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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幻龙《闪电惊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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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1 16:39: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Swordman790106 于 2025-4-21 16:44 编辑

台湾鬼派作家除了田歌,陈青云外,有这么一个作家,他人不出名,但书却在大陆流传甚广(托名其他作家的黑书), 他就是幻龙。生平不详,主要作品有《落日屠龙》、《苍穹血影》、《杀人指》、《煞星末日》、《伏魔飞龙》、《残缺书生》、《闪电惊虹》等等,其中光《落日屠龙》在大陆就有五六种黑书,有托名柳残阳《南宫少侠传》,也有托名柳残阳《落日魔谷》等等。
今天连载一部他在大陆相对稀缺的作品《闪电惊虹》。
(在此感谢怅望祁连 提供图档,Q群中华武侠小说群书友月在天涯一校, 轩辕二校)

点评

93年看的《南宫少侠传》。若干年前重温了一次,不喜欢后半部分。  发表于 2025-5-2 13:18
 楼主| 发表于 2025-4-21 16:57: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残酷的严冬,冷寒刺骨……
  雪天的黄昏是极其迷蒙凄凉的,虽然雪已停了,可是此刻的天气,较降雪时更冷;寒气袭人,狂风啸扫四野,寰宇皆白。
  虽然刮着那么大的狂风,可吹不动天上密布的彤云,苍穹是那么低垂着,灰暗、凄凉……
  往梅花之称的傲艳寒霜山大道上的冰天雪地,传来一阵阵绵密的铁蹄声,一匹骏马电掣也似的驰飞而过,马上的人儿,大都挥舞着长鞭,叭叭的响着。
  人数之多,望之:直如天际游龙,马匹剧烈奔驰,呵气成云,更是蔚为奇观。
  这许多看去像似江湖武林的高手,他们在这奇寒刺骨的雪天暮色里,策马如飞,赶往梅花国之称的傲艳寒霜山,难道是要在雪夜游赏梅景?
  不过,看这些骑马的武林人物,肩上背着兵器,家伙,如面临大敌似的,如说是欲要欣赏梅景,那简直是欺人之谈。
  谁会知道:这些人是去赶赴鬼魂约会——一个震惊天下武林人心的鬼魂约会。
  此际已是三更天,傲艳寒霜山,——天艳谷,天寒地冻,寒梅傲霜,暗香浮影,冷艳至极。
  在那虬枝如铁,摇曳雪地的梅林,中间一片广阔的空白雪地上,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三山五岳的天下江湖武林高手。
  但显得有些奇怪的是,这些平时霸据一方的巨擘,魔头,个个俱是生性残暴,猖狂跋扈,时时讲究钩心斗角,残狠阴辣,一旦相遇,便互相仇视残杀。
  可是他们现在却鸦雀无声,一个个像是僵尸般的凝立着,似被这酷寒的天气,全身血液凝冻了。
  这二百多位天下武林精英,数百道锐利骇人的霜电,皆都注视着遥遥的东方。
  他们在看什么?
  天艳谷,此刻充满了冷煞,骇人的腾腾杀机。
  它随着时间的酝酿,愈来愈浓厚了。
  蓦地——
  一声充满无比淫荡魔力的凄厉长笑,传入众武林高手的耳中。
  他们那毫无表情的冷冰面孔,皆白泛起一丝紧张、恐怖的色彩。
  那是一种面临死亡之前的恐怖、紧张。
  但这二百多位武林高手,仍然僵直的凝立着,只是那正着的眼睛,更大了些,凝视着东方。
  又是一声如嫠妇悲泣的惨厉笑声,摇曳过那片白皑皑的广阔冰雪之地,一条绝速的人影,已若鬼魅幽灵般,凝立在众江湖武林高手的眼前。
  这种旷绝千古,盖古凌今的轻功绝技,可真是骇人听闻,放眼芸芸武林,有谁能够与其匹敌?
  但更令人凛骇的,来者却是一位二十八、九,极端艳丽,倾城倾国的娇娃。
  此女身着雪白衣衫,明眸皓齿,瑶鼻樱唇,玉骨冰肌,欺霜赛雪,又娇又嫩;吹弹可破,端的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堪称是天上仙女下凡,人间尤物。
  这女人美得真使人心魂荡漾,那种美丽程度,几乎可以集合人间所有赞美之辞,也难以形容出她那沉鱼落雁之容。
  众江湖武林高手,生像是被她这种超凡脱俗的容貌所迷住了,数百道贪婪的寒眸,俱集中在她全身上下每一个细小的部分。
  蓦然——
  这位白衣女的那双剪水明瞳,突向众人掠扫一下,一缕极美的清韵,如鹂鸟歌唱发自她的口中,道:“诸位江湖武林朋友,让你们久等了,以致耽误了你们返登极乐的时刻,事不宜迟,恨天倩女不再多言。”
  她的语言,充满着骇人的煞杀,可是她那婉转曼妙的语音中,却显得是那样平和。
  但是,众江湖武林高手,听了她的语音,那紧张,恐怖的脸容,更是有如槁木死灰。
  格格格!格格!白衣女突然发出一声银似的娇笑,她这一笑,真是百媚横生,笑得使人七魂飞去六魄,充满着神奇诱惑的力量。
  蓦在此时——
  一声惨哼传出,一个人已经倒在雪地上了。
  原来白衣女在那娇笑中,人已若幽灵般,欺至一位武林高手的跟前,右手如电,挚出一柄比雪还要来得白的短剑,缓缓的戮刺进那个人的心胸。
  又是一声惨哼,白衣少女手中那柄看上去极为秃钝,不犀利的雪白短剑,又已戮刺进另一个武林高手的胸口。
  这种骇人听闻,充满传奇性,惨绝人寰的血腥屠杀,就这样地在天艳谷展开了。
  这是令人不敢相信的事实,但活生生地发生在眼前。
  白衣女手中那柄雪白短剑,一次一次的戮刺进凝立雪地上江湖武林高手的胸口,传来一声声惨哼,一个个倒地毙命。
  他们都没有躲避,抵抗,也没有发出临死前惨厉痛楚的嚎叫声,而只有临死前一声轻微的惨哼……
  白衣女手中的短剑,连连戮刺着……
  众武林高手,也一个个丧命当场!
  血是红的,雪是白的,清冷的雪光,将雪地上的血迹,映得甘红焰紫。
  片刻工夫,天艳谷中凝立的二百多位武林高手,丧命在白衣女短剑之下的,已有一百多人。
  那僵硬的尸体,堆满整片雪地上,那坚硬的雪地,也被死者热烫的鲜血所融化,地面上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鲜血。
  其残酷的手段,真是怵目惊心,骇人至极……
  她,随着时间,越来越惨酷。
  此刻,人命在她的手里,是如此的卑贱……
  而天地之间,就是有着这样神奇的事情,这些名震遐迩的武林高手,平时都无比珍惜自己的生命,但此时,竟连一个逃走、抵抗都没有。
  俱是战战兢兢,毫无怨言,等待她那柄雪白的短剑,戮刺自己的胸口,一声惨哼,就舍弃了人世间的一切荣辱。
  这是什么原因?什么原因?
  难道他们自己认为死有余辜,或是甘愿死在她的手里?
  她为什么如此残?如此狠?其酷辣的手段,确也够令人发指了。
  难道是仇恨?
  这是一个谜,隐藏着今后江湖武林无穷机密的谜!
  瞬间——
  天艳谷二百多位江湖武林高手,已只剩下二十几位,白衣女仍冷酷的缓步走到那二十几人面前,那柄雪白短剑,又缓缓的戮刺进一个人的胸口……
  一个……三个……六个……十二个……二十个……他们都倒下了,倒在酷冷的冰寒雪地上。
  此际,只剩下了最后一人。
  祇见此人身着蓝色长衫,长眉凤目,面如敷粉,英俊秀逸,英风飒飒,如玉树临风,年纪大约三十五六,他虽然算不上浊世美男子,但那斜飞入鬓的粗浓眉毛,却能使每一个少女感受到浑身像一团神秘的火焰,有着难以抗拒的男人雄壮气魄。
  他此刻微闭着凤目,面色毫无一丝表情的凝立在雪地上,天艳谷二百多位名震天下的武林高手,现在已经只剩了他一个人,还没死在白衣女的雪白短剑之下。
  白衣女脸上如置寒霜,眉泛骇人的冷酷杀气,她手中那柄雪白的短剑,此刻已缓缓的平刺而出……
  就在她手中短剑刺出,电光石火的刹那——
  这位身穿蓝色长衫的人,那微闭的凤目,倏然睁了开来,一道湛寒如霜的眸光,空然凝视在她的脸容上。
  白衣女目睹他那道顾盼有威的锐眸,芳心倏地一震,刺出的短剑,猛然撤回,娇躯微晃,退了两步。
  她那本是罩着寒霜的脸容,微微泛起一丝笑靥,樱唇启处,一缕清韵,婉转而出,道:“调情第一圣,你今宵难道也怕死了么?”
