已经有点酥碎的模样,用手一摸,肯定会掉细面。墙头上长满了草,非常密,各式各样的都有。大门是红褐色的,高大沉重,两个红色门环宛如碗一般大。
  孔月仙推了下门,开了。见里面没有什么东西,比她想象的要简单多了,西墙是一排偏房,中间是一座大殿,在殿前边不远处,有个石井。东墙边仿佛专门种的药草,各片不同的形状连成一片,红蓝黄绿十分好看,大殿后面,好象是个大空地也说不定。她定神看了几眼大殿,见殿墙用大石砌成,墙宽且厚重,大殿东面斜着长有二十丈,宽也有十丈,殿中央有座佛像,金黄色的,表情不喜不嗔,像旁有一个大蒲团,此时无人。在大殿两头,好象有名堂不同的小房间,可能是供权飞和弟子住的,因她没走进大殿里去,故不能断定。大殿上的屋顶是烟黑色的小瓦,组成条条凸凹的轮廓,上面已有了苔茸之类的东西,也长了不少草。
  孔月仙正要询问,从殿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头前一人高大俊秀,颇有几分让人心折的仙气,身穿黄色袈裟,但内装和她在师父那里看到的画像上的人穿得一样,这定是元玉真人权飞了。他大殿供佛,为何不剃度呢?他仍是那么神光闪烁,让人暗生爱慕之心。在他身后,是一个身材修伟的红衣少年,两眼神光内蕴,肌肤如玉,有种无形的气势让人见之有萌生自卑之感。特别是他的双眼皮,叠在一起,随意一瞟,真可使春柳倒转,碧水翻波。她真不敢相信,世间还会有这样俊美的奇男子。随在后面的是一帮光头小和尚。
  孔月仙忙上前躬身一礼,轻柔地说:“晚辈拜见真人。”
  权飞脸无表情,淡淡地说:“你私闯荒山,偷进庙宇,为了何事?”
  孔月仙听他说话刺耳,本想反驳,但一瞥见他身旁的红衣少年,不知为什么竟不愿发火和解释了,她有了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姑娘的心真是难测。孔月仙轻轻一笑,莺声燕语道:“晚辈为寻恩师,因心急才 闯了进来,  请真人恕罪。 ”
  权飞“哼”了一声:“你师何人?”
  “雪山老尼。”
  权飞一怔,仔细盯了她一眼,冷笑着问:“这么说你是孔月仙了?”
  “晚辈正是。”
  权飞勃然大怒,气哼哼地骂道:“好个不知羞耻的东西,竟真的敢来沾污我圣地,以为我制不了你吗?”
  话了人起,一招“玉拂手”按向孔月仙,权飞的这手功夫看似轻飘如纱,实则速度极快,柔中有刚,月仙如不经过绿袍人的围攻两次脱险,这次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定难逃此劫。她见权飞突然出手,无法细想,一招“分花移体”,晃出一排人影,任他权飞聪明,也被孔月仙闪在一旁。
  她不明白权飞为何骂她,而且又如此难听,心中不觉有气,讽刺道:“圣人也骂人吗?”
  权飞一招无功,又惊又恐,听她这一抢白,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变换了好几次才冷笑道:“圣人洁言, 也看是谁,对你这种人,杀而不足泄恨,何顾不中听呢?”
  孔月仙有点不明白,我怎么啦?哪点得罪他啦?她冷“哼”一声说:“你把话说清楚,我这种人怎么啦?”
  权飞不屑地说:“淫乱武林,欺师灭祖,出卖同门,哪一项不是你所为?”
  孔月仙听他出此言,真恨不得浑身有一万张口,向他们大叫“不是我”。她一阵颤抖,眼里流出了泪。无力地辩道:“那不是我,我清白无瑕,没有欺师灭祖、出卖同门,我师傅对我恩重如山,情同父母,我为什么要出卖她们呢? ”
  权飞并不相信她的话,以为淫乱之人都善于哭笑无常。何况他也疑心她的武功。
  雪山老尼并不老,而且容颜绝世,到了中年更有一种超世风采,她是为了表示自己出家的决心才起名老尼,其实她不过四十多岁。她表面上不再搭理权飞,怎奈爱入骨髓,怎么做功,也忘不掉权飞的形象。后来,两人就秘密居住,直到现在,仍然定期约会,红衣少年就是他们的儿子权无心。前三天,雪山老尼破天荒地来到大荒山,说她的孽徒孔月仙,淫乱江湖,又窜回雪山,击败了她的两位师姑,擒住众同门,一块掠走。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人,自称“花使者”。权飞问她作何打算,老尼切齿道:“我要把这人面兽心的东西,碎尸万段!”没说几句,权无心从后面过来,老尼觉得此时和儿子不便相见,就飘身出墙而去。权飞没有问明白,只知孔月仙不是好东西。他本要与老尼一同入身江湖,怎奈儿子的功夫到了紧要关头,再有两天就可功成,他这才耐心忍下来。今天,儿子大功告成,他也要身入江湖之际,孔月仙恰巧找上门来。权飞认为爱侣说得不会有错,故此任凭月仙怎么解释,权飞都不相信。特别是刚才他看见孔月仙瞟儿子的那深情一眼,误以为又是行诱,更加不信任孔月仙的叙说。他也不屑向孔月仙解释。
  孔月仙的精神受到很大刺激,失魂落魄地奔出庙门。她竟然忘了她的马,她的鞭,跌跌撞撞下山而去。她感到一切混乱了,他们怎么能相信别人的谣传呢?是什么人故意毁坏我的名声?她象断了线的风筝,飘飘跌跌,出了大荒山的范围。
  权无心神功大成,比其父要厉害得多。他的心也细密得多。他见孔月仙清丽异常,根本无淫荡的痕迹,她那辩白的神情也是出于赤诚,假装是装不出来的。他趁其父交待众徒儿事儿的时候,偷偷地溜出庙门,牵着孔月仙的马下了荒山。
  到了路旁,翻身上马,似一朵红色的流霞,在平地上飞驰。
  他追了一段,不见孔月仙的影子, 觉得怪, 就勒住马,四下打量。见四周是山,头上是云,地上是草,哪里有孔月仙的影子。他心里嘀咕起来,这匹马世间罕有,脚程如此之快,她又没有施展所有功力,怎么追不上呢?出了什么事了吗?
  就在他胡猜乱想之际,陡然传来一阵狂笑,这笑仿佛被压抑了千年,今天才有发泄的机会,声音细而尖。权无心急忙向右方看去,见孔月仙从另一条小路上奔来,衣衫不整,长发披肩,脸色青黄,及至面前,才看见两行泪痕。
  后面从容地跟着两人。一个是孔月仙在山洞里遭遇的那个高大的绿袍人,一是白发苍苍的青衣人。青衣人身材粗壮,相貌凶恶,胸前衣襟上绣着一朵云,脸上露出快慰的笑。绿袍人对青衣人十分屈卑,不笑不说,手臂被孔月仙所伤,至今还没有好呢。
  绿袍人说:“师祖,这妮子我何时能享用?”
  青衣人说:“一个月以后。那时药性已渗透到她的血液,人性也已完全丧失,不但淫荡无比,功夫更大胜从前,只有对我们言听计从,任其摆布。那时江湖上可有好戏看了。 ”
  权无心听了他们的谈话,又见孔月仙成了这副模样,知道大事不妙。但他见青衣人胸前有朵白云,就不敢藐视他们啦。若此人就是传说中的青云子,那他是无力对付的。青云子在一百年前就惊动了天下,此时他的功力有多深厚,只有天知道。
  孔月仙从权无心身旁过去,竟然认不得他了,连自己的马和鞭也熟视无睹。权无心极其聪明,就目前来说,最好是远离青云子,不然说不定有杀身之祸,虽然自己神功大成,但比起老辣成魔的青云子万七,肯定还有一段距离。现在斗智比什么都要紧。怎么办呢?
  绿袍人付力看见权无心骑着孔月仙的马,又见他极为不俗,认为他若听了他们的谈话传入江湖岂不不妙?便生硬地问道:  “你骑的可是那妞的马吗?”
  权无心惊了一跳,他怎么知道我骑她的马?他们肯定打过交道,脑中灵光一闪,笑道:“你们是渔翁得利啊!”
  付力听了诧异,问:“什么意思?”
  权无心故意眉飞色舞地说:“我本想拿她消受,谁知他身手不凡,只被我打得落荒而走,丢了马和鞭。不想却被你们弄到手,看来这是天意。”
  付力哈哈大笑:“看你神气不凡,原来也有寡人之好?”
  权无心笑道:“圣人云‘食色性也’。”
  绿袍人得意地说:“即使不打败他,我们一样拿住她,只不过要费些手脚。”
  权无心恭维道:“有青云子万七老前辈在此,天下还有何人不能拿?”
  这下万七脸上露出笑容。这句话他非常受用,虽然他也知道世上还有他拿不下的人,但他乐意听。他扭头看了一眼权无心,得意地说:“你也认得老夫?”
  权无心笑道:“你老人家名扬四海,妇孺皆知,我怎能不晓得?只是我这辈子也达不到你的水平呀。”
  万七哈哈一笑说:“年轻人,不要灰心,习武要持之以恒,用之以心,百年之后,你也大有可为。”
  权无心道:“多谢前辈夸赞。”
  他们一边你吹我捧一边行,慢慢地跟在孔月仙后面。
  权无心见孔月仙行动大逆刚才,心中暗自伤心。看来冤枉她了,不然他们也谈不出那几句话呀?权无心这时已经下马,在竭尽全力地跟他们套近乎。万七和付力竟真的信了。
  权无心暗自高兴,暗想,有机会便救她逃走。
  孔月仙在前边蹦着跳着,还拍着手唱着小曲,样子似乎很开心。
  权无心道:“前辈,那妞儿是不是疯了?”
  万七道:“不是。刚才在山边上,她失魂落魄,跌跌飘飘。我便点了她的穴道,给她吞了七粒‘忘魂丹’。  ‘忘魂丹’是我毕生精研的奇药,它有两种功能,一是能使服食药者忘记过去,改变人性;另一是食者对我将会绝对忠诚,听我驱使,让她杀谁便杀谁,活是一具木偶,没有痛苦和忧愁。一般功力深厚者服药,约一月便生全效,这妞儿精神受得刺激很大,正好被药力乘虚而入,看她那样儿,这已经就病入膏盲,七天之后,药生全效。这么快,连我都大感意外,这都是我时候选得准。七天之后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了。”权无心虽然忧心忡忡,但还是笑道:“老前辈总是有办法的。”
  谁知万七竟摇摇头说:“服一粒,我尚有办法解救,吞下七粒,嘿嘿,太上老君的金丹也未必管用了。”
  权无心的心开始下沉。这太惨了,让一个活生生的好人变成恶魔,多么可怕呀。
  万七人老童心生,为了炫耀自己的制药本领,连底都给露啦。但他一向自视甚高,这小子传出江湖,又能如何,故此没有放在心上。
  此时的孔月仙,大脑正发生变化,往日的一切都变得遥远,她熟悉的人,先变成了木头,后来变成一个气泡灭了。慢慢觉得人人可恨,后来,什么也没有了,她仿佛不存在思想了,虽是这样,万七还不能控制,只有七天后,  药生全效,那时,万七便成了她眼中最好的人,别人个个便坏不堪言,可杀不可留,那时,万七的意识就是她的意识。孔月仙的武功此时大大受了压制,所以,他们控制她,只要一点她的穴道即可。七天之后,她的武功就会被邪恶似地发挥出来。自然,在七天里,她的功夫也是一天一天地增长,并不是七天后的那天,一下子发挥出来。这是一个从开始的当天压抑,第二天就开始增长的一个六天的缓慢过程。
  权无心虽然和他们处得不错,但他们只允许在一块,关于他们的秘密他是不会再能得到多少了。他们任孔月仙漫无目的地走,也不加约束,只是随着。
  天黑了住店,万七就点了她的穴道,让她自己去睡,他们三人各睡各的。权无心思忖了一夜,也没想出解救之法。白天,可是任孔月仙走,他们跟着,晚上,又是如法炮制。三天之后,孔月仙的身法快起来,犹如风儿一般啦, 五天后,她的身体恢复到了正常时的程度。
  四人来到一个小镇上,万七叫来店小二,要了上好的酒菜,四人一桌,吃了起来。
  权无心此时是口中无味,心如乱麻,他实在不能再忍下心看孔月仙那茫然的木滞样子了。他一万遍地咒骂自己无用。
  就在这当儿,店外走进一个中年尼姑,手拿拂尘,脸色肃穆,正是孔月仙的恩师雪山老尼。她看见权无心吃了一惊,随即就瞧见孔月仙,又见她旁边有个绿袍人,更是气怨交加。她听一个漏网的徒儿说,孔月仙去掠夺同门时,也跟着一个绿袍人。这贱人想引诱我的儿子,我岂能让你得逞?
  她走上前去,如无事一般,照着孔月仙的脸就是一巴掌,一下子把她打翻在地,骂道:“孽畜,见了为师,你竟然冷傲无理,你做过的事,就忘了吗?”
  谁知孔月仙不理她那一套,一反平常斯文,泼口骂道:“你这贱妇,竟敢打我,看我不把你撕烂。”骂声不绝,欺身而上,完全是拚命的招式。
  雪山老尼做梦也想不到孔月仙的武功比她还高,稍微慢了一点,两颊“啪啪”两掌,被打得红肿起来,  “哧啦”一声,老尼的前胸衣服被孔月仙撕下一大块,露出雪白的皮肤。老尼脸色羞红,急掩前胸,被孔月仙一掌击在胸前,人飞射而出,甩在地上,从嘴角溢出许多血,看来受伤不轻。
  孔月仙脸上的表情似乎动了一下,又回到桌前,继续吃菜喝酒。
  权无心替她难过,万七和付力却大为高兴,她打了她师傅,这下更妙。
  老尼慢慢站起,见儿子只是对自己略露同情的神色,十分气恨,她不敢再纠缠,儿子不识自己,那伙凶人若趁火打劫,此生休矣。要报仇,只有另想办法。她深情地看了儿子一眼, 闪身而逝。
  四人吃过饭,孔月仙展开轻功直奔东南,权无心打马如飞紧紧追赶,付力提聚神功,不甘落后,很明显,他已吃力了。万七却似闲庭信步,如行云流水,十分地自在。当他看到权无心和付力有点追不上了,他才提聚功夫,急追一阵,赶上孔月仙阻她一阻,让他们随上。
  到了七天的上午,他们正在山道上行走,突然,孔月仙大嚎一声,顺地打滚,手脚乱蹬。渐渐地平息下来。
  万七大笑道:“大功告成,是武林之盛事啊。”
  权无心差点坐到地上,两眼无神。自己白白废了心机,还是没有挽救她的悲惨命运。
  孔月仙在地上滚了一会,就慢慢坐起,打下身上的土,捋了捋头发。
  万七道:“前面有个山泉,你到水里洗干净,晚上好陪我老人家。”
  孔月仙“嗯”了一声,走到山泉旁,她是那样地沉静和柔顺,没有一丝一毫的刚气了。孔月仙当着三人的面,脱掉衣服,走进凉爽透明的水里,慢慢洗起来。
  付力看傻眼了,这么美的身子,纤毫毕现,妙处生春,他真有点克制不住了,但是他不敢放肆。
  万七眯起眼欣赏起来,但他总还装着个正人君子的模样,显不出贪婪来,倒象是个十分庄重的雅士。
  权无心却感到身心透凉,仿佛神魂被抽走了似的。其实,权无心并没有爱上她,只觉得这么美好的事物被这么两个人撕毁太可惜了。
  孔月仙穿上衣服,跟刚才完全变了,两颊绯红,满脸生春,真可说是光彩照人。这一变化,只有万七明白。
  权无心木呆不已,她还那么高兴,你能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命运吗?
  万七见孔月仙如此之美,也有些按耐不住,说:“快找个大镇子,寻个上好客栈住下,今天要醉卧芙蓉乡。”
  几个人各怀心思,展开身法,寻找城镇。
  约有半个时辰,他们进了“锦城”。这里街宽楼高,十分繁华,人来人往,热闹非常。他们顺着大道向东,向南一拐,进了一家“醉香楼”客栈。
  他们四人租了三间上好的客房,洗过脸,便走下楼吃饭。
  万七今天十分高兴,所以,中午饭也十分丰盛。因为他们心里各打自己的算盘,所以饭桌上也无话可谈。
  万七吃个大半饱就让孔月仙上了楼,他又吃了几口,随后而去。
  权无心感到大事不妙,虽是夏天的中午,他也感到手有点抖,身有点凉。但他还是上了楼。
  付力冷冷一笑,独自吃喝。
  权无心放轻脚步,屏住气,来到万七门口,从门缝里一瞧,他的心被刀捅了一下,那个赤裸裸躺在床上的仿佛是他的妹妹一样。万七站在一旁正在脱上衣。权无心再也无法抑制住了。大白天他就干这样丑恶的勾当,还是人吗?我纵然不敌,也要拚他一拚,绝不能看着这场悲剧发生。
  他右掌往门上一靠,微一用力,震断门栓,走了进去。
  万七大吃一惊,什么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想活了?当他见是权无心时,把脸一沉,说:“我用完, 就会让给你,急什么?”
  权无心冷笑道:“你作孽。”
  万七眼珠一转,对孔月仙说:“穿衣服, 宰了这小子。 ”
  孔月仙就象一头极端温顺的羔羊,利索地穿上衣服,话也不搭,劈手就是一掌。
  权无心早有准备,急忙展身向外逃窜。他本是绝代身手,这一窜自然极快,他想把孔月仙引往街上去再想办法。他的身法,连万七都是一愣,但还是晚了一点,被孔月仙击中后肩,这下两筹劲,权无心就箭一样射出,孔月仙也跟着飞了出来。她的功夫比以前更为精进了,手段也就更神奇。权无心刚飘身落地,孔月仙就到了他的身旁,权无心忍住身上的疼痛,极力提聚功力向店外斜闪。又晚了,这一掌被击中前胸,人也飞起。权无心感到全身被震散一样, 脸色青白。
  这时,万七和付力也来到店外,欣赏自己的杀人杰作。
  孔月仙没等权无心落地,犹如一只苍鹰飞身向他蹿去,不知哪来的这身凶悍悍之气。
  街上的人们哪见过这样的高超手段,还以为是妖精降世呢!就在孔月仙要踹着权无心的当儿,一柄飞剑射向孔月仙的前胸。她见飞剑来势极猛,若不急避,大有穿胸破腹之险,连忙收脚下落,手腕一拧,趁势抓住剑柄,人也落在地上。
  这时,权无心被一个中年人抱起,他的身旁有三个女人,孔月仙一个不识,但有个尼姑,她有种意识感,不知在哪见过。她哪里知道,尼姑正是她的恩师雪山老尼,那中年人正是忘忧谷主章力,旁边的两个女人,是他的妻子女儿。
  权无心受伤不轻,两眼紧闭。老尼的心在流血,她周身颤抖,不住落泪,恨极了孔月仙,即便生吞其肉,也难解其仇。这真是个恩将仇报的孽子,后悔不该收留她。她不能抱儿子,也不能过于急切,她和权飞的事,章力这个他们唯一的朋友是知道得不少,但却不知道无心是他们的儿子,她怎能表现过份呢?
  章力不愧为一代奇人,接过权无心,就在他胸脯一揉,让他咽下一粒忘忧谷的疗伤圣药。章纯然陡生儿女关切之情,芳心暗伤。
  孔月仙剑在手中,一怔,见红衣人在别人手中,长剑一领,进身便刺。
  章力只好把权无心交给妻子许如,自己展开忘忧谷 绝世神功和孔月仙搏杀。谁知一交手,竟不是那么回事了。突然间,他感到在孔月仙面前自己的渺小,他的心凉透了,真的世道变了吗?在忘忧谷遇到的那两个人如此厉害,如此年轻,怎么今天又遇到这么厉害的人物呢?他知道若对手全力进攻,自己能接下十招就不错了。
  他向妻子和女儿、老尼示意,快快逃走,自己拖住她。
  孔月仙手中的长剑右劈左划,上挑下撩,疾如风雷,银光闭日,根本看不出是多少柄剑在手中,真如仙子施神法,天下众妖尽逃匿,章力左支右拙,脚也不听使唤,飘逸的身法总是那么慢,怎么也躲不掉对手的剑锋。 “哧”的一声,章力前肩被划开一个寸深的长口子,孔月仙正要再下辣手,一旁的万七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向她说:  “这里人众嘴杂,杀人不便,可慢慢赶出城去,再杀不迟。”孔月仙如听圣旨仙音,手中的剑顿慢了,仿佛倾盆大雨一下变成了毛毛细雨。章力见机会难得,抽身便逃,孔月仙飘身就追,不急不缓。万七和付力也随后而跟。他们虽然没尽全力,但也快得惊世骇俗了。
  街上的行人,两旁的房屋急闪而过。片刻功夫,他们全都出了城门,向北而去。前面的几个人慌里慌张,速度却不是很快,后面的人追得也不快,有气喘吁吁之样。等到他们全都进了僻静的山谷,万七的脸上才露出得意的狞笑。本来,万七是个极不怕事的人,他所以让章力逃出,虽有减少麻烦之意,而主要原因是他看到了章力妻女那绝世的丽姿, 
  才有了赶到郊外,尽皆占有的邪心,付力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呢?
  一入山谷,万七三人突然身法如飞,几个起落, 就截住了章力妻女和老尼母子。万七用那淫邪的目光在她们胸前扫来扫去,兴奋渴望之情尽皆显现。众人顿感不妙。
  章力感到这次全完了。青云子万七淫毒成性,他还有什么好吗?若是见他现身,不该一齐跑也。随即又想,纵然分开,他们也三个人呢?还是死在一起好,也许这就是我的劫数。他明知不是万七的对手,还是一抖右手, 闪动几个掌影,身形一斜,劈了过去。
  万七也知章力有两下子,倒也不敢掉以轻心, 身子左闪,左手一拨,右手去点章力的期门穴。
  章力身形急退,双掌一个交错,向前推出,青云子身形右斜,然后左晃,拚尽全部功力,一滑来到章力左侧,点向章力左臂曲池穴,章力右倒稍慢,左臂一麻, 顿时无力倒地。
  万七又弹出一道指气,点了章力膻中穴,这才淫笑着走向章力的妻女。
  孔月仙和付力在一旁观战。
  许如亦属超级高手之流,见丈夫不敌,心中就有了怯意,知道今天此辱难免,心一狠,来了个同归于尽的打法。她见万七向她乳房抓来竟不躲闪,等万七到了身旁,她才两手一齐发难,立掌如刀,向万七胸膛插去。哪知万七刚才的轻薄之招,纯属虚式,意在集中她的精力,他好暗渡陈仓。许如因心志太坚,果然上当,在她双掌前插臂直而又力老之时,万七轻轻一点,正好击中她右手外劳穴。许如魂飞天外,又被点了迎香穴,万七怕她嚼舌自尽,顺手在许如的乳房上揉按了一下。
  许如虽然羞愧难言,却毫无办法。
  万七又点了章力夫妇的哑穴。从孔月仙手中接过长剑,剑尖放在许如的胸脯上一划,衣服尽皆开裂,丰满的右乳露了出来,万七把剑尖放在许如的乳房上,淫笑着对章纯然说:“你不许动,动我就戳穿她。”
  许如周身颤抖,章力两眼发红,眼角都要开裂,脸上的肌肉痉挛着。
  章纯然虽是聪明绝顶,此时,看着父母的样子,也浑身透凉,没有一点主意,冰冷的泪从眼中流出。
  付力轻而易举地在她的膻中穴点了一下。
  万七这才收起长剑,转向老尼母子。老尼被孔月仙击伤,此时尚未痊愈,前胸尚隐隐作痛,功夫打了折扣。权无心身受重伤,更无应战的能力。万七长剑一挥,出手如风,一下挑了老尼的僧帽,一头青丝散披了下来,那风采顿时显现,和许如旗鼓相当。万七哈哈大笑说:“我看着是个美尼呢,果然不错。”
  老尼再顾不得儿子,慢慢后退,万七却步步紧逼。
  这时,从西面奔来两骑战马,风驰电掣一般, 到了近前,勒住战马,红白二马,驮着一男一女,章力见此二人,眼里闪动求救的目光。
  万七见有外人来到,便收起剑冷眼相观。白马上的男人普通无异,红马上的女人却娇美无比。她心中又是一阵欢喜,今天是怎么啦?这么多美女来到我的面前,该我走桃花运吗?想到此,朗声问道:“你是何人?”
  “东方。”这下子,付力可吓了一跳,要糟,铁血宫的对头来了,不知师祖能否应付得了?”
  万七也是一惊。虽然他自恃武功高强,但江湖中人把东方描述得太神奇了。他是精通奇门相面之术的,但他怎么也看不出东方有何厉害,看来,江湖传言未必真,我岂能在这么个小子面前自忖不行呢?他自我寻找了一些理由,果然胆气壮了,冷冷地问道:“你就是杀江中的人?”东方没有理他,郑重其事地说:“万七,你还不配向我问话,听清楚,快把这些人放了,今天我放你一条生路,否则,此刻你将从江湖除名,再也休想危害武林。”
  这几句话,句句似铁,说得万七头皮发麻。难道这小子真有阵仗,但我岂有在黄口妇孺面前示弱,不能让他给唬住了。他狞笑道:“东方,在老夫面前还没有你卖狂的份。今天,从江湖除名的是你。”东方哈哈一阵大笑, 说:“万七,你太相信自己啦。你自寻死路,说明你劫数已到,快动手吧!”
  万七眼珠一转,把剑掷给孔月仙说:“快把这小子料理了。”
  孔月仙接剑就要往前冲,雪山老尼叫道:“东方大侠,这孽子功夫不弱,可要当心。”
  东方“哼”了一声,双目注视孔月仙。他见她头上一团黑气愈来愈浓,知是受了药物的控制。就在孔月仙刚要欺身上前时,东方的天目突开,一道绿色的光芒射向孔月仙的眉心,孔月仙打了个冷颤,不动了。这突然变化,使他们惊诧不已。
  万七叫道:“快去把他杀了!”
  孔月仙犹如未听见一般,既不前冲,也不后退,万七的控制失灵了。
  东方神光一收,孔月仙凶性大发,反手一剑,刺进付力的胸膛。付力一声大叫,尸体倒在地上。至死也想不到孔月仙会杀他。孔月仙抽出长剑,奔万七刺去。这剑比刚才的那剑还快。万七象遇见了鬼似的,矮身一蹲,伸手就拿孔月仙的手腕。孔月仙如没见一般,继续让剑式使老。万七的右手刚触到她的手腕,冷不防,孔月仙的左掌狠命拍下,万七急忙用掌架,  “啪”地一响,交在一起,孔月仙被震得后退两三步。万七却一膑坐在地上,竟然功力悉敌,但因他的位置处在劣势,手臂还是折断了。
  这下打跑了万七的怕意,打击了他的怒气,他反嗷嚎一声,身子从地飞升而起,双脚向孔月仙头顶踏去,同时,他腰往下弯,在空中象个大虾,准备在踏上孔月仙头顶之际,同时掏她的后心,来个一式两击。想得不错,怎奈孔月仙也没停着,她柳腰一摆,犹如飞天在升,快而且柔,抢在万七的上头,剑向下刺,人剑一线,头下脚上,真是美妙绝伦,正是一扭“金针定日”。她意欲要把万七钉在地上。
  万七这下毛了,身在空中,没有凭借,急中生智,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发出两道锋利的指气,奔孔月仙的双目,这也算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本来,两人可大战几百合,但陷入了这样尴尬的境地,立时就可分出生死。
  东方见孔月仙没有这样的应变能力,中指连拨,如弹琴一般,射出一个黄色的扇形气束,一层层的, 电波一样,中心部位在东方的手指上。万七的指气正好击在这黄色气束上,化作一股淡淡的白烟,与此同时,  “扑哧”一声,孔月仙手中的长剑把万七钉在地上,万七一声惨嚎,双目圆睁,至死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孔月仙长剑一拽,把万七划成两半啦,一头若连着,就成了分开的两片了。孔月仙剑一抽回,人剑合一,直刺雪山老尼。雪山老尼没有准备,孔月仙又来势极快,闪躲已是不能,只有等死的份儿。东方却早知会有这一出戏。她此时意识全乱,只有杀性,不让她发泄一尽,难以救治。东方双掌一合成圆,十指舞动,在极其短暂的当儿,老尼猛觉自己空了,没有了丝毫重量。天哪!这可是她梦寐以求的境界啊!孔月仙的剑气和功劲推着老尼飞舞,任她的剑势多么凌厉无匹,剑光成练,雪山老尼总和她有段距离。
  孔月仙就这样追赶老尼拚命厮杀半个时辰,精疲力竭,一下子坐在地上,两眼木呆无神。
  东方也收回了老尼身上的真气。老尼真气一去,顿时虚脱了一般,此时孔月仙累得更加厉害,坐在地上,连动也不能动弹一下,不住地喘气。
  东方这才飘身下马,微笑着在章纯然胸前一拂,穴道自解,又到了章力,许如面前解了他们的穴道,这才看了几眼权无心。
  东方弹射一道红光,射入权无心的印堂穴,膻中穴,气海穴,右掌一晃,一个拳头大的光灿灿彩球,飘到权无心气海穴处消失,权无心顿感一阵体内骨骼的声响,前胸一震,不舒之感尽皆消失,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随后,替老尼也疗治了一次, 见众人都安然无恙,才笑道:“章谷主,想不到我们会见面得这么快,我是一直想念着你们的。”
  章力愧道:“东方老弟,多谢相救,章某将终生不忘,让我汗颜的是,我功夫竟如此不济,白白苦修了几十年。”
  东方说:“你也不必自责自叹, 武学之道在于一个‘机’字,顺天而动,奇天之气,使已为天,这才是最上乘的武学,其他万般皆是下品。”
  章力道:“多谢指教。”
  东方问:“孔月仙是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权无心看了一眼老尼,道出事情的真象。老尼觉得有不是,但一想到孔月仙对付她的凶相,仍然心存介蒂,耿耿于怀。
  东方长叹一声,说:“我先带她去一阵,等她好了,再来向你陪罪。”
  雪山老尼点头致谢。
  东方又说:“铁血宫的大批高手就要进入江湖,屠掠正直武林人士,你们最好暂时一避,你的徒儿和同门之事由我去办,让你这个徒儿替你报仇雪耻吧?”
  雪山老尼又点点头,没有言语。
  东方一抱拳说:“章谷主,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章力却说:“东方老弟,我有个不恭之请,你能带上小女,让她历练一番吗?”
  东方转脸看了一眼章纯然,见她一副兴奋欲试的样子,真是又纯洁又天真,便问:“我经常要打架,你愿意吗?”
  章纯然羞然笑道:“我也喜欢打架, 我当你的助手吧? ”
  东方哈哈一笑,连章力夫妇也笑了。
  “那好吧。”东方说:“各位珍重。”东方将自己的马,让章纯然坐上,自己和孔月仙并肩飞驰。
  东方的轻功和别人的不一样,他用不着提神聚气便可以自由飞翔。孔月仙跟他比起来,那可差远了,虽然她的速度也比马快。
  东方一边行,一边观察她的神态,见她行起功心无二用,只知奔行。东方心中大喜。要解救她并不难。他觉得此时便是大好的机会。
  东方两手一按一拍,轻柔无声,一团红色的光气罩住了她。东方在一旁督促,让她竭尽全力。孔月仙的整个思想仿佛成了一个三角形的黑影,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前行,渐渐她感到气力不接,脑中白蒙蒙一片,什么也没有啦。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存在,是否还是一个生命。突然,一个清脆的冰层断裂声在她的耳边响起,她猛然以极快的速度坠下深渊,埋在深深的水底。
  孔月仙一声大叫,向下便倒,东方轻轻一托,她便如一束轻纱般上飘,然后慢慢落在青草地上。
  他们三人停下,围在一旁。东方见她呼吸均匀,两眼微闭。东方拔了一根青草,用草尖去撩拨孔月仙的鼻孔,章纯然和女贞见他如此,儿女之态立现,在一旁“哧哧”发笑。
  孔月仙象似在沉睡一般,被东方撩拨次数多了,她用手轻轻一摸,三人快慰地笑了。
  孔月仙睁开眼睛,见东方在她面前,一下坐了起来,忙问:“我怎么会在这儿?”
  东方说:“我也不知,见一个小女孩睡在这里,我们就过来啦。”
  孔月仙急得哭了起来:“我梦见打了师父,红衣公子也被我所伤。我师父说我欺师灭祖,我要找她们去。”
  东方说:“你师父让你先去救人,然后再去找她。”
  孔月仙急道:“不行,我一刻也不能等。”
  东方笑道:“既然你不知好歹,请便吧。”
  孔月仙一怔,竟然抬不起脚,含泪道:“东方大哥,小妹实在是心如火焚,一日不见师父,我一日食卧不宁。”
  东方一指说:“那你就顺着这条路,追赶你师父去吧!不过,你要千万小心,此次分手,怕是永诀。”
  东方说出此话,自己也是一惊,出自肺腑,竟然说漏了嘴。她们却心惊肉跳,这可不是一句玩笑,看他脸带忧伤之情,仿佛有预知之能。
  孔月仙说:“东方大哥,你能把话说得明白一些吗?”
  东方见她神色惨淡,叹了一声说:“你师父一时不会见你,见了徒自悲伤,到你救了师姑、同门之后,再和师父相见,也有话可说。现在,你已列入铁血宫的生死簿上,他们定会把你杀害,以证明铁血宫神圣不可侵犯。铁血宫已派出两名‘病人杀手’和‘一组铁血’出现江湖,你若撞上哪一个就别想再活了。”
  孔月仙急道:“我就那么不中用吗?”
  东方说:“不是的,以身手论,你是江湖中的绝代高手,但铁血宫的‘病人杀手’不能以常理推论,他的身法和行事之怪,你连想都想不到,和他们相比,你又成了三脚猫的脚色。”
  孔月仙泄气地说:“那我还何以报仇?”
  东东方说:“铁血宫总共二十多个要命的人物,你只要躲开他们,剩下的就不在话下了。”
  孔月仙和章纯然都差点吓傻,那么多,怎么躲呢?
  东方又笑说:“君子斗以智,小人斗以勇,你何不采取君子斗呢?”
  孔月仙苦笑道:“若是碰上一个呢?那该怎么办?”
  东方说:“那好办,逃跑就是,过几天,我就传你们一手天下第一的逃跑功夫,能打则打,不能打则逃。机在我而不在人, 岂不妙哉!”
  章纯然说:“这就传多好,遇上好逃嘛。”
  东方说:“现在,我已在传给你们,只是你们不觉罢了。只有这样功才入骨髓,显神通。”
  连女贞也奇怪,这些日子,丈夫一直思索什么,也没有给她说过什么第一的逃跑功夫。 便笑问:“你在骗我们吧? ”
  东方说:“怎么会呢?这手速成轻功,也是近几天才被我创研出来的,用在你们身上,最合适不过啦。现在,我开始向你们渗透,几天后,才能正式相传心法, 可要耐心啊! ”
  孔月仙被东方说得不知如何是好,离去有点不敢,  留下,又心神不定。进退两难,徬徨无计。
  女贞觉得怪可怜的,就说:“月仙妹子,你去吧,小心点就是啦,那么巧碰上‘病人高手’? 功夫以后学也不迟。”
  孔月仙看了一眼东方,征询他的意见,东方说:“你若真的想去,要格外小心。”
  孔月仙连忙答应。看来归心似箭,劝反不美啦。
  她辞别东方三人,顺来路返回,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快见到师父,快快向红衣公子陪罪,在暗中她已生爱慕之心。她恍惚感到自己击伤了红衣公子,想到此, 她心就发酸,眼发潮,责怪自己。不知他是否能原谅自己。她展开轻功,身形如飞,一心只顾前行,过了山口,来到刚才交战的地方,此时已不见人影。她迟疑片刻,向西北方向追去。她把轻功提到极限,两耳只听风声作响。追了一段,穿过树林转向西去。
  这时,两道人影从东北方向而来,看见了孔月仙便加快了速度,象两个幽灵毫无声息。追了一阵,孔月仙的速度慢了下来,他们之间的距离才大大缩短。
  孔月仙用心太专,又想着莫名其妙的心思,对身后的人影一直无所察觉。她走走停停,终见西北方向有一道不快的人影,她心中一喜,追了上去,及至近前,才看清正是师父。如飞飘上前,到了师父前头,纳头便拜。
  雪山老尼和权无心,章力夫妇分手后,心中不乐,独自前行,速度也不太快,才被孔月仙追上。孔月仙一磕头,她惊了一下,待见是孔月仙时,脸顿时冷了下来。
  孔月仙跪在地上,泪流满面,抽泣着说:“师父,弟子由你一手抚养长大,传我艺业,才有今日。不想,我竟冒犯了师父,请师父责罚!”
  雪山老尼还没有说话,一直跟在孔月仙后面的女人说话了:  “雪山老尼,别相信她的鬼话,她的那一套都是编的,这不,她又领我们杀你来啦,不然我们能找到你吗?假惺惺的最误人,老尼姑,下辈子可别再上这恶当。我们本是不愿告诉你的,只是你今天死定了,让你知道也无妨。”说完,便是一阵得意的娇笑。
  孔月仙肺都气炸了,差点晕过去,老尼却又信以为真,不然她好得那么快吗?这一切都是演戏吗?
  雪山老尼此时对孔月仙恨入骨髓,飞起一脚,照她的前额踢去,这一脚表示了她的恨。
  孔月仙见师父信了谗言,哪还来得及辩解,若是不躲,定会被踢得脑浆飞溅,万般无奈,扭了扭头。
  老尼骂道:“你这个贱人,为何三番五次跟踪谋害为师, 为师跟你有何冤仇。”老尼的脚后跟随即踹在孔月仙的肩头,踢了个人仰马翻。
  孔月仙的心在流血,真是百口难辩,脸都气青了,大叫道:“师父!冤枉啊!”
  老尼把脸一转,宁可死也不愿再见孔月仙,她见说话的女人和孔月仙简直就是一个人,站在一起,别想分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在她身旁,是个灰衣高个子,分不清男女,没有五官,比一般人要高出一半。老尼见了这个怪物,知道自己的阳寿已尽,人倒也坦然了,问那女人道:“你为何要对我雪山下手?”
  那女人媚笑道:“还不是你那徒儿想做我们的付教主,才出卖了你们。”
  孔月仙声嘶力竭地嚎道:“你这贱女人,血口喷人,我劈了你。”人随声而起,飞掠而至,一掌而下。
  那女人玉手一翻接了一掌,竟然功力悉敌。孔月仙再次欺身要上,那女人道:“妹子,现在反悔已经晚了,要坏就坏到底吧。”
  孔月仙双掌一错,掌影密布,把那女人团团围住。可那女人也不好惹。她一边激起她的火,浮她的气,一边抢攻,两双玉掌“啪啪啦啦”对了几十掌,孔月仙就明显地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一个不留神,前胸中了一掌,人被震飞出去。
  那女人冷笑一声说:“和我冷儿梅分生分死,分高下,你还嫩着呢。”她又转向雪山老尼说:“你的孽徒两边反水,我们对你们两个都不能放过了,死了以后,到阎王那儿告状去吧。”右臂一伸,五指成爪,抓向老尼前胸。
  老尼右手一拨,向后就闪,冷儿梅飞身而起,便出一招“苍鹰捕兔”,抓向老尼。
  老尼顾不得尊颜,一个兔子翻滚到一边,人还没起,冷儿梅犹如仙女下凡,脚上头下向老尼小腹拍去。老尼极力斜射,晚了一点,被冷儿梅拍在大腿上,骨断筋伤。雪山老尼“哼”一声,并不呻吟,硬气无比,显出名流风范。她知道,今天便是了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举掌向自己的头颅拍去, “啪”地一声,脑浆迸裂,一代侠尼,从此油干灯灭,黄土一堆,荒草凄凄。
  孔月仙的心碎了,一声撕肝裂肺的大叫,奔了过来。
  冷儿梅笑道:“装什么哟,若不是你头前带路,我们找得到她吗?”
  孔月仙差点晕过去:“我悔呀,恨呀!”
  冷儿梅欣赏着她的哭相,开心极了。她朝怪人一挥手说:  “走。”

  九、 阴差阳错
  月儿升了,一勾儿,那么凉,那么清,四周的夜空清清的,星儿格外冷漠。风儿来了,吹动了孔月仙的衣服, 头发,她感到灵魂离她而去,她想不起下步要做什么。她只知道在师父的坟旁望着那月儿西坠,日头东升。
  清晨的风凉凉的,一会儿,风也热了,她不知坐了多长时间,直到有只手抚着她的肩膀,她才觉得自己活着。
  红衣青年权无心注视着她呢。孔月仙的心一下子又热了起来,她语无伦次地说:“你不怪我吧?我不是故意地的,真的,我可扒开心给你看。”
  权无心说:“我都知道,当初怪你,你不要放在心上,——这是谁的坟?”
  “就是那个尼姑的?”
  孔月仙点点头。
  权无心又是一惊,
  他本来不知和那位尼姑有何关系,但在他受伤时,她一脸关切之情,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他依佛觉得存在某种关系,这才有点惋惜同情之心。
  “你是怎么害死你师父的?”
  孔月仙把经过说了一遍,权无心说:“也不能怪你,是他们的手段太辣了。”
  两人上了路,孔月仙无限哀怨地又向坟头望了一眼,这才离去。权无心见她自责心太深,就不住地宽慰她,使她那颗受伤的心灵得到一些她所渴望的安慰。权无心觉得应该让她重新快乐起来,将她当做自己的妹妹一样看待。所以就对她特别的亲切。他虽是心好,但他忘了男女受授不亲,若是分寸把握不好,使一方陷入情网而自己又心如明镜,不落尘埃,他的亲切之举,就成了别人痛苦的摇蓝了。此时,孔月仙心灵极度脆弱,十分渴望权无心的爱,作为活下去的信心,而权无心根本没有什么对她的爱意,只不过同情而已。或者说同情中参杂着善良的成份,也无不可。权无心的灵魂已交给章纯然,虽然他们的相见极为短暂,他却感到冥冥中有天意,章纯然的一频一笑,动人的眼波,他都感到有情有意。
  两人无话不说,相处的极为和谐。孔月仙芳心大悦,她庆幸苍天待我不薄,赐我理想佳偶。等到他们遇上权飞时,孔月仙的梦破灭了,也因此把她推向了万劫不复之境。
  那是一天上午,权无心和孔月仙从一家小饭店里吃过饭,刚走出来,权飞就跌跌撞撞走过来,看见孔月仙和权无心,气就不从一处来。
  权飞胸前有血迹,脸色也十分难看,看来受了伤。他走到儿子面前不由分说,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在权无心脸上,骂道:  “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竟和这个无耻的女人在一起,也想成为人所不齿的人吗?”
  权无心刚要说话,权飞喝道:“不要说了,雪山老尼死了,是不是?如果这个贱人是什么好货色,为何不思报仇,反和你在一起卿卿我我,她若认为曾有一个师父,为何不在她尸骨未寒,了却她的心愿呢? 反而跟你在一起柔情蜜意呢?”
  这几句话说得权无心一时无法回答。这几天孔月仙确实眉开眼笑,充满柔情,但也没有说不去报仇呀?何况他也没有和她动什么情,只不过在危难之中拉了她一把而已。但他又怎能说得清呢?
  孔月仙被权飞一骂,又气又羞。她已知道权飞是权无心的父亲,她也不好象对待常人一样出气,痛苦得身子颤抖,浑身发凉,使她又回到严酷的现实之中。她觉得太屈了,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好在权无心还相信她。
  权飞对孔月仙的惨象,不但没有怜悯,反而有一种泄恨的快意。他爱侣惨死,心灵一下子变老了。在他心眼里,许多合理的事是那么古怪,不合理的反到觉得恰如其份呢!
  他指着权无心道:“你若是我的儿子,就永远别理她!她是什么东西?你们非在一块不可,你就把我杀了吧!反正你母亲已被她害死,我两眼一闭,什么也管不了啦。”话说到最后,似乎连气力也没有了,堂堂一代圣人,会变得如此脆弱,可见他心灵的痛苦有多么巨大。
  权无心上前扶住父亲,急问道:“谁是我母亲?”
  权飞长叹一声,脸上顿显老态,那还有往日仙姿神采,泪水从他的脸顿而落,悲凄地说:“雪山老尼就是你母亲呀。 ”
  权无心身子凉了半截,一种冰凉凄怆之情由然而生,心中一酸,掉下泪来。母亲就这样走啦,永远永远也见不到啦,他不满地瞥了孔月仙一眼。不知为什么,他现在觉得孔月仙不值得同情了,这可是要命的变化。
  孔月仙也大感意外,权无心射来的目光象把冰寒奇冷的箭,穿透了她的心灵,她张开口欲说无话。
  权无心皱皱眉头,冷冷地说:“不要作任何解释,你走吧。”
  孔月仙对权无心喃喃道:“那我们的……”
  权无心道:“我们本就是普通关系,我不过看你可怜,才对你略有同情而已。”
  孔月仙呆了,两眼立圆,似乎权无心开她的玩笑,怔了半晌,看见权无心厌烦的表情,她才感到自己被骗了,自己太痴情了,太傻了。她心中唯一明亮的灯灭了,那被她用希望之情垒起的大厦倾塌了,一切都不复存在啦。她哇地哭出,声来,掩面狂奔。
  权无心表情复杂地变换了几次,扶着父亲远去。
  孔月仙完全失去了灵魂,象个游魂野鬼,在旷野上飘荡,她麻木了,她觉得世界太冷酷了,太不值得留恋了。世上没有人理解她,只有人打击她,伤害她。师父去了,去得那么冤枉,临死还以为是我陷害的,在九泉之下,她难以冥目啊?我要向她诉说我的冤情,我要去了。
  她漫天飞舞着,仿佛成了白云。她爬上高山,攀上那白云缭绕的最高峰,站在拔地而起,耸入云端的剑石上,她似乎感到接近了神灵,师父向自己招手啦,这悠悠的清空多么可爱,只要向前踏出一步,自己就成天上那片白云,地上的那棵草,多么地自在呀。
  她感到自己的发现太聪明,以前为什么没发觉呢?尘世的人忙忙庸庸,多么可笑啊!她又看了最后一眼周围的山色,一阵狂笑,跨出了人生的最严峻的一步。
  她解脱了,真的成了大山的一分子,山顶上,留下的仅是无情的风。四周静静的,没有声音,停顿了似的。