  白衣女的笑容,大异常人,眼睛、眉毛、樱唇,和玉颊上两个深深梨涡,各成一体,其每一细小的部分,都有令人神驰的力量,像几百种不同颜色的花朵,一齐在开放,组成了无与伦比的娇媚,不期然,会令人荡魂摄魄。
  这被称为调情第一圣的年轻人,听了她的语音,眉头微皱,脸上冷漠寡情,冷冷语道:“恨天倩女,你的手段也真是太狠,太辣了,你知道自己积下无比的杀孽么?虽然这一些人,对于你都有无比的恨情,但苍天有好生之德,你何必这等残酷狠辣,动辄杀人,以干天谴哩?”
  调情第一圣这番语言,深含着无穷武林恩怨机密,听来令人心骇,怎么这样多的江湖武林高手,和恨天倩女都有着酷深的恨情,这其中隐秘,确是令人费解。
  恨天倩女冷入骨髓的一声寒笑,道:“哼!调情第一圣,今宵多亏你说出了这一番话,你知道我现在是如何的恨你,咯咯……”
  她突然发出一声极为淫荡的娇笑声,但笑声之中,却深含着一股凄厉的意味,令人听了,知她内心有着不可言喩的恨情,是的,她恨尽这个丑恶尘世,恨尽尘世间的每一个男人。
  蓦然,她笑声一停,冷涩涩的语音道:“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善以报天,杀!杀!杀……调情第一圣,你也认命吧!”
  调情第一圣听了她的语言,眼前像是变成了无数滴鲜血,腥羶之味,隐隐袭入他的鼻中。
  唉……
  他口中发出一声极为苍凉的叹息,道:“恨天倩女,我知道昔日对你有着恨情,才造成你像今宵这样的一个人,浩深罪恶,死有余辜,不过,在临死之前的刹那,我坦诚地告诉你,就是我生前不能接受你的爱,但死后,在九泉之下,我会永远地爱你,你下手吧!”
  恨天女在他说话的时候,脸容变化不定,突然她冷冷一笑,道:“你也难免得到报应!”
  语音中,她手中那柄雪白短剑,已对着调情第一圣胸口刺去……
  他像其他武林高手一样,没有闪避,抵抗,一声闷哼!身躯也倒卧了下去……
  但他的死,比别人有异,胸口没有流出一滴血液。
  白衣女茫然地望着静雪地上调情第一圣的尸体,脸上立刻泛起一丝黯然神伤的情绪,突然,她幽幽地凄叹一声,哀怨凄凉地讷讷语道:“剪不断,理还乱,虽然我恨死你了,但也爱……现在,虽然我废去你全身武功,报了昔日恨情,但我要赠给你这柄疯狂天下武林人心的‘白血剑’,让你重练更超绝的武功,表达答我内心对你的一片爱意。”
  “嘶!”地一声劲响……·
  那柄雪白短剑,已由她的手中飞出,插在坚硬的雪地上。
  她的人影,也随着一声哀怨,凄凉地轻叹,消逝得无影无踪。
  天艳谷,又恢复了平静,但更加凄凉了。
  而在这种死寂的平静气氛里,却不是祥和,而是一种诡谲的紧张、恐怖……
  一阵阴恻恻的冷寒诡笑声响起……
  那本是静躺雪地上的死人堆中,突然像似鬼魅,幽灵般,立起五条修长的人影,他们的胸口,虽然是血迹斑斑,但由那五道凛寒锐利的眸光,却显然不像是曾经受过致命创伤之身。
  就在同时,那被恨天倩女废去全身武功的调情第一圣,也由雪地上挣扎挺立起来,首先映入他眼帘的,就是那柄雪白短剑,他的脸上,立刻泛起一丝欣喜的笑容,但这笑容刚泛起……
  一阵阴恻恻的诡笑声,传入他的耳内……
  五柄锐利的长剑,已然刺进他的后背,倔强的他,连哼一声都没有发出,他紧咬牙根,血水自嘴角慢慢渗了出来,面上痛苦的神情,使他汗水直流。
  调情第一圣傲然转过头去,那充满血丝的眸子,看到那五个凶手,他脸上肌肉一阵阵痛苦抽搐着,颤声道:“冷魂薄情天……你们……”
  但是不容他再说出下面的话,五柄锐利长剑,倏然自他身上拔出,又迅快的戳刺了进去,血液已由他身上十处创口流了出来。
  但他仍然倔强地站立着,双手如魔鬼般乱抓着,眼睛暴瞪着这五个无情无义的残酷凶手,他想报仇已是无能为力了。
  因为这五个人中,三人曾经是他的好友,两人是他的兄弟。他恨、无比痛恨他们的残酷、邪恶……
  蓦然,一道灵光闪掠过他的脑际,他临死的灵魂,突然遭受无比的刺激,他不愿死,他要倔强地活着。
  可是,调情第一圣全身都被血水渗透了,随着五柄长剑的挥动,他的躯体正被人一片片地宰割着……
  终于,他舍弃了人世间的荣辱,一切再也不影响他了。绵绵恨情,令他死不瞑目。
  一阵阴森得意的怪笑响起,他们拿起了恨天倩女的那柄雪白短剑,相对一笑,口里各嚷着一句:“冷魂薄情天,冷魂薄情天,冷魂……”
  冷魂薄情天的叫声,摇曳苍穹,五人已经迅快地消逝在天艳谷。
  天艳谷发生的这一诡谲多端的恩怨残杀,可说是人间最凄凉的一幕。
  其中牵涉极广的血仇恩怨,及无穷的江湖武林机密,给今后的天下江湖武林人物,平添了无数费解的谜。
  实在,这一连串的谜,都是令人费解、寻思的。
  天空突然又下起雪来了,雪花漫天飞舞,绵绵密密,瞬间,天艳谷二百多具尸体,已经全埋在酷寒冰雪堆成的坟墓里。
  这时,那一片皑皑的雪地上,突然滚爬着一个血迹斑斑,面色苍白已极的年轻人,他那张惨厉的脸上肌肉,不时痛苦地抽搐出极为怨毒的线条。
  他正是那个调情第一圣,本来,他受了那样惨重的伤,是绝对无法复活的,但是仇恨的怒火,支持着他一丝未断的真气。他受尽人间最痛苦的折磨,慢慢地在雪地上爬着,终于,皑皑的雪地上,消逝了他那惨厉的身影。

  ※※   ※※   ※※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由这五句脍炙人口的诗句,使人可以想象到:“扬州”——这个古代名城的风光。
  不过,扬州在近二十年来,更轰动了天下江湖武林,震惊万千武林人心。
  令天下人所震惊的并不是扬州,而是扬州城外的“巫山云雨楼”。
  “巫山云雨楼”,并非单纯的一栋寻花问柳楼院,其建筑之豪华,敢说是天下首屈一指,尤其是面积之广大,就是闻名天下的嵩山少林寺院,也难望其项背,楼阁庭院,重重叠叠,不下千间,楼院占地之广,几乎是扬州城的四分之一。
  “巫山云雨楼”,是在二十年前大兴土建筑的,自从此楼筑成之后,便立刻产生几件震慑天下江湖武林人心的神奇怪异事情。
  这些事情,无一不是令人敬畏、费人猜疑的。
  原来巫山云雨楼中,美女如云,个个红装,能歌善舞,一颦一笑,冶荡无伦,勾人心魄!
  巫山云雨楼中,美女如云,不下三四百位,但是最使天下男人倾心的只有两位。
  一位据说就是此艳楼的主人,其实这个女人,从来就没有人目睹过她的庐山真面目,就是连她的娇躯身影,也没有一个人见过,当然她的名字也就无从知道了。
  因为凡是进入她所住楼院的嫖客,永无再出来的一日。
  纵然这位嫖客,是位武功极为绝高的武林高手所乔装,但进去之后,也照常在江湖武林绝迹,无法再见到他的行踪。
  但也有极少数出来的人,但这些人都已变为白痴、疯狂的人,他们记不起过去的事,像是全部失去脑智的人,当然这些人是无法说出那女人的长相,以及一切的事情。
  所以,这个神秘残辣阴狠的怪女子,从来就没有人知道她是美艳至极,或是丑怪至极!
  以及那些寻芳客,是生?是死?