  十、 红教黑教
  江湖乱了,翻江倒海一般,所有的武林人士,只要不愿归顺铁血宫的,不是被杀,就是如草中的蛇,被赶了出来,到处躲藏,亡命江湖。那些正直的,有血性的武林人,虽不愿归顺,但都有朝不保夕之感,人人自危。
  近几天,江湖传言,铁血宫派出一个丑陋女人,专杀江湖不降之士,手段之高,骇人听闻,手段之毒,前所未有,没有人能接下她的一招,她所杀之人,无不顿时灰飞烟灭,立时尸骨无存,人称“恶妇”。
  东方也感到江湖的气氛变了,比他估计的更为严酷,似乎有无数的利剑向他刺来,稍有不慎,即有尸骨难收之危。他到处寻找江湖中传言的那个“恶妇”,也没有寻到。
  这日,他们进入了河南地界,准备嵩山一行, 三人二马,速度也不算快,走走歇歇,到了一个小村庄。
  村子不大,不过有几十户人家。村子南,有条东西向的路。路旁,有块不小的场地,很平滑,两个小男孩在舞刀动枪,对练得正起劲。
  一个老者,灰衣瘦小,从村子里走来,到了小孩的近旁,看了一会,又转身回村去。
  东方一提马,跑到他的跟前,飘身下马, 问:“老人家,这是什么村子?”
  老头翻了东方一眼,慢慢地说:“王家集。”
  东方又说:“老人家,我们远道而来,你能给找点吃的吗?我有钱,就请你给买点吧。”
  老头一背手,转过身去,说:“跟我走吧。”
  三人随着老头,进了一个小胡同,走到一个小门口停下,老头轻轻推开门,几个人都走进去,老头又把门关上。老头对北面的堂屋叫道:“云儿,来了三位客人,你给他们做点吃的。”
  老人说完,竟无人回应。屋子里寂然无声。
  老头大觉不妙,不由得一窜进屋。 “当啷”一声,不知撞了一下什么, “扑通”一声,传来老人的闷哼声。
  东方知道有变,就问:“老人家,怎么回事?”
  哪有人回答!
  东方慢慢走进屋门,一听,里面有呼吸声,就说:“里面的朋友出来一见,躲在门后,又算什么好汉?”
  还是没人答话。东方一笑,便大步跨进去。突然,从脚下腾起两块长铁,击向他的小腿迎面骨。来势极快,若是突然偷袭,事先没有一点准备,还真地不易躲,但东方还是躲过了,不过他的命门大穴被人用手点着,他就势坐在地上。这才看清了,有两个高大的和尚站在墙边,门两旁一边站着一个,一个红衣,浑身似火,一个黑衣,一身鬼气。年龄都在七旬,面目凶恶,使人不愿相看。
  刚才的那个老头,躺在地上,也被点了穴道,似乎不止一处。被他称作云儿的是个十四五岁小姑娘,天真烂漫,十分可爱,一双大眼睛闪着波光,站在那里似乎一点也不害怕,还觉得好玩呢。
  这个和尚,看来不是中原人。不是印度僧人,就是西藏的僧人。东方根据他们的服饰和气势断定,这两个僧人,决不是一个教派的,而可能是:一个红教,一个黑教,同属藏密, 即密宗。
  两人见东方坐在那里,心下放宽,不再和东方搭话,而是两掌合什,念动咒语。
  东方觉得好笑,念个什么劲呢?这不是圣人面前卖字画吗?转念一想,我何不听听他们念的什么,探听一下,好破他们的神功。东方运起佛通天耳,他们那咒语被听得一清二楚,原来是咒念让他晕迷。
  东方心中一动,成全他们吧。他两眼一闭,慢慢仰倒在那里。
  黑衣僧人说:“还是我们黑教的咒语法力大。”
  红衣僧人说:“是我们红教咒语法力大。”
  东方差点没笑起来,你们的法力都不大,还是老爷我的法力大,我要杀你们,你们早完蛋啦,还想点我的穴道,凭你们两块料,能点着吗?
  红衣人说:“师弟,我们不是一教,但仍是同门,别争啦,先商量一下,怎么处理这几个人,还有外面 那 两个妞。”
  黑衣人说:“这老小子号称江南大侠,是铁血宫要的人,不能杀,这小女娃也杀不得。这个小子吗,杀之不吉,也带着,到了少林,我们办完事,再料理不迟。现在我们去对付两个妞去。”
  这时,东方却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告诉了她们,让她们先逃去,然后再尾随其后,一同上少林。
  女贞和章纯然依计而行,两僧人还没出门,她们已经上马溜了
  红衣人说:“跑了算啦,哪里还缺少小妞。”
  东方看了一眼歪在一边的江南大侠施全相,心想,他怎么会在这儿?但他并不打算去问,任那僧人念起咒语,替他们解了穴道,身不由己地跟着前行。
  王家集离少林还有六、七十里地,虽然他们步子甚慢,也最多不过两天。他们走到一座小村镇,找了家客栈,是间大屋子,两个僧人便把他们三个人赶进去,又念了咒语,自已去寻吃喝。
  东方这时有了机会,便向施全相问道:“施大侠,你何以会在这儿?”
  施全相一怔,沉默一会才说:  “还不是为了躲避铁血宫的追杀!”
  “他们两个何以会知道你的住处?”
  施全相摇摇头:“不知道。”
  “他们为何追你?”
  施全相说:“铁血宫让我把江南的大小帮会联合起来,组成武盟,让我任盟主,要绝对服从铁血宫的旨令,我不愿意,就躲到这里来了。谁知他们的耳目竟这么灵敏,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除非找个人迹不到的地方藏起来,过野人的生活。”
  东方一笑说:“施大侠,这次脱困之后,当作如何打算? ”
  施全相苦笑说:“没指望了,落到这两个魔鬼手里,就已进了幽冥界,逃不了啦。”
  东方说:“君不知事在人为吗?”
  施全相说:“这两人是密宗莲花大士的两个得意门徒,手段高强,不好对付呀。——敢问公子何人?”
  “东方。”
  施全相一听“东方”二字,面露喜色,说:“人传公子无敌,也许会有办法。”
  东方笑道:“等会看他们如何练功,再寻破解之法。”
  施全相有点不大相信地点点头。
  这时,那两个僧人已经吃饱回转了。走进屋,他们又念一遍咒语,点了东方他们的睡穴。稍停,两人赤裸上身,裤子褪下,只穿裤头样一件东西,红衣人面北而坐,黑衣人面东而坐,正和东方对着。两人谁也不言语,伸臂,盘腿,低头,扭腰活动几下,练起功来,咒语念个不停。半个时辰过后,又开始重复。好象每天晚上,都要把自己的功夫从头到尾练习一遍或多遍。东方看了他们重复四遍,已到午夜。两个人不再言语,盘坐那里入定了。
  东方心中大乐,原来密宗还有点道道,但他们走的是羊肠小道,虽然可以得些奇珍异宝,灵芝圣水,但和我的浩瀚之道相比,差得不可以以里数计。
  东方也按照他们的咒语念了几遍,一拍施全相被点的穴道,施全相就转醒过来,真是牛刀小试。
  东方此时视二僧人如无物,笑着说:  “我们自由啦。现在,我传给你控制二怪物的法门。”
  东方把他们的秘密全部都告诉了施全相,并告诉他如何破解,怎样才能快速练会他们的密功。东方从小就听父亲说过密宗一派,大致知道一些粗略的东西,现在想来,却能导他一通百通。他虽然不屑为,但是这些功法却大大启示了他,使他大大彻悟道,我要懂得世上所有的功法才是,把一切有用的东西成为我的东西。他坐在地上思索了一会,就站了起来。施全相和孙女也跟着起来了。
  东方说:“你们走吧,我会收拾他们的。”
  施全相说:“江湖大计全在您了,多保重。”
  东方道:“待我扫平铁血宫,再相聚吧,现在,你先躲一下。 ”
  施全相知道自己也帮不了什么忙,只好称谢施礼而去。
  两个僧人在他们站起来的当儿,就发现了,怎奈他们怕受惊动,走火入魔,只好慢慢收摄心神。就这会功夫,施全相和孙女已经出门而去。
  红衣僧人飘然而起,如云般轻快,向施全相追去。
  东方右手一挥,划了一个弧形,红衣人顺着转了回来,又落回原地。
  黑衣人一伸黑爪,照着东方的后背抓下,恨不得一下抓透。但他一爪抓下,明明抓着了,为何没有着力感?如抓空了一般。东方左手一带,黑衣人身不由己,也说不出是种什么力量把他放在红衣人的并排,坐下后还纳闷呢。
  东方说:  “两位施展神通吧,看你们有何绝技未用?”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红衣人从怀中取出一个黄光闪闪的怪模怪样的小铃,如小葫芦,铃的里面是天蓝色,黑衣人取出一块黑布,有一尺方圆,似乎有六七层,随手一旋,象个烙起的饼,中间鼓起。
  东方哈哈大笑说:“就这两样宝贝?一个‘摄魂铃’,一个‘鬼障眼’。好,使出来吧,我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博大的神功。”
  两个人稍一迟疑,红衣人摇起铃来,两眼闭起,咒语如狂风骤雨,向外涌出。东方陡展神光,见周围的空气随着铃的摇晃方向,形成旋涡,越来越快,明显变得凉、冷,四周的空气象变成了根根坚硬的钢针,直往人的印堂穴,太阳穴里钻。东方突然散了神功,那三股冷气突然如洪水猛兽一般向神堂内府涌来,浩浩荡荡,大有一扫而光之势,使得东方身体开始旋转,头晕失控。东方哈哈大笑,说:“起。”顿时,神府华堂直上云霄,那冷气只有在它的脚下游荡,连内室的边也沾不上。那冷气瞬即而退,消失得无影无踪。再看红衣人却大汗淋漓,脸色惨白,象害了重病一样,身体不住摇晃,突然,铃扔人倒,晕了过去。
  黑衣人见“摄魂铃”失灵,两掌一错,一拧,拿在手中的那块布极快地旋转起来,而且越来越快。黑衣人也和红衣人一样,不住地念咒,那块布飞到东方面前,顿时幻起层层叠彩,越来越厚,越来越浓,变得象那连绵的群山,蜿蜒的长城,东方感到大脑的周围似乎有铅一样目光不能穿透的黑夜。东方又放弃抵御,就觉得有一千个夜在此聚集。不但黑得什么也看不见,而且连声音也变成了另一世界上的事了。大脑被层层黑夜挤压,沉重麻木,思想困难,心中似乎被一个疑团迷惑,沉闷异常,真的比“鬼捂眼”还严重。东方急忙运起神功,顿时,闪闪烁烁的光华,使满屋生辉,那布突然飞离,被东方伸手轻轻拿住。黑衣人大叫一声, 口中喷血,东方手一旋,按原样使布飞转起来,黑衣人才能止住血不吐。但人却虚弱至极,歪在那里。
  东方笑道:“你的宝贝确实不错。但弱点也很明显。我轻轻一托一拿,你的心灵就受不了啦,我要毁了这块布,焉有你的命在?把整个心灵和气机托付给一块无生命的布,就如失去了根基的浮萍一样,随时都会失去一切。
  东方在他们面前用手轻轻一拂,他们顿时清醒过来,见东方神采奕奕,含笑而立。红衣人说:“你是何人?为何有如此法力?”
  东方说:“我就是铁血宫要寻找的东方,也就是要摧毁铁血宫的人。”
  二人瞪着眼睛盯着东方,黑衣人问:“你年纪如此轻,何来这么大法力?”
  东方说:“我知道何为天,何为地,怎样做天,怎么做地。你们的功夫也不错,窍门也很妙,但没有参透天机,只是一支流而已,我劝你们回去吧,不要为铁血宫卖命,我要取你们性命,可以说手到命除容易之极。”
  红黑二人点点头,红衣人说:“师弟,我们走吧,就是师父来,也不一定是东方大侠的对手。”
  黑衣人沉默半晌。他虽然桀骜不驯,但也知道自己远远不是东方的对手,人家如此宽宏大量,否则自己哪有命在?还是远离是非吧,他站起来说:“师兄,我们去吧。”
  两人连夜离开中原,从此不再为铁血宫卖命了。
  东方等到天亮,找来女贞和章纯然,直奔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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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28 15:19:02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一、 折服少林
  少林古刹,威严壮观,给人不可撼动的气势。
  东方刚到山门,少林寺的僧众就把他们团团围住,气势汹汹。在这些人中,还有道士俗人,男男女女,合在一起,不下二百人。
  两下对峙,少林寺主持无相大师双掌合十,口念佛号:“阿弥陀佛,东方施主,今天,你要还我们一个公道。”
  东方哈哈一笑,说:“大师何出此言?”
  无相说:“你偷去五家秘经,杀了四家掌门,难道还想赖吗?”
  东方毫不动气,慢声细语地说:“无相大师,你打坐参佛数十年,可谓有道高僧,最知因果。你说我杀人抢经有何证据? 又为了什么?”
  无相道:“你杀人抢经之时均有人亲眼目睹。”
  东方哈哈大笑道:“大师之言连三岁儿童都不会相信,天下会易容之术的人比比皆是,你怎么就咬定是我干的呢?何况,以我的身手,若要杀人,也绝对不会有人能见,至于高手云云,更不值一驳,你们把五家经书交给你们的一个弟子,你能说,这个人能成第一高手?再说,今天我到这里来,就是为把经书还给你们,消除误会,共渡武林劫难,阻止并消灭铁血宫。因为这是铁血宫的嫁祸,我也是在我住宿的窗台上,发现这些经书的。请各位相信我的话。”
  说完,东方把那几本秘笈从小包里掏出来,交给无相。
  无相把书分送给身旁的四个人,一人一本,自己留《无相金经》,待把经书放好,无相大师刚要说什么,人群里骚乱起来,只听有人说:“这么大的事,就凭他几句话就完了不成?”
  又有人说:“他看完了,再还给我们,说自己没杀人,一面之词,怎可相信?不能放他走。”杂七杂八,说么话的都有。还有人嘟囔道:“我亲眼见他杀了师父,还自报家门,怎会不是他呢?”
  另一个道:“只是声音有点不一样。”无相静观众人,知道自己再不说话,往后就不好再向众僧解释,便说:“东方施主,这件事你交待的不清,让人难以信服,你是不能随便离开这里的。”
  东方冷笑道:“好一个糊涂的和尚,贼你不捉,专捉捉贼的人,你们想怎么办吧?”
  无相道:“我们只好凭借众人的力量把你留住,待查个水落石出,再放你离去。”
  东方又好气又好笑,真是个不知好歹的愚货。但他还是细声慢语地说:“铁血宫高手如云,我都敢一人与之相斗,你们才百十个人,又都是二三流角色,用什么法子能够把我留下?”
  无相说:“老纳自有主意,”一伸手,一团黄雾奔东方脸上裹来。东方并不躲闪,一伸手黄雾便收缩成一个小黄团,集在他的掌心。
  东方道:“你用这种办法对付我,这样行侠仗义的人,实非正派的行为,我若想伤你们,哪个能跑得了。”
  众人无语。那黄雾毒绝天下,尚不能伤他,反而被收在掌心集结成团,除非成了真仙,象他这样的年龄,有这样的手段,千古不曾闻说。
  东方见他们有点开窍,就说:“你们仔细想想,我若真得杀人抢经,是绝对不会还给你们的。真若那样,我不承认,你们不是更没有办法吗?何况,我若喜欢杀人,怎么不杀你们呢?醒醒吧,别再被人家牵着鼻子走,你们五家在此聚会,商讨如何对付我,几天前我就知道啦。所以,才不辞千里来向你们解释,足可见我用心良苦。”
  东方话音一落,少林寺庙内传来一苍老的声音:“好一个自圆其说,撇开抢经杀人是不是你所为,就凭你这份轻视天下人的劲儿,老和尚我也要让你知道一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的理儿。”
  东方闻言,大笑,说:“老和尚,不服气? 你孤陋寡闻,懂得什么?告诉你,我就是人外人,天外天。”
  老和尚哈哈一阵宏亮的大笑,声震天地,气冲云霄,周围的树叶哗哗落下。
  无相的脸色凝重起来,这件事,惊动了师祖实属不该,事后不知要受怎样的责罚。
  东方仍是那么轻松,一点也没有被老和尚宏亮厚实的内力惊住。余音未绝,一道电光直射众人,待大伙争圆眼看时,见一老和尚突立在面前。老和尚身材瘦小,须发皆白,眉如结霜,但没有龙钟之态,一脸正气,使人生畏,身披黄袈裟,两束目光,黑电一般,活脱一尊天神,万丈的威风。
  众人被他的气势迷住了,震住了,唯独东方站在那里,旁若无人,毫不买帐。因为他一向以天下第一人自居。自己呕心沥血,穷收天下诸般武功,久经大敌,闻天下诸般奇事,一个终日盘坐念经的和尚他怎会放在眼里。
  东方气虽大,心思却细密无比。
  老和尚深谙佛旨功、高慧深,当他见东方是这么个样子,也是心中失望,他以为敢说如此大话的人,一定是位非凡的人物。但他在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淡淡道:“敢到少林说此大话,定是俊才,老纳愿领教一二。”
  东方笑道:“老和尚,我若用正大宏深的武功赢你,也算不得好汉,就用旁门左道,一样让你心服口服。”
  老和尚涵养深,并没有因东方的轻视动怒,因为,那在势上已输了一分,越是精微深奥的武功,越讲究得“势”,“势”胜人利,“势”逊人输,一点也侥幸不得。他笑着说:“那我这个空话百岁的人,请教当今绝侠的身手。”
  说罢,右掌轻轻按出,如瞎子探路一般,东方不躲不接,站在那里冷眼相观。
  老和尚一掌按出,见东方毫无所感,就知道面前之人,言属其实,可谓千古独秀,自己远非其敌。东方这时开口说:“老和尚,你的佛掌刚得其势,刚才这招‘佛光普照’算是纯之又纯,青之又青,放眼天下,确实能接此掌的人不多。但你得其神不得其漏,虚实相济,没有真实真虚,故此奈何我不得,可知为什么?”
  老和尚长叹一声说:“小施主已练成佛漏,天下万般奇功,能加于你身的不多啦。但不知你年纪轻轻,何以能独得傲兰,手摘寒星呢?”
  东方笑道:“人有千般,佛有十等,得‘机’则倡,得‘势’则雄,得‘天’则虚,得‘虚’则恒。天下授其命,地不藏其魄,皆在自勉。”
  老和尚点点头说:“施主一番话,毁了千经万典,老和尚余年苦修不值一谈,不知施主可得其‘虚’?”
  东方摇头道:“不瞒大师, ‘虚’道乃万有之圣理,存,乎大,存乎小,存乎有,存乎无,我纵有浩天之慧,一时半时也难以寻到。不过,纵其毕生,总有得到的一天。”
  老和尚看了东方一眼,脸色灰暗,慢声说:“施主可否到敞寺一叙?”
  “大师,我尚有要事要做,铁血宫危害江湖,必须除之,待江湖平静,我再来讨教。”
  “也好。”老和尚脸色一正,又道:“无相,这位施主一身浩然之气,禀受于天地,伤天害理之事绝非他所为,你们还是慎重行事吧!”
  无相见师祖态度一转,反劝自己,知道只有这样,便和其它几个门派的人商量一下,只好暂时作罢,再查凶手。
  东方告辞众人,和女贞,章纯然下得山来,直奔洛阳家中。几天来,他就心惊肉跳,有种说不出的惶惶然,他运起佛通,总是反射自身,一片模糊。他心中不安,又想起了母亲。
  十年前,那时他不过十四五岁,个子不高,扎着个小辫子,父母双亲,十分疼爱自己,母亲总是喜欢在太阳落山时叫自己的小名。那时,他还不觉什么,现在想来,那充满着多少慈母的柔情。到了二十岁,武功总是练不好,反而不如从前。更不如比自己小四岁的弟弟。父亲有时大发脾气,母亲总是用安详的目光看着自己。又过了一段时间,父亲突然讨起小妾来,一个接一个,讨了六个。父母明显地不和了,家庭笼罩着一层阴影。从此,母亲与父亲分开住,终年不相往来。到了年节,聚在一起,也没什么好脸色。母亲有时暗中落泪。
  东方突然想起来,那天上午,父亲对自己和母亲的脸色变了,东方第一次看到了父亲目光中的凶狠和恶毒,下午,就让母亲搬出后院,到东院去住了。第二天,就娶了妾。而且,经常长期外出不归。父亲一走,家里倒平静了。东方无事,就到书房里找些武功秘笈看,但仍是没有多少长进,就有点泄气了。小弟弟和自己相比,强过了百倍。他不知为了什么,他经常去安慰母亲,每次母亲都说,早该娶媳妇啦。但是,母亲的这块心病,在家中一直没有实现。
  东方也不明白,父亲英俊,母亲矮小,什么姿色也没有,既不会武功,也不识文断字,是怎么成为夫妻的呢?而且,父母一直感情很好,为什么一天之间,就如同路人了呢?从此连说话的来往也没有。从父亲的眼神可以看见对母亲的极度厌恶,恨不得杀死而甘心。是什么使他们产生了仇恨呢?母亲从此开始信佛,吃素念经,但看得出,只要自己一去,母亲眼里总有泪光。妈妈,你是那么的慈祥,你给了儿子多少深情,可儿子竟然半年多没有看你一眼,真是罪孽深重呀!
  他怕母亲变成堆黄土,那样,永远也见不到了。一层土隔断了母子的千情万意,他不能忍受这一切。他突然感到,普天之下,再没有比母子之情更值得珍惜啦。他现在就要回到母亲身边,倾诉分别之情,请老人家原谅。也要教导弟弟,让他上进。想着想着,突然,一股寒意直袭心头,几乎使他欲死,铁血宫会不会对他们下手。要知道,铁血宫是无孔不入的。他再也按耐不住了,恨不得两肋间生出双翅,刻立就飞到家里,见到母亲与弟弟,还有经常不见,云游天下的爷爷和小时候的父亲。爷爷自己虽不常见,对自己也深为严厉,但那慈爱的目光他见过多次,每次,心里总是热乎乎的。自己曾因不慎摔得鼻子直喷血,爷爷虽然深通医理,但仍有慌急的神色。一连几天,全家上下,都以我笑为笑,上好的补品吃了不少。现在,一想到这些,东方就有负罪感,他真想一步奔到家,向母亲倾诉。母亲是笑还是不笑?母亲会怎么说?东方觉得这一切有趣极啦。自己要尽最大的孝心。
  东方在马上,一会喜,一会忧,马在急快飞驰,广阔的田野在向后移动。东方神不守舍,总觉得马慢,可又不愿施展轻功。
  这时,从北面轻蹄慢动奔来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位十六七的俊美公子,蓝衫红裤,面如晶玉,身材颀长, 目光幽幽,情如蓝天白云,颇似人的爱意,前额略有亮光,似灯照着脸面,这份洁净、英俊、迷人,实在难以用笔去形容,只有见到的人才可体会。正是不可言传,只可意会,和东方一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样的男人可以说没有女人不爱,没有女人不迷,除非她是瞎子,就是女贞也觉得若嫁给这样的人,才真是不虚此生。章纯然把他和权无心一比,觉得无心差远了。这面前的小青年,是神美和形美的结合,是高级的意美韵味美,让你见之难忘,铭刻在心。
  章纯然自觉不是多情善变的姑娘,她也觉得天下什么都可舍,不可舍此郎君。想到这,她为自己的想法害羞,怎能胡思乱想呢?这也难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章纯然自己也美艳绝伦呢。
  东方在心中骂道:“这小儿怎么长的呢?老天造化不公,给了我这模样,哪怕均我一点呢,也有点得意的资本。”转念又一想,天下那有十全十美的,我若能上孝慈母,下传武技人间,这一生就够有趣啦,又何必索取过多呢?当东方从来人的美俊上收回神来,才注意到,那人特别马更异。这马比一般的要大上两个拐弯,说大三个也不过分。马高过正常马的一倍,马蹄子有碗口那么大,一身通白如雪,只是马的前额上有一绺红毛,似火如霞,非常鲜艳,青年人坐在这样的马上却显得小了。
  东方愣了一下,想起要回家看母,提马就走,谁知,那匹马竟不听使唤,马头冲着那匹高马发呆。东方奇心大炽。乖乖,人见了俊的要看几眼,你小子懂得什么,难道你见了好马、俊马,也多看几眼?自己的这匹白马真怪,前蹄不住地伸,扒土,仿佛在表示兴奋欢迎鼓掌之类的。
  东方索性耐心下来,看它还有什么名堂。
  这时,自己的马停下动作,那匹大马却十分骄傲地慢跑过来,前蹄一扬,一下蹬在小白马的屁股上,连人带马把东方甩出好远。东方身形落地,小马也一翻而起。
  东方生气地笑了,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公子说:“不是我的意思,是马的意思。”
  东方说:“反正是你们两个的意思,与我没有什么关系吧。 ”
  那公子嫣然一笑,朗声说:“兄台真是雅士,可算是个人物。”
  东方笑了,说:“还得要评评吗?”
  那公子眼一眯,一副天真无邪的神态,故作老气横秋道:“我的眼光没错,你要好自为之,别辜负了我的一片好心。 ”
  东方说:“听你这口气,你好象巳在哪座仙山成了仙? ”
  少年公子神秘地说:“你听说过蓬莱仙岛吗?我家就在那里;别告诉人家,我爹可不让往外说哩。”那声音又细又嫩,好象怕别人听到似的。
  少年公子的这番表演,把女贞和章纯然都看得呆了,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东方却气不是笑又不是,只好淡淡地说:“你很了不起, 告辞了。”
  东方飘身上马,转脸要喊女贞和章纯然两人,见她们神情如痴如醉,不由一阵心酸。他两腿一夹,这匹马负痛而起,箭一样向前飞射而去。
  马刚跑过不多里许,那匹大马又拦住去路,少年公子笑道:“兄台,急什么?你我相见总算缘分,谈谈再走也不迟嘛! ”
  东方冷冷地答道:“这又是马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我们两个的意思。”
  东方也不看追上来的女贞与章纯然,气恨地道:“你小子想找麻烦是不是?”
  少年公子并不恼怒,仍然面带笑容地说:“我是好意,你看她们两人骑一匹马多不方便小马跑得多慢呀,不如让她们骑我的大马,我骑她们的小马,纵然她们两人骑在大马身上,仍会奔跑如飞的,这不是件好事吗?”
  东方瞪了他一眼,心想,小子打的什么鬼主意?这个买卖做得,管他呢!东方受了刚才的刺激,更觉得天下只有母亲不可弃,其它,都是无关紧要。便不耐烦地说:“行行,换了吧。”
  二女飘身上了大马,她们谁也没注意到那公子是怎么上的小马。东方也没放在心上,一提马缰,驰向前去。那匹大马似乎很懂主人的意思,极其温顺地跨起前蹄,如飞一般,女贞、纯然两人坐在上面,犹如无物,白马的那份自如轻飘,连东方都惊奇了。这马驮着两人,轻轻展动,就比自己的这匹宝马良驹快出一倍有余,若是急驰起来,还不得快个五倍六倍,怎么会如此之快呢?
  那公子满面春风,马技要比东方玩得漂亮多了。东方平时是不运神功的,他喜欢自然之躯,所以和人家相比,差之可算不少。那公子骑在马上,似乎就和马成了朋友,马处处为他着想,奔跑着既柔和又快速。
  东方真的感到好恼,这小子真是俊才,不能太过于大意了。不能以己之短对人之长,我的一生,从现在起,绝不许有失败存在,哪怕他是人精鬼怪,什么东西也不能撼动我。东方开始对这公子有些留心起来。但是他心中的清高与孤傲仍是让他不愿正视他。淡淡地瞥了一眼,也就了事。
  那公子何尝看不出东方的傲慢,但他视而不见,装作不觉,仍是乐哈哈的。可见涵养功夫之深。
  三匹马并排跑了一阵,那公子说:“兄台,这样不言不语有多无聊,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东方说:“高攀不上。”
  那公子嘿嘿一笑道:“兄台,小弟何处开罪你啦,使你如此厌恶我?”
  东方一想,也是,容貌禀受于父母,母亲普通慈良,长相一般,我自然好不了多少。人家美、好,碍我何事?!那是自然之躯,他爹妈给的,我若嫉妒人家,真让天地耻笑了。怎能如此狭小的心胸呢?东方感到自己有时还是个孩子,真可气。想到这里,他便笑着说,“公子如何称呼?”
  少年公子道:“我姓伍名习。兄台呢?”
  “东方。”
  “我早就觉得你是东方。”
  “为什么?”
  “江湖传言,你和两位美丽的小姐在一起,所以,我认出你啦。”
  东方没有说话。
  伍习冲着女贞与纯然挤挤眼,笑道:“两位姐姐,伍习有礼了。”
  女贞与纯然虽知东方不高兴自己刚才的举动,但还是回了礼。女贞是东方的妻子,心中纵有什么,也不好说,虽然他们还没有名份,但已有夫妻之实。章纯然就不必顾及什么啦。我又不是你妻子,和你在一起,也未必什么都听你的,我若能和他结成夫妻,那真是神仙爱侣,谁还想得起你呢?这时,章纯然真有点庆幸自己没有早向权无心表露,否则……
  女贞虽觉丈夫可爱,只是缺少那种一望便可令人心颤的美感。不过,她也想到丈夫的种种好处,和对自己的忠贞爱护,可为什么自己偏要拿这个眼前的公子与丈夫相比呢?自己真的那么卑鄙无耻吗?
  这个神奇美异公子的到来,搅乱了两潭沉静的湖水。女贞与章纯然心猿意马,一个是相见恨晚,一个是想入非非,两个姑娘的心再也不能安宁啦。
  东方却没有功夫理会她们的心事。他自觉以功夫论,天下以我为首,够自豪的了,以相貌论,芸芸众生,恐怕没有我的名次啦。去他的吧,以后当个和尚,黄卷青灯,不也是一生吗?东方抬头看了看太阳,问伍习道:“伍公子居住蓬莱?”
  “是的。”
  “蓬莱三仙如何称呼?”
  “那是小弟的三位师祖。大仙是主授小弟艺业的,他老人家代师传艺给我。二仙,三仙是我的师叔祖,平时陪我修习。三位老人家可喜欢我啦。”
  东方心想,你这副模样,谁不喜欢,就连老爷我也喜欢呢。
  章纯然羡慕地说:“你真幸运,得三仙的传授。他们有二百多岁了吧?”
  伍习玩皮地一笑说:“才不呢,小时候,他们还打过我的屁股呢。我师祖今年二百八十整,二师叔祖二百七十四,三师叔祖二百六十二岁。你们不知道吧。现在,他们越活越年青,返老还童了。十年前的白发,都变成黑发啦。”
  东方见女贞和章纯然那副虔诚神往的样子,觉得她们该回到美好的环境里去生活,就如伍习所说的蓬莱仙境。她们毕竟还是个孩子呀,怎么也不该在江湖上撕杀。美人自有美人的去处,何必跟我绞在一起,惹得我心烦意乱,不见你们我才会轻松。
  女贞说:“伍公子这匹马如此之快,如此之大,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知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得到的?”
  伍习高兴地说:“这马叫‘玉龙宝电红’,是我师祖在十年前去南江所得的一匹幼驹,它是在蓬莱仙岛长大的。据说是马与象的怪胎。但它却十分灵异。平常的二十匹马加在一起,也不如它的劲大。我师祖疼我,才让我骑出来玩玩。顺便增长些见识,结识当代英雄。”
  伍习说完,露出一种天真自信的神气,似乎在说,凡我所愿,必可轻而易举,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我。
  东方心中暗叹,这样的人真是堪称空前绝后,恐怕连敌人见之对他也下不了毒手。
  四人有说有笑,来到了东方曾经坠崖的山口。东方放慢了速度,观望了一阵那白云缭绕的山顶,长叹一声,感慨万千。他又往山坡上的一棵大树望了一眼,这株树浓荫深深,但见一个怪人坐在树下。东方仔细观瞧,见他脸呈三角形,两眼深陷,绿光盈盈,手中拿着一根古树根一样弯曲的铁棍,有一丈来长,一头尖如枪,黑黑的,似乎有毒。另一头涂有红色,有一小绿环。在他面前有两只大狮子,十分凶恶。这怪人让人生厌,十分肮脏。只见这人用手一指,两只狮子飞窜而下,身形动作比一般的狮子更灵巧凶猛。
  狮子扑下山来,吓坏了两匹普通的良马,它们要转过头逃跑,却被勒住,只好在原地转圈,周身却不住地抖颤。唯独那“玉龙宝电红”不惧双狮,它两耳竖起,脖子高扬,大有一决高下之势。
  伍习笑道:“那怪物送给我们两个玩意,我去斗它。”
  他飘身下马,把缰绳交给东方,步子一抬,轻飘飘而起,竟是绝顶上乘的轻功‘踏云步’ 。他上前一截,双臂一晃,两只下山狮子猛然扑向他,只见他右手一带,一只狮子扑着另一只狮子,两狮子刚分开;他左手又一推,两只狮子又撞击在一起。两个狮子好象都被激火了,竟然自相残杀起来,你争我斗,又扑又咬,相持不下。
  伍习冲章纯然一个鬼脸,章纯然芳心窃喜。
  东方不喜欢在此观斗狮子,归心似箭,朗声说:“三位如有雅兴,玩玩不妨,我有要事在身,告辞了。”
  伍习大叫:“东方兄,你这是为何?要走一块走。”说完,扑扑劈出两掌,两个狮子脑浆迸溅,滚地而死。
  怪人见自己的心爱之物被人击杀,大怒异常,身形一纵,从山坡飞扑下来,黄乎乎的,如一只蝙蝠。
  伍习惊叫道:“好厉害的轻功,这不是‘凌空飞渡’吗? ”
  怪人眨眼即到,怪杖一挥,霍霍几下,犹如在伍习身旁生出两道铁墙壁,左右是不能躲了,只有前后。前面又有怪物挡着,后面又突然见有两个黑钩子向自己钩来,向上走,臂长手大,怕他劈下。伍习这一下大意竟把自己陷于险地,左右不能脱身。他心中大恼,干脆放弃躲的想法,先打再说,主意一定,两掌一前一后, 向前一推一压,别看玉掌纤小,劲道却如同长江大河一般,滚涌而上。
  怪人没想到少年人有如此深厚的内力,无奈之下,只好抽身后退,不敢硬接。怪人不敢硬接,并非内力不济,而是他一手使杖,只有一手闲着。若以一手,接伍习的双掌,吃亏的肯定是他。这一招,两人都敛收起对敌方轻视之心。
  怪人重新挥动大杖,使出他的“天罗地网”杖法,犹如山重的杖影,劈头盖脸向伍习罩下,道道劲气仿佛树条似的乱弹,满天舞动。
  伍习不敢怠慢,双掌一斜立了起来,在劲气成束的夹缝里,右掌一亮,银光闪闪,向前一劈,犹如一道闪电,击向怪人。
  怪人大急,忙收杖左拨,但是还是迟了,怪人大叫一声,左臂被劲气硬生生削了下来,血流如注。怪人右手把杖一掷,飞向伍习面前。
  伍习右手上抬,左手向下一按,两束劲气形成一个旋涡,把怪人掷来的杖拧成了软面条。就这功夫,怪人点穴止住了流血,弯腰把掉在地上的左臂拾起,转身没入山谷之中。
  伍习首战告捷,但见怪人失了一只手臂,心中也有些欠然。
  东方说:“不要担心,他会把手臂接上的。”
  伍习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
  东方笑道:“怪人刚才点穴止血的手法,是‘易血移骨’之法,断臂续上,自然容易得很。”
  伍习说:“这人身手不凡,兄长可看出,他有几层火候? ”
  “有八层,比你尚差两层。”
  “那比二位姐姐呢?”
  “看指那个方面,她俩也有些差别,不能一概而论。快点走吧,耽误了我们不少时间。”
  四人出了山口,马蹄飞扬,尘土升起,马又狂奔起来。
  伍习仍然笑嘻嘻地问:“兄长,怎知小弟武功有十层火候?”
  “猜测而已。武学之道,分为三层,每层又有十层火候。一层武学练形,模鸟兽之态,轻灵身体,快速敏捷。到了十层火候,飞涧窜河,闪展腾挪,无不应其妙,掌可开、碑,头可断石,神已内蕴。元玉真人之子权无心达此境界,可算第一次神功大成。二层武学练气,采天地之灵华,偷河山之固元,凝虚为实,以意驭之。身可轻可重,气可收可射,飘洋过海,攀岭越山不在话下。到了十层火候,气皆有声有色,内秀扬溢,风华绝伦。公子达此境界,算是第二次神功大成,可喜可贺。要知道,世上没有几人能达此境界。除非以天下罕绝的药物相助。但那更坏了自身生机,不能久活。三层武学化意。你尚与他无缘。至于四层武学实虚合体。五层武学本位归无,实已超出了武学的范围。以后有机会当再详论。”
  伍习眨眨眼,笑眯眯地看了东方好一会儿,才说:”你讲得这些,我从未听师祖提起过,难道你比他们还厉害不成? ”
  东方笑道:“这件事你会慢慢得出答案。”
  伍习用手一托腮,悠闲地一笑,真可使万物陡停,百花盛开。
  东方怔了一怔,看了一眼,忙把目光收回。这是人吗!这是人吗?怪不得女贞和章纯然神情痴醉,这种美,实在可夺人心魄,碎人意志,眼睑处和目光闪烁的嫩黄化的光芒可溶化你的一切冷漠,脸上的每块肌肤都向你洞开欲望的大门,既可使你为此而死,也可使你自惭形秽,不敢对他正瞧一眼。造物主真是威力无限。东方觉得他是女儿,绝不是少年男子。但他又不愿仔细推究是男是女,还是糊涂点好。人聪明过了头,会有许多想不到的痛苦,这是他以前所不曾想到的。但别人没有亲身的感受,他会以为你满嘴鬼话呢。所以,东方不到万般无奈不运神通,去明察秋毫。何况,神通目前还有弱点,就是不能明了自身的命运,预知前景。即使你给自己预测,结果也是朦胧不清。可见,上天对幸运儿也不是那么慷慨。
  女贞和章纯然却被伍习那无法形容的绝世的俊美吸引得忘掉了一切。人在马上奔驰,眼睛却离不开伍习的一举一动。似乎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一个画面,一首让人曾恋恋忘返的诗,百读不忘,世上的一切俗念都被他的美给洗净了。朗朗乾坤,在她们两人眼里,只剩下了伍习一人。
  东方知道说亦无用,这不是什么魔法,是自然而然的流露。但他却比任何魔术更具有威力。东方此刻觉得不可等闲视之了。这样下去,她俩人还不被迷得痴傻,不用再斗,仅这一招,就可全军覆没了。
  东方转过脸正视了一眼伍习,而他却好象专门等他看似的,极其柔和自然地端正身子,把脸端正,就好象妻子等待丈夫观看一样。东方这一看,真是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仿佛伍习把自己的灵魂收走,他急忙转脸,屏住心神:好厉害的美,都知世上恶害人,那想美也能丧生。
  女贞是何等功夫,尚被他的美弄得神魂颠倒,恨不得咬上伍习一口。章纯然武功更弱,痴迷的程度更深,几乎可以身家性命都不要也行。当然她们的迷痴是良性的。只要伍习离去,她们就会回过神来。虽然仍然不免刻骨思念,但却不会象这样什么也不能做。
  东方终于看到了洛阳城,心里一阵激动,要回到家了,马上就可见到母亲,弟弟了。离别了这么久,以前和弟弟的不和他都觉得可亲可记,也觉得自己的过错太多。弟弟小,当初何不让着他点呢?他要把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看上一遍。他对伍习说:  “伍公子,你要再自然些,别露出你的神采。 ”
  伍习白了东方一眼说:“兄长,你太见外了,再叫我伍公子偏不听你的,若叫我小弟,我自然听你的。”
  东方哈哈笑道:“我若有你这么个小弟,连哪个是天哪个是地也分不清啦。”
  伍习一笑说:“你答应啦?”
  “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不答应?小弟,请再自然些。 ”
  “是! ”
  东方转眼一瞅,眼瞪得更大,伍习的眼神、光采、表情皮肤都变了,无一处不自然,无一处不奇天地之造化,洁净、清丽、灵秀,透明的让人欲化成水,化成气,这种美虽然引不起邪念,但整个脸深邃清幽要把人陷进去,象个无底洞。东方把眼睛猛一闭,试图驱走刚才进入他眼中的形象神态,反感地说:“让你自然些,怎么成了这样?”
  伍习这次急了,泪珠都快要落下来了,委屈地说:“你让小弟怎样?不如你的意,把我杀了吧!”
  东方听他声音却带了哭腔,心中不忍再责,就笑着问:“你离蓬莱几天啦?”
  “两天。 ”
  “路上和什么人打过交道?”
  “就和兄长和两位姐姐打过交道。”
  东方点点头,又问:“‘蓬莱岛’住些什么人?”
  “除了三位师祖,就是侍奉我的丫头婆子,再没有人啦”
  “你师祖说什么了没有?”
  伍习头一低,说:“他说,除了我最亲的人才可看我的容貌。平时让我戴上面罩,遮住脸面。今天我见两位姐姐一时高兴,就把面罩拿下啦。”
  伍习把面罩拿出,竟是和她脸形相仿的黑灰色的细类的,其薄真可说巧夺天工,跟没有差不了多少。伍习往脸上一贴,容颜大变,再不是什么绝世难见的人物啦。只可称不错的少年,跟刚才有天壤之别。
  东方说:“记住,以后不见到你的亲人,再不可揭下面罩。 ”
  伍习点点头。
  东方心中赞叹不绝。蓬莱三仙果有妙道,就这么一个面罩就可见机敏。这小小薄纱仿佛天生的喜欢肌肉。靠近皮肤就往上贴。若不是你事先知道,他脸上有假,把眼睛贴在脸上也难发现什么。真难为了这三个老头,怎么想出来呢?
  东方见伍习戴上面罩的滑稽模样,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微笑道:“你要记住,不碰到你师祖说的那种亲人,不准揭面罩?你发誓!”
  伍习道:“若随便揭下面罩,请哥哥打我嘴巴。”
  东方见他如此纯真无邪,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作罢,微微一笑。骑马进城。
  女贞和章纯然这才发出一声悠深的叹息,似乎刚从梦中醒来一般。
  东方回到繁华的故都,心情十分激动。但见这故乡有了许多变化,大有沧海桑田之感。街上人来人往,又给他一种苍凉感,面对月岁的渺小感。他不愿在街上停留,打马如飞。进了一条南北街,拐向一个小巷。在一个高大的门楼前翻身下马,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座宅子,便见大门半掩着。风一拂之, “吱呀”作响,给人一种荒凉感。进了院子,院内静悄悄的,偌大的宅院,连个人影也没有见到。东方的心猛然悬了起来。丢开马,纵身奔东院而去。等到了佛堂,才听到清晰的木鱼声。东方走近一看,见母亲正在念经,脸色青白。东方的泪水差点流了下来。他双膝一脆,叫道:“娘,我回来啦。”
  母亲只是瞥了东方一眼,并不停下手中的敲木鱼的小棍,淡淡的说:“你回来就好,你弟弟在后面,找他去吧,不要打扰我。”
  东方的心一缩,顿时凉透了,怎么世道成了这样?妈妈为何也这样冷漠呢?难道吃素念佛断了尘念?不可能呀。母亲怎会不想儿子。东方的思念之情给母亲的冷漠冲淡了,心中非常失望。
  东方又到了后院,见弟弟和两个丫环玩耍看见东方,“哼”的一声,极其厌烦似的。东方的心一颤,这就是骨肉之情?东方世家已经成了这般模样,母亲和弟弟为何这样不喜欢我归来呢?难道不希望我活着平平安安回来,全家热热闹闹的?妈妈呀,你可曾知道人生不过数十年,转眼就是黄土一堆,到那时,儿纵有千情万意,还如何孝尽您呢?东方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那随风飘摆的柳枝,黯然伤神,四周荒草凄凄,看来,衰败已成定局。我东方纵有一身艺业,母冷弟厌,也回天乏术呀!
  东方坐在那里,泪水终于流了出来。我是脆弱的,我不希望母亲那样古佛青灯,她其实懂得什么呢?你若真地甘愿修行,也给为儿谈谈,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呀!妈妈,你若说话,儿可上天摘星斗下海捉鱼龙,世上什么样的珍奇不能到手,谁人敢在儿面前称雄,普天下哪个敢不对儿臣服,可为什么你那么无动于衷。儿坠悬崖未死,巧得生还,你为何也不问上几声?让儿好伤心哪!
  东方仿佛记得,幼小时,母亲那安祥的笑容。母亲是善良的,变成现在的样子,我说什么好呢?时过境迁,人在情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东方站起来,到了正院,见弟弟无所用心,搂着一丫环在亲热,心里更不是滋味。弟弟变得依稀难辨了,神情也那么木呆,仿佛是因沉溺酒色所至。
  东方尽量热情地说:“弟弟,妈妈总是那么不停地念经吗? ”
  东方生说: “是的,娘巳看破红尘,谁也不想见,我去看她,也十分不耐,见人就烦,你不要再去打搅她了。最好你快走吧,不然,我和娘的命都难保。”
  东方急问:“谁敢欺负你们?告诉我!”
  东方生说:“‘恶妇’,她说你若回家,就让我去告诉她,不然,就烧了庄院,杀了我和娘,你还是快走吧。”
  东方说:“好,我这就走。”
  东方转过身,又来到佛堂前,向母亲辞行,可母亲竟没有看他一眼,这大大伤了东方的心,他第一次觉得无根可依了。无所可靠了,自己象片小树叶,只好随风飘了。
  伍习和女贞章纯然三人此时已成了密友,见东方心事重重,情绪低落,便都不言语,跟东方出了家门,又看了一眼,上马而去。
  东方此时心情极为复杂,来时情丝千万丈,去时心伤意冷惨凄凄,什么也没有啦。他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上母亲一眼,若是一别成永诀,儿可哭倒江河,抓下青天。当东方回过神来时,洛阳城巳是一片模糊。
  这时,夕阳西下,昏沉沉的太阳也变得那么无精打采。前面出现了两个打灯笼的白衣人,有个什么东西在灯笼上一明一灭看不清楚。但很象一对鬼眼睛。若在平时,东方也许会心平气和地问上一问。现在他愁肠百结,恨透了装神弄鬼之人。你愿意成鬼,我让你永远成鬼。
  东方才这么一想,前边的两位也尖声尖调地说上啦:“今天,能勾上四个小鬼,算是我的福气。”
  另一个说:“可惜是两男两女,人家配好啦。”
  这句话,东方听了恼怒异常,章纯然听了,偷偷地看了伍习一眼,伍习也对她微微一笑。
  女贞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东方还不知道她们之间进行了一场有趣的战争呢!东方听白衣人一说,反而改变了主意,跟下去,看他们搞什么名堂。”
  伍习看看天色,便对东方说:“我们跟在两个小鬼后面做什么?不如找个地方美美地吃它一顿。你若愿意追下去,我们三个做一路也成。”
  东方看了伍习一眼,没有说话。
  章纯然接口说:“就这么办吧,一天没吃东西啦。”
  女贞没有说话,只是征询似地看了东方一眼。东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去吧,你们在一起要小心行事。”
  三人十分温顺地点点头,掉转马头,向西而去。
  东方一提马的缰绳,继续北追。
  前面的两个人又议论开了:  “坏了,油水漏了,女的一走,要这个男的何用?他的肉又不香。”
  “勾来一个就比一个勾不来强,看这小子自信的模样,说不定有两下子。”
  “那更好,三怪哪个不是顶天立地的人,就这小子的模样,还怕收拾不了他。”
  “我们都没有那样的艳福,别说这小子。”
  “快点走吧,晚了要受教训。今天大赌,勾个鬼去就能交上完事。”
  两人不再言语,速度加快。
  东方的马也奔跑起来。进了山谷,走上崎岖小路,翻了一座大山,看见山脚下一片树林子。
  树林的东面是一片水面,此时已近傍晚,老远看去,水面反射出青灰色的光。
  在水面的东边是一个小村子,村上空冒着袅袅的炊烟。
  东方见两个白衣人划船而去,他就赶忙欺身近前,见潭边这片水面是一个大水潭,还有一只小船。东方把马也拉到上面,跟着划了过去。
  不一会儿,小船划到村旁,东方把船靠了岸,牵出马,见四周都是青草,就把马缰一扔,任马由缰。自己跟踪前边两个不即不离的白衣人。
  这时夜幕降临,村子显得特别静。拐了一个弯,看见一个院里灯光通明。
  那两个白衣人站在大院的门口,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说:“客人请进! ”
  东方也不经意,根本没有把这些人放在心上。他跨进门,这才见院子里有男有女不少人,一排坐北朝南的正堂屋有二十来间,东屋也有十几间,西边是空旷的场地,面积不小。场地上,放了六张桌子。在每一张桌子旁,有一根桩栽在那里,各挂两盏大灯笼;桌子的一角,还有一只粗大的蜡烛燃着。每桌上大约五六人,有男亦有女,个个衣装不俗,看来都是江湖健者。
  东面两旁站着十几个强壮的高大汉子,看那威猛的样子,都有一身内练外操功夫,虎气生生。
  在靠近堂屋的地方,站着四个拿剑的青年女子,有丑有俊。
  这时,从堂屋正中间的屋里走出三个人,两男一女,一个身穿白衣,瘦而高,两眼明亮深沉,让人看了心里发抖。一个身穿黑衣,高大粗壮,双目如电,四十来岁,比白衣人年轻了几岁。那女人身穿红衣,薄如蝉翼,身上的物件若隐若现,甚是诱人。虽是半老徐娘,但风姿韵味犹存。
  三人一出来,桌旁坐的男女都把脸转向他们。白衣人笑道:“欢迎各位光临,我们三怪在此居住已有三年,豪赌已举行了一次。今天是第二次,按照我们当初的规矩,豪赌举行议式,是要先请一小鬼去报知阎王,方可开始。小鬼在报知阎王之前,要先给我们打一赌,若是小鬼赢了,当活报,小鬼输了,就死报。勾来的小鬼何在?”
  东方没有答言,刚才引他来的一个白衣人推他一下,说:“叫你哪。”
  东方心想:做一次小鬼也没有什么,便说:“客人在这里。 ”
  东方一出声,多少双眼睛向他射来好奇的目光。东方毫不在意,慢慢走了过去。
  桌旁的人开始议论:“他活不了啦,准得死报。死报活报与我们无关,要紧的是要赢钱。”
  “这小鬼不大景气,阎王不会喜欢。这是个倒楣鬼。”
  东方对他们的议论不加理睬,问:“三位何方神圣?那些人又是什么人物?”
  白衣人说:“可以告诉你,我,人称怪鬼丁西仑;这位黑衣老弟,人称怪圣沈少;她,怪云朱叶。那些人都是江湖上喜欢豪赌的奇男奇女,一掷千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一尽赌兴,输赢没人计较。”
  东方道:“为何让我报知阎王?”
  白衣人笑道:“这是我们当初设赌的规矩,小鬼有死报活报,但必须和我们三人都赌一次,才知是活报死报,然后,他们可尽情大赌,三日方休。”
  “还有何种规矩?”
  白衣人笑道:“好说。你在打赌前,必先说出你愿做个‘文鬼’,还是‘武鬼’。你若以为自己手段高强,做个‘武鬼’,我们就武赌;你若以为自己才华横溢,愿做‘文鬼’,我们就文赌。”
  东方说:“横竖都做鬼?”
  “当然。除非你三赌全赢,那便可自由离去。既然是赌,我们也不占你的便宜,只要你能三赌全胜,我们就满足你的一个要求。”
  东方说:“我从小爱武,就武赌吧。”
  丁西仑道:“开始。你看我练得什么功夫?”只见他右手向自己的左手臂一摸,衣服立刻都变成碎末。
  东方笑道:“此乃‘玉阳火神功’,出自西昆仑山。可惜你只有六成火候,但你永远也练不成全功。你的丹阳已竭,以虚作实,再若强求,必死而已。”
  丁西仑大吃一惊,问:“你怎知道?”
  东方说:“赌,只问对错,不问原因,你说我说对了吗? ”
  “对。 ”
  黑衣人怪圣沈少说:“你看我这手上的功夫有几成气候?”说完把左手一伸,让东方观瞧。
  东方说:“有十成火候。但你阳亢阴虚,伤了肾气,不可再练朱砂功,否则将双目失明。现在,每到子时,你的眼睛已经开经痛了,对否?”
  沈少听了,大吃一惊,木呆地站在那里。这人如此年轻,哪来这么大本领?!但他又不能否认,只好点头说对。
  怪云朱叶见两赌东方全胜,便媚笑说:“你若能猜出我为何有这么好的身体玉肌,我今夜与你同床。”说完,又荡笑几声,解开那薄绸,露出处女一样美好的胸部。
  东方盯了一眼,淡淡道:“你修成‘密宗真青’,浴过‘华阳圣水’才有此般造化。”
  朱叶的脸连变几变,连自己都忘了因一次偶然掉进华阳泉的事,他何以能知道?自己的秘密,天下没有第三人知道,原以为可以难住他,想不到,他猜准了。他真有知过去,断未来的本领?不可能!朱叶虽然恼火,输给了一个无名小鬼,但她还是点头认可了东方的推测。
  这下子,连赌桌旁的人也对东方另眼看待了。
  三怪出此题目,本是要难住小鬼,谁知小鬼道行不浅,猜中了,看来此人有些来头。三怪又愤怒又心惊,伸出手,不用功,让人猜,这本是极难的事,却被这小子猜中了。
  东方却不在意地笑道:“三位可要承诺前言哟?不要怕,我只让你们回答一个最好回答的问题。你们为什么要设这样的赌局?”
  丁西仑说:“好赌之人言出必践,我来告诉你。我们三人本是自由自在的怪侠,在天下哪里都能一尽赌兴。可是,铁血宫非要我们入伙不可。我们不愿听命他人,不愿加入铁血宫,被东方不老追杀,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只好龟缩在这里,可我们又好赌成癖,故此设了这个赌局。”
  东方听见,心头巨震,爷爷行侠仗义一生,功高盖世,怎么会成了铁血宫的杀手呢?”,
  东方正要问个明白,丁西仑嘿嘿冷笑几声,说:“小鬼,我们满足了你的一个要求,现在你要到阎王那里报赌去啦。 ”
  东方哈哈大笑,说:“我既敢来,就能收拾你们,还是老实一点的好。”
  朱叶轻蔑地看了东方一眼,说:“会装神弄鬼未必有什么真功夫。”
  东方说:“你不妨试试,看我能不能收拾你们。”
  沈少相对比较谨慎,忙说:“按我们的规矩,是不能放过你的,你最好能谅解。我们不想三人一并出手对付你这样的后生晚辈,你不如告诉我们你的名号,我们也好斟酌一下,如何?”
  东方冷冷一笑,讥刺道:“就你们这帮乌合之众,也想知道我的名头,简直是不自量力。我劝你们放聪明点,还是回答我几个问题的好,普天之下,还没有谁能逃出我的手心。 ”
  众人大哗。这人太狂妄了,任你本领多么高强的武林巨子,说这样的话都有点过分。但丁西仑已失去刚才的那股凶劲,他从对方的语气和相貌上,已知道面前之人是东方了。他觉得刚才若真的动手,怕一掌过去,横尸倒地的就是自己了。他干笑了几声,尴尬地说:“原来是东方大侠,老夫不知大驾光临,请恕罪。”
  众人听说是东方,也都惊了一跳。要知此时东方在江湖上已经闯出很大名气,当今天下的大高手,谁能惹得起他?但众人见东方像貌如此平平,又不敢相信是真的。这年月,冒牌货太多啦。
  东方宽宏地说:“不知不怪,可是你如此赌下去,早晚会碰上手辣的,把你们一窝端了。”
  三怪不敢跟东方顶撞,那种蛮横霸道说一不二的脾气不得不收敛一下。
  东方问道:“自从你们住在这里,铁血宫没来过人吗?”
  沈少说:“来过。它让我们每年上交三万两银子,否则,就是逃到天崖海角,也不会放过我们。”
  朱叶插嘴道:“你若想瞧热闹,后天上午他们准来收银子,你看好啦。有什么不了解的事,你也可问他们。”
  东方说:“东方不老你可认识?”
  丁西仑道:“认得,曾有幸识过一面。”
  东方本想再问问,因是自己的爷爷,不好开口,也只好作罢。便说:“你们可赌了,我在旁边瞧瞧吧。”
  丁西伦无奈,说:“开赌。”
  这些赌客,都非常阔气,金的、银的、玉的,还有其他一些玩意儿,都放在自己面前桌上,这些人赌注下得大,赢一下就够花一年半载的。
  东方看了几眼觉无趣味,便在几张桌子旁边转了几圈,对丁西仑说:“找个地方我睡一觉。”
  丁西仑正盼他别在一旁观看,当下十分高兴地答应,让一个青年领着东方走到一个小东院。
  院不大,但和赌博的那个院子不大一样。这小院显得雅静,东方并不在乎好孬,到屋子里往床上一躺,安然入睡,也许他太累了,也许受得刺激太深,谁能说得清呢?
  第二天,丁西仑小心地陪着东方吃喝。东方一直无语,吃了就睡,丁西仑十分奇怪,他怎么不练功夫呢?吃了睡,睡了吃,分明是个饭桶,但他又不敢有什么表露。他见东方的神色非常阴沉,弄不好,会有杀身之祸。
  东方耐着性子等到第三天上。大赌刚进入高潮,银子金子闪闪放光,天阴沉沉的,没有太阳。东方坐在一张椅子上无精打采,昏昏入睡的模样。
  一个青年汉子跑来报告丁西仑,取银子的人来啦。东方坐正身子,两眼看着进来的三个人。前面的是个红衣中年人,瘦高刚毅,十分威严,脸色冷酷,有种至高无上可操生杀予夺之权的优越感,腰下一柄长剑,晃晃荡荡。后面是他的助手,一青一黄两个青年,个个威风凛凛,不可一世。青衣人佩刀,黄衣人使钩。在门外,还有几个没有进来的青年汉子,在等着搬银子。
  红衣人根本没把丁西伦这号人物当回事,冷冷地问:“银子在哪?”
  丁西仑嘿嘿一笑,说:“你听我解释一下。”
  一道冷光一闪,丁西仑大叫一声,左臂被红衣人削去。丁西仑疼得大汗淋漓,赶忙点穴止血。
  三怪在武林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谁能想到连躲的机会都没有呢?丁西仑为三怪之首,他都不能闪躲来人的一招,另外二怪就更无指望了。
  红衣人拔剑削臂收剑一气呵成,快得无以复加,众人只见剑光,并没见红衣入如何出手,何况他出手就没打算让丁西仑闪躲,自然丁西仑也想不到红衣人会突然出手。
  怪云朱叶忙替丁西仑包扎好。
  红衣人如无事一般悠闲地等了一会,又问道:“银子在哪? ”
  怪云朱叶这回有了准备,也不敢再答非所问,忙说:“就在正屋里。”
  红衣人道:“快把它搬出来,我还有事呢!”
  怪云朱叶真希望东方这时开口,这样,她就可退到一边。东方却毫不理睬,坐在那里冷冷观望。朱叶不敢再存侥幸,如果红衣人突然发难,自己也躲不了,刚才那一招,天下没有几个人能躲过,认了吧,她一挥手,说:“快把银子搬出来,让几位大爷好走。”
  十几个大伙子慌慌张张地从屋中搬出二十几个木箱子。外面又进来二十几个人,一个人抱一个箱子,向外就走,十分轻松,看不出费劲来。
  红衣人见银子搬了,扫了一眼众人, “哼”了一声,转身而去。东方也笑笑站起来,跟了出去。丁西仑本想看一场热闹,不但没有看成,反而丢了一只手臂,恨得牙痒痒的。
  东方跟着他们逛逛荡荡地来到船边,牵上马,上了船,划了过去。
  红衣人本来没有把东方放在眼里,这时见他也上了岸,并不走,而是坐在马上,看着他们把银子装在三辆小车上,他才觉得有必要料理一下了。
  东方看出他要动手的心思,偏不过去,就和他们隔着一段距离。他们走,东方就走。他们停,东方就停。这样不及不离跟着出了山,走上正道。
  红衣人感到不能再这样下去,总不能让他盯梢到宫前吧。他让押银子的车先走,自己在路上等候。
  东方微微一笑,纵马前行。到了红衣人面前,红衣人拦住他的去路,冷冷地问:  “你跟在后面想干什么?”
  东方睁大两眼,故意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路又不是你家的,我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你管得着吗? ”
  红衣人一阵冷笑:“算你倒霉,只好送你入土了。”话声一落, 电光一闪,一剑劈下,比劈丁西仑时还快,但奇怪的是,他没有成功,不知什么时候,东方和马已脱离了他的剑气杀伤的范围,这下,使红衣人心中一跳, “咦”,这还是头一次出手无功呢。是他逃离出去,还是我没有看准之间距离?
  他端详了一下东方,说:“看不出你还有两手。”
  东方笑道:“什么话,两手管什么用,就如你这两下子,还不得专门给人家宰?”
  红衣人何时受过这等羞辱,两眼放射出冷森的目光,奸笑道:“小子,少卖狂,谁宰谁,还不一定呢,别以为能躲过我的第一剑,就能躲过我的第二剑。”
  东方嘲笑道:“别以为我能躲过第一剑,不能躲过第二剑。 ”
  红衣人见东方翻缠,冷笑几声,长剑胸前一放,身子一仰,射向东方,到了东方面前,长剑一划,使出一招“拨云见日”,数十道剑气次第而来,快绝 毒绝。但东方并不躲,剑气一触到他的身体就无影无踪,红衣人手中的长剑,被东方微微一闪就躲过了。红衣人飘落在地,惊讶不已。此时,他知道这个年青人是谁了,普天之下,能在我的“闪光剑”前从容不迫的,他是第一个,还有谁呢?他表面上镇定无比,内心却已胆怯了,因为对手太过强大,根本没有侥幸的希望。
  他试探地问:“东方,你意欲何为?”
  东方道:“我要让你回答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东方道:“东方不老在铁血宫做什么?”
  “专干杀人越货,奸淫投毒的勾当,在铁血宫他还算不上什么人物,只是个普通的超级杀手,现在,他在江湖上已声名狼藉,人人痛恨。”
  东方的心似被锤击了一下,露出痛苦的表情,他稍微低下头,又问:“恶妇”在铁血宫呢?”
  红衣人犹豫了一下说:“东方不老不能和她同日而语。她的身手普天下无人能敌,只担一个恶字,别的什么不做。她一般不出宫,万不得已才派她去追杀,不少成名的高手,一掌都接不下,她是本宫的王牌。”
  东方冷冷一笑问:“你可知东方不老的行踪?”
  红衣人道:“我们同受命铁血宫,谁也不知谁的行踪。”
  东方沉思了一会,一挥手,掉转马头向南而去。
  红衣人长出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下来,庆幸自己逃出虎口,他目送东方消失在广野无际的远处,才展开轻功,追赶押银子的车去。
  东方心中充满了凄苦之情,爷爷是和蔼的,正直的,他的记忆是真实的,记得清清楚楚,怎么成了十恶不赦的恶人了呢?自己有五年多没见过他了,也许他老得很厉害了。爷爷成了恶人,我成了打恶人的人,这多么残酷,我不愿和爷爷拔刀相见,可又避免不了。他虽号称东方不老,但他怎能不老呢?他已进入了古稀之年,我怎么能向他伸拳动腿?东方觉得自己身重心疲,怎么落到这种地步呢?该死的铁血宫,我绝对不允许你再存在下去。东方再一次来了精神,是的,铁血宫是我的一块心病,我不毁掉它,谁都没有安全感,谁都会有被它追杀的可能。
  东方打马如飞,想再回趟洛阳,跑了没有几里路,就跑不下去了。妈妈的冷漠,使他心灰意懒,他不知道还有什么途径能使妈妈的脸上布满笑颜。
  正在他左右不安的时候,从东面的小路上奔来四道轻飘的人影,东方仔细一看,是两个姑娘,都是一身绿衣,苹果般的脸蛋,一双杏眼,水灵灵的,仿佛永远长不大的两个娃娃,让人喜欢,东方心中充满了一丝暖意,这真是两个可爱的小宝贝,损伤她们一指头,都将不忍心,这么两个姑娘到哪儿去呢?轻功如此不弱,真让人怜惜,她们的师长让她们出来放得下心吗?我不如尾随一阵,送她们一段。东方突然觉得自己可笑起来,怎么变得多愁善感啦。
  两个绿衣少女从他身边飘过直奔西北。
  东方转过马头,轻轻地追了上去。
  两个少女并没有留意身后有人,只顾前进,这样行了十几里路,两个少女进了一个树林不见了。
  东方勒马在树林边观望了一会,来回转了几个圈,笑了一下,准备离去。
  突然,一个少女的声音传来:“真不要脸,跟我们干吗? ”
  东方一怔,怎么回事?他正要出音解释,一个男人的粗野的笑声传来:“哈哈……,连骂人的话也水嫩嫩的,老七,我们没有白跟了一阵。”
  另一个是尖而细的男腔:“有耐心才能吃嫩豆腐,这不,给我们准备好了吗?”
  东方这才知道,原来跟踪的另有其人,我说呢,我是好意,怎会骂我。他尽量让马蹄声小些,朝说话的方向走过去。在离他们有七八丈的地方停下。见两个男人嬉皮笑脸,说些不三不四的下流话。
  高大的男子,一身腱子肉,四肢极为发达,肤色棕红,闪着亮光,上身赤裸,没穿裤,只有一块虎皮做成的裤杈似的东西围在小腹处,这小子往那里一站,十分膘悍勇武,气壮如牛,在他的这身肉上也有种俊气。被称作猴七的人,人如其名,瘦小精灵,眼珠乱转,一身黄衣,腰间扎了一根红带子,一脸淫笑,不怀好意。猎人模样的几乎能大猴七三个。
  猴七笑嘻嘻地说:“猎王,今天的猎物如何?”
  猎王点头笑道:“不错。从她们一进山,我就看上啦,可不能让她们跑了。”
  站在树旁的绿衣少女脸露急色,问旁边少女说:“春儿,我们闯吧。”
  “好吧,彩儿。你对付那个小猴子,我对付这头大狗熊。”另一个少女说。
  东方在一旁自言自语道:“春儿,彩儿,好有趣的名字。”
  春儿和彩儿,两个少女玲珑剔透,冰雪聪明,衣服一样,脸蛋一样,眼睛一样,连酒涡的大小都相同,长得非常相似,甚难分别,说不定是双胞胎。
  春儿小掌一挥, “扑”地一声,向前面的猎王前胸击去。身法飘动,动作迅速,猎王看来横练外操的功夫不浅,前胸一挺,如小山般外凸, “啪”地一声,春儿的手掌击在上面,猎王一个趔趄,后退了好几步,几乎站不稳。春儿却也被震得一下子甩在地上。
  猎王哈哈大笑。
  春儿的脸上露出恐惧之色。
  彩儿和猴七打在一块,互不相让,施展起本领来。
  猴七身材灵活,蹿蹦跳跃,非常自如。
  彩儿身形如纱似绸,轻灵柔滑,都是小巧的手法,故此你来我往,三招五式,分不出谁胜谁负。
  春儿甩在地上一叫唤,彩儿一回头,猴七机灵万分,见时机已到,出手如风,正点在彩儿胸前的膻中穴上,彩儿身儿顿时一麻,不能动弹。这下彩儿大急,一脸哭相,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春儿翻身站起,扑过来要救彩儿,猎王向前一纵,看不出这家伙身形如此之快,身影一闪,伸手抓住了春儿的右臂,春儿用力一挣,竟没有挣脱,猎王也不傻,顺手点了春儿的曲池穴,两个姑娘都被擒住。
  猴七嘿嘿笑道:“你我各一个,一会儿再换过来。”
  猎王说:“行,今天够我们受用的。”
  猴七淫笑着朝彩儿走过去,伸手欲行轻薄,手刚摸到,被彩儿一巴掌打在脸上,翻了一个跟头。
  猎王向春儿领口伸过手去,突然,春儿后背向他一靠,一个窝心肘,把猎王顶翻在地。
  两个小子纵身而起,感到邪门,这两个丫头能自解穴道不成。
  春儿,彩儿这时比刚才沉着多了。
  猴七向前一蹦,伸手就抓彩儿前胸,彩儿身子一斜,一招“二龙戏珠”去戳他的眼睛。猴七向后一翻,手接地,脚向彩儿前胸踹去。这一招实在大出彩儿意料,极力后退,被迫得心慌意乱。
  春儿这次学乖了,不再硬打硬拼,而是以巧取胜,以柔克刚。哪知,猎王的动作极其灵便,并不弱于她们,这样,春儿就明显处于劣势。春儿几招不能得势,牙关一咬,飞身而起向猎王头部降落,两脚同时内收,用脚后跟同时击打猎王太阳穴。猎王并不笨,一个蛇摆首,斜左一闪,双手击出去抓春儿的脚踝。春儿大急,此时,她确实没招了。就在猎王快要抓到的当儿,春儿的身子突然凌空而起,向左一偏,以极快的速度落下,春儿右腿伸、左腿曲,及至猎王额部猛然一脚踢出,猎王想不到春儿能在空中连升,那有什么准备,被一腿踢中前额,摔倒在地,打了一个滚,捂着头路在那儿,象等待时机,又象被击晕一时爬不起来。
  猴七慌了神,躲闪一慢,左眼上挨了一拳,打成乌紫,眼冒金花,手忙脚乱起来。
  彩儿信心倍增,小掌小拳轮番进攻,逼得猴七连滚带爬,最后只好用树作屏障,阻挡彩儿的进攻。
  彩儿见好就收,对春儿说:“我们快走,不然娘娘要生气了。”
  春儿点头,两人展身出了树林,继续西奔。
  东方故意相隔一断距离,跟在她们后面。
  追了约有一个时辰,两个少女进了一个不大的村子。东方放慢速度,仔细观察,发觉这个村子不同一般的村庄。离远看,村子外面栽了三层柳树,外层最粗,依次细些。三层柳树围成一个圆形,接着就是一道高墙,房屋都在墙内,一看便知,这是一家的庄院,而不是多家多姓组成的村子。
  透过柳树层,在东面有一座门楼,修得十分阔气,高大,朱漆大门,闪光透亮。在门上方有一横匾,上写四个明快柔和的大字:“明水山庄。”
  东方觉得有趣,不如进去看看,也好弄清是个什么所在。当下,他一提马,就如走进自己的家一样,那样随便,连马都不下,就闯了进去。
  东方一进院,顿时眼中一亮,到处是花团锦簇,悦目艳丽。真是绚丽多彩,清洁温馨,令人见之,留连忘返。他觉得,世间奇人能士确实不少,倒真的不可小瞧这院子的格局布置,足见其聪明才慧,不同一般。
  小院连小院,小径排竹尾,曲径通幽处,别有一洞天。多个小院落,首尾相连,成一整体,每个小院又都精巧别致,雅而不俗,堪称仙境。
  东方大致看了一下,不见一个人影,只好顺着圆形的墙边小路向里去。绕来绕去,过了一座小桥,来到一个方正的大院,东方见在整个山庄数这个最大,看来他们的主人一定住在里面。
  东方下了马,刚走几走,一个白发婆婆从院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个绿衣少女,和东方跟随的两个少女几乎一样,但东方觉得是另一个,而不是春儿或彩儿。
  白发婆婆有六旬左右,脸上布满皱纹,明显的刻下岁月的痕迹,她全部的精神大概都在眼上了。手里拿着拐杖,看情形是她的兵刃。她上下打量了东方几眼,冷冷地问:“你私闯别人家宅院算是哪桩?”
  东方并不在乎,微笑说:“春儿,彩儿请我来的。”
  白发婆婆感到愕然,瞅了身旁的少女一眼,似在询问,那少女摇了摇头,白发婆婆便说:  “明水山庄全是女人,若春儿,彩儿请你来此,也要先报我得知,许可,方可入院,不许便不能进来,春儿还不知规矩吗?”
  东方说:“我哪知道这些,你们不让进来,我出去就是了。 ”
  白发婆婆道:“若是明水山庄想走就走,想来就来,我这管家也用不着做啦。”
  东方做个为难的样子说:“那你想怎样?”
  白发婆婆说:“要说明你到此的真正目的,还要留下一件东西方可离去。”这种口气是凌人的,让人留下物件再放行,对江湖人来说也是耻辱的。但东方不计较这些,各有各的规矩,并不奇怪。他微微一笑说:  “目的,是想找顿饭吃,住上一夜,你看,天快黑了,留东西吗,就留下这匹马吧,他跟着我碍事,扔了可惜,怎么样!”
  白发婆婆冷冷道:“对不起,明水山庄不是客栈,从不留客。”
  东方不悦道:“你们来了亲朋至友也不留宿?”
  “那又当别论。”
  东方笑道:“就把我当作亲朋好友吧。”
  身旁的绿衣少女把嘴一撇,讥刺道:“一张纸画个鼻子,好大的脸。”
  东方有点恼火,愤愤地说:“小丫头,好没道理,世上哪有你们这样待客的?”
  白发婆婆说:“眉儿,你去叫春儿彩儿来,看看这位公子是不是她们请的客人。越发不知规矩了。”
  东方觉得,这人怎么如此轻视我,是我的样子不太好看吗?真是岂有此理,这位丫头也那么不懂待客之道,太蛮横了。
  春儿彩儿一阵风到了东方面前,十分惊奇地打量了东方一会,春儿气呼呼地说:“你这人真是,我们何时请你来的?”
  东方笑道:“在小树林里,你们不是冲我一挥手,说走吧的?”
  彩儿说:“我们何曾见你啦?”
  东方又觉得有趣了,刚才的气消了一半,笑着说:“你是怎样打中猴七的?春儿是怎么踢中猎王的?你们都忘了吗?”
  春儿露出不相信的神情,当时确有高手相助,但若说帮助她们的是这么个年轻人,谁也不会相信的。春儿说:  “踢中 猎王的事,我心中有数,但不会是你从中暗助的,一定是位前辈异人,要么你是他的徒弟,要么正好被碰见,你就冒充前来,想寻些好处,是不是呀?”
  东方哈哈大笑说:“你说的太对啦,但你不知道,我的师父都比我差多啦。”
  彩儿“哼”了一声,说:“瞎吹。”
  东方说:“你们两个若拜我为师,百日之内,我会把你们造就成武林人敬慕的绝代高手,你们信不信?”
  春儿讥笑道:“恐怕连你都不会相信。”
  东方道:“你说对了,我没有时间。春儿,有没有好吃的?给我准备一点。你们怎么不请我进去?”
  白发婆婆见东方有些顽皮,既不可能是高手,她是相信这双老眼的;也不象是歹人,但这并不是具备留宿明水山庄的条件。她首次摆出前辈的姿态说:“年轻人不要太狂,否则,话不落地,便有人抹你一脸黑,让你上不来,下不去。丢人现眼都有啦。”
  东方说:“世上还没有谁敢在我面前喝五吆六,除非我乐意。天下任何地方,只要我想住下,就没人敢阻拦,除非我愿意。”
  这下,白发婆婆火了,带气地说:“年轻人,我活了大半辈子,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也没见过你这么狂的,今天,我落叶手方妙要让你开开眼界。”
  方妙话音刚落,人也随之变了,刚才的弱不经风的白发婆婆变成了要命的凶神母夜叉,两眼闪动凶光,身子前移就要动手。
  这空儿,一个莺转凤鸣般的柔和声音从院内传了出来:“婆婆,你在跟谁争吵呀?”声落人到,是个绿衫黄裙的少女。
  东方眼中一闪,感到惊奇,哎呀,怎么武林之中有这么多美人?炎黄大地出闺秀啊!这姑娘瓜子形脸,透明清邃,有种抑饰不住的灵秀之气,两眼清奇无比,水润有神,让人见之爽心悦目,身如摆柳,声似和风,周身上下,无有一处不是那么清韵怡人,真是个出水芙蓉压千枝,早露春光映人心。虽不能和伍习的美相比,但也不一定差,可说是美的品格不同。
  春儿朝她笑道: “小姐,连你都惊动了?一会儿罚我好了。”
  那少女一笑,问: “罚你做什?”
  “他私闯我们家,是因我和彩儿起的。”春儿说。
  少女点点头,又笑道:“婆婆何必跟他动怒,话说清楚,按我们的规矩让他走算啦。”
  白发婆娑眼一瞪,说:“妃儿,不是婆婆找他事,是他太狂妄了,这是明水山庄,若是在别处,他连命都丢了,哪能活到现在?”
  东方喜笑道:“小姐,你还是个可爱的妹妹。”
  白发婆婆“呸”地一声,怒道:“你也不看看你的模样,竟称起明水山庄的明妃作妹子,真是越发不知天高地厚,老婆子今天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东方这下火啦,这老太婆这般大年纪怎么如此不知自尊?但又一想,老年人都性情古怪,妒忌年轻人的年龄,别跟她一般见识。他冷笑着说:“你叫唤什么?我有几个妹妹,哪个都夺天地之造化,含日月之光华,叫她就辱没了她不成?”
  明妃微微一笑,声飘如管箫,吐音如龙吟,道:“公子不必动怒,婆婆跟你说笑话呢。”
  东方说:“这还差不多。”
  明妃问道:“公子到我明水山庄有何要事吗?”
  东方说:“有,吃饭睡觉不算要事吗?”
  明妃这下脸色沉了下来,这人怎么如此不会说话?要知明妃所以和言悦色,是不想树敌,现在,已够受得啦,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东方老兄却忘记了这些,他以为明妃对他有好感呢。虽然他心中的好感就是极纯洁的朋友之情。这怎么可能呢?他受了很多白眼,所以心灵里就有一种以美人的好感来洗刷那些瞧不起的渴望,他哪知道人家的微微淡笑是自身的修养。不光对你这样,对所有你这类的人,人家都是如此。
  明妃皱下眉,掩住自己的不快,淡淡地说:“公子,对不起,我们这儿既不留宿外人,也不施舍酒饭,请到别处自便。”
  东方见她心中不喜,也来了气,伍习比你强多了,我都没放在心上,你有什么了不起。他冷笑道:“那你们还按规矩吗?”
  明妃说:“这个自然,规矩是理庄之法,不可更改。”
  东方说:“我是春儿彩儿请来的,现在你们一唬她们,竟不认帐啦!你问问她们,我若不救她们的命,还能活吗?”
  明妃问春儿:“他说得可真?”
  春儿迟疑地说:“我也不知道,路上有两个坏人捉住我们,欲行非礼,有人相助,我们才打败他们,可我们没有看见相助之人,再说,那人定是个深不可测的前辈高手,怎么是他呢?他偏偏又说是他,我也说不清啦!”
  东方听她一说,真是又好笑又好气,我反成了向她索回报偿的人了。我不过是觉得有趣进来找顿饭吃,又不是不给钱。但到了这种地步也解释不清了,只好说:“见鬼啦,我明明见你向我摆摆手,你却又不认啦。难道你没觉得手臂曲池处一热,穴道解了吗?”
  明妃头转向春儿,春儿说:“这是真的。”
  明妃笑道:“公子既然是春儿彩儿的恩人,我们自会重谢,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东方觉得还是不说的好,诌个假名又不情愿,便说:“大丈夫行侠仗义留什么名呢?我们也不过是偶尔相遇,转眼即成过去,还是不说的好,免得你还想着有我这么个朋友,分你一份心。”
  东方这回说得还行,明妃一笑说:“公子请进。”
  东方也不客气,大步进了院子,陡然给人一种清奇的感觉,
  这院内拾掇得太干净了。处处绿茵,东房西房,前房后房,房房间隔相等。院内的花草奇形怪状,弄成这样定是费了一番功夫,正房古色古香,有帝王宫院的气象。雕梁画栋,内设椅案,案上是一些奇珍异器,地铺黄绒毯,左右明窗糊绿纱,有种崇高的气象。
  在屋内的椅子上,坐着一位中年妇人,雍容华贵,气质高雅,肌肤如雪,表情柔和,一身轻衣,有种领袖群伦的风采,美丽不下少女的明妃。
  明妃和众丫头到了美妇近前,对东方介绍说:“这是我母亲,人称明水娘娘。”又对她妈妈说:“妈,这是春儿彩儿的救命恩人。”
  明水娘娘略一欠身,说:“公子请坐。”
  东方连忙称谢,坐下一看,刚才的白发婆婆,没有进来,可能是不高兴明妃带东方进去。东方向四下一打量,问道:“娘娘这院落布设奇巧,定费了不少心思吧。”
  明水娘娘笑道:“公子过誉,也没有什么,闲来居住还可以。”
  东方见天色到了傍晚腹中大饥,便说:“娘娘可曾吃过晚饭?”
  明水娘娘笑道:“真是怠慢了客人,妃儿,还不领公子吃饭去。”
  明妃和三个丫头领着东方向西进了一个小圆院。里面扑来令人流涎的香味。她们带东方到了一个亭子里坐下,一个丫头端上小碟小碗和筷子、小勺儿。
  东方见了哈哈一笑,说:“挺讲究的,我在家里的时候也常是这样,现在身入江湖,就没这福气了。”
  春儿问:“你家在何处?”
  “在洛阳,我可是堂堂武林世家的大公子。”
  彩儿道:“那你为何不在家享福呢?”
  东方心酸起来,家虽不破,但已名存实亡,母亲皈依佛门,这让他最受不了,那样念经,空费岁月。他看了彩儿一眼,说:“你太小,不懂得人世的艰辛,待大了,受了挫折,就明白了。”
  眉儿“哼”了一声,说:“我们是傻丫头,你聪明,那你该想个法过好呀,何必这样怨这怨那?”
  东方眼一瞪,问:“我怨过谁来?铁血宫给我捣蛋,我能好得了吗?”
  明妃惊了一跳,忙问:“铁血宫是不是在追杀公子?”
  东方扫了她们一眼,见她们都谈“铁”变色,不由乐了,得意道:“铁血宫追杀我?我还要追杀他呢?”
  这时,两个丫头端上酒菜,放到桌上。菜不多,总共八样,每样都色香令人垂涎,让东方欢喜不已。刚要动筷,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传来,众人都打了一个冷战。
  东方一瞧,却是刚才含怒的白发婆婆。
  “小子,想死了是吗?”
  明妃和三个绿衣少女也感到惊愕,白发婆婆怎能说出那样怕人的声音呢?
  白发婆婆如幽灵一般窜上亭子,拐杖一击, 说:“小子,我就知你不是好来路,怕铁血宫,为躲追杀,跑到我们这清静的明水山庄,可我们这儿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收起你的狂言快滚,不然,老婆婆要让你进得来出不去。”
  东方见她如此嚣张,怒火中烧, “啪”地一拍桌子,骂道:“老东西,不识好歹,东方大爷顶天立地,还怕你不成? ”
  白发婆婆方妙气怒攻心,拐杖一抡,劈面就砸。几个姑娘在一旁干着急。东方这时却怒气顿息,连眼皮也不眨一眨,他拿起筷子勺儿,准备吃饭。杖落到东方头顶的当儿,就见东方百会穴勺光一闪,旋成一个圈形,射向拐杖,方妙顿觉杖重千钧,一股大力推来,她那儿经受得起,身子象只鸡被击出十丈开外。
  东方哈哈大笑说:“好菜,炒得不错。”说完,又喝了一口酒,如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方妙却觉得脸丢大了,在明水山庄哪个不把她高看一眼,丫头们拿她敬若神明,自己的武功一直令丫头们钦佩,能学上一招半式是她们的骄傲,今天怎么啦,在这个小子面前如此不济?是自己把他看得太轻了吗?大意过分,才中了他的道儿。
  四个少女却呆呆发愣,这人武功好神俊啊!
  方妙来不及细想,这口气说什么她也咽不下去,是玉皇大帝也不成。方妙一闪而至,拐杖一横,一晃,抖出几道杖影,一招“秋风扫落叶”奔东方的四五处要害击来,犹如山雨摧城,又似狂浪压下。
  东方心中生出一种对她的憎恨。如此不知进退,我东方横扫人间,尚知权且,你点滴道行,反而死打蛮缠。嘴一张,吐出刚放入嘴中的一小块肉。这块肉射出得太快,方妙的杖刚到中途,小肉块已击中她的迎香穴,顿时,口腔前胸失去知觉,杖影顿息,停在半空,放不下来。东方的这一下实在太巧,看似只击中了迎香穴,实则是有近六处穴道受控,所以,方妙心中虽然明白,却说不出话。
  东方瞧都不瞧一眼,继续吃喝。
  明妃这才觉得这个人大有来头,她虽不知是什么来头,可看出他的武功之高连母亲也未必赢得了他。明妃天姿聪颖,十分好学,她父亲也倾囊相授,自从父亲离去,妈妈更不放松对她的指教,几年以来,她勤学不辍,终于连一向苛刻严厉的母亲,脸上也露出了赞许的微笑。她觉得自己神功大成,可令人人敬慕啦。但见了东方的身手,她不由怀疑起自己来。明妃虽是琴棋书画剑无一不通、不精,但却从没离开过家门。在她眼里,妈妈的武功是无敌的,因为,她见过妈妈的许多神功奇技,连父亲都不是妈妈的对手,所以,她把东方和妈妈相比。她觉得东方武功虽高,但比妈妈还稍逊一筹,但妈妈要赢他,却也不易,这当然都是明妃一厢情愿的想象。她却不知白发婆婆已被点在哪里。
  她走过去,出手轻拂方妙的前胸,竟然不知哪处穴道被点,羞臊得她脸都红了。
  东方仍顾吃喝,并不理会,明妃转过身来说:“公子,婆婆这么大年纪,你忍心让她那么站着?”
  东方说:“我放了她,你不许她骂,听到了吗?”
  明妃说:“谨遵公子的吩咐。”
  东方左手长袖一挥,方妙顿时恢复自如,她举杖又要下砸,东方顾作不觉,他知道,她不过做个样子,给自己找个面子,料她也不敢真砸。
  明妃慌忙拦住,说:“婆婆,你这么大年纪身体这几天又不舒服,给年青人生什么气呢?”她向东方使个眼色,求他别说话。东方如视无睹,又在想什么心事一般。
  明妃对眉儿说:“你送婆婆回去,这里有我照管。”
  眉儿还不想离开,又不敢抗命,只好扶着方妙离去。
  方妙受了这下刺激,真象病了一样,浑身没劲,由眉儿搀扶着,慢慢离去,平时,她固步自封,自以为大,仿佛天下谁能与她争锋? 这下知道了外面的厉害,又怎会不泄气呢?
  明妃知道外面的事也不多。除了如日中天的铁血宫,就是江湖中人人称誉的前辈大侠,她听说过名字也知道一些传说,近期的江湖风云似有所闻,但对东方是何许人也,却一概不知。故此,东方自报家门,她也没有听出什么来。现在方妙离去,明妃就问:“公子是东方世家的人吗?”
  东方说:“不错,正是东方世家的大公子,东方。”
  明妃有些不明白地说:“东方公子,不是我言轻你,东方世家的功夫也比明水山庄强不过去,何以连婆婆这样的高手也胜不过你?”
  东方哈哈大笑:“你们真是孤陋寡闻,现在江湖潮起,象方妙这种角色,已属于末三流了,明水山庄、东方世家的武功虽都有可取之处,但已不能入江湖争长短。”
  明妃有些不信地问:“那你何以又可以了呢?是别的什么前辈异人传授的吧?”
  东方冷“哼”一声说:“什么人配做我的师父?我的武功都是自闯自创的。”
  明妃和春儿彩儿都听着刺耳,这人真不知吃错什么药,说他胖,他喘得不行了。但明妃不露声色,又问:“东方世家的武功你也没学过?”
  “我家的武功自然学过,但都用不上。你们明水山庄的那两下子遇到铁血宫的一流手法,根本不堪一击。”
  明妃听了,心中气恼,不再理他。东方刚才这几句不过是玩笑,但对明妃来说不啻于焦雷一击,芳心大伤。如他所说,这十几年的功夫白练啦?自然,明妃也不会全然相信。她一边难过又有点得意,你会说几句话吓人,难道我不会吗?她昂然作色道: “我们明水山庄,有种明水神功,天下无敌,你知道吗?刚才的白发婆婆不会使用,才被你败了,若是我母亲在此,你连招架都招架不住!”
  东方认真地问:“你母亲真地会明水神功?”
  明妃得意地说:“那当然。”
  东方说:“铁血宫正在寻找会明水神功的人,找到后,让她练一种毒绝天下的武功,只要一练,人就会奇丑无比,万人生厌。你母亲会这种功夫,你可不要往外传。”
  东方的几句话,把明妃说得牙都打颤了。她不知道东方开她的玩笑,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她真的相信了。连忙说:“我说着玩的,妈妈不会什么明水神功,你不要向外张扬。”
  东方见明妃害怕,觉得有趣,但又不想真的吓她,就说:“我绝不说。你愿意学明水神功吗?”
  明妃连忙摇头说:“我不想学。”
  东方乐得直笑。明水神功,并不是明妃杜撰的,确有此功,而且是明水山庄的镇庄之宝,可是在她爷爷时就失传了,这正是明水山庄的极大遗憾。她们的武功不显神勇,就是没有明水神功之故。所以,明水神功是明水山庄所有人朝思暮想的奇功。因之,明妃才用明水神功来压东方,三被东方吓得不行。东方天性纯厚仁孝,特别对母亲有着天高地厚的深情,这就使他易同情别人。他不愿把可爱的明妃吓着,接着说:“刚才是说着玩,你别当真,你若愿学明水神功,给我磕个头,我就传你,怎么样?”
  这又大出明妃和三个少女的意外,一句话笑,引出真事来了。但又怕东方调侃她们,明妃说:“你总是喜欢吓人。 ”
  东方笑道:“我真的不忍心吓你们,磕个头换一手神功还不够本?”
  春儿惊喜地说:“你说的话不许赖?”
  东方说:“赖是小狗。”
  春儿一下子跪下,就磕了个头,这下,东方乐得手舞足蹈,哈哈大笑。春儿愣在那儿,又以为上当了。
  东方见她如此天真诚心,就说:“春儿,我不能在此呆长,明天,你要好好招待我,我打通你的奇经八脉,再传你明水神功法,我走时,再把明水秘笈传给你,以谢你磕头之意。”
  这下,春儿见不像是假,高兴得血液沸腾人差点跳起来, 忙说:“是! ”
  彩儿羡慕死了,忙说:“我也磕头。”
  东方说:“机可遇而不可求,你还是别磕了。”
  彩儿并不听劝,说:“这不公平。”她也跪下磕了一个头。
  东方说:“就收你们两个徒弟。”
  彩儿也欢天喜地站起来。
  明妃虽然想获得明水神功,但她却跪不下去,她除了给父母下跪,怎会给一个陌生的男人磕头呢?她看到春儿、彩儿那种兴奋劲,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时,在小院外,传来一声幽叹,众人都止住声音。明水娘娘无意中听到这些事,心也是怦怦直跳,那颗要强的心使她不能再保持往日的沉静,若是春儿、彩儿习得明水神功,山庄里,就她们为圣啦。听爷爷说,明水神功,乃旷世之稀,威力之大,无以伦比,自己怎可失去这么个上天安排
  的大好时光。她轻盈地走进来,登上小亭,明妃和春儿彩儿让过,她坐在东方对面的椅子上。
  她满脸笑容,和声问道:“东方公子,菜肴可尽意?”
  东方点点头说:“还行。”
  明水娘娘说:“都是她们偷懒,明儿个,我让妃儿亲自下厨,做几样拿手的好菜,让你尝尝。”
  东方笑道:“多谢招待。”
  明水娘娘沉默了一会问:“公子何以得到明水神功?”
  东方说:“我没得到过明水神功。”
  此话一出,春儿、彩儿急了,嚷道:“刚才还说得好好的呢?怎么变啦?”
  东方道:“何以变啦?”
  彩儿说:“你不是说没得到过明水神功吗?”
  东方笑道:“我没得到过明水神功,但我却可以教你们,这是两件事,别混在一块儿嘛。”
  明水娘娘也有点沉不住气,这事关明水山庄的存亡兴衰,怎能不激动呢?她问:“那你如何教她们?”
  东方笑说:“明水神功,以前,我曾听爷爷东方不老说过,如何如何厉害,并把他见过的情况详尽地描绘出来,又向我比划了一番他所见到的会明水神功的人,练功的情形,现在我还记忆获新。刚才明妃姑娘提起明水神功,我才有了要创出更厉害的明水神功的想法。今晚我在此住下,明天,我就可写出明水神功的秘笈,只会比以前的厉害纯正,不会比它弱。春儿、彩儿,你们给我磕了头,我绝不骗你们,三天后,你定会脱胎换骨,成为绝代高手,和天下枭雄争一短长。”
  这番话,听得众人如听神话一般,这人是说胡话吧?你灵机一动,就能创出比旷代奇功明水神功还要完美的明水神功?若你是位天下敬慕的得道高人,尚有令人相信的可能,就你这么个毛手毛脚的青年小子,也想创奇功,难为你怎么想来?这么个海阔天空地吹,他还跟真是一样,真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
  东方却不理睬她们想什么,就说:“明水秘笈写成之后交给春儿,你们也可练,一练就知是真是假,我帮助彩儿、春儿打通千脉百窍,三天之后,你们就会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谁也没有骗你们。”
  东方说得如此真诚,连明水娘娘也糊涂了。是真是假,确实难以分辨。她第一次感到世界上有许多事不可以常理推之。这件事就是最好的说明。
  春儿、彩儿既兴奋,又不安,怕东方给她们一个空欢喜。
  明水娘娘突然之间觉得被人遗忘了一般。这两个小丫头若能功成业就,岂不要远走高飞,妃儿怎么就没有这样的活动心眼呢?看来名声累人。两个小丫头能伸能屈,妃儿是小姐呀,她可破不了这脸儿。若是这个东方真有那种神通,岂不错过了一个大好的机会?人生一世,机会难得呀。
  她灵机一动,对明妃说:“妃儿,既然东方公子有此侠心,你为何不叩礼,精益求精呢?”
  明妃见母亲如此说,也就顾不上小姐的身份,照着春儿的样子双膝跪下,给东方磕了一个头。
  东方欢喜异常。笑道:“我今天收了三个徒儿,真是美事。不过,你们听着,我们没有师徒名份,你们叫我大哥好啦,免得你们见了我不说不笑,正正经经,没有趣的很呢? ”
  春儿高兴地说:“东方大哥,三天之后,我们真得那般厉害吗?”
  东方喝了几两,又在兴头上,把筷子一扔,说: “来,我先打通你们几通经络,让你们高兴高兴。”
  春儿第一个过去,说:“大哥,先打通我的经胳。”
  东方说:“把手伸过来。”
  春儿温顺地伸过手,东方从商阳穴发出一股真气透入她的劳宫穴,春儿身子一颤,浑身热起来。她仿佛觉得有股透明的水顺手臂进入胸部,汩汩地流入小腹,猛然有种轻飘,和以前的那种强硬的人为飘浮感大不相同,春儿兴奋无比。
  东方放了手,春儿觉得自己比刚才有劲多了,真比灵丹妙药还强。
  彩儿也争着先打通她的。东方只好依了她。最后给明妃打通。东方正要入座,眉儿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见明水娘娘在此,忙尽力屏住气不喘,眉儿一句话也没说,跪下就给东方磕了三个头,把东方弄得心中一动,这么个弱女儿,生活在乱世,指望别人都是假的,要生存,就要靠自己。东方对眉儿先前的行为并不喜欢,但这三个头磕得他心颤。他似乎看到她纤弱的身子里那股不愿屈从、自灭的倔劲,刚才的不快被一阵激动驱走,说:“眉儿,我也打通你的脉胳吧。”
  眉儿用袖子擦了下额头的汗,把小玉手伸了过去,东方又给她打通了一脉。
  明水娘娘有心要张口请东方帮助,却总也说不出声,就像喉咙里有什么堵着,她一向以宗师自居,怎肯放下架子向个后生小辈求助。要知道,贯通全身脉胳非几十年悠悠纯功不可,那还要练法巧,心思敏,用别人的功夫打开,这是一个天大的捷径,就此一下,可省数十载光阴,何人不愿呢?可有的人就不愿,或者说她没法愿。自己几十年的信心威望使她不能如此。她如能够放弃这些狭隘的心理,岂不更上一层楼呢?
  东方吃过饭,三个丫头争着要领东方去休息,明水娘娘又生气又无奈。她们才十六七岁,小孩心性,哪会不欣喜得乱蹦乱跳呢?
  春儿挑灯在前,彩儿、眉儿在后,东方夹在当中,拐了一个弯,来到一个小院。春儿打开门,进屋把蜡烛点上。
  东方见屋内拾掇得十分干净。靠北墙有张床,翠绿色蚊帐半开着,床上的席子又被春儿走去擦了几遍。在靠近窗处,有张桌子,桌上有笔砚纸墨,东方坐在桌前,彩儿端上茶来,笑嘻嘻递过。眉儿拿着扇子替东方扇风,东方见她们如此娇态,心中怜惜无比。他沉思了一会,对眉儿说:“你把小姐叫来,我要告诉她件事。”
  眉儿“哎”了一声,一溜烟跑了。东方让春儿找了几张好纸,铺在桌前,又让彩儿磨墨。功夫不大,明妃和眉儿进来。
  东方说:“你坐下,我给你件事去做。现在,我突然觉得“明水秘笈”有必要加入几项绝技在内,这样,它就成了武林的一件奇宝,博大宏深,你按我在纸上做好的标记,去画裸女图,画得如真人一般,穴道要标明。用绢子,画完后交给我,我在上面填写练功的心法,今晚画如何?”
  明妃脸颊微红,有点不好意思,但她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不可儿戏,便答应下来。
  东方又笑着望了明妃一眼说:“你母亲也很希望得我相助,但她不好开口,因此,我告诉你一个奇妙的法门,只要让你母亲依法而行,以她的功力,依法而行,七天之后便可和你们一样,千脉百胳,畅通无阻,明水神功一修即成。”
  明妃心中欢喜,连连点头,东方就把行功的时辰,注意事项、要旨、法门,一一告诉明妃。
  这真是极其简单的绝妙法门:一个时辰,口中含水十二次,清洁凉柔之水,含一会儿吐出,再含一口。每次把水含在口中,意想它成为一个欲来欲去的银冰球,光芒四射,滋润血肉毛发,然后想它越来越小,变成叮冬泉水流到下脘穴。自己在含水之后,用二层功力自点穴道,下脘吐出一口水,解开一次,一个时辰,点解各十二次。每天子时练功,丑时结束。明妃转身消失在夜色中。东方才挥笔书写起来。
  有一个时辰,就基本写完,他站起身,对她们三人说:“你们回去吧,我要睡觉啦。”三个人悄悄离去。东方往床上一躺,运起混天迷罗大法,渐渐地他进入了极为明快的境界里。黄花、草地、绿水、青山、蓝天高远。
  这时,窗前有喊喊喳喳声,又有“哧哧”的笑语。东方问:“谁? ”
  春儿在外面笑道:“大哥,我们睡不着,在外面玩呢,顺便看着别让你跑了。”
  东方忍不住笑起来,说:“你们三个好滑头,心眼不少,放心去睡吧,我不会跑的。”
  三个人格格笑了一会,慢慢离去。
  东方稳下情绪,进入功境。
  清晨,凉爽的空气扑进东方的住房。他一坐而起,对着太阳,在院内吞吐了一会儿朝阳,红朴朴的脸上闪动着自然混成的色彩。
  洗漱一毕,把自己写完的真诀心法又反复地看了几遍,没有发现什么遗漏和差错,就满意地放在桌上。
  这时,春儿、彩儿都跑进来,明妃也跟着到了院内。她把自己画好的图交给东方,把头低下。
  东方见金闪闪的黄绢上,绘出的清灰色的裸女图活灵活现,很是高兴,又马上让明妃把经文填上。明妃素手丹青,确是精绝,工笔小楷,写得极为灵秀飘逸,让人见之,爱不释手。图文合并,果是一本难得的稀世之经。
  东方十分兴奋,又端详了一阵,才交给明妃。
  明妃不知是真管用还是假管用,用既喜且疑的目光看了东方一眼。
  东方笑道:  “不知彼岸春光好,哪能道出清与奇。待我给你打通经脉,再略作解释,你就会惊奇无比,赞不绝口了。 ”
  明妃小心地把它收藏好,和东方一道出了小院,来到昨晚吃饭的那座亭子。
  明水娘娘已在此等候。桌上摆满东方说不出名目的佳肴,香喷喷的,让人眼馋。
  明水娘娘十分客气地让东方入了座,众人一旁相陪,喜气洋洋,犹如和谐的一家人。
  吃过早饭,他们来到一个僻静的小院。这里绿茵最深,杆杆青竹,凉爽雅致,看来是个专门的练功场所。东方不愿耽误时光,在小院里稍为一停,就开始替她们四人打经通脉。她们的脉胳虽滞,但东方的浩然正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如长江大河一般,一个巨浪,一个潮头向她们的淤脉涩经冲去,真气所到之处,似摧枯拉朽一般,扫荡一空。一个时辰过后,四个少女的所有脉络全被打通,周身上下,说不出的快意,一抬手,一投足,都觉得无不尽其意,真是片刻之间又换了新天地。四个少女欣喜若狂,东方趁热打铁,传给了她们明水神功。几个人一齐学,功夫不长,全都领其要旨精义。
  东方又对她们一一测试了一番,才满意地点头微笑,说:“你们成功了。但要用得玄妙难测,还要把它练得再熟一些。 ”
  春儿劲儿足,听后用力一跳,轻盈而起,和竹梢一般高。这一纵之势,连她自己也直吐舌头。一个上午的功夫,姑娘们发生了如此之大变,她们自己也觉得如神话一般。
  中午,明妃下厨,三个少女帮忙,干得热火朝天。置了一桌上等的菜肴,让东方饱餐了一顿。午后,东方略一养神,辞别众人,飘身上马,扬长而去。
  四位少女一直目送东方过了山岗。