  若是以那些再出来的白痴、半疯人,经过三年凄惨的短暂岁月,便惨死暴毙的情形看来,凡是进入她那楼院失踪的人,大概也是十有九死的。
  这位极端神秘的怪女子,她并非胡乱找男性泄欲,而是嫖客自动甘愿进入和她寻欢作乐,其实那些进入的人,有无和她发生关系,外界根本也无法知道。
  如果这样说来,那些自动进入她所住楼院的人,难道都是疯子,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不然,他们明知有进无出,为何愿意把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此中当然隐藏着一些极为隐秘的事情。一些成名江湖武林的高手,已稍微猜测出那女子是谁?
  人类往往是好奇的,虽然他们自己告诉自己,对这种不解之谜,不要多作无谓的思索,但是,这出于天性的好奇心,却无法控制,亘古以来,人类变化虽大,但这种渴望揭穿谜底的心理,却一成未变,是以,千古以来,世上也没有一个谜是永远不会被揭穿的。
  何况,巫山云雨楼神秘女子之谜,关系到整个天下江湖武林的命运……
  所以,虽然大多数明知那是个无比恐怖、罪恶深渊之地,但是进入那怪女子楼院的人,仍然大有人在。
  可是,十八年来,凡是进入那楼院的人,仍和往昔一样,毫无消息、踪迹,没有一个人生还的。
  另外一个女子,是位艺妓,她善弹一支三弦琴,所弹出的音韵,真可说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这个艺妓,大家都知道她的艺名叫“云雁红”,此女长得极美,而她的美并不是妖荡妩媚的美,而是极为华贵,纯洁的美,任何一个人见到她,便自然而然的喜爱她。
  但是,这位云雁红也有件骇人听闻的事,凡是爱她,追求她的人,便会暴毙,或是失踪,当然那些人也是遭遇到惨酷的命运。
  人类就是如此怪诞,疯狂,他们明知爱她便要死,但是仍然有很多的人,冒着自己性命危险,去爱她、追求她
  这云雁红来此巫山云雨楼,是在六年前。
  巫山云雨楼就因为有这样多神奇诡怪的事,才轰动了整个天下武林人心,一些成名的江湖武林人物,都潜居此楼附近,准备探测里面的谜,当然也有些王公富贾,是来此销魂蚀骨,寻欢作乐的。
  扬州城外东南方,运河白水滚滚南下,河上舳艣相望,樯帆如林,河边夹岸垂杨,飘绵拂水,生像是是柔情万缕的佳人,欲系将发的兰舟。
  运河边数以千计的舳艣,便住着寻欢作乐的王公殷商,以及一些江湖武林人物,所以此地也变成了卧虎藏龙之地。
  原来巫山云雨楼,一向有一个特出的规矩,就是要寻花问柳的人,定要在大白天,到了夕阳西斜的黄昏时候,便要自动地离开,不然,便要遭遇到残酷的厄运,十八年来,这些嫖客都遵守着规矩。
  此际已是初更时分……
  大地沉寂,夜阑人静……
  运河西岸,整个庞大的巫山云雨楼,静悄悄地矗立着,里面毫无一丝灯光,一片阴蒙蒙的。
  谁会想到:里面是隐含着无比的杀劫、恐怖、阴森……有如十八层阿鼻地狱,罪恶深渊之地。
  运河边那些白天玩得够的风流人,此刻也都在舳艣上,做着他们如雾似幻的美梦。
  当然也有另外的人,就是那些江湖武林高手,趁这夜阑人静,打探巫山云雨楼的虚实。
  那靠运河最西方的一艘帆船上,此刻突然射起一条人影,似鹰隼般,虚空一个曼妙的翻腾,毫无一丝音息地轻落在船头上。
  他长身凝立着,星目瞥扫了一下周遭,然后把目光停留在前面百丈外,那层层楼阁庭院。
  祇见此人身着一袭淡蓝色衣衫,年纪大约二十一二,修长的剑眉,一双精光内蕴的星目,猿臂蜂腰,一副健壮的体格,虽然身着一袭淡旧衣衫,但浑身似泛出一股高贵潇洒,卓越不群的气质,且极富于男性的魅力。
  尤其他的两道下弯的薄薄嘴唇,显示出他具有极冷傲、倔强的性格。
  巫山云雨楼,在他的心目中,像是引起极大的激动,当他的目光凝注那些楼房时,身躯微显得阵阵颤抖。
  这激动,不知是死亡紧张的恐怖?抑或是仇恨的怒火?
  两者皆是。无论哪位顶尖的江湖武林高手,在他们欲要潜入巫山云雨楼之前,内心难免要生出一丝忐忑不安的惶恐。不过,这楼对于他也有着极为浩深的仇恨。
  他惨绝人寰的遭遇……
  历尽了人海沧桑,受尽尘世的苦楚……
  受尽了人间的冷漠、鄙视!
  这些使他肉体、精神痛苦的折磨,主要原因都是由于这巫山云雨楼所引起的。
  所以,他恨!无比的痛恨这座巫山云雨楼,恨不得杀尽楼中的淫娃荡妇。
  蓦然——
  他鼻中发出一声沉重的怒哼,星目爆出一股骇人的煞焰,那张历尽人海沧桑、折磨练而成的脸容,倏然隐透出一股冷酷、煞杀的气息。
  他痛恨地喃喃语道:“巫山云雨楼,巫山云雨楼……这个淫贱的名字,事实也就是罪恶的深渊,哼!今宵我一定找到那贱人,碎尸万段……”
  他语至此处,巫山云雨楼中那些神奇诡怪的阴淫毒辣传闻,掠过他脑际,他不禁极为苍凉的浩叹一声,凄然道:“……·淫娃荡妇,残狠阴辣,个个武功高强,虽然自己经过六年的磨炼,难道就能了却心愿?……”
  突然,他由心底泛上一阵羞愧之感,暗自责道:“武逸风啊!武逸风,大丈夫纵然粉身碎骨,亦不该如此畏缩,虽然父亲没有施予我恩情,但是,你最近已经调查出父亲是因另外的恩怨,被妄徒残杀,为人之子者,有仇就应该申雪,何况母亲那惨绝人寰的遭遇……”
  一个悲惨的回忆,闪掠过他的脑际,两滴泪珠,夺眶而出。
  沉默一会,他又坚毅地语道:“武逸风啊!你定要进入此楼,逼问那贱人,说出那些仇人的名号,纵是龙潭虎穴,刀山剑林,你也不能畏缩。”
  悲惨的往事,激起了他进入巫山云雨楼的雄心。
  他微然张望一下罗布苍穹的星星,无暇多作思虑,身子一长,人已如轻盈大鸟,带着飒飒破空之声,拔起一丈五六,在半空中,他的身子倏然一弓一弹,足不沾地,像一只盘翔天际的苍鹰,振翼扑飞至三丈外运河岸边的一株垂柳枝干上。
  由他这手轻灵曼妙的轻功,足可说是年青辈佼佼的一流高手,尤其那奇诡的身法,是江湖武林罕见的绝技。
  武逸风略一张望四周,微一提气,人又凌空飞起,直向巫山云雨楼前面峰下奔去!
  原来巫山云雨楼,是建筑在靠运河第一和第二座峰岭所形成的广大盆地上,他的奔行身法,异常快速,片刻间,百丈之远的巫山云雨楼,已然在望。
  他抬头望望那广阔,高大的围墙,不禁内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这座名闻天下的巫山云雨楼,二十年来,震慑武林,凡是江湖道上的人物,无不敬惧万分。
  虽然不时也有江湖武林人物,三更半夜潜入里面打探,但他们大部分是成名江湖的高手,而且都是好几位联合一起,向来很少单独一人进去。
  但是,进入里面打探的人,大部分都铩羽而归,无一生还,武逸风刚才虽然豪气凌云,但现在面临步入这人间地狱的刹那,内心仍无法抑制住惶恐焦急之情,他不停地搓着双手,举止很是不安,口中并轻声自责道:“武逸风啊!你面临这人间与地狱的边缘,难道又要踌躇不前了吗?你不是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吗?……”
  突然,他停住了互搓的双手,翻腕摸摸背上的长剑,纵身一跃,忽地凌空而起,轻轻地落在那猩红色的围墙上面。
  放眼望去,但见一片连绵的屋脊、楼阁庭院里既无巡更值夜的人,亦不见一处灯火,这令人无比惊骇的人间地狱——巫山云雨楼,竟是毫无一点戒备。
  他飘身由围墙跃落实地、施展出“连空三翻跃”迅快的轻功提纵身法,一连三个起落,横跃过七八丈宽的庭院。
  紧接着,他双臂条地一抖,身子凭空拔起一丈七八尺高,轻飘飘地落在屋面上,立时伏下身子,向前欺进几步,假借着屋脊掩护,星目向下探望着。
  他那道剑眉,微微皱了一下,原来这一进院落,仍然是无人把守,他本来想:这震惊天下江湖的巫山云雨楼,戒备之严,定然如龙潭虎穴一般,前院既然无人埋伏,第二进院落,必定有人放哨、值守。
  这种出人意料之外的事情,机警的他,不禁暗暗心惊,他知道愈是这样,更显示出巫山云雨楼的凶险,阴诡机诈。
  隐藏着无穷的恐怖的危机……
  天上群星罗布,却没有月亮,正是夜行人有利的时机
  他伏了一会儿,看看黝黑的天空,和那些明灭不定的星星,以及寂静如死的黑夜,太凉一点的夜风,对他都会是那么熟悉!