  十二、明水娘娘
  四人经此大变,立判两人,这一点明水娘娘也看得很明白。但对东方写的这部明水秘芨却看不顺眼,她说什么也不愿相信它的作用;一个青年小子,不过内力深厚些,他又能写出什么好玩意儿?即使有点作用,在感情上,她也不愿接受。这让自己太难堪了。东方算什么东西? 江湖上还没听说过这号人物?难道这经文是他抄录什么秘芨上的?她认为这个理由充分。此子目中无人,口气太狂,哪象圣人巨子!何况,他那样的相貌,绝对难以让人把他和高手联系起来。她把明水秘芨放在案上,翻一页,在屋内踱几步,就好象要由她来批改一般。
  白发婆婆站在一旁更是眼皮不翻,冷言恶语地说:“这算什么明水秘芨,那小子不知在哪里背了几句经文,来胡弄人,就凭那口气,象个深藏不露的人吗?世上的真正高人,哪个不涵养无底,象他那么浅溥的确属少见。就那么个年龄,在娘肚子里就学武,又能高到哪里去?再说,谁也没听说过江湖上有个叫东方的年轻高手,这里面肯定有鬼,你万不可按上面的经文去练,若是走火入魔就难办啦?”
  明水娘娘“哼”了一声后没再言语,她极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说走火入魔这样不吉利的话。
  明妃和春儿她们没有那样,四人深受其益,下午,就在一起东起来,一遍又一遍,渐渐心领神会,达到忘我的境界。
  夕阳又洒下那迷人的霞光,姑娘闪兴犹未尽,直练到傍晚,夜幕袭来,才出了小院,奔明水娘娘的住处走来。
  此时,明水娘娘正背向墙,站在那里冥想。
  白发婆婆方妙有了要离去的意思。
  突然,一道黄影一闪,方妙只觉得眼前有股轻风一旋,案上的经文,已被一个黄衣中年人拿在手里。这人身高体健。胖瘦适中,两目炯炯有神,黄衫一动,潇洒不凡。
  他把经文打开翻了几页,随手掖进怀里,笑道:“明水娘娘,五方掌仇伍借经一观,百日后,定当奉还。”
  明水娘娘转过身,冷笑道:“堂堂的中原四强之一的五方掌,到明水山庄来偷一本普通的经书,若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仇伍说:“娘娘此话差也,这是明水山庄的镇庄之宝,‘明水神功’江湖人无不以能得到为荣。”
  明水娘娘哈哈笑了两声,说:“我以为五方掌是识货人,却原来也徒有虚名,这不是我们的明水神功,而是一个叫东方的小子糊诌乱涂的经文,说不定文理还不通呢。”
  五方掌笑声更宏,声音又突然打住,淡淡道:“娘娘,天下之宝有德者得之,我要借的正是东方写的经文,若是原来你们的明水神功,送给我都不要,实话告诉你们,东方天下无人能敌,他所写下的神功就是武林人欲得的传世瑰宝,此书囊括天机,深窥天合,为千古之奇,谁人得之,便可成为第二人,多谢娘娘借观。告辞。”
  话了人旋,影子一闪,出了庄院。           
  明水娘娘听仇伍一说,后悔不已。五方掌仇伍能放下四大高手的架子前来偷书,看来,此话不假。她们还不知道东方所写下的心法,都是奇绝的快速功成心法呢!她再也顾不得娘娘的面子,纵身出屋来,哪还有仇伍的影子。
  她正要飘身出墙,见女儿和三个丫头进来,忙说:“经文被抢,你们快去追赶。”
  四人心中一跳,照着明水娘娘指的方向,出墙追击,她们初得神功,正想一展神功的威力,故而,四人一提聚功力,人象飞箭一样,疾如流星,腾云驾雾,根本脚不沾地面,自然,她们的目力也大异从前,夜里看路如白昼没多大区别。
  仇伍得了经书,心中大喜,出了墙,并没有急速离去。因为,他没有把明水娘娘放在眼里。
  他向东奔驰了一会,突觉有人追来,才吃一惊,双臂一辰,飞掠向前,和四个少女比上了轻功身法。
  上午之前,四个少女若和仇伍相比,那确是相差不少,可现在却不同啦,四个少女如四个九天临风的仙子,轻飘神速,比他的身法不知要美妙的多少,这使他惊骇不小。真难让人相信这经文的轻功如此神妙,学了没半天,比我强出多了,若是练上三年五载,还不一眨眼就给追上了。他心中焦虑不已。四个女娃已练成明水神功,纵是初成,也不可争锋,此功阴劲太正太大,如何脱身呢?
  五方掌仇伍,号称中原四强之一,自有独到的艺业和广博的阅历,他沙场老手久经大敌自然知道面前身处绝境,自己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功力卓绝,但现在对付一个女娃都怕不容易。因为‘明水神功’实在太过玄妙,处处奇兵,你无法设想对方出手的部位,更糟的是:威力大而难测,不明其理,任你铁打的罗汉,一掌之下,定然粉身碎骨,看来今晚之事,只有智取,方能逃得性命,不管它困难大过天,也要活着把经偷走,他心中想事,设求脱身之计,脚并不放慢,而是把功力提到极限,犹如苍鹰在旷野里飞奔。他见前面有座树林,看来不小,心中一喜,向林中直射。
  明妃见他想钻林子,猛吸一口气,如飞天而下,截住仇伍的去路。
  仇伍料不到她们的身法比他估计的还快,只好停下,屏气思计。
  四个少女一下把他围在当中,仇伍心中一凛,这个可成了瓮中之鳖,表面上,他却异常镇定,看不出内心的慌乱。
  他先占主动,笑问:“四们姑娘,追老夫何事?”
  明妃冷笑说:“难道你不清楚?”
  仇伍笑道:“我和姑娘素不相识,怎会知道你们追我的目的呢?”
  明妃冷笑道:“难道你偷了人家的东西,还不许别人追吗?”
  “误会,误会,我给明水娘娘说得很明白,借观几天,马上归还。”
  明妃说:“明水娘娘并未答应借给你观,你却转身就溜,这不是强盗行径吗?”
  仇伍笑道:“姑娘,明水娘娘对此经并不看重,与其闲着,不如让我修习,这算不得偷抢,俗话说,‘已之不欲,勿施于人’,说的是美德,现在我愿要,她又不欲,又是双方的美德啦。”
  春儿怒道:“强词夺理,你若再不奉还,别怪我们不客气啦。”            
  仇伍一摆手说:“明水神功天下无敌,你先不要乱用啊!我还给你们就是啦。”
  仇伍一边向腰里掏经,一边眼珠乱动,说:“给你们。”
  四女不由自主地向前一靠,仇伍把掏出的东西用毕生的功力击向四人,同时飞升而起。一团黄色的烟雾扑向四人,四女一惊,并不知闭气,或多或少地吸进几口黄烟,这‘迷仙散’药性极烈,四人顿时觉得神志不清,摇晃不定,象被转晕了似的。举步艰难。
  仇伍得意地一笑,也怕药力不够,她们功力深,迷之不深,故此不敢回头,提足神功朝东北而去。
  ‘迷仙散’毒绝异常,只要中毒,就不会自行消退,而是愈为愈重,直至死亡,明水神功已成,就比金刚不坏神功厉害,区区‘迷仙散’按说也迷不住她们,怎奈她们的功成走的是捷径,实在太快,大厦建成,物资不丰,内力还不够纯正厚实,再者是她们没读经文,不通御毒之道,东方也没有说明,这才使她们身负绝代神功,而受困迷药。
  四个人再也把握不住神思,犹如脱缰的野马,又似决提的江河,一泻而下,人也摔在地上,失去知沉。这时,有两匹马跑过来,马上一个说:“刚才争斗的几个人呢?”一个女的说:“躺在地上不是吗?”
  那人从马上跳下,正是伍习。
  大马上的女贞和章纯然也飘身而落,走到近前,见是四个女的,伍习说:“她们并没有受伤,是中毒。”
  章纯然说:“习弟,你看中了何毒。”           
  伍习说:“这毒很怪,我也说不上是什么?”
  女贞说:“在旷野之中,如何解救?”
  伍习说:“此处离西边不远,有处明水山庄,我们不如把她们带到那里,再救不迟。”
  章纯然说:“你有办法啦?”
  伍习摇摇头说:“没有,不过总会有的。”
  三人也别无良策,只好挟起四人,大马上五个人坐在一起,小马两个,向明水山庄奔去。
  明水娘娘自女儿和三个丫头出去,就心神不安。
  方妙坐在一旁默默无语,一天之间,她变得毫无价值啦,连明水娘娘都不能和四个丫头争长短长,她有种失落感,被抛弃感。
  明水娘娘也后悔为迭,当初为何不认认真看一下呢?没有本领,装有何用呢?即使不承认太阳滋润万物,它不还是照旧吗?她自责自己,失去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知妃儿她们能否夺回。
  这时,一个丫头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语不连贯地说:“小姐……她们被人家驮回来了。”
  这下明水娘娘吓坏了。完了,妃儿出事啦,她顾不了许多就往外跑,到见了女儿四人昏迷不醒,不由得泪水涟涟,抹之不尽。
  她向伍习说,多谢公子搭救小女之恩。”
  伍习说:“先把小姐扶进屋内,看看是何毒所致。”
  明水娘娘说:“你们是如何救下她们的?”
  伍习说:“我们赶到时,她们已倒在地上。”        
  明水娘娘说:“定是中了仇伍的‘迷仙散’,此人狡猾多端,妃儿又从未和人交过手,怎能不失利呢?我太粗心大意啦 。”
  伍习愣了半晌才说:“那可难了,‘迷仙散’无药可解,纵是有也不知是何配方。”?
  明水娘娘何尝不知‘迷仙散’传说连仇伍自己也无解药,一旦药迷一个事辰,便不可救啦。
  四个姑娘被放在屋内的四张床上,众人急得团团转。
  这时,一个细如游丝的声音传来:“别怕,现在还有救。”
  伍习眼睛一亮,叫道:“师祖,快来呀!”
  众人都是一怔。
  这时,一个瘦小的红衣老头,一闪而至,他脸色红润润,须发皆黑,干净利索,让人喜欢,活象画上的老寿星,正是蓬莱岛大仙杜午。
  他冲伍习笑说:“小习儿,你好福气,有了难事,被我老人家赶上。”
  明水娘娘不知杜午的模样,上前施礼道:“明水给前辈施礼。”
  杜午哈哈一笑,说:“不必,我老人家不喜欢世上的俗礼,四个小娃被‘迷仙散’所困,正巧被我赶上,福缘不浅哪,若是再晚一会儿,可真不好办啦。”
  明水娘娘喜道:“那是仰仗前辈法力。”
  杜午上前摸了下明妃和春儿她的脉络,十分衰弱,忙从一个水葫芦里倒出几粒药丸,说:“这是我老人家多年炼制的‘荷露丹’,今天,有用场啦。”         
  他给四人每人一粒,又用真气在她们胸前旋揉了几下,说:’好了,几个小女娃不要紧啦。”
  明水娘娘心中欢喜,笑问:“前辈可否赐之姓名?”
  “老夫杜午。”
  明水娘娘这下惊得目都睦了,妃儿命却不小,竟能当世大仙医治,她赶紧又施一礼说:“晚辈不知大仙驾到,请原谅怠慢之罪。”
  杜午一摇头,说:“这几个小娃儿骨骼清奇,是练武的上好料子呀。”
  明水娘娘的眼里闪动炽亮的光,喜问:“前辈若是肯栽培她们,那是她们天大的福缘。”
  杜午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有半个时辰的功夫,四人悠悠转醒,竟然分不出前后,四个人一下床,见周围有这么多人围着,仿佛想起追经的事。
  明妃忙问:“妈,经追回了没有?”
  明水娘娘笑道:’我儿快谢杜老前辈再造之恩。”
  四个少女一齐给杜午行礼,杜午挥挥手说:“免了罢。”
  明水娘娘说:“你们四人天大的福缘,大仙要造化你们。”
  四个少女乐坏啦。蓬莱大仙在武林中的地位实在太高了,以至于武林人都以见他一面为荣,别说受他指教啦。
  明妃四人刚要行大礼,杜午突然止住她们说:“你们近期可受过什么高人授以武功?”
  明妃摇摇头,竟然把东方给忘了,到现在,她们还没有把东方列入真正的高手中去。.           
  杜午摇摇头说:“不可能,你们个个神光烁烁,灵异已动,像是练成了明水神功?不,比明水神功的层次还高。”
  这回,她们想起来了,明水娘娘说:“今天上午,有个叫东方的青年人说传给她们明水神功,谁知出去就被人家迷晕啦。”
  女贞和伍习都是一怔,他又跑到这儿传了一手。
  杜午摇头说:“那不是神功的过错,定是受一骗,上了当,才被迷倒的,此功浩大宏扬,比我见过的你们明水神功要强多了,此功一出,连老夫也未必接下,四小娃儿,现已功参造化,少加时日,定能在武林放一异彩。”
  这样的话出自大仙之口,她们茫然啦。
  女贞问:“你们刚才去追什么经?”
  明妃说:“是东方写的明水秘芨,被人偷走。”
  明水娘娘说:“经文我略一看,内容不详,大概上面五种心法,明水神功放在最前,是被五方掌仇伍偷走的。”
  杜午说:“你们今后遇到仇伍要多加小心,明水神功若加药物辅佐,威力不可思议,老夫告辞。”转身要走,被伍习扯住衣襟,“师祖,再玩会儿吗?”
  杜午一笑说:“小习儿,师祖没有你这雅兴,要小心哪?”
  伍习说:“没事,东方是我大哥,待我寻到他,讨个破解之法不就行了啦?”
  杜午眼睛一亮:“小习儿,你怎么认识的这位英雄?”
  “你坐下,听我慢慢儿说,笑死人啦。”
  杜午说:“祖爷爷还有事,以后再听你唠叨。”
  话刚落下,人已远去,众人都一怔,只听墙外有人说:“别怕,我来啦。”话到人到,赫然是东方。
  伍习大喜,叫道:“大哥”他叫了一声,忘情地去拉东方的手,突然东方右手一伸,食指点在他的膻中穴,趁人没注意的空儿,脚下闪动,又点了章纯然的膻中穴,这两下出手既快又准,可说是轻而易举。
  伍习和章纯然全身麻木,呆在那里。
  女贞觉得奇怪,一迟疑,又被那人轻易得手,点在那里。转眼之间,三位高手失去抵抗能力。
  明妃也觉得不对头啦,虽然对方出手极妙,但也露出形迹,她刚要动手,晚了一步,那人双手齐挥,四道明丽的小珠子击在她们的要穴,她们身形一滞,又被补点一次。这其间不过眨眼工夫,明水娘娘如梦方醒,举掌欲击,那人身形暴长,出手快到极点,一下点在明水娘娘的期门穴。
  方妙大慌,飞扑过来,一杖劈下,那人竟不闪躲,左手一把抓过杖,右手击在方妙的前额,方妙的身子一下子飞出十余之外,“哼”都不及,就烟消云散。
  那人哈在笑,揭去面具,竟是高大英俊的男人,众人发觉上当,后悔已晚,那男人在明水娘娘下巴上摸了一下,又转了一圈仔细地看了一会儿人美人,除对伍习稍微讨厌一点外,个个让他动心,他又得意地一笑,说:“明水娘娘,还记得我吗?十年前,我们曾见过一面,我一直未能领略娘娘的风韵深感遗憾,怎奈我需要练功,不能亲近女色,在天山,一隐就是十年,现在总算功成了,我发誓,功成以后,第一个亲近的女人就是你,苍天下负我意,果然让我得逞。本来,我是不悄冒充什么东方西方的,今天,我来时正见他指手划脚,看了一会儿,我就离开了这里,当我再来时,又见这么多人,动起手来又嫌怕惊动别人,才使个小计谋。没想到如此容易。”
  明水娘娘羞愤异常,怒问:“你是何人?”
  那人笑道:“天山阴神卫徒是也。”
  明水娘娘差点晕过去,真想呕吐,此人不但狠毒,而且奇淫。十年前,曾有武林强中手段战斗过一次,没分胜负,从此,惊诧武林,要知道,段战有武林第一手之称,由此可见卫徒有多么不同寻常,这十年,不知又有什么毒功练成,看来,今日劫数难逃啦。她周身不能动弹,只是大脑清醒。
  卫徒淫笑着把手从明水的领口伸进去,在明水的乳房上按揉。
  明水娘娘的脸痛苦地痉挛着,当着女儿、丫头和外人的面,被人欺侮,还有何脸面能活在世上呢? 但过一会儿,明水的脸红润起来,不住地喘息,卫徒见时机已到,轻巧地解下明水的衣服,明水娘娘玉白的身上一丝不挂,卫徒象一只急红了眼的饿狼,三两下脱了自己的衣服,扑了过去……”
  明妃羞辱欲死,其他姑娘也臊得招不起头。
  天道不公。
  伍习等众人的武功,个个深不可测,是绝世的英才,由于一时大意,才被点穴道,她们引气冲穴,怎么也冲不开,过分用意,又头晕目眩。
  她具不知,卫徒可不是庸手,‘阴血指’神功被他练得登峰造极,用此点穴,就非同一般了,而是锁穴或者说是挖穴,被点穴处,不是血气滞涩,而是此区域内没有气血,故此,伍习等人冲不开穴。卫徒也因自己修成这门阴功而自豪,他相信,些次出山,定可战无不胜,没有人能解开他点的穴道。
  约半个时辰,卫徒从明水娘娘的身上起来,明水娘娘却只能赤裸裸地躺在那里。
  卫徒淫笑着扫了众人一眼,似淫意未尽,赤身走向女贞,笑道:“你陪陪大爷。”
  女贞惊吓欲死,完了。脑子懵了起来。
  卫徒解开女贞的衣襟,刚要伸手,一个阴侧侧的声音传来:“卫徒,不许你动她。”
  卫徒大吃一惊,慌忙去穿衣服,这时,门口已多了一个灰袍老者,无髯白发,目光阴鸷,高瘦的身子散发着冷气似的。
  卫徒一看,哈哈大笑,说;“我以为是谁呢? 原来是昆仑何所扬,何老兄为何阻我?”
  何所扬道:“我已加入铁血宫,现奉命追杀她。”
  卫徒道:“那不正好,成其好事再杀?”
  何所扬道:“宫主亲令,女贞可杀,不可辱,违者毒刑处死。”
  卫徒冷冷道:“我又不是铁血宫的,怕什么嘛?”
  何所扬说:“见辱不救,也是死。”
  卫徒冷“哼”一声。
  何所扬说:“你若愿意,这几个也不差,何不尽兴?”
  卫徒笑道:“何老兄可愿一试风流?”
  何所扬说:“一试无妨。”
  卫徒一把抱起明妃走向东边,把她放在床上,何所扬开始解春儿的扣子。
  姑娘们流出绝望的泪水。
  卫徒正解衣服,突觉背后有掌风,待要闪躲已来不衣,“啪。”地一声,被一击后背,人一下子撞在墙上,何所扬急转身,见一叠掌形飘动而来,忙举掌就封,刚一接上,就被迸散的掌影击在胸前,人象飞丸撞在墙上,众人这才见是女贞。
  卫徒纵然身手高强,也被女贞一掌击得吐血不止,他想不到这个女人就可破他的绝代神功。
  何所扬却没受伤,这是因为他的到来,给了她一个机会,客观上对她有恩,所以,下手就轻了许多,意只在解救春儿。
  若不是女贞穴道初开,急忙出手,等会儿待气流畅了,一掌就可把卫徒击得粉身碎骨,卫徒走向她时,她也没有咒念,等到何所扬和卫徒搭话,她方知道被点之穴是冲不开的,他们两人搭了几句,女贞就在这极短空儿,置身事外,尽可能平静下来,运起东方传给他的‘金丹溶穴’之法,借苍空大气,打通气道。
  卫徒站在墙根屏息了一阵,恨恨地说:“你这贱人竟能自冲穴道,我小看你啦。。”
  女贞怒恨无比,骂道:“淫贼,拿命来。”
  双掌一展,两臂外伸,正是一个合抱的姿势。
  卫徒恍惚看到无数红色掌影组成一个掌墙向内合拢,正是一招‘铁壁合围’意在一招把卫徒击成肉泥。
  卫徒身陷其中,感到用何法都不易逃跑,或者说,根本没有希望,他这才知道,自己小看了武林中人,想不到十年未出山,武林中出了这么厉害的丫头,他身受重功,武功已去其半,真是劫数难逃啦。
  在这空儿,何所扬看准机会,双掌一错,如山掌劲,壁压下来。
  女贞侧身一闪,右掌外拨,卫徒趁这当儿,如丧家之犬,窜出屋外,消失在夜幕之中。
  女贞要抽身追赶,何所扬长剑一抖,剑光一闪,刺向女贞印堂穴。
  女贞气恨交加,斜后右闪,一掌直击何所扬右胁。
  何所扬临危不惧,长剑在手腕一旋,去削女贞的手掌。女贞急忙后闪一旁。
  女贞大是伤心,自己身负血海深仇,连个铁血宫的走狗小卒都伤不了,还怎么报仇呢?”
  何所扬又何尝不是这么想呢?他本是昆仑一绝,久负盛名,自从加入铁血宫,张天师张文又授以独门功法,功进神速,在铁血宫也是超一流的,这才让单独行动,他自己也傲视一切,视其他江湖客如木偶一般,江湖传说东方厉害,他却不信,欲与东方试比高,现在碰上女贞,自己竟吃小亏,他怎能不怒。
  他见女贞灰心,就思谋取胜之意,张文在他出宫前,曾交他三颗杏大的黑丸,名曰‘天女散花’,此时被他想起,他原想对付东方,现在只好取用一粒,试试它的效果,以便心中有数。
  ‘天女散花’名字好听,实是天下最为歹的毒东西,它黑色的外壳内,是由四十九种毒药配成的火药粒子。这里面的毒药成份复杂,是天师张文四十年心血的结晶,这毒药只要贴上人身,立即会把人化成水,而且那些药粒专破人的内功元气,是真气的克星,任你练成什么神功,都不能抵御药物的侵蚀。这东西没有破法,也没解药,连张文自己也不知道如何确解它,只能预防,不能对抗,只要它爆炸,内中药粒子四方迸发,不管是被药粒子击中,还是闻着它的药味,都和死亡划上了等号。
  何所扬也十分谨慎,药粒子不认人,迸到自己身上,一样瞬间即完。
  他把‘天女散花’扣在左手,却不愿在屋中放,那样这些人全都完了,他不是不舍得,而是另有打算。
  他一个闪身,出了屋,来一院内,叫道:“出来再试,一招之内,我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女贞站在门口,暗自心惊,这老狗手中有一黑丸,不知是什么厉害的东西,千万不能被它击中,怎么办呢?她忽然想起东方曾传他一招逃跑的轻功身法,叫‘青光流星’,说是临急使用,它用于逃跑,自然也能用于进攻,他猛然觉得自己已成熟起来啦,不能总跟着丈夫,那样是安全的,但自己永远放不出光华,更不能领略只身闯江湖的乐趣,有险才有长进。
  何所杨目光犀利无比,自然看出女贞的表情变化,心中纳闷惊疑,难道她想出什么对付我的办法啦?他随即否认了这一想法,就算你还有什么绝技神功,在我‘天女散花’面前能起什么作用呢?
  女贞出了房子,一步步走近何所扬,到了离有丈远的地方站定。
  何所扬在这么近的距离是不敢放的,他要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            
  女贞的双目不离他手中黑丸,左脚向前抬,右掌劈出,和刚才没有什么两样,何所扬冷气一声,挥掌赶上。
  女贞这招是虚的,目的在于使用‘青光流星’一举成功。
  何所扬掌到中途,突见女贞身影一闪,人不见啦,他知道女贞到了身后,来不及思想,本能向前急窜,用上了他毕生的功力,手中的黑丸被他用力的摧,向外抛出,“啦”地一声,火花溅出,烟雾腾起来,极象爆竹烟花。
  他窜出十余丈外,急回头时,哪有女贞的影子,他打了一个冷颤,期门穴就被女贞用重手法击中。
  何所扬一声大叫,血从口中喷出,人如木人偶一股,再也难动,一般火辣辣的痛楚焚烧着他的心,他觉得女贞把他的五脏六腑全震碎啦。
  女贞待烟雾消尽,走近一看,花容失色,这东西太毒了。那片被击中的花草,什么也没有,只剩下光光秃秃的土地,旁边被药侵蚀的石头,全成了粉末。那道烟雾经过的墙门中,这时倒塌下来,真是绝毒。
  女贞惊魂未定,就奔回房中,见明水娘娘还躺在地上,众人还不能动弹,犯难了,自己用‘金丹溶穴’之法,畅通了经络,她们用什么方法呢?”
  她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用手比划着,忽然灵机一动,何不用‘凤还巢’呢?她为自己想出的妙法,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她有了破计,立即动手,用真气充穴,待被点穴处真气冲畅,凝气成珠,一股热流顺经而动,穴便开了。
  女贞功力深厚,片刻工夫,众人穴道全解。            
  伍习气得叫道:“都是上了东方的当,认识他真倒霉。”
  这时,明水娘娘泪水不止,对明妃说:“孩子,你要替娘报仇。”说完,趁众人不注意,自毁心脉而亡。
  明妃呼天抢地,放声大哭。
  三个丫头,也抽泣不止。
  这时,山庄的其他人也都围过来,见娘娘不幸身死,哭声连成一片。
  天一放亮,女贞、伍习就帮着明妃把明水娘娘、方妙入了殓,又安慰了一会明妃,准备告辞,这才想起被点的何所扬,哪里还有人?
  明妃和三个丫头一起把她们三人送出山庄,洒泪而别。
  女贞她们走了好远了,明妃还站在那里出神,她眼中出现了黄花,被风一吹,全不见啦。
  伍习受了这挫折,孩童之气大敛,眼睛里眨起自信与成熟的目光,一时的大意差点入了地狱,明水娘娘身死,确实让他悲伤,若是再让他碰上卫徒,定将他碎尸万段。
  女贞为自己能虎口脱险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充实,她觉得生活比以前有趣多啦。
  唯独章纯然,从小就以聪明自诩,谁知踏足江湖,竟一点显不出自己的本领来,反而越来感到江湖水千丈,自己一点滴。
  三人各自怀揣心事,默默无语。
  走了好一段,伍习才开口说:“谁知铁血宫在何处?我们不如到那里去闯一闯。”
  女贞说:“我知道个大概,上次,我被废了武功,曾听西门屠他们闲淡时,无意露出。说好象在一个甚地方的一百里附近。”
  章纯然说:“百里方圆也挺大的,何况又是山脉起伏,一个宫殿,到哪里去找?”
  伍习说:“知道个大体,就好办,我们先到附近打听有,江湖人出入的地方,可能就是。”
  三人主意打定,打马如飞,奔向他们认定的那个区域。
  到了下午时分,他们看到一个山村遥遥在望,加快步伐,靠了过去,到了近前,才发觉这个山庄不同一般。庄西是片湖,湖水轻轻荡漾,湖不太长,形状象腰带,围着山村的西南、正西和西北三个方向。
  在东面,被人挖了个宽有二十丈的沟,把水引进来,这样,山村就被一圈水围上,在被挖的沟旁,栽着细密的树,一排排,如墙一般。
  在东南方向上,有一浮桥,白天在那儿,晚上就收起来。
  这村庄好大,里面似乎有座山,绿茵如盖,浮桥方向的路上没人行走,显得很静。
  他们过了浮桥,来到村内。
  这里的一切使他们吃惊,村内的街道不仅宽广而且极为干净,街上没有什么人走动,但房子建造得十分阔气,一片有一片的形状规格,而每片之间又互相错开,布局很巧妙。进村往西一走,就是一座挺大的饭店,象刚盖好不长时间,挺新。
  饭铺里没有人吃饭,店小二坐在门口东张西望,他们正感到有点饿,就下马走进来。
  店小二极其殷勤,点头哈腰陪笑脸,三人一打量,更感惊奇,这是个什么地方?这么干净无人,实在是世上难得。
  伍习问小二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小二笑道:“此处卧龙山庄,客官没听说吗?”
  三人都摇摇头。
  女贞问:“这么大的村子,怎么不见有人走动?”
  小二打个“嗨”声说:“说来话长啊,嗷,你们先吃饭,边吃边淡,我有的是空,请问要点什么?”
  伍习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就点了一桌酒菜,三人一围,开怀畅饮,江湖儿女要豪放嘛!
  他们又叫过小二,女贞说:“把刚才没说的,说出来吧。”
  小二得意地一笑,说:“晚了,我要说,你们不该来这儿。”
  伍习一惊,问:“为什么?”
  小二说:“因为这儿就是铁血宫。”
  三人陡然而起,伍习纵身去抓小二,怎奈身法不灵了,和普通人一般无二,伍习吓得差点昏过去。
  女贞和章纯然也浑身凉透。
  女贞绝望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二说:“你们没进庄,我们就知道了,故此,在酒里放了‘散功散’,你们吃下,其功自退,就这么简单,不过这药,不同一般药剂,不然,以你们的功力,怎会不发觉到呢?到了这种地步,哭也晚了,谁能把自己从这阎王殿一般的地方救出去呢?”
  店外,一阵脚步声,走进四个白衣、两个黑衣的青年汉子,他们身材相仿,表情相同。白的阴森,黑的冷酷。
  女贞和伍习、章纯然,此时魂飞天外,连思想都不知怎么思想了。
  一个白衣青年,从腰里抽出三副铁铐子,沉实乌黑,铐住他们的手,他们被拥着走出饭铺,向西而去。
  走了里许,拐进向北的一条大道。路旁树林片片连缀一起,真是幽静的地方,和铁血宫在人们的心中的形象大不相同。
  在大道上走了一段,向东拐进一条十分清静的小路。片刻,来到一个大门朝南的大院前,这是个墙高院深宫殿形建筑,大院内有好几个小院,小院又有几层,真象个帝王的住所。
  他们被带进去,一连进了三层,来到一座大殿前,这殿十分高大气派,是用巨石建造,柱子明亮粗高,人站在面前,顿显得十分渺小。
  三人都被这宏伟的气势震了一下。
  殿檐下,有三个红色大字,异常鲜艳夺目,这了仿佛不是写的,而是泼出来的,就如一滩鲜血。十分地神韵,真的把铁血宫描绘绝了,看一眼‘铁血宫’这三个字,没有不毛骨悚然,和血腥联系在一起的。
  他们被推推搡搡拥进来,看清了宫内的一切。
  在殿的正北方有一座龙桌椅案,龙座上,并排放着四张龙椅,黄锦罗垫。
  上面坐着四个人,东面的,是个黑袍老者,身材高大,脸色青瘦,面目如星星又似皓月,此人正是张天师张文。
  当中的是一对中年男女,男东女西,端坐那里,男子英俊洒脱,一身黄衣,果有帝王之象;女的一身白衣如雪,高贵端庄又极为美丽,仔细看又如二八少女,让人看了陡然自卑。         
  西边是个白发青袍人,慈面圆开脸,两眼毫无昏花之象,反如婴儿之清,正是铁血宫的始人,太阳帝君宋元合。黄衣人是他的女婿,也是现在的至高无上的宫主,女的是他人夫人宋菲梦。
  下面,八字形排开两列,有一二百之众。当然,这不是他们的全部,而是他们的精英。
  下面的首位上,一边坐着四个没有五官的灰衣人,再往下,就是四人一组,衣服相同,兵刃相同,连表情都相同的青年。
  东边三排,西边西排,这就是铁血宫的王牌杀手,‘七组铁血’。
  在左边的铁血下首,坐着一位少年公子,白衣俊面,骄骄不群,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腰子佩剑,神情自得,他就是宫主秦剑之子秦白。
  他下面,是个土衣的独眼老者,面貌狰狞,让人见之如鬼。
  在西面,有一个高大的青年独臂老者也十分显眼。这二位独正是铁血宫的护法,独眼人称‘遁地虫吴云清’,独臂是‘水上行袁行’。再往下,是花教教主冷梅儿,她身旁还有个绿袍人。
  这时,女贞看到了何所扬,他怨恨地挖了一眼女贞,奇怪的是放也在,却没见到她的仇人西门屠。
  一红一白的两个中年人,是铁血宫的两个堂主,红衣人向毅是功堂主,一身仿佛有无穷精力,白衣人冷恨是刑堂主,人似坚铢。
  在东边的一个石柱旁,并排坐着五位老者,正是‘五老祖’。
  在一个受人冷落的外边,站着两人,他们一见,差点呕吐出来,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丑陋的人,那个妇人十分苍老,丑陋之相,妙笔难述。一身青衣,身子臃肿,旁边的一个少年,身着白衣,其丑也难以想象,所有见到他们的,都将有杀之为恨的憎恶。
  女贞把脸转过,她受不了。怎么长成这模样,难道她就是江湖传言的恶妇不成? 还有许多的人,她不愿再看下去啦。
  这时候,秦剑开始问话了:“女贞,你胆敢和铁血宫为敌,胆子实在不小,今天,你的劫数已到,还有何话要说?”
  女贞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大声骂道:“你们这群野兽,早晚要遭报应的,可恨的是我再不能亲手杀了你们!”
  秦剑哈哈大笑:“小丫头,恨却不小,你还有机会吗?”
  秦白说:“父亲,这个丫头不错,不如饶了她吧?”他指了指章纯然。
  章纯然脸色羞红,又有点侥幸,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秦白微微一笑,秦剑也觉得章纯然清纯无比,没有言语。
  太阳帝君哈哈一笑,声震殿宇,说:“白儿既然喜欢此女,就领他散散心去吧。”
  章纯然绝想不到她的命运发生了如此戏剧般的变化,只是祸是福,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秦白兴奋无比,抓起章纯然的手离殿而去。
  章纯然又转眼看了一脸伍习和女贞,无奈了,她虽然喜欢伍习,但这段相处的时间里,她总觉得伍习有点女儿气,这使她有点迷惑,那颗炽热的心凉了不少,此刻见秦白,她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这才她是寻找的归宿。
  伍习有点气恨,章纯然真不够义气,没吭声就走了。           
  这时秦剑问伍习道:“你是何人门下,竟和女贞搅在一起?”
  伍习说:“告诉你也无妨,我是蓬莱三仙的门下,跟女贞在一起,是想跟铁血宫斗斗,看谁厉害。”
  秦剑先是一惊,随即放声大笑,连声说:“有志气,年轻人就应该上山擒虎狼,下海做人龙。”
  伍习冷“哼”一声说:“你们铁血宫也不过徒具虚名,算不得什么,暗中下药是小人的行径,敢给我解药公平比斗一番吗?”
  秦剑长叹一声,神色黯然,说:“我会给你机会的。”
  他转脸对宋菲梦说:“你带他下去服解药吧。”
  宋菲梦有点激动,轻步走下台阶,向伍习招招手,伍习迟疑一会儿,跟着宋菲梦走向后门。
  今天的这种局势和往日大不一样,头脑清醒的都觉得奇怪。
  女贞感到绝望了,自己没有他们那样的那运气。
  秦剑咬咬牙,说:“刑堂主。”
  “在”
  “把这丫头押进铁笼,明日极刑处死!”
  冷恨一挥手,四个青衣男子把女贞推出大殿。
  秦剑转脸看一眼张文,笑问:“天师,你看这样妥否?”
  张文脸色阴沉,虽然不满这样处置他们,但到这种地步,也不好阻拦,只是严肃的说:“宫主,我对你说过多遍,武林帝宫,胜似皇宫,做个武林霸王,比做皇帝强得多,逍遥自在,又长寿,但是,上天既授你此位,你就要有杀妻灭子之心,一点也不能手软。现在,我们大业尚未功成,更要大加挞伐,使江湖早归一统,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若是中途手弱,有现在,何必当初呢?”         
  秦剑点点头,说:“秦剑谨记天师之言,不断自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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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3 16:59:32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三、白云洞主
  女贞被推着走到西北角一个圆形的石房里,石门胜似巨碑,她被推进去,见一个只能装进一人的铁笼子,笼子的铁柱有手臂那么粗,高和石屋齐。石屋的上端有个开口,开口处安着铁窗,石门一关,这是唯一透明的地方,石屋高有六丈,就如一块实心的石头一样坚固。
  女贞被推进铁笼,一个汉子顺手上了锁,退出去,门就合闭了。
  女贞整个人木了,无神的双眼似乎已没有了光,她想不起什么,她懒得想,明天,就是解脱的时候了,她和外界隔绝了,听不到一点声音,那个小小的铁窗也黑了下来,她进入了昏迷状态。
  这时,一道黑影,飞升上了石屋,他左右瞧了一下,见四周静悄悄的,就蹲在石屋的天窗旁,向下了望。
  他停了片刻,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手,嘴里突然咒出声来:“什么他马放的鬼话,妻子儿女克我,除掉便顺天意,老子就毁在信天意上,心不狠练不成铁血功,鬼才知道是真是假。”
  他不再犹豫,一剑削断四根铁窗上的铁柱,又一剑,把另外的削掉,刷刷几下,把窗口给毁掉,象黑纱一样飘然而下。
  女贞在昏沉中听到轻微的声响,抬头看见一个蒙面人。女贞心中一骇,不知他要干什么。
  那人似乎很激动,停了一下,说:“我对不起你们。这是解药,服下后快点逃吧,以后别再来铁血宫。”
  蒙面人递给女贞一个药水瓶,一剑把锁劈掉,飞身而上,从窗口飘然而出,一隐而没。
  女贞似乎觉得在梦中一般,等她感到奇怪,世上除了东方以外,谁还会来救她呢?但此刻来不及细想,忙把药水喝下,一股烈焰又在腹中燃烧,女贞伸腿展腰活动一下,如飞天升穴,也如蒙面人一样,出了石屋。
  此时,月斜星稀,铁血宫的在夜幕下静悄悄的。
  女贞三绕两转来到铁血宫的大殿前,怒恨无比,一掌向铁血宫东面的一个石柱劈去,一声震耳大响,巨大的石柱被女贞击啐,“哗哗啦啦”大殿倒了半个。
  这轰响惊动铁血宫,几十条人影闪身而出,女贞不敢接战,也顾不了许多,展开身法,出了大院,奔东南方向。
  追赶女贞的十几个人,身手也极其不弱,在山庄里,女贞和她们的距离不是拉长,而缩短,女贞在铁血宫里不到十个时辰,可她却觉得有悠悠十载光阴,连出路都找不到。待她好不容易到了摆浮桥的地方,后面的十几条人影已把她围上。
  一个黑影向前欺身一步,恶狠狠地骂道:“贱婢,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女贞怕他们都赶来难以脱身,若是再被抓住,就万无生还之理了,她要速战速离,话也不说,欺身而上,一招‘女娲补天’应急而出,那人要封女贞的团团掌影,怎奈三道青光突至,任他功夫通玄,也躲不过了,一声哀嚎,死尸劈出十几丈外。
  女贞并不停手,接连反复使出几次,片刻之间,毙了七名高手,这时,女贞见宫内的大批高手奔来,不敢恋战,一招‘青光流星’出了山庄。
  那几个没死的,呆在那里,不再追赶。
  向毅到了近前,喝问:“为什么不追?”
  一个人说:“堂主,这贱婢的轻功实在太高,根本追不上。”
  向毅不信地“哼”了一声“废物。”
  当他看到地上的尸体忙问:“这么短的时间就杀了七位高手?”
  “是的”一个人说。
  向毅冷笑了几声,说:“我要亲自追杀她。”
  女贞飞奔一阵,止住身形,回头看,铁血山庄早已无影无踪了,她到了块石头上歇一会儿,疲倦顿时袭上身来,她觉得很累,就势在石头上躺下,等她听到许多人声时,太阳已冉冉上升,鲜红的太阳给了她一股激情。
  在这时,十几个清秀的尼姑和两上中年尼姑被几个人押着,在她前面的小路上向西而行,尼姑们个个面露惊恐之色。
  女贞心头一动,想起来啦,前面的那个威武的人,是展龙门主俞笑沉,后面的是其子俞深,左边的是四强之一的钟鹤,另一个是红袍人,和冷梅儿身旁的绿袍人服饰一样,看来是花教的,这些是女尼是孔月仙的师姑和同门。
  女贞问那中年尼姑道:“你们可是孔月仙的师姑?”
  那尼姑慌惑的点点头。
  女贞笑道:“别怕,我救你们。”
  钟鹤瞧了一眼女贞,冷笑着说:“凭你也配说这话?”         
  绿袍人说:“这丫头长得不错,不如一块押送铁血宫。”
  俞笑沉说:“这丫头不是曾和东方在一起过吗?”
  绿袍人说:“原来她就是女贞,这回更不能放过她了。”
  女贞笑道:“凭你们几块料,也想捉我,做梦都不够格呢!”
  俞深说:“我来擒这贱人。”
  说完伸手就抓女贞的右腕,他的这一招既轻浮又大意 ,似乎他一伸手,必能擒获,真是井底之蛙,毁于浅陋,他的这一招刚到女贞的右手旁,女贞反手一掌,打在俞沉的前额上,“啪”地一声,又脆又响,俞深的整个头颅全被打碎,尸体飞出几丈。
  这下子,没把俞笑沉气死,恼然无状,疯虎一般扑上。
  俗话说,人怒无智,一点不假,他见儿子身死顾不得安危,誓替儿子报仇,一掌劈出,用了全部功夫。
  女贞并不躲闪,右掌一封,两掌接实了,“啪”地一声,俞笑沉大嚎,整个身子都被击烂,尸体甩了出去。
  钟鹤这下惊骇了,屠龙门主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怎么比女贞差那么多?
  他向绿袍人使个眼色,绿袍人会意,齐声顿喝,扑了过来,准备来个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女贞冷笑一声,‘女娲补天’再度出手。
  钟鹤和绿袍人刚接近女贞,三束光影突然射向二人,他们想闪,哪来得及,嗷嚎几声,胸前被穿了个大洞,活不成了。
  众尼见女贞如此厉害,纷纷拜谢。
  女贞问:“你们的武功是否被废?”
  尼姑说:“不是的,我们被他们点了穴道,暂时抑制住了。”            
  女贞在她们身上各自费了一翻手脚,恢复了她们的功力。
  众人拜别而去。
  女贞看了一阵,直到她们的影子消失,才转身而去。
  此时的女贞,既感到兴奋,又觉孤独,她在旷野上奔行一阵,就放慢了速度,想着自己的心事,哪里寻找西门屠呢?不知伍习怎么样啦,看他们对他的神色,似乎坏不了,东方在哪儿呢?她正想三扯四的,在左前方的山坡上奔来一匹黄膘马,马上坐着个三十多岁的锦衣汉子,威武不凡,手中一柄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奔到女贞近前,笑哈哈地道:“丫头,别走啦,跟我做个压寨夫人吧?”
  女贞站住问道:“你是什么人?”
  汉子笑道:“我是卧元山的寨主江飞,这里方圆几十里都属我管。”
  女贞轻蔑地一笑,这样的马上将不堪一击,反做这样的青秋大梦。
  江飞见女贞不言语,以为有几分愿意,就说:“我已有三个压寨夫人,你若去了,让你管她们,如何?”
  女贞勃然大怒,这狗贼竟如此可恶,留他不得,冷冷地说:“你到阎王那里做梦吧”
  江飞见女贞勃然变色,情知不妙,举刀就剁。
  女贞双掌一摇,一股柔劲而出,想控制他的刀,谁知气劲与大刀相触,嘶嘶有声。女贞觉得新奇,这小子的刀竟是宝物,如此锋利。         
  女贞飘身后撤,江飞面带微笑,刚要说话,女贞双指连弹,两道无形气劲直夺江飞双目。
  江飞马上功夫不错,若两军对垒,说不定能显显躲藏劈挂削的身手,若和女贞这样的江湖绝代高手相比,那可差远了。可他的感觉却不错,大刀一挥,喊道:“丫头后退。”
  女贞手指摆动,他也瞧见了,还没明白怎么回事 ,顿觉两目如剜,大叫一声,尸体摔倒马下,两个透明的窟窿‘汩汩’向外冒血。
  女贞进前拿起江飞的刀,手一挥,一道寒光而下,江飞霍然而截,刀竟滴血未沾,熠熠们光。
  她把刀往地上一扔,刚要离去,前面跑来几只梅花鹿,后面的三只鹿上,坐着三个人。
  当中那个黄衣道士,白须飘飘,身高清瘦,颇有几分仙气,右边是个绿衣男童,,不过有十六七岁,相貌不俗,精神旺盛,不愧是名人弟子;左边是位姑娘,比男孩稍大,身穿蓝衣,貌若神仙妃子一般。
  他们到了近前,少男惊叫道:“师爷,那不是大师兄的刀吗?”
  少女也惊吓了一跳,惊慌地问:“大师兄被杀啦。”
  老道面沉如水,恨道:“这畜牲不学好,下山之后,不思报效国家,反而占山为王,才有今天之灾。”
  少女说:“师爷,大师兄报国无门,才不得已落草为寇的,奸人当权嘛。”
  老道没有说话,看一眼女贞,问:“他是你杀的吗?”
  女贞反问道:“你是何人?”         
  “贫道白云洞主。”
  女贞说:“他该杀,我才杀了他啦。”
  白云洞主双目射出两道寒光,阴冷地说:“他何以该杀?”
  女贞不耐烦地说:“拦路抢劫,占人为妾,掠人财物,害人性命该不该杀?”
  老道“哼”了一声,说:“他可是国家的栋梁之才,我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心血,就白费不成了?”
  女贞嘲笑地说:“你教出这样的徒弟,看来也不是什么好来路,没听说过吗?君子在危难之中,也要身子不歪。”
  老道被女贞一驳,脸色青黄不定,说:“你是何人的门下,竟敢在贫道面前撒野?”
  女贞略略一笑说:“就因你的道太贫了,别人那敢撒野呀?”
  少女见师爷受了抢白,欲替他出口气,便道:“我师爷德高望重,不愿教训你,让我来替师父管管你。”
  女贞轻蔑地道:“真是大言不惭,还是三人一块上吧。”
  少女脸色怒红,飞身下鹿,纵身到了女贞近前,玉掌一挥,奔女贞下巴。
  女贞气乐了,这样的身法也配和我交手,真是太不自量力,她纹风不动,一翻手,去拿少女的手腕。
  少女想退身侧击,已被女贞抓住,往前一扔,又正好坐到鹿上。
  女贞故意羞辱地说:“你知不知道‘羞耻’二字?”这话也许太重,说得少女竟掉下泪水。
  少男急了,少女的泪水就是无言的命令:“快替我报仇。”            
  他刚要下去,老道止住了他,冷冷地说:“看不出你道行不浅呢。”
  女贞直截了当地说:“老道,你胜不了我,趁早我们各走各的,若是你把我逼急了,我就要痛下杀手,,到时可别怪我心狠。”
  白云洞主差点气歪鼻子,他乃是不入世的当代高人,一辈子也没受过这样的恫吓,这丫头真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轻易胜了我的弟子,胜我也不费事啦?你想错了,我就来个将计就计,把她制住。
  白云洞主人如其名,从鹿上飘下,竟真如一朵白云身法非常美妙,但他一旋就收了心法,怕被女贞瞧出破绽。
  女贞虽然看出点名堂,却没深想,以为道士有点美妙身法算不得稀奇,教出这样的废物弟子,他也强不了。
  老道向前移了几步,觉得可稳操胜券了,万无一失了,才告出手,两掌齐出,一前一后,犹如推波助澜一般。
  女贞见如此平平,也不闪躲,两掌迎上。
  就在双方掌快接实之际,女贞也感到惊骇万分,她突然感到有股岩浆般的热流涌入劳宫穴,痛彻肺腑,仿佛手融化了一般,身子也熟了。
  老道的后边的那只手就如五只银钩,向她抓来。
  女贞拼尽全部气力,施出轻功‘青光流星’。犹如一道彩虹,飞出百丈之遥落地。
  女贞受了灼伤,肌肉突突地跳,两手捂腹捧心,蹲在那里,惨相目不忍睹,眼角被痛苦撕扯变薄了,恨不得打碎周围的一切。
  白云洞主惊喜掺半。           
  一招把对方击成这般模样,维护了自己的尊严,也验证了自己的‘三味真火’不是一般的真力所能对抗的,怎能不喜?
  自己的‘幻影银钩’极其神速,对方在受伤之后逃掉,这样的轻功可说是天下无出其右者,心中又不免惊讶,他甚至有点怀疑刚才的成功有侥幸的成分,就那手轻功自己就比不上啊。
  他慢步走上前,不知是擒住好还是放她好?略一皱眉,余光扫了女贞一眼。
  女贞已不象刚才那样痛苦难当,而是化作一尊石,默默地蹲在这片地上,似乎她在这儿已有年头了。
  白云洞主往后退了一步,谨慎提防着,女贞的样子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征兆,他没有把握能躲开她那快到极点的身法,奇怪的是,女贞静静地丝毫不动,犹如洛水女神一样安逸。
  白云洞主虽是世外高人,但他他并不明白女贞的意图,也不敢轻举妄动。
  女贞睡着了,仿佛你能听到她悠长的呼吸,谁能知道此刻她心在流血,泪水已干呢?‘三味真火’乃至阳之纯之气,女贞没修习过‘明水神功’怎能抵住它的侵袭。她也用无比的意志把心静下来,用牙把痛苦咬碎,她恨透了白云洞主,做好了全力以赴的准备。
  白云洞主不傻,他明白困兽犹斗的道理,更何况女贞的轻功实在太高,他看在眼里,怎能不揣度她其它的功夫呢?女贞的行为大异常态,更使他觉得不可掉以轻心,落个可悲的下场。
  白云洞主向后一飘,飘落在他的鹿上,故作宽宏地说:“小女娃,你杀了我的弟子,我也不怪你,现在你已受伤,我也不屑为难你啦,你可去了。”
  女贞并不言语,静成了那片黄土,灼伤的痛苦犹如水一般向深处渗透,并没有减轻的感觉,她想动,想走,把心肺摘去,放在冷水中去浸泡,但她不能够,她觉得只要一动,自己就会昏过去,只有静,才能压住那不安顺的热毒。
  她嘴里有了一丝咸味,慢慢变甜,真可说是上甘冽了,这种残酷的怪感觉,体现在她身上,哭也没泪啊。
  白云洞主对他的弟子说:“把你师兄的尸体挖坑埋了吧,他误入岐途,才有今日之灾,怨不得别人,把他的宝刀带走。”
  两个弟子默默无声地把江飞的尸体拖到一边,寻个僻静处,挖抗埋完,恨恨地看了女贞一看,扬长而去。
  女贞的意志崩溃了,再也不能如刚才那样成为一块石,一块铁,她歪在那里,不住呻吟,好悔啊,吃了不止一次大意的亏,仍是大意,真是该死,她真想一掌把自己劈死,一了百了。
  她在地上扭动一阵,仍不感好转,知道问题严重了。她极力在回忆和东方在一起进的谈话,他谈论过天下诸般武学,记得他专门说过‘三味真火’的破解之法,怎么说的呢?她在和痛苦一起把过的往事揉搓,意图寻求自己的解脱之法。
  直到她觉得血液都快干了,才迷迷糊糊地记得东方曾说过,移走真命,引水归田,怎么引水呢?她又不堪了然,只好试着去做,可是,身体已不再听使唤,她尽量使自己按自己的意图去做,总是不能如意。一下子,她颓废了,绝望了。唇上开始起泡,脸上也悴黄枯干了。她仿佛三魂七魄出窍,晃晃悠悠离体而去。
  蓦然,她耳边响起一个慈和异常的声音:“这丫头中了白云洞主的三味真火,血液都快竭干了。”
  一个稚嫩声音的女孩说:“师父,你不如救救她吧?”
  “嗯。”
  女贞觉得自己嘴里被塞进一丸药,吞下去,突觉凉爽,和刚才相比,好受百倍,她睁开眼看,见一个花白头发,身材高大的灰衫蓝裤的女人,神色安详怡人,慈眉善目,一团和气,却又不乏威严,脚下干净的僧鞋,让人见之忘俗,手中一把洁白的拂尘,真象个降凡的仙人。
  身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翠绿色的衣服绣花小红鞋,两条小辫子系着两条小黄纱飘摆不定,圆脸上一对宝石闪亮的眼睛,好个天真无邪的纯情貌。
  女贞向老尼施了一礼,说:“多谢前辈相救。”话没说完,那被压下去的灼痛又隐隐上泛。
  老尼似知女贞的内心,便说:“我刚才给你服下的药丸,是不能够医治你的痛伤的,它只能把疼痛压一下,要治好‘三味真火’的伤,必由白云洞主亲自收加热毒才行。”
  女贞不由暗自绝望,白云洞主怎会有如此好心。
  这时,那个小丫头说:“师父,师叔那儿不是有‘碧露灵’吗?”
  老尼说:“那个也解救不了她,它的药性只不过比这强些,不能消除痛苦和内伤。”
  女贞说:“前辈,只要能消除一会儿也行,我会自己想办法。”
  老尼看了女贞一眼,有点不相信她的话:三味真火我都无法对付,你个小丫头,怎能有此能耐。但她并没开口,高人自有高人的心胸,看你法从何来。      
  老尼说:“好吧,我们先到我师妹那里,止止你的疼痛。”
  女贞感激地说:“谢前辈,还请您赐个尊号,我以后也好报答。”
  老尼微笑未语。
  小女孩说:“我师父骊山圣母,我师叔:五行大仙,就在北面的五行山上。”
  女贞心中大惊:白云洞主她没听说过,不知厉害,骊山圣母和五行大仙她却听说过,这两人都是世外绝代高人,名扬四海,技惊人荒,武林中人,可说是无人不知。对名人的崇拜,这是人的通病,女贞也不例外,她急忙说:“原来是圣母前辈,晚辈女贞有礼了。”又施一礼。
  骊山圣母说:“别再耽搁了,快去五行山吧。”
  女贞的五脏又开始燃烧,霍霍不停,她只好耐着,和骊山圣母一道向北面的五行山而去。
  走了十几里,进入峡谷。然后就是一条小石径,曲曲弯弯,斜入云端,她们三人攀登而上。好一会儿,才来到快到山项的南面的一片树林旁。这些树,密而高,极有气势。
  在树林的西北角,有个高耸凌空的剑石,石壁很宽很大。在下面,有一天然石洞,洞上面有三个字‘五行洞’。
  洞外,斜向西南方向,有几间小房,房子全是石头的,墙劈比较粗糙,小房的烟囱里正冒着青烟,淡淡的。
  骊山圣母,高诵一声拂号,叫道:“师妹,骊山前来拜会。”
  这时人影一闪,洞中已站了一个灰衣青鞋老尼,这个老尼似乎土了点,但神情不同一般,有种极其自信的充实感,她见到骊山圣母,笑道:“师姐,你来得好快,请进!”
  骊山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女贞也跟着入内。
  石洞很深很大,被五行师徒给拾掇得干干净净,有几个小石房,看来是她们自己挖掘的。
  在石洞的斜上方,又有个大开口,阳光自然地射进来。洞里比较亮堂。
  洞里,只有四个少女,年纪大小不一,最大的有二十多岁,小的,不过十几岁,她们一一向骊山圣母行礼,绿衣小女孩也向五行大仙行了礼,然后,就是几个小女孩一起嬉闹。
  骊山圣母脸色庄重地说:“师妹,这位女贞姑娘,受了三味真火的伤,你先用‘碧露灵’给她止痛。”
  大仙睁大眼睛,伸手抓住女贞的手腕,摸了下她的脉,提优地说:“‘碧露灵’只能起一会儿作用,她肺腑灼伤大重,若再拖下去,会有生命之忧。”
  女贞说:“大仙前辈,你先给我止一会儿,我再另想办法。”
  五行没言语,从身旁的碧玉瓶里,倒出一颗如花生般大小的药丸,青白透明,递给女贞。
  女贞也不迟疑,吞了下去,果然立见奇效,好比灌下一潭泉水,疼痛得到控制,绷紧的神经也松驰了一下,女贞趁这功夫,思考破解的办法,办法还没有影儿,心中的毒热又开始围攻,女贞的额头出现了细细汗珠,呼吸也开始粗重,女贞急躁万分,悲苦难言。
  这时,洞外传来几个女人的声音:“小姐,是这个地方吗?”
  “不会错,我曾与母亲来到这里一次。”         
  “小姐,你看,那不是五行洞吗?”
  “可找到了。”
  接着就是兴奋的笑声。
  脚步声到了洞口,一个十分悦耳的声音道:“五行大仙前辈,小女明妃前来拜见。”
  五行想了一下,说:“你们进来吧。”
  众人进了洞,女贞才看清是明妃和三个丫头。她心中一阵狂喜,自己有救了。
  明妃也是一愣,想不到会在这儿碰上。
  明妃和三个丫头分别向大仙和圣母行了礼,才说:“大仙,我母亲在世在时候,曾受您老人家的指点,现在她被奸人害死,我要替她报仇,还请你老人家帮我还了此心愿。”
  五行大仙问:“你让我如何帮你?”
  “只要大仙能告诉我他武功的弱点即可。”
  五行大仙道:“你的仇人是谁?”
  明妃恨恨地说:“是天山阴神卫徒狗贼。”
  骊山圣母和五行大仙都惊得合不上嘴,怎么这些人净惹些难缠的呢?
  五行大仙长叹了一口气,说:“天山阴神是世上少有的高手,他的弱点以前我尚知道,自从他隐没江湖,深山苦修,我就不知道他的情况了,他此次再现江湖,武功已是大变,能对付的人恐怕少之又少,我也无能为力啊。”
  女贞在一旁说:“明妃姑娘,快来帮我一下,卫徒那恶贼 ,我有办法对付。”           
  明妃喜道:“真的?”
  女贞点点头。
  明妃说:“你受了伤吗?”
  女贞说:“快运明水神功,把真气从我右掌劳宫穴输入。”
  明妃不敢怠慢,连忙玉掌一扬,和女贞的手掌对在一起,陡然,见明妃的玉掌清流透明,成了一汪水,一束玉束清辉进入女贞的体内,女贞如禾苗久旱得蓬甘霖,一种透体的清凉终于把炽热吞噬。
  女贞彻底松弛了,软软地歪在那里。
  五行大仙和骊又圣母都连连称奇。这么对可爱的小女儿有这等本领,既让人觉得可爱,又让人心惊。看来,江湖果然有了风潮,何以这两个女儿有这样惊人的手段。
  五行大仙说:“妃儿,你的明水神功是何人所传?”
  明妃说:“是一位大哥哥所传,他叫东方。”
  五行极力回忆,骊山眉头一展,说:“可是江湖上近期崛起的那个青年高手?”
  明妃说:“可能是吧。”
  女贞说:“一点不错,前辈可看见过他?”
  骊山圣母摇摇头说:“我只是听些传闻而已。”
  五行大仙说:“妃儿,你的明水神功练到这种地步,已用不着寻求他的弱点,你有对付得了他的希望,只要别上了他的诡计就行。”
  明妃点点头说:“五行前辈,我们告退。”
  “别走了。”           
  这是一个极其冷酷的声音,又似乎有点邪味。
  众人又是一惊,怎么没有听到对方的动静呢?
  明妃头个儿冲出洞来,却不见人影,他仔细谛听了一会儿,仍无声息,奇怪,难道又走了不成?
  这时,女贞和五行大仙,骊山圣母都走出洞来,站在一起,那声音又传了过来“连老夫的立身之处都找不到,还妄言什么武功。”
  众人抬头,见石壁上的最上端立着一人,黑袍蓝帽,身材高大,清瘦冷峻,两目如剑,双手倒背,一副傲视天下的样子。
  骊山圣母心跳不停,此人她太熟悉了,正是被师父逐出门墙的师兄‘三点魂’尤奋。
  那时,五行大仙尚未入门,他们俩人同门学艺,日长暗生情愫,怎奈师门清规戒律太严,她不敢越雷池一步,尤奋耐不住,偷偷下山,奸污农家少女,最后被师父发现,被赶了出来,她也因此伤透了心,决定从此断绝尘缘,入定空门,骊山圣母深知,尤奋一直极为师父器重,说他是百年难遇的上等练武奇料,日后定将成大器于天下。所以,对尤奋从不藏私,倾囊相授,可以说,尤奋在当时,悟出的就比师父多,被逐出门墙时,身手也比其师厉害 ,但他并没有加害师父,是因为尤奋本身并不坏,也没有什么恶念,只是青春活力太旺,控制不住才步入邪道。
  他失去了师妹的心,后悔不迭,但全都晚了,另外,师父在他身上花费了不少心血,这时使他不忍心对师父下手。至于师妹,比他差得就更远了,往日大都是尤奋代师传艺,所以,此时骊山圣母的心中觉得尤奋还有师父的影子。           
  骊山圣母虽也是当代的世外高人,但她知道自己比这个尤奋还要差一些。
  他的徒弟何所扬,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骊山圣母就觉得自己培养不出那样的人物,看他那闲云安定的傲慢劲,更让人增加戒心。
  尤奋神情古怪地盯一眼骊山圣母,说:“骊山,你少管我的事,我也不招惹你,我治在这几个女娃。”
  骊山圣母没有说话,五行大仙怒道:“三点魂,别以为没人能治你就可胡作非为,我们就不怕你不信你尽管出手好了。”
  尤奋冷笑地说:“凭你们几个和我动手,真是不自量力,赶早放聪明点,别自找不痛快。”
  五行大仙说:“那你到别处去打,别在我的五行洞前。”
  尤奋一阵狂笑,说:“今天,我要让你知道一下什么是最厉害的功夫。”
  他两臂一振,双腿一曲,犹如一只凶恶无比的鹰隼,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没有一点声音。
  五行大仙虽然心头剧跳,但话说出口,哪有收回的道理。
  她两手一晃,身走边门,迈出一个‘之’字形,右掌斜劈,左掌上撩,来个双管齐下。
  尤奋轻蔑地一笑。身形微闪,把面由北转向西。左臂扫中带搂,右手五指成爪向前抓去。
  大仙身形顿起,返扑而下。
  尤奋并不躲避,一招‘双常擎天’向上推去,两股真力猛然相撞“啪”地一声轻响,五行大仙身子直飞而上,尤奋也踉跄后退。           
  就在这当儿,女贞一招‘女娲补天’辅以‘青光流星’身法,扑向尤奋。
  尤奋见有人偷袭,大为恼火,心中发狠,一定要把她劈倒掌下,但他还没有来得及招手,一团光影已罩住他,“嗤嗤嗤”三道劲气向他射来。
  尤奋急忙提聚内力外抗,但哪是劲气的对手,他周身的气层全被两道劲气震散,另道气劲,穿透他的大腿,尤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这时,五行大仙才落在地上。
  尤奋恼羞成怒,又惊骇异常,虽说是偷袭,但自己干什么来呢?他一招把自己击伤,难道全凭幸运。
  骊山圣母等人也被女贞的身手惊呆了,这种快法,连眼睛几乎都看不清,比尤奋再高的人也不易躲开,何况还是偷袭,她的那手掌法也妙绝世间,攻不好攻,防不好防,真不知创造者怎么想的?
  尤奋两眼血红,仇恨的目光似无数把小剑,刺向女贞。心中发狠:我要把这贱婢撕烂,她毁了我一生的声誉,让我今后余生难安。
  他双掌抱成环状,两个手掌成了鲜红色,一层红气罩在他的手掌上。
  女贞暗地吃惊,这人本领不小,我要全力以赴,瞬间,石洞前,又布满杀机。
  尤奋双掌扬起,两手交错而出。
  女贞在他出手的同时,又一招‘女娲补天’出手,这是两人的胜负一战,各自都使出自己的浑身解数,但见红色的掌影和尤奋的红气层一触,双方被击得四处飞溅,女贞发出的三道气劲,也被击散,眨眼工夫,烟消云散,这下惊坏了女贞。
  这招‘女娲补天’是她的保命制敌之绝,若是无功,还何以报仇雪恨。难道真地不行了?一种空虚袭上她的心头,仿佛自己认为的稀世之玉,被鉴赏家说得一文不值一样,再也没有了那刚才的神气,她却不知道这对方功夫太高,功夫类似所致。
  尤奋又何尝不是心胆俱裂呢?自己的‘浩然正气’已炼到登峰造极,怎么会跟这个丫头打个平手呢?真是苍天不公。他愣在那儿,像个输光的赌徒,前后心冰凉,自己的狂傲之本虽然还在,但明显地是它不能横扫一切了。今天它遇上旷代奇学,只能伯仲之间,好让人灰心啊。
  骊山圣母见他们两个各自哀怨,就说:“你们两人难分高下,不如以后再战,如何?”
  尤奋“哼”地一声,没言语。
  女贞却不甘心,不能就这么算了,王牌的威力失去,什么都完了。
  她灵机一动,何不来个巧打,巧中取胜,她冲着明妃说:“明妃妹妹,这人不是好东西,你也来助我一臂之力。”
  明妃为刚才的惊天之斗惊呆了好一阵子,听女贞一叫,才回过神,笑道:“姐姐,我来帮你打贼。”
  话落人起,在空中一个旋身,优美自然之极,就如水中的一个漩涡,搅起波纹,向外扩散,两掌捧在胸前,猛向外推。
  尤奋料不到这个也不简单,举掌便封,哪知明水神功劲柔如水,势大如潮,待他见明妃手掌冰冷透明,便知又上了恶当,明水神功怎么能挡呢?只可泄,他本能地提轻劲身使重如羽,顺着明妃掌劲的方向飞出。
  尤奋连遇高手,气得两眼充血,内腑欲炸,怎么这个丫头会明水神功呢?看征象已到极至的境界,怎么练的呢?他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巴掌,笑不出哭不出的滋味,只有心知。
  明妃见自己着战告捷,极是兴奋,三个小丫头也欢天喜地。
  尤奋气血攻心,无法排泄,一掌劈出,要拿春儿出气。春儿并不胆怯,右掌一挥迎上去。
  到了中途,尤奋察觉春儿并不比明妃差,气得差点吐血,急忙闪身后退。
  骊山圣母、五行大仙等人见尤奋如此狼狈,真是喜从心生,满脸带笑,乐呵呵地说:“尤奋,你别再自以为大了,看见没有,就两个年轻娃儿你都对付不了,这张口闭口谈什么英雄呢?你还是回山好好修习去吧,别再招惹江湖是非,名声是累人之物,要之何用?”
  尤奋气呼呼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说:“师妹,我听你的,一辈子的豪气此时尽也!”说罢,转身而没。
  女贞对两位老尼说:“前辈,我也要告辞了,多谢相助之德。”
  明妃说:“女贞姐姐,我们不如在一起,好吗?”
  女贞点点头说:“好,但我们要化装成男的,少些麻烦。”
  明妃和春儿四人非常赞同,她们辞别二位高人,下了五行山,向东而行,来到一个小镇上,买了几件衣服,各自换上。五个女儿成了五个美少年,搭帮结伙在一起,也甚有趣味。
  她们商议一下,觉得唯一的办法是到歹人常出没的地方去找他们。
  明妃说:“在东北二百里处,有盐湖湾,听说,那是坏人成群,恶人结帮的地方,他们杀人放火,无恶不做,说不定,卫徒这坏蛋也在那儿呢。”
  女贞心里一动,西门屠在不在那里呢?找总比等强,女贞说:“好,我们就去看看,说不定真有什么线索也未可知。”
  春儿、彩儿、眉儿齐声赞成。
  五个女儿施展轻功,走小道无人僻静之处,翻山越涧,毫无停歇。
  五个人个个身手绝代,年轻力壮,二百里路,用不到半个时辰。
  她们穿过一片大树林,来到条小路上,看到碧波荡漾的湖水,岸边上长满了稠密的芦苇,高而厚,一绺一片,片片相连,这湖南北流动,东西也望不到边。
  湖的中心,有处影影绰绰的小村子,湖面上,只有几只小船在划动,岸边却没有一只,风一吹,苇子沙沙作响,这里,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她们在路上站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个人影,正在犯愁地东张西望,眉儿说:“快看,从那村子里,开出一条大船。”
  众人看去,一艘大船已迎面驶来,仿佛万里征程。
  女贞说:“我们先躲在一旁,看他们搞些什么。”
  几个人隐身树后,静观其变。
  那只船,速度不慢,片刻的工夫,就靠了岸。
  船往岸边一横,从上面跳下六个青年汉子,个个短衣劲装,无袖小卦穿在身上,手握一把钢刀,打着裹腿,牛犊子一般横冲直撞,身上那股野劲,让人受不了。
  最后下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高大锦衣汉子,一脸横肉,目闪凶光,衣服一抖哗哗作响。左颊上有块疤,象一件衣服上补了个补钉。走起路两臂一晃,周身关节“啪啪”直响,一身横练的外家功夫,果然已是炉火纯青,周身紧硬如钢铁。
  他走到路旁的一棵树下,问:“消息准吗?”
  一个青年汉子道:“准,李大人说,这是军饷,只要我们截了,花个一年半载没关系,李大人原是南唐旧将,对赵匡胤本就不忠,这次成功,说不定会入伙呢?”
  锦衣人“哼”了一声,脸上露出残酷的微笑,喃喃地道:“入伙,作梦去吧。”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随即就是吱吱哑哑的大车的前时声,那个汉子说:“帮主,来了。不知扎手不扎手。”
  锦衣汉子一笑,自信地说:“扎手也得在大爷手里翻船。”
  两辆大车到了近前,六个汉子钢刀一挥,把路堵死,大声喝道:“停下。”
  赶车的是个矮小的老头,戴着小皮帽,两个耳巴子摇摇摆摆,瘦小脸面眼一点,绿光闪闪,让人心骇,皮衣皮裤穿棉鞋,真是让人好笑好怕,大热天穿这玩意干什么?看他那样子,似乎是寒冬腊月,大雪纷飞,地冻三尺呢!
  锦衣汉子一愣,就镇定下来,这批货他势在必夺,管你古怪不古怪,老头也许有深厚功夫,没什么稀奇的,当然也不可小瞧他,大意失荆州嘛。            
  锦衣人前跨一步,皮笑肉不笑地说:“请问朋友,这货是黄的白的?”
  小老头眼皮一翻,理也没理。
  锦衣人压住火又问:“不瞒朋友说,我们是办你车上的货而来,请你能放明白些,别舍命不舍财,贱上一身血,可不妙。”
  小老头“嘿嘿”一笑,侯成林,你的消息挺寻通,老夫骨老筋衰,怎是你的对手,你请吧。”
  小老头纵身一跳,下了马,溜到一旁。
  锦衣人侯成林走近车子,仔细提量一番,车内的黄箱子有三个,都有封条压封,箱子挺大,封闭得也好,黄澄澄的,分外诱人。
  侯成林用手轻轻地敲了一个箱子,突然用手一掰,箱子被开一条缝“嗤嗤”射出几道暗器,侯成林早有准备,一闪而过,嘴里冷“哼”一声说:“就这点阵仗,也要唬人,真是可笑之极。”
  他用眼一扫箱内,果见白花花的银子一锭绽放在里面,心中十分高兴。
  小老头在一旁说:“候帮主是把好手,里面的暗器竟然没招呼上你。”
  侯成林爽朗大笑说:“你太小看侯某了。这点小把戏都识不破,还能躲在这里?”
  小老头笑道:“侯帮主不觉奇怪吗?”
  侯成林问道:’有什么奇怪?”
  小老头得意道:“这么多金银,怎会没有押车的呢?”
  侯成林说:“那可是被你打发了吧?”
  小老头哈哈大笑说:“侯帮主果有过人之处,料事如神。”         
  侯成林说:“不敢,承明友美誉。”
  小老头道:“你可知老夫何人?”
  侯成林上下打量一阵,没有看出来。
  小老头随手投出一物,说:“看看这个。”
  侯成林接过,见是一块翠绿色玉块,惊叫道:“你可是翻天印龙云力老前辈。”
  侯成林的惊慌使小老头非常受用,他得意地点点头,说:“还行,有点眼力。”
  侯成林一改刚才的傲慢骄横之态,变得毕恭毕敬,十分屈卑。
  女贞等人在暗处纳闷,姓侯在何以会变得这么快,她们不知,这龙云力可大有来头。“翻天印’这名在江湖上可红过一阵子,此人心狠手黑,诡计多端,就连一些高手也怕他,不是打不过是,是不敢招惹,侯成林怎么和他相提并论。刚才龙云力给他看的东西是李大人的信物,所以他才想到此人,他怕龙云力翻脸无情,只好多陪多笑。
  龙云力说:“李大人的那份,由你暂存着,说不定哪日来取,你们搬上船吧。”
  侯成林一挥手,船上又跑下十几个青年汉子,来到车边,抬得抬,扛得扛,很快就把两车东西搬个空。
  侯成林说:“龙前辈,可愿到敝帮一行,那里我已备好菜美人,我们来个一醉方休。”
  龙云力两眼一眯,问:“帮中可有外人?”
  侯成林说:“有位可和前辈齐名的英雄,人称天山阴神。”         
  龙去力眼睛一亮,笑道:“妙极,我已好久不见卫老弟了,且去乐它一乐。”
  明妃听到卫徒的名字,血液沸腾起来了,终于找到这个恶贼了,她激动不已。
  女贞一拉她,示意镇定一下,别慌慌张张,被他们发现了。几个人随着他们身后,提轻身体,尾随到岸边。
  女贞说:“千万要当心,别出一点声音,往船帮上落。”
  五个人屏住吸呼,注视着渐渐离去的船。
  在船离开二十丈远的时候,船向西调头,船北面没有一个人,这是个好机会。
  女贞一摆手,五个身形如箭,飞离岸边,轻飘飘地落在船上,见没有发觉,随身伏在一旁,不再乱动。
  此时夕阳残照,落日的余辉给湖面增添一份迷人的景色,风慢慢吹来,显得也分外有韵味,她们静静地谛听着,分享着这难得的宁静。
  一会儿,船又向西南一调头,她们全都在霞光的沐浴里。
  女贞眯眼看了一眼又大又红的太阳,朝明妃做了个鬼脸,明妃冲她一笑,心中有着无比的惬意,她的心情既平静又激动,今晚,一定要替母亲报仇,让她老人家在九泉之下得以瞑目,自己纵然身死,也豪不迟疑,她感到有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味道。
  但她一看到春儿、彩儿、眉儿和女贞,又使她充满感激之情,她们是多么可爱的家,可亲,为了自己,不惜以身涉险,我怎能怕这怕那呢? 绝不能有坏想法,自己一定会杀死那恶贼,自己有这能力。         
  明妃的脑里犹如翻动的潮水,一个潮头接着一个潮头,此起彼伏,没有停息的时候。
  一股风吹来,凉凉的,不再象刚才的温热,众人这才发现船不知不觉中进了苇子夹道的河路。
  芦苇很美,白色的茸毛,你拥我挤,煞是好看。微风荡来,芦苇摇头摆脑,远远望去,蔚然壮观,象大漠里的瀚海潮。
  几个人没有心思观赏芦苇的美丽,快速向西北而去。
  出了夹道,又是宽阔的湖面。
  夜幕落下来,四周黑漆漆的,没在湖上呆惯的人还真有点麻冷冷的一种怯意,好在她们艺高胆大,又身负血仇,这种怕便一闪而过。
  船停在村子的东南面。
  这时,庄上已是灯火通明,火把把庄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映照到了。船上的人,把箱子搬下来,交给庄里来接应的人,抬着进庄。
  侯成林和龙云力也一道而去。
  船上只剩下女贞、明妃她们五个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互相叮嘱妥当,飘身下船,向庄里走去。
  庄子并不太长,一眼可看到西头。一条东西街,剩下的就是小胡同。
  她们小心翼翼地来到一座大院前,门中有人进进出出,火把热烈地烧着,光闪动不定。
  她们贴着院墙向后绕了一圈,在一个暗处,飞身上了房顶,这才看清院内的一切。            
  院内有百十人,有男有女,正中央,是一座小型假山,在北面,摆了一张大桌子,南北长,东西短,两旁是十几张较小的桌子,四周放着凳子,桌子上放着酒、酒盅,菜还没有上。
  在旁边的一张桌子旁,聚着几个人,明妃和女贞都认得。除了刚才的龙云力和侯成林外,另一个就是明妃的仇人卫徒。
  明妃看到这儿,身子颤抖起来,控制不住,她太紧张了,这当然不全是怕,而是兴奋紧张激动。
  女贞把手伸向她,握住她的手,明妃才算平静下来。
  女贞说:“等他喝得差不多了再动手。”
  明妃点点头。
  一会儿功夫,菜开始上桌,服待的小厮,来来往往,忙个不停,卫徒、龙云力和侯成林谦让了一阵,还是侯成林坐了正中的上首,卫徒和龙云力两边相陪。
  卫徒和龙云力没个善人,他们的身手也相差无几,所以,谁也不敢上首坐,他们知强龙不压地头蛇,另外也怕别的地方再出差错,互相斗争,两败俱伤,这些道理,卫、龙二人是心照不宣的,他们表面上称兄道弟,暗中却各自提防,都怕上了恶当,悔之晚也,但他们又各身负奇功,所以,也不怎么拘谨,看不出有什么不和谐的神态。
  侯成林端起一杯酒说:“两位大侠,今晚相聚敝帮,是我的荣幸,我敬大侠一杯。”
  说完,一饮而尽,以示先喝为敬。卫徒、龙云力也不客套,各自喝了一杯,酒又斟上,三人又干了一杯。
  旁边的桌上,那些帮徒人众已开始开怀畅饮,说说闹闹低级下流的话满嘴乱冒。
  也不知是应验了什么道理,江湖之徒,大都满嘴脏话,极尽下流之能事,至今是然。男人们总是想在女人身上捞一把摸捏一下。
  卫徒和龙云力的身旁,各有一个娇野风骚的女人陪着,侯成林也搂着一个,嘻嘻哈哈,一片乱七八糟。
  女贞和明妃她们看到这些下流状,惟恐有污耳目,真想离去,但大仇未报,只好忍耐。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见他们各自都已大醉,身不由已,胡话连篇,女贞她们心中暗自高兴。
  女贞一点头,众女儿飘然而下。
  卫徒他们三人虽都已醉,但他们的功力却深,一见情况有变,顿时,酒劲去了大半 ,吐故纳新,稳住身心,眼前乱舞的金色幻影,立刻消失。
  明妃大叫一声:“卫徒恶贼,拿命来。”
  卫徒吃了一惊,见明妃见扑到近前,急忙斜闪身躲过。
  明妃头招悬虚,没有真力,目的是迷惑对方。
  卫徒看清了来人,既好笑,又恼怒,他以为能和他交手的只有女贞一人,其他人也不过是给他准备的猎物,他虽没有把握能胜女贞,可心想还有龙云力呢?我们人多势众,难道还怕几个妮子不成?
  他狞笑一声,恶狠狠地道:“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败爷们的兴,真是狗胆包天,这儿不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这是盐湖帮。”           
  卫徒的几句话,巧妙地把盐湖帮扯了进去,这样他们就成了一体,手腕果是老辣。
  春儿不吃这一套,怒问:“盐湖帮怎样?姑奶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春儿的话,犯了众怒,盐湖帮上下乱嚷起来,叫骂连天,个个摩拳控掌,跃跃欲试。
  侯成林恼羞成怒,一拍桌子,骂道:“骚精,看我怎么弄你。”
  他欺身进前,举掌就打,春儿欲还手,女贞给她使个眼色,让她暂时稳住。
  女贞右手一摆,看似轻轻拍出一掌,毫不费劲地击在候成林的前胸,侯成林的身子一下子飞射出去,撞在一棵树上。
  帮徒大诧,侯成林疼得大嚎一声,叫骂不止,女贞不想伤他,侯成林才捡条小命,他却不买帐,认为是自己的疏忽大意,才差了道几,站起来,又要前扑。
  卫徒止住他,说:“我来对付她。”
  明妃抢到女贞前面,仇恨的烈火在她脸中燃烧,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牲,今晚,我要替我母亲报仇。”
  一掌直击卫徒面门。
  卫徒被明妃骂得两眼冒火,脸上发热,顿时生下恶念,待会儿让你比你母亲还要丢人,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心中虽恨,手却没停,见明妃一掌打来,虽觉掌法不错,但比女贞可差远了。
  他有心一招杀了她,又觉这样太便宜,不足以泄恨、泄欲,连忙变掌为抓,想一招生擒明妃。他估计这是万无一失的事,妄逞匹夫之勇,倒霉的却是他自己。
  在他的手刚触到明妃的瞬间,明妃的掌法突变,手掌透明放光斜劈而下,卫徒做梦也料不到这么个丫头,竟练成了绝代的‘明水神功’,后悔自己大意了,提聚全部功力对抗,这下,更是错上加错。
  明妃这次使的手法,不同上次的柔功,而是‘明水神功’中最毒的脆功,一闪而逝,一出即了,因为这样,它才没有回旋的余地,有的只是毁灭性的打击。
  龙云力见卫徒身陷绝境,突然出手。
  女贞、春儿、彩儿、眉儿都没有来得及暗示由谁出手,故而慌中不迭,四人同时出手,向龙云力击去。卫徒的毕生功力岂可小觑,但可惜的是他碰上了‘明水神功’,他的涌动而出的内劲犹如青苗遇到无情的冰雹,一下子被明妃爆炸般的内劲击得血肉进飞,射出十几丈开外,落地不起。
  龙云力的情况更糟,在四位绝代高手地合击之下,他就象一叶小舟,在海上遇到愤怒的千丈狂啸,他哪还有主宰自己的能力,闷“哼”一声,被四股大力绞烂了,洒向天空。
  龙云力纵横江湖大半生,他怎能料到落到这么个下场呢?
  四周的盐湖帮众惊骇了,震呆了,这么几个女的,就搅翻了盐湖帮,还失了两位高手,这是侯成林不敢相信的,可眼前确实成了事实。
  明妃走近卫徒面前,见他吐血不住,流下泪道:“母亲,孩儿终于杀了卫徒这狗贼,你可瞑目了。”
  说完,一掌拍下,几乎把卫徒拍进地层里去,成了一堆肉呢。           
  女贞说:“姓侯的,识相点快把我们送出湖,我们也不为难你,否则,让你跟他们一样。”
  侯成林无奈,只好命两个帮徒,把她们送出湖去。
  一路上,明妃哭哭笑笑,心中极不是滋味,没有母亲,纵然报了仇,也是个空啊。
  女贞默不作声,自己的仇人在哪里呢?西门屠这狗贼狡猾多端,几次都被他逃掉啦,这次若找到他,绝不能再让他逃之夭夭,一定要让他死在我的掌下。
  春儿她们三人看着明妃哭笑不止,也不言语。
  船儿很快到了岸边,几个人飞身而起,翩翩舞动,煞是好看。她们落在岸上,女贞说:“我们再扮成男的,这样方便些。”
  几个人都点头同意,一俟化了装,几个人变成英俊潇洒的男儿。
  几个人慢慢走了一段路,彩儿说:“黑天半夜的,我们不如先歇会儿,待天明了,再走不迟嘛。”
  女贞看了一眼明妃,她也冲女贞点点头,这样五人就在路旁各打一棵树坐下,背靠着树,闭目养神。
  夜里,林子里的空气凉爽,正好吐呐,她们各自运起神功,进入忘我的境界。

  十四、野人怪功

  阳光透进小树林,凉凉的,湿湿的,似乎是刚才从海中浴过的少女,轻飘飘而来,那披在身上的红纱,漫天飘洒,那样的清灵凝怡,旷大的天地充满了朝气蓬勃的空气,它洗涤着疲倦和无神,带来信心和希望。
  她们慢慢站起身来,自由自在地动了几步,女贞说:“你们有何打算?”
  明妃说:“姐姐,要我们帮忙吗?”
  女贞道:“我的事,不打扰各位啦。”
  明妃道:“那我们暂回明水山庄,若是姐姐需要我们,随叫随到。”
  女贞笑道:“多谢各位妹妹的厚意,就此话别,各自珍重。”
  说完人走,只见她身形展动,如龙翔九天,鹤入苍宇,身体拧扭了几下,已是百丈开外了。
  明妃见女贞远去,和春儿等回了明水山庄。
  女贞一阵飞掠,身轻如风,阳光已热热地照在脸上,她感到眩目,就放慢了速度,一会儿,看到路上的行人,她也就止住身形,和别人一般无二,向前走着。
  她边走边望,西门屠不在铁血宫,肯定会在别一隐密的地方,那会是什么地方呢?她皱着眉,苦思冥想,不时的左右张望,看有什么动静。         
  这当儿,从后面奔来一匹红色的骏马,气喘吁吁,看样子是一路急跑而来,马上坐着一位少年公子。
  他衣衫不整,帽歪履斜,一脸惶急之色,洁白的衣衫上也溅了许多灰泥,少年右眼红肿,象挨了一拳似的,貌相还算清灵,似有奇气。
  女贞扭头看了几眼,又走自己的路,并不放在心上。
  少年公子越过女贞不久,后面又追来两匹黑马,马上坐着两个威猛的青衣大汉,手不住地拍打马腚,催它加速前进。
  两匹马旋风般飞驰而过,没多远,就截住了白衣公子。
  一个青衣汉子说:“姓章的,你跑什么?我们没有恶意,只要请你指一条路,我们也好发点财,那么多宝藏,你不能一人独吞呀。”
  女贞一怔,这才觉得白衣公子有点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章亘苦笑几声,才开口说:“两位误会,我哪里有什么宝藏呀? 这全是江湖传言,怎可相信?”
  另一个青衣的汉子说:“那你跑什么?分明是心中有鬼,才如此慌张。”
  章亘说:“两位猜错了,我跑是因为铁血宫追我,没有什么别的原因。”
  青衣汉子“嘿嘿”一笑,阴冷地说:“你以为我们弟兄就不可怕,告诉你,我们一样能送你上西天。”
  章亘说:“若是两位执意如此,我只好听天由命。”
  一个骂道:“奶奶个熊,装软蛋,我们也不会放过你,把你剁成几段,挖出眼睛,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章亘脸色大变,灰败残黄,白白的脸蛋上,由红变青,有一层细汗,嘴唇不住地抖,如中风一般。
  青衣汉子长刀一扬,就要下劈。
  章亘说:“且慢,两们仁兄,有话好说。”
  另一个汉子笑道:“这就对了,生为江湖人,就要有福同享嘛。”
  章亘说:“我告诉你们地址,你们自己去找,行吗?”
  “不行,荒山老岭的,广大无际,我们哪里去寻找那个小洞,还是你带我们去吧。”
  章亘为难地说:“我刚受伤,实在支持不住啦。”
  女贞一直听着他们的谈话,她这才猛然想起,白衣少年即是忘忧谷主章力的儿子,奇怪,章亘为何这么软了,在忘忧谷的那股傲劲哪去啦?”
  另一个汉子说:“是谁把你打伤的?”
  章亘说:“西门屠。”
  两个汉子没再言语。
  女贞却欣喜如狂,好!总算有他的下落了。她往他们身边一站,静观如何收场。
  青衣汉子似乎甚怕西门屠,两人交换一下眼色,拿刀的人举刀向章亘劈下。
  章亘心头大骇,但他身受重伤,躲也难躲,马往前刚窜出一步,刀就到了。
  女贞见章亘无还手之力,纵身一跃,那把大刀就抓到手中。         
  汉子大吃一惊,木愣地望了几眼女贞。两个汉子互递眼色,心心相通,也不说话,骑马就跑。
  女贞并不追赶,冷笑了几声,转向章亘问道:“章公子,我想向你打听个人,可以吗?”
  章亘心神未定,问:“打听谁?”
  “西门屠在何处?”
  章亘说:“在野人岭,离这二百里,东北方向。”
  女贞说:“多谢章公子,你需要我帮忙疗伤吗?”
  章亘大喜,脸上露出笑容。
  女贞问:“是西门屠把你打伤的吗?”
  章亘说:“是的,我在野人岭无意发现个小地图,画着宝藏位置,也被西门屠抢了,若不是我被他打下了悬崖,怕逃不到这儿来了。”
  “他们有多少人?”
  章亘道:“好象是三个人。”
  女贞点点头,运神功给他疗伤,女贞的功夫非常神奇,片刻,章亘就精神倍增,如痊愈一般。
  女贞收起神功,章亘向她道谢,女贞微微一笑,转身奔东北方向而去。
  章亘也上马急行。
  女贞心去如箭,身动如电,功力一再提聚,河山林、可流,村庄瞬间即抛在后面,不到半个时辰,她已来到野人岭山麓。
  这里岭大山高,形成一个圆形,山的周围树林密布,一眼望不到头,荆棘丛生,草也有人高,上山,看不出有什么路。   
  女贞刚要上山登攀,忽然听到咻咻不止的声音,寻声看去,见几十个如人一样的长毛动物从草丛中钻出,女贞急忙隐在蔽处,心里有点跳,这大概就是‘野人’啦。
  ‘野人’们似乎没有发现有陌生人隐藏在身边,它们从草丛中站起,就都向树上爬去。
  野人身手如此灵活矫健,在这棵树上飞越到那棵树上,令人叹为观止。
  女贞很纳闷:这些野人怎么象飞猴一样敏捷,还得小心他们呢?
  女贞见这群‘野人’过去,一招‘青光流星’飞掠到一棵粗大的树上,刚往树杈上一坐,在头顶上,一只巨豹张开血盆大口向她扑来。
  女贞纵然神功高强,终归是女儿家,又没思想准备,一慌神,从树上掉了下来,吓得她魂都飞走了,大叫一声。
  那豹子快速异常,女贞一落地,它就从树上窜下来,直扑女贞。
  女贞这回怒火万丈,胆怯早已无影无踪。貌子两抓刚抬起,女贞斜身一闪,玉掌击在它的头颅,顿时,脑浆迸溅,死尸也被震飞丈远。
  女贞稍定神,一只毛茸茸的手搂住了女贞的腰,这下把女贞惊得欲死,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连忙左摇右晃,才把那个小野人甩出去。
  她急忙奔上一棵树,喘息不定,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吓得身子直抖,骨头都发凉。
  刚才的那群野人,也闻声赶来,抬头向上张望。
  女贞并不是打不过野人,而是不敢和野人相接,看到野人,她就全身发凉,精神上无法承受,她真想闭上眼睛,不瞧一眼。
  下面的野人指手划脚了半天,一个老点的野人一叫,几个高大的野人闻声就向上窜。这一窜之高连女贞也瞠目结舌,仿佛也是个绝顶的轻功高手。
  女贞不敢交手,三十六计走为上,她两臂一振,又一招‘青光流星’,到了几十丈外的地方。
  野人们地形熟,身子快,连蹦带跃,并不逊色多少。野人们把女贞围上,这真让女贞哭笑不得。
  这怎么办呢?西门屠他们在什么地方呢?她胡思乱想了一通,猛然发现,山西面的一个空旷的山谷上,站着几个人。
  女贞数了一下,最少也有五个,女贞刚一皱眉,野人已从地面上了树,一个野人的手掌已搭在她的左肩,这吓坏了女贞,如中魔一般,甩身而出。
  野人们又一阵叫嚷,紧追不放。
  女贞东躲西藏,好一会儿,她才去了恐怖之心,野人在她眼里能接受了,就思虑对付的办法,她灵机一动,脸上露出笑容。
  她展动轻柔如梦绝代轻功,如云似风,毫无声音,又和野人保持适当距离,不让他们追上。
  女贞飘扬一段,就落下换气,正好,也可利用这段时间等野人围上来。
  女贞左绕右转,慢慢地把这群野人领到空旷的地面上,野人们这时也看到了那几个石头上的人,放下女贞,一下子向他们围过去。
  女贞暂时找个僻静之处隐蔽起来,观察事态的发展。
  然而,那几个人对野人却熟视无睹,仍然头也不回,只顾淡笑,等野人到了近前,那几个人才转过身来。
  一个中年人说:“这么群丑货,竟来搅乱我们的事,打发他们吧。”
  那几个人也不言语,纵身向前,拳打掌劈,脚踹手撕,野人岂是这些人的对手,片刻工夫,野人便死了一片。剩下的,叫豪连天,四下逃窜。
  这时,一声尖厉的的啸声传来,野人立时不乱了,一道红影飞掠而至。
  来者似人非人,高大而苍老,两眼精光乱闪,披一块红布,没什么衣服,手臂上,腿上也长满了毛,前胸也一片一片的。
  这老人来到一块石头上,看了几眼血肉模糊的野人尸体,神情凄厉,凶相陡现,言语不清地说:“是你们几个畜牲杀了我的人?”
  那个中年人说:“老丑鬼,看你象什么样子,你们这类东西活在世上,简直负了上苍造人的美意,还是死了的好,我们连你也打发了罢。”
  几个人欺身上来。
  老怪人“哈哈”几声大笑,如猿啼龙吟,又似虎啸狼嚎,极为冷涩脆裂,枯躁刺耳。
  几个人的身形一止,又继续包围。
  老怪人身子一旋,飞扑过去,双掌齐击中年人。      
  那人似胸有成竹,并不躲闪一下,一个桩步稳住身形,双掌向外就封“啦”地一声,四掌击在一起,竟然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然而,那怪人并不停手,似乎这对掌全是为了转移视线,双手往脸前一抹,两根锋利的铁刺操在手间,向前一伸,刺了过去。
  中年人料不到会有这样的突变,接闪都有点来不及了,顿时,恶念陡生,不退反攻,立掌成刀,向老怪人小腹插去,正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旁边的人大惊,想救哪还来得及?
  老怪人的铁刺一根刺进中年人的右眼,一根刺穿他的身体。
  中年人一声干嚎,声震山野,他的掌指击在老怪人身上的力道就小得多啦,如同击在皮革上一般,不关痛痒。
  老怪人抽出铁刺,鲜血直冒,他露出胜利的狞笑,恶毒地说:“龟儿子,这就是你们的下扬。”
  那几个人见首领已死,杀心顿狂,也不搭话,围上合击。
  老怪人并不粗傻。和刚才一样,只击一人,但是对方是一齐举掌,他是四围受敌,当他的掌快要和北面一个相接时,他突然就地一滚,解开披着的那块红布,在后罩住了那人的头,这速度太快,以至那人还没有把红布扯下,老怪人的铁刺从后背穿透了他的身体。
  他身形不停,向上飞升,扑向东南方向的一个,那人斜闪掌劈,老怪人一扭头,身子下坠,随即从嘴里吐出一枚暗器,射向身后的一个人。
  这正是声东击西的招数,那人来不及躲闪,被击中眉心。当场气绝身亡。           
  片刻之间,五人已去其三,而老怪人用的全是诡道,招数层出不穷,这使剩下的两人心胆俱裂。
  两个紧紧靠在一起,凝神而待。
  老怪人手疾眼快,把一个小黄包藏在手中,双常一抡,向两人击去。
  这二人谨慎戒备,不敢丝毫分心。
  “啪”地一声大响,四掌对两掌,老怪人的身子象弹丸一样被抛了出去。
  两人心一松,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已被一团黄雾罩在其中,两人情知不好,极力连闪,但他们仍然把黄雾吸进体内不少。
  两个吓傻了,这黄雾绝不是清醒兴奋剂,肯定又是什么毒药,老子完了。
  他们刚动了几个念头,就感到头重脚轻,吸不进气去。
  天道无常,刚才还傲然于世,眨眼间,人已成空。
  老怪人极是满意,在大石上长笑一阵,得意地说:“铁血宫的崽子们,到这里来寻宝藏,走错门啦,宝藏……哈哈……宝藏”
  老怪人身子一纵,朝东南而去。
  女贞看得毛骨悚然,这怪人实在是心狠计多,让人防不胜防。
  女贞刚刚走出隐蔽处,山石上又多了两人个,这两个人来势极轻,却又极快。
  女贞定睛一看,不由得血往上涌,那个黑衣男子,正是自己的仇人西门屠。
  另外的矮小男人女贞不曾见过,西门屠称他百兄,不知又是哪来的高手,但看那样,便知不是正派人物。
  真中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西门屠见先头探路的五个人都死了,脸色大变,吃惊地说:“百兄,你看是什么人有这么好的身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杀死他们?”
  矮小的男人“嘿嘿”一笑,说是笑,却如哭地一般,恨恨地说:“我千手拂百斤今天栽惨了,三个弟子死去两个,我要替他们报仇。”
  西门屠道:“凶手还不知道呢?”
  百斤哭丧着脸说:“明摆着,就是那个野人怪史太冲。”
  西门屠吃惊地道:“不是说这老家伙死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了?”
  百斤没有说话,低头思计。
  西门屠两眼不住地扫着四周,自言自语道:“怎么按图所示的地方没有宝藏呢?”
  百斤冷笑道:“我们肯定上当了,这是个骗局,不然史太冲何不寻找?这里的一切,他熟悉得如同他身体,岂有让宝藏飞走的道理?”
  西门屠说:“百兄此言差矣,野人岭山脉圆形相连,百里林海,如此广大,他怎能到过每一个角落?”
  百斤笑了笑,没说话。
  西门屠:“我们再到东边瞧瞧。”
  两人刚要起身,女贞一闪而至,骂道:“西门屠狗贼,留下命再走!”         
  西门屠见一个英俊青年拦住去路,又出言不逊,心中好恼,冷笑道:“小子,你吃错药了吗?竟敢找大爷的麻烦。”
  女贞两眼闪动仇恨的烈焰,心中兴奋而紧张,一字一句地说:“西门屠,我要为我们全家报仇。”
  西门屠眼一瞪,反问:“我何时杀过你们全家。”
  女贞把衣服面罩一动,成了女子。
  西门屠哈哈大笑说:“百兄,有人看上我们啦。”
  女贞“哼”了一声道:“你死到临头,还如此无耻,真是枉为人一次。”
  西门屠轻蔑地冷笑道:“小丫头,西门大爷会怕你吗?但是,西门大爷没杀你全家,就是没杀。我还想和你亲近一番呢?怎么会惹恼你?”
  女贞压住心头的仇恨,骂道:“狗贼,不管承认还是抵赖,你都要偿命。”
  西门屠睥睨了女贞一眼,没有开口。
  女贞丢弃一切杂念,进入一种澄明的境界,大仇即将得报,心情也无限地轻松。
  西门屠也改变了满不在乎的样子,神色凝重起来,他大半生江湖喋血,什么人没见过,什么阵仗没有经过,但面前这个女子的身手看来大不寻常,他也说不清为什么铁血宫一出现江湖,突然间,江湖上出了许多奇高的年轻高手。
  当然,对铁血宫的高手,他是怕之欲死的。张文不愧为天师,不知用什么方法,造就一批是人又不是人的高手。他一想到那些高手,后脊就直冒凉气,怎么面前的姑娘也会给我一种压抑呢? 我没杀过她全家,为何一头栽到我身上呢? 突然他想起来啦,肯定是那小子干的,她错认为是我。
  女贞的身形慢慢飘动起来,忽左忽右,既无定势,也无定型,但速度却极快,她凌空而升,一招‘清光流星’掠到他们近前,一招‘女祸补天’随即出手。
  西门屠料不到女贞手法如此之快,左思右思,什么方法都接不下,但他到底见多识广,急中生智,忙把真气布满全身,就地一滚,出了女贞的范围。
  女贞又是一惊,怎么会失灵呢?这是第二次让人逃脱了。
  她忘了,人间万般功,都是死的,远运用之道,存乎于心,你只有灵活运用,才能发挥它的效力,很明显,‘女祸补天’有它的缺点,它不是万无一失,只要对手不攻不闪,而是一滚,你的功气就会失去威力,别人定能安然无恙。
  纵然如此,西门屠也心惊肉跳,一生中,他第一次与人交手如此狼狈,险些丧失了生命。
  百斤也惶惶不安,他有生以来,头次见到这么快的身手,西门屠的这一滚虽然逃脱,但对方的轻功这么高,缠上你,就会把你搞得手忙脚乱了,顾了东顾不了西,一不小心,就有生命危险。
  可惜的是,东方传给女贞的逃跑功夫,虽然用它攻敌也行,但却不太灵便,一味的快,就不宜驾驭它,所以,女贞也不能经常使用它。
  西门屠有了逃脱的经验,胆子壮了不少,若一人和女贞争斗,仍然心有余悸,不敢行动。
  百斤说:“西门老弟,咱俩还是两个打一个,也别顾什么江湖道义了。”
  西门屠感激地说:“多谢百兄。”
  百斤号称千拂手,自有惊人的造诣,若和西门屠连手,更是不可想象,即使这样,他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能立于不败之地,就不错了。
  女贞心中懊丧,知道不宜再用刚才的功夫,只好提聚功力,身形轻飘闪转,双掌前击。
  百斤、西门屠见女贞的掌法如此奇特,愈加小心。
  女贞感到西门屠的功夫比以前大有长进,这百斤更是难缠,看来,今天报仇又要无望。
  女贞心中大急,上前正要拼命。
  山下突然传来几声惨叫,西门屠和百斤只有慢慢移动,不敢跑,谁也跑不过女贞,那样,就给她的神功绝学提供了机会。
  女贞见他们如此狡猾,功力又那么深厚,一时之间无计可施。
  这当儿,山下传来了女人的‘咯咯’笑声,这下,西门屠象喝了兴奋剂,顿时来了精神。
  女贞知道肯定他来了强援,所以才会如此神气,她刚要再次出手,两条人影飞掠而到,赫然是花教教主冷梅儿和一个十分高大的没有五官的灰衣人。
  西门屠见强援到了身旁,才和百斤分开。
  女贞再要出手,就困难得多了,她“哼”了一声,一招‘女祸补天’击向冷梅儿。
  冷梅儿急忙后闪,灰衣人迎了上来,这灰衣人比一般人能大两个,但身法却快得不可思议,连一点笨拙的影子都没有。
  女贞幻起漫天掌影和三道劲气,击向这个‘病人杀手’,他也举掌相迎。
  这人的掌能比女贞的大五倍以上,象个铁桶盖子一般,涌出一股强劲的狂涛。
  女贞的掌击在杀手身上,如同击在巍巍的高山上,两臂震得几乎失去知觉,胸象被锤击了一般,三道劲气射到杀手身上,劲气四溅,分毫不能伤他,女贞却被震出几丈远。
  杀手人很聪明,以身随影,跟了上来,要把女贞生擒活拿。
  女贞吓得急展逃命神功,人影一闪而逝,如一颗真正的流星。
  杀手一怔,他似乎大感意外,自己的动作可谓快极,怎么还会让她逃掉呢?
  冷梅儿一招手,说:“算了,她是次要的,她遇上‘恶妇’母子,自会完蛋,我们目前要办的是寻找宝藏。”
  西门屠说:“刚才怎么回事?”
  “杀了几个野人。”冷梅儿丝毫没有把它放在心上忙问:“宝图在哪?”
  西门屠把图递过去,冷梅儿一看,皱了眉,问:“找得怎么样啦?”
  百斤说:“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宝藏,我们上当啦。”
  冷梅儿把眼一瞪,不信地说:“这怎么可能,这里面定有文章,我们不要灰心,史太冲在什么地方?”
  百斤说:“刚才杀人了,不知逃到哪儿去了。”         
  冷梅儿冷眼扫视了一会儿茫茫的野人岭,神色变幻不定,一会儿有是这儿主宰的喜悦和自信;一会儿,又灰心丧气,目光黯淡无神。
  她一脚把一块石头踢下山崖,恨恨地说:“走,一定要从史太冲的嘴里得到宝藏的秘密。”
  几人一晃而逝,留下的只是那悠悠的石头。
  女贞一路奔出来,浑身软绵无力,手软脚软,没有使力的地方,她心中的自信丢了一大半,大厦几乎倾塌,报仇,看来极为不易,铁血宫的杀手如此地厉害,谁还能敌呢?自己唯一自豪的只有这一招逃跑轻功了,若这一招不灵了,那报仇的希望微乎其微了,也许东方会有办法,我要尽快找到他。
  女贞理清了思路,心里也透亮了,她自从离开东方,就一直屡受挫折,心灵也饱受风霜,当初离开他,现在看来,既对又不对,若让这时选择,我还会离开他一阵,没有这一阵,我怎会知道世间这般苦楚,知道人的奸诈与手辣。
  她说不清自己到底想对了什么,也不知道怎样才算想明白了。她晃动身形,以不太快的速度穿行山川湖泊之间,到了下午,她才感到饥肠辘辘。
  她加快了速度,到了一个村子,看见村东头有座大庄院。
  女贞走近看时,才觉得十分奇特,明白人一瞧,就知这院子是座大阵,按‘五行八卦’而建。当然,会不会破,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院子是长方形的,座北朝南,院墙是用高粗的竹子排成的,一头削尖,在四周,都是片片花草,团团小树林,相互钩连。每片花草都有三丈见方,每个小树林最多不过五十棵树。
  这花草和树林按阴阳八卦结合在一起,若不识卦理,进来的人,十有八九都会弄得晕头转向,不知东西南北,这还不要紧,厉害的是,这些争奇斗艳的花草也是按药性的阴阳之理种在一起的。有一半的草药含有剧毒,每片花草中,必有一种毒魁,若是有什么人碰上这些草药,吃饭也不香了。
  在靠门口的花草房,插了一块木牌,上写‘擅入者死’。
  在这些环抱的中央,是几处精巧的小房,似乎是竹子盖成的房子,看不太清楚,因为小树林太密,挡住视线。
  女贞迟疑了一下,敲起那结实的竹门,过了好一会儿,才走过一个童子,十多岁模样,甚是清秀。
  他把门打开,问:“你要干什么?”
  女贞笑道:“小弟弟,我想到你们家里找点饭吃,可以吗?”
  童子想了一想,笑说:“你叫我小弟弟,那好吧,跟着我,别走迷了。”
  女贞点头微笑,跟着童子左绕右旋,弄的女贞眼花缭乱,这才来到小房前。
  童子叫道:“爷爷,有个姐姐要到我们家吃饭,可以吗?”
  一个和蔼的声音道:“傻小子,你都把人领进来了,还问我干什么?”
  小童子“嘿嘿”一笑,说:“到这儿来。”
  女贞被他领到西面的一个小竹房里,小童子说:“桌上的饭是给我姐姐留的,你叫我弟弟,你就吃了吧。”
  女贞感动地一笑,坐下来就吃,小童弯腰,两手搭在膝盖上,瞅着女贞嘻嘻笑。
  女贞并不感到拘束,反觉亲切自然,吃过饭,看了一眼房内的简陋家什,和小童子一道出来。
  女贞说:“小弟弟,你姐姐干什么去了?”
  童子道:“我姐姐上山采药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女贞见童子如此可爱,就道:“你姐姐回来吃什么?”
  童子说:“一会儿,阿姑就做好了。”
  女贞又看了一眼这些小房,一间间的十分僻静隐蔽,在里面说话,你找不清是从哪间房子发出的。
  女贞高声说:“前辈,晚辈想在此打扰一夜,行吗?”
  没有人回答。
  小童子不高兴了,气嘟嘟地说:“在你面前,不给我说,偏给爷爷说,不是好姐姐。”
  女贞恍然大悟,原来这小重有许诺权。她连忙笑道:“小弟弟,你别生气,我怕爷爷不高兴才说的。”
  童子道:“爷爷什么都听我的。”
  女贞说:“姐姐也听你的。”
  小童子高兴起来,跳蹦了几下说:“晚上,你和我姐姐睡在一起,她房里有两张床。”
  女贞的脸上开满了鲜花,笑意更浓,连声说:“谢谢小弟……”
  童子拉起女贞要往里去,猛然又松开了,向外跑出几步,说:“我姐姐回来了。”
  童子的话刚落,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走到近前,苹果似的脸上,星儿似的眼儿,樱红的唇儿,红褂绿裤,白底绿帮鞋,鞋头上还绣了一朵荷花,小嫩藕的手腕上带着双翡翠玉镯,青澄澄,不是俗物。
  少女周身上下透着一股灵气,纯美清丽,可爱无比,她把小花篮往地上一放,到一潭清水边洗洗手,才正式看了女贞一眼。
  女贞连忙笑着说:“妹妹回来了。”
  少女两眼闪动了几下,问:“姐姐是哪里来的?”
  女贞道:“我路过此处,想借宿一夜,刚才小弟弟说,让我和你住在一起,打扰你了。”
  少女极是可爱,柔和地说:“姐姐见外了,世上谁还没有一些难处。”
  女贞大感惊奇,这少女的声音柔嫩轻盈,圆润无比,有种销物蚀骨的魅力,人又那么善良,连女贞都有一种恨不得上去亲她一下的冲动。
  少女却浑然天成,浑成不觉。
  女贞心中称异,并没说出口,她沉思一下,说:“刚才我把妹妹的饭吃了。”
  少女道:“一样的,我回来也要重新热呢。”
  童子说:“我姐姐叫婉儿,她好羞呢!姐姐,你快吃饭去吧。吃完我们一块去玩。”
  少女宛儿一笑,进了另一间小屋。
  童子领女贞来到一片花草前,指着一棵红如火焰一样燃烧的花,说:“你认识它吗?”
  女贞看了一会,也叫不上什么名来,她虽然聪明,即不懂花道,而这花也太怪,花朵红粉点点,连成一片,象一条红色的小火蛇在窜动,让人见了胆怯,总觉它不是吉祥之物。
  童子见女贞答不出,心里很高兴,摇头晃脑地说:“它叫五日红,其性最辣,其粉取毒,沾到人身上,你就只能再红五日了。”
  女贞不信说:“哪有那么厉害?”
  童子并不反驳,而是在另一片花草中掐下一片绿叶,放在五日红的花朵上,不一会儿竟燃了起来。
  女贞甚感惊奇,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自己不知的太多,这件事,自己就闻所未闻。今日,她更感到自己的浅陋,在这方面,自己远不如一个童心未泯的孩子,真是让人惭愧,过分的恃技而骄是多么地可笑啊。
  女贞感慨万千,心里千思万虑,也梳不清。
  婉儿笑吟吟地走过来,指着童子说:“佳儿,不可在人前卖弄,姐姐,这也并不希奇,不过是阴阳相生而已,我们到里面去吧。”
  女贞微笑着点头。
  他们三人拐进一间小房,女贞豁然开朗,太别致了,从外面看,房子不大,从里面看,空间不小,里面的东西全是竹子的,床、椅、小梳子、小碗儿、小匣子通通都是,靠竹墙东西铺着两张床,小床制造得精致玲珑,象一件价值连城的工艺品,床上的竹席子明净净的,没有半点灰尘,两张床上都有一个碧绿的绣花枕头;枕头旁,放着叠好的绿绒绒的毯子,两张桌上的东西一模一样。
  桌上还有粉儿,胭脂这类的小玩意儿,这里的气氛即使人神静意怡,又让人心胸放达开阔,说不出的舒服。            
  婉儿笑问:“姐姐,这儿可住吗?”
  女贞说:“想不到拾掇的这么好,你真聪明。”
  婉儿头一歪,正色说:“这算是什么?谁都会的。”
  佳儿一旁道:“我也替姐姐拾掇过那。”
  婉儿冲他做个鬼脸,转身说:“我弟弟什么都想说是他干的。”
  女贞见姐弟俩如此可爱,欣喜无比,她笑问:“妹妹,爷爷怎么称呼哪?”
  婉儿神秘地说:“爷爷最讨厌别人问他名头,他不想再涉入江湖,不过姐姐问了,我就告诉你吧,你要保密呀……我爷爷人称易八卦胡笑,听说过吗?”
  女贞的睛睛睁大了,笑容都停在脸上不动了。这胡笑,太有名气了,此人不但精通周易八卦,功夫更是出神入化,江湖中,几乎找不到能压他的人,他学富五车,韬略博深,天下无人能比,怪不得这两个小孩儿也如此不凡,此老的手下哪有傻瓜呢?
  佳儿在一旁扯了一下女贞说:“我爷爷厉害不厉害?”
  女贞笑道:“天下无人可比!”
  婉儿道:“若说奇门五行之学我爷爷是可以自豪的,若论武功,天下谁也难以称圣,各有各的优势,现在江湖上有个自称无敌的东方,我虽没见过此人,但我敢断定他敌不了,因为真正的高人并没有和他斗过,你说是吗?”
  女贞赞同地点头,说:“妹妹说得不错,东方年轻无知,才会妄称高人。”
  女贞这话并不是违心之言,而是她真地这么想,东方有点神秘高深,铁血宫的人又哪个不神秘高深?他说自己可快意恩仇,为什么遇到‘病人杀手’自己只有逃命的份,连一点招架之功都没有?他说的岂不是骗人吗?‘恶妇’比‘病人杀手’还要厉害得多,那么看来,自己的这招被他称为第一的逃跑轻功也要失灵了。
  她想到这里,激灵打个冷颤,太可怕了,东方自己能不能对付‘恶妇’都成大问题,怎平时不敢想,这时被人提起,不由地没了主意,怎么办呢?
  婉儿见她呆在那里,笑道:“姐姐如此灰心,是认得东方吗?”
  女贞苦笑说:“我们在一起走散了。”
  婉儿眼中一亮,惊喜地问:“他什么样?”
  女贞叹息一声说:“中等个子,普普通通的,没啥稀奇的。”
  佳说:“有我英俊吗?”
  女贞无力地摇摇头。
  婉儿微感失望,漫不经心地问:“他的武功真的很高?”
  女贞又摇摇头,说:“比一般人高,比当代的世外高人未必能行啦,比你爷爷说不定就差。”
  一年和气的声音传来:“小娃儿,你不要妄赞我,东方我没见过,但他的名声不小,也不可小看哪。”
  女贞连忙接道:“前辈可否收下我这个徒儿,教我?”
  老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小娃儿,你求我也没用,铁血宫的怪物,是我师弟,‘药胆医圣常风’和天师张文的毕生心血的结晶,此二位学究无人,诡道无穷,不知其根由,根本不能对付那批怪物。”           
  女贞惊道:“前辈何以知我?”
  老人“哈哈”大笑起来,爽朗地说:“不但知你是何人,而且也知道你父母根本就没有死,死的都是替身,也可以说是你的养父母,那个被西门屠杀死的你父亲,也是假的,而且是铁血宫的人。”
  女贞惊呆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是梦吧?她的身子晃了几晃,差点晕倒,大声问:“前辈何以知道?”
  老人叹道:“认识的,但各行其事,认识也无用。”
  女贞伤心地说:“那我不姓林了?”
  老人道:“姓不过是个记号,何必那么认真呢?”
  女贞问:“那我父母是谁?”
  老人道:“算我多事,告诉你的够多啦,天下的事,你永远也弄不清,知道个大概就不错了。”
  女贞还要问什么,婉儿冲她摆摆手,女贞无奈,躺到床上,散了架一般,再也提不起神来,一切的仇恨怨火成了烟云,她只感到悲哀,被骗的悲哀,瞬间又同情起养母来,她把自己抚养成人也不易呀,我还是要杀掉西门屠狗贼,替养母报仇,她虽是这样想,但绷紧的心弦却松驰多了。
  女贞沉沉地睡在那里,很倦很倦,仿佛精神跑光了一样,她看了婉儿一眼,婉儿过来坐在她身旁,用手捋起她的头发,轻声说:“姐姐别难过,慢慢会好的。”
  她轻轻一挥手说:“佳儿,你去吧,我们要睡啦。”
  佳儿不舍地离开小房。
  女贞慢慢地进入了半昏睡状态,怎么都乱了套呢? 为什么事事都那么矛盾,解释不清呢?难道天下的事都这样吗?应该有许多迷,许多阴暗的角落,有伤心有欢笑,她没有想得明白,就沉入了梦乡。
  到她辞别婉儿、佳儿,已是红日高升了,她漫步走在乡间的路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无意于山光水色,鸟鸣天幽,晃晃荡荡,登上山岗。
  她在最高处远眺了一会儿,转身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紫衣的中年妇人,她高贵慈祥,两眼安怡,满脸春风,美貌非凡,她默默地注视了一会儿女贞,非常亲切地说:“我跟着你好一会儿啦。”
  女贞心惊肉跳,这人是人是鬼,跟了我好一会儿,怎么毫无声息,看来轻功定然高绝无比。
  女贞冷然道:“你跟我做什么?”
  紫衣妇人说:“我见你孤身一人,冷冷清清,怕你出事。才跟着的。”
  女贞两眼闪动几下,没有言语。
  女贞惊奇地看了一眼紫衣妇人,问:“你怎么知道?”
  妇人开玩笑说:“你的名声可不小,连铁血宫都怕你三分。”
  女贞听了这话,苦笑几声,干涩地说:“他们怕我什么?我连个‘病人杀手’都对付不了。”
  紫衣妇人说:“江湖上能对付‘病人杀手’的恐怕只有造他们的人,你犯不着为这烦恼。”
  女贞摇摇头,淡淡地道:“还有‘恶妇’呢?她比杀手们又高了一级,其手段不知会是什么样子。”            
  紫衣妇人说:“避开这些人,不就没事了吗?”
  女贞无力地笑笑说:“总有相遇的时候,到那时该如何呢?”
  紫衣妇人脸色也凝重起来,沉思了半晌,才说:“也许这是劫数,也许会有办法。现在谁能说得清呢?江湖大事,只有全体江湖人主宰,一个两个人,是无法和铁血宫对抗的。
  女贞望着远处飘动的浮云,神思摇罢不定,她极力想把自己的身心融入这广大无际的自然之野,但是,不管她如何收摄心神,仍然无法办到,她胸中有种惶惶不安的情绪,要寻找发泄的出口,但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使她的理智与情感处于一种飘荡不定的空间里。
  紫衣妇人见女贞如此不能安定自己,心中思虑起来,天下还没有什么人能那么信心百倍,一生之中不受挫折不遭屈辱,一个女孩子有这么大的成就已是难能可贵了,还何必非要一口吞天呢?她的思想自信炉火纯青,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有化作绕指柔,没有什么能使她的心灵再受创伤。
  她觉得女贞还太娇嫩,跟铁血宫对抗,能活到现在,已不知是那尊神保佑你了。
  突然,西北方滚上许多云头,黑压压地涌上来,要吞噬什么似的,风接地而起,象要刮去一层大地,天地间一片浑黄。
  紫衣女人说:“快到我的紫府躲避一下。”
  女贞没有别的去处,只好答应。
  两人身法如箭,迅疾无比,似两只灰鹤,翩翩而翔,转眼间,翻过一道山梁,在大雨尚未落下之际,她们冲进一处洞府。
  雨顷盆而下,对着洞口,好象拉一道道幕帘,雨把天地连成一个整体。
  这处洞府,也没什么稀奇,只是极为隐蔽,不是无意中巧遇,人为地很难发现。
  这洞很深,里面听得到叮咚的泉水声,洞内光线较暗,潮湿,一遇这样的下雨天,洞内光线愈加昏暗。
  在洞的东南角,凌空峭壁上,有个天然的开口,里面象间小屋,里面有床有桌,收拾得干净利索,在外面的洞壁上,有雕刻的人影,像似练功图。
  女贞又往里一看,在北面一个平滑处,写着‘紫府神功’的字样。
  女贞转过头,问道:“你练的是这上面的武功吗?”
  紫衣妇人说:“是的。我练的是紫府神功,十年前,行走江湖,得了个‘紫阳手李芙’的名号。后来,生活失意,我无意中发现了这座洞府,窥视了紫府门的全部秘密,我以为这样可以威震江湖了,谁知对付那铁血宫的那些怪物,这些武功一点作用也不起。现在,我再不愿身入江湖了,你若愿看就看吧。”
  女贞顺着墙上的图转了一圈,仔细地看了每个图形,又把上面的要诀,细细地嚼了一番,确是上乘的道家功法,奥妙无穷,但她仍然觉得这些毫无用处,自己的一身武功,东方说,大可为武林放一异彩,添一奇葩,彩在那里?又是哪样的奇葩?遇上那些怪物只能落荒而逃。
  她拧着眉站在洞中许久,细细地听着外面的风雨声,这要把天地揉成条的自然野合之气,疯狂地绞撕着,不息的愤怒,震撼着原始的荒野和脆弱的人心。           
  李芙也不说话,她感到女贞的内心和外面的风雨混成了一片,谁也离不开谁,它们提供了女贞情绪宣泄的出口。
  女贞的呼吸慢慢趋于平稳,寂寞的干燥被雨润湿了,又显出它的勃勃生机,整个身体充溢着青春的活力。
  女贞注视了李芙一眼,心中思想一动,一种陌生的情感又在她心中翻起来,这是什么呢,是母亲的爱抚吗?为什么她的目光会是那样地湿润而慈爱?仿佛对我倾注了多少感情似的。
  李芙又何尝不是大感奇怪,从第一眼起,这个女孩就让她分外亲切,这个女孩唤起了沉睡多年的母性的欲望,可她又不敢有这份妄想,人世沧桑,十几年了,她和孩子又有什么瓜葛呢?她怕刚才的那份自信动摇,就极力把这种忧郁之情打发干净。
  女贞又在洞府里走动起来,回想这段经历,好一阵子怎么没听到东方的消息?难道让铁血宫给害了?她不敢往下想。在她心中,东方有点莫测高深,铁血宫让人亡魂皆冒。东方会到哪里去呢?江湖广大,哪里寻找呢?
  外面射进几束阳光,空中飘动几朵白云,乌黑的天际又碧蓝起来。雨来的快走的也快,太阳还不到正午呢。
  女贞按捺不住自己,她要到江湖上去打听东方的消息。
  她转身向李芙施了一礼,道:“谢谢前辈,晚辈告辞。”
  李芙克制住自己的情感,淡笑道:“要多加小心。”
  女贞深深地点点头,提气掠出紫府,她专找有草的地方或石上落脚,换口气,又似蜻蜓点水,轻盈地前进。
  一会儿奔出数百里,来到一座小城前。
  她从东城门进入,专找人多热闹有江湖人出没的地方。失望得很,没有一点线索。
  她漫无目的地走进一家店铺,要了几样菜吃起来。
  女贞一坐下,便引来无数各色各样的目光。女贞虽然感到这些目光的恶毒,却没放在心上。
  这时,一个女人慌慌张张地跑进店内大院,瞬时之间,又有一个人跑进去,须臾,从大院内走出四个红衣青年,个个腰配长剑,神色冷漠,仿佛天下没有什么事值得他们放在心上。
  女贞连忙把脸转向一边,又一次品尝了躲逃的耻辱。
  这几个人正是铁血宫培养出来的一组‘铁血’。
  女贞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这些人交手,若是败了会活活羞死。
  四人走后,女贞赶紧尾随上去。
  出了西城门,向南奔行十多里路,前面是一片小树林,树林旁斗得正烈。
  两柄长剑绞在一起,左旋右转,寒光四射,他一招‘投石问路’刺前胸,他一招‘风摆荷叶’挑灯看,劲气成剑惊魂,哗哗落叶成了堆,一个如鬼,一个似魅,缠在一起,团团飞转,一刻也不停。
  女贞离老远就认出了他们:一是铁血宫堂主向毅,另一个是长乐岛主翁之鸣。
  向毅如一团火焰,红衣映眼,翁之鸣若泰山之松,挺拔而立,旁边是刘成和翁倩。
  向毅的三个手下,也拨刀而立,随时准备合击。
  向毅料不到翁之鸣有如此身手,苦斗好一会儿不分胜负。
  翁之鸣心惊不已,自己受东方之助,功进神速,怎么才和向毅打个平手呢?难道东方的启穴开道都是假的?
  一组‘铁血’的到来,使这次交锋进入尾声。
  翁之鸣到底是一代宗师,这几个红衣青年人,带来了血腥,他感到了,他也听说过一些传说,铁血宫的一组‘铁血’不可争锋,任你武功多高。
  向毅一笑,说:“翁岛主,你算个人才,现在投靠本宫还不太迟,若是执迷不悟,转眼间,你就成了一堆永久的黄土,再也看不到你娇滴滴的女儿了。”
  翁之鸣心中一寒,有股凉气直冲肺腑,是啊,人谁不恋生呢?但自己堂堂岛主,昔日何等威风,又怎能苟且偷生呢?他扫了女儿一眼。
  翁情却没有那么胆怯,直言厉声道:“向毅,别拿大话吓人,你不就增了四个帮手吗?本姑娘不怕。”
  好一脸正气,神圣不可侵犯。
  向毅说:“好!就让这四个人和你们斗上一会儿吧。”
  翁倩“唰”地抽出长剑,刘成也立即和她站在一起。
  翁之鸣说:“倩儿,不可轻敌,这些人是铁血宫的一组‘铁血’。
  向毅冷笑道:“你知道的还不少呢?”
  女贞这时看见一组‘铁血’又站在一起。心中猛然一动说:“翁岛主,不可和他们争锋,要设法把他们分开才行。”
  翁之鸣见是女贞来到,心中一阵高兴,正要上前说话,向毅却大怒骂开了:“你这贱妇,今天看你往哪儿跑?”
  女贞冷笑道:“向毅,你以为我怕你,是吗?别作梦了,你那两下,岂能奈何得了我?”
  向毅怒极反知,他知道他无法降服和除掉女贞,只有靠这四个怪物,但怪物也是有缺点的,一但他们分开,威力不知可削弱几十倍,他们并在一起,是无敌的,和‘恶妇’一样,若分开,就不一定了。
  翁之鸣也看出了‘一组铁血’的缺陷,他朝女贞点一点头。表示谢意。
  向毅怕耗下去生变,一挥手‘一组铁血’扑向翁之鸣。
  翁之鸣虽有准备,可想不到四个红衣青年身法会如此之快,后面的那个不动,前面的三个展身向前,就象一根压缩的弹簧,各自相跟同等的距离,长剑齐挥,剑气立现,四人使剑仿佛跟一个人使得一样,同时而动。
  瞬间,剑体通放光,四把剑仿佛成了一根烧红的长铁条,红得秀明,光气盈盈,人和剑并成一体。人如火龙飞腾,又似霞虹流动,透明的剑,就象一根龙骨,把四人连成一体,剑臂相接,一道剑立犹如一道火舌,从最前面的那人剑尖上射出。
  翁之鸣提聚毕生功力斜闪后退,仍然晚了,左臂被剑气削掉。翁之鸣耐住剧痛,就在一滚,点穴止住血。
  其他人吓傻人,这样的打法,连想都没有想过,四人相连,红光顿生,仿佛燃烧起来,这不但没有邪气,反而显得非常圣洁,似乎被杀的对手玷污了他们。
  女贞连忙跑过去,要看翁之鸣的伤势,翁倩和刘成也围过来。
  ‘一组铁血’趁他们不在意,又如旋风般地出手,四个红衣人的动作,快得根本不能细想,完全是本能与自然。
  这次和上次不同,四个人一下子立了起来,上面的人,右脚涌泉和下面人的头面百会穴相触,右手同时出剑,犹如九天落下的一道剑墙,放射着夺人心魄的光华,劈了下来。
  翁之鸣等人都有末日来临之感,这要给剑劈着,还不劈成条,劈成浆,众人各自展身外逃,顾不了许多。
  女贞急运‘青光流星’飞闪一旁,刘成和翁倩躲得慢了一点,刘成左掌被削去半边,翁情的后肩膀被剑气扫了一下,鲜血淋漓,那落下的剑气,无声无息地把大地扫下一道数丈长,数丈深的缝。
  女贞说:“再不逃走,就没命了。”
  翁之鸣:“倩儿,成儿,快逃。”
  三人如轻鸿一般,极力飞掠而去。
  向毅冷笑一声说:“让他们逃吧,成不了气侯,这个小妞不能让她跑了。”
  ‘一组铁血’又要出手,女贞一招‘青光流星’电射而去。几个起落就看不清了。
  向毅只一愣神,就被女贞逃掉,气得他横眉倒竖,从嘴里向外冒火。
  女贞心急如焚,身快如雨,顺着一条小路,向西北方向掠去,她来不及选择道路,也不遐思,只是信马由僵,尽情地把自身的恐惧和恨消耗掉,好平静自己的心情。
  她不知奔驰了多少里,也说不清翻过几道山,直到听到前面哗哗的流水声,她才放慢身形。         
  凌空碧绿的山崖上挂着宽大的瀑布,如透明的竹帘,一股清冽之气吹来,女贞顿觉胸宽意朗,暴躁的情绪,肌肉仿佛被温馨的柔掌抚摸一般,让人周身通泰,再也聚不起干烈的火气。
  她在流到脚边的小溪旁蹲下来,微微喘息了一会,捧起凉凉的水,洗脸,她捡了几块小石头,向她认为深的地方投去,咚咚……她欣慰地一笑,有一想洗澡的欲望,她觉得那一定会舒服无比,这水太诱人了,清澈纯净得让人想溶进去。
  她站起身,左右扫视了一番,又待了一会儿,才解衣,刚动手,她忽然看从正南方向向这边奔来了一个白衣少年。
  女贞连忙把衣服扣好,想打量来人,等到四目相对,女贞差点吓死,一时竟忘了跑,她仿佛觉得自己上半身空了,散了。等她发现白衣少年眼露淫邪的奇光,象只饿疯的豹子向她扑来时,她感到巨大的威胁,陡然发现自己还能跑,就一招‘青光流星’拼命逃脱这劫难。
  白衣少年正是天下第一丑男,在铁血宫女贞见过。现在相见,是这么个荒郊野外,女贞早已跑了三分魂了。她感到头晕目眩,想吐。
  丑男掠身就追。
  女贞的绝顶轻功虽然快极,但她不能长时间离地飞掠,她要落地换气,这样就耽误了时间。
  丑男的功夫看样子要比她高出许多,而身法只比她慢一点,他却不需要什么换气,一直飞奔如常。这样,他们的速度就几乎相等,丑男缩短一点距离困难,女贞要拉大一点距离也是妄想。
  丑男被张天师和常风弄成这般模样,他本身没有什么痛苦,他只有一种要欣赏别人痛苦的本能。他本能尽失,但却不傻,他有人的欲望,因为,他年轻力旺,平时,他和‘恶妇’在一起,处处受制约,不敢有所动,现在,张天师让他单独行动,他可无什么清规戒律了,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犹如一头狂狮,投进了大羊群。
  ‘丑男’和‘恶妇’都只受常风和张文的控制,别人的话,没有什么作用,张文的用心是歹毒的,他把丑男投入江湖,就是要让他搅个天翻地覆,创造一些令人发指的惨闻。
  女贞围着一座山转了几圈,想寻个地方躲起来,可丑男追得太紧,她一直无法躲藏,女贞感到力气不足,两条腿也愈来愈沉重,这下子,只觉从噪子往外冒凉气,她怕极了,她不敢看对方一眼,她愿永远不见这丑恶无比的形象,她不知能否逃脱,只希望有个人来救她,不然什么都完了。
  她越怕,就越发胡忠乱想,越乱想,身子就愈不轻灵,她开始呼吸急促,干渴头晕,仿佛有无数的鬼灯在她面前旋转,丑男离她愈来愈近了,几乎龸要听到他的喘息,女贞头皮发麻,两手发冷,胸中象寒了    , 。
  四周仍是那么荒凉,草慢慢摆动,不闻人声,哪有什么能救她的人?突然悟道,自己是多么蠢,何必求别人?那样想只会更糟,救自己,必须自己想办法。
  她似乎又有了精神,眼里也有了灵光,不象刚才一味地惊怕欲死,但事实又是不断地在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三两丈了,几乎都能听到对方的轻轻咽唾液的声音。
  女贞的心提了上来,她仿佛后背被丑男模着似的,她奔向山峰,看见有一石漳,猛地跳了下去,丑男也不思想,跟着下去。
  女贞玉指成钩,在石壁上抓了一个深沟,停顿住身子。
  丑男也不笨,几乎和她并排站在石壁上。
  女贞惊魂出窍,一松手,人向崖下落去。
  丑男提了一口气,轻落而下,到了山崖下,竟没发现女贞的踪影。丑男觉得奇怪,仔细打量一番,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他顺手一拽一堆荆棘,见荆棘下有一个洞口,他那奇丑无比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随即弯腰钻了进去。
  洞内潮湿异常,弯弯曲曲,滑不溜秋,到了尽头,竟然宽大亮堂起来。
  丑男见有几道石缝通向外面,此外,并无出路,他站在洞中仔细谛听。
  团团掌影劈面而下,三道强劲的指气射向丑男的章门、欺门、太阳三处要穴。
  丑男发觉有异,并不慌张,两臂一抬,从两掌心处生出两团炫白的劲气,透明刺眼,如一道水练,又似一道银墙,正好和女贞的指气剑影相撞,瞬时,“啵”地一声轻响,红掌影,指气和白劲气烟消云散。
  女贞被震得一个踉跄,退出一丈多远,靠近壁。
  丑男鬼一样靠了上去,只有一丈远了。女贞不愿看丑男的脸,可又不能不看,这危急时刻啊,她有点绝望了,脑子再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她觉得自己在向无底的深渊下陷。
  丑男的眼里忽然柔和起来,只一闪,那种充满渴望的欲望之火又燃了起来。
  女贞的脚突突发颤,内衣被吓湿一片,丑男伸出了手,女贞一下子把目光集中在他的手上。
  这么丑的男人,居然手这么柔滑有光,真是不可思议,女贞不能往别处看,因为他的脸太丑了,宁可见鬼,也不愿仔细看他一眼,相比之下,这双手就美得出奇了,虽然这是一双魔爪,这魔爪会撕碎她的一切,但她仍然愿意看,因为,只有这样,她才可能少一点人间最惨的恐惧,思谋一下脱身之法,想得不错,但哪有什么办法呢?对方的轻功不比自己差,这里有什么路可逃呢?
  丑男双臂一张,扑了过来。
  女贞几乎和魂一样相飞向丈外,刚闪过一丈多远,就撞到石壁。
  女贞神思已乱,相比之下,比丑男慢了不少,丑男一把抓住女贞的左手,轻轻一拧,女贞顿时虚脱无力,头脑胀大,一声连山川树木都要胆寒的惊叫,晕了过去。
  丑男“嘿嘿”淫笑几声,把女贞抱到一个透明干燥的地方。三下五二地脱了自己衣服,这人不知是怎么长的?脖子以上和脖子以下,真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下体可以说非常健美,头颅却丑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任你多么高明的描写圣手,也写不出那种让人见之则恶的丑来,恨不得一掌打死他为快,替社会人间清除垃圾,真是造化弄人啊!
  丑男体内正涌起强烈的冲动,呼吸也急促起来,他顾不上细瞧女贞,伸手去解她的衣服,等女贞裸出高耸的胸脯,丑男控制不住了,他晕天黑地地狗一样把嘴贴上去,他看到女贞的乳头象红色的宝石,闪熠熠的光辉,他看到了天的眼睛,地的灵泉,这是广漠宇宙的玲物,他猛地把它衔在嘴里,有力地吮吸,他仿佛感到有股母性的琼浆玉露滚入他的下身,他尝到了人间最奇美的佳品,一股神奇的难耐的力量从他的小腹泛起,推着他要做什么。
  女贞如电击或水泼一般猛然转醒,看到丑男的无耻行径,举掌便打。
  丑男被情欲冲昏了头脑,全然不顾。
  女贞玉掌击在丑男的软肋,奇怪地是竟然毫无作用,女贞待要纵身而起,丑男闪电般地点了她的右臂‘曲池穴’,半个身子不能动了,丑男的嘴又嗅到女贞的唇上,女贞一阵恶心,呕吐出来,女贞再不敢看。
  丑男的魔爪伸向她的下体,一双兽爪在身上乱揉乱搓,丑男又一扯女贞的衣服,女贞被剥得一丝不挂,明澄澄,赤裸裸地躺在那里,丑男不顾一切地压在她的身上。
  女贞脑子一懵,彻底崩溃了,一张巨大的兽口把她吞了下去,四周黑漆无比,她隐进了让人厌腻的沼泽,无数绿茸茸的手抓向她的身体,她愈陷愈深,巨大的黑丑无比的威压让她窒息,淤泥没了她的脖子,她一挣扎,脑中一片荒茫。
  疯狂地黄沙漫天掷看,看不到人影,听不到人声,只有肆虐的疯狂。那无数的小草被风掷进天际,再也没有一点主宰自己的能力。它们再不属于生命,只能是淡淡的一堆黄土,无数的绳索,无数的丑恶,一下子把她陷入了没顶之灾。
  那最后的一声叫喊没有了。
  湖面平静了,那震怒的雷霆击中了那把火焰,一场凄风苦雨打湿了多少哭声。山野里有了鬼叫,那尖厉刺耳的声音连石头听了都要遁形,那片云彩罩住了灰萎了,大地被雨水揉成一团糟,无数歪歪斜斜的脚印,排成不同的生命轨迹,一团怒啸而起的巨浪,猛然冲上云天,它仿佛要变成惊雷,驱走四周的阴霾,一切没有了神采的,都在呼吸太阳,无数的眼睛在寻找银河中的那颗光华夺目,璀璨无比的新星,那双迷茫麻木无神的目光,仰望着苍宇,伸出憔悴的手臂,掬一捧天河的水,洗涤大地的肮脏,沉闷的空气等待那清新的风潮,乞求圣洁的雨露,压抑的山川,渴望巨手搬走它胸上的沉重,地下的断层也呼唤弥合的黎明。