  于是,他忆起那惨绝人寰的一夜……
  陡然,他胸中的热血沸腾了起来,黑暗中,但见他眼神炯炯,爆发出一股冷煞,骇人的棱芒忽听左侧前进院落,传来一声喝斥,在这万籁俱寂的黑夜,可以清晰地听到是喝问:“什么人”?
  猛然有人“哎”的一声惊叫,似是有人负伤。
  武逸风心头不禁一惊,把欲要射出的身子,勉强阻住了下来。
  歇了片刻,毫无动静,但他仍然沉气凝神,准备出手。
  蓦然——
  武逸风耳畔微闻足尖触地之声,虽极低微,但瞒不过这位耳目精灵的年轻高手,他当下侧头横望过去……
  但见右方屋檐的尽头,不知什么时候,站定了两个黑衣劲装大汉,都是持弓作势,对准着武逸风。
  这两位黑衣劲装大汉,也像是被武逸风这种超人的耳力,一时感到惊愕住了,忘记把已经上弦的弓箭射出。
  “喀喳!”两下响声过处,两支锐利长剑,劲射而至。
  说得快,那时快!
  武逸风也恰在同时,欺身疾速摸向两人,祇见他身躯微然一侧,双手如电,往外一抄。
  那两支快逾闪电的长剑,却被他双手曼妙至极的抄了个正着,手腕紧随着一翻一弹,“嘶!嘶!”两支长剑,绝速地射向两人。
  破空劲风,锐利至极,把那两个黑衣劲装大汉,骇得失声一叫,各自奋力一闪,忽然都踏个空,身形骤歪。
  可是,武逸风这时的身子,已像是鬼魅幽灵一般,直欺至他们身前,双手向前一吐……
  两股极强的暗劲,直撞上两个大汉的胸口,但闻两声惨哼,五脏六腑,已被武逸风浑厚的内劲震碎,同时掉落屋檐之下。
  就在两人丧命他掌下俄顷之后,黑暗中响起一下尖锐的口哨声。
  武逸风禁不住得意地嘿嘿冷笑数声,暗想道:“这敢情好,换些硬手上来,免得我气闷……
  念头刚刚掠过脑际,忽见人影一闪,又是两个全身劲装黑衣人,疾扑而至。
  这两人显然功夫高得多,而且经验丰富,不走直线,仗着夜行术甚为高明,乍分乍合,以“之”字形路线扑飞而来。
  武逸风目见两人身法,心头微惊,知道他们是预防自己发射暗器,他冷笑一声,右手迅快地抓碎一块红瓦,口中喝声:“打!”
  他右手打出屋瓦之后,人也如离弦的弓箭,疾速扑向两人。
  这两位黑衣人万没想到武逸风脱手打出的屋瓦,是早已经被他捏碎,所以出手后,化成数十小块,以乱撒花雨的手法击出。
  祇听两声惊叫,双手各抱住头脸,往回窜去!
  武逸风轻轻冷笑一声,腾空扑下的身子,猛然双腿齐踢……
  二声惨厉的嗥叫,响彻夜空……
  这两个黑衣人的脑袋,已经被武逸风的双腿踢碎,鲜血飞溅,暴尸于地。
  他这骇人的煞杀气焰,真是令人触目惊心。
  武逸风脚踏实地,星目冷酷无情,微然瞥扫地面上的尸体,随即展开身形,电掣也似的直向内深入。
  他今宵是要来找寻那位楼主娘娘,逼问她说出他父母恩怨、血仇的真相。
  要知巫山云雨楼里阁楼院落重叠,不下千间,武逸风穿行了顿饭工夫之久,遍历了数重院落楼阁,始终未遭上拦路的人,他内心不禁迟疑起来……·
  一阵夜风吹袭,送来了幽幽花香,原来这座院落种满了花树,夜色中虽然看不清那缤纷花色,但闻那不同的花香气味,已可知院中所植花树,不下百种。
  武逸风日间向来就没有涉足过此楼,所以他并不知那楼主娘娘是住在哪座楼阁里,他只知道那怪女人是住在号称“巫山云雨楼”的楼中。
  巫山云雨楼也因是那神秘怪女子的住所而得名。
  其实,就是常来此地寻欢作乐的人们,他们也是不知道那“巫山云雨楼”是处于何方?原来那些欲自动去巫山云雨楼的人们,完全是由一些美丽的婢女领路的。
  武逸风此来是欲探查“巫山云雨楼”,但找了这么久,还没有一点眉目,心中不由躁急起来。
  蓦在此时——
  寂静的夜空,突然飘来一缕绝妙的琴声……
  “铮净!叮叮!”
  这楼琴韵,发生得异常突然,武逸风不禁倾耳静听起来!
  那琴韵并没有停,一直响了下去。
  琴音起处,先是悠远、深旷!忽而渐渐低沉,令人闻之,立生一种凄恻、凄凉之感。倐地,琴音更加深了凄凉的意味。
  似秋风起,黄叶飘零,无限悲楚!
  原来那立在数丈外独立院落中的楼阁,正是巫山云雨楼禁地之一:“云雁红”的住所——仙音楼。
  武逸风因从传闻中知道:凡是爱慕这位“云雁红”,或是来此地追求她的人,都遭遇到惨死的命运,所以,他乍然一见这座楼阁,内心难免突感震惊。
  他心情一震之后,立即平复下来,看四周一片寂静,心中疑虑顿起,想道:“武林传说:‘云雁红仙音楼’乃是巫山云雨楼中之一处罪恶禁地,怎的竟不见有人防守?”
  他这心念刚在脑际闪掠而过,突听不远处一株大树后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冷笑声,道:“这位游客真是好大的兴致,深更半夜,居然还驾临巫山云雨楼观光,嘿嘿!不过,你来时有门,去时却无路了!”
  语音甫住,蓦然风动,但见人影一闪,眼前现出一位高大的老头,身穿灰色长衫,横拦去路。
  武逸风目见来人现身的快捷,就已知是一劲敌,他星目掠扫之下,冷然笑道:“这座巫山云雨楼,是当今天下出名的妓院,既不禁止嫖妓,为什么我就不能来看看?”
  武逸风明知此楼特有怪异的规矩,但他却故意如此说。
  那高大雄伟老头闻言,冷漠一笑,道:“凡是在江湖上行走的武林朋友,大概都知道巫山云雨楼夜入者死的规矩,当然你也难免招致惨酷身死的厄运。你既然敢夤夜闯入,想必是身负绝学,有恃无恐,那么你就尽展所能,拖延一下惨死的时刻吧!”
  武逸风冷涩涩的语音,道:“尊驾真是太夜郎自大了,凭你那点微末之技,就要制伏我,那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哈哈……老实告诉你,我既敢夜入此楼,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你若有本领的话,就赶快下手吧!”
  高大雄伟老头,昔年是成名武林的高手,一生猖狂跋扈,残狠暴戾,武功极为绝高,听了武逸风一番极端藐视的语言,不禁使他气得脸上色变,嘿嘿一阵阴恻恻的冷寒狞笑,道:“你既有这等豪气,那就不妨试试我追魂铁臂的几招武学?”
  武逸风一扬剑眉,心中暗骇不已,但他表面却非常镇定,冷然道:“噢!你是二十年前名震江南绿林道的追魂铁臂吗?失敬!失敬!既然是个成名露脸的武林前宿,那么在下就有僭了。”
  武逸风语毕,不容分说,肩头晃动,左掌横劈,右掌直击,一招“双龙抢珠”,猛然疾攻过。
  他知道这些人都是死有余辜的奸徒,所以不再和他客气,出手便是凌厉的辣招,专袭敌人全身要害。
  追魂铁臂见他出手一招,就威势奇猛,不禁暗暗一惊,忖道:“无怪这人此等狂妄,敢情是真有几手!”
  他身躯微微侧转,右手疾举,让过武逸风横击左掌,随手一招“寒风落叶”,猛拂对方右腕,指风如剪,一闪而到。
  这一招,用得巧妙至极,还手一攻,拾尽先机,武逸风被疾袭而来的指风,迫得后退三步,但解息之间,他又挥掌而上,左掌“白云出岫”,右掌“翻波逐浪”,两招并进,合击而出。
  追魂铁臂也被他凌厉的反击之势,迫得后退了一步,心头一震,横里跃开数尺,暗道:“此人出手招数颇精奥灵活,似已得名师指点,看来必是大有来历之人,但为什么自己从未见过?”