  十五、冰雪美女
  湿漉漉的天空中流动着新鲜的气息,太阳照下来,地气慢慢升腾,渐渐地天上地下一片明媚,流动的云霞飞舞着。
  小路上,一匹白马在慢慢而行,东方无精打采地看一眼太阳,又低头走路,他几乎是伏在马上,昏昏然的,不知是睡还是醒。
  这匹白马,也好象六神无主,在一个十字路口昂然停立了一会儿,轻蹄慢跑起来。
  “哒哒”的声响在回响山道两旁。
  人若寂寞无主,马便转寻热闹,它哪儿也不去,专找大镇大城,下了一道山梁,马高兴地跑起来,而且越跑越快。
  东方在马背上越睡越深,自从回了一趟洛阳,见家败人冷,慈母也失去往日的柔情,他的心就灰败下来。天地悠悠,人生如梦,他每当想到即使母亲信拂,也不过八年之后,就成了永远的黄土,再也不能说话,他心中就充满了无限悲凉。
  有时,他豪气万丈,遮天蔽日,能吞下山河,有时,他心灰意冷,如浮云一朵,什么也不想问,不想看,干脆把大脑藏起来,不让它思想,这几日,他又没了精神,总想昏睡,元神华府里一片宁静,丹田里的真功都被他驱散。他不愿飞驰,不想惊世,他只求能过一段无人打扰的宁静生活,就一个人,和普通人一样,晃晃荡荡地过。         
  白马进了这江南大镇,拐了几个弯,又过一座桥,桥下,流水潺潺,船儿往来不断,洗衣妇人正用木棍敲砸衣服,取笑嬉闹声,不时从河面上传来,给人一种亲切的感受。
  马儿驮着东方,晃晃悠悠进入镇子东头最大的一家庄院,再进了二院子,它径直走进人群,突然它一声嘶叫。惊醒了东方。他吃了一惊,怎么到了这个地方?他四下一瞧,知道大事不妙,百多人都用愤怒的目光,刺向自己。这些人中,和尚道士,各个门派掌门人占了一半,其他是些武林的后起秀,他们围在一起,象是祭祀什么。
  东方的马一叫,正冲撞了他们,犯了他们的忌。这些人的心头象压了块铁,这小子是灾星,他会给我们带来灾难,我们乞求神灵保佑,仙师指路的真诚之意被他破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念头,杀了这小子,以赎冒渎神灵之罪。
  可北面讲坛上的老者并没有说话。他青衣道氅,胡须飘洒,脸瘦长而红润,双目神光柔和而明亮,人不怒自威,有霸王雄风,也有仙风道骨,看样子,约四旬左右,他就是威震天下的强中手段战,他双腿盘坐在蒲团上,极其优越的看了东方一眼。
  东方没有说话,这些人,他一个不识,看样他们是在听讲经。东方甚觉无趣,转马要走。
  段战说话了:“你犯了我们的大忌,我们就有血光之灾,你要想法为我们清洗一下,才成啊!”
  东方瞟了他一眼,如没事一样,慢慢吞吞地说:“什么忌讳?我不在乎,我又没有得罪你们,不让来,走了不就完了?”
  一个和尚说:“我们在听讲经时,不准陌生人进入,更不许有驴叫马嘶,你违反了这两条,就等于坏了我们的信条禁律,为我们不能救。”
  东方说:“我不知道你们有这规矩,否则,我也不来了。”
  这时,从段战身后走出一个身材伟长,红衫黄裤的潇洒青年,风流倜傥,英俊不凡,双目神光闪动,犹如滟滟水波,阳刚之气洋溢,青情极有力度,他就是段战之子段参。
  他稳健地走到东方身边,极其友好地一抱拳,笑道:“兄台,你犯了人家大忌没个交待,他们也不答应啊!”
  东方索性停下来,歪头问:“怎么交待法?”
  段参笑道:“好说,刚才我爹正讲修炼真仙的法门,被你搅了,怎么行呢?你要设法把真仙请回,方可。”
  东方笑了,慢慢地说:“世上本无仙,仙自在心中,世上亦无魔,魔皆由心生,你让我何处去请?”
  段参说:“你不能请回,放了血,冲冲别人的血光之象也可。”
  “怎么放?”
  段参淡淡地说:“断一手臂即可。”
  东方笑了,嘲弄地说:“你们不是练武的吧?装神弄鬼,学的是巫术吧?”
  这下听讲的人愤怒了,一个高大的汉子说:“段公子,跟这样的人客气什么,打发了他,我们还要听经呢?”
  段参没有言语,只是对东方抱以无奈的苦笑,意思说,这不怪我了,只怨你态度不好,不与我合作。
  东方说:“神龙不长吟,以为是蚯蚓吗?”
  段战在一旁说:“这位公子,我这段家经堂,虽非虎穴,在江南也没有几个敢坏规矩的。我讲经时,不许外人入内,若有驴马在旁叫唤,我们就会周身不自在,总有一种灾难感,所以才让犯忌之人放血冲走灾气,这并没有什么不妥,我们这已是很客气了。”
  东方冷笑道:“若是不客气呢?”
  段战恼怒地说:“那你就别想生离此地。”
  东方哈哈地笑了一阵,说:“真怪啊!你越想平安无事,与人无争,哥就找上门来,让你躲开,逃不掉,段战,你说大话也要看人来,你就那点道行,也想把我料理了。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段战和众人心中一凛,此人好大口气,段战名扬天下,谁人不知?近年来,他闭门不出,苦修苦炼,说不定现在已成了半仙之体,想不到有人如此轻蔑他。
  段参说:“兄台莫恼,敢问尊姓?”
  东方不答反问:“你们个个自命不凡,近来,铁血宫变本加厉,伤害武林正义之士,连一些世外高人也不能幸免,青城派、少林派、峨眉派都遭袭击,不少精英死于非命,剩下的,都四处逃命,隐名埋姓,不敢露头了。”
  铁血宫本想用几本经书把东方摆到和天下武林敌对的位置上去,闹它个日月无光,好进一步施展他们的伎俩,没想到东方会把经书还给他们,他们低诂了东方,没把他放在心上,想把他作为一个棋子使用,哪知,他们找错了算盘,反过来,东方要铲除他们,这才使铁血宫慎重起来,不再等闲视之了。自然,对其他的抵抗之士,更是打击不择手段,残酷无比。,这几天,东方有点消沉,是为了稳定情绪,思谋寻救爷爷之法,这才跑到这里。
  段战和弟子门人已接到铁血宫的书信,让他们加入铁血宫,并控制江南局势。段战惊心万端,知道和铁血宫相撞,那真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若投降加入,又不甘心,他怎能听命于别人呢?他威震一方,已有多年,习惯于发号施令,可不习惯受制于人,今天的讲经例会,他就是打起精神讲的。若去掉了这次讲经,他怕失掉人们心中的形象,生命之于荣誉,他更看重后者。但他也怕死得很。东方的一句话,让他心神不定,他不知东方的来头,还以为是铁血宫的杀手呢?若是那样,纵然自己可以脱身,这些人恐怕剩下不了几个了。
  听经的人中站起一青衣道人,他慢条斯理地说:“公子若是仗义的大侠,可否讲讲你的侠义之举?”
  所有的眼睛转向东方,等他回答。
  东方冷笑一声,懒洋洋地说:“你们若想听,不妨告诉你们一两件,只是你们听了会不会记忆刚才的血光之灾呢?”
  这时,人群中的一个声音让众人惊了一下:“他是东方。”
  听经的人静了下来,不知该说什么,按照段战的规矩,闹经人非杀不可,可现在有点不同了,铁血宫扫荡江湖,弄得人人自危,成了惊弓之鸟,他们失去了往日的悍气,虽然愤怒,即没有人出手动手,若是几年前,听经的人中,早有几个不要命地上来动手了。
  段战见是东方,连忙站了起来,刚才的事,只好一笑了之。他是个聪明人,不了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又能把东方怎么样呢?
  铁血宫派人追杀他,他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他笑着说:“东方大侠,豪气万丈,气冲霄汉,定可冲走那些邪气污垢。     
  东方见段战自找台阶,也就点头含笑道:“段前辈,我到这里来,是想请教一二,还望不吝赐教。”
  段战忙说:“大侠客气了,老夫虽然一生玩剑,但总无成就,让人惭愧。”
  东方笑着摇摇头,问他什么呢?自己刚才不过信口胡说。猛然,东方产生了一个奇异的念头,听说段战终年来找什么灵丹妙药,何不问问这事呢?
  东方有了主意,就故作诚恳而神秘地说:“人说段前辈识得人间奇药,可否告知哪里有些稀珍?”
  段战的脸色变得神圣而庄严,激动地说:“老夫纵横江湖大半生,到处寻奇探幽,访仙问道,十年前,我终于得一密闻,说在喜马拉雅山的主峰珠穆朗玛峰上,有一九重晶天,冰晶中有一奇物,叫‘晶云灵兰’,此物乃上苍奇气所孕,地之生命投胎,若能食之,可长生不老。不知大侠有意此物否?”
  东方被他真诚神秘的气色迷住了,似乎相信了这一点,他仿佛觉得自己有了种猎奇的欲望,亿万斯年,何人去过,又有谁敢到‘九重晶天’呢?九重晶天不知是什么所在,东方仿佛感到一种无比神圣的使命感武装了他,他激动不已。
  东方大智大慧,他不相信有谁能随意撒个谎,他就会为之激动、兴奋,冥冥中他感到世间确有一种长生不老药,只是不知落在何方?今天,误打误撞,听到这一奇闻,他十分相信这是天意,要得到这东西,自然不易,或者说非常凶险,但它怎能阻止我呢? 我要把它得到,让我母亲服下,哈哈……那时,就不会有永恒的分别了。         
  东方心中胡思乱思,但表情仍是极其自然,并没有失态之举。
  他感兴趣地说:“既有如此奇物,为天下头珍,你为何不去寻找一番呢?”
  段战叹息一声说:“难啊!进九重晶天,真如登天一样艰难,若再加上天祸,就更不可思议了,几年前,也曾有人寻,但都没到中途,不是被雪崩地陷吞没了,就是被野人,野兽消灭了,所以说,九重晶天,是一道鬼门关,任你神功盖世,也抗不了自然的威力。”
  东方赞同地点点头,说:“让你一说,我还吓了一跳呢?”
  段战说:“大侠来江南,可否多停留些时日?”
  东方说:“我是灾星,我不愿意连累你们。暂时你们不要聚在一起,待我平了铁血宫,大家再弹冠相庆。”
  东方的话,使段战感慨万千,自己毕生修习武功,尚不如一个后生小子,真是无地自容。
  段参见父亲大有伤感之色,接口说:“东方大侠可移尊就坐,长促一叙?”
  东方摇摇头,有点哀伤地说:“世事艰难,岁月无情,过去了,就不能再回了,我的事刻不容缓,待来日花鲜月好,天霁雨收,畅淡不迟。”
  东方一抱拳,沉沉地说:“各位珍重。”
  东方出了段家大院,向西而去。
  他听了段战的话,再也不能安下心来,一种巨大的,从未有过的冲动鼓舞着他,他感到自己胸高万丈,情沉意坚,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他相信世间有不老之药,他的感觉告诉他,人不死完全可能,自己对药道的体会,越证实了这一点。
  这奇药在九重晶天,极有可能,不然,自己的最高本神,不会放纵无神,让自己激动不已。
  东方出了镇子,打马如飞,奔向九重晶天。
  东方的这匹马,不同一般的马,它耐力特别持久,速度也快。
  过了几日,等进入一望无际的山脉,一股奇寒扑面而来。马来开始抖,腿也抬不快了。
  东方望了一眼四周,莽莽苍苍,天高地野,没有人烟。
  他翻身下马,解下马身上的鞍套,扔到一旁,对马儿说:“你自由了,这天地是你的了。”
  他拍了一下马屁股,马摇头摆尾不愿意离去。
  东方身形一展,纵身飞驰,飘飘然翻过山而去。马在原在地叫了几声,老眼里流下了两行清泪,待东方的身影消失在茫茫苍野中,方转头轻跑起来。
  啊!好一个雪的世界,这时,眼所能看到的,全是白的。高入云霄的山脉,终年积雪,雪屯积在一起,形成雪的优势,雪的力量,雪的神奇,雪的胆量,雪的气势,那么白,那么洁净,连那入骨的寒风都是白的。
  连绵无尽的山脉就象用雪雕刻的一般,每处都显示雪的肌骨,每个方块的雪交错在一起,又形成一个雪白的天空,那些奇形怪状的雪石、雪峰、争相炫耀自己的冰冷,给人僵硬的微笑。
  大山的顶峰,仿佛刺进天的胸膛,又好比大山是天结的果实,天空孕着育着它们,它们又支撑着天空。         
  凌空飞起的峭壁,向上苍伸出感叹的手臂,怪石山光又似堆积无数厚云。
  人在雪中,是那么渺小,很快,在意识中,自己也成了朵六瓣雪花,东在雪的家族。
  那些奇绝的雪林,象柄柄长戟天剑,覆盖着的是生命。
  一片白茫茫。
  东方用力踩了一下,发出“吱吱”的声响,他头次看到这样的图画,被这奇丽的影色迷住了。
  这太绝妙了,这壮丽的气氛更使他有种恋世的情感,世界总还有美丽的一面,死,就是对自己的出卖。
  他站在 冰天雪地银白世界里,那冰铁一样的风,他觉得那么温暖,柔和,它们轻轻的拂上他的面颊,揉抚着他的躯体。
  他眯眼仔细瞧了一会儿,轻轻一舞,犹如一朵白云,起到空中,飘向西南。
  他不时听到巨大的轰响,惊天动地的雪崩,滚滚的雪流犹如海上卷起的千层白色巨浪,汹涌向前,什么力量也不能阻止它们,这是大自然的一次肌肉收缩。
  东方飘荡一阵,进入了喜马拉雅山脉,这里的雪峰与山谷,犹如牛背一般,东方往一片净白地上一落,倏地陷下去,比往水里陷都容易。
  这是千年不化的积雪深谷。
  东方故意不动,看它能陷多深,陷了有十丈多深,突然,东方觉得大山一动,知道不妙,一招‘龙翔九天’,飞升而上。
  刚离地面,脚下又是一次让人亡魂丧胆的雪崩。           
  东方往旁边一落,又是一阵雪滚。
  好厉害,哪个地方都不能惹。
  东方又一飞掠,停在一片平滑的雪面上,又要下陷。
  这次,东方更气恼,干脆,用个‘轻’字诀,让身体轻飘如羽,看你还陷不陷?
  这回雪也无能为力了,只好任凭东方随落随踏。
  东方望着巍巍山峦雄姿,茫茫山的银海古原,沉思了好一会儿。
  这儿哪有什么九重晶天,连个大样也没有啊!这个连个飞鸟都见不到,声音也听不见,哪有那玩意儿呢?
  东方摒弃轻字诀,飘身而上,升入天空,飘到珠穆朗玛峰,又搜索了一回,也没发现什么九重晶天。
  东方有点气恼,来个恶作剧,顺着雪坡往下就流,这下子,他很快成了雪闭,越滚越大,接着,便是几声轰隆隆巨响。
  东方双臂一振,从雪团中脱出来,塌陷的雪地雪团吞没了。
  东方顿有所感,一掌劈下几块冰雪块,滚下,又是一阵子天塌地陷般轰,鸣,雪雾飞腾,冰粒四溅,银白的世界,一片纷奇。
  东方这样玩了一会儿,觉得毫无作用,索性往雪上一躺,睡起大觉来。
  雪山寂静下来,但偶有风吹,便掀起汹涌的雪浪,酿成倾塌的雪崩,隆隆地巨响,要传出好远,好远……
  猛然,他听到尖厉的叫声。
  东方一跃而起,见在东方向的半山腰上,有几条白色的人影晃动。            
  东方心中一喜,也不再留恋山顶的无限风光,和稀薄的空气。
  在东方看来,稀薄空气,能加速金丹的修炼过程。
  他在雪地上一抖,双脚在雪面上滑起来,象箭一样快。
  不一会儿,东方到了人影晃动地方,奇怪,怎么没有丝毫痕迹呢?
  他反复寻找了几遍,仍不见什么线索,他纳闷,真是怪了,什么东西能骗了自己的眼睛呢?
  东方猛想起,这些人会地遁之法?不可能,连我都没有探清的东西,他们更不会弄明白,世上有谁能够给自己更能洞明天机呢?没有,绝对不会有。
  东方思谋了一阵,把耳朵贴近雪面,谛听大地的回音。
  越听越怪,这个地方真是奇了,地脉竟不在此跳动,凝固了,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声音。
  东方皱眉想了一下,他觉得九重晶天很可能就在这下面被雪覆盖了。
  不然,无法解释何以这里的空气是空明的。明明和大山连成一体,何以又不和大山呼应呢?
  这里,肯定是个异样的世界,是一个和现存世界不同的天地。
  东方突然有种恐惧感,自然,也有兴奋感。
  他发现这是庄严的神圣使命,没有比这更让人受刺激的了,也许他可揭开一个新的秘事,留下一段新的佳话。
  忽然,他感到天地间的力量和他汇成一体,他有征服一切的信心。
  他纵身而升,扬起右掌击在西面耸立的冰壁上。
  “轰”地一声大响,冰壁塌下去一半,雪山也瞬间四处迸洒。
  一会儿的光景,这儿出现了一个神秘的世界。
  斜面迎着东南方向露出一个台面,站在台面往里一看,是黑咕隆呼的雪窟。
  里面的台阶是冰晶体的,透体闪亮,放射在一种夺人心魄的寒光。
  东方心中豁然明朗,这可能就是‘九重晶天’了。
  他心中暗笑,别人来了连寻都寻不到,即使找到,也没人敢走进这随时都可能倾塌的情势,让人望而止步,不敢再生非分之想。
  东方观察了一会儿,轻轻飘落在水晶体上。突然,一股比雪山还冷十倍的寒气冲进东方体内,差点把他冻僵。
  东方连忙提起‘御’字神功,化去寒气。虽说如此,他还是心有余悸,不由得更慎重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能散出如此阴冷的寒气。他探头瞅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进了冰窟。
  这冰窟十分宽大,上面覆盖的冰雪,被一些山石怪冰支撑。
  东方发觉,这洞拐向了西南方向,后来越来越高,冰晶的层次也愈分愈细,愈亮,没有什么特别的,他进了七层晶台面,拾级而上。
  到了第八个台面,豁然开朗,而且也有了光亮。
  东方抬头上瞧,在九重台上,有了神奇的东西。台面的四周,都是水晶的长方晶体,而顶部则是锥体,锥尖部熠熠闪光,绿色的、黄色的、红色的都有。
  这些晶体组成一个十分精巧的建筑群落,在每个这样的群落旁,有三根晶体,真是鬼斧神功,犹如活的一样。
  在中间手掌大的晶心上,有一朵绿色的花,似兰非兰,没有花朵,只有瓣,成椭圆形,质厚而灵嫩,枝枝杈杈,有十二瓣。
  这兰花,在水晶体中,放射出透明的绿色光芒。
  东方站着没动,他呆呆地发愣。
  他太激动了,这神奇的东西果然不平凡。
  待他沉思了一会儿,才飞身而上。
  他这才发现,‘九重晶天’是在大山西北方向的千尺冰劈上,和外面是通着的,只是在它的左面有高耸云端的冰岭,遮住了几天的出口,所以,人们不易发现,离远看,就更没希望了。
  东方感叹一番,走近兰花。
  突然地感到一股湿气,东方听到了兰花的呼吸,煞是震惊,知道此物不易得。
  他一时无计,这晶天中,有种神奇的力量,和自己的神通抗衡。
  他仔细地看着这些令人难以想象的东西,陷入沉思。
  忽然,他听到轻轻的脚步声,转身一看,让他目瞪口呆。
  从洞的东南角开了一个小洞口,从里面走出一群神仙般的少女。
  这些人,身材高大,柔美无比,全身赤裸,没有一丝装饰之物,乳房和下身与普通少女无异。              
  但她们的身上都有一种神奇的美,周身玉光盈盈,说不出的圣洁,和伍习的美有相似之处。
  她们到了东方近前站定,排成一线。
  这时,洞里又走出一个中年的美人,面貌似中年,人却没有徐娘半老之态,仍和少女一样无二,也是一丝不挂,玉乳乱颤。
  她们到了东方面前,看了这个貌不惊人的男人一眼,冷冷地问:“你毁了晶天,窥视天颜,是何居心?”
  东方见她们没有善意,也就直话直说:“我来此非为别的,是想带走这‘晶云灵兰’”
  那美人“哈哈”一阵大笑,轻蔑地说:“我们允许凡人到此,也不过是取乐而已,不然,你连晶天也进不来,这‘晶天灵兰’对我们没有什么用处,可看看,观赞还是可以的,我们怎会让你把它带走?即使我们同意你带走,你有那能力吗?”东方轻轻一笑,收回自己的目光,自信地说:“我自有办法把它带走。”
  那女人冷“哼”一声,说:“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若能带走,由你自去;若是带不走,我就把你变成这里的一枚晶体,作为对你的惩罚。”
  说完,头也不回,带着众少女又进了那洞口,洞门自合。
  东方呆呆地看了一会儿那洞门,才又回到‘灵兰’身旁。
  他伸手了一模,一股神奇的力量向自己压来,他急忙化去那功力,后退一步。
  东方这回真犯愁了,‘晶云灵兰’乃人间不死之药,若带走它真是功德无量,怎么带呢?这东西不可摸,不可碰,又不能脱离母体,那可怎么办?总不能白跑一趟。         
  东方苦思好久,没有良策,颓废地往下一坐,运起神通。
  哪知,这次神通也不灵了,并不显示什么,也不能指点他一条明路。
  东方长叹一声,只有靠自己了。
  在运用自己的智慧,想办法带走‘灵兰’。
  他坐在那里,整整一夜,也没想出什么办法,他心烦意乱。“啪”地一掌打在水晶面上,一种耐不住的疼痛钻入肺腑。
  他连忙甩甩手,似乎要把疼痛甩走,猛然,他想起了一个办法,心中大喜,自己情不自禁地说:“好办法,好办法……”
  东方端正身体,和‘晶云灵兰’面对面,东方陡开天目,一束五彩的光束,射向‘灵兰’。
  慢慢地,‘灵兰’上的绿光柔和起来,不再是那种凌人的华光。
  东方见果有成效,继续施为,深情地说:“灵兰灵兰,我的爱人,我思你已久,要把你带回人间,我不愿你饱受寂寞的岁月,不愿你泣饮无穷的冰寒,你跟我走吧,我们从此长伴,我从‘天目’眼出情思,注入你的心田,你要和我呼应,成为我的伙伴,和我同飘云霄,离开九重晶天。”
  东方运用‘移情大法’,把自己的感情,注进‘灵兰’体内,使它和东方有朋友般的情感,自愿离去,这样,就可完好无缺地把它带走。
  ‘晶云灵兰’果然发出呼应,东方暂时抑止住内心的狂喜,双常合什,说:“起。”
  瞬时间,晶体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晶体花朵,在一朵火焰的推动下升起,它刚离开晶体地面,整个晶天里的光华,全都熄灭。
  东方乘机而起,和‘晶云灵兰’一道从冰壁出口飞出。
  东方招招手,‘晶云灵兰’便和他连成一体,如一道彩虹远离了‘九重晶天’。
  东方在云端里,俯视地面,想寻找一个安置‘灵兰’的地方。
  他寻察了千岭万峰,没发现合适的地方。
  猛然,他想起云梦山,人说,云梦泉天上下灵泉,颇有奇气。
  东方携带‘灵兰’飘到云梦山上空,果是一座秀丽之山,祥云缭绕。灵泉处,透明灵秀,锐气氤氲,甚有仙境之佳妙。
  东方轻轻飘落泉,从右手在商阳穴发出一束幽光,泉水顿时形成一个漩涡,露出泉眼来。
  东方一挥手,冰晶花朵便稳稳地落在石泉眼上,享受灵气的滋润。
  东方收了神功,泉水又恢复正常,东方从旁边搬来一块巨石,在险要处遮住,以防万一。
  东方满意地观赏了一会儿,展身而去。他要先回洛阳家中,看看母亲,向她说明自己的作为,她一定会啼笑颜开。
  他下了云梦山不远,在一个十字路口旁,看见许多人在议论,“真怪啊!疯了,不知是何原因,只是她不住地说,报仇!报仇!”
  东方凑上去,听了一会,便他心惊不已。心仿佛被谁用刀子捅了一下,心中‘汩汩’流血。太难让人相信了,女贞怎么疯了呢?她已具备了保护自己的能力,怎么会遭此不幸呢?东方的脸上辣辣的,双目潮湿,心中一酸,泪水差点溢了出来。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一定要把她的仇人碎尸万段。
  东方被痛苦的愤怒的烈焰焚烧着,他乱了方寸。暂时连回洛阳的事都放在一边。
  他觉得自己的肉体被人用刀割去了一块,而且永难愈合了。他又一次懂得了什么是泪水,世间泪水太多了。
  他轻轻升上空中,犹如一束轻纱,一片小叶,在空中飞舞闪动,他醉了,翩翩如神仙;他狂了,愤怒如凶神,身如箭射,翻山岗,越大河,掠过村庄。
  他看到了,那是一束红纱在地上飘扬,散乱的头发,如风一般张开,身形晃动,摇摆不止,似一个普通村妇,又象跌下的仙子,表情似呆非呆,似笑非笑,两目神散而狂乱,再也没有昔日优雅的风采和活力,她,正是女贞。
  东方泪水终于流了出来,心如刀绞,情似刀斩。说不清,理还乱,点点清澈,搅了世间姻缘。
  东方觉得后背被击一掌,胸前又被铁烙了一样,前不是,后不是,前前后后乱茫茫。
  他在地上慢慢走着,因为女贞也不跑了。
  他走得很沉重,没有一丝气力,走得恍惚迷离,他又向女贞的左前方看了一眼,见有个紫衣女人,一双哀怨的目光,让人看了心痛。
  女贞似乎疯了好一会,这会儿安静了一些,不再拼命地奔跑,而是两只手在拍巴掌,摇头晃脑,仿佛非常自得。
  过了片刻,脸上风云突变,露出狰狞的凶像,并狂乱的大叫:“报仇!报仇杀死丑鬼。丑鬼……哈哈……”
  东方靠近女贞,紫衣女人也跟上来,女贞瞪着东方,手一指,大骂:“狗贼,是你害了我,我要报仇,杀了你,把你剁了吃。”
  她一边喝骂,一边欺近东方,双臂一展,一招‘女祸补天’含恨出手,击向东方,顿时,万知红色掌影和三道异常明亮的光气扑向东方,一时间,天愁地怨,杀气千丈,比她没疯前,功力又增了许多。
  东方本想破了她的功力,可又于心不忍,便使了个让女贞欢喜的逃法,就地一滚,狼狈地出了女贞的杀伤范围。
  女贞见东方被打败,果然欢喜不尽,哈哈大笑。
  紫衣妇人李芙却误会了东方,她以为女贞说的丑鬼是东方呢?她不知道铁血宫有个丑男吗?也不是,东方虽不丑,也不漂亮,倘若和潇洒风流的美男子相比,说他丑,她不冤枉,同是,他认为,妇贞虽疯,功力更甚以前,普天之下,能够躲过这一招的年轻人,大概只有铁血宫中才有,她没有注意东方悲凉的表情。
  她要来个痛打落水狗,趁东方还没站起之时,她身子向前一倾,便出一招‘紫府王罡’层层紫气向东方压来。
  李芙神功大成,身法极快,紫气内劲如狂涛怒潮,要把东方吞没,但她还是慢了点儿。或者说,她的内劲缺少刚烈之脆,东方象个冲满了气的人,顺着她内劲的力道飘荡而起。
  他有点恼火,这个女人怎么回事,脑子也有点毛病?但他并没就此发问,只是冷冷地轻蔑地盯了她一眼。
  李芙感到不是滋味,但她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自己偷袭不成功,面对面的相斗也占了不了什么便宜,但她为了心理的平衡,仍然要作出主动的形势:“你是什么人?”
  “好人。”
  东方淡淡地道。
  李芙仍不死心,接着道:“你为什么跟在她后面?”
  东方反问:“你是她什么人?”
  李芙道:“我是她的亲人。”
  东方一怔,仔细地看了她一眼,惊道:“你是她的母亲?”
  李芙不置可否,又追问了一句:“你有何意图?”
  东方觉得紫衣妇人和女贞神似,定有极近的血缘关系,便和气地说:“我来救她。”
  李芙不敢相信,吃惊地问:“你怎么救她呢?”
  东方并没有回答她,只是自语地道:“我要让她恢复正常,然后再去报仇。”
  “你能行吗?”            
  李芙不信任地问。
  东方说:“这个不难,神魂出窍,电神归位即可。”
  李芙没有听明白,什么神魂出窍,我看你是鬼迷心窍才是真的。但她一想,便又被一种侥幸所神往,她想到一个神智紊乱的人是多么地痛苦。
  东方再不象刚才那样充满怜惜和痛苦之情,而是一反常态,凶狠地向女贞逼过去,一旁的李芙吓得一抖,她从没见过什么高手有这样怕人的气势,也随之生出一种害怕,刚才他若出手,自己恐怕没有命了。
  女贞被激怒了,他仿佛又看到丑鬼,恶狠狠地向自己扑来,她大叫一声,双臂又展,辅以‘青光流星’轻功,又一招‘女娲补天’出手。
  这次,东方没有闪躲,而是神情肃穆地自然站住,两目似闭非闭,根本没有把女贞放在心上。及至掌影和气劲袭到,东方双掌上提,掌成圆形,至膻中穴处,翻掌朝外。
  顿时,混沌初开般的劲潮形成巨大的漩流,女贞拍来的掌影和发射的气劲,能到这漩流,马上加入了进去,仿佛片片落叶和浮杆落进了澎湃愤怒的大海,只一会儿就被吞没了,女贞也被劲潮卷起,身不由已地飞速地旋转,开始,尚可看到人形,后来,就只能看到一个红点了。
  东方并不停手,猛然捧起,向上一推,女贞便在空中旋转。
  女贞的叫声没有了,安静极了,这时,东方又开始倒旋,让女贞而着旋之势慢慢落地。
  女贞躺在地上,如死的一样,连呼吸都停止了。         
  东方走上前,站在一旁,从‘睛明穴’发出一黑一白的两道光芒,射向女贞的‘晴明穴’。
  俄顷,女贞悠悠转醒,随即一坐而起,吃惊地叫道:“我在哪?”待她看到东方,失声痛哭起来。
  李芙惊呆,直到女贞哭了,她才回过神来,太不思议了,她做梦也想不到世间会有此奇功,有此奇人。
  东方并不言语,两眼注视着女贞。
  可女贞再也抬不起头来,她把脸转向一旁,她不愿提起那丑恶的一幕,对东方也产生了怨恨的情绪,虽然它产生的莫名其妙,但它却慢慢地滋生着。
  李芙刚要说什么,女贞投来厌恶的一瞥,把她凉了半截。
  女贞猛然站起,话也不说,转身要走。
  东方说:“你到哪去?”
  女贞恨恨地说:“找那个铁血宫的丑鬼去!”
  东方说:“你刚好转过神来,待身体恢复如昔,再找不迟。”
  女贞决绝地说:“不,我一刻也不能等,我要报仇。”
  东方说:“那我们一起去吧。”
  女贞冷冷地道:“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东方呆住了几天不见,怎么成了这样了呢?
  东方还要说什么,女贞纵身而去。
  东方一下子坐在地上,眼睛不住地闪动,没一件顺心的事。倒楣,那个该死丑男实在可杀,我见了他,绝不让他生还,但觉得没有值得留恋的东西,站起身,晃晃悠悠,向南方走去。
  走了不过十里地,在一座破庙前,突然看见几具血淋淋的尸体,不远处,又传来了叱诧声。
  东方慌忙提起精神,两三个起落,到了出声地点,见几个人正在揪对斗杀。
  红衣人向毅斗闪电刀刘心太,刘心太的刀法精纯,上下翻飞,如雪花片片,寒光霍霍。
  向毅剑稳而沉,凝重而有方略,一招一式都是大宗师风范。长剑如一泓秋水,青气笼罩杀气无边,比之刘心太,强过太多。
  不知道为什么,刘心太的刀法这么差劲,原来是药架子?怪不得他不能用我传他的招式。
  向毅也没有立即杀他的意思,如猫戏老鼠一般认真地耍弄一番。
  刘心太也并非徒有虚名,东方传他的那招他练了,但他贪心不足,又暗练起‘无相金经’里的功夫,结果弄巧成拙,越练越差。
  表面上看,他刀法精纯,然而力的用法不恰当,不是拙力就是虚力,纵有一两招好的°,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与刘芬交手的那青衣汉子早就累得气喘吁吁满脸是汗。刘芬却轻盈异常玉掌如蝴蝶翻飞,虚实相合,打得青衣汉子手忙脚乱。
  和吴云绮打在一起的,是个白净、瘦小枯干、黄褂蓝裤黑布鞋、黄眼珠、黄胡须一脸奸诈之相的人。
  小白净一招‘双风贯耳’击来,吴云绮一招‘霸王敬酒’直点小白净人中,两个你来我往,拳打脚踏,各运神功内劲,劲风呼呼,竟是势均力敌的情形。
  东方哈哈大笑几声,戛然而止,恨恨地道:“又是铁血宫的爪牙在伤人!”
  刘心太急向后一闪,想退下来,向毅恶笑一声,剑光陡盛‘嗤’地一声,刘心太的左臂给削下一块。
  刘心太“哼”了一退出丈外,见东方站在一边,心里一阵高兴。
  东方冷冷地盯了向毅一眼,向毅冷笑道:“你小子活腻了,敢向大爷叫阵。”
  东方从刘心太手中接过刀,冷冷地说:“对老爷我如此不敬,我让你下地狱。”
  向毅见东方仇恨如狂的目光心中一凛,这小子会不会是东方呢?看阵式象似,不然,刘心太为甚那样恭敬,好象他们是好熟的朋友。
  向毅虽然闪过这个念头,但他马上又抛弃了,管他是谁,我岂是怕事人,他也未必那么神手,不管如何想,但他手中剑已把光守一了,他如临大敌,小心万分。
  东方却漫不经心,根本没放在心上。身子向前一纵,举刀就劈,正是最普通的‘力劈华山’”
  向毅摄于东方的威名,不敢硬碰,不敢把招用实,侧身右闪,一招‘仙人指路’向东方右肋击来,快而且狠。
  东方脚下不动,刀顺势下来,一招‘美女抖裙’,削向向毅的剑,向毅不敢怠慢,就地一滚,剑从下划弧上挑,正是一招‘举火烧天’,刺他的小腹,东方稍一后退,一招‘小鬼推魔’去扫他的剑。
  向毅觉得东方不过如此,怯心一去,雄心倍增,身子快速弹起,纵向东方头顶,一招‘剑分两仪’招也用实,凝聚十分功力,想把东方的头,如切瓜一样,劈成两半,东方冷冷一笑,身子后退,刀背快速靠长剑,一招‘借花献佛’逼着向毅的剑刺向自己的小腹。
  向毅料不到东方的刀来得如此之快,劲气如此之宏,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长剑,眼睁睁看着自己把剑刺进自己的小腹,他大诧,眼睛似要流出血来,但苦于刀劲不够,奈何不了。
  他一声惨叫,摔在地上,滚了几下,便不动了,两眼瞪得老大,死不相信自己败了一样。
  青衣汉子听到叫声,心神一乱,被刘芬一掌击在额头上,连叫都没来得及,脑浆迸溅,尸体甩出一丈多远。
  小白净见大事不妙,转身欲逃,东方手一挥,大刀出手,一道白光,闪电般而至,正中小白净后背,他大叫几声,滚到地上,蹦跃几下,伸腿了。
  刘心太松了一口气,感激地说:“东方大侠,多谢相救。”
  东方笑道:“刘大侠,不必如此说,我们是朋友嘛!”
  刘芬朝东方一笑,轻声问:“好久不见你了,她们都好吗?”
  东方神色黯淡下来,苦笑着说:“她们,谁呢?我一概也不知道。”
  刘心太见东方有心事,便问:“你打算何处去?”
  东方说:“有什么打算呢?我也说不清,许多未来之事,连我也预料不到,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刘心太无语,吴云绮说:“我们不如先找个地方住下,再寻长久之计,这样奔命江湖,总不是办法呀!”        
  东方说:“是啊!暂时还不要露面,免得被铁血宫的人遇上。”
  刘心太担心地说:“不知礼儿在哪?”
  东方没有言语,吴云绮一脸愁容。
  这时,从东面奔来五道人影,人影是黑衣蒙面,只有眼睛露面外面,黑幽幽的让人胆寒。
  五人来到近前,看到地上的尸体,一个黑衣人“咦”的一声说:“什么人有这么好的手段,连向堂主也剑失人亡?”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很可能是东方小鬼。”
  “对,除他恐怕没人了。”另一个说。
  几个人本来早就看到东方他们了,只是一看到地上的尸体,才把他们放在了一旁,这时,五双目光全射了过来,其中一个走上前来,阴冷地说:“这三人可是你所杀?”
  东方说:“不错,是我杀的,你要怎样?”
  那人打量了东方几眼,慢吞吞地说:“你就是东方?”
  “不错”东方反问说:“你们是何人?”
  那人“嘿嘿”一笑,狞恶地说:“小子,这个你用不着问。你只要知道一点就行,我们是要你命的。”
  东方淡淡地说:“我们无仇无冤,你们为何要杀我?”
  “嘿嘿”,那人笑道:“你阳寿尽了,何须冤仇呢?”
  东方冷冷地一笑,眼睛时闪动着不屑的神色,嘲弄地说:“你们蒙面作什么,是作恶太多,没脸见人吗?”
  那人阴狠地说:“小子找死。”
  说着一掌劈来,意是直踏中宫的打法,真是狂到了极点。            
  东方故显神技,双脚后抬平升,如挂在空中一般,离地面和东方的高底一致,他右手向前抹了一把,轻轻地打了那人一巴掌,虽说轻轻,力道也不太小,那家伙一跟头栽在地上,竟然无法躲过。
  东方的这手功夫,虽然他们也能做出来,却不能这么平稳,更不能出手击人。
  五个黑衣人慎重起来,并在一起,向前围来,顿时充满杀机。
  东方却视若等闲,哈哈一笑说:“五个一块也不行,你们那种‘同体功’拙笨之极,显不出什么威力,何况我若不让你们使用,你们连使用的机会都没用,不过,为了让你们死心,不再以为如此神功,如何厉害,我是打算让你们丧气一次的。”
  五个人恨恨地“哼”了一声,目露杀机,脚步也更加凝重。
  东方左手五指轻轻旋弹,从少泽、少冲、中冲、商阳、关冲五穴,飘出五个五彩缤纷的小圆球,异常鲜明,几个还没有弄清怎么回事,小环已分别落到他们的脸上并扩大。这小环实在太快,他们举掌上拍时,小环已经消失,他们只觉脸上一凉,就知小环锋利无比。等他们明白过来,头上的蒙面罩已被指环的劲气削掉,露出五个不同的面孔。
  东方没有来得及察看,五人已羞愤如狂,一字排开,同手相连,向东方劈来一掌。
  顿时,如山洪下泄,堤坝决口,内家真力摧山拔城,摇天撼地涌向东方,足可以说是鬼哭神泣。就连东方身后的刘心太一家,也不得不举掌化劲,免得被它伤。
  但东方却犹如巍巍高山,不绝的江河,依然如故。他本想化去,但这样,这五人就怕不会太震惊,还是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东方右手逆方向在胸前转了一圆圈,向前一推,掌劲迅吐,正好和黑衣人的掌接实。“咚”地一声嗡响,掌的四周顿时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流,五个黑衣人“哼”地一声,被无比猛烈的掌劲冲了出去,犹如流头上的几个可怜的小生命,东方却岿然不动,如一尊不可冒犯的天神。
  五个人被震出两丈开外,摔倒在地上,虽没有受伤,手臂也被震得发麻,前胸隐隐作痛。
  几个人这次没有咒念了,个个面貌狰狞,咬牙切齿。
  东方仔细看了几眼,竟然认不出哪个是爷爷东方不老。这几个人,是铁血宫的‘五老组’不会有错,怎么会没有爷爷呢?就这功夫,五个人又围上来,大有得意之色。
  东方觉得奇怪,难道他们有什么依恃,刚要细察,突然,从他们的中间飘出一个碗大的红色救珠来,这球珠来势极快,一闪而至。东方一看,就知道厉害无比。
  五人珠一出手,闪电般地逃窜,东方本想闪开,一看身后的刘心太他们,知道躲不可以,这时,一声巨响,球爆炸了,里面的珠粒向四下迸溅。
  东方极快地将双掌往外封,掌心发出两道极强的光束,构成一个铁盆的形状。口向外,把爆炸的气浪压力、烟雾、珠粒全都装了进去,向背离他们的方向迸洒。
  这珠球实在歹毒,烟雾珠粒所扫过的地方,一切生命都被灭绝,成了焦土。
  刘心太,刘芬和吴云绮围上来,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没有说话,这时,那五个人早已跑的无影无踪。
  东方没有追赶,只是静立出神。
  刘心太由惊诧火珠的歹毒到对东方无限的钦佩,连连不迭地说:“东方大侠,真乃神人转世,非一般人所能比,我们只有心折诚服而已。”
  吴云绮说:“东方大侠,勇武非凡,无人可及,真是武林之福呀。”
  刘芬一双妙目含情脉脉,在她的心中,东方不但相貌平常,反而是比俊美风流更让人爱的面孔,连东方的笑容,她都认为极为趣味,姑娘的心动了,而且动得厉害,她甚至幻想将来的生活如何如何。
  东方对刘芬只报之友谊的微笑,他自然看出刘芬的心思,但他怎能接受她的爱呢?他不需要这些,他需要宁静。
  刘芬说:“我们走吧,找个小店吃一点东西。”
  众人点点头是,往南一走,上了路。
  路上,刘芬几次要欲说什么,都没有说出,表情变化颇大,她偷偷地斜了东方一下,见东方心事沉重,只好静下来,不再胡思乱想。
  她强迫自己看远处的山,近处的水,听风声,闻彩云,把一颗,心交给大自然,沉进去。她忽然感到一种让她不能接受的情绪,认为想男情女爱是卑伪的,下流人才会终日那样,象东方这样救人于水火之中,才是高尚的,她想大呼大叫几声,向苍天青白自己的心灵是多么纯洁。
  刘心太在思忖以后的路怎么走,吴云绮担心儿子刘礼。         
  东方什么也不想,他需要安静一会儿,等待一种召唤,具体是什么呢,他也说不清楚,只感到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召唤。
  四个人默默无语,走了十几里路,来到一个渡口。
  有个老年艄公坐在船上无事,正悠闲地吹着只有水上人才懂的口哨。
  东方对艄公有种羡慕的心情,过一个平常的人的日子该是多么惬意呀!
  刘心太一脚踏上去,对艄公说:“到下江口,要快,越快越好。”
  艄公点点头,刘心太大方地掏出一锭银子,说:“都留着吧。”
  艄公十分欢喜地点点头,用篙一撑,小船象鱼儿戏水,劈波而下,船是顺水而下,水也挺急,所以,它不用艄公多么费力,就已行得很快了。
  东方头次在水面上坐船航行,感到十分新鲜,心中的烦恼也去了一半,他静静地观赏两岸的风光,不由得心驰神往,还挺醉人的。
  约有一个时辰,他都沉浸在一种美好的明净幻想里。
  艄公把船靠了岸,东方这才收慑心神,和刘心太一家上岸而去。
  这是一个小镇,东西长,南北窄,一条东西大街,路面是青石铺的,日月久远,表面都磨得光溜溜的,虽然坑坑洼洼的,倒也协调。
  刘心太似乎很熟悉这个地方,他不需要问路,就可顺顺当当找到他要找的地方。
  这是一个不小的院子,座南朝北,在大街的南边,但院子里的房屋,又都是向阳的,所以是屋墙对门,这家有两进院子,靠近路边的这进院子,不太大,但挺干净,这院子里没人。
  刘心太直往里走,到了里层院子。这院子不小,东西南北用苇围成,在东屋和北层之间,有棵石榴树,非常旺。
  这些屋,没有什么特色,土墙草顶,千篇一律,门都是厚木的,可能怕贼,窗口棂子也十分笨重,深隐墙中。
  刘心太叫道:“何全兄可在家吗?小弟刘心太特来拜访。”
  闻声,从此屋走出一个面色憔悴的六旬老者,见了刘心太,忙伸出腊黄的手,去拉刘心太,嘴里不停地说:“好老弟,你还想着老哥哥,你我一别,十载有也。”
  话说的苍凉而真挚,刘心太被感动了,眼睛都潮湿了,深情地说:“小弟也思念大哥,只是分不开身。不想,风华正茂到了古稀龙钟,悠悠岁月一晃而过,小弟前来拜访大哥,只怕今日不来,永无来日了。”
  东方见他们真的动了情,也有同感,自己离家不足一年,就仿佛如同隔世,秋风萧瑟,何人知我心田;春雨淅淅,也只是孕育绿茵一片。我听不到了过去的一切,就象失了半个生命。
  说话间,从屋内又走出一位老太婆,头发花白,皱纹满脸,苍老之态毕露,腰背也有些驼了,只是两面颊还有些红润,她朗声说:“别在外面站了,快进去吧。”
  刘心太笑道:“老嫂子也见老了。”
  老太婆一笑说:“老了,不中用了。”        
  刘心太又把吴云绮等人一一作了介绍,众人又客气一番,才进了屋。
  何全忙叫人收拾屋子,又吩咐做饭。
  何全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武林人物,但也会个三招两式。十几年前,刘心太救过他一次,从此成了朋友。但分手以后,一直没有来往,音信全无。那时,他们正是年轻力壮,自命不凡。现在见面时,已是白发频添,天年不多了,故此感叹一番,人生如梦。
  何全在这个镇子上,还是富户。
  工夫不太大,洒菜便摆到桌上,众人见主人盛情,也不客气,说说笑笑,吃了起来。
  席间不免叙旧,追忆美好年华,说说自己的好事。
  吃过饭,何全又领他们看了住处,房子、床铺收拾的干净利索,众人也满心欢喜。刘心太和向全又回到北屋里长谈。
  东方觉得不如到镇上走走,刘芬也要跟着去,吴云绮觉得东方技惊天下,跟着他刘芬不会出事,也没有说什么,小心谨慎之类的话,就让刘芬跟着东方出去了。
  刘芬因刚才有爹娘在侧,有什么话也不好说,现在可以了,想到什么说什么,她快活得如出笼的小鸟,展翅尽情飞翔。
  他们出了大院,在门口东张西望观览一下,觉得小街东头好,便向东走去。
  这时,太阳已经西斜,但它的威力还是不小,街上没有多少人走动,有几个小摊摆在那里,也没有人光顾,摆摊的人也躲到树荫下凉快,一副苍凉世态。           
  东方和刘芬走了一段路,有几双懒昏昏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们,这个小镇偏僻荒凉,又没有几房人家,抬头不见低头 ,所以来了外人,立刻就认出来了,几双昏眼,对东方倒是不甚在意,相貌平常,见惯不怪,但对刘芬,他们是不吝惜眼光的,刘芬并不在乎这些,江湖儿女,怎能怕这怕那?
  到了镇子东头的一棵树下,刘芬才说:“我们到外面走走吧?”
  东方点点头。
  两个人来到田野。
  刘芬低下了头见,谈什么呢?我爱他,可怎么说呢?何况他已经有了女贞,我犯迷了吗?
  刘芬在思考怎样向东方倾吐情怀,不知不觉走出了很远了,小镇子在视线里已影影绰绰,他们仿佛都不愿说话,就这样,无休止地走下去,不也很好吗?路越长越好,太阳也永远不落。
  他们漫步踏上山岗,在一块干净的平石上坐下,一股凉风吹来,两个人都感到快意,相视一笑。
  东方拾起一块小石头一扔,刘芬微笑着看他的神态。
  小石头刚落地,一串“嘿嘿嘿嘿”的尖笑传来,这笑声拧着圈刺人的心,白天听了她毛骨悚然,如撞鬼一般,突如其来的笑声,破坏了他们心境。
  刘芬吓得差点扑进东方的怀里。
  东方虽大定禅心,不惧恐吓,不知为什么,这仿佛从地狱九幽逃出的阴寒奸笑,竟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他心魂一定,连忙转头,站在他面前竟是丑男,那一张无法忍看的脸在故作神态,刘芬一瞧,魂儿差点吓飞天外,虽是这样,还连连张张嘴巴要吐,若是她单独遇上丑男,恐怕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但她的命运并不佳。
  东方见到丑男,也是恶心,他不能想象女贞被污辱时的情景,一股仇恨的烈焰在胸中燃烧,两眼也红了起来,他一步一步走向丑男。
  丑男仍是那样,如哭一样地笑着,仿佛他有无限乐事。
  东方恨恨地说:“丑男,今天你的死期到了,我看你有什么手希,使出来吧,我要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丑男“嘿嘿”一声冷笑,真让人受不了,得意地说:“东方,我跟你好一会儿了,你想杀我,还差把劲呢。”
  东方见他那自信劲,没气破肚皮。小子还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呢!
  东方刚要动手,从身后传来一个粗嗡嗡的声音,让人说不出的胆寒。东方也觉得后背发凉。我的娘,这是什么人说话,这样难听,要天塌地陷吗?东方也奇怪,我为何没有发觉他们呢?真那么厉害?
  东方斜身一看,正是天下闻名丧胆的“恶妇。”
  东方心中一凛,这两人这样丑陋,是难以想见的。在铁血宫,他们也不会被允许随便说话,随便走动,东方想的不错,他们只准在重要的会议列席,但不准说话,会后,便进入他小小深院内,不准出来。
  东方尽量摒弃那种恶心,理智地问:“丑男是你什么人,你要替他出头,你难道不怕死吗?”            
  ‘恶妇’冷冷一笑说:“我的儿,真不知天高地厚,就凭你能毁了我?告诉你丑男是我儿子,就算不是我的儿子,我也一样要杀死你。”
  东方冷冷一笑,轻视地说:“你有这份雄心壮志,真难为你了。”
  ‘恶妇’不再言语,身形微动,仿佛要动,其实已到了东方身边。
  东方暗想,她这速度,确实惊人,比之以往所见之高手,犹如云呢。
  东方不以为然,举掌外封,想震出‘恶妇’去,哪知,当东方的双掌刚推出,心中一惊,顿觉有无数的牛毛旬刺进自己的千穴万孔,东方知大事不妙,急忙散功后退。
  晚了,一股巨浪般歹毒之力击了过来,东方的五脏六腑都象翻了一样,一口血喷了出来,与此同时,云梦山上云梦泉的‘晶云灵兰’一声爆响,炸得粉碎。
  东方脑子“嗡”地一声,仿佛天地间失去了太阳,顿时一片黑暗。
  东方极力稳住自己的身体,大叫:“刘芬,快逃。”
  刘芬吓傻了,听到喊声才要跑,丑男已经淫笑着扑了过去,刘芬象被电击了,一声惨叫,吓晕过去。
  丑男已抓住刘芬的玉手,“嘿嘿”直笑。
  东方觉得毒气攻心,身体都快不灵便了,再也无法解救刘芬。
  ‘恶妇’又一掌拍来,东方提聚残余的功力,猖狂逃窜。           
  ‘恶妇’冷冷一笑“你逃得了吗?”展身就追,她的身法之快,是世间仅见,就象一颗流星,抱着黑色的火焰。
  东方如受伤的兔子,连蹦带窜,左躲右闪,用上自己家的轻功‘九色步’摇摇摆摆,拼命挣扎前逃。
  ‘恶妇’速度要比东方的快些,但东方不走直线,这拐那藏,但纵然快些,一时之间也不易抓到。
  东方心中一片茫然,痛苦之情,显而易见,太残酷了,造化弄人啊!他心里在不住叫着,他觉得身子越来越重,越来越麻木,渐渐连脚力都快要失去知觉了,自己中毒太深了。
  这时,东方奔到一个山岗上,见西北方向,不远处,有一深潭,他咬紧牙关,提尽最后一点儿真力,如断线的风筝飘摆而去。
  ‘恶妇’见东方已到了油干灯灭的地步,心中一阵欢喜。那奇丑无比的脸上露出谁也不愿看的笑容。
  ‘恶妇’又一掌劈出,东方想借力前飞,没有成功,只好打了一个滚儿,爬起来向深潭奔去。
  ‘恶妇’纵身一跃,超过他,在前面堵住了他。
  东方彷徨无计,转头向西,‘恶妇’又在西面堵住去路。
  东方两掌并举,向‘恶妇’拍过去,‘恶妇’举掌相迎。东方哪还有能力和他交手,刚才的不过是虚晃一招而已,趁她相迎的空儿,东方顺势扑向深潭,“咚”的一声,东方栽了进去。
  这潭好大,好深,潭水清,潭边‘恶妇’随即下了深潭,但她没有到水里去,只是提气这在水面上飘,观察动静。
  过了一会儿,潭面仍然静的,既没有东方的尸体漂上来,也没见东方露头喘息。

  直到红日西坠。也不见东方的踪影,她气极败坏地对潭面劈了几掌,激起千层银浪,恨恨地说:“你是第一个我没有亲眼见着死的,但你也绝对活不了几时,哼!”
  她觉得再等无益,只好纵身而去,等到她回到和东方交手的地方,哪还有刘芬和丑男的影子,她骂了一句,飘动下山。

  十六、女贞寻仇
  女贞一路狂奔,她只有一个念头,要杀死丑男,把他碎尸万段,她心中的念头越少,报仇的心越强,她一口气跑了二百多里,心中的郁气才消去大半,慢慢被极清的理智代替。
  几天的功夫,女贞完全变了,变得奇怪,变得冷酷,她对世上的一切都失了温情,这个世界欠我的太多,每个人都欠她的。她不需要别人投报什么,没有必要,因为她是无辜的。
  她走进一个小村庄,要找个地方投宿,她找了个比较大的院子,敲响了大门。
  开门的是位老太婆,一头白发,弯着腰。女贞说明了意图,老太婆子挺好,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女贞随着老太婆进了院子,老太婆也不言语,也没问女贞来历姓名,径直带着女贞向一东屋走去,推开屋门,走了进来。
  老太婆说:“姑娘,我们庄稼人家,没有什么好住的,屋子是我女儿住的。昨天,她出门去了,你就住这儿,行吗?”
  女贞见屋子挺干净,还有蚊帐,挺齐全,便说:“谢谢你老人家。”
  老太婆又说:“你还没吃东西吧?”
  女贞因身无分文,不能给她钱,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老太婆说:“我们一块吃吧,也没什么好东西,只要你不嫌弃就行。”            
  女贞微笑点点头。
  女贞有点奇怪,这么大的一个院子,怎么只见一个老太婆呢?他们家的人呢?女贞只是暗中提防,也不寻问。
  她随老太婆进了堂屋,老太婆从小橱子取出四样小菜,有的还冒热气呢?女贞见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东西。
  老太婆和女贞说了几句客气话,回到东边的小房,她关好门,躺在床上,解开衣扣,放松身体,但没有脱下衣服。
  女贞身经变故,更感江湖处处险恶,步步陷井,稍有不慎,即招灭顶之灾,故不得不防。
  她好长时间没有睡觉了,刚刚从迷浑中醒转过来,实在需要美美地睡一觉,女贞虽然警惕,但她太倦了,机警没有多大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这家人确是天黑没多久就回来了,说话声,开门声,叮叮当当好一阵子,女贞一点也知道。
  等这家人静下来,才从墙外越过一个人来。这家人是善良的人家,女贞的多心实属多疑,但这并不表明她住在这里就安全。
  那条人影走的东屋女贞住的门口,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筒子,从门缝里往里吹东西。吹了一会儿,他站起来,把筒子往怀里一掖,就要拨女贞的门。
  这时,墙上又多了一个人影,那人用一块小石头投到地上“啪”的一声,惊得欲开门的人一跳,他扭头见有人站在墙上,拿腿便跑,越过土墙,奔向村外。
  墙上人纵身就追。         
  这两人一走,又进来一人,来到女贞门前,微用真力,震断门栓,这直够热闹,真是螳螂扑蝉,黄崖在后,还有个拿弓箭的人,他走近床边,用被单把女贞一裹,往胁下一夹,越墙而过,他不住地发出得意的狞笑。
  他把女贞一直夹到一个山岗上,寻到一块大石板,把她放下,把被单一摊,作床用,淫笑起来。
  女贞的衣扣是开着的,酥胸玉乳都可看见,这更刺激了他,他伸手摸向女贞的身体,突然,一块石头向他砸来,把他吓了一跳,荒山野岭,星稀夜沉,会是什么人呢?
  这时,发现在离他一丈多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很象刚才追人的那一个,不错,正是紫衣妇人李芙,她一直跟着女贞,在她追赶那个人时,猛然想起女贞还在危险之中,若再有人,岂不毁了她,他急忙回头,正好看见有人夹着她逃走,她心中暗念:好险。她打定主意跟了下来。
  李芙挖苦说:“你是什么人,竟干下三流小贼的勾当。”
  那人哈哈一笑:“老夫何所扬,要找她了结一笔帐。”
  李芙“哼”了一声说:“何所扬,你也算是个成名的人物,出身名门正派,想不到竟如此卑鄙,令人不齿。”
  何所扬不理会,恬不知耻地说:“什么下流下流,正派邪派,还不都得吃饭睡觉,你不也要男人搂着舒服。”
  李芙并恼怒,对这样的人,要用智慧,不能蛮斗,生气发狠正是修养不高的表现。
  她淡淡地说:“人好与坏,分界于心,你心术不正,硬往脸上贴金也没有用。”           
  何所扬“嘿嘿”地狞笑几声,说:“我要让你和她一样,求我骑在你身上,到那时,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李芙说:“你不妨试试看,你有没有能力让我屈服。”
  何所扬知道不能再这么说下去,这样会对她有利,女贞一旦醒来,对自己可大不妙,他转身欲点女贞的穴道。
  李芙大急,她身形一展,使出‘紫府迷踪’的轻功,一闪到了何所扬的左侧,一招‘紫府天罡’应急出手。
  何所扬见李芙一出手,就使出道家的上乘武学,也不敢太大意,身形一闪,双掌相迎,“啪”地一声,两人交了一掌,各自退出丈许,心中暗暗吃惊,看来要分出胜负还真不易。
  李芙的‘紫府迷踪’轻功,确是非凡,躲闪错滑,轻灵无比,脚下不停,手也不停,上下协调,果然玄奥。
  何所扬功力深厚,经验老到,心计也深,自然能应付李芙的攻击。
  两人你来我往,各运神功,乍合乍分几十次,不见起色。
  何所扬恶念顿生,想故伎重演,拿出那黑色珠丸,李芙不知何所扬手中暗藏东西,还是全力以赴和他斗杀。
  何所扬趁李芙后退当儿,把她引到离女贞十丈远的地方,正是个下洼,一招‘泥马过河’向前一推,那黑球珠向李芙飞去,李芙不知厉害,正要举掌劈去,突然,小黑丸一转方向,飞向何所扬。
  这一突变,何所扬万料不到,急忙展身后退,竟当黑丸飞得快“啪”地一声,火花四溅,何所扬一声惨叫,在地上翻滚。
  小黑丸里的粒子,击中他的腿和肩头。转眼之间,腿和肩都熔烂的无影无踪。
  何所扬知道世间没有什么东西可救自己,看来劫数到了。他不能再忍受下去,这痛苦太深重了,他举掌击向自己的头颅,一声脆响,脑浆迸溅,没有多大功夫,就都化作血水渗到地下去了。
  李芙看了这一幕,好一会儿还在害怕,他自食其果,理所当然,这坏东西留在世上,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是什么人想出这么毒的主意。
  她转脸一看,女贞正站在崖上,李芙也一跃而上来。
  她惊喜地问:“刚才是你把小黑丸给击走的?”
  女贞点点头。
  “什么时候转醒的?”
  女贞淡淡地道:“就在你们交手的时候。”
  李芙说:“这东西真是歹毒。”
  女贞说:“他在我面前已使用过一次了,这次,我早有准备,我见你们两人身手不分上下,就知道他定会有此一招,所以,我才不露声色,给他个措手不及。”
  女贞的功力比以前明显见高。要和丑男争一短长,已不是难事,但若和‘恶妇’相比,还差之不少,这只是其次,重要的是她不没有达到视而不见的境界,她若再见到丑男,谁也不能保证她不恶心发抖,这样,她的胜利就只能是想象中的事。
  李芙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有何打算?”
  女贞恨恨地说:“我要去铁血宫,揭毁它的老巢。”
  李芙摇摇头,担心地阻止道:“那怎么行,你要冷静,对付铁血宫,不是哪一个人的事,要联合起来,这样才可以,不可莽撞,否则,又有杀身之祸。”
  女贞没有言语,她心里何尝不知道铁血宫的厉害,但她一日不捣毁铁血宫,就一日不能安宁,她说:“我也知道铁血宫不易对付,但我忍不下,我恨透了他们,要把他们斩尽杀绝。”
  李芙说:“孩子,越是痛苦,越要忍耐,不然就会失去一切机会。”
  女贞不说话了,两次打击,她的耐性已非一般人可比,她只好点点头,和李芙下山离去。
  她要寻找机会,要得高手相助。
  这天,她不知不觉到了云阳城。
  女贞觉得这里的街道有些眼熟,这时,她猛然想起,刘心太、刘芬的家不就在城里吗?不知他们还在不在家?吃过饭,到他家看看,她打定主意,和李芙一道,进了一家酒楼。
  酒楼分上下两层,楼檐上有三个大字:“还会来”。酒楼非常气派,宽敞高大。
  她们上楼,在西南角靠窗边坐下,这里拾掇的还井井有条,干净卫生,店小二非常热情地围上来,问要什么,李芙点了几道好菜,小二点头下去。
  女贞说:“这酒楼起名有点吹牛,她怎知别人还会再来。”李芙一笑说:“这不过是自吹自擂罢了。”
  两人没说多大会,酒菜上齐,女贞和李芙也饮起酒来。
  这时,段参和几个武林好手也上了楼来,坐在女贞旁边的桌上,要了酒菜,大吃大喝。         
  李芙和女贞快要吃完的时候,一个汉子说:“段公子,武林这下完了,连东方都被‘恶妇’杀了,别人谁还能行!”
  女贞只觉心一震,有种说不出的怕意,仿佛她依仗的高山倾塌了,顿时,她感到自己孤立无援,手无寸铁,东方活在世上,她不觉怎样,可一听东方被‘恶妇’所杀,猛然觉得自己去对付铁血宫是多么的蠢笨,她不相信东方会被杀,东方身手高绝,怎么也会被杀呢?
  她正要相问,李芙按住她的手,眼睛关切的注视她一眼,视意她冷静。
  段参也有了几分醉意,不服气地说:“什么东方西方,他有什么本事,我们也没见过,上次他私闯段家经堂,我慑于他的名头没有和他交手,我一直引以为憾,他不一定有传说的那么厉害,说不定徒有虚名罢了。”
  另几个随声附和。
  段参又说:“月盈则方,这是天理,铁血宫也长不了,不需要什么东方,照样有人能对付他们。”
  另一个青年汉子忙扯了一把,示意他别乱说,段参一甩手挣开,声音更大了:“怕什么,你们怕,我不怕,我正要找他们较量较量呢!”
  他话音刚落,一个阴冷地声音说:“小子,不用你找,我们自会找上门。”
  众人都大惊,这时,从楼下上来两个人,女贞一见,就两眼冒火,正是铁血宫的护法‘水上行’袁行,断臂的长袖飘飘摆摆,另一个马放。         
  段参见来人目露凶光,酒意去了大半。
  袁行和马放也看到女贞和李芙。
  袁行大笑:“好好,你们也在这,老夫不虚此行。”
  马放冲李芙诡秘地一声奸笑,说:“好多年不见了,你又出江湖了,我始终就不相信你死的传说。”
  李芙斥道:“马放,休要胡说,生与死自听天命。”
  马放“哼哼唧唧”几声:“不说,什么都不说。”
  女贞望了李芙一眼,李芙故作不知,没加解释,也不说什么。
  袁行说:“她两人等会儿料理,这几个小子不能放过。”
  马放脸上堆满笑意,问:“护法,谁打发他们呢?”
  袁行说:“对付他们,我老人家怎屑动手。”
  马放并在不意,说:“那让我送他们回姥姥家。”
  马放伸手就抓,五指如钢钩,声势很吓人。
  最东边的汉子举掌外扫,怎奈马放的手太快,力道太大,他扫不出去,“嗷嚎”一声怪叫,胸前被马放抓个稀烂。
  旁边的汉子挥刀就劈,马放并不后退,上前伸手用中指和食指夹住刀锋,用那只血手向汉子面上抹,这一抹看似无奇,实则毒无比,那人刀一被夹住,脸也被他撸了一把,汉子又一声大叫,额头都被他捏碎,刀被他仍到了一边,眨眼之间,被他连毙了两名好手。
  段参惊呆了。
  女贞也叫苦不迭,早知马放比以前有所提高,就该施手相救。
  马放并不停手,一招‘二龙戏珠’直戳段参的眼睛。      
  段参不愧是名门之后,虽然胆怯,却没乱方寸,他马上镇定下来,一招‘闭门谢客’两手斜击马放手指。马放并不收手,而是翻腕去点段参的劳宫穴。这招既出段参的意料,随机应变的又快,他本比马放差一截子,现在哪还能躲开。
  陡觉一股阴凉之气钻入体内,身子马上如结冰一般,痛苦万分,这么容易被马放制止,连女贞也吃了一惊,他连东方都不服气,怎么会这么浓包,难道光会吹牛吗?
  马放还要挥手伤另一个,女贞突然发难。这些天,他胸中的郁火难息,仇恨烈焰焚胸,恨不得生吞了他们,出手不留情,把功力提到极限,一招‘青光流星’使出,同时‘女娲补天’也告出手。
  女贞功力大增以后,这是第一次两项配合出手,声势骇人,何况马放正在兴头上,把女贞在一侧忘记了,他见女贞来到近前,想抵抗都来不及出手,片片掌影击在他身上,三道明亮的指气,几乎把他劈成几截子,马放的尸体被掌力震得破窗而出,他死的时“哼”都没来得及。
  这使一旁的袁行心中大寒,他低估了女贞,女贞的这快到极点的身法,连他这个一几以轻功无敌自诩的人,也自愧不如,他觉得普天之下,只有‘恶妇’的身法能和她相比,这太可怕了,但虽然心有了怯意,但他不能离去,辱了自己的名头,自己怎能让一个丫头给吓跑了呢?马放这混蛋太大意,使我失了一个帮手。
  他们的恶斗,吓坏了楼上吃饭的人,他们也顾不得贪恋美酒佳肴,一个个都逃离而去。
  店小二也不敢上前,这些人杀人如鸡,他们不会怜惜,你上去找死吗?有人说快去报官,有人说快叫老板。店小二吓昏了头,不知如何是好。
  袁行和女贞各自换了向个角度,女贞又一招‘女娲补天’出手,袁行见掌影满道劲气便奈何她不得,他急忙单掌连摇,把功力也提聚到最高,拍出片片掌影,击向女贞,“嘭”地一声,接着就是闷“哼。”女贞被震出几丈,发乱钗飞,衣衫不整。
  袁行可惨了,他吃亏在一只手劈,本来,他和女贞功力相当,女贞用的可是双掌,这下,优劣就立判了;他的手臂震断了。三道劲气,全都穿透他的身体,血汩汩流出,向外侵滴,他是不能活了,狰狞的面孔露出绝望的神情。
  女贞讨厌透了那副熊样,飞起一脚,把他也踢出窗外。
  李芙这时也连忙一掌击在段参的命门穴上,使他冰冷的身子顿时好转。
  女贞不愿停留,从窗口飘飞而去。
  李芙也急忙跟上。
  等到官府派上缉拿,楼上只剩下死尸了。
  女贞和李芙到了刘心太的家门前,见大门紧闭,不象有人了。
  女贞一阵伤感,也不敲门,和李芙从墙头上飘越过去。刚落地走了几步,见有人影一闪,进了刘心太原来住的地方。女贞觉得这人身影似曾见过,但他动作诡秘,不象是做什么好事的。
  她和李芙提聚轻功,无声而动,到了北边小院的西门口,从门口向里一瞧,见院中摆着一桌刚做好的酒菜,刚才闪动得那个人正向菜里加一种白色的粉末,然后又用筷子搅拌了几下,他一转身,女贞看清楚了,竞是刘家管家老头。         
  女贞心中不解他何以会在这里?难道没有走吗?这桌上的酒菜是为谁备的呢?他为什么要下毒?那白色的东西总不会是增力药粉吧?
  管家一切就绪,往旁边一坐,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
  功夫不大,从东边的花园里走出两男两妇,竟是刘礼、章亘,那两女子是龙仙子的弟子李云、冯巧,四个人说说笑笑,极为和谐。
  李云眉目含情,望着章亘,章亘也不是女贞救他时的模样,而是风流儒雅,光采照人,确是难见的美少年,女贞心中乱跳,有种说不出的蚀心的痛苦。
  冯巧也极为恭顺,含情脉脉,和刘礼极为相投。
  刘礼的阳刚之美更是让人心折。这两对儿女可说绝配。
  东方新死,这在女贞心里多少有些痛苦,她虽然不相信东方死的那么快,但她不爱东方的情绪已经产生了,她觉得东方娇柔造作,以自己的手段降低别人,样子也俗不可耐。她看了人家的两对,这种恶性的心理便发展到了顶峰。
  她们落座后,管家刚要走,女贞笑盈地走地来,李芙随在身后。
  这四人都认识女贞,客气地站起来让座。
  女贞说:“人家把酒菜都做好了,怎能不让人家喝两怀。”
  众人觉得冷落了管家,有些不好意思。刘礼起身拉他入座,他竭力推辞。
  女贞冷笑道:“难道这里有药不成?你为什么拒人千里之外?”            
  管家心中大惊,想说什么还没有出声,女贞便说:“你刚才下的什么药?”
  管家知事已败露,一反平日衰老无能之态,豹子一样扑向冯巧。他却忘了冯巧也不易斗。
  管家一招‘青龙爪’直取冯巧咽喉,既辣且狠,意在一招成功。哪知冯巧身形往后一仰,反手一掌,正是师传武学的‘绝龙掌’的招式‘双龙相戏’。
  管家料不到冯巧的武功也这么精绝,一时六神无主,动作稍微慢一步,被冯巧击在肩头。管家后翻之时趁机逃走,女贞急展神功,一招‘女娲补天’,把他穿了三个洞,看是不能活了。
  女贞把菜往地上一泼,嘶嘶发响,四人都大惊失色,差点进了鬼门关。
  他们不知,这并不是什么毒药,而是烈性迷药,是铁血宫独门配制,四人都向女贞道谢,随后,又劝女贞不要太难过,他们也听说东方已死,他们虽觉东方死得可惜,但并不相信他一死武林就到了末日,所以,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女贞虽然也有相同的认识,但仍觉得东方都不是‘恶妇’的对手,那她岂不是太可怕了,别说交手了,就那么一见都受不了,世上还有何样的高人呢?
  众人都不再说话,沉默了许久,李芙说:“当今世上,也许只有华山隐士陈抟可制‘恶妇’。
  众人眼睛大亮,有希望了,只要世上有人能制住他,我们武林就没到末日。
  “听说陈抟老祖已达仙人之境,为人又正直侠义,我们求他,一定会得到相助。”李芙说。
  女贞也听说过,说陈抟曾教过赵匡胤武功,云游天下,做过不少好事,又说他擅睡,一睡可半年不醒,曾著奇经《指玄篇》,为武林视为愧宝,见之一眼心甘,为什么东方未提起过此人呢?其实,东方从没向她提起过当代的世外高人,她觉得东方有点嫉妒,故意不提此说。
  女贞说:“既然这样,我们可有兴到华山一拜?”
  李云说:“‘恶妇’真有那么厉害吗?”
  女贞道:“她的可怕在于相貌,我们实在受不了,没有非凡的剑刀连交手的机会都没会,我见了他们,都浑身发抖。”
  这时,他们再不言语。
  她们都有失手的经历,知道失手时的痛苦,既然女贞见了她都吓得毫无反抗的能力,她们不更糟吗?
  冯巧说:“武人都想一睹陈抟老祖仙颜,我们何不趁此机会,以了心愿,若能得赐奇法,岂不两全其美。”
  章亘微微一笑,说:“众位若要见老祖仙颜,非求我不可。”
  李云推了他一下,嗔道:“快说,为何要求你呢?”
  章亘慢条斯理地说:“前不久,我有幸被他老人家收为门徒,还传了我他的绝世奇法指玄功。”
  众人听他一说,都羡慕的咽唾液。
  冯巧说:“你是福人,老祖在那里?他若见了我,说不定也会收我为徒呢?”
  章亘哈哈大笑说:“刘兄,让你说准了,我就是要引荐你的。老祖说,他要收两个不记名弟子,传下他的毕生心血,让它流传江湖,我是一个,另一个自然是你了。”
  刘礼差点跳起来,太幸运了,基能得到陈抟老祖传功,那还不无敌天下?他兴奋地说:“快说,到哪去寻师父?”
  李云道:“还没有入门哪,就先叫上了。”
  刘礼说:“多叫几声师父,亲近亲近吗!”
  李芙问:“章公子,老祖让你到何处找他呢?”
  章亘说:“前不久,老祖到泰山访友,昨天,他已到这附近,给我说,今天下午,到这儿找我们,我们只要耐心等待就行。”
  这太让人兴奋了,老祖要亲自到这里来,真是武林之福啊!他们一下子成了武林的救星,感叹起来,似乎武林的重心发生了变化,一切要以他们为圆心转了。连李芙也被他们的兴奋情绪感染,笑逐颜开。
  他们一起畅谈天下大势,评这评那,好不开心,时间过的很快,在她们的谈话声中流走犹不觉。
  这时,他们发现旁边的一张椅子,坐着一个小老头。章亘一见,连呼师父,众人感震惊,真是奇了,这份轻功,毫无声息,欺到身边,众高手都没有觉察,这要是偷袭,那他们还不全军覆没。
  女贞见到他,差点儿笑起来,这个小老头太好玩了。
  个头不高弯着腰,
  一身青衣系丝绦,
  一双云鞋黑而净,
  蓝色小帽往上翘。
  三角小脸往上笑,
  一双眼睛细而小,
  两腮内陷红而娇,
  犹如婴儿出世好。
  整个看来真滑稽,
  男女不分实在妙,
  千人看了万人笑。
  众人都有点耐不住要笑,他有老太太的慈祥,又有老头子的微笑,两眼角光霞彩云般明丽,双目奇光闪闪,既老又年轻,在他身上体现一个奇字。
  他让众人觉得亲,百看不厌,他不是青年人的那种俊美,而是一种更高深韵味,哲实,谁也别想说清这些,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传说中的神仙,人这么老人,还跟画似的干净清雅,若非亲见,谁能相信。
  他招招手,让人都坐下,问章亘:“娃儿,这就是你说的刘礼?”
  刘礼慌忙一个头磕在地下,怕晚了不让他磕似的。
  陈抟微微一笑说:“娃儿,好眼力。替师择徒天下鲜闻。你们两个都是百年难遇的奇才,若勤修不怠,定能大成。”
  刘礼说:“谢谢师父。”
  陈抟说;“你就算我的徒弟了,起来吗,天下择徒授艺都是大事,现在不同,铁血宫危害江湖,你们必须要投入到江湖中去。我以师授艺,你们不必说是我的弟子,也可不叫我师父,心中有就行了。江湖择徒甚严,我们只好权且了。”
  他看了李云,冯巧一眼,两人又躬身施礼,阵传示意坐下,他又看了李芙。            
  李芙站起来,施了一礼说:“晚辈李芙,拜见老祖。”
  陈抟笑道:“我一生逍遥惯了,也不在乎这些俗礼,坐下吧!”
  最后,他的目光停在女贞的脸上,连呼可怕,问:“是何人传你武功?真是误了你了。你阴脉奇特,若调教有方,定可领袖天下,这是谁不明其理,毁了一个千载难寻的奇才。真是暴殄天物啊。”
  女贞听了他的话,暗暗叫苦,都是东方毁了我,这下完了,这后悔药绝难吃啊!”
  李芙也替女贞惋惜,若是早遇陈抟,也许就不是这样了。那是什么样子呢?若没东方救她,说不定她早就死了,这,她不提了。
  李芙问:“前辈,你还有什么可以补救的办法吗?”
  陈抟摇摇头说:“如日月行天,江河走地,事成定局,没有办法了。
  她们都想成天才第一高手,一旦不能如愿,怨声载道。
  女贞听了陈抟的话,就觉得自己成了这样子,全是东方的罪过,现在他死了,清净了,什么也不问了,可把自己害苦了。
  陈抟的话,听在她们的耳中,如仙乐的金科玉律,没有一句话是不对的,对陈抟的崇敬到了极点。天下事谁敢一中咬定不会变呢?陈抟自己能不能斗过铁血宫,也只有天下知道呢!
  陈抟看到众人对他那恭敬的样子,心里非常受用,他慢慢说:“你们两个娃儿听着,今后你们要行侠仗义,维护武林,不可学而不用,明哲保身。”
  章亘和刘礼又跪了下道:“师父放心,我们一定以天下武林为己任,同心协力,对付铁血宫。”
  陈抟嘉许地说:“好,起来吧,现在,江湖风云多变,为师不能在此久留,你们也不能跟着我,为了让你们早成,我把毕生精研的两粒丹药,每人送你们一粒,它可在几天之内,增长你们六十年功力,我再把指玄功传给你们,你们要好自为之。”
  两人欣喜若狂,众人羡慕不已。
  陈抟入口袋里掏出两粒杏大的黑药丸,交给他们一人一粒,说:“吞下去。”
  两人依言而行。
  陈抟又给他们推按了一阵,说:“你们过来。”
  刘礼和章亘到了一旁,陈抟说:“我传你们口诀,千万要记住。”
  陈抟一边比划,一边解说口诀。
  章亘和刘礼都十分聪明,记忆也特佳,心情又兴奋,陈抟说了一遍,两人都已牢记在心中。
  武学之道,万变不离其宗,他们又是名门之后,博学多才,无非‘调势’‘调息’‘调心’三调之类的东西,一说就通。陈抟又让他们各自演练一遍,看后非常满意。
  陈抟传完他们心诀,就飘然而去。连刘礼和章亘都有如在梦中的感觉,总共不到半个时辰,但他俩确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其他四人只好替他们祝福
  他们正说话,陈抟又回过来,众人都愕然,陈抟说:“刚才我走得急点儿,忘了一事,现在回来,就是送你们一物,好对付铁血宫的‘恶妇’。           
  他从口袋里又摸出两块玉样的东西说:“‘恶妇’身上奇毒无比,寻常人站在旁边,也会被毒死,这东西及‘檀香九龙沐’天下奇珍,配带此物,便不惧她身上的奇毒,自然,她的武功也极为高超,我料,只要你们应付有方,以自己的身手,是可以击败她的,但不可逞匹夫之勇,切记。为师去也。”
  陈抟离去后,刘礼和章亘拿着‘檀香九龙沐’看个够。
  这两玉青浑浑,纯正奇香,让人闻之心爽。
  几个人看了一阵子,又还给他们。
  晚上,他们只好自己动手,做起夜餐。
  女贞心里被陈抟投下阴影,不时为自己的不幸暗叹,她坐在一旁,闷闷不乐,想一会儿,觉得东方也是不错的,虽然,他和这些人比起来,无论相貌和气质都相差很远,但他善良,也不算惹人厌,他对自己还不错的。这种时候想这些有什么用呢?都是自己的命不好,怨谁呢!
  李云,冯巧在一旁帮助做饭,几个人欢欢乐乐。
  他们吃了一顿晚饭,女贞和李芙便留下,和李云,冯巧住在一起,以便相互有个照应。
  刘礼和章亘不敢偷懒,按陈抟的吩咐,练起功来,以便使药物和自己的功力能溶为一体。
  夜静悄悄的,突然,从墙外飘落进来两道人影,他们身形极快,几个闪展,来到女贞和李云的住处。
  一个落地时,一不小心,“叮当”一声,踩在什么上面,两人都吓得连闪。
  两个人影向门欺进,一个小声说:“上几次都是贪色而坏大事,这次要手下不留情,快刀斩乱麻。”
  另一个点头称是,他们刚拿出迷香,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声:“你们两个想捣鬼吗?”
  这声音虽不很大,但听在他两人的耳中,却格外惊心,两人面面相视,不知怎么被发现的。
  发话人正是刘礼,旁边站着章亘,正好一对一个。他们两人没睡觉,正练功时,听到声响。
  两个夜行人心中胆怯,在思忖脱身之计。
  刘礼和章亘个个雄心万丈,正好拿他们试功,所以,不再追问,上前便要动手。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不要害怕,本君在此。”
  两个夜行人听了这话,顿时吃了定心丸,心神安定了。
  刘礼和章亘也觉得声音内力浑厚,定是大有来头之人。
  两人思之刚定,在他们身边已多了一个老者,一身青袍,神色悠然。
  刘礼和章亘功力大进,这才看清他的表情,他们吓了一跳,这人的身形为何如此高明,自己有了这等身手,何以没发觉他从何而来呢?
  两个夜行人忙上前行礼说:“侍者参见帝者。”
  青袍“嗯。”了一声说:“你们两个也太不长进了,行动弄出声响,才被人发觉,以后做事要格外小心。”
  “是”
  他把脸转向刘章二人,哈哈一笑说:“老夫太阳帝君,巧遇此处,不得不照应两个侍者,你们少年英才,若能投效铁血宫,定可前途无量。
  刘礼哈哈大笑,豪气吞云地说:“你年纪不小了,怎么竟说小孩话,我们是什么人,会投靠你们的破公破母的?一群乌合之众,能成什么气侯?”
  这句话差点没把太阳帝君宋元合给气死;话说的太难听了。
  他一阵冷笑,轻蔑地道:“两个不知天高地厚地东西,以为跟陈抟学了一招两式就了不起了,真是无知透顶,陈抟尚被我追得乱跑,你们算什么东西?无非凭着陈抟的两粒破药丸子,有什么值得神气的?”
  这下子两人傻眼了,这老家伙怎么知道了,真的连老祖也怕他吗?这家伙肯定是唬人的,别信他的。
  这当几,女贞、李芙、李云、冯巧都起来围了过来。
  宋元合扬起头,根本没把这伙人放在眼里,他看不起这伙人,傲慢地问:“就你们几个,想跟本君交手?”
  冯巧说:“还有东方呢!”
  宋元合猛然后退一步,“在哪?”
  冯巧说:“他一会儿自会来。”
  宋元合冷冷地说:“他已被‘恶妇’杀死了,别指望让他救你们。”
  宋元合的前后表现,明显地说明他非常不安,这么多人他不放在眼里。为何一提东方他就不安呢?这震动众人,也激恼他们。好你个老家伙,竟然小看我们,反而把东方看的那么重,我们要让你知道,我们更可怕。
  刘礼恼愤地说:宋元合,告诉你,这里没有什么东方西方,但我们一样让你有来无回。”
  宋元合一块石头落地,哈哈大笑。
  刘礼因不服别人把东方看的过高,而犯了兵家大忌;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对方一旦摸清你的底细,就知已知彼了。
  他笑刘礼的匹夫之勇气,也笑冯巧的心计打围,一个是真巧,一个是傻瓜,宋元合没有和东方见过面,他本也没把他放在心上,怎奈江湖把他传得很神乎。而且,他的手下,说他更厉害,这才使铁血宫认真起来。
  他虽一直不相信东方比他高明,但他认为,很可能是个劲敌。所以惧他三分。这么多人,若再加上东方,那确是不好对付。近来,都说东方被‘恶妇’杀死,但因没见尸体,他也不敢太相信,刘礼露出了底,他自然要笑他无知了。
  刘礼怒道:“有什么好笑的?快出手吧,小爷让你先出手。”
  宋元合冷蔑地说:“无知小儿,今天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高人,什么是花拳秀腿。
  人随声起,形如幽灵,一闪而至。
  刘礼大吃一惊,若在以前,也许在这种情况下,他毫无办法,只有束手就擒,现在他服下陈抟的丹药,增长几十年功力,又身具指玄功,就大不一样了。
  他虽然不乱,急忙闪身后退,右手同时起指玄功,点向宋元合印堂穴。一束盈之光,射了出去。
  宋元合用掌一折,刘礼的指气便全被击散,随着一掌拍在刘礼胸前,他再也躲闪不及,被击在肩间,身子击飞数丈,摔在地上,痛苦钻心。好在宋元合这次没下杀手,不然刘礼小命没了。           
  女贞一旁看了,也心惊不已,太阳帝君的身法也不慢于她的‘青光流星’身法,她现在更觉东方骗了她,什么天下第一逃跑功夫,全是胡说八道,她怪东方说的不实,她却不想想宋元合苦修了多少年,功力高出她有多少倍?
  刘礼刚才还雄心万丈呢,这下子,热情会被宋元合的一掌打跑了,这不能怪刘礼无能,实则是太阳帝君身手太高,不然,何以创立铁血宫,别说是刘礼,就是陈抟来和宋元合交手,谁胜谁负,一时敢不易分。
  章亘见刘礼一招就败,觉得太丢人,也不搭言,从背后用指玄功偷袭宋元合的玉枕穴。
  宋元合侧身让过,伸手抓来,手臂暴长,这下太出人意料。
  女贞不敢怠慢,一招‘青光流星’,‘女娲补天’又告出手,宋元合见女贞劲气充盈,急忙收手,连加划圈化了女贞的掌影和三道劲气。
  女贞信心大丧,又多了一个可破她‘女娲补天’的人,这算什么绝学呢?用它都觉得丢人,她却不信这一招救下了章亘。
  宋元合愣了一下,慢慢说:“女娃子,你比他们强多了,你修习了‘宇合玄灵’上的武功,最后这招‘女娲补天’和经书的大不一样,比那上面的要厉害得多了。我几乎接不下那三道劲气,可惜你功力太差,若你有我的功力,放眼天下,不作弄二人想。你的身法也妙绝人寰,不知是何人传你的?老夫见了他,倒要向他讨教。小丫头,你的刚才的那招‘女娲补天’,老夫现在也能变得周全,你却接不下。你信不信?”
  女贞被他又赞又贬,有些犹豫不定。         
  李芙说:“我来接你一招。”
  宋元合说:“你的紫阳神功在这里没有用场,还是收起来吧,免得让我发火。”
  女贞说:“我虽胜不了你,我们却并不怕你。”
  宋元合说:“也许你们可和老夫一搏。”
  女贞挥手,纵身而上,其他五人也几乎同时扑上来。
  宋元合顿时雄心大盛,一双手化成无数透明闪亮、如玉一样的掌影,抵左击右,上下照顾。
  李芙、李云、冯巧三人并在一起,掌力宏大,势如浪潮。这对宋元合来说,确是不小的压力,女贞的功力也不浅,她掌法奇妙,让人难以抵挡,章亘和刘礼的功力还不太实在,也不可小瞧,每掌每拳如巨石压身。
  六个人拼命强攻,这使宋元合大伤脑筋,无疑他低估了他们。平时,他总是谈笑中杀人,让你不觉痛苦,现在,他陷入重围,只好一反常态,另施毒计。
  他感到这六个人,越打配合的越巧,自己的压力越大,他衣衫都湿透了,这是多少年来没有的事。他提聚功力,小心应付。
  他突然灵机一动,使了个诈。
  刘礼击他时,他故意卖了个破绽,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一步。刘礼一喜,纵身一掌,击其腰部。他这一来,就破坏了他们的和谐平衡。
  宋元合大喜,伸手一掌,劲力外吐,把刘礼击出了一丈开外,他趁机钻出了几个人的包围。
  他经此一战,知道了六人合在一起的力量。脸一沉,凶光毕露,他要各个击破。他右臂陡伸,一个飞纵,扑向章亘,如苍鹰扑兔,凶狠无比。
  章亘来不及细想,也不敢接,极力躲闪,身子稍微避了一点儿,被宋元合一掌拍在后脖颈上,章亘大叫一声,甩了出去。
  李云见爱郎受伤,心中大恨,一掌侧击宋元合的太阳穴。
  宋元合左手一扣,叼她的手腕,李云急忙收式,拧身。
  女贞又是故技重演。
  宋元合一声冷笑,使出和女贞相同的招数,‘女娲补天’,不过,他的威力更大,他看了一眼就学会了,反过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发出的三道劲光,要比女贞的明亮的多,这三道劲气,不但击散了女贞的劲气,而且直击女贞的身体,女贞吓得魂儿差点飞了,极力闪躲,慢了一点儿,被一束劲气击中左臂,虽没穿孔,也如挨重锤一般,身子站立不稳,甩出一丈多远。
  李云也被宋元合的掌劲击飞而出。转眼之间,宋元合连伤四人,心中顿时没有压力,他又恢复了刚才的和气,逼上前去。
  李芙和冯巧四掌齐举,劈向宋元合,宋元合如无事一般,暗运真力,猛地拍出四掌,“嘭”地一声接受了。李芙和冯巧如弹丸一样,飞出数丈,倒地不起口吐鲜血。
  这些人中,受伤最轻地要数刘礼,但此时他已不能做领袖天下武林的梦了。真是万念俱灰了,自己太幼稚了,比起宋元合,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再练十年,也未能及,陈抟老祖说的,真让他怀疑,‘恶妇’听说更厉害,自己的这点道行,不是白给吗?
  宋元合看着地下的杰作,十分开心。这六个自命不凡的人,被我一击而败,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他慢慢走向女贞,和气地问:“你那身法是何人传授?”
  女贞没好气地说:“他死了,你问这干什么?”
  宋元合并不生气,仍然不放松地问:“他是怎么死的?”
  “是被‘恶妇’杀死的。”
  宋元合冷笑道:“被‘恶妇’杀死的人多了,总有个名姓呀。”
  女贞道:“告诉你又怎么样?是东方传给我的。”
  宋元合道:“我不信,东方有这么好的本领?”
  “信不信由你。”女贞不耐烦道。
  宋元合口里不信,心里却相信了大半,这东方果不可小瞧了。回宫后,还要加紧搜捕他,非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能这样,让人犹疑猜测,他冲身旁的两个夜行人说:“送他们上路吧!”
  夜行人摸出一粒黑丸,就要放。
  这下可吓坏了女贞和李芙,她们目力极好,黑夜视物,如白昼差不多少。夜行人手里的东西,正是何所扬放的那玩艺儿。这宋元合太歹毒了,说笑之间杀人于无形,如开个玩笑似的,他们四人死到临头,还不觉呢!
  女贞若要展身逃跑是可以的。但那几个人怎么办,有的能跑,有的不能跑。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听见三道人影落下的声音,随着有人说:“宋元合,这样做太过分了。”
  女贞看见来人,心中高兴,其中一人她认得,正是蓬莱大仙杜午。不用说,身旁的两个颇有神仙气概的人是二仙尤术,三仙朱刚了。
  宋元合见三仙来到,也是一惊,他摆摆手,夜行人收起黑丸。
  他笑着说:“三位仙人如何到这里?”
  杜午说:“适遇其会。”
  宋元合笑道:“不瞒三位仙人说,我也是路过这里,正好碰上的,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
  杜午说:“你组织了个铁血宫,为武林做了什么好事,除了杀人放火,抢男霸女,恐怕没什么业绩了吧!”
  宋元合说:“晚辈意图是在于造福武林,这样,一些邪门外道的人,就不免要围攻我们。手下人忍耐不住,出手重些,也是有的,这是我管束不严。”
  二仙尤术说:“你说得好听,那你刚才的行为如何解释?”
  宋元合说:“这六人目含杀机,现在若不除去,将来定会给武林带来杀劫。”
  三仙朱刚哈哈大笑,说:“宋元合,你真行,说瞎话跟喝凉水一样,也不知什么是羞耻!”
  宋元合正色道:“三们前辈误会了,我说的都是实情,将来自有分晓。
  杜竿“哼”也一声,没有说话,转头察他们。
  宋元合了一百几十岁了,但和比他大一半的三仙相比,只能称晚辈,三仙称雄天下的时候,宋元合还没有出生呢!
  宋元合也是个不世奇才,以加机缘巧遇,获得奇书经卷,修或绝代神功,他终练功,又极珍贵的补药相辅,以便增功力。这他修一年,要赶别人数年。         
  他手下又有一班奇能异士,特别是天师张文,妙窥天机,心如比干,为盖世奇才;药胆医圣常风,更通天下药性,机敏如神,这才频出杰作。‘病人杀手’,‘七组铁血’,‘恶妇’‘丑男’都是短期的产物,张文的武功更是神妙,常风也可称绝响,这两人都是他的命根子,铁血宫的擎天柱。
  宋元合比赛三仙的任何一个都不差,别看三仙比他年长百岁多,但若三人合在一起,宋元合就远远不是对手了。所以,见了他们三人,他只好小心陪笑,三仙也不会轻易出手。这样,他就平安无事。
  尤术说:“宋元合,我希望我们的弟子不要成为铁血宫的杀手,若不然会不管,我们不会管的。你可以走了。”
  宋元合也不再客气什么,暗暗发恨,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大仙杜午,给他们每人一粒小药丸,让他们吞下,说:“这药丸虽小,却可增你们三十年功力,我们花费了六十年的心血才练成一十二粒。这药丸前几天刚成,连我们的小习儿都没有口福呢!你们可不要糟踏了,快运功化解吧,它自有疗伤的效用。”
  众人听了大仙的话,真是喜从天降,这可算是因祸得福了,他们对三仙感激不尽,一齐向他们下拜行礼,三仙也没推辞而承受了,他们六人加在一直,还不如大仙的年龄高呢!
  众人觉得这药丸随液而下,清爽透凉,随即,丹田象烧了一把火,他们各自坐在地上,修练起来,三仙在一旁替他们护功。
  三位仙人已达到随意练功的境界,不讲姿态,不讲呼吸,不讲意念,一行一动都含有功理在内,都是在练功,一举一动又不是在练功,到了既是非是的高级层次。            
  他们坐在椅上,笑眯眯地看着,女贞六人早已摒除杂念,斩断妄想,进入了那个十分轻松愉快的天地里。渐渐的,他们仿佛听到海涛拍岸的声响。一股湿暖的潮流涌向他们的腹部。浪潮越来越猛,最后仿佛冲决了千里长堤,一泻而下,在他们的千脉百络运行,顿时,他们感到无限的清爽,脑际里显示出一片明媚的睛空,他们的身子仿佛在飘,飞向太阳,飞向月亮,飞向遥远的河山。
  他们在极其自醉的心境里迎来了光芒万丈的朝阳,一个清新无比的早晨,众人都觉得周身象下了次透体雨,说不出的受用。
  三仙微笑着叮咛几句,飘飘远去,淳淳地声音,还停在他们的耳畔,他们送走三仙,犹觉再聚更难,故而更感亲切,大有恋恋不舍之情。
  李芙对女贞说:“孩子,我有事要回紫府,你要多加小心。”
  女贞道:“前辈放心,晚辈自会谨慎。”
  李芙辞别众人而去。
  女贞和刘礼、章亘四人切磋了一会儿武功各自长进,心中欢欣。
  女贞虽然这次受挫,但得了三仙的丹药,真是如虎添翼,信心倍增,她觉得宋元合一争长短也许没问题了,对付丑男,她相信已绰绰有余。她报仇杀贼心切,和他们又说了几句离别话,就出了云阳城,一直向北飞驰。
  这次她再展身法,比以前可快多了,简直就象离弦的箭,时间不大,她已经飞掠了百里。         
  她刚过一个山岗,走进一个小树林,突见,几个人已剑拔弩张,正欲一决生死,女贞毫无声息地飘到近前,见被逼这人又是翁之鸣父女和刘成。
  翁之鸣已少了一只手臂,臂去袖空,飘飘荡荡,让人见了伤心。刘成的手也去了半边,只有翁倩尚无伤残,但他们的神情都大有离世的绝望之色。
  和他们对峙的是没有五官的灰衣人,后面站着一个冷峻的白衣人,象块铁,正是铁血宫的刑堂主冷恨。
  女贞刚才还意气风发,见了铁血宫的‘病人杀手’她又有点吃不准了,这个怪物该如何对付呢?
  翁之鸣的一家合围,都有点死的恐惧,可见‘病人杀手’的厉害了。
  女贞的出现给翁之鸣等人带来一线生机,众人脸上露出笑容。
  冷恨也露出笑容,但他们两边的笑,内容是不一样的,他看到了猎物,心中一阵欢喜,这个丫头,多少次都被她逃掉,这次恐怕是你的劫数了。
  冷恨在武林中有‘一块铁’之称,大半生从无败绩,他所以投靠宋元合是报上辈的恩德,他并不想久居人下,其志不在小也。
  在铁血宫中,可谓平原埋下的麒麒,高山飞出的金凤。他虽为堂主,但比之向毅,却强的太多了,连宋元合都觉得它是个深不可测的人物,但他一直深藏不露,极富心计,他瞒过铁血宫所有的人,但他却没有背弃它的想法,他不想受制于人,他要有个报答,方可离去而心安。若擒住女贞,自己是离去的最好理由,他动心了,笑了,他看到离去后自由自在的形象。
  女贞只注视‘病人杀手’了,对冷恨没放在眼里,向毅武功她见过,冷恨也强不了多少。
  ‘病人杀手’也看到了来人,他没有五官是假的,只是被面具罩上,看不见而已。不知为什么他却可看见别人,他似乎也觉得女贞更有价值,脸转向她。
  女贞冲翁之鸣等人一点头,也无法搭话,便和‘病人杀手’对峙起来。
  ‘病人杀手’脚不动,身子却前移,这使女贞吃了一惊。她新增了三十年功力,此时,可谓功力浑厚之极,两臂一展,‘女娲补天’便告出手,但‘病人杀手’并不闪躲,一味前移,连还手的动作都没有。
  女贞的漫天掌影掀起巨大的内劲狂飚,三道极明亮的劲气击向‘病人杀手’,然而,掌影击在他身上,只听到‘嘭’的声音,身形略为一阻,仍然继续前移,而且速度快极,那三道劲气击在他身上,劲气飞溅,‘病人杀手’毫发无揖。
  这下,女贞魂飞天外,急忙一招‘青光流星’向旁飞掠,若是以前的速度,女贞定会被擒,现新增了三十年功力,再用这式轻功,犹如闪电一般。
  ‘病人杀手’虽然快极,但仍比女贞慢了一点儿,被她逃脱。
  ‘病人杀手’没有追,呆在那里似乎他非常清醒,知道女贞的这种身法,已妙到了毫巅,追之徒劳。
  冷恨也怆然若失,这丫头的速度恐怕天下独秀,要擒此人,恐怕还要动脑子,自己一向计谋无穷,何不略施小计呢?兵家云:人不知我,我独知人,何不示弱于她?
  女贞飘落数丈之距,心神大震,说不出的伤心,这是怎么搞的?这些怪物为何如此厉害?
  她灰心了一阵,又觉不妥,为人要不屈不挠,这些怪人,也许不可争峰,但他们一定有弱点,只要动心计,寻到他们的弱点,他们就形同废物,不要把他看得过于强大。他自我安慰了一番,又有了勇气,恢复正常。
  她觉得每次‘病人杀手’出来,从没有一个人的时候,看来关键在于冷恨身上,何不把他擒住?女贞发觉这主意太妙,擒他还不会费劲。
  冷恨却正等着她这样做呢。女贞却不知道,她打冷恨的主意,无异于飞蛾投火。
  她慢慢移向冷恨。‘病人杀手’仿佛和冷恨和心意相通,只作壁上观,并不出手。
  女贞移到冷恨不有丈远时,身形极展,一闪而至。出手点向冷恨的人中、膻中、中脘三穴,出手一气呵成,奇快绝伦。
  冷恨仿佛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身子往后便倒,女贞心中大快,果然一计成功。她一下子把冷恨提起。
  突然,冷恨眼一翻,目射奇光,她一怔,念头还滑来及转换,自己的期门、章门、合谷三穴,已被点上,顿时,全身不能动弹。
  冷恨飘下飞身,站在一旁,一阵得意狂笑,说:“小女娃你嫩着哪!我不费吹灰之力已将你擒下,你还有什么神气。”
  女贞叫苦不迭,这下完了,明明点上,何以他会无事呢?都是女贞轻敌之故。她把冷恨估计得过低实则是冷恨要比她厉害,比之宋元合也要强上三分,他所以作诈,是因为女贞轻功太高,追之难及。
  女贞点他穴道时,他早已把全身进行了移穴递血,穴位全移了位,女贞实际点到空上,女贞一抽手,他又让穴道归了原位,这期间,只有冷恨知道。
  冷恨一向心细如发,明察秋毫,他自然看出女贞正引气冲穴,冷恨冷冷一笑,他对自己的独门手法是相当自信的,但他还是上前又点了女贞的曲池、命门、玉枕、百会四处大穴。
  他曾听说过,女贞曾自解了卫徒的点穴法,并伤了他。他虽然瞧不起卫徒,但他还是承认卫徒是少见的高手。何所扬回到铁血宫,提起此事,还恨恨地呢!
  他还怕出事,又人口袋里掏出一粒花生大小的白色药刃弹进女贞的口里,这下子,女贞真没咒念了。药丸一入肚里,浑身真气毫无踪迹,再提也没有动静了。
  冷恨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女贞能有天下无人能及的轻功,谁能保险她没有人们传说中的‘崩穴’‘摘穴’的手法。若是那样,自己也要反受其苦了。
  而实际上呢?女贞恰恰知道的解穴法不多,东方并没有详尽地向她传授这些东西,他们一直东跑西窜,相聚一起的时候又短暂,哪里来的及呢?
  在‘明水秘芨’里,东方却提到几种超常规的解穴之法,并做了精要说明,可惜女贞并没有看到,就被五方掌仇伍给抢走了,明妃也只得其一种神功,而没有得到其它。
  翁之鸣、翁倩、刘成三人,见女贞被擒,只好情急拼命了。         
  翁之鸣长剑一抖,一招‘雪里送炭’直挑冷恨前胸,刘成一招‘洞宾学道’去刺他的左肋,翁倩一招‘礼尚往来’两掌一前一后,直击冷恨太阳穴。
  面对三大高手的围攻,冷恨并不惶急,他歪头后闪,分寸极小,左手用力一摇,一招‘顺水推舟’把刘成的剑引向翁之鸣,右手一招‘碧天摘星’去抓翁倩的手腕。
  冷恨极有心计,他看准翁倩最弱,意欲取之,就欲装出全力对付翁之鸣和刘成的样子来。
  刘成的剑被他大力一引,失了准头,直刺翁之鸣,翁之鸣只得举剑拨开。就这么一交错的空儿,冷恨身形突变,如大鹏行天,向翁倩扑去。
  翁倩忙举掌外劈,掌到中途,手腕被冷恨抓住,往胸前一带,把翁倩搂在怀里。
  翁倩脸色大变,却无反抗之力,只好贴在冷恨的脸前。
  冷恨说:“翁岛主,令缓已在我手,你还要动手吗?告诉你,虽然你们的身手在江湖上已是罕见的高手,但和铁血宫的高手相比,那还不是差一点两点的事,我劝你放明白点儿,我若杀你们四人,易如反掌,可我不愿,你也不要自讨苦吃。”
  翁之鸣这下伤心欲绝,几十年苦心修炼,竟然比人家差那么远,和人家交手,除了受辱就是挨打,这还怎么行走江湖呢?
  他确实再没力气了,这次该完结了,只是倩儿就此白白而死。那太残酷了,她正大好年华呀,若是还能生还,一定绝意江湖,做个日出而作的农人。
  刘成也有点颓废,自己怎么如此不中用呢?自己的情侣都保护不了。他怕冷恨伤害翁倩,想拼命抢救,可又比人家差一截子,若是停止反抗,受制于人,那不更是一点儿希望也没有了吗?
  他心情矛盾至极,脸上的肌肉痛苦地痉挛着。
  冷恨看出了他的心理,说:“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乖乖跟我走一趟铁血宫,我绝不会损伤你们分毫,若是不去,我让你们后悔不及。”
  翁之鸣无奈,反抗是无用的,何况身旁还有‘病人杀手’?他收起剑,举起手自点穴道。
  刘成见事已至此,难以再改,也只好学翁之鸣的样子,收剑自点了穴道。
  冷恨点翁倩,又过去补点了翁之鸣、刘成,真是大获全胜,收获不小。
  冷恨说:“只要你们归顺铁血宫,就不会死。人一死,万事皆了。想想看,我比你们强过多少,不也在铁血宫里吧?只要你们少做坏事,不也一样可以自清吗?何必那么认真,古人都说,识时务者乃为俊杰,你们连这句话都不懂吗?翁岛主,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你女儿想想,她这么年轻,如花似玉,你若继续与他们为敌,不肯归顺,铁血宫那么多男人,你女儿还能保洁?”
  这句话象一支毒箭射中了翁之鸣的心,他在流血,浑身颤抖,苍天啊,做一个正直的人为何这样难啊!我不愿归顺,就要遭那样的伤害,天下还有何天理存在?他心中高耸的大厦终于彻底倾覆了,一代宗师,流出绝望而痛悔的泪。
  刘成何偿不是心如油煎,他的五脏六腑都被挖了,他什么都没有了,他成了一个木人,昔日的少年风流,翩翩裘马,成了今日的伤痕累累,他有点儿倦了,有点儿累了。
  女贞此时已完全麻木了,现在这里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去,她永远也看不到东方了。就象东方那样,无忧无虑地长眠于地下了。
  她仿佛觉得死和生都一样痛苦,一样圣洁,一切都因死而作了最永久的停顿。
  他们一行几人,慢慢腾腾向铁血宫走去,他们感到在向一片冷血走去,向刀,向人们最不愿见的东西走去,这真是残酷而漫长的一天,终生的分水岭。