  他在暗想中,武逸风也跟着展开了迅捷的攻势,双掌连环击出,着着逼近:而且招术怪异很难认出掌法宗派,倏然之间,他已连续攻出七掌,踢出六腿。
  在这生死决于顷刻之间,追魂铁臂冷哼一声,双臂霍地大张,施出他平生绝技“螳螂十七式”,和武逸风展开博鬪,刹那间,掌风呼呼,臂影交错,四周风生。
  “螳螂十七式”,是白骨门的秘技,掌势纯走刚猛路子,加之追魂铁臂功力深厚,施展开来,犹如铁锤击石,巨斧开山,声势甚是吓人。
  几个回合之后,追魂铁臂已扳平劣势,他的“螳螂十七式”,亦已进入精奥之境,威势愈来愈大,臂影愈来愈长,掌风越打越强,相形之上,武逸风已逐渐被迫,落于下风。
  要知追魂铁臂在二十年前便名震江湖武林,是江湖绿林道的第一把高手,尤其是他那“螳螂十七式”的白骨秘技,更是令人胆战心惊。
  武逸风在发觉难以硬接对方强猛的掌势之后,立时改作游鬪,以灵巧的提纵身法和追魂铁臂过招。
  他这时愈打内心愈是感到伤怀,觉得自己武功竟还差得很。他想:“巫山云雨楼,单凭这个追魂铁臂,自己就难鬪胜,何况还有另外的高手,难怪自己恩师在临死前,百般地嘱咐自己,加倍勤于武学,但是,自己六年来,却还是没有学到什么?”
  想到此处,武逸风禁不住脑际又泛起昔日惨绝人寰的往事……因此,他的招式突然缓了一缓。
  这时,追魂铁臂的“螳螂十七式”,正施到第十五式的“螳螂舒臂”,立时运足真力,双掌连环劈击而出。
  这一招,本来是“螳螂十七式”中的精奥之学,再加上他数十年的深厚功力,掌劲直似浪翻波涌。
  武逸风的功力本就不敌,再一分神,哪里还能挡得住追魂铁臂这全力一击,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潜力掌劲,直逼过来,不禁心头大骇,慌忙仰身疾退,倒蹿而出。
  他应变虽然够快,但仍被追魂铁臂的掌风余力击中,双足落地之后,仍然挡不住,一连后退几步,才站稳身子。
  只觉内腑一阵血气翻动头晕目眩眩,心知今宵必定凶多吉少了。他立时一提丹田真气,转身向左方疾速奔去。
  追魂铁臂也不追赶,望着他的背影,阴恻恻一声得意的冷笑……
  武逸风转过了两座院落,停步喘息一阵,正待飞身上屋,准备转头过去,突然,由一座院落的矮墙里,若似幽灵影魅般,腾跃出两个手举银光闪闪的长剑,面罩红巾的蒙面人。
  这两人都是身着猩红长衣,再加上红巾蒙面,倒真相是阎罗鬪士,尤其是那四道凶残阴狠的
  森寒眸子,令人见了更是胆战心寒,他们手举长剑,一步步直向武逸风缓缓逼来。
  武逸风突然怒哼一声,右腕一翻,背上长剑出鞘,左手剑诀一引,右腕一振,舞起一团耀眼剑花,一出手就是毒辣的招术,分向两位红巾蒙面人刺去。
  但是这两位红巾蒙面人,武功也是诡异高绝,两人霍然跃身疾退,同时,手中长剑,凌厉至极,猛然戮刺过来。
  武逸帽目见剑势,心中不禁一骇,倏然撤招后退,暗道:“完了!完了!万没想到这两位红巾蒙面人的武功,竟然比追魂铁臂更胜一筹……”
  他思念未完,这两位红巾蒙面人的两柄长剑,直似翻江怪龙,接着万点寒星,从四面八方向武逸风攻到。
  武逸风心知自己无法取胜对方,更不敢再接他们怪异的剑招,只得挥剑一抡,身子已绝快地射进矮墙内。
  哪知,这二位红巾蒙面人,也不追赶,冷笑几声后,隐入暗影中。
  武逸风这时心中无比的惭愧,他觉得自己太可耻了,六年的苦练武功,其成就竟然是如此低劣。
  想到雪仇,他的内心更加悲哀,凄凉了。
  他知道自己今宵可能要死在这里,但死并不足惜,只是那浩深血仇不能申雪,死也不瞑目。武逸风生性高傲,虽然明知无能闯出此楼,仍不愿束手待毙,他认定出去的方向,施展轻功,向前奔去。
  当他越过这座庭院落东边的矮墙时,武逸风惊骇地倒退了三四步!
  原来他的眼前,正一字并排着四位红巾蒙面人,手中也各是举着一柄冷森森的长剑,四人一见武逸风,八道令人心悸的眸子,立刻盯在他的脸上,脚步缓缓地直逼过来。
  武逸风这时真正面临了死亡紧张的恐怖,他惶恐地随着他们逼来的脚步,慢慢地后退,瞬间,他的身子已然靠上了矮墙。
  渐渐地,那四位红巾蒙面人已经离他只不过六尺,长剑翻动,一圈圈银虹,耀眼生辉,直向武逸风身上各处要害戮刺过来。
  他不敢招架,身子一起,仍然飘回院墙里面,电掣也似的向另一方向奔驰而去。
  江湖中武林人物的是波诡难测,这四位红衣蒙面人,也是毫不追赶,只发出几声阴森寒笑,便各自隐入暗影之中。
  武逸风真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要向自己玩弄什么鬼花样,他现在心中就是赶紧退出此地的念头。
  但是,当他奔驰至南面的矮墙,还没腾跃出去的刹那,锐利的眸光又已然瞥扫到矮墙那面,若是鬼魅幽灵般站定六位举剑的红巾蒙面人,十二道令人心寒的残狠眸光,正一瞬不眨地盯在他的脸上。
  武逸风暗道一声:“完了!”
  转头就要往后跑,但是,当他的眼光一扫视到后面,不禁骇得呆愕原地。
  原来后面二十丈外,人影晃动,六位红巾蒙面人,正也一字排开、直向他这边走来,他们的眸子,皆爆出那骇人的凶焰。
  武逸风此刻脸上,泛起一丝无比凄怆的神色,那像是英雄末路的凄凉。
  倏地——
  一阵阴恻恻的森寒笑声,由十二位红巾蒙面人的口中发出……
  那笑声,阴森的有如冰窖地狱吹起来的一阵阴风……
  刺耳凄厉有如鬼哭狼嗥,杜鹃啼血,巫峡猿啼。
  紧随着笑声响起……
  弓弦风动,刹那间,北面的屋脊上,箭如骤雨,纷纷向武逸风射来。
  武逸风心中大骇,潜在的求生欲望,使他舞剑拔箭,剑化一圈银虹,笼罩着全身上下。
  但是,乱箭绵密的有如春雨,一阵一阵,而前后方的十二位红巾蒙面人,已然直逼过来。
  蓦地——
  武逸风发出一声长笑,那笑声充满着愤怒、悲怆、凄凉……
  笑声甫出,武逸风已长身跃上屋脊,直向发箭之处扑去……
  “唉!”一声惨哼……
  武逸风的左肩已中了一箭,血流如注,立刻染红了一大片衣衫。
  “喀喳!”一排箭雨,又疾射而来……
  武逸风强忍着痛楚,突然一长身形,拔起一丈五六,躲避过一排箭雨,身子已如苍穹鹰隼,直往那些发箭的大汉扑击而下。
  他手中长剑一招“横推波浪”,白光过处,弓弦与残臂齐飞,接连数声惨叫,两三个黑衣劲装大汉,已滚下屋面。
  就在他一招凌厉毒辣的剑招,惨杀三人,身躯甫落屋面之时,只见刀光剑影,屋面上已出现二十几位黑衣劲装大汉,若是潮涨般,向他闯去,长枪、大刀、长剑、纷纷刺来。
  武逸风深知那十二位红巾蒙面人,就是无比残狠的“残魂十二红巾”,个个武功奇高,凡是潜入巫山云雨楼的江湖武林高手,大部分都是丧命在这十二人之手,所以他现在已无心迎战这些大汉。
  无奈自己陷入重重包围之中,枪刀如林,密密层层,这情形,只有力战突围,别无他法,事已至此,法无两全,武逸风只得运气护身,虎吼一声:“避我者生,挡我者死!”
  手中长剑廻旋,剑摇冷风四起,身剑合一,挟着一团白光,冲入众大汉群中。
  他的武功,在当今天下江湖武林年青辈中,已堪称第一流高手,而现在又是拼命求生,这种威势,真也不容易忽视。
  只见他剑花错落,血溅五步,断臂四飞,血肉横扬,武逸风这一发威,恍似猛虎出栅,二十几位黑衣戎装大汉,虽然武功都有根底,但哪能阻挡得住这位小煞星的凌厉剑锋,惨叫悲号之声,充满庭院。
  瞬间,已有十三个人丧命他剑下,但是他也满身伤痕,血迹斑斑,长发披散,状似厉鬼、煞神。
  武逸风怒吼一声,长剑一挥,又劈杀了二人。
  突然一阵阴寒的森笑,响在他的背后,二位红巾蒙面人,已如鬼魅般,跃上屋脊,剑光如冰山下塌,卷起满天冷芒,直向武逸风身后卷来。
  武逸风仰首一声厉啸,其声刺耳已极,啸声过处,也的身形,已如惊鸿,掠下屋面下去,他强忍着创伤,施展开轻身提纵功夫,闪电狂奔。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武功,绝非“残魂十二红巾”之敌,何况又是伤残之身,如再闘下去,便要泉台饮恨,所以只有强忍内心的创伤,逃逸而去!
  这一次,两位红巾蒙面人,并不像刚才不追赶,只听狂喊一声,两人也放腿追去,夜色中,直似一缕青烟,一晃眼,便追到武逸风身后。
  武逸风猛闻身后,劲风飒飒,一回头,看见两位红巾蒙面人已追的离自己不过二丈,不由心里一惊,暗想:“残魂十二红巾,据说是巫山云雨楼第二流高手,真个名不虚传,自己武功虽然低劣,但是轻功在武林中,已罕见劲敌,怎么一下就被他们追近,看来今宵自己真要惨死这里……只是惨痛的仇恨……死不能瞑目……”
  他想至此处,胸中一股气血翻腾,脚下猛一加劲,强提着本身真气,没命狂奔着,他现在已不觉得全身创伤在火辣辣的刺痛,只知拼命地狂奔,蹿房越脊,捷逾苍鹰。
  武逸风这一没命地狂奔,居然把后面的两位红巾蒙面人拉长了一段距离,奇怪得很,另一位红巾蒙面人轻功像似稍为低劣,比前面那个相差约有一丈的距离。
  蓦然——
  后面那位红巾蒙面人,势如流星赶月,全身倏然扑空飞起,手中长剑划起一道精芒冷电,一招“长虹贯日”,连人带剑,一齐下击前面那位红巾蒙面人。
  这实是出人意料之外,前面那位红巾蒙面人,白天做梦也没想到伙伴会有异心。但他武功超绝,猛觉后面风声有异,赶忙斜挪出三尺,一个大转身。
  当他转过身来的刹那,眼前一道寒光,一柄锐利的长剑,已然透胸穿过,他没有惨叫,已气绝身亡。
  后面这位红巾蒙面人,举手惨杀了同伴后,他的身躯若似流星坠地,疾速向武逸风扑去。
  武逸风耳目通灵,听到后面有人倒地的声音,他已然转过头去,瞥见那红巾蒙面人刺杀了自己同伴,他不禁也呆了一下。
  突然他见这位红巾蒙面人向自己扑来,心中大骇,转头便跑,忽听那位身悬虚空的红巾蒙面人,轻声叫道:“武兄,且莫再跑!”
  叫声中,这位红巾蒙面人右脚微数一点左脚面,两臂向上一抖,一个将落身子,忽又凌空而起,直飞起二丈多高,身子忽又一沉,仿若星丸下泻,已经扑飞到武逸风的身后几尺。
  武逸风听此叫声,心中惊骇已极,当他见了这种独步武林的轻功绝技:“银河天梯踪”,不禁轻声惊叫,道:“你是华……华兄”
  他兄字脱口,这位红巾蒙面人,已然曼妙轻灵地翻落他身侧,左手如电,一把扣住武逸风的左腕脉门,轻声道:“武兄,我是华沧龙,快随我来,一切以后再谈!”
  武逸风惊喜至极,他白天做梦也不会想到,在此千钧一发,性命极端危险的时候,会遇上自己浪荡江湖时的知交。
  令他更震惊的就是他武功如此超绝,这是他昔日和他交往时所不知道的事,因为他常常听到这位挚友谈起,武林中有种最为盖代的绝技:“银河天梯踪”,所以他听到这个熟悉的语音才出声发问,当初,他还不敢断定面前这位红巾蒙衣人就是自己的知交,可是事实完全出人意料之外,他正是自己的友人——华沧龙。
  而他更不会知道,华沧龙便是名震天下江湖武林的“天璇绝命书生”。
  武逸风祇觉自己身躯倏然一轻,整个人被华沧龙带着,如电飞驰而去,他像似极为熟悉里面的地形,左腾右转,一连奔过几座院落,都没有遇上任何一个人围截。
  蓦然,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停下身形,放下武逸风,轻声道:“武兄,巫山云雨楼中高手如云,个个残狠阴辣,向来没有让一个进入此楼的人逃生,现在他们定会群力围截,纵然兄弟露出本来面目,和你联手抗敬,也虽保能够安全脱困。兄弟想出一条安全之计,就是你在楼中暂时躲避几日,待他们以为你逃出之后,方才化装逃出。”
  武逸风激动地语音,道:“华兄,你的恩情……”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知道他的话意,赶忙截住他的语音,道:“武兄!你说那里话,二年前,兄弟若不是承你援手相救,早已魂游地狱,我们结盟,情如手足,何况出手援助人家,是我们武林中人英雄本色。”
  “事不宜迟,我们到达安全地后再详谈吧!你紧跟着我。”
  语毕,华沧龙前面带路,直向一座独立院落,飞驰而去!
  武逸风不再说话,紧跟着他后面,两个人转过了那座独立院落,几排厢房,又来至一座静寂的院落之前,华沧龙忽转头语道:“前面那座独立院落,就是巫山云雨楼两处禁地之一——“云雁红””的仙音楼,此座院落四周,皆有高手守护,只要你跃上院落的矮墙,就有人截击,所以从没有人敢深入,这院落的南面,潜伏着一位黑道高手——飞天鼠仇天成,武功极高,兄弟不敢自信能够一举毙了他,所以,请武兄在前面现身诱敌,然后我由后面偷袭。”
  武逸风剑眉微皱,道:“华兄,那云雁红……”
  他有些惊骇于武林中对云雁红的传说,现在一听自己要暂时躲避在这座罪恶楼中,内心未免心悸。
  华沧龙截住他下面语音,道:“武兄不要怕,云雁红和兄弟极为熟悉,她是位极好的女子,并不如武林中传说那样可恶,其中有极大的隐秘,等会再谈。”
  “你尽力展开轻功,往矮墙内跃去,无论任何人袭击,都不要管,有兄弟在后接应。”
  武逸风双眸向左望去,微弱的星光下,祇见这座清静幽雅的院落,离这边只不过十几丈远近,本来他刚才已到过这座仙音楼院,只是现在和刚才的方向互异,所以,他不知道此楼院就是云雁红的仙音楼。
  武逸风不再说话,仗剑飞出这道院墙,几个飞跃,疾进了七八丈,这时距仙音楼院墙只不过三丈远近了。
  忽闻响雷也似的暴喝,起自身后,道:“是谁?夤夜闯禁区!”
  那声音起在数丈之外,但是语音一歇之时,那发声之时,已直欺到武逸风的身后,这等快速绝伦的身法,就知来人武功高不可测。
  武逸风事先得到华沧龙的指示,所以,他毫不管后面的袭击,双足尽力一蹬,凌空而起,直向院之中飞去!
  只听扑飞而来的飞天鼠仇天成,一声怒喝道:“拿命来!”
  他的身躯,也紧随着凌空而起……
  这时,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已若似鬼魅幽灵般,来至飞天鼠仇大成一丈开外,见状,也跟着施展“穿云手”飞起紧追……
  他的轻功真是盖古凌今,眨眼间,已凌空追到,身悬半空,长剑舞飞百一片血雨飞溅,耳闻一声惨吼,飞天鼠仇天成竟然被拦腰挥成两截。
  这种别开生面,凌空杀人的方法,不禁使武逸风暗自一声感叹!
  他内心无比羡慕华沧龙的超绝武功,若是自己身负这种武功,家仇深恨哪能不雪。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身形甫落院内,就拉着武逸风衣衫,一口气又穿过两重院落,来至一处满置盆花的小跨院中,回头笑道:“等下我带你去见那位云雁红……”
  说话之间,人已登上三层石级,推开了两扇房门
  武逸风走到门口,忽觉一阵脂粉幽香,迎面袭来,不禁心头一凛,退了两步,暗道:房中脂粉香气袭人,分明是女子闺房,我怎能随便闯入。
  忽见火影一闪,房中烛光大亮。
  只听那房室中突传出一阵格格娇笑道:“敢问是华爷,怎么你老是跑了出去!”