  十七、双魔色胆
  混乱的云阳城‘还会来’酒楼被官府的捕快团团围住,哪里还有什么凶手,早已逃之夭夭了。
  店小二添油加醋地说:“那女的会飞,现在已不知到了哪座仙山,哪里也寻不到了。”
  段参没有走开,被捕手缉拿去了官府,问了一会儿,因他是受害者,只好放出。他不敢再停留,当下就出了云阳城,往东去了泰山。他这次受父命前往泰山,是想去龙鹤真人那里觅一味奇药,来增加他的功力。
  不久前,陈抟去了泰山,也是访龙鹤真人吴天刚的,那两块‘檀香九龙沐’就是吴天刚之物。段战虽比吴天刚小很多,但吴天刚和他的祖父有一段深情,这情谊在段战身上发挥了作用。
  两年前,吴天刚捎信来说,两年后,让段参去泰山寻他,那时奇药已成,可增他百年功力,不可不来,这件事让段战兴奋了好一阵子,感激无比。
  暗里,他又修书一封,让一位朋友捎给吴开刚,表达自己的没齿难忘之意,那以后,他更加若心调教段参。
  这段参确是学武的料子,一点就透,而且能举一反三,这小子悟性连段战都惊奇而又兴奋,在青年的东江人中,除了东方和他帮助的几个人,那就要数他了。
  他的身手是超一流的,当然,和久负盛名的前代高手相比,他还差一些,他现在怀着一颗激动神往的心,向泰山狂奔。
  他一路上视外物如不见,只有一个念头,快去泰山,等增了百年功力,再大展身手。
  他跑了有六、七十里,觉得太热,就放慢了速度。
  突然,在前边的树林,传来一陈女人的骂声:“老魔,我就是化为冤鬼,也不会放过你。”
  一阵“嘿嘿”的冷笑传来:“章夫人,那是以后的事,现在,你若让我们两个在你身上快活快活,章谷主的命可就保全了。不然,我们要让你看着你的男人是怎样一点儿一点儿活受罪。”
  又是一阵女人的骂声。
  段参吓了一跳,什么人这么厉害。竟能使章力败在他们手下?
  章力的名头是很响的。段参也曾见过他们夫妇,所以,他虽没看见人,但一听到那人说章谷主,就很自然地认为那必是章力无疑了。
  他向前欺近一些,寻个僻静之所,向那里观望。
  树林里的一切着得清清楚楚。在路边上,躺着章力,他象似被点了穴,又象是中了毒,脸色黑紫,口不能言,想说,说不出来,样子极为痛苦,蜷在一旁的正是他夫人,,有两个老头在她身上乱摸。
  段参一见他们,吓得大气不敢出。
  那个圆脸胖乎乎的,光着一个膀子,红褂黑裤,腰里掖个酒葫芦,一脸淫笑,正是让人见之失魂的阿尔山双魔之一的火魔陈凡。
  另一个是瘦长如僵尸的无领子白袍人,正是寒魔冷圣人,他腰中插着一根二尺的冰棍一样的东西,脸仿佛涂上一层石灰,连眼睛都是白的。
  段参并没有见过这二人,可他的父亲吃过这两人的亏,差点儿送了命。所以,段参一见们的样子,就猜出了二人。
  双魔成名很早,一般不在中原活动,他恶名虽大,中原人一般不放在心上,不知章力夫妇何以会落入他们手里。
  段参本是个见义勇为的人,怎奈若是此时现身,岂不是等于白白送死?他在苦思良计。
  冷圣人这时把冰棍一样的东西的一头,放在章力的脸上,章力顿时全身抽搐,用手抓地,痛苦之极。
  陈凡胖乎乎的手,从他夫人的领口处伸了进去,在她的奶子上乱摸,一边不住在淫笑。
  章夫人的意志崩溃了,泣声说:“好,我答应你们,别折磨他了。”
  陈凡笑道:“你早该答应。”
  章力见夫人要脱衣救已,嘴里直想喊叫阻拦,无奈穴道被制,喊不出声来,脸色发紫,眼里流出泪水,头直磕地,那悲痛欲绝的样子令人惨不忍睹。
  冷圣人见章力乱动,不老实,用冰棍似的东西捅了一下,章力痛苦的痉挛。
  章夫人银牙一咬,说:“你们不要再残害他了,我满足你们。”         
  两个老魔头站在一旁,观赏章夫人脱衣服。
  章夫人冷漠地把衣服一件一件全脱下,躺在地上,痛苦的闭上眼睛。
  陈凡的呼吸急促起来,但他毕竟是风月老手,不知摧残过多少无辜的女人,仍是耐住性子仔细观赏,嘴里啧啧地说:“这个女人是怎么长的,比我们以前见得强多了。”
  他一下子扑到她洁白的身上,在脖子,唇上亲起来。
  章夫人遍身气得发抖,真想一下子闭气而死,但一想到生死相关的丈夫,只好忍辱偷生。
  段参第一次见赤身的女人这样躺着,又被老头子压在身下。他全身发热发虚。
  怎么办?怎么办呢?段参如果这时冲出去,不但与事无补,而且会立时死在冷圣人‘冰精’这下,段氏香烟也因此而绝,自己的远大抱负也化为无为,父老母衰,他们怎能再受这个打击呢?要知道,父亲是最忌断子绝孙的。
  但见死不救,又大逆做人之道,他犹豫了不知如何是好。
  陈凡脱下裤子,刚要扑上,一骑战马飞奔而来,快似流星,陈凡忙把裤子提上,这匹马实在是太快了,从发现到树林,不过眨眼之功。
  双魔呆了,段参也呆了。
  这是人还是仙子?她身着天蓝素衣,脚下小红马靴,脖子上围着一白绸纱,青丝半挽,那风采,那眼,神,妙绝寰宇,实在难以尽述。
  她骑得那匹马比一般马大过两倍,正是天下唯一的上品‘玉龙宝电红’这少女就是以前的伍习,现在的秦剑之女,秦兰逸。
  她从五岁离开父母,跟三仙到蓬莱学艺,一晃就是十二年,真到她和女贞私闯铁血宫,报出师门,才被秦剑夫妻认出,因为,他们已接到三仙的书信。
  宝贝女儿的到来,使铁血宫欢喜了一阵,秦剑夫妻更视同生命,珍爱无比,这么美的人,她母亲都惊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她还不颠倒众生,搅乱人世间。
  她怕出事,就让女儿阅鉴铁血宫秘芨奇书,又给她服食珍药,增加功力。这段时间虽不长,秦兰逸的功力却增长的奇快。和她刚出师门相比,判若两人。
  这样,秦剑夫妻和宋元合才许她出宫走动,但不许她一人外出,她不喜欢女扮男装,更厌恶戴上那面具,这样,她就违了师命,以真相示人了。
  段参自信不是登徒子,此刻,他也想入非非了。
  双魔更是不能自禁,和面前的小妞相比,脚下躺着的女人已不值一提,他俩人对章夫人失了兴趣,色迷迷的看起秦兰逸来。
  章夫人趁机穿上衣服。
  两个魔头向秦兰逸靠过来,秦兰逸仍坦然之极。
  段参却慌了,刚才的一切念头都飞远了,他忘记了危险,从隐蔽处冲出来,大声喝道:“双魔休要靠近姑娘,你们这样做人,不觉得无耻吗?”
  双魔停下脚步,陈凡说:“老二,打发他见他姥姥去。”
  冷圣人走过来,恶狠狠地说:“小杂种,刚才你躲在哪里,象个老鼠不出来,现在又充起大侠了,老子敢做敢当,不做暗事,你小子比老子又下了一等,见到小美人,你沉不住气了,让你好受一会儿!”
  冷圣人举起‘冰精’抖出无数根棍影,击向他的右眼,段参一个跟头栽到地上,一股奇寒钻心,整个脸都麻木了。
  冷圣人的武功怪就怪在这里,也不见得多快,明明击右边,打着准是左边,别人就是不知是怎么捣鼓的。
  多少大高手,包括段战在内,都是被他一击而中,不管你功力多深,只要被‘冰精’所击,就爬不起来。
  冷圣人和人交手,都是一招胜胜,若谁能躲过一招,就胜他无疑,问题是,没有人能躲过他的一招,至少,在目前还没有人能办到。
  有人说,冷圣人的棍法是巫术,真真假假难以分清,这话说对了一半,他的棍法所以能让人不透,全在于那‘冰精’小棍的奇特之上。
  段参在地上打滚,整个身体仿佛被分成无数冰块,放到严寒里冰一样,慢慢地要冰裂,流血,这种苦楚比死还让人恐惧,段参几乎连叫都叫不出来。
  秦兰逸在马上反而“咯咯”笑了起来,这笑声引来了欢恰恰的云雀,停住了飞动的详云,那脆柔清纯,难以笔述。
  这笑声,叫在段参耳里,却如雷里加霜,身受双重伤害,心灵的痛苦让他终生难忘记。
  双魔被这如同天音的笑声震住,想到这女娃圣洁无比,神圣不可侵犯,淫邪之心顿去,爽快之情立生,也哈哈大笑起来。
  秦兰逸说:“两位前辈,你们把刚才那个要做护花使者的人放了吧,他虽心术不正,但也无大错,以后若不检点,加倍惩罚。”
  两个凶魔毫无逆言,乐哈哈地让陈凡拍了他一掌,恢复如常。
  转眼间,秦兰逸仿佛成了两个凶魔心中的女神,甘心情愿地听她的指挥,你说这怪不怪?
  这工夫,后边又追上两匹马,匹驮着秦兰逸的哥哥秦白,另一马上坐着章力的女儿章纯然,这二人并马双驰,十分亲昵,好一对神仙伴侣,他们到了近前,顿然惊骇了,飘然下马,扑向父母。
  章力在地上不能动,秦兰逸又一指,双魔争着为章力恢复如常,这下子,把段参气得吐气,转身飞奔。
  章力站了起来,再没有争斗之意,长叹一声:“说,爹已是江湖末流,无颜在江湖上混了。
  章纯然垂泪道:“爹爹,妈妈,何以致此?”
  章力苦笑道:“本来在朋友那里住的好好的,突然听说东方已死,你妈惦着你,这才又出来打听你的下落,谁想被这两个老魔头捉住。”
  章纯然一转身,要找老魔算帐,章力拉住她,心灰意懒地说:“爹爹艺不如人,你也别争斗了。”
  他看了一眼秦白,确是极为罕见的美男子,一脸浩然正气,和女儿真是天生一对。他说:“只要你有归宿,爹爹也无牵挂了,你见到你哥哥时,告诉他我和母亲回了忘忧谷,让他去看你的母亲。”
  章力仿佛老了十几岁,语气怆然。
  章纯然含泪点头。
  秦白和秦兰逸又向章力夫妇施了礼,邀他们到铁血宫里小住。
  章力一怔半晌,夫可奈何地摇摇头。
  章纯然把母亲拉到一边说,她和秦白已有夫妻之实,两人十分恩爱,近日就要完婚了,问母亲能来吗?
  章力听到后,说:“然儿,结婚是你的终生大事,到时一定去。”
  秦白、秦兰逸非常高兴。
  章力夫妇见女儿的事已了,便回忘忧谷去了。
  章纯然目送父母消失在尽头。
  秦白一抱拳说:“两位前辈,家父正在宫中等侯呢!”
  两人这才大悟,原来,这奇男女是铁血宫的小主人,怪不得个个如仙品。
  陈凡说:“是少宫主,英雄出少年啊!”
  秦白说:“两位可顺这条路前往。”
  秦兰逸说:“你们走吧,我们也该走了。”
  双魔如听圣命,大笑而去。
  段参一口气奔出百里,象疯了一样,他恨自己无能,恨自己懦弱,更恨秦兰逸如此的心肠。
  他伤心透了,世上怎么有这样的女人?他又大骂自己混帐,见了女人自作多情,又觉得自己当时没有什么杂念,而完全是怕她受双魔的厉害,他这样胡思乱想了几天,到了泰山脚下。
  他在路旁的一个茶棚里坐稳,喝了点茶,顺热休息了一会儿。
  这时,从西面走过几个人来,个个是粗壮汉子,个个身手似不弱,明显的一身江湖打扮。
  他们也到了茶棚下坐定,一个戴草帽的汉子说:“秦兰逸没出江湖几天,艳名已播天下,九幽仙界出来一个神剑万玉凤和他的义弟周千,你们知道吗?”
  另一个道:“是那个鬼刀周千吗?”
  戴草帽的汉子说:“正是那个周千,他们一出仙界,如虎入羊群,万玉凤一剑挑了阿尔山双魔的师父大真长老,西藏的密宗教被他片刻之间杀了大半,在华山脚下,据连陈抟老祖都输万玉凤半招。中原四强之一的摄魂手吴令,连跟人家交手的份儿都没有。四强之一的不见刀许龙,跟鬼刀周千一比,孙子辈的还差呢!人们都说,这是江湖的两位小神仙,比前不久死的东方强太多了,听说了吗?万玉凤要到铁血宫求婚呢!他们若联姻一起,武林没救了,我们以后别在江湖走动了,安分守已在家种地吧?”
  另一个说:“要是那样,武林岂不是他们的天下。”
  “那当然,哪个敢不听号令,马上就有人杀你。”
  众人听了不寒而栗,喝完茶,都神然严肃,匆而去。
  段参惊呆了。‘九幽仙界’那是武林中唯一高不可及的地方。出来做饭的厨子,在江湖中都是顶尖的人物。只是他们快二百年不涉江湖恩怨,何以又重现江湖呢?”
  连陈抟都不是对手,普天之下,真找不到人了。自己纵然陡增百年功力,也不能与之相比呀!管他呢!走哪说哪,说不定这是胡说,九幽仙界怎会让自己的后人涉足江湖呢?        
  但一想到万玉凤要到铁血宫求亲,他又觉得可能了。他虽恨秦兰逸,但她那天人的影子却抹之不去。他嫉妒起来了。随之,又觉得无聊,她嫁给谁,与我何干?反正,我都捞不到。
  他又恨起秦兰逸,不识真人,我段参哪一点不好?他不想想,人家根本不去看你一眼,又没评价你的是非,纯粹是自己犯单相思。
  他脑子乱糟糟的,一会儿把自己想得多么美好,一会儿,又沉自己一无是处,他猛然朝自己打了一巴掌,骂道:“下贱,瞧你熊样,还想吻天颜!”
  转而,他突地大叫:“老子要天下无敌!”
  这声音传的很远,茶棚下卖茶的老头听了都吓了一跳,以为他脑子有毛病呢!”
  段参发现自己走了嘴,慌忙站起离去,一边走一边嚷嚷:“什么也别管,先增功练技要紧。”
  他来到泰山脚下,向上仰望,准备登山。
  突然,一道灰影向自己飞掠而来,一闪而至,快极无声。
  段参一见,大喜过望,来的正是须发皆白的龙鹤真人吴天刚,他看到段参说“参儿,我有要事去寻道友,我们边走边谈。”
  段参见他神色庄重,知是不平常的事,忙问:“是九幽仙界涉足江湖的事吗?”
  吴天刚一边走,看了他一眼说:“你知道了?”
  “我在下边的茶棚下,刚听说的。”
  吴天刚说:“涉入江湖的万玉凤是仙界主人九幽大帝的儿子,周千是他的义子。此二小已向铁血宫求亲去了,我必须设法寻访道友,前往仙界劝说大帝,不要跟铁血宫联姻,否则,武林将劫数难逃,二百年内万马齐暗,那时候,天下是他们的天下,不管你是什么世外高人还是普通武人,都要听从他们的口令,不然就会被杀,武林前途暗淡了。”
  段参听了吴天刚的深沉的话,心里凉了截,不信地问:“他们说连陈抟老祖都输了半招,难道这也是真的?”
  吴天刚脸色暗下来,沉痛地说:“陈抟兄领袖武林,艺业通神,谁也想不到会输呀!可这是真的,万玉凤不惧他的指玄功,而他的剑你想象不出,有多么厉害,我们两个在一起,也难胜3他。”
  这下让段参丧气透了,象有那个海藻塞在咽喉,喘不地气来,半晌才说:“那我增了功力,也白给呀!”
  吴天刚一笑说:“奇药是不可费的,增长功力总是有用的。”
  他从怀中摸出一粒黄药丸,递给段参说:“吞下去,我再传给一个快速增功力的法门。”
  段参把药吃下,在路边,吴天刚传了他一个引功法门。
  段参很快明白了法门的要义,吴天刚就匆匆而去。
  段参很受感动,真人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为武林大事奔波,我怎能泄气,不能做主帅,做个马前卒总是可以的吧?想到这里,他又增添了信心。
  他无心观赏泰山的雄姿,来到近前,也不想上去了,他原路返回,想把他知道的一切告诉父亲。
  这天,段参来到一个小镇,在一家酒店坐下,刚要了几个菜,从外面又进三个让他有愧的人,一男两女,个个风华绝代,特别是两个女的,让他心神不安,太美了。
  男的说:“月仙妹妹,要吃什么!”
  女的甜蜜地一笑说:“无心哥哥,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另一个姑娘露出羡慕之色。
  这三个人段参一个都不认识,但他可能听说过他们的名字。英俊的男子是权无心,绿衣女是孔月仙,那个少女是龙仙子的传人杨雪。
  孔月仙跳崖自杀,在快接触地面的时候,她后悔了,极力挣扎了一下,坠在较酥软的地方。她躺在那里,死了有两天,竟然奇迹般的复活了,但伤势极重。
  恰巧,这时被在谷地修真的千手圣尼救到她的修真处,替她疗伤,并让她服食丹药,培元增功,事后,连圣尼都说:“死了两人的人能复活,定是神灵保佑”。她们不知她能返生是东方在她体内注入了不灭生机,只要不身首异处,再重的内伤也有返生的可能。
  她要求圣尼留下她一齐修行,圣尼不许,说她有好年华,两人相处一段时光,圣尼传了她不少奇法,这使她兴奋欲死,她觉得东方打通她们的脉络只是个基础,并没有多大实用,现在圣尼传她的才是奇法呢!
  在谷地,她有了惊人的进展,神功更上一层楼,她一出谷,就奔向大荒山,想解释清楚,让权氏父子知道自己是清白的。
  等她到了庙宇,见到他们,权飞已油干灯灭,奄奄一息了。
  权飞知道了真相极为后悔,觉得再留人世无趣,决定殉情而死,陪老尼共赴黄泉,故此,他把自己二百多年精纯内力注入儿子的体内,自己形同躯壳。
  临死时,权飞叮咛无心爱护孔月仙,权无心含着泪答应了他,孔月仙放声大哭,长跪不起。
  权无心本来心中有章纯然的影子,谁知,这次巨大的变故,·孔月仙深深的刺激了他。由深深的同情,莫名其妙地转变成爱,相反,章纯然的影子被洗去了。这一切,都是始所难料的。
  他们安葬了父母后,便决定身入江湖,找冷梅儿报仇。寻了几天,根本不见冷梅儿的影子,两个人你情我爱,情深意挚。
  这天,他们住进一家客栈,正好碰上杨雪,于是三个人结伴在一起。
  段参不比权无心差,这些人到哪里去了,都是受人注意的。杨雪困惑孤单,瞥了段参一眼,段参急忙微笑点头,杨雪又把头转向一国,段参暗责自己轻薄。
  这时,又从外面走进两个人来。
  前边,是个高大的红衣喇嘛,后面是西门屠,这西门屠不承认杀女贞一家,在野人岭交过手,他们虽看见四个不俗的人物,但他没放在眼里,他们要了一桌酒菜,大吃大喝起来。
  过了一会儿,西门屠说:“你是红教的上师,别人谁不听你的?投入铁血宫怀抱,好处多着呢!”
  上师没有回答,反问道:“东方真的死了吗?”
  西门屠说:“那个傻小子有什么本领不死呢?热闹着呢!”
  上师不信地摇摇头说:“我的两上弟子说,东方是了不起的人物。”
  西门屠“哈哈”大笑,说:“什么了不起,现在就算他真活着,也不是万玉凤的对手。”
  上师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你不扮学演东方的父亲了。”
  西门屠说:“到了什么时候,还装这扮那?若不是帝君太谨慎,我早想把真想公布于天下了。”
  孔月仙听东方已死,大吃一惊,侠义道上又失一位高手,现在,她已把自己放在和东方同一水平线了。
  段参是有心人,听了西门屠的话,不由思索起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东方家有什么秘密吗?他为什么说不扮东方的父亲呢?难道他从前扮过?
  这时,西门屠说:“我西门屠纵横天下,怕过什么人,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谁能把我怎么样呢?何况,上师又传了我‘天灯不死神功’呢!”
  上师见西门屠醉了,便说:“酒后言金必失,还是少说吧!”
  西门屠又是一阵大笑:“失又怎么样?哪个王八蛋了说个不字?有种的就让他让来说话。
  店家和小二都不敢出声,谁招惹了这样的人,准倒霉。
  权无心忍不住了,“啪”地一拍桌子,愤怒地说:“铁血宫的爪牙如此放肆,这还了得?”
  西门屠愤怒如狂,顺手抓起茶碗,向权无心砸去,完全是粗夫莽汉的打法。
  权无心冷冷一笑,操起一根筷子,“嗖”地扔过去,直刺西门屠的眼睛,顺手又把西门屠砸来的茶碗拍了过去,反砸西门屠。
  这下,西门屠知道遇上硬手,若再大意,非栽不可,他一招‘蛟龙出海’上跃,飞扑权无主。            
  权无心气正心闲,举掌相迎。“嘭”地一声,两掌接实了,西门屠倒飞而出,权无心后退半步。
  西门屠大是惊惑,怎么江湖上又多了个厉害的小子。权无心也感到西门屠的内力浑厚之极不可大意。
  西门屠微一愣神,一个滑步,欺近杨雪,意在用她作盾牌,趁机制服权无心。
  杨雪没想到他突然袭到自己头上,手足无惜,瞬时之间,难以应付,权无心也难以相救。
  就在西门屠要得手的当儿,段参向前一纵,如一头巨鸟飞扑过去。
  西门屠计算别人,却忘了别人也在谋他,他的手刚抓到杨雪肩头,段参的掌也击在他的后背,“咯”地一声,西门屠飞出酒店。他竟然拿不住身形,摔倒在地上。
  西门屠神功大成‘天灯不灭神功’威力无比,不惧重击,所以没有受伤,但是,被人打翻飞出门,这太丢人,他恼羞成怒,双掌齐举,扑向段参。
  段参并惊慌,以虚就实,身形一闪,一招‘顺水推舟’,右掌就击向了西门屠的后背。
  段参的功力增长极快,一掌拍出的内劲可断石破铁。
  然而,西门屠不惧这些,他故意让段参拍实,后手一招‘柳暗花明’击向段参的软肋。
  两人几乎同时击中,段参却吃亏大了。西门屠毫无所损,段参却摔在地上,嘴里溢血,受伤显然不轻。
  西门屠一阵狞笑,“小子,这就是你偷袭的好处。”     
  杨雪甚是关切,急忙走到身旁询问,并用自己绢绸替他擦去嘴角的血,柔声说:“公子,你觉得如何,不要紧吧!”一脸关切之色。
  段参见杨雪如此柔情,可爱,心中宽慰许多。
  权无心见西门屠不惧重击,猛然抽出长剑,一道明亮的剑气陡然便剑身大长。一招‘仙人指路’刺向他的脸颊。
  西门屠不敢让剑刺上,他没有把握经得住这一剑,‘负荆请罪’,腰向前躬,头向下低。
  权无心剑不变,顺面划下,要切开他的后背,他却不知这是西门屠故意卖给他的破绽,待到剑划后背,如中皮革剑气顿敛,划不下去,知道上当,已经晚了。
  “啪”地一声,胸前被掌击实,身子飞起,砸在一张桌子上,权无心受伤更重,鲜血狂喷,这可吓坏了孔月仙,她扑到权无心身上,伸手掏出一粒丹药塞入他口中。
  西门屠突然身如鬼魅,一闪溜到孔月仙背后,一指点在她的命门穴。
  孔月仙顿时如木刻泥塑一般,不能动弹了,四个人只有杨雪还能接战。
  杨雪顾不了其他,使出师门绝枝‘绝龙掌’,一招‘黄龙入海’拍向西门屠后脑勺,她愤怒出手,掌怒威猛,恨不得一掌就把他击碎。
  怎奈人急无智,忘了西门屠不惧击,特别是后面,但西门屠专心为了诱敌深入,还是歪了一下头,让她击在脖颈上,在他被击的同时,一招‘驴扬蹄’踹在杨雪小腹上,西门屠中掌无事一般,杨雪却大叫了一声,倒在地上起不来。
  四个人片刻工夫,全都落败,这个懊丧,就别提多么深了。
  西门屠淫笑着走向孔月仙,伸手一摸她的下巴,说:“待会儿让你快活快活。”
  孔月仙惊骇俗死,若在受侣面前被辱,比死都要痛苦百倍。
  上师把脸转向一边。
  酒店里已没有客人,开店的早已藏起来。外面也没人敢瞧热闹,这年月,瞧不好,连命都赔进去。
  西门屠得意一笑,正要进一步行动,解孔月仙的衣扣,在酒店的另一个门闪进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女,她身如幽灵,到了西门屠身旁,举起双掌就击。
  西门屠正想入非非,欲火上升,那料到会有这一突变,根本无法闪躲,正好被击在右肋和肩膀。
  西门屠虽然‘天灯不灭神功’,但他事出意外,对方的掌力也太重,“嗷嚎”一声,又被击出酒店,这次和上回不同,他觉得嗓子眼发咸,要吐血了。
  那少女“哈哈”大笑,说:“你也要强奸我?哈哈……”
  孔月仙不敢相信,刘芬怎么疯了,是谁把她弄成了这样子?
  这自然是丑男的孽作,她被丑男蹂躏了很长时间,又毫无反抗能力,疯的程度比女贞更深。
  她突然大叫道:“你这丑鬼,我要杀了你。”她展身外扑。
  上师过时突然转身,长袖一甩,用的正是极上乘的铁袖功,上师的一招是铁袖功的绝招‘飞袖流云。’
  刘芬身形被阻,上师一个箭步出了酒店,挟着西门屠飞身而去。
  刘芬高高兴兴地哈哈大笑,她走近孔月仙,笑着问道:“他她要强奸你,是吧,你怕不怕?”
  孔月仙心时明白,却动弹不得,暗里着急。
  刘芬在孔月仙身上瞧了一会儿,一拍她的擅中穴,穴道顿解。
  孔月仙站起来,向刘芬施了一礼,刘芬哈哈大笑。
  孔月仙又给杨雪服了一粒药,止住伤痛又连忙过去,扶起段参。
  众人站起,相对苦笑。
  杨雪问段参说:“公子贵姓大名?”
  段参道:“下在段参,姑娘芳名?”
  杨雪微微一羞,说:“小妹杨雪。”
  段参大喜,一时忘了伤痛,她自称小妹,自是把我当兄长了。
  孔月仙见刘芬那样子,替她伤心,真是红颜薄命啊!四人因患难相聚,各有风流不群,极是相投,只有刘芬一阵笑,一阵嚷。
  段参说:“权兄,我们若对付他们,必须联络上天下豪杰,凭我们是不行的,你若暂无事,不如和我一道回江南,结识几个英雄如何?”
  权无心也无良计,只好暂时如此。
  这时,刘芬大叫:“丑鬼,还命来,”说完,向酒店外奔去。
  四人一惊,连忙从后面追赶。
  这时,他们看见有个白衣人在飞掠,刘芬如疯了样狂追。四人都没有她跑得快,他们各自都有伤。孔月仙心急万分,怕她又落入魔掌。

  十八、铁血辣手
  东方跳入深潭,顿感凉意入心,他清醒了许多,急忙闭息外通,深沉到底,他抓住泉眼旁边的一块石头,苦苦坚持几个时辰,他又感到晕闷,实在受不了,便浮出水面。
  这时,天空已是一片漆黑,四周静怡无比,夜很深了。他长叹一声,爬上潭来,拖着沉重的身子来到一片草地上,慢慢坐下。他倦极了,困极了,几乎用力都睁不开眼,非得用手撕不可。但他知道不能睡去,自己中毒极深,一旦睡去,再也无法返回世间,自己的许多末了之事,有谁去做,东方一家将从些而绝,惨啊!他强迫自己要坚持,在地上运起‘混天迷罗大法’右手采东南紫气,以慰灵府;左手摄西方佛光,以培十万金身,会阴收大地真阴,百会吸九霄华阳。每一个毛孔都和宇宙相通着。但是,他实在太累了,只能够昏昏地练。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仍不见大改变,这时,东方只好收起神功,站立向东,朝着喷薄的朝阳,吐纳起来。
  直到太阳由红变白,东方才停止采补,他知道,自己太心急了,没有定下心来,这样不但无益,反而有害,事已到如今,急有何用?
  他慢慢地爬上山巅,寻个向阳的僻静处,坐下来,他告诫自己,什么也不要想,不要想江湖恩怨,不要想‘晶云灵兰’的毁灭,若不是它的爆炸,区区小毒,能奈我何?
  ‘灵兰’伤了我的本神,非需一段时光不能不恢复,正好,我也思虑一下人类顶端的境界,他坐了下来,摒弃一切,慢慢地进入了功境。
  一只巨手在抚揉他受伤的肌体,本神慢慢愈痊,千脉万络恢复如旧。
  这一晃,就是半个多月。他又完好如常后,在石板上美美地睡了两个昼夜,又思索了一天武学,才下山而去。
  他很感激这次受伤,使他有了洞察幽微的时间,以往东跑西窜,哪静下来过。
  东方跨越山川,来到云梦山,在云梦泉边站立了许久,那些水晶样的东西已不复存在,‘灵兰’也无影无踪,连一小片都没有留下,只是东南的山石崖,被炸塌下来,泉水仍然清澈透明。
  东方在一旁坐了好久,才离去。
  他的速度不疾不徐,有些游游荡荡。他不急于寻找什么,也不想用神功显化,而是一点点地追根求源,他不想知道每一个细节,只知道结果即可。否则太痛苦了,让一幕幕留在心里那实在是极不容易忍受的。
  这时,他已到了一个小镇上,镇不大,却繁华无比,买的卖的,喊的闹的,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东方等到一个最好的饭店,要了最好的酒菜,自斟自饮。
  旁边有几个江湖汉子,看了东方一眼,说:“知道吗,九幽仙界的人插手江湖了,我们全完了,以后别再出头露面了,做个种地的比什么都强。”
  东方感到震惊,自己不走江湖,还不到一个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弄得整个江湖人人自危,他坐在旁,毫不理会。
  这时,从外面走进两个人,正是铁血宫的护法,遁地虫吴云清,一只独眼,闪着凶悍的亮光,后面的是野人岭出现过的千手佛白斤。
  他们一进来,几个汉子顿无人色,连喘息都屏住了,唯独东方视若无睹。
  吴云清见汉子们吓成那样,心中大快,看到东方不由来了气,这小子是何来头,见了我如此模样?
  他往东方身一坐,劈手就是一巴掌。
  东方连看都不看,那巴掌在中途突然返回去,“啪啪……”照着自己双颊打了十几个巴掌,牙都被打掉了,脸顿时涨得老高。
  这奇迹般的变化,这一向极其自负的白斤都莫名奇妙。
  众汉子更是看呆了,还以为独眼突然中了邪。
  只有吴云清心里明白,他被一种极大的内力控制着,不打自己不行,他纵横江湖半辈子,到了这个岁数的这个时间,才知什么是害怕。
  定是吃饭的这个小子所为,看他其貌不扬,一下子,他惊骇了,他想起一个人,难道是东方?他还没有死?若是有这样的能力。‘恶妇’又怎能杀得了他呢?他后悔了,自己这下惹到茬上了。
  东方瞥了他一眼,说:“独眼,就你这道行,还跟我东方老爷作对,看来你的劫数到了。”         
  这话既傲慢无比又清楚不过,它象春雷在众人的心中炸开了。
  东方没有死,他没有死!
  几个汉子有点幸灾乐祸,看东方怎么收拾这个江湖煞星。
  他吴云清自称‘遁地虫’,是形容他轻功好,现在跑也来不及了。吴云清怕极了,果然遇上对手了,虽说他杀人时候绝不留情,被杀却不情愿。
  他瞟了一眼白斤,乞求他突然袭击,白斤心领神会,他虽觉东方可怕,但自己岂是好惹的?他号称千手,是说他出手快,仿佛有千手齐出的威势。他双臂一振,顿时掌影如山,向东方击来。
  东方用筷子轻轻一带,白斤的威猛内劲击向吴云清。东方又一带独眼吴云清,他双掌齐劈,击向白斤。
  “嘭嘭”两声,全都击实了,白斤砸烂了吴云清的脑袋。吴云清击碎了白斤的肺腑,两人自相残杀,两命乌乎了。
  其他人看不出他俩何以打起来,都觉奇怪。
  东方也不言语,离店而去。
  这回他身法如电,再不停留,转眼,越过山川河流,密林田野,到了洛阳城下。
  他又回到自己的家。
  他慢步走在街道上,看着忙忙碌碌的芸芸众生,感到生命的短暂,这次,他回洛阳,可和上次大不相同,心情极是悲伤。
  待他来到家门时,差点落下泪来,败落了,这里的一切已没有昔日景象,显得特别苍凉。         
  东方飘然进去,来到母亲念经的佛掌,忽听里面传来一阵娇笑:“你呀,急什么,慢慢来吗?”
  东方气恨无比,这一对狗男女,今天是你们的劫数了。他一脚把门踢开,走了进去,见一对半裸的男女,都不到三十。男的脸上的面具并没有去掉,所以,一看便看破了,女的已御下面具,放在一边,他们看到东方,大惊失色。
  东方恨极了他们,张口骂道:“你这混帐女人,装什么好,竟敢冒充我的母亲,真是罪大恶极,天理不容,你个王八羔子,敢装成我弟弟骗我,也是罪该万死,快说,我父母哪里去了?弟弟哪里去了?”
  那女人穿好衣服,冷“哼”一声说:“告诉你又能怎样?你父亲死了,西门屠杀的,后来,由他扮演你父亲,你母亲,你弟弟被铁血宫掠去了,有种的找铁血宫去,找姑奶奶干什么?”
  东方恨恨地道:“又是西门屠这狗贼,你这泼妇,死到临头,嘴硬起来了,你看这是什么?”
  那女的见东方手上有一粒黑药丸,吓得魂都飞了,从独眼那里弄来的,东方恨透了他们,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轻轻一弹,退了出去,“啪”地一声轻响,夹杂着两声惨叫,慢慢屋子也塌,成了一堆粉末,有点象大坟头,东方大怒岂能让座鬼坟在我家。他腾空而起,一掌拍出,一股内劲的巨大狂飚把这堆粉末,卷上洛阳城的上空。
  东方在自己家里转了一圈,到每一个他以前玩过的地方坐坐,又从窗口里看自己以前住过的地方。良久,他才离去。
  东方又出现江湖的消息不胫而走,一两天的时间传遍江湖,这比东方估计得要快得多,这样更好,他们找我,比我找他们强。
  东方专寻大客栈,江湖人聚集的地方,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我要先寻到母亲、弟弟,然后再找铁血宫算帐。
  这一天,他坐在一个大饭店的最优越的地方,要了最好的酒菜,边吃边观察。
  江湖中人,听说东方名字的多,见过东方的人不多,大都知个大概,什么一般化、没特点之类,总之,不显眼,是个让人难以注意的人物。
  东方冷眼观世界,样子虽不美,但傲气冲天,不把任何困难放在眼里的形象,多少能让人觉得有点来头,他等准了。
  工夫不大,就走进一群江湖人士,他们显然有些兴奋,坐下来,就说开了。
  “听说没有,铁血宫又派‘恶妇’入江湖了,这次一定要杀死东方,丑男也随着一起呢!”
  “这不稀奇,九幽仙界派出部管圣者入了江湖,很可能九幽大帝也要入江湖走走了。”
  “还有更神的哪,吴开刚和陈抟等人到仙界劝说,这几个人,连人家的童子都斗不过,你说,仙界的人,是不是真的成了神仙了呢?”
  “别瞎吹,陈抟老祖是何样人物,会斗不到一个童子吗? 这是铁血宫放的风,灭我们的志气。”
  “老兄,不一定,万玉凤胜陈抟老祖半招,他是九幽仙的界少主人,难道会不如一童子?”
  “你知道什么,那是人家万玉凤手下留情,给他个面子罢了。”
  “你说东方比万玉凤如何?”
  “差远了,万玉凤人间仙品,岂是凡人能比的?”
  “那我们是不是投靠万玉凤?”
  “我们见机行事。”
  “见什么机,你说东方不行,江湖中再也无人了。”
  “东方也厉害得很,我们投靠铁血宫,本就是没办法的事儿,他们谁胜了我们就投靠谁!”
  “怎么投!”
  “说他们的好话就是了。”
  “乱世出英雄,越乱越好。”
  “对!”
  “若来个鱼死网破,你我兄弟说不定捞个霸主干干呢?
  这些人有点儿幸灾乐祸,有热闹瞧,就觉有趣,真是天下之大,什么都有,谁能保证你们瞧热闹不把命丢了呢?
  东方见他们把‘九幽仙界’说的神乎其神,如此厉害,不由觉得可笑,真是刁钻无耻之徒。
  他们正说笑着,突然一个说:“快看,前边的老头就是陈抟。”
  众人都向外看,这时,从外面走进四个人来,一看外貌就知不同于凡响的世外高人。
  不错,他们正是陈抟、吴天刚、黄山的大慧禅师和骊山圣母。
  店小二极是殷勤,马上在东方的旁边,给他们摆上一桌上等酒菜。
  骊山圣母说:“我不吃荤,你们自便。”           
  黄衣老和尚大慧说:“老衲也是不用荤的,两位道兄吃吧!”
  陈抟“哈哈”一笑道:“这回弄个灰头土脸,好久没吃这鲜美的东西了,吃荤用酒,不妨修道,道本无边太拘谨了反不是道了。”
  大慧确是渴了,饿了,而且这酒菜实在太诱人,只好说:“这次就听你的吧!”
  他又转头说:“圣母,圣人知大礼,不拘小节,来吧。”
  圣母摇摇头,说:“我已多年不食普通之物,只食莲子净露,你们吃吧。”
  三人便不再让,吃了起来。
  刚才的那群人,只顾吃饭,偷瞧,再不敢言语。
  三人美美的品尝了几口菜,喝了几口酒,龙鹤真人吴天刚长叹一声,说:“九幽大帝太小瞧我们了,武林从此衰也。”
  大慧说:“铁血宫可不衰,我们正义之道衰了。”
  陈抟说:“上帝不近人情,折辱我们一番,又能好在哪里去呢?”
  骊山圣母说:“我们叹息,不如设法集我们力量造就一个人材,和他们抗衡。”
  陈抟说:“我们绝对培养不出超过我们的人,何况我们都不行呢?”
  圣母说:“那就听天由命,由他们宰割?”
  吴天刚说:“我们可从少年英雄中组成一个像铁血宫‘一组铁血’那样的练功合体。”
  陈抟说:“‘一组铁血’费了张文一生心血,我们超不过他。”        
  大慧说:“你不是近来收了两个不记名弟子,他们如何?”
  陈抟说:“他两个确是好材料,但他们永远超不过我们,更不能和万玉凤相比,人家是龙,他们是泥鳅。”
  圣母说:“你把江湖正派说的一团漆黑,我们还奔波个什么劲?”
  众人无语。
  这时,一个笑声传来,一个披头散发、肮脏不堪的少女闯进来,后面跟着四个人,竟是刘礼、冯巧、章亘、李云。
  他们是在路上遇到的刘芬,刘礼见妹妹成了个模样,伤心地哭了。好在他们个个高强,她甩不掉他们,跟了几天,冲进这饭店。
  店小二不敢过问,只好听之任之。
  东方并不激动,这一切,他早已预料到了。
  刘礼和章亘见陈抟在此,慌忙行礼。
  这是,刘芬笑嘻嘻坐在东方对面,刘礼、章亘这才发现东方。
  刘礼说:“东方,你也在这?”
  东方点点头。
  刚才的那群汉子听说他是东方,吓得脸色陡变,大气不出。
  陈抟、圣母等人看了一眼这个曾风云一时的青年人,默默无语。
  刘礼一下子跪倒陈抟脚下说:“师父,你老人家可有什么灵丹妙药,救救我妹妹。”说完,磕了几个头。
  陈抟端详了刘芬一阵,看了一眼圣母,圣母摇摇头。
  陈抟说:“她不是药物所害,用药难见效,她疯得太深了,恐怕解铃还需系铃人,首先要查清因何而疯。
  刘礼听了这话,凉了半截,这不是废话吗? 谁知因何而疯,但对师父他又不能说,只好站起身立在一旁,看刘芬做什么。
  刘芬瞅着东方傻笑了一会儿,用手捏了几块菜吃,猛喝一口酒,呛得汪出半口。
  东方说:“刘芬,你怕不怕。”
  刘芬听了这话,马上不笑了,连声说:“我怕,怕极了。”
  众人大觉奇怪,看来这东方确有名堂,东方说的那句话,看似平常,实而是用了无上的神功‘无音震魂’,只不过别人是觉不到罢了。
  东方试出,刘芬疯病虽深,机能没死,大是放心,脸上露出笑容,和蔼地说:“你不要害怕,很快你就要好了。”
  刘芬表情茫然无神。
  东方的话,使四个世外高人很难看,特别是陈抟,他刚说过无法,被东方用事实反驳了。
  很明显,刘芬在变化,她的印堂穴、晴明穴,有三个光亮的绿色小球,这小球愈来愈亮,最后,东方从劳宫穴发出一道强烈的光芒,射进她的气海穴,刘芬浑身一颤,就人事不醒。
  片刻后,刘芬醒转过来,她见众人围着她,马上记起了那可怕的一幕,那个该死的丑男象猪一样趴在她身上,一时间,刘芬泪如泉涌。
  刘礼见妹妹好转,万分喜悦,这比什么都强,这时,他突然想到,自己比东方差了很远。
  四位当世的高人也眉开眼笑,不单是替刘芬高兴,而是他们想到这个东方比传说中的更加神秘,更加厉害,这是武林之福,此忠孝面善良,正是铁血宫的克星。
  陈抟“哈哈”大笑说:“东方大侠,果然名不虚传,陈抟虚长了百岁,真是惭愧啊惭愧。”
  吴天刚说:“东方大侠仁义无比,定能造福武林,传千秋佳话。”
  大慧道:“我老和尚有生以来头次心服口服地服人。”
  东方说:“各位过奖。”
  圣母说:“东方大侠,这平息武林灾祸的担子,就由你来挑。”
  东方说:“各位不必这样,武林是武人的武林,非哪一家哪一人所有,每人都有一份。你们不出头,我照样做我的事。”
  陈抟忙说:“东方道友说的是,心中有侠骨,何须别人说,来,为我们的聚会干一杯。”
  东方站起身,端起酒,一饮而尽。
  吴天刚说:“东方道友,你下步如何找算?”
  东方笑道:“快刀斩乱麻,扫除铁血宫。”
  东方的话,让四人心中一凛,他把扫除铁血宫看成儿戏一般。
  大慧说:“东方道友,九幽仙界也插手了,这些人,身手太高了。”
  东方说:“我自有解决他们的办法。”
  那群武林汉子也听到东方的话,这东方,口气太大了,把人家都看成死的了。”
  陈抟说:“东方道友,事了之后,请到华山一叙。”            
  东方说:“一定前往拜访。”
  东方看了伤心欲绝的刘芬说:“别哭了,有些事连我都预料不到,何况你们。”
  这话在东方说出来,十分自然,但在别人听来则十分刺耳,太大的口气了,好象相距多远似的。
  刘礼和章亘虽不愿自甘人后,但见陈抟老祖都对他如此,自己还有何话说?
  李云、冯巧受过东方的恩惠,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不服气有什么用呢?人家东方自出道以来,只败在‘恶妇’手下一次,自己一干人众却时常遇到对手。
  东方说:“你们可听到了什么消息没有?”
  刘礼说:“江湖最大的事要算九幽仙界要和铁血宫联姻了。还有‘恶女’和‘丑男’又入江湖了,据说,这次是一定要把你除掉。”
  东方说:“我知道,我告诉你的,从今以后,不许再提‘恶妇’和‘丑男’四个字,否则,我对你们也不客气。”
  这下子众人惊诧了,这是什么意思?‘恶妇’和‘丑男’是武林大害,为什么不能提呢?”
  刘礼不服气说:“为什么?”
  东方道:“在我见到他们时‘恶妇’和‘丑男’就将从江湖中消失,为了你们的幸福,就要把这段记忆忘却,不然,你们也将要从江湖消失。”
  章亘说:“我们不明白你的话。”
  东方笑道:“我知道你们希望自己成为不可一世的高手,怎奈上苍赐给了你们一副好皮囊,就会现赐给你们那样的身手,剩下,只有靠你们努力了,你们在江湖中,可算中少数的高手,但你们和九幽仙界相比,就差远了,所以,你们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武功的精进,而是心胸的扩大,明白吗?”
  刘礼有点气恼地问:“你是把我们看成嫉妒虫了?”
  东方把脸沉下来,说:“我的话你们记住可保长生,逆言而行,江湖没有你们立身之地,我要去寻找他们,刘芬,你和你哥哥在一起,还是和我在一起?”
  刘芬看了哥哥一眼,刘礼说:“和谁在一起不一样。”
  东方笑道:“自古以来,机会可遇不可求,我给她一个机会,在短期内把她造就成惊天动地的高手。”
  刘芬心中余悸来了,上次和他在一起,使自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若是再来一次悲剧重演,自己就别想居在世间了。
  她淡淡地说:“我不想成为什么高手了,我只想平静地生活。”
  东方说:“各位珍重吧。”
  他飘身出了饭店,发一朵祥云奔西方而去。
  刘芬有些后悔,武林儿女谁不想惊开动地呢!
  东方向西奔行了数百里,看见在遥远的山脚下,有道黑影在晃动,东方轻聚神功,如流星从九天划破天空,眨眼间,站到了五个人前奔的路上。
  五个人一怔,认出是东方,他们曾合体击东方不成,今天再见东方,不由得心中直发凉。
  东方说:“从今以后,铁血宫所有遇到我的人,都将从此消失,你们是第一起,有何话,快说吧!”
  前边的那个“哈哈”大笑说:“东方小鬼,铁血宫已和仙界联姻了,成了一体,你若伤了我们,仙界绝不会放了你。”
  东方也“哈哈”大笑说:“九幽仙界,在你们眼里神圣无比。在我眼里,却一钱不值。它若和铁血宫沆瀣一气,那是它劫数到了,谁也救不了它。”
  那人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别以为我们怕你,今天,我们要和你决一雌雄。”
  说罢,纵身举掌朝东方劈去,速度之快,简直如鬼。他打好了如意算盘,自己纵然不胜,也要来个同归于尽。
  谁知,东方稳如泰山,对他的进攻根本不当一回事。左手轻轻一弹,从商阳穴发出一道透黑有光泽的劲气,射向他的天空穴。
  这劲气如闪电一般快,任他武功通天,也别想躲开,陡然间,黑衣人觉得全身的筋都被抽去,一股奇毒扑向心田。他顿时哑了,傻了,骨骼“哳啪”作响在收缩,正是天下闻名丧胆的‘坏血缩骨’。
  一个八尺的人,可以缩成一尺,那种痛苦,无法想象,黑衣人怕极了,周身被汗水湿透了。
  另外的几个人也吓傻了,这手法太歹毒了,他们四个连跑都不敢跑。
  东方说:“对那些甘心作恶到底的人,我都让你们尝尝恶的厉害,免得你们害人一辈子,不知是什么滋味。”
  那个黑衣人矮了有半尺,狰狞万状,他拼命地说:“我说……我全说……”
  东方一挥手,在他‘中极’穴把黑气收走,他又恢复了原来的高度。
  这家伙吓得不知东南西北,语无论次地说:“我全说,我们五老组中已没有你的祖父东方不老,他已被杀害了。”
  东方痛苦的闭上眼睛,他有种预感,他们五人中若有爷爷我岂有不识的道理,完了,爷爷成了永恒的往事了。
  五老组五人一见东方闭上眼睛,知道这可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五人一点头,暗骂:小鬼,这可是你大意送上门的,他们拼尽全部功力,施展毕生绝学,一齐发难,欲一举成功,以泄心头的仇恨。
  他们掌劲还没到,东方已飘然飞开。“啪”地一声,一颗黑丸在他们中间爆炸,震荡着田野,五个人就这样眨眼间在地平线消灭了,作恶者自葬。
  东方心中忧郁。爷爷去了,可不能再让母亲和弟弟遭毒手,他思索着走进一个山谷。
  刚到谷口,从东方飞奔而来三道人影,看清来人后,东方激动。
  来的正是‘恶妇’和‘丑男’,另一个是约四十岁的瘦长男子,黑袍子,袍前绣一‘阴阳鱼’图案,脸透黑气,两眼放射黑光,给人一种冷嗖嗖的感觉,这人正是给她俩配药的人,人称毒不死朱中。
  ‘恶妇’看到东方,立即止住身形,气恨恨地说:“你为什么没死呢!害得我要再入江湖?”
  朱中见面前之人就是东方,忙在‘恶妇’面前低语了几句,转身飞奔。
  东方冷冷一笑,没理会,他慢慢和气地笑道:“老人家人间无敌,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这次你该到清醒的时候了。”
  ‘恶妇’“哼”了一声,“上次你连我一掌都接不下,难道一个月中,你又有什么大进展不成?”
  东方笑道:“时过境迁,此一时彼一时,一切都在变,我也在变哪!”
  ‘恶妇’不再言语,突然身形急闪,一展到东方面前,东方看似未动,她一掌击在他的身上,可是一个毫无着力的地方。
  她仔细一看,哪有什么东方的影子,待她一怔时,东方仍站在那儿,仿佛根本未动,这使她心中大寒。
  这小子有点门道,何以上次竟接不下一掌呢?这其中的缘由只有东方自知。
  东方那次本想考究一下她的功力,才和她对掌,当内劲接近的瞬间,东方的本神突然发出警告,东方和你有不可篡逆天伦血缘关系,东方大惊,心中悲伤,放弃了抗拒,但他仍可逃跑,但他懒得跑了,这才被击受伤。
  谁知东方一念之差,天地间不死之药‘晶云灵兰’从些灭绝,这是他当时所没有顾及到的。今天,东方要揭开这个迹,心理上有足够的准备,自然她就沾不上东方的边了。
  东方自然也不出手,他要让她心情地施展神功,她果然那样做了。           
  她不相信东方胜了她,双掌舞动,幻成无数黑中透亮的掌影,如一群乌鸦,击向东方。
  在东方的周围,黑的毒气越来越浓,仿佛成了晶体,东方似动非动,看不见动,她大展神威,战了东方良久,竟没有一掌击中。
  东方明明站在面前,伸手可触,不知为什么就是击不到他身上,他薄薄的象张纸,又象影子,她越打心越寒,最后手脚发凉,自己都没有勇气再打了。
  她的身旁成了一片焦土,而东方仍然含笑而立,没有丝毫怒气。这下完了,这小子不怕剧毒,跑吧,那多难为情?她愣在那里,想不出良策。
  ‘丑男’见母亲不胜,纵身而起,如鹰击长空,向东方头顶抓去。
  东方对他却不那么客气,左手一指从商阳穴发出一道蓝色光芒,射入他的紫宫穴,他象个中了箭的大鸟,坠落在地。
  母亲见儿子受挫,情急拼命,刚要向东方击去,陡然间,东方天目突开,一道红白相间的光芒射入她的印堂穴,随之,东方大开全身诸穴,放射出千道光芒。
  他成了一个发光体,一个广奥的宇宙,那些穴位,闪闪的,好比无数的星笪,东方象一尊威严无比的天神,双掌劳宫穴射出巨大的光束。
  他的手轻轻交错旋转,在她的头上转动,慢慢地,从她身上开始向外散发大量的黑气,就仿佛墨汁滑入水中一样,向外扩散,扩散的速度越来越快,慢慢地,就越来越稀,越来越淡,在她的左上方,这黑气浓缩成一块乌黑的云朵。
  东方抬起右手,从劳宫穴发出一个红色的光球,击到乌云上,把它炸散,从此,再无影子了。
  ‘恶妇’就象高超的魔术师手中的道具,变来变去,又回到自己原来的模样。
  东方百感交集,一见‘恶妇’恢复原状,当真是自己的母亲,眼泪夺眶而出,叫道:“母亲!”
  母亲又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她虚脱一般地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这是一场梦啊,母子相泣无语。
  好一会儿,东方说:“母亲,别再难过了,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母亲摇摇头,说:“妈杀了许多无辜,罪孽深重啊!方儿,这是你弟弟,你要好好照应他,我们东方一家,只有你们兄弟二人了,你别恨他。”
  东方笑道:“怎么会呢?我会孝敬你老,照顾好弟弟的。”
  “好这就放心了,你快把弟弟也救过来吧。”
  东方转过身来,在弟弟的百会穴一点,黑气直冒,弟弟就象皮球一样泄了下去,那丑恶的面孔也在急变。
  东方从中冲穴发出一道明净如水的光气,注入他气海穴,仿佛要用水把皮球内的毒气全给排除掉。
  东方生恢复了本来面目,竟是个英俊的少年,东方仍觉弟弟不美,微笑一下,给他注入一束‘净水华彩’。
  这下子,东方生变了,美的可和日月争辉,连东方都觉完美无缺了。
  他又让弟弟转过身,给他注入三束丹阳,分别从命门、灵台、玉枕注入,又身天突、璇机、紫宫、膻中、气海、中极注入六幽真阳,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东方生怯懦地说:“哥哥都是我不好。”
  东方一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那已是过去,别再提它。”
  突然,他大叫不好,转身奔到母亲身旁,怎奈她已经再也听不到儿子呼唤了,她脸上带着笑容,死得很安详。
  东方见无法解救,兄弟两人放声大哭。
  母亲永远地离去了,她是一个善良慈详的母亲,她的心灵承受不了那么多罪恶,她服了毒,她不愿意看到这个世界上那些怨恨的面孔。
  东方的心中一片茫然,妈妈这一去,成了永恒,我纵然偷天换日,也没有办法让母亲复生了。纵有无限思念,也只能留给未来的岁月。妈妈呀,你不该永恒地成为黄土。
  东方生只有痛悔,妈妈死了,自己还活着,哥哥成了唯一的新人,他那有点惧怕的目光,让东方不忍心责备。
  好久好久,东方和弟弟才在云梦山的梦泉边挖了一个土坑,用最好的棺材把母亲安葬了。
  兄弟两人守坟三天,才拖着哀伤的步子,下山而去。
  哥哥不愿说话,弟弟也默默无声。
  走了许久,弟弟才说:“哥,我们先去铁血宫,把他们宰了吧!”
  东方“嗯”了一声,他们刚要展身行动,从四面飞奔而来的西道人影,近前一看,竟是刘心太夫妻。
  东方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说:“刘大侠何往?”
  刘心太说:“你和我女儿一去不返,我女儿呢?”口气里明显有不悦的成份。
  东方笑道:“当时事出突然,我无法向你说清,我只告诉你,你女儿近来很好,和她哥哥在一起,这个是她的丈夫,你看还满意吗?”
  东方生不知哥哥说的什么,我何时成了谁的丈夫?但哥哥既说,便必然有因,我还是一切依着哥哥吧!
  刘心太这才注意到东方生,他惊呆了,这是人还是神?人为何会好成这样,完美无缺了。
  这种震慑心魂的美,写尽了男人的风度和气质,不爱从什么角度,都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意思亲近的欲望,比比自己的儿子刘礼,可强太多了,比东方更是强的没谱了。刘心太说不出的欢欣。
  东方对弟弟说:“给岳父、岳母行个礼吧!”
  东方生并不迟疑,上前躬身一礼,口称岳父岳母。
  刘心太夫妻这份儿乐,实在是有生以来头一次,他们越看越觉得东方生世间难寻,芬儿真是好福气。
  东方问:“你们何往?”
  刘心太这才说:“万玉凤在妙集镇摆下了天下江湖臣服的擂台,扬言不管何人,能接下他三剑,他马上返回九幽仙界,否则,江湖便统统臣服铁血宫,不然,他便仗剑扫除各门派,不问正邪,这是关系到江湖命运的大事,成名的英雄,不问正与邪,大都要去的,我们不如一起去吧!”
  东方说:“好吧!”
  四人结伴一起,向妙集镇而去。 