  语首中,祇见一个绿衣小婢,年龄约有十五六岁,发覆绿云,眼潋秋水,含着盈盈浅笑,透泛出一脸娇媚态,缓缓走了过来,绿裙轻掩着莲足三寸,黛眉如画,粉面含春,突然,这小婢看到那门外的武逸风,不由樱唇轻启,娇声问道:“华签,这位爷台?”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急忙接道:“梅香,请你不要多问,这位是我好友,夤夜自远方来,慕你家姑娘艳名盖天下,特地引他登门造访,请你赶紧通告云姑娘一声。”
  这叫梅香的小婢,望了望满身血迹的武逸风,柳眉微登道:“华爷,你们男人嘛!真是太不
  珍惜自己了,我家姑娘常劝你离开此罪恶之地,而你却……如果有了什么差错,可辜负了她一片好意……”
  华沧龙微微一笑,道:“梅香,不要教训我了,请你帮一帮忙好吧!”
  这梅香小婢,双目含情,幽幽轻叹了一声,道:“好吧!两位稍坐,我这就去通告云姑娘一声。”
  说完话,那快要成熟的娇躯一扭,姗姗莲步,直向内房走去!
  武逸风这时内心狐疑不解,他真不知道华沧龙和那云雁红有什么关系?可能他也是为追求她而来,可是……
  华沧龙看梅香小婢走后,惊声笑道:“武兄!怎么样?你看她贴身的婢女长相,就可知道这位云雁红,为何令成千成万的男子,甘愿冒着自己生死,追求她,爱她。”
  武逸风脸色凝重,沉声问道:“华兄,敢问你也是为着她着迷,或者是有另外重要事?”
  华沧龙微然一笑道:“云雁红长得有如温柔天使,而且心地纯洁,是朵出污而不染的白莲,任何一个男子见了,都会对她生出爱意……不过,兄弟来此巫山云雨楼,是要探测两宗震惊武林人心的秘密……这些事情,还是以后再谈,现在你赶紧换一套衣服,把你安顿下来再说不迟。”
  华沧龙语着,进入内房,取出一套极为洁净的淡青色衣衫,递给武逸风。武逸风一面换着衣衫,一面问道:“华兄,江湖盛传巫山云雨楼是最为凶险的地方,是否……”
  华沧龙这时已经脱下他那套全身猩红的衣衫及蒙面的红巾,这才发现他是位极为潇洒英俊,年纪二十五六的年青人,身着百色长衫,星目朱唇,举止典雅,嘴角间始终挂着一丝微笑,真是一位翩翩的佳公子。
  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便是名震天下江湖武林的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他除了眼神之中略露锋芒之外,其他都不露形迹,分明功力内蕴,已到不可思议之境。
  华沧龙笑道:“武兄,尽请安心,兄弟绝对保你安全。”
  武逸风对于这位挚友,自认识到现在,始终感到他浑身全是一个,不过,以他刚才和那梅香小婢的谈话,武逸风内心可猜想到:那位云雁红对待华沧龙,可能也有着什么隐秘,因此,他真替这位神秘挚友操心。
  江湖武林,向来就是波云诡谲,神秘莫测,当然,江湖经验浅薄的武逸风,无法知道这位华沧龙潜入巫山云雨楼的目的。
  这云雁红的仙音楼,并非凡是来此楼寻乐的人,便该处死,原来其时有一条规定,就是来此楼的人,只限于在此楼院的四周围小住,静听云雁红的琴音,如欲嫖妓,如梅香小婢等那些女子,也是非常美艳动人的但价钱也特别昂贵,虽是这样,来此楼小住的王公巨商仍大有人在,因为他们一来可寻乐,二来也可以欣赏到云雁红超绝尘寰的乐曲。
  不过,凡是来此仙音楼小生的人,绝对不可胡乱走动,只限于自己的院落作乐,而且,时间最多不可超过两个月,如果期限一到,便要自动离开,否则,便有性命危险,华沧龙来此仙音楼已经一个半月了,只不过剩下半月的期限。
  武逸风突然道:“华兄,兄弟说你人仿彷似临风玉树,讲武功,一支剑力敌万人,智慧超人,学富五车,大概天下没有你不明白的事情,这样一个人间奇男子,正不知是多少少女梦寐以求的,何况一个风尘中下流女子……”
  武逸风内心极为齿恨巫山云雨楼中的每一女子,尤其是这两位首恶,虽然他听很多人说这个云雁红和别人不同,但是偏激的性格,难以改变他的成见。
  当他误会华沧龙是为云雁红着迷,他内心就一阵子难过,站在友谊的立场,他不愿看着这样一位好友,为一个风尘女子而堕落下去。
  所以才出言提醒,劝说几句,但是,当他在说话之时,突然见到华沧龙神态突变,剑眉紧锁,一脸感伤神色,不由大吃一惊,赶忙停止下面的语音。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突然双目微闭,脑里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略有片刻工夫,他才轻声喃喃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乾,唉……我的一生就是难断绕身情丝……”
  说到这里,倏然而住,眉锁万缕情愁,脸浮无穷悲伤。
  武逸风心中一惊,从华沧龙的神色中,知他陷身情网已深,再劝也是无益,不由暗地感叹。
  但奇怪的就是像他这样的武林难得奇才,竟会被一缕情丝所缚。
  其实,武逸风哪里知道,华沧龙所爱的并非云雁红,而是另外一位姿容绝世的奇女子。
  也就是他们之间的这种误会,方才造成一段情天留恨,黄土埋身的感人肺腑故事。
  华沧龙突然一扫悲怆神色,抬头微微望望窗外,转头向武逸风笑道:“武兄,现在已将是五更天,趁着楼院中人尚未起身之前,兄弟引你到云雁红那边暂避一下风声。”
  说着,华沧龙移步出室,直向后院走去,武逸风往中站起身子,跟着他走向后院。
  云雁红住处,是最后一座独立楼阁,迎面正厅房门虚掩,华沧龙右手轻推,直走入内跟着直直上二楼,出了一个房门,又走过一段通道,尽头才是云雁红的卧室。
  房室迎面小客厅上垂帘早卷,倚门站着一个绝色丽人,白缎绣红花洒金上衣,红罗裙,滚白边,莲足隐现,倚门含笑,华沧龙因身挽着武逸风一只手,笑对云雁红道:“云妹越飞娇艳动人了,兄弟要麻烦你几日了!”
  云雁红微笑答道:“薄柳之姿,怎敢当吾兄褒奖!”
  她口里和华沧龙说着话,两道勾魂秋波,却落到武逸风的脸上,只见他剑眉玉面,目若朗星,英俊潇洒,浑身泛透着男性魅力,不禁使她看得心里一呆。
  云雁红艳名播天下,阅人千万,虽然她感到华沧龙英挺如玉,但是她芳心却毫不为所动,可是,当她目睹武逸风浑身如火的诱惑魅力时,她不禁芳心怦然一动,轻移莲步。把两人让入小厅中落座。
  武逸风了觉得这位云雁红姿色不凡,美丽绝伦,果然是风尘中一朵奇花,她的面目是那么纯洁无邪,无论由哪一角度看,都无法找出一丝淫荡之处,令人一见,就产生爱慕,他看得心中一动,忙低下头去,不觉把刚才一片轻视之心,一扫而空,不过,他那偏激的成见,仍然控制着他的观感。
  华沧龙微然一笑,道:“云妹,我这位兄弟,想在你这里暂避几日,不知你是否能够答应照顾他一下。”
  云雅红一反往昔脸带幽怨的神色,含笑送上两杯香茗,娇声道:“华兄,你说哪里话,这位爷既然是你的兄弟,也就是我的……”
  她说到这里,娇羞滴滴,把香茗送到武逸风面前。
  武逸风见她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不禁也心神荡漾起来。
  华沧龙呵呵一阵轻笑,道:“云妹,你怎的如此慢客,我兄弟慕芳名不远千里赶来,冒着性命危险,一夜奔腾,肚子已经饿了,两杯香茗就够了么?快些摆上酒菜,还要请你一曲高歌!”
  武逸风是直心肠的人,那懂得华沧龙的话意。只听他讷讷语道:“华兄,兄弟是要向巫山云雨楼那位怪女子,问一些事情而来,并非……”
  云雁红与华沧龙,听得心大惊,他们真不知道武逸风要寻找楼主娘娘做什么?不知他和她有什么瓜葛?