  十九、九幽仙界
  妙集镇是武林人士最易聚集的地方,它好象是个武林的交易所。这里,水路,旱路都通,北面紧靠莽莽山脉,一望无边,云绕雾锁,很有几分神秘气象。这个镇子布局是东西长,南北稍短,大街要道也是东西面卧。由于这里常出没武林人物,所以,它发展不但快,繁华,而且这里的饭店,客栈,酒楼之类的都十分讲究,能和京华上流酒楼客栈争一长短。
  这镇上最有名的小吃叫做‘回香辣肉面’。这种肉面吃过后,三天还能回味。凡到这来的人,没有不吃这肉面的,这肉面既可当菜吃,又可当饭吃,方便得很。东方四人到妙集镇时,快近傍晚,这时,酒楼、饭店、客栈也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他们选择了一家最大的客栈,要了三间上等的单人房,洗漱完毕,相约到饭店吃饭。
  他们在一个小庙旁的十分雅致的饭店里坐下,点了几个菜,也弄了几碗‘回香辣肉面’吃了起来,果然不同一般,脆嫩爽鲜,回味悠长,让人感到一种满足。
  这时,从外面,三五成群地走进一些青年、中年、老年的强壮之人,一看就知道是江湖人物。
  他们进到店里来,无一不用极为惊奇的眼光看着东方生,心里不住地猜疑,这不会是万玉凤吧。听说他美绝尘寰。集男子优点之大成,面前的这个少年,很象是传说中的万玉凤。
  东方生却不知他们惊奇什么劲儿,他只自己不错,却不知自己到底美到什么样,更想不到这些人看他竟是因他美而致。
  那些人因不明东方生身份,所以说话特别小心,唯恐一句话说错,招来杀身之祸,据说万玉凤杀人如杀鸡一样容易。
  小店的座位不少,一会儿,便全都坐上了。
  东方这时极不喜欢聚,母亲的死,给他带来的伤痛,远远没有消失,时而反复,时而强烈,晨而稍淡。
  他们离开饭店后,便在街上慢慢西行,这时的小镇,已是万家灯火。
  他们走不太远,见西面奔来十几匹马,这些马列在两旁,马上都是年轻人,中间有两辆大车,车子的后面,又有七个骑马的青年。
  前面的骑马的挑着灯笼,大车的马头也挂着灯笼,两辆车上的马夫都是老头子,样子也十分普通,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马车在他们的面前一调头,转向北,进了一个胡同。
  他们只是瞧了几眼,就过去了,在街上除了看到匆匆投店的人外,再也没有什么惊奇的东西,他们又转回去,各自安歇。
  东方躺在床上,他什么也不想思索,自己最亲的人已经去了,世上还有什么谜呢?即有无限的谜,他也不想了解。目前,对他不有点引力就是修真,母亲的死,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每念及此,他连修真都不愿了。           
  他有点象朵云,在云空里飘荡,他本以为,纵然‘晶云灵兰’毁坏了,使母亲失了长生不老的可能,但以自己的能力,让母亲长寿数百载,还是轻而易举的。
  在几百岁的岁月里,谁能保证不能创出‘阴阳归虚’呢?到那时,遨游宇宙,就如闲庭信步,那是多么美好的事啊!
  可这一切,都在我的大意中铸成了永恒的荒芜,茫茫一个‘死’字,断绝了无限深情,弟弟已神功大成,用不着照料了,以后的路需要他自己去走。
  我不敢再夸什么海口,连母亲的生命都没有保住,谁知道未来还会遇到什么怪事,我不能再为这个去费心血,世上只有母亲可使我这样做,可她已经不需要了,父亲也不需要了。
  父亲在我的心中,虽没母亲崇高,但他是我的双亲之一,我可以牺牲一切,可是这都没有了,留下的只是永恒的追忆。
  我真有点累了,我不知道是死亡能威胁我,还是灾难能伤害我?在世上,已没有任何东西能让我死去,也许死去更好。但是我怕失去那仅有的一点追忆。因为一个‘死’就把你变成一个什么不知道的永恒,要知道是永恒,永恒啊!
  他也没有想清什么东西,那是理不清的流水,是一团千头百结的乱麻,是被压碎的心脏那一切纤维,都已不再是条状,而成了泥,成了谁也搞不清的一片模糊。
  雄鸡的鸡冠真红,连同它的叫声,和太阳一齐在妙集镇响亮了起来,那一夜的倦劳和忧惧的人们,脸上又开始奔跑起兴奋而又担心的情绪,一切都就绪了,就在等待一个结局。一个人们急要知道的结局。        
  也许上苍早就为人们准备好结局,只是那沉重的黑幕需要有人扯起。
  在妙集镇北面的山脚下,一面旗帜在优美的摆动,上面的几个字十分让人吃惊,‘剑震寰宇,掌倾八荒。”
  在旗下面,是一大片柔软酥松的场地,四周都是原野,在场地的北面,有几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桌子和椅子放置的地方,地势明显倾斜,高出下面有两尺左右,可能是人为弄成的。
  在两边,还有一些凳子,一字排开,在桌子前边划了一道白线,示意观看的人不可越过。
  太阳升上高空,由红艳艳变成银白,无数炽热的光线仿佛周围火辣辣的目光。
  在东南西三面,称称拉拉站着或坐着石头上的男女老少有六七百人,在等待,在观望,等待那个传说中人不可及的万玉凤。
  一下子,人们来了精神,他们看到东方生,他们的目光中,有探寻,有犹疑,更有羡慕、嫉妒和自卑。
  这样的人实在太难见了。纵然他不是万玉凤,人们谁也想象不出万玉凤还会比这个人更好。到了这种程序,也算到了人的极境,不可能绝不能超过这种限度了,相反,东方倒成了默默无闻的人物,因为他在东方生身旁太不起眼了。就象一棵草,一把自然的黄土,谁去管这么没有特色的人的事呢? 东方生这时也有了感觉,自己身上有种神奇的力量,不然,何以会引起那么多人的兴趣?
  这时,一个少女从一旁奔过来,正是刘芬,她向小孩子,一样扑向母亲的怀抱,但此刻,她也没有忘记瞟东方生一眼。   
  东方生对她似有印象,也认真地端详为,这使刘芬反而不好意思了。她怎么想到这就是人皆恶之的‘丑男’呢!
  刘芬的过分羞怩使她母亲十分的奇怪,笑着问:“芬儿,你们不是挺亲近的吗?”
  这使刘芬也奇怪了,我们头次见面,怎么说挺亲近的呢?
  这时,人们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向这边来的两辆马车和那对骑的人身上。
  那些人,大都是一样的表情、神态、年龄都在二十岁左右。一半人穿黄衣,一半人穿青衣,干净利索,冷若冰霜,对围观的人连瓼都不瞧一眼。他们径直走到北面,马车也在擂台北面停下。
  这时,一个青衣人打开马车的门帘,从上面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婆婆,一脸笑容,非常慈善,和这些成上护卫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穿一身灰衣服,眼神也不好,皱纹布满额头,在婆婆的前胸左肩,绣着九朵兰花。
  这时,人群中一阵骚动,婆婆是九幽仙界的人,而且是最高层次的人物,因为她胸前的兰花镶金边。
  跟着下来的是个白衣少女,那美貌足以使人不顾一切,但此刻她冷若冰霜,谁也不敢有非分之想,她正是秦兰逸。
  接着是身穿一身天蓝色衣服的少女,头发做成百鸟朝凤的形状,但不张扬,而是十分精巧,脖围一束雪白的长绸纱,飘飘摆摆,精巧的白色小靴子,穿在她身上说不出有多么协调。
  她的右肩,前有九朵红花,象燃烧的火焰,小嘴、小鼻俏眼眼,美的难以叙述,只可说一句,她占尽了天下的灵气,样子弱不经风,她象征着智慧。
  她和秦兰逸可称天下双绝,要若非要分个高下,大概秦兰逸稍逊风骚。
  接着是章纯然,她虽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美女,比秦兰逸两个似乎差一筹。
  前面的马车上,先下来一个身长玉立少年,黄长衫,衫上绣红花,右肩绣九条青龙,神态各异,腰下佩剑,这剑比一般的剑要细而薄。
  这人之英美华采,正可和东方生旗鼓相当,只是这少年多了一分王者气象,此人正是神剑万玉凤。
  后一个青衫少年,衫绣黄花,右肩前绣九只白虎,腰佩刀,这比一般的刀看来稍短,但从装饰上给人一种杀气,他就是鬼刀周千,长相也极为不俗,那神情一冷,仿佛是一座巍巍的昆仑压下来,让人丧胆。
  最后一个是秦剑,也风流不群。
  总之,江湖一眼就可看出,九幽仙界的人和铁血宫的人,在气质上有很大不同,俗话说,闻名不如见面,见了面更让人自卑,江湖人这才知道,人们把九幽仙界,说的那奇,不是瞎传,而是千真万确,或者说,传说中的人不如真人好。
  白发婆婆、秦兰逸、身着天蓝的少女,坐在椅上。
  周千扫了一眼众人,朗声说:“各位千里迢迢,聚会妙集,实为宏扬武学,今日切磋,牵及武林势力,向何处流动,望各英雄施展手段。”
  他一指白发婆婆说:“她老人家,人称西王母,老人家如此高龄,还这么关切武林,是天下武林苍生之福啊!”
  人群中有人说:“万公子定可以领袖武林。”
  “对。”这叫喊连成一片,几乎有一半人这么做了。
  多么奇怪,他们见到了万玉凤,竟然甘心臣服。不让这样的人领袖,还让何人来领袖呢?
  有一些老一辈的异人担心起来,西王母柳西香最少也有三百五十岁了,怎么还活在世上,只她一个人,恐怕就可以决定大局了。
  这时,段参、孔月仙、权无心、杨雪等人也向万玉凤围过来,在他们眼里,东方已失去光采。
  这万玉凤,东方就怕敌不过,他们的这种表情,东方看在眼里,如没看见一般。他们有种奇怪的心里,巴不得东方败给万玉凤才好呢!
  但他们看见东方生,也大是惊奇,这是什么人,难道他可与万玉凤争锋?由于东方的冷漠,他们也不好问,一时都觉得无趣。
  这时,蓬莱三仙和强中手段战来到东方身旁,问道:“东方小友,你可有意上去一试吗?”
  东方说:“且看事态发展。”
  众人无语。
  这时,周千发话了:“各位朋友,比试开始。刀枪无眼,要小心提防,谁第一个上来较量?”
  周千问了两遍,无人应声,他冷笑一声,又问第三遍。
  刘礼道:“刘礼不才,愿领教。”         
  他走到空旷的场地上,一抱拳说:“在下刘礼,原领教高招。”
  周千冷观一眼,说:“请。”
  刘礼双臂一振,左手一旋,向拨开水似的,前进一步,右掌一招‘敲山震虎’,劈向周千的额头,周千漫经心地随意一招‘推客出门’掌向前推,一下子把刘礼击出二十丈开外,几乎到了围观人的边缘。
  刘礼是被一种柔劲推出的,所以人甩在地上,并没受伤,可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原来对方比自己强不知多少倍。他懊悔万分,抬不起头来。
  众江湖人并没有嘲笑他,因为谁能保证自己上去不会被推的更远呢。
  周千也并不得意.这一切在他看来是十分自然的。
  周千说:“中原有个强中手段战来了没有?若是来了,请上来较量。”
  这下,段战无法了,段参要替父亲应战,被段战止住。
  章亘,刘心太等心中奇怪,周千为何不指名叫东方呢?难道他看不起东方,只重视久负盛名的大英雄?
  段战走到周千面前,抱拳施礼。
  周千也还了一礼。
  周千说:“段大侠,你号称强中自有强中手,又经常开坛讲经,定是造诣非凡,我来个‘金鸡独立’,抱肩而立,你任意击我三掌,我不回手,只要我动一动就算输了,你看如何?”
  这真把段战寒碜苦了,这几乎命他当不会武的一样,但段战没还价,他知道这够便宜了,至少不会飞出几十丈远。        
  周千抱肩而立,段战浑身上下一抖,提起混元气,一掌击向周千前胸,“咚”地一声,仿佛击在弹性极强又极硬的东西上,软弱无力,自己没有震出,对方也丝毫未动,他又一掌击出一下子被震退一丈,差点摔倒。
  这使他大为难堪,完了,,从此名誉扫地了,但他不能退下,只好一掌又击周千右肋,这将如打在棉絮上,向周千膝盖后面的回弯一处,想击弯他的腿,让他动一动,谁知这次更玄,他仿佛打在一个十分圆满的环上,自己的掌力失去准头,向旁边一滑,他下子扑倒在地上。
  这便他羞愤欲死,自己这几十年都干了些什么,连个毛孩子都斗不过,他心里在狂叫、大喊,外表上却又极力地装出名家的涵养来。
  周千说:“下一个。”他自在极了,觉得耍人也不孬。
  东方一拍弟弟的肩膀,东方生会意而去。
  他来到周千面前,冷冷地盯了他一眼,并不抱拳施礼。
  周千这次吃了一惊,原来江湖好人物,我倒看轻了他们,这人极是神奇,我要小心应付。
  周千问:“你是何人?”
  “在下东方生。”
  这下人群嚷嚷起来,这人就是东方,怪不得如此厉害,果然名不虚传。
  他们都把东方生的‘生’字都省去了,误认是东方,认识东方的都投来探寻的目光,这个东方是你的什么人?你为什么要让他来迎战?
  周千冷冷一笑说:“原来,你就是东方?”
  东方生纠正道:“东方是我哥哥,你们还不配和我哥哥交手,所以,我来和你过两招。”
  周千一怔,这才注意到他报的名字也不叫东方,这东方生看来确是比东方差,不然,他不会流露出对哥哥的崇敬之情。
  看来,江湖之言不虚,自己一出仙界,就听到了‘东方’这个神奇的名字,看业,我们低估了他。
  人人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可到具体事上,都还是从貌相开始,相貌神奇便神奇,相貌一般不作为。
  如果不是东方生和万玉凤一样,是人间绝品,周千绝不费神𢜔量这些,所有的人,都闻到东方生挑战的气味儿,这恐怕是人间罕见的较量了。
  周千一伸手,说:“请。”
  东方生漫不经心地一掌拍出,正是家传绝学五行掌中的‘金掌’。
  东方并不会东方的武学,东方只给他注入了‘三束丹阳’‘六幽真阴’并没传他什么武学奇功,只是由朱中不停地喂他药,所以,他只能使出自己的家传绝学,这是他最为熟练的功夫。
  五行掌寓五行相生相克之理,变化多端,纯正博大,确有独到之处,如果东方不给他弟弟注入‘丹阳’,‘真阴’,周千也许连瞧都不想瞧,现在,他可不敢大意。
  东方生的金掌一出,一排密集的金色掌影,如风吹草动似的压过来,果然,这平平无奇的掌法也不好接。
  这压过的掌影,有种不可抵挡的气势,仿佛广大无边。在来不及思索的时间里,他竟真的找不出破解之法,他本能地急聚神功,右掌相迎。
  一叠叠青蒙蒙的大掌和东方生的金掌相撞,“嘭”地一声大响,激起无数巨浪般劲束向外飞溅,周千退飞数丈,甩在地上。
  他也没受伤,担心气焰却被压下去了,他不相信自己会败,自己的无穷气势哪去了,自己以已之短,应人之长,实在愚透了,但他又不好说再比,大丈夫输的起,也胜的起吗?
  这一突变,所有的人都被震惊了。
  万玉凤也感到对方的气势逼人,想不到今天竟要遇到对手,不仅一时技痒,雄心震惊了。
  他走到东方生面前,冷冷地问:“你还配和我较个高低,动手吧!”
  东方生道:“你另把自己看得过高,否则下不了台。”
  万玉凤不再言语,立掌如刀,砍了过去,这次,别人再也看不到什么掌影了,竟是无影掌劲,无声无息,然而,它正因为无形无相,所以才更难对付。
  东方生感到不妙,左手运起土掌,右手运起水掌,合击而出。
  这下,东方生的掌劲就如高山流水,不可阻挡,万玉凤的虽是无形掌劲,但仍然被逼了回去来,两人心中都颤抖不已。坏了,碰上对手了。
  万玉凤急忙斜身而立,把片片白色的掌影斜着切进去,这一次果然有效,东方生急忙展身离地斜倾从万玉凤的掌隙中躲过。
  万玉凤轻轻一声冷笑,看来对方并没有多少独特的办法和经验,我要施智慧胜他。            
  他暗自得意,自己确有不少优势,竟怎么不用呢?他突然双`臂成环,合成混元一气之势,向前一翻,双掌推了出去,竟是两个大掌影合在一起的,明显的外实内虚,中间的漏洞很大。
  东方生暗自得意,我何不从掌隙中前进,掠到他胸前,一举成功呢?
  他两腿一并,人成一线,向前飞掠,谁知这合在一起的掌影在他刚要窜过时,突然立起,一下击中东方生的肩头。
  东方生拿不出什么应急办法,只好被掌劲击出十丈开外,但他没有摔倒,而是轻轻飘落一样,东方生就不能算败。
  、东方生的弱点确是被万玉凤找到了,他没有万玉凤那么好的环境,没有他的应变机敏和见识之广,他只有接受了东方给他的九百年功力,此外再无别的。
  万玉凤尝到胜利的甜头,信心更足,自己的相法果然不错。
  东方生看了一眼哥哥,觉得给东方世家丢人。
  东方神色毫无表情,只是象个局外人看着这场拼搏,他不愿指点弟弟,要让他自己从中接受什么,而不是他要给予什么。
  他知道,弟弟只能接受九百年功力,再多,他就无法驾驭了,以后的成就,全靠他自己了。
  当然,万玉凤有近千年功力,也是出乎东方意料,小小九幽仙界,还有不少能人呢?
  东方生这次改变了打法,他不再象刚才那么笨拙地交手,而是运起家传的‘九色步’,搅起一溜儿烟,无数人影晃动,齐展身手。
  这次,万玉凤也不好再用什么计谋,只能用同样的手法相斗。
  两人掌影频举,劲气蒙蒙,流彩飞虹。幻影如山,你进我退,你劈我架,一会儿纵上空中,一会儿又飘落地上,周围十丈之内不能站人,那劲气笼罩着两人,越来越浓,脚下丝毫不动,尘土不起,仿佛根本没有人在搏斗一般。
  突然,万玉凤纵身而上,东方生也随追不舍,两人几乎纵到相同的高度,谁知,万玉凤的身子实际比东方生低,这是他这回想出的鬼主意,名叫‘换形移相’,意在瞬时间,让对方分不清自己的准确位置,自己再好趁机下手了。
  东方生果然没有看清,万主凤此刻的准确位置实则在东方生的脚平。东方生在瞬间没有觉察出来。
  等东方生感到不妙,脚踝处已被万玉凤抓住,向下猛拽,东方生无法控制身形,急速下落,万玉凤却在同时反而急速上升,又踏了东方生一脚。
  东方生坠地时,身子一个不稳,趴在地上,而万玉凤却悠闲潇洒的落地。
  东方生羞愧地仇视了一眼万玉凤,退到哥哥东方身旁,有点儿丧气地说:“哥哥,我不是他对手,给你丢人了。”
  东方淡漠地说:“你不比人差,这次失败,对你有很大的好处,你要好好想想是为何而败。”
  东方生点点头,不再言语。
  东方知道别人都无用了,只得下海擒蛟龙。
  东方到万玉凤近前,使万玉凤奇怪了一阵子,怎么这样的人,也想和我较量,他实在不能相象东方有什么本领。         
  当然,此时他还不知这就是东方,他凭直观感到这个人,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他眯着眼就可打发了。
  但慢慢地,他发觉来人很轻视他,万玉凤才猛然一惊,忙问:“你就是东方。”
  “不错!”
  整个人群静下来,他们以为,可能这就是高潮了,但万玉凤不以为然,他不认为自己不可以,他瞧不起东方,他的心里有种满足感,东方的身体才到他下巴,相貌平平无奇,难怪万玉凤有如此想法。
  万玉凤说:“你弟弟说你更厉害,不知你怎么厉害法?”
  东方说:“你一试便知。”
  万玉凤一迟疑抽出长剑,一柄好得不能再好的剑,细长如蛇,青浑透亮,如流动的水银,又象泻落的月光,迎风一展,光采四射。
  他问东方:“我们可较兵刃,你用什么?”
  东方说:“普天之下,没有人达到非让我用兵刃不可,你那三两下子能损我什么?快动手吧!”
  东方的话虽不响,但字字入耳,没有一个人听不到的,台下又是一片骚动,有为东方叫好,亦有说东方吹牛的。
  万玉凤见东方如此傲慢,恼怒地说:“不知好歹,看剑!”
  一束晶莹的透明的光华,仿佛把青天刮下一块,又如神仙抖袖,轻轻飘飘洒洒,一招‘四面楚歌’,晃起无数晶体的剑气,从四面八方刺向东方。
  这一招,就可看出万玉凤的身法有多快,他在东方的周围转了一圈儿,别人都看不清,他认为,东方只有上纵,因为上面没有剑气,下面他又不能入地。只要他一纵,自己胜了。因为这是他故意设下的圈套,让东方上当,这一招名叫‘穷冠莫追’。
  他哪知东方根本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冷眼观望。
  万玉风的剑气一触到东方的身体,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剑刺到东方的胸膛上,竟然刺不动,想抽回也不能了。
  东方用手一夹,轻巧地把万玉凤的宝剑收了过来,随手一弹,万玉凤被点在那里,不能动弹。
  这下子,惊诧得众人,东方神圣无敌,果然名不虚传,对付万玉凤这样的高手,竟然和玩耍没有什么两样,这简直是让人太不可思议了。
  九幽仙界的西王母也不安了,这个东方如此厉害,是难以想象的,万玉凤犹如小儿一般被戏弄,实在让人惭愧,我得出手了。
  她念头一动,谁也没看清她如何动的,已到了万玉凤身旁,她一拍万玉凤的膻中穴,竟然没有解开,这才知道自己玄奥无比的武学也未必有用了。
  她解不开人家点的穴道,从此比武上,就算输了,但她怎能甘心呢!
  这时,那个身穿蓝色衣衫的少女,轻轻走过来,茑声燕语地说:“婆婆,让如儿试试。”
  她到了万玉凤的身旁,素指一点,一束蓝光射入他的印堂穴。万玉凤顿时解脱。
  东方大吃一惊,这丫头真是占尽天地灵气,美成这样,又高到这样,连我都要让她三分,难道九幽仙界真有如此厉害?     
  万玉凤欣喜无比地说:“情如妹妹,我早就知妹妹人间独秀。”
  这下秦兰逸有点儿不悦了,他赞他妹妹天下无双,那自己呢?又一想,自己也许真的比她在手段上略逊一筹,她确实不知怎么解万玉风的穴道。
  万玉凤的妹妹万情如也不知道怎么解,她自负聪慧,但还没有达到洞晓天机的程度,她见婆婆解不开哥哥的穴道,心中也是一筹莫展。
  突然,一个如幽兰一般美妙的女人的声音传来:“你用一束蓝光,去点印堂,只可用三层力道。”
  万情如大喜,果然,一解就成了,这其中缘故,只有她一人知道。认为那个动听悦耳的声音,不是母亲的声音,就是祖母的声音,或者是另外的前辈高人的声音。
  西王母柳西香也惊呆了,这个丫头何时有了这样的手段,竟比我的千年以上的功力还厉害。
  情如却纯情地一笑,没有说话。
  东方却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既怕又愤,愤的是这丫头成了真正的完人,连我也想欺负,怕的是,九幽仙界方面有不可想象有高手,若是那样,以自己一人之力对付铁血宫和仙界就不易了,或者说,已成为不可能的事了,这不论在感情上和理智上,他都绝对不能接受。
  这真是上苍不公,让他们也有如此厉害的手段,那样,岂不是诚心给我找麻烦嘛!
  他冷冷盯了一眼万情如,极不友善地说:“姑娘,好本事,可否敢和我对上一掌呢?”
  万情如轻轻笑道:“我不过是班门弄斧,让您见笑了。”
  万情如轻轻走过,那身形之美,姿态之妙,无可描绘,她玉指一伸,又是一束蓝光,直向东方点去。
  东方站立不动,就在劲气刚要触到东方的身体的时候,他一伸手,那束气被东方收去,万情如不由自主地扑到东方的怀里。
  东方不忍心让她丢丑,就让她轻轻离开自己。
  万情如心中有些羞恼,到底怎么回事呢!那个前辈高人为何不指点我呢?她刚这么一想,又听怡人的声音又从远处传来:“你为何不问我呢?”
  万情如欢欣无比,忙问:“我可胜他吗?”
  “难!”
  “他能胜我吗?”
  “难说!”
  “我该如何应付?”
  “时刻和我保持联系,到时我会告诉你应急的办法。”
  万情如和不知姓名的人对答了几句,觉得不像自己的亲人,而是自己不熟悉的前辈异人。
  这时,东方说:“万玉凤,你已经败了,你应按你说的去做,回你的九幽仙界,不要再搅江湖的混水。
  万玉凤没有说话,自己就这样灰溜溜的走了吗?那样仙界的名声,岂不因自己的无能而成妻名扫地,但若不走,自己比这个东方可差远了,不是一点两点,怎么办呢?他把目光扫向西王母柳西香。            
  白发婆婆也知这个跟头栽的太大了,但权衡一下,自己的人根本无法和东方对抗,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暂时,先回去,再另想办法。
  西王母柳西香挥挥手,九幽仙界的人和铁血宫的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去,可谓来去匆匆。
  在这些江湖人中,有的替万玉凤惋惜,有的为东方欢喜。总之,刚才的阴郁之气完全都没有了,而换上了欢腾雀跃,奔走相告的欢乐景象。
  蓬莱三仙和段战等人都向东方祝贺。
  段战说:“我输得不亏,今天我才算开了眼界,我为武林苍生感到庆幸,自豪,武林有了新的希望。”
  杜午说:“东方道友,可喜可贺,我们活了这么个岁数,今天才知道天下尚有如此的神功,铁血宫已经横行不了几天了,我们也该告退了。”
  东方说:“各位朋友,请回吧,铁血宫不久就要从江湖上除名。”
  人们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情离去。
  东方朝刘心太说:“你也可回家了,让刘芬和我弟弟暂时呆在一起,我去办一件事,办妥后,即可返回见你们。”
  刘芬看了东方生一眼,心中充满了甜蜜之情。
  杜午说:“东方,在你进铁血宫时,对我那小徒秦兰逸要手下留情,这孩子的本质可不坏。”
  东方到现在才知道,秦兰逸就是伍习,怪不得有点眼熟呢!
  众人纷纷离去,东方、东方生和刘芬,奔向铁血宫。         
  路上,他们三人走的很慢,东方向刘芬说出东方生就是从前的‘丑男’,现在恢复了原貌。
  刘芬一下子站住了,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向我讨好,他是在求我宽怒,这算什么爱呢?这太卑鄙了。这种行为会给神圣的爱蒙尘,这算什么呢!
  你让我受了多少痛苦,现在你以自己爱我就让我忘记过去,这办不到。
  刘芬刚才温柔的形象一下子变了,两眼喷出仇恨的火焰,身子都有点抖,“啪”地一声,她给东方生一嘴巴,声嘶力竭地叫道:“这太无耻了,用这种办法让我忘记过去,让我得到一份施舍,做梦,你们永远也别想办到!”
  刘芬象受伤的天鹅,大叫一声,拼命飞掠。
  这太出乎东方的意料了,他想让弟弟和她结婚来慰藉她的心灵,给她幸福,谁知道,适得其反,这真是不可思议,难道东方生不可爱吗?
  他不能细想下去,忙说:“你赶快上去,别让她出了什么差错,慢慢地安慰她。”
  东方生答应一声,转身飞掠,东方生的身手要比刘芬强太多了,片刻工夫,就追到她身边。
  怎奈刘芬只顾奔行,并不理会,东方生也不好阻拦,只得紧随紧跟,不敢放松一步,这样行了有一个时辰,他们已跑了几百里开外。
  东方本以为他弟弟追上,好言好语劝几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回来,谁知左等右等不见加转,耐着性子坐下来,又等了半个时辰,他再也不能安心了。焦急的直跺脚,真是该死啊!又是个出乎预料,为什么这么多意外之事呢!
  他怕他们两上出事,向他们跑的方向飘飞了一段除了茫茫的原野,莽莽山脉,那有什么人呢!
  他飘落在地,安慰了自己一番,弟弟的身手也可以了,不会出什么差错,铁血宫的位置,自己可慢慢寻找,用不着太着急。
  东方走走停停,寻寻访访,有时施展神功,有时轻游慢遨,但是,眉宇间郁结着淡淡的忧愁。
  这天,一人来到一个村子,见一个极不俗的少女进了院子,他有一点儿好奇,便走到近前。
  东方见这院子里的布置是座大阵,就知道里面住的是个江湖人物。
  东方陡生奇念,何不进去窥视一番,他看了一眼‘擅入者死’的牌子,暗觉好笑,展身飘然而入。
  他来到一个小木屋旁边,听到里面有人谈话。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师弟,听说东方轻而易举地击败了九幽仙界的人?”
  “是的。”
  “那你们铁血宫还不收场。”
  “师兄,你有所不知,我们已有了对付他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
  “近期,九幽大帝就要身入江湖,到那时,对付一个东方,可以说轻而易举,费不了多少手脚。”
  “师弟,你的话有几次应验呢?每次都是说的神乎其神,到头来还不都是一败涂地,我劝你还是早点儿远离是非漩涡,免得到头来后悔不及,你到我这儿来,咱们哥俩谈天论地不好吗?”
  “师兄,我是欲罢不能,我爱药爱毒,我喜欢在人身上试验,‘恶妇’不就是我的杰作吗?”
  “可是,还是让东方给破解了你的毒法。”
  “这次他破不了。”
  东方在外面听了他们的谈话,仇恨的烈焰腾地燃了起来,这个该死的贼,今天就是你的劫数。
  他一脚踢开门,站在他们面前。
  屋内的两个人差点儿跳起来。
  一个是长须灰衣老者,另一个是清瘦黑袍人,他两眼黑亮,散发着恐怖和阴森。
  东方的双目破开荒地露出杀气,恨恨地说:“你就是铁血宫的药胆医圣常风?”
  “不错,你是何人?”
  东方没有理他,又问灰衣人说:“你是易八卦胡笑?”
  “正是老夫。”
  东方的两道眉毛全突起来,象两把刀,目光寒气透人心,骂道:“常风,你这条老狗,东方家与你何仇,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一家?”常风这下感到不妙了。
  自己一生精干用药使毒,武功虽也十分高强,但比起东方来,怕要差许多呢!今日之局,怕还得从使毒着手。
  他表面上恐惧不安,内心里却鬼主意翻腾。
  他一闪身体,遮住右手,慢慢伸进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         
  突然,他向东方一挥“呼”地一下子从里面飞出许多金色比蚊子大的小虫,直奔东方。
  东方右掌一伸,从劳宫穴发出一束成筒形的粉红色光束,把所有的小虫全都收了进去,然后,这光束突然射进常风的嘴里,这些小虫,全被他吞下去了。
  常风这回下破了胆,一声怪嚎从地上蹦起来,就地打起滚来,东方并不解恨,从掌心又发出一道黑气,射进常风的百会穴。
  常风的叫感更加森人,身体也随着叫喊慢慢缩小。
  易八卦胡笑见东方用缩骨法把他变小,忙说:“东方大侠,你又何必这样呢?”
  东方把眼一瞪,恼怒地说:“你们师兄弟,你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不如连你也打发了吧!”
  东方伸手要抓胡笑。
  胡笑连忙躲闪。
  东方把手放下,说:“我若不是看你身旁有孩子,你死了没有照应他们,一掌就劈了你。”
  胡笑本也是前辈异人,怎奈东方的身手实在神奇,他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就这么会儿,常风已缩成了侏儒,瞬间,开始融化成水。
  胡笑也知道常风的罪孽深重,早晚要遭到报应,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东方出了一口气,飘身而去。
  他出了胡笑的家,一直向西。
  这时,天下起了雨,他加快步伐,来到一个小镇,到了一个小酒店,面南而坐。
  他一面吃酒,一面仔细地观察路上的动静。
  这时,从外面进来两个人,正是上师和西门屠,两个人在旁边坐下,要了酒菜吃喝起来。
  上师扫了一眼旁边人,见没有什么江湖人物,就说:“西门屠,我来到中原的时间够长了,该回去了,你的‘天灯神功’已经大成,纵在有人偷袭,也伤不了你。”
  西门屠说:“上师,何必急在一时呢? 铁血宫马上就要君临天下,到那时再走也不迟。”
  上师摇了摇头,说:“万玉凤在妙集镇输了,铁血宫的锐气已折,没有什么能是东方的对手。”
  西门屠说:“现在就下结论,还为时尚早,九幽大帝,一入江湖,我们就会有希望了。”
  上师仍不乐观地说:“九幽大帝到底有多厉害,只有天知道,目前,东方横行天下,却是真的。”
  西门屠奸笑道:“他和铁血宫作对有什么好呢?家破人亡,他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了,只要他再一死,东方世家就全部从江湖消失了。”
  上师沉默了一会,说:“他固然付出很大的代价,难道他不向你们讨还血债吗?”
  西门屠得意地说:“他能不能讨得回来还很难说呢!再说,江湖中的人,没有几个靠拢他的,我们一躲,就够他找上一辈子的。那个女贞已被冷恨押回铁血宫,这你也见了,他成一个光杆子。哈哈……”      
  东方愤怒了,他强压住心头燃起的熊熊烈焰,怒声问:“你就是西门屠?”
  西门屠一怔,说:“不错……”
  顿时,他感到东方的身上,有股凝重的杀气,一个不详的念头在他脑中一闪,他莫不就是东方吧?那刚才的话……这才叫冤家路窄。
  西门屠从来没有感到自己有被动的感觉,今天有了,他感到死亡和威胁。
  那两束目光多么怕人,这个貌不惊人的东方,说不定就是自己的大敌呢!用什么办法好呢?我不能就此而死,我的生命力是旺盛的,我要逃脱他手。
  西门屠半辈子,头次知道了害怕,煞费苦心而又提心吊胆地,想着如何才能够跑得掉。
  他的目光瞥向上师,似乎在向他求援,而上师这次也不敢配合他什么行动了,这次不同于上次。那几个青年人身手虽高,毕竟难和东方相提并论。以前我都没有参与你的杀戳,到了这种时候,我还凑上去吗?
  他对西门屠的目光示意,视而不见,不去理会。
  西门屠心中大怒,好你个混蛋,危难之中,不助朋友,反而置身事外,哪有那容易的事?我先杀死了你,对!他顿时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计策,用他做个盾牌,然后自己逃之夭夭。
  西门屠主意打定,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露出恶毒的狞笑,他右手提聚神功,一掌击在上师的后心上。
  上师没想到西门屠竟会如此恶毒,毫无准备,待有所觉,为时已晚,身子如飞鸟,向东方飞扑过去。
  他们相距很近,上师扑去的速度又快,可谓一闪而至。
  西门屠趁这个机会,夺路而逃,怎奈东方的速度,要比他想象的快得多,他身形刚起,东方已截住了他。
  西门屠感到这个完蛋了,怕也不是办法,对他来说,除掉对手是最好的办法了。
  他不再去思索什么可行与否,大喝一声,举起双掌,劈向东方。
  东方冷冷一笑,向左一闪,到了他的事背,一招‘顺水推舟’“啪”地一声,击在西门屠后心。
  西门屠惨叫了一声,飞出店外几十丈。
  西门屠近来‘天灯不灭神功’功夫又上一层楼,可谓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了,若是权无心、段参之类的江湖高手,拳脚击在他的身上,可以毫无所损,而且不影响他被打时,仍能反击对方。
  但是,他今天遇到东方,情形就大不相同了。
  东方的一掌之力,即使是滚滚的江水,也要退后几尺,这力量已远远超出了他的‘天灯不灭’神功所能承受的打击力,他感到后背成了烂柿子,成了泥,现想动一动,十分的艰难。
  东方并没有出店,随手发出一束黑气,射中他的百阳穴。
  上师这时已经站起,他见西门屠受了缩骨之悲,心中大快,骂道:“西门屠,你好无人性,纵然是受到比这更毒的酷刑也毫不为过。”
  东方看了他一眼,他忙说:“东方大侠,你别误会了我,我是钦佩你的,我曾听我的两个弟子谈起过你,铁血宫危害江湖,我也早已有所耳闻,只是我不明事情真相,这才从西域来到中原,在途中碰上西门屠,险些受了他的骗了。”
  东方冷冷地问:“如何打算。”
  上师说:“我离家已经很久,早该回去了。”
  东方说:“你还是早早回去吧,不要再卷进江湖是非。”
  上师连连点头,说:“是,是。”
  他站起身还要再说什么,看见东方对他已经没有什么兴趣,只好长叹了一声,飞掠而去。
  这时,西门屠成了一个一尺多长的怪物,就是不死,也难以生存下去了。
  东方再也不加理会,飘然继续西行。
  缩成怪物的西门屠成了一群人围观的对象,人们指指划划,看着这个天下无比的大怪物。
  东方本要打听铁血宫的位置,和女贞的去向,可他又不愿开口向这样的人寻问,连上师他都去问。
  他急行了一阵,升上天空,用慧目四下观寻,根本没有什么异样的动静,他保好飘荡一阵,又落在地上。
  他的心里开始感到不安,似乎有咱不详的预感,一想到这儿,他就有点心惊肉跳,非常不安。
  那个万情如如何受人指点,破了自己的点头穴手法?若是真是那样一个人,那后果不堪设想,两个相斗,到底鹿死谁手,实在难预料。
  难道自己变得这很脆弱了吗?真的连自己也要遭劫不幸?
  这时,从后面飘来一白一蓝两道人影,她们象两朵云,两片梦,似实似虚,又时隐时现。
  东方此时,脑中千头万绪,根本没有发觉后面跟着什么人,而且这两人的身手之高,轻功之佳,竟然不弱于东方,这恐怕更是东方不能料到了。
  他感觉不错,他的命运就要因此而衰,这劫数对他来说是成了定型的事。但此刻东方又放弃了预感的思忖。
  如果他能不失时机地探寻一下,那个预感到底指的什么,他就一定能够查出,并有能力击破所有的阴谋,但他没有这样做。
  他以为天下不可能有和自己争锋的人,连万情如解穴,他也以为是巧合,所以,机会被他轻易放过,埋下了走向地狱的祸根。
  天下的事就是这样阴差阳错。你绝对想不到的,或者你认为不可能的,都时刻在你的周围。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万情如和秦兰逸。她们两个的身法,能在妙集镇返回铁宫的几天里,达到和东方一样的水平,或者说,比东方的要更加美妙,这怎么能是东方想象出来的呢!

  二十、毁灭天机
  九幽仙界和铁血宫的人马,在妙集镇大败,大大挫伤了西王母柳西香。自己是何等的功力,在仙界是何等的地位和声誉?连九幽大帝万欣都对她恭敬非常,在她的耳朵里,听惯了歌功颂德的德乐。她时时都沉浸在无比美妙的韵律里,这使她的心灵变得十分脆弱,人家的一个白眼儿,一个字用的不当,她都觉得大逆不道,怎么也不能耐心忍下去,她一定要寻找一种发泄的方法,或者说觅一条报复的毒计,以雪心头之恨。
  这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自己失了手,东方那极其轻贱的目光,象两道啐金铄铁的水流,灼伤了她的心。
  她当初被东方的威风震住了,知道自己远远不是对手,无知地拼命,只会让天下人耻笑。
  她忍了下来,那时,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痛苦的,仿佛是大势所趋,自己不过是识时务而已。
  等离开东方,坐在宽大的马车篷里,她才突然觉得自己一生以来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她越想越恼、越恨,差点把牙咬啐。这口气不能就这么白白咽下,我一定要让他死在我柳西香手里,不然自己死了都不能伸腿。我不相信天下没有制住他的手法?
  她虽然这样想,但一涉及到具体怎么报仇,她又没有咒念了,这个东方的身手实在太可怕了,连凤儿都不能接下一招,我纵比凤儿强些,也差得远,九幽仙界内确定没有能和东方相抗衡的人。
  她犯开了愁,那怎么办呢? 我不管它铁血宫、铜血宫,我只管杀了东方能活得顺气,不然后半生没有快乐了,她想的还挺远的呢? 要再活上一个三百多年才可以。
  突然,她仿佛看到曙光,对呀!如儿怎能解开凤儿的穴呢?一定是有人在旁指导了她,不然何以能强过我呢?一想到旁边还有一个强过自己的人,她的心也象被刀子捅了一下似的。
  但是,东方不能不除,除去东方让我快慰一下也行,世上哪能事事如意呢? 她这才算自己安慰好,其它的,她就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她尽量装成心胸宽广的和善良的样子,对万情如说:“如儿,我们又受挫了,你恼不恼?”
  万情如说:“婆婆,我怎能不恼呢!可我们不能太过分啊!他还是挺善良的,又没伤你们,他若是想伤你们,你们也是逃不脱的呀!”
  柳西香来了精神,这个丫头说你们,自然不包括她了,她何以又有东方一样的神通呢!但她老于世故,喜怒不显于表,仍淡淡地说:“你有办法逃得了?”
  万情如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婆婆,在我身旁有位前辈在指点我,她说,我伤东方难,东方伤我也不易,起初,我以为是我妈妈、我奶奶来了呢,再一听,才知不象我认识的人,。我这才发觉得,原来她是另外一位前辈高人。”
  柳西香大喜,忙问:“那你怎么跟她联系?”
  万情如兴奋地说:“我一问她,她就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柳西香几乎要手舞足蹈,忘了自己的年龄和身份,她问:“她的话,别人能听懂听到吗?”
  万情如摇摇头,说:“她的话只能我一个人听得清,别人听不到的。”
  柳西香点点头说:“那高人在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和你说话,婆婆若运起神功,也能听的清,可是,她既然不愿意别人听到,我就不听了。”
  她们两人一问一答,谈的挺有趣,一旁的章纯然和秦兰逸有点儿被人遗忘的感觉,还好,万情如素心如水,柔和无比,和柳西香说几句,便又和她两人逗上一逗。现在,她也喜欢上秦、章两个姑娘,这也是世上难见的好人呀。
  柳西香恨不得一下子飞回铁血宫,去和他们商量一下,她吩咐马夫要促马快跑,一刻不停。
  两辆马车如飞一样奔向铁血宫。
  铁血宫内,所有的高层人物都聚在一起,他们在商量对付东方的计策,他们已接到飞鸽传书,说万玉凤连一招都没接下,便输给了东方。
  这使铁血宫上下大惊,如此说来,铁血宫的气数已尽了吗? 万玉凤尚且不行,还有何人可以接他一招呢?
  也许,‘一组铁血’和‘病人杀手’可以和他一争高下,但这就一定能行吗?他们一时地也无计可施了。
  张文和秦剑已不再高高坐在上面,而是和他的手下亡命徒围坐在一起,显得非常近乎。
  ‘恶女’‘丑男’已被东方救治,力量削弱不小,常风已死,他们也已经接到密报,这使张文失去了一个很好的助手,他有些惶然了,尽管如此,他还以为东方未能接下自己的掌心雷。
  这时,柳西香和众人走进来,铁血宫上下一齐老远相迎,这又使柳西香感到名声的可贵。
  众人落座后,别人还没问,柳西香就满怀信心地说:“各位,不要丧气,这次在妙集镇我们输了,这并不是我们艺不高、人不慧,而是我们太大意了,大意毁了多少英雄,关云长大意失荆州,这是人所共知的,我们这次和他犯了同样的错误,在回来的路上,我反复思量,已经有了破敌之策,保证几天之后,大仇可报,东方可除。”
  铁血宫上下没有一个不被她的激动情绪感染的,也许她是真的有了办法,不然她何以那么精神。
  万玉凤、周千、秦白三人却越听越玄,没见东方的人不知他的厉害,凡和他交过手的人,连再和他交手的勇气恐怕也是不会再有了。
  听传说,只觉得神秘,等和他交了手,才知是无穷的恐惧和害怕。
  万玉凤使剑行千里,是何等英雄,现在成了霜打的茄子,再也没精神了,自己穷毕生精力都不可能接下他的三招五式。
  他现在对柳西香的话除了感到不解之外,还有一种十分崇敬的心情,婆婆如此高龄,尚不被东方所溃,自己真是废物啊!
  他真不敢想象婆婆是何等博大的心胸,但万玉凤毕竟聪明无比,他善于察言观色,从婆婆的一举一动,他看出这绝不是故弄玄虚,而必有所指。
  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件事来,难道办法在如儿身上?她的身手比我稍逊,何以能发出那道净清澈的蓝色劲光,这一手我是不能为的呀!恐怕就连婆婆,也未必行,她何以行呢?
  她是怎么知道解穴之法,当初,东方被她这一手都激怒了,看来,确实从这上面可解开东方武学之谜,他想到这儿,有种莫名的激动。
  张文对柳西香的话也很吃惊,她能在一个路上寻到破解东方之法,可称得上千古奇才啊。
  他笑着问:“不知婆婆有什么办法?”
  柳西香道:“天师莫急,不是我卖关子,这事关九幽仙界和铁血宫的存已,不在一切准备就绪之时,我不能秉告,希望你们体谅老婆婆的苦心。”
  张文笑说:“婆婆之言极是,铁血宫上下岂有不体谅婆婆苦心之理,不过,婆婆需多长时间准备?”
  柳西香说:“三天,三天之内,不许任何人进入我的院子之内,我和如儿、逸儿、然儿四个人在一起,共同研究破解东方武学之策。”
  秦剑说:“婆婆,放心,你们可心情去做吧,铁血宫绝不许任何人入内。”
  柳西香十分满意,带着三个可人儿,来到铁血宫东北角的一个十分雅静的院子。
  院内花儿成簇,绿茵似凉,让人心静神安。
  房子十分静巧,房内的桌、椅、板凳,拾掇的干净整洁,不尘不染,让人想在地上打个滚儿。
  她们进了房,喝了几口茶,柳西香说:“如儿,你看看还能和那位高人说上话吗?”
  万情如说:“可以的,管什么时候,她说我有问必答。”
  柳西香这下更觉奇了,这位高人好厉害,比东方要强多了。
  她自信,一路上自己观察没错,十里之内,没有那个高人的影子,那她是怎么传声的?这一点太不可思议了,难道这位高人是神不成?
  这下子她乐坏了,对,肯定是神圣保佑了我们,这太妙了,看你这个坏小子东方能有几天活头。
  她心中充满了快意,原来报仇即将得逞的心情也是这么令人愉快,这将是自己最辉煌的日子。
  她脸上的笑容也年轻了十岁。一出仙界,就遇上这么多奇事,真是有趣,看来,虽是仙界,也不能十全十美,总有它的不足。
  东方也绝不会十全十美,人也一定有差错,他也不可能与天地同寿,他也不能摘星换月,我们只要心往一处想,就一定可以找到他的弱点而彻底毁灭他。
  她心里被一种神秘的复仇的奇表控制着,她发觉仙界里一潭死水似的生活,在这里,突然多彩多姿起来,充满了冒险、血腥,充满了人类最崇高的智慧之斗。
  多少年来,她都没有象今天这样年轻,充满魅力。         
  她笑着说:“如儿,那声音是从何方而来?”
  万情如说:“像是从西南方,既遥远又很近,飘忽不定,但十分悦耳、清楚,如同对面谈话一样。”
  柳西香觉得这件事太玄了,但她又觉得越玄越好,不然怎么对付东方呢?
  她说:“如儿,你问问她吧,看如何说。”
  万情如点点头,开始寻问:“我们有可能毁了东方吗?”
  那缥缈的馨秀透体的声音传入万情如耳中:“有可能,不过这太可惜了,在不久以前,东方已悟彻天机,独得虚道,是人类第一个能永生不死的人,可和天地同寿,若被你们毁去,人类的命运将因你们而失去窥得此道的机会。
  这句话使万情如大受震惊,半晌说不出话来。
  柳西香见万情如神情有异,忙问:“如儿,那位说什么”。
  万情如说:“她说东方已返真归虚,本神空无,神既是体,体又是神,可和天地同寿,毁之可惜。”
  柳西香说:“快问,何为虚道。”
  万情如又开始寻问。
  “虚道之数,我不尽知,故而更无法相告。”
  柳西香听了万情如的回答,不以为然,说:“如儿,人总有寿,婆婆到了这个岁数,已是极限了,哪有什么长生不老呢?何况,那位神人也不知晓天机,你别胡思乱想,问她破法。”
  万情如说:“如何对付他?”
  “对付东方十分困难,但不是没有办法,首先,你们必须有和他相当的神通,再寻找一个恰当的机会即可。”        
  “我们怎样才能有和他相若的功夫呢?”
  “我可传你们法门,因为你们都有相当不错的功底。”
  “你看需要几天?”
  “两天足也。”
  “我们四人一起学吗?”
  “不,只能你和秦兰逸一起学,其他人很难达到和东方相当的水平。当然你可再传授给她们,她们能否修成,就难说了。你们二人所以能得我传授,是因为你们巧得天下灵气,已育仙根。”
  万情如把听到的回答一一说了,章纯然大是伤心,柳西香也十分失望。
  万情如又问:“法门如何?”
  “那我就说了吧。东方悟透天机,根之脉络连苍宇,有此起,就有彼伏,有升有落,有开有合,有强盛,就有低落,你们若要破他,就寻到他的机能循环低落之时,他刚悟道不长,没有防范心理,你们可能一举成功,他的弱潮是子丑交替之时,这段时间极为短暂,过了这个时辰,你们就不能成功了,若是被他发现了你们,纵然他的身手比你们不强,可他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再增加功力,再对付你们就易如反掌,可以这样说吧,你们的机会极少,而他的机会却是极多的。他几乎是不可战胜的。”
  万情如又如实地告诉柳西香。
  她恨得咬牙切齿,绝不能让这小子称雄人间,一定要毁掉他,便说:“快问,如何才能使你们和他有相当的身手?”
  万情如的寻问,得到圆满的答得。“东方从空无走向自然,你们没有他的智慧,只能从灵气走向仙道,溶于太空之中,结仙胎养毕露,以三阳补六阴,复归道极,现在开始做吧!”
  好柔和之声,扩大一倍两人同听,秦兰逸终于听到她不敢相信的乐声。
  这乐声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她欢喜不尽,以极其虔诚之心,开始按她说的修习。
  章纯然无比失望,只能在一旁又羡慕,又嫉妒,可她却毫无办法。这样的好事不是谁都能得到的。天下不就她两个才有些福呈?她自我安慰一阵子,就转身离开,到另一个房子去了。
  柳西香也悄然离去。
  她们二人进入了无法言喻的妙境,身子如躺在祥云之上,突然自己成了一束发光体,随后,她的身体同时慢慢飘起,这不再是幻沉。
  两天,一眨而过。
  万情如和秦兰逸终于跻身于和东方比肩的三大高手之列。这一切,东方是万万想不到的。
  铁血宫和九幽仙界欢喜无比,他们对她两个千叮万咛、万嘱咐,要见机行事,绝不错过机会,这才出了铁血宫,寻找东方。
  两人此时,说不出的欢快,象两朵云在空中飞翔。
  她们飘荡了一阵子,终于发现了东方,两人不敢离得他太近,只得在十几里地外紧紧尾随。
  东方耽心女贞再有不测,心中烦乱,这时,又近傍晚,他无奈只得找客栈住下,明天再说。
  在他思想里,早已把世人看的很轻了,纵然自己烂醉如泥,酣睡不醒,别人也伤不了他,所以,他极为麻痹大意。        
  人算不如天算,那哪里知道,会有知道他的秘密,能传授神通使之与自己身法相当的事呢?
  他进了客栈,要了洒菜,大吃大喝一顿,便上床睡觉了。此时的东方已无法自然睡着,也能练功,也该注定有事,今天的东方倦得很,上床后,就沉沉睡去,若是一般高手,就是东方睡着也能发现他们进攻他,可是,今天袭击他的却不易对付。
  万情如和秦兰逸自有防御的能力,她们功高慧自生,自然知道怎样行动才不会被东方发现。
  此时的东方正在昏昏沉沉之中,他怎会知道那将要吞噬他的危险,正在一步步逼近他呢!
  万情如和秦兰逸靠近房间的窗口旁,仔细看了一会儿东方的睡态,见他胡乱一睡,什么气象显示不出来。
  她两人暗喜,秦兰逸多少还对东方有点儿好感,而万情如却没有些情感,她没有违背父母之令,要帮助哥哥,现在哥哥的敌人就在面前,这是天赐良机,机会失去就不会再来了,那时候,九幽仙界和铁血宫不知要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下。
  她心中颤抖起来,面前的这个人可和天地同寿,杀了他确有点太可惜,可不杀,他就要杀人呀!
  她不再犹豫,是不能更改的事,我怎么能让那么多双目光流露出绝望的神色呢?她从衣袋里白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瓶,把盖打开,瓶口对着东方的方向,静静地等待着子丑交替的那短暂的一刻。
  夜色流动的委慢,一块黑色的夜在她俩的心上似乎停顿似的。            
  那些布散在夜空的星星在偷偷地观看她们,仿佛在议论她们的行为是多么无耻卑鄙。
  她俩似乎听到了万籁的节奏在加速,在为东方的命运担忧。
  但这念头只一闪而逝,随之而来的是铁血宫和九幽仙界的欢呼声在她们耳畔回响,那上下欢腾的景象,那多少敬她们如神的目光,令她们血液沸腾,大有一种飘飘然欲飞之感。
  在星空中,终于出现了一个极为光亮的拖着火焰的陨星,它坠落了。
  她们觉得惊心,有些快意,也许这是一生中最让人激动的时刻,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有那么一天,两人携手对付一个被称之为无敌高手的人。
  她们在心情地感觉,在施展她们那浪漫的幻想,她们感到一种从心灵深处产生的奇趣,忘记了这是多么残酷的事。
  东方的覆灭,将使人类在探求长生不老的道路上,陷进不能自拔的黑沼之中,她俩人的欢笑,象无数的利剑,在刺着良知的心,这一天摧地赶的奇迹将要被她们无情地粉碎。
  夜深了下去,一直沉进那不可捞起的海底,那一切上浮的汽泡,在传达它们的深度,整个夜,陡然象海水,在她们的眼前晃荡了起来。
  星辉虽然淡淡,但她们仍可看到那海面上熠熠的闪光,仿佛一声黑皮子被寸湿了一样。
  这时,她们再也没有那么丰富的想象了,再也不以为那是夜的眼泪,那是夜神幻起的形象,来感动她们,让她们放弃这肮脏的行为,庄严和神圣的气氛已民笼罩了她们,别的什么再也别想侵透她们。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了茫茫的夜空。
  万情如激动起来,那个生命攸关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她看他的脸,一片灰黄,有仿佛此刻他再不是一个生命,而是一片土地,在那里,有无数的生命在成长,她有点迟疑。
  猛然,她又相起了众人的期待,她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对她来说,这是唯一的时间、机会。
  她赶忙把瓶口对准东方的鼻子,运起神功,里面的药粉,顿时形成一道蓝色的光束,射进东方的鼻孔。
  这奇毒无比的药粉,无味无色,东方吸进去,也一点儿不曾发觉,他体内的最高本神仿佛也已安睡,水已经进入了家,登堂入室,上了床沿,他还不知道呢!水浸泡了身体,还糊里糊涂地以为是梦呢!直到他感到被扼杀的窒息,才大叫不妙。
  然而,已经太晚了,那奔流的江潮已失去它狂涛的气势,留下的只是些泥土塞淤的痕迹。
  东方感到有无数的小剑在刺自己,有一座山在压向自己的胸膛,他一下子震怒了,什么人敢暗伤老爷。
  他双膀一晃,向上一推,房盖震飞,一片红云,托着东方飞向东南。
  万情如和秦兰逸时的速度要比东方加快,她们纵身上升,飘上云空。
  东方的身形滞涩,详云也变成一团黑色。
  东方感到周身不灵,行动不便,自己的本神似乎受了伤,再也不能和宇宙精神溶为一体了。他的身子渐渐下坠。在接近地面时,一下子跌下,震动他的五脏六腑。
  这时,万情如和秦兰逸却象两个从天而除的神女,落在东方一旁。
  东方见有人从天而降,惊得神魂出窍,知道大期已到,人不可胜天啊!
  他看清了来人,不由怒火万丈,大骂道:“原来是你们两个贱人,当初我真该宰了你们。”
  万情如:“现在,情形不同了,你已成了阶下囚,宰不宰你,则要由我们来作主了。”
  东方不再怜香惜玉,一掌向万情如劈出,一片片青蒙蒙的掌气,直袭向万情如的前胸处。
  万情如右手一挥,层层的白色玉掌接上了东方的掌影。
  “啪”地一声,东方被击飞好几丈开外,整条手臂仿佛断了似的疼痛,脑子里一切旋转起来,他几乎感到灭顶之灾。
  突然,周身内力外泄。瞬间,他成了一个废人,一个不能再使用任何功夫的人,东方的心头一片茫然,这也许正是不可超过的界限,我发觉了天道,还没有来及用,上苍就怒了,竟告诉她们我的秘密,使得我连一个正常人的生命旅程都没有能走均匀,就归向了永恒的荒芜。
  他心中充满悲凉,事到如今,还有何话可说,骂亦无用。我该顺应自己的命运,从哪里来,再回到哪里去。
  秦兰逸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万情如说:“带回铁血宫,让婆婆处置他。”
  秦兰逸看了东方一眼,说:“他没有了武功,我们又离家千里,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呀!”
  万情如皱下眉头:“天明后,买几匹马,我们一同骑马回去。”
  万情如出手如电,点了东方的昏睡穴,东方想睁开眼睛,可他再也没有那样的一份能力了。 

  二十一、孽海情渊
  东方生从后面紧追刘芬不舍,不知不觉,已进了一山谷。
  这山谷十分的大,在南面的山坡上,有几十房人家,刘芬感到身心疲倦和饥饿,就放慢速度。
  东方生说:“芬妹,你原谅我吧。我当初实在是身不由已,才让你身心受到摧残,今后余生,我一定竭尽全力,弥合你心灵的伤痕,好吗?”
  刘芬根本不理东方生的至诚之言。她恨丑男入骨髓,她实在不能接受一个变形的丑男。一提到丑男的名字,她就恶心,要吐。东方生现在虽美,可她仍觉得脸上印有‘丑男’的形象,这思想已成了她的感情,成了她不可答应原谅东方生的障碍。不管东方生如何柔情蜜意,刘芬都无动于衷。
  东方生只好暂时放弃求她的原谅,跟着上了山坡。
  山上的屋子,都是石垒成的,建造的十分粗糙。墙的缝隙很大,有的可从外面看到屋里去。
  刘芬推开一扇破门,突然从里面扑来一股血腥气,她伸头一看,差点把她吓死了,一个野人正在生吃人肉,满手满嘴都是血,十分狰狞可怕。
  她转身就跑,正好被东方生拦腰施住,问道:“芬妹,怎么了?”           
  这时,刘芬暂时放弃了对东方生的厌恶,恐惧地说:“里面有人吃人。”
  东方生站着没动,刘芬身为高手,胆子不应会这么小,但自从受了丑男的凌辱后,她总有一种恐怖症,再也见不得那些让人胆寒的场面。
  他们相偎站了片刻,从里面走出一个野人,凄厉如鬼,恶笑如刀,确实让人悚然,连东方生也不由都后退几步,怕被沾上什么,这正是野人史太冲。
  他吃个饱,把血手在手上擦擦,向他们两个人走过来,笑嘿嘿地说:“这个小妞不错呀。”
  这便刘芬更觉可怕,她转身要逃,东方生说:“芬妹,别怕,还有我呢!”
  史太冲哈哈大笑说:“你小子长得不错,留着慢慢吃,肯定有味道。”
  东方生冷冷笑道:“怪物,要吃我,恐怕没有那么便宜,说不定今末我要改改你这凶残的野性。”
  史太冲大怒,骂道:“你小子找死,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两脚蹬地,身向前冲,又似飞扑,想一击得手,既得个娇美人,又可吃一顿好肉,他行事素来诡计多端,让人防不胜防,今天,他又要重施诡计,收拾两个年轻人。
  他一生交手之多,无法计算,在他的忘记里,似乎不曾有过失败的事,他从没什么烦恼,他又一切看得很开,今天,他以为又可以轻易得手,因为两人一见他,就吓得面无人色,然后,可以好好地痛痛快快地玩一阵子。         
  他的打算实在不错,他双掌拌起一掌影,向东方生击去,他有许多诡道,这一招不成功也没关系,他可出其不意地袭击小女娃,那可是他感兴趣的猎物,这样的美人他一辈子也没睡过,今天要补上这一课。
  东方生可没他想象的那么好对付,他心中对野人史太冲也有点心怯,不愿和他接触,所以一伸手,便用五行掌中的‘金’‘土’两掌,同时而出,并且提足了功力,要一招立分高下。
  一道金色的光影和土色的掌影相错,浩浩荡荡地击向了飞扑过来的史太冲。
  史太冲哪能料到这个年轻人竟有千年的功力,这比他强得太多了,他只能向旁斜闪了。
  然而晚了,东方生的掌劲如天崩地陷一般压了过来,他身形刚闪过一个劲头,就被另一个更大的劲头击中。
  “嗡”地一声,身子倒飞而出,正好击在石屋上,把石屋击塌,石头“哗啦”砸下来,把他砸成了酱,这石屋成了他最终的纹墓。
  这时,从远处奔来许多山民,来到东方生面前,给他磕头下拜,东方生忙把他们一一搀起问:“你们何以这样?”
  一个老者说:“少侠,这野人可把我们害苦了,这方圆百里,被他吃的人不少了,他经常在四处寻找人吃,你为我们除了害,是我们的恩人呀!”
  刘芬的兴致全被史太冲刚才的恶相吓跑了,她不能在这个地方停留,她一声不响,展身向西飞惊。
  东方生也不能再和山民说什么,随后就追,这样,两人又急行了百里,刘芬才抱膝坐在一棵松树下。           
  东方生又笑着坐在她旁边,说:“芬妹,别再生气,你看把我都急死了。来,你打我几下消消气吧!”说着,他拿起刘芬的手。
  刘芬猛地甩开,气恼的说:“你自尊一点吧,我不愿意见到你,我有的只是恨,你快走。”
  东方生的笑容凝住了,他真不理解刘芬何以会这样不通情量。
  他抬头看一下周围,见山清景秀,十分怡人,便陡生一个念头,刘芬已是自己的人了,只要再占她一次,她就会屈服,然后就好好地受护她。
  东方生主意一定,就又笑道:“芬妹,你已是我的人了,我们已有夫妻之实,我怎能忍心让你再受痛苦呢!”
  刘芬的身子一震,这是她没有细想的,她只有恨,静静想想,也不能全怪东方生,她这时尽量忍住自己的不耐,没有表示反感。
  东方生见自己的话起作用,赶忙又说:“芬妹,一日夫妻百日恩,今后一生中,我一定要全心全意地爱护你。”
  刘芬仍然不言语,她又心乱意烦,不知如何去做,打不是,骂不是只好把脸转向了一边。
  东方生见时机成熟,一把搂住刘芬的腰,把她拖入怀中。
  刘芬这下大怒,举掌要打,东方生笑哈哈地握住她的手,用自己的腑下夹住,胸压向刘芬的胸脯,刘芬极力抵抗。可东方生主意打定,不放过这个机会。
  很快,刘芬衣扣给解下一半多,一对饱满结实的玉峰怒突而出,东方生这下更急了,两眼射过渴求的目光。         
  刘芬这下更恼了,可她怎么也推不开东方生,反而,东方生的手更不安分,嘴已吻在她的唇上,顺着滑到脖子和乳房上。
  刘芬的身子开始酥软了,她觉得自己陷入了漩涡之中,再也无力挣扎了,那大海又要把自己吞没了。
  东方生急促起来,快速脱下她的衣服,不顾一切地拥上去。
  刘芬脑中一片混乱,那纷云错叠的云团旋转起来,突地变成一个巨大的沟壑,要把自己裹起来。
  从上面,忽地流下湍急的水来,落在自己的胸上,顺着身子流下,她感到浑身潮湿,鼓胀,燃烧的缥缈,虚无的空荡,一会儿,她仿佛向一片叶儿顺着水流下,一会自己成了角斗士,在进行冒险而刺激的拼杀。
  她发觉自己累了,倦了,气喘吁吁,那云团的摩擦、山的摇晃都停止了,这里一切都惊诧地看着他们。
  东方生得到快畅无比的满足,怜惜地按抚着刘芬。
  她偎在他怀里,轻轻地呼唤着,叫的什么呢?谁也听不清。
  两人缠绵了好一会儿,东方生才给她穿上衣服。
  刘芬说不出自己的内心是多么地矛盾,自己从理智上和感情都不能接受他,为什么竞抗不住他的诱惑,后来就干脆顺从了他,而寻求那下贱的快乐呢?
  都是那魔鬼把自己陷进了进退两难的地步,这可怎么办呢? 一生和他在一起,我怎会忘记那丑恶的一幕呢?它是我心灵的沉重的负担。
  东方生知道她心里一定千头万绪,不知梳理哪个好,就轻柔地说:“芬妹,你我夫妻一体,何必还要些那些不愉快的事呢!你伤心泪下,我的心就如刀扎一般,难道我一时之错,终生都不能改吗?”
  这次东方生动了真情,刘芬再也把恃不住自己了,她的心里有说不清的骚动。一种力量在推动她,让她身不由已地服从,她不敢或者说不愿正视东方生,怎么办呢?她说不出,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东方生慢慢地把她扶起来,后来干脆把她抱起飞奔。
  刘芬此时不愿反抗了,无休止的挣扎、抵御、将来又会怎样呢?也许这就是自己的结局,这样好呢还是不对,还实在让她难以回答。
  她没有这样的能力。
  东方生被一种极为高涨的激情鼓舞着,欢快得难以尽述。他抱着刘芬走了几十里,来到一座城前,他放下了刘芬,然后,两个人进了城。
  此时,东方生感到人生无比快意,觉得谁也比不上他,他左顾右盼,一对如此风流的人物,惹得人们争相观瞧。他非常得意,和刘芬走进了一家客栈中,他要了一个上等的房间。
  刘芬本要让他定两间房,一见东方生一脸乞求之色,心就软了下来。
  两人进了屋,东方生顿时如鱼得水,一把抱住刘芬,就是一阵狂亲乱吻,刘芬此时已不再躲闪,只是柔顺地相就。
  两个人温存了好一段时光,才出了房,来到一家饭店。
  饭店不算大,有七、八张桌子,里面有三个桌有三个人。在里面吃饭的人,个个衣冠楚楚,锦衣华冠,阔气不凡。        
  东方生和刘芬也是人间龙凤,一进去,众人都觉眼前一亮,打量起来这两个人来。
  他们也不在乎,挺有气派地要了几个价格最高的菜和酒,两人旁若无人地吃起来。
  那原来的几个吃客,放慢吃饭的速度,一眨之不眨地盯着二人,他们也许从来没有见地长得这么好的人物,所以会这么痴呆,发愣以为天上下来一对神仙情侣。
  这时,一个挺俊气的小伙子走过来,和东方生搭讪:“兄台,你好象是头一次到这里来?”
  东方生本想回他这句话,但看他边说边瞅刘芬,不由心中怒气暗生,这小子胆子不小,竟然敢打起我的主意了。
  他随意用筷子夹了一块肉,一扔,正好击在他的牙上,那小子“嗷嚎”一声,仰面摔在地上。
  别人还不知他无缘无故,何以要往后倒呢?
  那小子的几个大牙都打掉了,知是遇上硬茬,起来一言不发,恨恨而去。
  刘芬也没有理会,静静地去想她自己的心事。
  这时,从外面又走进来几个人,他们一见东方生,都吃了一惊,他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有什么事吗?
  这几个人也不是和东方生有过结,他们在妙集镇不过见过他一面罢了,他们以为东方生到此地来,一定又是和铁血宫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向个人并不言语,寻个位置坐下,静静而观。
  东方生刚才戏弄的小子,这时领着几个人进来,东方生并不理会,进来的几个人见了东方生,故意叫了声店小二,问了几个这个店根本没有的菜,便一扯那个挨耍弄的小子,匆匆而去。
  到了无人处,才训斥到:“你小子真能惹事,那个是天下闻名的东方生,是神圣无敌东方的弟弟,整个武林尚不敢和他兄弟作对,凭你小子这点势力,连人家的一根毫毛也撼不动。”
  那个小子听了,再也合不上口。
  东方威名震荡了大江南北,这小子也是听说过的。
  他们的谈话却被一个过路人听去。那人四十多岁年纪,蓝色长衫,青瘦高大,脸色微青又眸如星星,伟岸如泰山,这人的悠闲到了极至,他站在那里,好象尊神临凡。
  他对这几个人的谈话挺有兴趣,走上几步,以不容回避的语气问道:“东方生在哪里?”
  那个小子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冷颤,今天算我倒楣,遇上的都是些厉害的人物,他不情愿地向着西面一指,说:“他就在那边的小酒店里。”
  蓝衫客转身就走,连个客气话也没有说一句。
  他进了酒店,东方生已经吃过了,站起身和刘芬向外边走,蓝衫客仔细地打量了他们一眼,觉得这一个肯定就是,于是就又跟了出来。
  东方觉得奇怪,来了一伙走了,又来了一个,不过,他艺高胆大,也没有放在心上。
  那人却穷追不放,一直跟着他们到了客栈。
  东方生进了房间里去,那人也要一个房间,正好和东方生对间。         
  东方生大觉不快,但他又不是穷凶极恶之辈,心中恼怒,也不好发火。
  晚间刘芬虽怀在怀里,两人却没有脱衣,怕那人突然发难,不及应付。
  一夜静静无事、东方生吃过饭,赶紧离了城,一阵急行,已把小城抛在了后面。
  他们有说有笑上了山岗,突然,前面的一声石头上,正站着那个蓝衫客。
  这时,东方生怒火瞬燃,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以为我怕他。今天,非教训他一下不可。
  他们两人来到近前,东方生问:“你为什么总跟着我们,阴魂不散?”
  那人“哈哈”大笑,说:“你说对了,我怕你黄泉路上寂莫,特来送你一程,此情此意,东方生君何以不领情?要知道,阳间道上客好送,幽冥界里无故人呀!”
  这句话说的让人伤感,仿佛他是东方生的一个极要好的朋友,正在为东方生的命运伤心。
  东方生觉得好笑,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他来了兴趣,便说:“朋友好似流水高山,我若有友如此,生亦不寂,死亦和欢,天有何求?”
  东方生话刚落地,那人“哈哈”大笑,说:“妙极,我结了一个死人朋友。”
  东方生以为情不可却,风雅一番,他哪里知道,对方是个以杀人取乐的魔王呢?他每次杀人都要这样表白一番,当然,他从不杀一般人物。
  即使大名鼎鼎的人物,他说那一番话时,也绝不会动情,唯独东方生的这次例外,他这回确实可惜东方要被他所杀。
  他这是第一次杀害象东方生这样的高手,谁让他和九幽仙界为敌呢?他正是九幽仙界的圣者总管混元修真手许代。
  他一言刚毕,长啸一声,便飞扑向东方生。
  东方生见他身手不凡,不敢大意,举掌相迎,他以为这次还会和击杀史太冲差不了多少。
  哪知,大谬不然。
  两掌相交,“嘭”地一声,东方生往后退近丈远,而许代却站立不动,这回东方生再也笑不起来了,这家伙的功力这么深,竟比我的功力还高。
  许代并不停手,一招‘羿射九日’,直击东方生太阳穴。
  东方生展起家传绝技‘九色步’与他周旋。
  东方生记起和万玉凤斗失败的教训,一边施展五行掌与他拼斗,一边暗察他的破绽。
  他却不晓得许代比万玉凤强出许多。几个招式一过,东方生顿感不安。他急忙提聚全部功力,运起五行掌‘金掌’和‘木掌’相映合击,叠叠的掌影如麦浪一样压过去,这声势,好比排山倒海。
  然而,许代的身子仿佛虚了一般,如此浩浩荡荡的内劲对他竟不起什么作用,他不退反进,一闪而至。
  东方生大事不妙,极力上纵,许代似乎已知道他有些一招,几乎和东方生一起飞起,东方生大骇,一招‘恨地无环’抓向许代的头。许代不躲,左手捂向自己的头顶,右手推掌成掌,一招‘砸椎拴虎’,砸向东方生的头颅。
  东方生虽然抓到他的头顶,却正抓中手掌,手一震,毫无作用。
  与此同时,许代的铁拳也无情地击在他的头上,“啪”地一声脆响,东方生仿佛觉得自己脚下的地球,被他蹬向别处去了,再也无着落了,又好似一声爆炸,灰尘似的迸洒了,他掉在地上,面目已难分清,白云清风只好为他送葬了。
  刘芬见东方生坠落摔地,便知不妙,待看清东方生已在永恒,才顿感失去了什么,她站在那里没动,两眼不住地落泪,自己快原谅了他,他却永远地去了。
  蓝衫客替自己报了仇,也毁灭了一切,这是喜还是忧,她分不清了。
  她恨东方生,可又和他在一起了几日,被他再次占有,她也许会放弃自己的仇恨,可蓝衫客又把仇恨的权力交给了自己,说什么都迟了,谁也不能再解释这一切,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这是劫数吧!
  许代无言地走到刘芬身旁,有点伤感地说:“刘姑娘,你是聪明人,东方生虽然不错,可他已经死了,你不必他伤心,人活下去比什么都强,不管痛苦与幸福。死是可怕的,因为人一死就成了永久的孤独,什么也没有用了,象世上所有的人都不理你,把你遗忘了一样。
  刘芬没有说知,只是两眼无神地看着远方。
  远方,在不远处,有一朵鲜花儿在纷纷落下她的瓣儿。那本来围着她的蜂儿都纷纷离去,很快,那花瓣成了泥。
  她没有快意,也没有悲哀,失去的她不值得珍惜,但她仍然有些空虚,她说不清这是为了什么?
  放代飞起一脚,把东方生的尸体踢下旁边的深谷,刘芬的心头才猛地震颤一下,随之,又象是水儿弥合了那个漩涡。
  许代说:“刘姑娘,走吧,铁血宫和九幽仙界都需要你这样的姑娘,将来,你和玉凤,周千长期相伴,就会放松自己,忘记过去的一切,章纯然不是很幸福吗?”
  刘芬无声地看了许代一眼,默默地和他一起离去。

  二十二、皆有所忘
  草儿倦了,风儿衰了。一阵马蹄声传来,又是一阵男女混杂的笑声,极其爽朗,充满了快意。
  一个人说:“仙妹,我们在江湖混不出名堂来了,还是回家生儿子吧!”
  一个女的说:“无心哥哥,你等不及了吗?”他说着话,到了许代和东方生交手的地方。段参说:“刘兄,这个地方肯定刚才有人交过手。”
  刘礼说:“肯定还是两个大高手相斗呢!”这些人正是段参、章亘等一群自命不凡的男女年轻高手。
  冯巧说:“快看,那地方有血迹,不知又是哪位高手受伤或死于非命。”
  孔月仙说:“我们下去看看吧!”
  众人下了马,在血迹旁端详了一阵儿,权无心向前走了几步,无意地瞥见扔进山谷的东方生,大叫道:“快看,死者就在下面。”           
  段参说:“怎么样子象东方生?”
  他的话虽不响,听在别人耳中却象个焦雷,连他自己都浑身一麻,冷嗖嗖的,太可怕了,什么人能杀东方生呢?世上这样的人可不多呀!”
  众人都展身从崖而下,落在东方生的身旁。
  这时的东方生虽然血肉模糊,但仍能辨出昔日的轮廓,他们全愣了,这对他们来说,不啻于被击了一下,是快意还是胆怯,他们也分辨不清。
  东方生是和他哥哥在一起的,还有刘芬,他们人到哪里去了呀!
  几个人议论起来,忧心忡忡,这不知是哪个高人嫌江湖还太平静,故意燃起仇杀的烈火。
  东方生的死必将波及很多人,连九幽仙界看来也不能幸免了,他们自己还不知道东方也是到了穷途未路的时候了。
  众人上了山崖,上马而去,竟没有一个人提议挖个坑把他给埋了。
  这时,从山谷的隐蔽处走出一个人来,却是五方掌仇伍。
  他到了东方生旁边,长叹一声说:“走前吵吵又争争,死后都是一场空,我受你哥哥秘芨之恩,不敢相忘,还是我把你掩埋了吧,你的那些朋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倘若我有机会,一定替你除去几个消消恨。”
  仇伍本不认得东方生,他在洞中练功时,忽听一声响,见一人被踢了下来,也没理会。到了权无心一伙人来了议论一阵子,才知道他是东方的弟弟。            
  等到他们离去后,他才现身,仇伍不现身,不是怕他们一伙人,而是,他的功期是七七四十九天,还有一天才能功德圆满,所以,在未得大道之时,他不愿和人交手,他把东方生埋好,才又回洞修习。
  段参和权夫心一行众人,继续西行,一路上,他们换了话题,所有的猜测和话题都和东方生有关,这是个特大的新闻,它很快就会传遍江湖。
  正象他们估计的那样,这个消息传得之快,实在有点儿邪门,连万情如、秦兰逸都大吃一惊。
  她们感到对东方兄弟手段太狠了一点儿,虽然,东方已失去了抗争的能力,但她们仍动怜惜之情,怜惜也罢,恻隐也好,她们仍然要把他带回铁血宫去,这是她们所不会改变的。
  江湖上的正邪两派人物都在观望,等待东方的消息,他们知道,这消息,一定会激起东方无限的仇恨和如狂的杀机,到那时谁碰上谁就得死。
  铁血宫听到东方生死的消息时,他们的心里也压着一块铁,不知是谁这么混帐,给他们的计划带来麻烦。
  等他们知道东方被擒,正在押往铁血宫,整个铁血宫沸腾了。这下可行了,大患终被除去了,可以无忧了。
  也在这同时,铁血宫中秦剑接到女贞正被押往铁血宫的消息。
  秦剑高兴极了,铁血宫称霸江湖已成定局,东方被擒,马上可示天下,江湖可一统天下,哪个敢再不听调令。
  他悄悄地出了铁血宫,顺着水道急向东南。         
  他功力高绝,犹如一只箭,几个时辰,已到了五百里外的山岗,他知道,这是他们的必经之地,他在山坡上坐下,慢慢地等待。
  过了有半个时辰,女贞,冷恨,翁之鸣等人已出现在山下,秦`剑感到霸王的骄傲和尊严。
  他们走上山岗,和秦剑正好相遇。
  冷恨上前一步,说:“宫主,你怎么在此?”
  秦剑“哈哈”一笑,“冷堂主,我哪里不能去呢?”
  冷恨谦和地一笑,没有言语。
  这是,一道紫衣色人影一动,到了近前,正是李芙。
  秦剑见了她,吃了一惊,马上笑着走上去,说:“芙妹,你可好吗?”
  李芙冷冷地说:“我还没死,你为何要派人追杀贞儿?”
  秦剑长叹一声,说:“这都是天师张文的鬼主意,我上了他的当,我这不是来救女儿了吗?”
  女贞听了秦剑和李芙的谈话,如坠五里梦里。难道他们是自己的父母?这真是太残酷了。
  秦剑痛悔地说:“贞儿,往事不堪回首,为父上了张文的当,才会使你的养母受到伤害。”
  女贞“哼”地一声说:“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我要替我的养母报仇。”
  秦剑并没有责怪女贞,反而说:“那个西门屠是个冒牌货,我也正要除掉他呢!他到武林三怪那里去了,你去找他去吧!不过,你要小心,那小子练过‘逆心经’表面上笑,实际正打鬼主意。            
  女贞“嗯”了一声。
  秦剑听女儿“嗯”了一声,也满足了,对冷恨说:“冷堂主,让她去吧!”
  冷恨说:“宫主,女贞虽是你的女儿,可也是铁血宫的敌人,我必须把她带回刑堂,由诸位参加刑审。”
  冷恨这样做有他的目的,他认为,他这样做会大得张文的欢心,那样,张文就会更加器重自己。
  到了一定时候,即使不能脱控,自己仍然可相对地我行我素。
  可是,江湖风云多变,九幽仙界的进入,大大降低了张文的权力,秦剑基本上控制了铁血宫,更主要的是,秦兰逸功高无人敌。和万情如情同姐妹,这更加使他不再受命于张文,相反,张文要听他的了。
  秦剑极为震怒,但他表面上却仍然不动声色。
  他转过身,借和李芙说话之际,从腰里掏出一个小黄牌,上面有七颗黑星星,他趁冷恨不太注意的时候,向‘病人杀手’照了照,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这两个小黄牌,在铁血宫只有两块,一块常风携带,一块张文据有,这小物件对‘病人杀手’和‘一组铁血’来说,有绝对的权威,一晃黄牌,他们唯命是从。
  冷恨虽然极有心计,也怕秦剑对他下手,所以小心提防,但却没有防备身后的‘病人杀手。’。
  秦剑的命令一下,‘病人杀手’可不管什么冷恨,热恨,一掌劈下。         
  冷恨哪能料到会有这一突变,极力闪躲,已经慢了,“啪”的一声,‘病人杀手’的巨掌击在他后背上。
  冷恨闷“哼”一声,扑倒在地,鲜血狂吐不止,这家伙下手太重了,冷恨虽然功高绝世,怎奈他没准备,又是被怪物击中,五脏六腑都拍碎了,他几乎在地上连动都极困难,脸露狰狞之色。
  秦剑却十分得意地说:“冷恨,这就是你抗令的下场,告诉你,现在形势变了,不是我听张文的,而是张文听我的了。你看,这块黄牌,张文都交给我了。你自作聪明,才有今日的结局。”
  他又一挥手,‘病人杀手’一掌劈下,把冷恨打得脑浆迸裂,死在那里。
  秦剑走过去,挥手解了女儿的穴道和翁之鸣三人的穴道。
  秦剑笑道:“翁岛主,跟我一起到铁血宫商讨武林大计去吧!”
  翁之鸣说:“宫主,我几经波折,方知自己浅陋,从今之后,翁某再不言武,做一个山野村王,了此残生,望宫主见谅。”
  秦剑怕再逼,又引起她们母女的反感,又见翁之鸣一脸灰败之色,没有半点儿英雄之气,知中颓废已极,去也无什么大用,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算了。
  他一笑道:“翁岛主既有些意,秦某岂能逞心相强,请便吧!”
  翁之名义向秦剑施一礼,又对女贞说:“林姑娘,多多珍重吧!”
  他长叹一声,和女儿、刘成匆匆而去,很快消失在原野之上。
  女贞一转身,奔向了东北方向。山岗上只剩下秦剑、李芙,‘病人杀手’。
  秦剑和李芙相对注视着对方,两人都一言不发。

  二十三、最后较量
  女贞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再也不想追根求源了,她的脑中一处混乱,千万个念头纠缠着她,什么也别想,她告诉自己,要亲手杀死西门屠,然后呢,她不知该归何处。
  东方在她的心中,已没有什么位置了,她和他分手后,一直就没有想过他,她认为自己倒霉,全是学了东方的功夫所致。都因他树敌太多,才连累自己,可她就不想想,是谁把她从西门屠的手下救出的,干脆,她学会了什么也不去想,走到哪算哪。她极力地飞掠,恨不得一下扑向三怪的赌庄。
  她翻山过河,到了一上小村口,在桥头上,见一个汉子持刀而立,样子十分的威武。女贞并不十分在意,飞掠上桥,刚一到桥头,那持刀人突然一刀劈下,好似十几把光如雪花而落,刀影连闪,这样的快刀是她从没见过的。
  女贞向左一拧身,一掌拍出,那人又一招旋刀要化解女贞的内劲,他的刀刚把女贞的内劲化了一半,女贞另一掌已拍到,这速度之快,使持刀人应接不暇,心惊胆战,虚晃一招,退出丈远。
  他打量了女贞一眼,嗡声嗡气地说:“你的身手果然不凡,怪不得闯下那么大的名气。”
  女贞怒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暗中突袭我。”
  那人笑道:“我叫不见刀许龙,姑娘听说过吧?”
  女贞冷笑道:“原来是中原四绝之一的不见刀,干嘛偷袭我?”
  许龙说:“我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试试姑娘有没有江湖传言的那么厉害。”
  女贞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许龙又道:“姑娘名不虚传,让我十分佩服,姑娘可否愿意留下,到村上吃酒,晚上有好戏呢!”
  女贞淡淡地问:“有什么好戏?”
  许龙道:“赌庄三怪,今儿晚要到我这儿来,进行一次生命的赌博,那可是有趣的很。”
  女贞心中一动,忙问:“还有其他人来吗?”
  许龙说:“当然有。”
  女贞看了他一眼,郑重地说:“你不要骗我,好玩我才留下。”
  许龙见女贞应允,满心欢喜,笑道:“不瞒你说,今晚还有几个姑娘要来,你一定会觉得其乐无穷。”
  女贞听了他这一句,心里腻透,也看不出这个许龙不怀好意,管他呢!我只要小心谨慎,就不信还会上他的圈套,自己不要轻易出手,出手必成功。
  她主意打定,西门屠也许会来,这次肯定不是什么好赌,定有什么阴谋,女贞猜对了一半。
  许龙和三怪之事是从前结下的,他遇到女贞是巧合,这些没有什么诡计,但他们还骗了几个姑娘,却是心怀鬼胎。色心顿起。
  女贞自信自己不是刚出道的雏儿,受的挫折不少了,完全有能力应付各式各样突变,她相信,以自己的身手对付许龙的朋友,是不会有问题的。
  她仔细的地思虚了一番自己的优势和不足,确信自己绝对能应付自如,这才心神大定,跟着许龙进了村子。
  这个村子不少,村边的四周都是柳树。村子靠南边是一条大路,顺着这条路向东走几十丈,往北一拐,就可看见一座大院,院子的四周也栽着柳树,墙高院深,有好几处的院子许龙用手一指,说:“这就是寒舍,荒村野户,比不得城里的气派。”
  女贞挺有兴致地说:“不错,在这样的村子里,有这样的家院实在难得,你一定费了不少心思吧!”
  许龙哈哈笑道:“院子成就这样的规模,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力量,从我爷爷开始,直到现在,已是三代人的心血。”
  女贞用审视的目光瞧了一下四周,看还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没有,然后跟许龙一同进去。
  院子里的布置拥有一种雍容富丽感,最明显的是许多粗直而不高的树,成列成阵,东边是鲜花,西边是幽草,中间黄细土路,有种软绵感,中间的这层院子,十分空旷,似乎专门为练武用的。
  在东墙处,有栽好的八卦九宫桩,在桩的南边有一根细长的竹杆,好象是用练轻功的。在院子中间,摆好了桌椅,各种照明的东西,如蜡烛,灯笼之类,已安放好,院子里没有人,只是后院有声音传来。
  这些屋,门都关闭着,看样子,也不打算让人去看。
  女贞正四下打量,从后院过来一个瘦长的白衣中年人,他脸如披霜,一副死相,眼珠似乎一动也不动,那目光直射出来,好象钢丝那般硬,这人总让你觉得象个色魂使者,他正是四强之一的摄魂手吴令。
  他盯着女贞一眼,许龙忙介绍说:“大哥,这可是大名有气的女贞姑娘,这是摄魂手吴令。”
  女贞点点头,又转向一边,在她的印象中,四强都该是正派高手,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吴令却极其恼怒地变了一下脸,没有作声,走着瞧,等会儿,就让你知道我吴令的手段。
  这时,后面的人抬酒走进来,每张桌子旁放一酒坛子,碗筷也全上齐了。
  一阵响亮的笑声从外面传来,许龙喜道:“谁是三怪他们。”
  许龙走了出去,片刻工夫,许龙和一伙人走进来,正是三怪和西门屠等人。
  女贞看见西门屠装作没有见一般,姿式很平静,西门屠见了女贞,却不免要猜疑了番。
  许龙刚要引荐,女贞灵机一动,说:“我们认识,还是一派的呢!”
  这下西门屠大惑不解了,什么一派,胡说八道,可她为什么一反金刚怒目,对自己也能容忍了呢?自己不怕她,可对她这种变化,也不能搞清,糊里糊涂,总是不踏实,不舒服的。
  他和颜悦色地说:“林姑娘,你刚才所说的,西门屠有不明之处,尚请指教。”
  女贞微微一笑,十分兴奋地说:“你还不知道吗? 江湖现在翻了天,九幽仙界进了铁血宫,成了半个主人,东方也被擒住了,我也不和铁血宫作对了,秦剑是我的父亲,我现在是铁血宫的红人了。”
  女贞说的有真有假,她自从知道自己的父母之后,虽然脑中乱了一阵,但她马上镇定了下来。
  自己摔的跟头还不少吗?若不是人家连连相救,这条命早没了,若是一败再败,还逞什么英雄呢?养母的仇,自然要报,但要用智慧,感情用事是不行了。
  她之所以能静下来,还是因为养母的仇是比亲母的仇小些,她这才能心平气和,东方擒是真,但她不知道,是信口胡诌的,但让她说准了。
  西门屠听了女贞的这番话,相信了一大半,她是知道女贞是秦剑之女的,别的,他知道的很少,九幽仙界的事他已听说,但知之不详,秦剑和女贞和好,女儿投靠父亲,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变化太大了,恍若隔世,让他不能全信,但不管怎样,对女贞却是不能放松了警惕。
  他装出极欢悦的样子,说:“太好了,你们父女终成一家,实在可喜可庆,今晚,我们正好相贺一番。”
  吴令和许龙也是一惊,这么一来,自己就不好对她动手了,这可爱的小白羊,不摸上几把过过瘾,实在令人遗憾。
  但他们更珍惜自己的生命,谁也不敢和铁血宫作对,侵占了宫主的女儿,必将带来残酷的杀戳,这一点,他们不是很清楚的。
  三怪和吴令也客气了几句,纷纷落座。
  这时,夜幕除临,蜡烛和灯笼,一齐点燃起来,火苗突突上窜,一阵轻风飘过,他们面前多了四个人,竟是明妃、春儿、彩儿和眉儿。
  女贞冲她们一笑,明妃怔了一下,随之她点头示意。
  许龙殷勤地站起,一脸讪笑,说:“四位姑娘到来,顿使篷笚生辉,快请入座。”
  明妃说:“许庄主,我们今晚来此,可不是为了吃酒。”
  许龙道:“你们姑娘四人,能信得过我,我还能连顿洒饭都不请吗?”
  她不再言语,和女贞坐在一起。
  这时候,上菜开始了。
  他们每人半个桌子,每人半桌菜,菜是一样的,各人吃各人,足足上了十六样,鸡鱼肉蛋,参禽燕窝,烹调精做,鲜美可口,手艺变是不错,但这些人都十分小心,怕菜中有毒,酒中下药。
  吴令说:“各位太小气了,我吴令还不会使毒于饭菜之中,若要分个高低,真刀明枪地干,这种事只有下三流的小贼才会去做,各位若不相信,我可摸着吃一番如何?”
  西门屠说:“许庄主,吴大侠之爽朗,西门屠也做个信诚君子。”
  他吃喝起来,别人再不动,就太显胆小了。
  许龙说:“三怪,你们太看轻我了,许某还要和你们赌上一局呢!怎么会放药在里面,那样,即使我赢了,也弱了名头。”
  怪圣沈少说:“许龙,我知你讲信用,可那是从前,谁知你变了没有。不过,这次我还是索性信一回。”
  许龙说:“你应该回回信我,小人才干那事呢!”           
  女贞和明妃都特别小心,自己既身入江湖,就不能没有气慨,可又不能受骗。哪个人也受不起,因为,轻者会失身,重者可丧命,这不是儿戏。
  明妃看了女贞一眼,征询她的意见。
  女贞沉思了一会儿,用手一试酒,又夹块菜一品,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把心全放了。
  女贞这一式是用了功夫的,她的全部精神都精中在此,若是看见毒药之类的东西,,她会有灼伤的感觉。
  许龙,吴令对他们的多心也未放在心上,因为这是人之常情,这次,他们真的没有使药,原来很简单,他们有能量收拾这些人。
  明妃吃了一点儿,问:“许庄主,请谈吧!”
  吴令说:“明妃姑娘不要急吗!待我们和三怪事了,自会给你一个交待。”
  怪云朱叶说:“许龙快说,十年前你们两人赌输了什么,今晚赌什么?”
  许龙笑道:“今天赌的很简单,只要你们赢了,我们兄弟两人听你吩咐,终生不怨,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怎么样?”
  丁西仑说:“那快说如何赌?”
  许龙把右手一伸,说:“看清了吗,就是这只手,你们三怪说,五个手指头,几个好的几个坏的。”
  这下,众人都觉得这赌稀奇,明明是好的手,怎么能有几个好的几个坏的呢!人们自然不知许龙和吴令的鬼主意。
  三怪觉得问得奇,但确又简单的很,不就是赌眼力吗? 但他们凑近仔细一看,哪个指头都仿佛是坏的,又好似没坏,既象好的又似坏的,这就不好分了。
  若是三个人哪个猜错,这三个都得听人家摆布,不能有丝毫反抗,比死还难受,这可不是玩的,但这小子的手指头好坏变幻不定,怎么分呢!
  三怪分辨了好一会儿,不知哪个好,哪个坏,在一旁的西门屠、女贞、明妃等人,也没一个能分辨出来。
  许龙的那只手指头,似乎你说一个好字,马上就会有几个指头掉下来,你说一个坏字,他又似乎马上会握手成拳,刚劲有力,哪个坏,哪个好,好似看不清,也不能分辨。
  过了好一会儿,三怪没想出如何回答。
  许龙笑了,慢慢地说:“该认输了吧,这次!”
  怪云朱叶说:“别慌,让我们再想一想。”
  许龙大方地说:“你们再想会儿吧。”
  他这一手,真把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唬住了。
  这种赌,实则是考试武学,他们是明白的,你要用敏锐的目光看准脉络的气流向,然后才能断定哪个指头充满活力,这群人实在没有达到那种境界,根本无法判断,要知,能回答这个问题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东方一人能行。
  许龙的这种特殊的时好时坏的生理现象,也是近期他才发现的,有时,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三怪又费了一阵神思,仍不能看准,只好胡诌:“全好。”
  许龙把手伸过去,让他们检查,竟是四个好的,一个坏的,坏的那个指头,冰凉,青乌色,不走血脉。      
  三怪猜错了,后悔万分,都露出痛苦之色。
  许龙笑道:“怪去,只要你答应我们哥俩一件事,我们就宣布刚才的赌作废,怎么样?”
  其实,许龙的话纯属多余,他怕三怪赖帐,才故意给甜头。
  朱叶看他们的鬼样子,就知他们要搞什么,但若不答应,终生受人摆布,岂不更糟,她竟然没有往赖掉上想,她觉得三怪是不能赖帐的,否则,为江湖朋友瞧不起。
  朱叶说:“好,我答应一个条件”
  许龙一笑说:“来,你跟我到后院去吧!”
  朱叶无法,只有跟他去,西门屠本想阻止,见其他两怪如无事一般,丝毫不放心上,只好作罢。
  许龙领着朱叶进了一间屋子,一把拥入怀里,慌慌忙忙脱下朱叶的衣服,把她压在床上,发泄起来,好一会儿,许龙才满足地来到院内,吴令又走内院。
  其他人不是傻瓜,自明白其中的曲折。
  明妃实在不愿在这个肮脏的地方,不悦地说:“许龙,现在可以明说了吧?”
  许龙说:“莫急,莫急,等吴令和我怪云朱叶事了,马上把一切挑明。”
  明妃只好耐住性了,又等了一会儿。
  这时,吴令象只猎,舔着舌头走了出来,怪云朱叶脸颊微红,神情却无异样,好象他们之间什么事也没发生。
  许龙说:“我和三怪的赌,到此一笔勾销,两不相风。”
  怪云朱叶马上接着说:“许龙,还敢不敢再赌。”           
  许龙头一歪,“嘿嘿”笑了两声,不置可否。
  这时,墙外传来一个震撼人心的声音:“别赌了,该到头了,终要到头。”这声音不算太响,但在听人听来,如针扎心一般难以忍受。
  他这一句话,就让众人尝了苦头,话音一落,从院外飘进一个黄衣人,明妃识得,他正是五方掌仇伍。
  仇伍冲明妃等人“哈哈”一笑,得意地说:“明妃姑娘果然是信人,我仇伍也不是无赖,明水秘芨我带来了,不过,我和你换一样东西。”
  明妃忙问:“什么东西?”
  仇伍“哈哈”一笑说:“明妃姑娘,这般美貌,谁人不爱,只要你答应我一个小条件我马上把它还给你。”
  春儿在一旁忍不住了,大声问:“什么条件?”
  仇伍“嘿嘿”笑了几声,“挺简单,不少什么,只要她到个无人处跟我欢快一番就成了。”
  这下气坏了明妃,她受不了仇伍的污言秽语,气恨地骂道:“我以为五方掌是了不起的英雄呢,却原来是个无耻之徒,明水秘芨是我家之物,被你抢去,不打你讨还公道,已是对你客气之极了,你却正话反说,让天下笑谈。”
  仇伍并不恼,反唇相讥道:“谁抢谁的,是凭你一人说了算吗?明水秘芨是东方写了赠给识者的,你母亲不识货,这才被我得来,难道不是吗?”
  春儿一下子站起身业,指着仇伍说:“好不要脸,明明是进入明水山庄抢去的,反而怪别人不识货。”
  仇伍眼一瞪,不悦地说:“小丫头,不许你污我清白,我五方掌不是心慈手软,早把你废了。”
  春儿怒道:“少拿大话吓唬人,本姑娘不怕你。”
  西门屠这时说:“仇兄,别跟她们一般见识,来,小弟敬你三杯。”
  仇伍哈哈大笑:“原来是西门老弟,真不知老弟何以至此?”
  西门屠说:“我随三怪来些观赌,想开开眼界,果然是不同一般的赌法,西门自愧不如啊!”
  仇伍哈哈大笑说:“西门老弟,何必那么认真,人生本来一场梦,死去万事留来人,黄土荒草永相伴,哪管他心与我心,及时行乐,什么愧不愧,机会不均等,有机会人亦能神。”
  西神屠被仇伍一说,顿时来了精神,马上笑道:“仇兄,真是看迷雾成真人。”
  怪鬼丁西仑说:“仇大侠,你有如此的彻悟跟和尚的几十年修行。”
  仇伍点头道:“丁兄,说得不错,说归说,做归做,若是口心一致,实不是一件易事,几十年来,我就没有心口一致过,做地的事,稍为不妥,就不能心安理得,直到近期,我才终于进了光明的境界,再也不会有什么心灵的磨难了。”
  女贞一直没有言语,这个五方掌看极不易对付,她既然已学会东方的明水秘芨上的神功,造诣一定非浅,怎样才能杀了西门屠,又夺回明水秘芨呢?她觉得这是极不易解的难题。
  她的目光左右扫动,又和明妃的目光碰在一起,她无法告诉她什么,只好把头转向别处。            
  许龙这回可放心了,卖个人情,笑哈哈地说:“明妃姑娘,我这中间人,可算做到家了,明水秘芨是谁的,该谁占有,那可是你们的事了,与我再没关系。”
  彩儿有点憋不住了,气愤地说:“一窝坏蛋,抢了东西不还,还有理。”
  吴令嘿嘿怪笑几声:“小姑娘,你说话要小心点,这里没有坏蛋,只有好人。”
  眉儿道:“是好人,如何不还人家的东西?”
  吴令说:“明水秘芨又不是你家的,仇大侠不是说清了吗?你还叫什么?”
  “胡说,就是我们的!”春儿道。
  女贞在思忖如何下手,若错过这个机会,就再难寻到西门屠了,可眼前怎么办呢?对,先让明妃她们动起手来,吸引他的部份精力,再突然偷袭。
  女贞的这个打算,是为自己如何杀西门屠的考虑的,她没有从全局的角度去思虑,她给了明妃一个动手的目光,明妃还以为她要替她一块同时夺秘芨呢!
  明妃沉静了一下,郑重其事地说:“仇伍,你愿做小人到底了?”
  仇伍冷“哼”了一声,没有放在心上,他根本没有将明妃放在心中,他虽见东方曾传过她们明水神功,但时间很短,他以为不可能有太大的突破,何况他处信自己对明水神功,和另外几种更特异的神功的觉悟,要比她们深得多。
  但他仍然也没有掉以轻心,表面上看,他和西门屠谈的起劲,实则,女贞和明妃的动作他也看到了,他虽不明白,她们搞什么名堂,但可以肯定,对自己肯定无利。
  明妃也思考了多次,动手的步骤,是一对一开始呢,还是四人齐动呢?
  仇伍得到明水神功之后一定会比从前更厉害,以一人之力,恐怕不行,可是群起而攻之,又怕众人耻笑,这正是她幼稚的地方,后来,她见女贞一再示意一齐动手,这才拿定主意。
  明妃和春儿、彩儿、眉儿心心相通,一个暗示,她们就明白了明妃的意图,她们在等待时机。
  明妃慢慢端起酒杯,刚要用唇沾,这时,仇伍向东分了一下神,明妃一点头,四人如神箭飞射,直向仇伍。
  四人八掌,全是明水神功,又都是用的脆劲,这声势,这气浪,就如滚滚江流,要吞没一切,要扫荡一切。
  她们与仇伍相距不过两丈,这一扑,来势太快,仇伍纵然比她们高出几截子,也接不下四人的合力,这几劲,如同突从天降的飓风,仿佛山与山的齐压,桌子,奇儿、碗儿、盆儿全成了粉未。
  西门屠在劲浪的一边,他犯不着去接,极力斜闪。
  仇伍虽快,也快不到哪里去,只好把明水神功提到极限,又提‘越浪紫气’神功,迎了上去。
  “嘭”地一声巨响,劲气飞溅,众人都觉得地都晃了一下,几丈外的东墙也被内劲的余波击塌。
  仇伍后退了两丈开外,几乎摔倒,胸色狰狞无比,血从牙缝时渗出来。
  明妃的前胸衣衫被‘越浪紫气’粉碎,露出一块雪白的胸脯,头发散乱,春儿稍好一点。
  彩儿却双手捂脸,痛苦的蹲了下来。
  眉儿的青线被紫气几乎全部削去,成了小尼姑,脸色青灰,好似受了点儿伤,但她一声不吭,忍耐住了。
  明妃掰开采儿的手一看,几乎傻了,彩儿一脸血,眼珠都出来了,紫的、红的、酱的,流了一脸,让人心碎。
  西门屠在躲过明妃四人的劲气刚要落地时,女贞提聚毕生劲力,辅以‘青光流星’一招‘女娲补天’出了手。
  西门屠斜射的方向正好和女贞的位置最近,不过两丈,这给女贞动手提供了方便,他料不到女贞会这时下手,心理上的准备,一点儿也没有,急忙举掌相迎,充促之极。
  女贞的这招‘女娲补天’,从没有使用的这么好的,无数的掌影十分清晰,三道劲气,明亮异常。
  “嘭”地一声,西门屠被震飞五、六丈,脸前被射了三个透心窟窿,空有一身神功,没有秋得及用,就横尸当地,也就在这时,女贞听到春儿、眉儿的哭声。
  院子里灯灭了,但她们功高艺深,并不妨碍她们看清眼前的一切。
  彩儿的眼睛瞎了,从此再也看不见了,这对于一个年轻的生命来说,是多么可怕,她还要度过漫长的岁月啊!彩儿麻木了,心中凉透了,从此,世界向我关闭了想象的窗口。
  女贞心中悲凉,说不出话,明妃也扑漱漱泪下。
  女贞走过去,用手绢擦挣她的脸,从明妃手里接过止痛的药,给她擦上,又从身上撕下一声绸纱给她包扎上,这时,彩儿才
  呜咽起来。
  她这才知道自己永远地瞎了,不住地说:“小姐,我什么也看不见了,什么也看不见了,什么也看不见了呀!”
  至于肉体的疼痛,她完全放却了,心灵的绝望要比这沉重幽远。
  她们寻视仇伍时,他早已逃得连影也没有留下,这次,她们把仇伍的恨,移到许龙和吴令身上。
  三怪也因西门屠的死,感到女贞弱了他们的名头,心中恼怒。
  许龙见机行事,把三怪拉到他们这一边,这样,就成了五对四。
  明妃心中哀伤,甚觉对不起彩儿,也讲不清什么理与非,既然三怪和他们一起,那就拼吧,这些文静的女子,从心灵的深处,发出毁灭的力量。
  明妃一马当先,飞扑许龙,这是疯打,功力都用过头,大得出奇。
  许龙虽见刚才声势吓人,但那是四个人,一个明妃,他没有放在心上,一招‘双凤朝阳’迎上来,“啪”地一声,许龙一声惨嚎,甩了出去,也就在同时,春儿和眉儿合击吴令。
  吴令自觉久经大敌,还怯这些女娃不成?他左右开弓,一掌对掌,“啪啪”两响,接着一声闷哼。
  女贞也和三怪交上了手,一招‘女娲补天’随手而出,三人合战女贞,以为万无一失,哪知他们身手虽高,却挡不住女贞发射的三束劲气,一个躲闪不及,三个被击一下,都中劲气,血流不止。
  他们知道,再留下连命也保不住,转身欲逃,可他们的身法比女贞却差不少,他刚动身,女贞又一招出手,现想迎拦,三怪已无能为力,三声惨嚎迭起,死己摔倒在地上。
  这边的许龙双臂已断,吴令的肺腑几乎被震碎,动弹不得,本来就凄厉的神色,这时更显得可怖丑恶。两眼象两个箭孔,要射穿人的胸膛。
  许龙的家里人已拥到门口,可是不敢进来,许龙这时,后悔已晚,一念之差,引来杀身之祸。
  春儿和眉儿几乎同时扑向许龙,使尽全力的劲力,双掌劈下,许龙连闪几下都没有躲开,被春儿一掌劈中后背,大嚎一声,成了烂泥一堆。
  明妃飞起一脚,踢中吴令的头部,脑袋和身子分了家,如个烂西瓜,飞出院外。
  女贞她们总算出一口恶气,才回过身来安慰彩儿。
  彩儿知道哭也无用,就不再出声,站起身来,一起出了许家的大门,消失在黑夜之中。
  女贞报了大仇,身上的重负顿时没有了,人是一身轻了,可又多了些茫然。
  明妃心中充满对彩儿的怜惜之情,说不出的哀伤,路上,两眼泪汪汪,春儿和眉儿也默不作声,到拂晓,她们才来到明水山庄,重新为彩儿上了药,包扎完毕,就让她好好的休息。
  众人来到院内,女贞说:“仇伍可能还要报复,我们要加倍小心才行。”   
  明妃说:“姐姐,就在这儿住上一段吧?”
  女贞点头。
  几个人从院子走出来,走进了东边的屋子里。
  这时,彩儿突然觉得有人进了屋,她才要发问,膻中,哑门两穴被点,人已处在半昏状态。
  她似曾觉得自己被人夹在胯下,如腾云驾雾般飞掠,慢慢地,她听到了人声,是一个老头子的声音:“老大,这小妞儿怎么包着眼?”
  那人嘿嘿一笑说:’包上眼更好,看这小模样,错不了的,又水灵又嫩,是我们的艳福。”
  “好,好,快找上无人处,我们销魂一番。”
  彩儿的心凉透了,自己的命真苦,刚被恶魔伤了眼睛,又被淫魔掠了出来,谁会救自己呢?茫茫长夜,何时到头呢?我本洁来还洁去呢,岂容淫贼破我身,她想到这里,整个心都化作泪水。
  阿尔山双魔陈凡、冷圣人来到山岗上,把彩儿往一声石头上一放,陈凡“哈哈”大笑起来,他伸手摸向彩儿的胸脯,吓了一跳,彩儿的身子已经凉了。
  冷圣人见陈凡表情有异,忙问:“老大,怎么回事?”
  陈凡失望地说:“自断心脉死了,想不到这么贞烈。”
  冷圣人怔了半晌,骂道:“这贱婢,白让我们欢喜一场。”
  陈凡说:“我们把她送回去吧!我突然觉得良心不安,她没有挣扎一下,死得太无声息了。”
  冷圣人说:“也好,就行这么一次善吧!”
  陈凡挟起彩儿的尸体,刚下山坡,从东面奔来几匹马,冷圣人大喜,说:“老大,不用去了,送上门来了。”
  陈凡向东一瞧,来的是四男四女,正是段参和刘礼一行。
  陈凡把彩儿放在一旁,站在路上,截住他们的去路。
  他“嘿嘿”一笑,说:“众位慌慌张张,往哪里去?”
  段参一见他俩,两眼冒火,又见旁边躺着一个少女,更是怒火万丈,飞身下马,连话也不说,直取冷圣人。。
  这使冷圣人大感意外,这小子不打老大,反而打我?他一生作恶太多,早已忘了他曾让段战吃过苦头。
  冷圣人是何等身手,虽危不乱,一招‘分枝理花’,去拨段参的双掌,他临时抽‘冰精’不及,这才无奈出掌。
  段参就是不让他用‘冰精’,他若用上,那段参可苦了,段参心计很深,他为了要报仇,雪那次受辱之耻,设计了无数对敌的公式,最后才确定用今天这手,他击冷圣人是假,去抢他的冰精是真。
  冷圣人的手还没有拨到段参的手,段参已变了招式,一招‘划地为牢’斩向他的腰部,这动作协调一致,快的不可思议。
  段参的武功和从前相比,有了天壤之别,冷圣人纵然武功比他高,也高不了多少,何况,段参的这几下,练了万遍,都几乎成了习惯。
  冷圣人有了不适之感,他双掌下落,要削段参的双掌,段参的招式变了,双臂一振,一招‘双风贯耳’直击他太阳穴。
  冷圣人被段参忙活的有点儿眼花缭乱,没有看清段参一抬两臂,左臂明招暗落,手伸向他的冰精。
  冷圣人一招‘火树银花’想外砍段参两臂,突变不对,待收掌护冰精,为时已晚,段参一声长啸,身子腾空而起,冰精已被交换到右手。
  冷圣人这下可惊慌失措了。有‘冰精’在,对付这八个人,不在话下,失去了‘冰精’那可难说。
  他恼羞成怒,大吼一声,飞升而起,双掌运起‘冰寒神功’击向段参。冷圣人的功力,本比段参高,这次又是由怒而发,气势自然骇人,在他掌击的上方,空气似乎结成青光闪烁的冰片。
  段参的血管里仿佛被塞进一把雪,他一个冷颤,差点从空中摔下来,随之,一股极大的阴寒透压向他。
  段参此时已不能再上升,又无力可借,只好举掌相迎。好象而在冰碴上,一声脆响,段参飞了出去,站立不稳,摔在地上。
  冷圣人也随即飘落。
  段参被冷圣人的寒气伤了一下,整个左臂冰凉无力。
  权无心纵身到了他身边,段参说:“权兄,这是‘冰精’厉害无比,若是被他抢去,我们就全不是他的对手。”
  权无心少年气盛,哪里惧怕冷圣人,他双掌一合,封了过去。
  “嘭”地一声,两掌接实,两人功力悉故,各退几步,但权无心却有种不适感,两臂直冒寒气,仿佛谁在吸他的血,愈来愈无力。
  他们自然不知冷圣人的武功的这种怪异。你比他高出一筹,和他对掌,吃亏的还是你,你若能功力高出他一倍,两人对掌,不但你的功力可击向他,他自己的功力内劲也回自身,如自杀差不多,一下子,他就成了冰人。
  如果这群人,能够得懂得并会运用孙子兵法,‘方则围之’的方法,开始就四对一,也许双魔已经躺下了。           
  但是,他们不那样估他们要显示自己的本领,真是既愚蠢,又狂妄无知。到了这种时候,权无心和段参实则已不能应战,他们还没有觉悟过来。
  冷圣人心中暗喜,不能给他们思考的机会,纵身上前,直取刘礼。
  与此同时,陈凡已明白冷圣人的意图,身形一晃,舞动双掌,故不成样地劈向章亘。
  “啪啪”两声脆响,这两对又是个旗鼓相当,分不出优劣,而事实上,却胜负已判了。
  双掌交完,两魔如无事一般,刘礼却和权无心一样,双臂冰凉,抬不起来,章亘正相反,双臂如被开水浇了一般,摧心一般地难受,这才知道上了大当,这都是吃了虚名的亏。至死不知能悟否?
  陈凡哈哈大笑,说:“我以为你们几个有甚么大不了得呢!原来是群废物,难道以多胜少的道理也不懂吗?今日不懂,已没有懂的机会了,你们四个小子一死,这四个小美人可供我们哥俩消受。”
  他这几句话,说得众人如五雷击顶,灭顶之灾,已到了眼前。
  孔月仙,李云等人见段参、权无心败,故没放在心上,她们可不知道他们自身的感受,转眼之眼,双魔和章亘、刘礼交了手,段参也没有加以提醒。
  双魔的笑声,如夜间的枭叫,撕咬着他们的灵魂,四男的每个毛孔仿佛都要溢出血来,悔之晚也,他们身上的寒毒和热毒正侵向他们的全身。         
  四女,各自看着自己的心上人,焦急万分。
  孔月仙此时还没想起群而攻之那回事,怒不可遏,飞扑冷圣人,她幻起片片掌影,击向他的头部。
  冷圣人向后急闪,斜身欺进,要点她的章门穴。
  这时,段参把‘冰精’交给杨雪,急躁地说:“还站着看什么,等死?什么时候了,还不一起上?”
  众女子这才如梦方醒。
  段参说:杨雪和李云对付陈凡。”
  火魔陈凡很轻松,他自信以自己能力,对付两个娇美人,是不能再容易的事了,虽然,她觉得孔月仙动手时功力不弱,但并未放在心上。
  谁知,一交手,陈凡才大大地吃了一惊,‘冰精’在杨雪手中舞起根根冰影寒劲,克制了自己的‘充阳大罡’功,自己一半的优势削弱,而李云的掌力也颇为不弱,他真有后悔,自己骂别人,不也是正犯了同样的一个错误吗?
  悔已无用,还要动脑筋。
  陈凡不敢硬碰‘冰精’只有游斗李云,用她们之间配合的不协调,来从中待机反扑。
  他们三个各展神功相争杀,劲气层层,响声不绝,旋转如风团,身如走马灯,巧来相闪挪,横来不去顶,尘土飞扬起,各自怨苍生。
  冷圣人和冯巧、孔月仙的困斗,她们占不了什么上风,孔月仙掌影片片从天落,劲气圈圈由掌生,冯巧身如一朵云,寻机瞬动快如风,仍然不能欺近冷圣人。        
  这家伙,双掌一扬寒劲起,如冰如磷耀眼明,劲气钻心受不住,只有闪躲护前胸。
  一时间,冷圣人凶性大发,掌上不断加劲,每一掌都有“啪啪”的响声,在日光的照射下,叫人发寒。
  孔月仙、冯巧配合较好,同时进,退时,同时退,有时,你袭前,我扰后,分散敌人的心神,这样,冷圣人稍占上风,一时也难以取胜。
  他到现在也不明白,四个男的如此不堪一击,四个女娃为何如此难斗呢?按说,她们不和我对掌,见了冰寒神功,也该退避三舍,何以似有不惧之象?
  这自然都是因为东方曾跟她们一起,给她们通了脉络,她们似乎没有忘记,可也不愿相见,她们和东方相处得太短,对她们讲述的太少,所以她们不会用东方的武功。
  这种角斗,持续的越长,对双魔越有利,他俩功力深厚之极,经验之极为广博,一会儿就摸清了她们的底细,慢慢就自如起来,任她们怎么努力,也不能够再把他们迫得手忙脚乱了。
  这下,场里的气氛紧张起来,生死之数向她们逼近,们不得不挖空心思,寻找办法。
  这时,杨雪突然想起东方给她通脉时,给她说过一个玩笑,说她名字叫杨雪,就传她招天下无敌的神功‘雪心剑’。
  当时,东方给她作过示范,比划过,一道冰寒奇劲从东方手中射出,可能是从劳宫穴,他当初没在意,此刻,只有再极力想,也许地会给自己带来生机。
  这时,冷圣人说话了:“两个小女娃,你的阴心包经的寒气已不能外放,我的寒气又从你们的三阳经进入,工夫不长,你们就要成冰人了。”
  杨雪心中大喜,猛然记起东方说过‘雪心剑’最为关健的话。
  她顿时精神倍增,‘冰精’高高举起,一招‘刀劈华山’,砸向陈凡的头顶,陈凡并不去接,一个移形换位,向左立闪,在这同时,杨雪左掌拍出,按照东方的说活,依形使了出来。
  突然,她觉自己的胸腑大动,一束晶白如雪的光华从劳宫穴射出,这太突然了,意外之意外,任他陈凡功夫再高些,也休想躲开这一招。
  “嗤”的一声,清脆的声响,击穿陈凡的胸膛,陈凡大叫一声,连打几个滚,这一击,虽不致死,也受伤不轻。
  冷圣人急忙后闪,奔到陈凡身边,忙问:“老大,碍事吗?”
  陈凡闭了一下眼睛,说:“不碍事,你要狠狠地收拾她们。”
  四人见他到了这般地步还吹大气,不由气恼,一拥而上,各运神功,直扑向冷圣人。
  这回,冷圣人再不轻松了,众人之力,劲可拔山,他再也无法应付。
  杨雪的‘雪心剑’又一次出手,冷圣人大叫一声,喉部被击穿,没有血流出,可能是结冰了吧!
  冷圣人这回真怕了,一生之中,到了尽头,才知道求生不得的恐惧,但他恶性却没改,他不能就这么白白死掉,他要和她们同归于尽。
  四女自然不知他有此恶念,又一齐扑上。“啪”地一声轻响,一团烟花般的东西,在五人中间四溅。            
  冷圣人一阵得意地狞笑,说:“老大,替我报仇,有四个小美人陪我着死,死了也不吃亏啊……”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倒地而死。
  他刚才放的东西,正是何所扬放的那种黑丸。
  四个少女,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倒地不起,绝望而又呆茫地各自看了一眼自己的心上人,闭上美丽的眼睛,瞬间,五人都成了一汪水,浸进地里去了。
  这太残酷了,四个男人撕心割肺地大声呼嚎,这太无人道了,是魔鬼呀!
  陈凡这才不知从哪来的精神,从地上捡起‘冰精’起到他们面前,恶狠狠地说:“你们这样的废物,不配行走江湖,还是陪着你们的心上人,在地下称雄去吧,免得让冷老二一人享受四个美人。”
  他们四人已不能动弹,寒毒和热毒还得一个时辰才能消退,他们的心在流血,俊美的脸,已扭曲的十分可怕,如厉害鬼一般。
  刘礼见陈凡走向他,忙哀求道:“陈老前辈,饶了我吧!念我目空一切,是年幼无知,我还有许多事要做啊!”
  刘礼见心上人瞬间成了空无,黄土,虽然痛苦无比,可也感到此生的可贵和死的恐惧,不知道为什么,他从来也没有对生这样渴望过。
  陈凡见他这副熊样,极是开心,嘲弄地说:“你们好意思活着?你们几个稍微多个心眼儿,现在死的就是我们了,你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你们是不配活着的,老人家我,才可自在逍遥。”        
  他举起‘冰精’,朝刘礼头上砸下,“啪”地一声,脑浆迸溅,死在那里。
  其他三人,几乎瘫了,世界是可爱的,可再也看不到了。
  陈凡凶性陡起,接连几下,三个人也被横尸当场。就这么会儿工夫,三个极有前途的青年高手,糊里糊涂地进了黄泉路。
  陈凡哈哈大笑,仿佛一辈子也没这么痛快过,嘴里不停地说:“冷老二啊冷老二,你死得好,你死了我活着,可见我的本领比你高,你不是一辈子都和我较高低吗?等知道了,你却又羞死了,妙啊!”
  他正高兴万分,从东面飞奔来一条黄色人影,正是五方掌仇伍,他昨晚受了伤,找个僻静之处,疗伤了一夜,现在已痊愈,到这里,是要去明水山庄找明妃报仇。
  他见了陈凡,喜到:“原来陈前辈,他们是你杀了?”
  陈凡大笑说:“仇伍呀,除了我火魔外,还有谁能杀了这四个自命不凡的臭小鬼呢?”
  仇伍没有说话,是阿,这四人若连手对敌,不给对方以可乘之机,其势不可限量,想不到他们竟这样惨地死去了。
  他也说不上是高兴不是悲伤,只觉得人生短暂,转眼即逝,再也觅不回来。
  陈凡说:“我损失了冷老二,他和四个女娃都化成了水。”
  仇伍这下可吃惊不小,忙问:“这么说,他们八人全完了?”
  陈凡点点头。
  仇伍这才走到彩儿的尸体旁,问:“她怎么死的?”
  陈凡并不隐瞒,笑道:“老夫想开开心,把她掠了来,想不到竟自尽了。”
  仇伍点点头,欢喜地说:“我们再返回明水山庄,说不定这回能如愿以偿。”
  陈凡脸露喜色,说:“这小女娃扔一边去吧?”
  仇伍没回答。
  陈凡一脚把彩儿尸体踢进山沟里,又几下把四具男尸也踢下去,哈哈长声长笑,和仇伍一起奔向明水山庄。
  他们的速度惊人,等到了明水山庄,女贞和明妃还不知彩儿已被人掠走而死呢!
  仇伍和陈凡如两个幽灵,到了女贞和明妃说话的墙外,屏息站定。
  这时,他见她们正忙着做饭,顿时放弃了用武力争杀的想法,一个恶毒的念头从心底升起,何不用药呢?那样既可把她们制住,又可在她们身上快活一番,而女贞和明妃却不知道在这安怡的晴空里,一个毁灭性的灾难已向她们逼来。
  她们以为,仇伍要报复,至少要等天黑,白天,他连伤也未必医好呢?她们却不知仇伍功力极深,又有奇法,身体已完好如初了。
  春儿和眉儿把饭做好,放到屋里,又转出来。
  仇伍见她们并不在意,就从东墙,绕到屋后,飘然入内,施展小巧身法,就如一道鬼影,进入屋内,忙把药放入菜中,又转身出了屋,这一遭,就如眨眼工夫,女贞她们谁也没有发觉,也许这是她们的劫数。
  仇伍和陈凡又出了墙,寻了个好观察的地方,隐蔽起来。
  这时,春儿过来说:“姐姐,饭菜都好了,我们吃吧?”
  眉儿说:“我去叫彩儿姐姐。”
  明妃说:“别叫了,待会儿给她单做,再让她睡会儿吧,女贞姐姐,我们去吃饭吧。”
  女贞点头,几个回到屋中,坐下后,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动筷。
  外面的仇伍可急坏了,以为她们发现了呢?一会儿,她们吃了,仇伍才长出一口气,放下悬着的心,他得意之极,马上就有好戏上演了。
  女贞和明妃心中有事,忽略了验一下饭菜,一着之失,导致走向茫茫黄泉路。
  众人吃了一会儿,春儿不知要起来做什么,一站,突觉头晕,大叫:“姐姐,不好,饭菜里被人下了药!”
  这下把众惊骇了,她这一说,众人才感到晕眩无力,四肢空空,怎么也把持不住自己,似乎自己要陷进地里去。这药无色无臭,十分歹毒,连女贞和明妃都不能用内力抵御。
  这时,陈凡和仇伍才淫笑着飘进院内。
  陈凡虽受伤,但仍然十分厉害,她们以为是仇伍请来的帮手,其实,她们身处此境,仇伍根本不用请什么帮手,就可料理一切。
  女贞也感到一股透心的凉气把她吞没了,她自己进入了幽深的海底。
  仇伍笑道:“怎么样,还是逃不出我的手心,临死之前,我让你们做一回女人。”他说着,淫笑扑得明妃。
  明妃此时空有一身神功,一点也发挥不出,连动弹都不十分不易,她没有什么抗拒的能力,只好任他摆布。
  仇伍把明妃抱起来,走近里面的床前,把她往床上一放,三两下脱光明妃的衣服,一个十分诱人的玉体赤裸裸地露出来。
  仇伍淫笑不止,爪子,在明妃那硬挺的乳揉搓,她绝望地流出冰冷的泪水。在自己的家里,自己又和母亲一样,遭受同样的蹂躏,这太残酷了,这打击对明妃来说,比一百个死都要更无情深重。
  陈凡也没停手,他淫笑着扑向了女贞,在他眼里,女贞是一个熟透的女人,那芬芳是别人所不能体会和理解的。他没有把女贞抱向何处,就地把她压在身下,耍弄起来。
  女贞心里充满了狂怒,这相恶贼,我若有机会,定将你碎尸万段。
  这两个人兽,正欲要脱衣服的时候,突然,从外面传来一声怒骂:“两个畜牲,在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进入人家,污辱女娃,天理难容!”
  仇伍和陈凡欲火顿熄,纵身到门口,却被来人堵住,来人正是蓬莱三仙。
  陈凡知道三仙的厉害,仇伍也心中打鼓,这个三老不死的,个个都有一身通玄的武功,一个对一我尚不惧,一个对三,万万不行。
  陈凡这回想了冷圣人的恶念,何不让他们一同归天,这魔鬼丧心病狂,向仇伍使了个眼色,两人一齐从前窗外窜,二仙和三仙伸手便抓,抓到他们的衣服,可在同时,陈凡扔出三个黑丸,一团火在屋中炸散,大仙靠在门边,见势往后一闪,躲了过去,二仙和三仙及四个少女,都遭到了灭顶之灾,她们被毒雾覆盖。
  女贞知道,这是她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瞬了,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去做想做的事了。
  四个少女面对死神,如一尊不可动摇和摧毁的天柱,躺着也好,坐着也好,都象冰雪水晶,那样莹莹玉透,光华灿然,没有一丝可屈。
  三仙和三仙也长叹一声,想不到死在这里,大仙杜午老泪横泪,想不到那么好的人,转眼间就要变成虚无了,虽然他知道,即使象他这样,也逃不了一死,可他为四个娇美的女娃落泪,她们太善良、太年轻,命运何以对她们那么无情,对贼人那般宽容。
  在他伤心欲透的当儿,中毒的六人都已失去了人形,房子也一下倾塌了,成了一堆土,把他们埋在地下,就这么简单,短短的一瞬永远地失去了。
  杜午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年,华颜陡增,连声音都变得人难以分清了,他大呼一声:“你们英魂别散啊!我一定替你们报仇雪恨。”他转身而去。
  这时,他看见西南方有两道人影,一提劲,拼命追赶,仇恨之心使他精力大增,他不能便宜了两个畜牲,他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他恨透了他们。
  陈凡和仇伍出了明水山庄,陈凡说:“我们不如暂时去铁血宫,那老家伙不敢老寻找我们了。”
  陈凡说:“要真是那样,仇心如炽疯狂起来,也不好对付,我们何不来个省事的,顺便你也能结识当今一下真正的高人。”
  仇伍觉得有理,这才和陈凡一起奔向铁血宫。
  因陈凡身上有伤,速度就放慢了些,杜午这才能发现,他这一追,他们两个也加快了。

  三个人各展神功较起劲来。
  陈凡在三个人中最弱,仇伍又不能扔下他一人逃跑,何况他也并不怯杜午,他自习了明水秘芨上的神功,让他害怕的人还真不多。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而离铁血宫也越来越近,又跑了半个时辰,相距的几十里路成了几十丈,而铁血宫也隐隐可见了。
  陈凡和仇伍到了通向铁血宫的路上,停了下来,这时,从铁血宫飞奔而来四道人影。
  杜午追到他俩身边,止住身形,这才知道有些不妙,他虽不怕死,可怕自己死了之后,没有人替他们报仇,这两个畜牲可就太便宜了。
  在他思讨计策之时,从东南方向奔来三匹马,速度不快,可到了近前。
  杜午一见,又惊又喜,随后是心往下凉,他觉得一切都完了,仿佛世界暾他而去,他看到的正是东方趴在马上,万情如和秦兰逸喜气洋洋,他觉得东方可能完了,不然又何以不显生机?东方一死,谁也无法控制局势,自己报不报仇也是无关紧要了,什么都要完了,一切都烟消云散,报什么仇呢?
  他这一辈子,现在才知道哀莫大于心死滋味,连东方都不是对手,何况别人呢?
  他仰天一声长叹,凄苦说:“东方啊东方,一切都远走了,亲人死了,好人死光,你又成这般模样,你让我们空喜了一阵,却原来是一场黄梁梦。悲怆啊悲怆,天理在哪,正义何方?我杜午还有何颜活在世上?”
  杜午的话发自内心,悲哀凄婉之音,摇撼了山岗,不论是谁听了也要心动。
  万情如和秦兰逸自然不会毫无反应。
  仇伍突见来了两个天仙,眼都直了,可陈凡碰他一下,不让他那样瞧她们,不然准没好结果。
  杜午本想自尽,但看见了秦兰逸又改变了主意,脸然一正,说:“秦兰逸,你还认我这个师傅吗?”
  秦兰逸说:“大师傅,我自然认你,可我回了铁血宫,身不由已啊!”
  杜午“哼”了一声,大叫道:“你给我杀了这个畜牲!”
  这下可把陈凡吓坏了,他知道秦兰逸的手段,自己可不是她的对手,忙叫道:“秦姑娘,别听这老不死的,我是你父亲手下的亲信啊!”
  秦兰逸没有理他,只是对杜午轻声说:“师傅,你让我为难,人是父亲的人,我不好下手啊!”
  杜午气得差点气烂,好个忘恩负义之人,竟然跟师傅摆起谱来,但气又何用呢?他感到自己确实老弱无用了,他象一棵木桩,立在那里。
  但他刚才的震慑天地的悲怆哀怨之音却惊动了东方。他本来被万情如点了十二处大穴,不能言,不能看,昏昏迷迷,可以说,没有什么知觉,杜午的‘亲人死了,好人死光’的叫声,却象九天的惊雷,在他昏迷的头脑中炸响了。
  他的心脏和大脑再也不按正常的机理运转了,而是不住地摇撼他,打击他,东方痛苦的感觉明显增强,越强,心灵的抽搐就越厉害,他的脑中,就象乌云翻滚的苍天,电闪雷鸣此起彼伏,一个接着一个,响彻不息。
  东方的本神和东方的肉体再也不能分离了,他周身的自然之气瞬间而动,川流不息,一个东方的形象进入他的大脑,告诉东方,你弟弟死了,女贞死了,还有可爱的明妃、春儿也都死了,东方的躯体再也受不了这个刺激,一下子从马上掉了下来。
  万情如觉得奇怪,好好的怎么会掉到地上,难道有人相助?她一伸手,发出一道劲束,把东方托上马,随之,她问:“前辈,刚才东方因何而动?”
  那个幽远的声音传来:“这一点,我也不清楚,不过,你要注意,发现他有异样,就要动手毁了他,否则,后果难测。”
  万情如点头称是,不过,她并没有那么胆小,她不相信,东方在人事不知的情况下,能飞走?”
  东方虽然被托上马,这次和以前不同了,东方被刚才的跌,惊醒了。元神不屈强抬头,虽然处处要穴封闭,但元神不畏艰险,在情感的帮助下,飞越关山,渡过百楼千阁,终止‘九天重阙’和本神聚合一体,东方的脑中,顿时日月行天,一片明媚。
  东方在内心深处不住地叫骂元神、本神为何不提前警示,害得我东方一家,断了后来人。
  本神大是委屈,在东方的盛怒之下,不敢辩驳,只好暂时按下情因不表。
  东方的心灵所受打击过于沉重,好久没声息,一切都静止了,东方不愿理会它们,又要睡去,也许他觉得还没有睡够,但他马上想起母亲要他好好照顾弟弟的话,这下子,他再也不能安心,仇恨的千重巨浪扑天盖地涌来,几乎要冲突他宇宙般阔大的胸膛,他的心灵怒吼了:“元神,你快给我飞回洞府,夺关抢寨,迎我君临天下。”
  元神这次在本神的强大威力震慑下,幻成千万道四射光华飘飘彩束,湿润了东方的整个肌体。
  万情如点下的穴道,被元神的光华一射,立即化成虚无,什么作用也不起了。
  这次冲关,元神受命于本神,十分小心隐蔽,灵气只走骨髓内府,在肌肉表层不显任何光影,故而,万情如的那个‘前辈’并没什么异样。
  本来,本神对东方示过警,可东方一意孤行,不开天关,故而不知示警何意,他吃了苦头,又大骂训本神,它自然委屈。
  但因本神是心灵的一部分,无法存有二心,只有竭尽忠诚,本神自然知道万情如那个帮手是什么东西。
  万情如她们撇下杜午,刚要西行,东方的坐下骑一声咆啸,四蹄腾空,拼命向西狂奔而走。
  这下,万情如和秦兰逸大感不妙,打马前追,东方的那匹马又折了回来,因为东方一直趴在马上没动,故而,万情如和秦兰逸仍不知是什么原因。
  那马跑到杜午面前,东方一坐而起,仰天长笑。这笑声震八极,响彻云霄,这次,她们都明白了,刚才就是东方自己捣的鬼,只是知道的晚了。
  她们奔到东方面前,不知如何是好,她们见东方气色如常,不象一个久困的人,心中更是矛盾之极。
  东方虽恨她们,但仍是给了她们一个机会,淡淡地问:“你们是继续与我为敌,还是和你们的家庭断绝关系?”
  这太强硬了,这样的问话,这样的环境,她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她们的仇视激怒了东方,他恨恨地说:“天可以生你们,也可以毁你们,别以为我制不了你们,你们的那个混帐帮手,我马上就毁了她,看你们还有咒念。”
  东方又进了一步,终于达到了‘天花是我’的境界,他没有去问本神,他从别渠道知道了一切。
  万情如心中大骇,颤声问:“什么帮手?全是你胡说的。”
  东方说:“就凭你的那点道行和微末技能,岂能撼动我的全身?是有个叛徒出卖了我,才使我大神受了泥菩萨的气。”
  万情如说:“少说大话吓人,你未必能胜了我们。”
  东方腾地火起,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天造你们,原是作孽的,那我就不再怜香惜玉了,他两眼冒出无穷凶气,天目再开,一切都照示了。
  东方从天目发出的光华,照到万情如的额上,在她的额际,显出一朵兰花,正是爆炸了的‘晶云灵兰’。
  它冲出水晶云体,被正在采纳的万情如收取,和她成为一体,同时它也已经成了一种生命形式,它因和东方在‘九重晶天’飞出,东方用‘移情大法’把感情注入其中,使人与情同一体,它才知道东方的秘密,并告诉了万情如,但后来的情况它不了解,所以,它控制不了东方了。           
  一切真相大白,秦兰逸如入云里梦里,这太奇了,令人难以置信,一朵花能进入人脑,并会说话,指导人练武。虽然是这样,这两个平时一呼百应的骄小姐,正是接受不了这瞬间的心灵逆转,仍是恨恨地说:“你和九幽仙界为敌,绝不会有好下场。”
  这时,从铁血宫奔来的人影,已到近前,东方见她们如此执迷不悟,但说:“晶云灵兰,你出卖朋友,涂炭生灵,今天,我要把你从生命的行列里除去。”
  一声长叹,飘来动听柔和的声音:“东方,你不必那么残酷?我已从一种药物变成五种超外生命,极是不易,毁了我,你又有何好处,我是爱你的,但也恨你,你若把我毁了,便绝了无限生机,再也不会有第二个我,人类就永远失去长生的时机。”
  这声音,每个在场的人都听的明明白白,真如缈缈天音,让人如入梦中。
  东方说:“你不再是长生不老药,而是一种生命了,你不要再沾上这里的是非,你还是走吧!”
  万情如只觉得大脑动了一下,轻了许多似的,‘晶云灵兰’已无影无踪。
  杜午大叫道:“东方,仇伍和陈凡杀害了女贞和明妃,快替她们报仇。
  东方冷冷地看了仇伍和陈凡一眼,飘然落到他们近前。
  五方掌仇伍想试试自己的功力,两臂一展‘越浪紫气’和‘明水神功’两项齐用,劈向东方。
  东方并不想试什么招数,顺手一弹,一道黑泽闪亮的劲气射向五方掌。           
  仇伍想躲,那是千难万难。劲气射入他的膻中穴,顿时,他感到周身一震,一切都乱了套,拼命地向一块挤,那种‘美妙’的滋味只有他自己才能说清。
  陈凡见仇伍一招就收,情急拼命,两掌一抖,‘亢阳天罡’应急而出,他以为这一定会让东方后退一步,或者躲闪一下,谁知东方对他的掌劲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又是一道黑劲气射出,击中他的气海穴,这家伙,肚子象扎了千万根针,一直不停地卷,仿佛要把整个人卷成一团。
  万情如和秦兰逸站在一旁未动,她们既恨东方,又怕东方,现在,看着他收拾她们的人,竟没有能力阻拦,她们不相信,以两人之力对付不了东方,瞬即又想,人多智慧大,何不快点回宫,和宫里商量一下,再对付东方不迟。
  两人纵身弃马,象两朵轻云,飞向铁血宫。
  刚才奔来的人,仍还站在原地不动,他们在寻找机会下手。
  仇伍和陈凡没想到和东方遇上,和他动什么手?遇上跑了就好了,他们这时的相法也囫界囵吞枣,哪还有什么完全的东西。
  两人在地上,好比扔在岸上的活鱼,蹦跳也长不了。“叭叭喳喳’的声响,象音乐伴着他们收缩,声音也如袋子倒水,袋子缩小,小亦细,渐渐如同老鼠叫,小鸟鸣,一会儿,两个人成了一个二尺长的小猪崽一般。
  铁血宫的人看见这一切,如鬼附体一般,吓得连站几乎都站不住,还瞅什么机会动手呢?
  杜午走过来,说:“我还没有解气,我再让他们尝一尝‘仙人胆’,说着,从口袋掏出一粒白色的药丸,弹进他们嘴里。
  奇迹出现了,两个象个发面馍馍,见风就长。
  东方看了杜午一眼,说:“你老果然有两下子,东方佩服。”
  杜午摇摇头说:“东方道友,莫羞杜午了。武学一道,我难和你相比,一生之中,老夫只钦佩你一人。我这‘仙人胆’,本是喂养牲口的,那匹‘玉龙宝电红就是它的功效。今天,我恨极了,才用它喂下这两个畜牲。
  说话之间,仇伍和陈凡不知怎么回事似的,不顾一切地上长,好象上辈子他爹妈亏了他们,没有长够本,现在才有了施展的机会,两个庞然大物象纸糊的一般,连他们自己也不知这是什么什东西,其实,这两个小子已经完蛋了。
  这精彩无比的两幕,让一旁站着的铁血宫的人毛骨悚然,刚才的怕意虽然去了一些,仍觉手脚不灵便。他们虽然见过‘恶妇’和‘丑男’的形象,却没见过他们怎么成了那副样子。这次看了全过程,仿佛他们的肠子也给拽细了。
  东方这时转向他们,嘿嘿地冷笑几声说:“凭你们这几双狗爪子,也到江湖伤人,今后,你们再也休想了。”
  五个铁血宫的人大惊失色,互相含首,五人同时合击东方。
  东方哈哈大笑:“凭你们也想撼我泰山,不自量力。”
  东方身形顿起,犹如彩凤,旋成一个圆,右掌一挥,一道劲气如玉一般,向他们拦腰斩去。
  几个刚要闪躲,已被无情劲气断成两截,摔在地上。
  杜午走到东方面前,叹服地说:“你真让我开了眼界,这是什么招法?”         
  东方笑道:“这叫‘玉龙戏凤’。”
  杜午大笑,连声说:“好名字……”
  东方说:“你的‘仙人胆’确是不错,待会儿抓住那些十恶不烖之徒,我们就赏他一丸,让他称雄称个够。”
  杜午赞道:“好主意。”
  东方沉默了一会儿问:“大仙,我弟弟,真死了吗?”
  杜午点点头。
  杜午被人问的也有些伤神,三仙已去其二,孤零零地剩下他一个人。
  “东方,不会错的,他们见也不会看到你了。”
  东方转过脸,很倦地流下几滴泪,完了,东方一家算完了,一切都如这白云、荒草。不,荒草来年还可生发,可他们是永远地老了。是好,是坏,一切都毁灭了。
  他伤心了一阵,又把恨移到铁血宫身上,问道:“女贞,明妃也真的死了?”杜午哀伤地点点头。
  东方什么也没有说,望着遥远的西南方看了一阵,说:“走吧,看铁血宫和九幽仙界如何对待我们。”
  杜午脸上露出兴奋的光彩,对,和他们斗斗,我老杜今天把命交出去了。”
  两人的速度不快,慢慢荡荡来到铁血宫的浮桥前,浮桥没撤,对铁血宫来说,什么似也没有发生,一切仍旧如常。
  他们走进来,道上,仍是静静的,无人走动。太阳斜照着,不死不活的样子,让人感到有种暴风雨来前的沉闷。
  东方毫不放在心上,杜午也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概。            
  两人走了一段,向北一拐,进入了通向铁血宫的大路。
  东方对四周观察的甚细,独没有多注意路面,他们刚踏上大路不过几步,东方突觉脚下一动,顿知不妙,伸手抓起杜午,冲上云霄。在这同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把这段路炸毁了几十丈。
  东方的速度比爆炸气浪的速度要快,自然,奈何不了他们。东方往下一落,正落在铁血宫的大殿前。
  铁血宫的人和九幽仙界的巨首,都在这里了,有二百多人。
  东方不识得他们,但他对一些极特殊的人,是感到他们的分量的。
  秦剑旁边,坐着一个样子在三十岁的人,全身紫罗袍,黄鞋,光华灿灿,极不寻常,面色红润,两眼含水,如一双动情的女人的眼睛,脸长而不韵味,让人见了有缈缈之感,坐在那里,实在有大帝的尊严。
  东方冷笑了一声,他在寻找毒不死朱中。
  在一个角落里,他看到了朱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抓到手,又带着他回到原位,这速度之快,连想都想不到,谁也来不及阻拦。
  秦剑心中巨震,东方的身手,比传说中的更厉害,今日看来,是场死战。
  东方抓住朱中,冷嘲地说:“听传说你人称‘毒不死’,今天证实一番,看看是否徒有虚名。大仙,给他粒‘仙人胆’,试试这小子的道行如何。
  朱中在铁血宫也不是等闲人物,但到东方手里,连丝毫的反抗之力都没有。
  铁血宫和九幽仙界的人似乎也很乐意看看朱中到底能否被毒死,没有一个动手。
  大仙杜午把一粒白色药丸弹入他的嘴里,过了一会儿,朱中竟然真的不长。
  大仙有点恼怒,这小子,当众让我下不了台,我再加一粒,顺手又加了一粒。
  朱中虽然号称‘毒不死’,只不过他有化毒之法而已。但化的速度是有限度的。杜午的一粒‘仙人胆’,他能用内力压住,两粒人肚,他再也无能为力了,就象洪水泛滥,一泻而下,连刚才的药力一起,在他身上显出特殊的效应来。就象被水棍挑起似的。瞬间,身子涨大的都离了体,哪还有个人形,丑陋无比。再要复常,似比登天还难。
  铁血宫和九幽仙界的人都吃了一惊,杜午这老小子对药还有这么深的造诣。
  朱中被‘仙人胆’弄得肢离破碎,人不人,鬼不鬼,一命乌乎。
  东方说:“铁血宫的人,都是这么副德性,会三下两下子,就想称霸称雄,看见了吧?朱中这小子就是称雄称霸的,称成了这模样。”
  这几句话,可把铁血宫挖苦惨了。这么些人,哪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怎能忍受这口恶气。
  这时,在人群中走出一个紫脸大汉,能有东方两个大。他走到东方近前,不服气地说:'用药算什么好汉?有血性的,真枪实刀比个高低。”           
  杜午说:“我老人家好久没和人动手了,今天就调教你一番吧。”
  紫脸大汉也不搭话,一招‘黑虎掏心’,击向杜午心窝。
  本来,这是一招极平常的招式,只要用一招‘按下龙头’或用一招‘客不压主’向外一推就行,哪知,这紫脸大流的这一招一出,马上一团黑气扑向杜午,似乎要把他溶解了。
  杜午身为蓬莱三仙之首,一身艺业,自可称雄一时,紫脸大汉的这点陈仗,他何尝不懂。但若硬撑,却又不易,唯一的办法只有奇对异,各展殊能。
  杜午一招‘仙姥兜衣’向上一捧,从双掌发出一团白蒙蒙的劲气,围向那团黑烟,身子一拧,一招‘大圣蹬炉’端向大汉的左膝,两团劲气相交,劲气四溅。
  大汉见杜午又出一脚,只好跳身闪开,这一来一往,竟是平手。
  杜午觉得老脸挂不住,又要出手,非找回个面子不可,他却忘了自己的年龄,已到了寿限了,他相发挥自己的能力,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紫脸大汉没有捡到便宜,还愤愤不平呢,他自然也不罢休,一改刚才的打法,从侧面攻来,一招‘端椅让客’,双掌直击杜午软肋,又凶又狠,置之死地而后快。
  杜午左手一招‘嫦娥甩袖’去拨他的双手,右手一招‘二龙戏珠’直取双目。也是得理不让人,老当益壮,老辣俱得,果是不同凡响。
  那大汉再也顾不得求胜,首先自保,急闪后转。        
  杜午雄心不老,一招‘大风起谷’,双掌击去,一对玉色掌影击向大汉后背。
  大汉发觉有异,转身来封,“嘭”地一声,大汉被震出丈外,摔在地上。
  杜午这才略感足。
  九幽大帝皱皱眉,认为这样的打斗太蹩脚。
  那大汉吃了亏,恨极,一提气,身子直飞过来。
  东方大怒,一招‘怒拍天门’击去,一道玉色的光华立显,正击在大汉的身上,紫脸大汉大叫一声,飞出百丈外,击塌几堵墙,如灰布一样地迸散了。
  这随手一挥,又毙了一人,让众贼心惊胆颤。
  秦剑有点沉不住气,一点头,冲出红白两组‘铁血排成’二字,把东方夹在当中。
  这些人,只知听命杀人,不问青红皂白,也不与东方搭话,各展身手,立时进入了拼斗。
  这两组铁血红的使剑,白的用刀,他们一聚力,白衣刀客的刀气直冲霄汉,杀机无穷,红衣剑士的剑气如红云弥满,一片圣洁庄严,神圣不可侵犯。
  八人手臂一动,刀影千重,剑光霍霍,犹如扑天盖地,周围十丈之内,全被笼罩。
  他们身形一动,同时合击,一时,剑山涌入了刀海,汇成一片搏杀的大洋,要把一切弱小的生命全部吞没,不留一丝痕迹。
  东方在他们合击时,身子一飘,出了他们的包围,从一个铁血宫的人手里取了一把刀,又在另一个手里收了一柄剑,左手握刀,左手持剑,走进八人当中,冷笑道:“老爷我也给你们玩玩刀剑,让你们死而无撼。”
  铁血们并不理会东方说些什么,依旧如法施为,他们各自把功力发挥弃足,想要一举成功。
  东方身形一晃,幻出八个人影,红剑对红剑,白刀对白刀,一闪而寂。“噗噗通通”几声响,满天血雨洒落地上,两组铁血,土崩瓦解,身首异处。
  东方此时,却如一朵白云,停在空中。
  他落下时,四个‘病人杀手’又围上来。
  东方哈哈一笑,“今天我就试一下你们的掌劲,看看是些什么货色。”
  四个‘病人杀手’不理会东方说些什么,各举双掌,向东方劈去。
  东方转动身躯对掌,几乎同时和他们四人的掌相接,“啪啪”几声响过,四个‘病人杀手’被击出几十丈外,巨大的身躯,撞墙墙倒,撞树树断,连叫都没叫出声来,一命归西了。
  铁血宫和九幽仙界都感到不妙,东方的身手之高,不可争锋,只能智取。
  这时,天师张文慢步走到东方面前,阴恶地说:“东方,你敢和老夫对一掌吗?”
  东方一见张文,气就不打一处来,冷冷地说:“老匹夫,我还要找你呢。把你的能耐都使出来吧。”
  张文没再吭声,屈膝下坐,档圆身柔,尾闾中正,一招‘海底捞月’捧在胸前,左手成阴,右手为阳,向前一推,正是他的得意绝学“掌心雷。”这时,在他的左手劳宫穴,“轰”地一声巨响,一团电火光击向东方。
  东方冷冷一笑,弹出一道水晶般透明的劲束,射向它,张文的一雷霆之威,顿时消于无形。
  张文忙扭身斜闪,东方的左手弹出一道黑气,正中张文的章门穴。
  与此同时,张文一式‘天女散花’抛出十几个黑丸,射向东方周身大穴。
  东方一式冲天而起,这些黑丸全都抛进铁血宫的人群里迸散了,如朵朵飘动的黑云向外扩散。
  这些人毫无这方面的思想准备,躲闪不及,便遭了厄运。
  一时间,惨嚎频起,悲声不绝,叫骂连天,没有殃及的也都四处逃散。所有沾上的,瞬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化成水渗进土里,这一幕,连铁血宫的也心魂不定,陡然升出一股寒意。
  张文可再没有那份自信,脸色狰狞似獠,怨毒如鬼,他想极力提聚真气,抵制身体的收缩,那怎么成呢?就象往地下陷似的,一点点缩短,他仿佛被一座大山压着,想极力撑着这句话,只能张张口,却说不出。
  秦剑再也坐不住了,张文的惨相让他看得直打颤,他和九幽大帝对视一眼,两人一齐动手,从手里发出十几个小火球,成了一圈形,套向东方。
  小火球明亮异常,火星四溅,并伴有紫色的烟雾,真喷东方。
  这工夫,铁血这和九幽仙界的人一闪而没,不知都到了哪里去了。         
  东方连闪两下,一掌把火球击向四方,仔细看时,地上只剩下杜午一人,整个向大院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响声。
  杜午说:“这些人可能进了地洞,洞门肯定不是一个,不然不会消失的那么快。
  东方一笑,看了铁血宫一眼,顺手一掌‘力推南山’击向它。“轰隆”一声大响,整个九殿倾塌下来,粗大的柱子,被击成石礅,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往日的阴森严,荡然无存。
  杜午向左一纵身,说:“我也效仿一下吧。”
  两掌齐举,劈向另一处房子,“哗啦啦”地一阵响,那座房子也成了废墟。
  东方他们没发现洞口,杜午说:“洞可能在西边,我们到那个小山看。”
  东方依了他的话,几个纵越,到了小山旁边,见东南方有一巨大石劈,光滑无比,走近一看,在石壁下,有一道缝隙,明显是人为的。
  杜午说:“果然是个洞口,他们肯定在里面。”
  他用手抠住石劈缝,运起神功,一用劲,“隆隆”一阵响,石劈上露出一个洞口。洞不高,东方一伸手,能摸到洞顶。
  这时,一条人影在洞中一闪,杜午纵身窜入,东方只好跟着进了洞。
  洞越走越深,越走越黑,并且拐弯抹角,越来越窄,洞上有细小的水珠,十分潮湿。
  这时,东方伸手一拉杜午说:“别往前去了,若被闷在里面,可不是玩的。”           
  话音刚落,火光一闪,一声大塌一般的声响,使整个大洞似乎都摇晃了一下,地洞全部倾塌,小山整个地下陷了几丈。
  杜午纵身功高盖世,在这样的环境里,也无法生存了,洞里面处处有火药,一爆炸,杜午就血肉迸飞了,一代大仙,就这样葬送于地下。
  东方在看见火花一闪时,就知大事不妙,但要让他救护杜午,已不可能了。
  东方在百忙中,急忙身形一蜷,提聚三百六十周天浩然之气,护住全身,屏住呼吸,关闭其他一切器官,和外界隔绝。
  爆炸的气浪和碎石土一下子把他吞没了,掩埋了,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缝隙,他被深埋于十几丈深的碎石土当中,一丝一毫也动弹不得。
  秦剑和万欣这时正在放声大笑呢。“东方纵有通天之能,也只有做个屈死鬼了。”
  秦剑的得意之声不绝,东方的求生之念也未灭,九幽仙界的人也大为畅快,这个魔星总算除去了,高枕无忧可也。
  宋元合说:“东方已死,我们快去收拾一下残局吧。”
  秦剑点点头,征询了一下万欣的意见,无异议,这才回到倒塌的房屋前面,商讨争霸大业。
  东方在地下却正进行着卓绝的斗争。他感到身上的压力实在太大,用身还虚之法颇为不易。自己之方面的准备,不好进入‘真如’的境界,所以不能轻而易举地走出困境。
  唯一的方法就是用紫气穿破土层,钻出去,人不再迟疑,浩然之气陡然变成一个圆锥形的劲束,他仍被罩在下面,不受碎土石的侵害。
  紫气的光华愈加灿烂,流彩飞盈,直往上升,大有一往无前,无坚不摧之势,瞬时之间,紫气已冲出地层,升向高天,土层被冲开,出现了一个洞口。
  东方见大功告成,轻轻一弹身,从土中飞掠而出。
  这时候,万欣和秦剑刚平静下来,突见东方又至,真如白日撞鬼,惊恐不安。
  东方冷笑道:“我说九幽仙界和铁血宫劫数难逃,你们不信,现在还有什么招,快使出来吧。不然,我一动手,你们就没有机会了。
  这些人也许到末日的来临,因绝望而又强悍起来,再敢不顾什么风度,一齐拥了上来。
  东方伸手在地上拾起一把刀,神凝气聚,一道晶亮的光华劈面而下。顿时,血肉迸溅,鬼哭狼嚎,红腾腾片片血雾,“噗噗”死尸横卧,少头的,断腿的,两半的,绝望的,狰狞的,愤怒的,凄苦的,后悔的,难过的,各式各样的临死前片刻的表情,组成一副神愁鬼怒的群魔覆灭图。
  东方左劈右剁一阵子,铁血宫成了屠宰场,血染黄土,尸骨无人收。东方的身上丝毫没沾血滴,仿佛走进一块肥沃的土地春游了一番。
  这一切,看得铁血宫、九幽仙界的头目,丧魂落魄,无以为计。
  东方说:“该我们了,是自了呢还是尝尝缩骨的滋味?”
  西王母柳西香切齿道:“东方,你早晚要遭天击。今天,老身我要领教你的毒术。”
  老太婆突然精神焕发,红光灿然。
  东方冷然相对,但同时心里亦想,对敌人是不能怜悯的。即使她此刻无力还手,或者她弱不经风,一旦她恢复了天性,她会更加疯狂地吞噬你。这些教训,哪一个不是用血换来的?刚才我一时大意,杜午这样的一位大师便命丧黄泉,枉做了屈死鬼,他们可是用笑声来对待这事的,没有必要再怜惜了。
  东方主意已定,冷笑道:“我以为你年龄如此之大,早该懂得爱惜自己,爱惜生灵,谁知恰恰相反,人老心毒,今天,容不得你了,不管你功力多高明、不凡,我都要毁了你这杀人的魔头。”
  东方的一席话,不但激起了柳西香的满腔愤怒,也燃烧了自己的血火之情。
  柳西香把毕生的功力提聚右掌,一招‘仙姥拜天’,就地一滚,击向东方的小腹。
  这种十分奇怪的打法,与她的年龄和身份、颜面和心理十分不相称,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
  她的这一招,凝聚了她毕生的能量,大智妙藏,大拙潜行,非一般人所为,就象一团滚动的青云,向东方击去,速度之快,声势之强,让人咋舌胆寒。
  可惜的是,她的对手是东方,她想一招石破惊天,纵然不胜,也不会败,哪知,天下事不按她的思维变动发展。
  东方右掌一挥,从劳宫穴发出一团刺眼的电火花,击向柳西香。
  这正是他借用的张文绝学‘掌心雷’,只是用在东方手里,放射的电能要比张文不知强了多少倍。
  柳西香身法再快,也快不过电,“噗”地一声,她连嚎都来不及,真的成了一团青云,一股焦糊的臭味,转眼之间,随风飘去,没有留下一丝踪迹。
  东方看了眼剩下的几个人问:“谁先去幽冥界里报到?我宽大着呢。”
  万欣的脸痛苦的扭动了几下,他何曾被人如此逼问,这和囚徒何异?
  万欣心想,看来此次涉入江湖是大不明智的行为,自己苦乞求生还,看来也不难,只要保证永不出仙界。但我身为大帝,岂能如此卑恭,辱没了名头,纵然一死,也要和他斗个鱼死网破。
  秦剑此时也感到末日的来临,自己的铁血宫成了葬身之所了。看来自己苦练的‘铁血神功’也不一定能胜得了东方的‘掌心雷。’
  忽然,他觉得自己成了末路人,这种心境也是不错的,破天荒地自嘲起来。
  但他毕竟还有一丝希望,那就是万情如、秦兰逸、万玉凤、周知、秦白五人组成的五行天亡阵,若是以五人之力都不能对付了东方,那一切都别再想了。
  万情如、秦兰逸自从受了东方移来的‘晶云灵兰’的指点传授,功夫几乎和东方比肩了。
  她们把这些方法,又传给了万玉凤、周知、秦白、章纯然等人。
  万欣为了让他们短日大成,一方面修习东方的心法,一方面把九幽仙界的所有培元增功之宝都弄到铁血宫,让万玉凤、周千、秦白三人服用。
  这些宝物,功效实在非凡,短短的几日,就把他们三人造成不可一世的高手。
  这时候,混元修真手许代和刘芬来到铁血宫。
  许代见万玉凤来到没几天,功力高的不可企及,问起原因,才知是培元药物所致,许代惊叹之余,讲了一段颇感人心的经历。
  他打杀了东方生,和刘芬走了一段之后,总觉身体不舒服,慢慢地,感到手臂忽冷忽热,他十分奇怪,用自身的功力冲了一阵,仍不见效,这让人心中疑惑起来,难道东方生阴魂不散,附了他的身,不然何以如此呢?
  他心慌了好一阵子,不知怎样才能除去这处怪证。
  刘芬这时却有些后悔了,人一死,一切仇恨也就随之而去,她愈走愈觉得东方生的死,她委实要负一些责任。
  许代越来越感到这种忽冷忽热的怪症在侵害着他,要把他粉碎,把他融化,冻僵枯干,他趋真的有些怕了。
  他们走到一座山前,见一老猿在山顶跳来跳去,他愤然大怒。你这畜牲,如此欢快,不是诚心在嘲笑我吗?
  他忽地一跃而起,冲向山头,一掌向灵猿劈出。
  那老猿大是灵异,见许代一掌击来,身子向下一坠,直下山崖。
  这下更激起了许代的怒火,一咬牙,飞落而下,等到了崖下,哪还有老猿的影子。            
  他四下观瞧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东西,正在气恼,忽听一声叹息,幽远而哀伤,他感到奇怪,便向前又进了几丈。见西南方有一个石洞,他又走了几步,在洞外,看清了洞里的一切。
  这石洞在正北面有一座佛像,在佛象前坐定一个长眉大耳的灰衣老僧,脸色土黄,仿佛蒙上一层尘土,两眼微闭,一副超然于物外之态。
  许代虽是傲神当代的人物,但他仍然不敢轻视这个入定的老僧,他躬身向前,施了一礼,说:“大师在此修行,晚辈打扰了,请恕无知之罪。”
  他一副虔诚的样子,没有一丝傲慢的神气。
  老僧似乎察出这一切,心中注意,微微点点说:“你是许代吗?”
  许代一惊,这老僧何以认识我,我对他为何没有一丝印象?我的记忆素来的错呀,难道他有先知之明?
  许代的心中疑感,被老僧看了出来,他淡淡地问:’你纳闷我何以认得你是吗?”
  许代点点头:“是的。”
  老僧说:“十年前,我曾到九幽仙界,那时,你正在修练‘修真秘图’上的武功,没有在意,我却看到了你。”
  许代心中大感惊奇,难道这就是成仙在佛的‘虚无和尚’,此人若是的话,寿已五百载也。
  他的这个念头,犹如一抹烟尘,飘进老僧虚无的清明之境。
  只听老僧悠然道:“古洞一坐,换了人间,一梦醒来,三百载也。你猜得不错,老纳正是‘虚无和尚。”         
  许代又一次躬身施礼,心情和上次大不相同,刚才那一礼,多少有点做作的味道,这回却是真心实意的。
  他那十分恭敬的样子,让老和尚心中暗喜,孺子可教也。
  其实,许代也有七十岁了,不过他功力深厚,才显壮容而已,但和‘虚无’四五百岁的年龄相比,没有比称他‘孺子’更合适的称谓了。
  许代的心机没有白费,他瞟了‘虚无’一眼,说:“前辈可有法教我?”
  虚远道:“此时我们相见,总算有缘,我岂会不教之理?我传你的是大乘之道,你要潜心修行,不可妄动无名,毁了‘虚无’之真义。”
  许代欣喜无比,没想到日落西山,又升起了颗鲜红红的太阳,这真是天意啊!”
  他虽不知道‘虚无’要传他什么大乘之道,但可以肯定,绝对比自己修习更为高深和厉害。
  许代一心想的就是征伐,武功自然是能打得好啦,他此刻甚至想到一出江湖惊动天下,除了东方,说不定九幽仙界也要归我管呢,做几天武林霸主又有何不可?
  忽然,他想起‘虚无’能测人的心理,这些若被他知道,岂不要坏了大事,空欢喜一场吗?
  他立即泯灭了这些对他来说十分诱惑人的念头,如止水,一片明镜。
  这家伙真是奸雄:
  恶念来时如风雨,         
  扑天盖地雾蒙蒙。
  恶念去时似电闪,
  雨过天晴蓝蓝空。
  ‘虚无’这时恰恰没有推测他的念头,被他射了过去。
  许代就象刚入山门的小少弥,跪到‘虚无’老僧面前,磕头礼拜,口称师父。
  “师父之言,徒儿铭刻在心,如剑悬头,如日挂天,不敢有片刻忘记。”
  ‘虚无’点点头说:
  “我传你的功夫,既是大乘,又是最简单的,只要你依法修行,谨记真言,定可水到渠成,势如破竹,却不可揠苗助长,坏了根基。”
  许代口中连连称是,心里却有些不耐烦了。你有什么心法就快传呀。你计的这些‘三字经’般的道理连刚开始练武的人都知道,何况我这精研了大半生的人?
  其实,他不理解‘虚无’的意思,这几句固然平常之极,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但翰知其可贵的人不多。
  越是功高之人,对这几句体会感受就越深,但对一个没达到此境之人,你纵然说了,他认为不过说说而已。
  所以,佛家不讲理解、懂得、明白之类的词,而只讲“悟。”‘觉悟’愈深,道行愈高,在他们看来,‘悟’本身就是一种道,一种澄明的境界。
  虚无和尚似乎觉得是时候了,但兴奋地说:“我一生最大的快事,就是收了东方这一个徒弟,他体会到了佛家的真谛,成了大道,我的心血没白费呀。”
  这下子,许代再也不觉‘虚无和尚’的话多了,他此刻只希望老各尚能把东方的一切秘密说出来,到那里再对付东方,不就可以轻而易举了吗?
  接着,老和尚才叹了一声,说:
  “不知何方心魔缠住了他,使他走入了邪道,愈陷愈深,到了不可自拔的境地了。我十分伤心,可我又不愿再入江湖,让他迷途知返,这重任只好落在你的肩上了。”
  许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咽下一唾液,瞪大眼睛听着,唯恐漏掉什么细节。
  这有点大玄了,东方怎么成了他的徒弟?江湖传言,不是说东方是自悟的吗?东方自己也从不讲他的师承,难道是故弄玄虚”
  这时,‘虚无’的声音,又打断了他的思索。
  “他比你早入门多半年,你可称他为师兄,见他时,要以师兄称之,不可因你年高,乱了师门规矩。”
  许代点头称是,没有一点违逆,对他来说,现在的一切之中,最要紧的学到克制东方的绝学,受点教训没有什么关系,一旦成功,什么师兄师弟,见鬼去吧!
  虚无又说:“东方紫气罩顶,杀孽太重了,不可以不理不调。否则,江湖厌之,天道厌之,我和你家九幽仙界的祖师爷相交甚厚,百年前,他已仙逝,他让我在有生之年照顾他的后人?我怎能负了老友的一片心,让他九泉难眠呢?可东方又是我的弟子,这真是冤孽,你出去后,先要劝阻东方,不要再行杀戮,只要让九幽仙界的娃儿回去,让东方罢手就行,若是不听你劝告,可废除其武功,但不可杀害。告诉他,为师甚念他,让他到此处见我,以全师徒之情。”
  这时的许代的心情,你若能传我克制东方的武学,那真是积了大德了,一旦制住了他,杀与不杀,全凭我了。
  但许代满腹疑问,不知如何询问,他故意做个乞求探寻的表情。
  虚无淡淡地道:“你想知道东方是怎样人门的,是吗?”
  许代心中大喜,忙连点点头。
  虚无叹了一声,幽幽地说:“也许是天意吧。”
  虚无陷入了回忆中。
  “五年前,我离洞出游,临行时,我在佛像前放了三粒佛丹,两册丹经,并留言,服丹习经时为我首徒,这期间,东方无意进了洞,食了佛丹,修习了佛通,功成后离去,这才一出江湖,便天下震惊,无不为之惊叹,称为天下第一人,其实,佛丹有它的弱点,东方修习的佛通也没有全成,你只要习成了‘无缘指’连点他气海穴和灵台两穴,他的一身功力便可化为乌有,只是你要心存善意,出手不要太重,否则,便绝了天物。”
  许代见虚无感叹庄重,没有半点儿戏言,极力抑住自己的凡心狂欢,连连称是,颂扬师父宏德。
  ‘虚无’微微颔首,说:“我们时间极短,你要马上离去,现在,我就传你修佛通的法门。”
  随即告诉许代六句真言:
  鸿蒙有灵根,
  天地一线连,
  剪断鼎炉药,
  锡台不相环。
  压溶化一气,
  从此不相见。
  ‘虚无’传许代的法门、动作,甚是明了简单,只是不经人指点,万难想出此法,自负聪明的许代,有些鲜见地感到了自己的浅陋无知。
  看来,天道渺渺,人不可言穷,谁若妄言自己穷尽了天道,明了大机,谁就是头号笨道,看,许代悟得多快,一个招式,让他想到许多做人的道理。
  许代不愧是个奇才。
  ‘虚无’略一指点,他便一通百通,片刻工夫,他就判若两人。
  许代一阵得意,拜别虚无和尚,飞身升到崖端,这个时候,刘芬还在上面,正对着下面发呆呢!
  许代哈哈一声长笑,对刘芬略略地说明了一下自己刚才的奇遇,然后就加速向铁血宫出发。
  这一次,他们一路顺利,很快就进入了铁血宫。
  这个时候,万欣和秦剑正端商量图霸大业。许代暗自一笑,跟他们说几句话,就打个僻静处练功去了。
  刘芬便和章纯然聚在一起,秦白、万玉凤、周千练功的时候,她们在一旁观看,并不打扰。
  东方的突然进宫,许代是不知道的。第一声爆炸惊动了他。
  他行气归田,慢慢收摄心神,待他收功后,悠闲地来到东方近前,此时,柳西香已化成了烟飘去。
  万欣和秦剑一伙人,正如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安。
  许代显出高他们一筹的傲慢,淡淡地说:“东方,师兄在此,为何不拜?”
  许代一转身,成了东方的师兄,让人觉得奇怪。他把‘虚无’告诉他的长幼顺序,颠了过来。
  东方瞧了他一肯,轻蔑地问:“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胡说八道。”许代不在乎地说:“我是你师兄,你是我师弟,难道,连这一点,你也要赖掉不成吗?”
  东方“哼”了一声,说:“我哪里有人这么个师兄,竟然有人敢骗到我的头上来了,好笑!”
  许代胸有成竹,并不怕东方,他自信,以目前的身手,一招之间就可招破了东方的武功。
  要让这些人瞧瞧我的本领。
  许代说:“你现在的本事,不就是你服下过三粒佛丹吗!东方,你修成佛通就可以欺师灭祖吗?”
  东方眉头一皱,脑中灵光闪烁,已明白其中原因,此刻,他知道了许代就是杀害弟弟的凶手。
  东方陡然怒火万丈,骂道:“许代,你个王八蛋,以为听了‘虚无’和尚的胡说八道,传了你什么混帐‘无缘指’,就想和我抗衡,做梦,今天,我要让你认识一下你自己的能耐。”
  许代见东方一语道破天机,一招‘万魔收血’击向许代的周身百会、气海、曲池、眉心、印堂穴。
  许代一惊,两臂一展,一招‘大鹏展翅’,似苍鹰后闪,用两脚去跼东方的太阳穴。
  他这一招顺而且连,按说,即使不能出击成功,也不会落败。
  谁知,东方恨透了他,一招出手,岂有不中这理,东方噗出的五指功并没收,而是变成了有形的真气随体而袭。
  许代也慌忙使出‘无缘指’,弹出两道指劲,分袭东方的气海和灵台穴。
  东方击中了他,顿时有如万蚁在周身蠕动撕咬,他射中东方,却被浩然之义化于无形了。
  ‘虚无’和尚道行高深,佛法无边,但他并不知东方到了何等的程度,他以为东方修成佛通,产生一定的大慧,但仍然有一定的缺憾。
  他自信以自己的法力,还是可以指出他的弱点,并克制东方的。他哪里知道,东方早已慧于觉,不可限量了,比起‘虚无’不知要高出多少了。许代的‘无缘指’,自然不能伤东方分毫。
  许代受了东方的‘天魔收血’指,顿时在地上翻腾起来。
  他本来是极有定力的,这回忍受不住了,“嘶叫嗷嚎”百声于音,出不尽的丑态,把自己的恶念头,一件一件向在场的人诉说,他何时干过什么坏事,也不留一件的全都倒了出来。
  太让人惊心,他做的恶事骇行,简直让人难以听下去,连九幽仙界的对许代也痛恨起来,因为他做的一多半事都有损九幽仙界,只是他从来没有说过,别人不知道就是了。
  许代的之份罪,可受苦了,人都变了形,眼都立了起来,斜愣着。
  东方又弹出一道黑气,许代象只小虫,开始收缩。           
  东方不理睬许代,把脸转向一边,仇视地看着万欣和秦剑等人,说:“该是你们下地狱的时候了。”
  万欣、秦剑,宋元合,宋菲梦都悚然大惊,四个人互相一使眼色,便纵身上前,合击东方。
  秦剑把铁血神功提到极限,一片彩霞,似血如波,削向东方。
  万欣‘九龙神功’双爪齐出,如九条金龙撕向东方。
  宋元合掌劲如风,而宋菲梦则是刀可摧城。
  五人一旋,大有神泣鬼哭之势。
  东方双掌一闪,拍出四掌,分击四人,“啪啪”两声轻响,拼杀瞬间而息,宋菲梦被震出几十丈开外,鲜血从嘴里外流,滚到雪白的衣上,象鬼又象神。
  宋元合更糟,他被击成一团肉泥,血糊糊地肌到几十丈远的墙角里。
  万欣前胸肺腑被震毁,血染衣衫,看来也是出气多,进气少。
  秦剑的黄衫都被震碎成片,上身成了半裸,半个脑袋被拍扁,也已魂归西土了,那霸主梦也散了。
  东方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看,轻轻地说:“真怪,是条小虫,你就安顺地过你的日子,没能耐还图什么霸业,逞什么英雄?没有了你们,江湖才会平安,你们就别不自量力了,我对你们客气着呢!”
  这时,几声叫喊从外面传来,正是万情如,秦兰逸五人。
  她们见父母亲人皆亡,放声痛哭,随之,又变成烧红天际的仇恨,他们五人同仇敌忾,把东方围在当中。
  东方看了他们几眼看,冷静地说:“你们都是不世奇才,生命还长着呢,我不希望你们步他们的后尘,片刻之后,成了一堆烂肉,从此一笔勾销,要知道,他们罪有应得,我不杀他们,不知有多少生灵遭受涂炭,此乃天意不允,望你们懂得。”
  万玉凤早已忍不住了,叫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们岂会向你这样的人屈膝投降。”
  东方长叹一声,幽幽地道:“天作孽,有道治,人作孽,人不活,我只有超渡你们了。”
  万玉凤,秦白一声大喝,五人各站自己的方位,成金、木、水、火、土,五人一动,瞬间,旋组成无数的光环,如一个光桶,把东方围在里面,五人十掌,齐击东方。
  东方提‘弥罗无形’之气,守住全身,不被地方击中,然后展身手,同他们打了起来。
  这五人之力果然非同小可,东方稍一心存善意,周围溶流般的劲浪就向扑来,不顾一切,涉海越山,劲流万丈,东方只有小心防守。
  这六人之斗,自古末有,只杀得:
  万物魂出窃,
  百鬼下阴曹,
  神仙忘了行,
  云儿逃夭夭,
  脚下黄土红,
  四周木成焦,
  房屋成尘去,
  小山后移摇,           
  旋成乾坤气,
  此处没今朝,
  掌劲走河汉,
  光华如日烧,
  “啪啪嘭嘭”响,
  一切全颠倒。
  五人都出了汗,仍不见东方出现败象,不由恶向胆边生,齐声惊啸,使出‘天之地绝’一招,五人同时齐围,竟是一招同时于尽的打法。
  东方不敢怠慢,摒却神功,虚化归空,无影无踪消失了。
  五个人以为,这回纵然不胜,也可把东方击成粉碎,他们的这招,东方是能破的,只是,这样一来,五人必将粉向碎骨,他心不忍,只好从他们的包围中逃脱。
  这五个人为了毁灭东方,不惜自灭,可见恨东方到了极点。他们的这招功夫,实在是太坏、太毒了。
  五人各把自己的功力,从体内驱出,凝聚成团,这样,实际上就不是他们和东方交手,而是被他们逼出的丹元和东方相拼。
  这凝聚的五团丹元相撞,就如五处火山爆汇化成了一起,而他们因逼出自己的功力而成了普通人,自然就经不起一击了,而东方也一定化成气,即使是同归于尽,也算得报仇了。
  东方失去踪影,这下可苦了他们,复仇的梦永远也破灭了。
  一声轰隆巨响,一团灿烂的火焰燃起来,五人像五个可怜的小生命,被迸向四方,不知化成了哪团云,哪阵风去了。
  东方站在远处,暗自伤神。

  这时,刘芬和章纯然奔过来,章纯然手中一柄长剑,一抖刺向东方,恨不得把他挑透。
  东方轻轻一退,她的剑没有够到,她一怔,脸色凄然,反手一剑,刺入自己的心窝,血流如注,倒地而死。
  东方淡淡道:“刘芬,你不要死,你父母还在家望眼欲穿呢!”
  刘芬木然地了东方一眼看,慢慢而去。
  东方纵身云中,连连挥手,把铁血宫变成了平地,身一转,飘云而去,后面紧随来一阵清新的风。

                                                                            1990年10月完稿于丹东
                                                                            1991年1月定稿于北京大学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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