  云雁红轻声道:“华兄和这位武爷都是正人君子,非一般轻薄王侯、执袴公子可比,来此地都是有极大任务,哪里会是来寻提壶卖笑的……唉!”
  说至此,一处长叹,粉脸桃腮上,欢容顿失,流露出无限的感伤、无限的幽怨。
  武逸风看云雁红秀美中不脱高洁,华贵气质,果非一般庸俗脂粉可比,本来他极为痛恨巫山云雨楼所有的女人,但现在见了她忧伤之情,脑中灵光一动,不由牵动么侠义心肠,说道:“云姑娘志行高洁,何苦待在此罪恶深渊之中,天下之大,还怕无立足之地么?”
  云雁红惨然苦笑一下,答道:“弱女子幼失怙恃,流离失所,虽然我明知已沦入罪恶地狱,但一生蒙受人恩,岂能不报,青楼卖唱,旨在酬恩,恩尽情绝,天上人间,还我清白女儿身……”
  她的语意,隐含着一生惨痛怨恨……
  她说至此,妙目里涌含两眶泪水,粉脸上又添新愁,仿如带雨海棠,娇媚中又有一种自怜自惜的神色
  武逸风纵然是铁石心肠,也不禁怦然一动,他这时感到内心无比的惭愧,因刚才会向华沧龙说过她的坏话。
  尤其是她那几句悱恻幽怨的话,勾引起他无穷的感慨,想到自己惨痛的遭遇……
  武逸风幼逢大变,惨蒙沉冤……
  他最先羞恶于父亲的倒行逆施,而有强烈的自卑感……
  随后,母亲的逆伦叛道,使他耻为人子,超人的资质才华,使他幼小的心灵感受,超越了年龄的伤痛。
  本来他自暴,自弃、冷漠,孤独!
  这情形,一直延续到他了解了父母是蒙受不白的沉冤之后,才突然有了转变,那潜藏心底的创伤,变成了强烈的复仇怒火。
  自卑和孤独,也变为骄傲和倔强。
  惨痛的血仇,使他变为冷酷、寡情。
  那悲惨凄凉的际遇,使他裂心碎胆的立志要替父母复仇,所以,他才冒死来到巫山云雨楼,欲要调查出当年和父亲最有瓜葛的女人,向她问出父亲仇人的真相,以及她和他昔日的恩怨。武逸风被云雁红几句言辞凄切、怨恨的话,引动起自己幼时惨动的回忆,星目含蕴酸笑,闪闪欲滴。
  云雁红一双蕴泪妙目,脉脉含情地向他凝睇,目见武逸风一脸忧伤神色,赶忙强忍酸楚,展颜笑道:“贱妾感怀漂零身世,出语无状,不意竟扫了武爷雅兴……”
  话未完,垂帘掀动,那绿衣小婢,带着两个健壮仆妇,送上酒菜。
  酒菜摆好,两个仆妇躬身退下,绿衣小婢替三人移坐就席。
  云雁红轻伸皓腕,替两人酙满酒杯笑道:“华兄!武爷!这杯酒祝我们一见如故,万事如意说毕,仰粉颈,启撄唇,一饮而尽。”
  华沧龙与武逸风,各干了一杯,华沧龙微笑道:“云妹,你那手超绝的琴技,何不轻弹一曲,兄弟也好离开此地了。”
  武逸风问道:“华兄,你为何要这么早离开?”
  云雁红停杯,娇声道:“武爷,他有另外要事,若是长久在此,恐会被人察觉,华兄要听,贱妾只有弹唱一曲送行,只是嗓音俗调,恐不堪入耳,令武爷见笑。”
  武逸风接口道:“云姑娘谈吐文雅,音律超绝,在下昨夜已听过一曲,现在能蒙不弃,正是梦求不得,我洗耳恭听了。”
  云雁红露齿一笑,道:“武爷过奖,贱妾实不敢当,既然这样,只好献丑了。”
  身侧的缘衣小婢,不待她吩咐,立时款移莲步,进入内室,不大工夫,取出一支古雅精致的三弦琴,双手交给她
  云雁红右手轻理云鬓,接过古琴,玉指扣弦,定了首调,一缕柔细婉转的弦声,随着她纤指移动,徐徐而起……
  音韵九曲百转,悱恻缠绵!
  云雁红的脸色,也随着那凄凉琴声,透泛出一脸哀愁,似深闺少妇春怨,似多情少女悲愁……
  武逸风深深为这幽怨琴音所动,不禁神往,抬头凝目,木然静坐。
  蓦然,她樱唇微启,自舌底翻转出幽怨清音,混入琴声中,只听她唱道:“清晨帘卷轻霜,呵手试梅妆;都源自有离恨,故画作,远山长,思往事,惜流光,易成伤……未歌先歛,欲笑还声,最是断人肠。”
  一曲甫毕,琴音忽停,云雁红粉脸忧伤仍未歛……
  武逸风暗地叹了口气,心想:“这女人似乎有着满腹的悲伤、幽恨……”不禁油然生出怜悯之心。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拏起面前酒杯,咕噜一声,点滴不存,起身放杯笑道:“闺阃才女,色艺双绝,一曲衷情,余音绕梁……”
  武逸风接声道:“华兄学富五车,妙解音律,武功文才,样样超人,云姑娘算是找上终身知音了。”
  武逸风话外弦音,华沧龙哪有不知之理,他朗朗一笑,道:“武兄!知音才是你哩!事不宜迟,兄弟只得忍痛暂时告别。”
  说着,起身向外面走去,武逸风心头猛地一震,起身道:“华兄,你不要……”
  华沧龙转头微笑道:“武兄,只要你不嫌弃,兄弟绝对会帮助你们脱离此地。”
  武逸风以为他误会自己话意,情海起波,急得脸孔红红,紧随着跑出去,道:“华兄,你慢点走,兄弟……”
  华沧龙经声道:“此女虽然是处身在这污秽之地,但,纵是斗金明珠,也难动她一寸芳心,现在仍是清白女儿身,而且她有一段不可告人的惨痛身世……”
  这时,云雁红也紧跟着出来,娇声道:“武爷,华兄为你安全着想,不得不离开,而且他另有要事,你单独避居此处,贱妾绝不会……”
  她语至此处,语音略呈谙哑,那双凄凉幽怨的眸子,凝注在武逸风的脸上。
  华沧龙已走出几十步外,又转头向武逸风笑道:“武兄,我晚上会来看你,你就陪陪孤独的她,免使她太伤芳心。”
  武逸风内心无比的痛苦,他以为华沧龙目见云雁红对待自己一片情意,心中有了酸意,才想离去,不由叫道:“华兄,你不要误会……”
  他语音未歇,华沧龙的身影,已在晨曦中消逝。
  武逸风只得凄凉地轻叹一声,微然转过身来,恰好遇上云雁红那道令人晕眩,似幽似恨的眸光。
  他又是极尽苍凉的浩叹一声,低头重入客。
  云雁红也默默无语,紧随而入。
  时光易逝,一日过去了,二月四日这是第七日的黄昏了。
  武逸风在这七日中,寸步不离云雁红的闺房,但是,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在这七日当中,从没有来过一次。
  云雁红在这七日里,时时刻刻,无比温柔、殷勤体贴地照顾着武逸风,但是她的一片痴情,却徒增武逸风内心的痛苦。
  华沧龙没有来,愈使他以为他怀恨自己,这时,他内心有着无比伤痛,他后悔,后悔自己来这里,因失去了一个友谊。
  武逸风在云雁红的书房,呆呆坐着,沉思着,蓦然,他决定离开这里。于是,他带着自己长剑,缓步走出书房。
  此际,已是初更时分,夜阑人静,武逸风来到客厅,突然看到云雁红的卧室中,灯火明亮,他想:云雁红七日来殷勤地照顾自己,也应该向她告别一下。
  于是,轻轻步入她的卧室,星目凝视过去……
  祇见云雁红倚窗栏,抬头望天,神色中流露出无限的凄苦,无限的幽恨。
  武逸风觉得这位女子太凄凉、孤独了,他不禁触发内心的哀伤,凄凉轻轻一叹……
  云雁红听到叹声,缓缓地转过身来,那含情脉脉的幽怨眸子,凝注在他的脸上,凄声道:“风哥,我知道你是迟早要走的,当然我不能坚持强留你,现在我弹一曲给你听,只要你以后的回忆中,有我这么一个人,苦命弱女,九泉之下,也就心满意足了。”
  她的语音,是如此的凄凉、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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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21 17:08: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武逸风凄凉地轻叹一声,道:“云姑娘,你这是何苦呢?”
  云雁红苦笑一下道:“苦命弱女,风尘沦落,苟且生,不如埋恨黄土,尘世间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她说至此处,妙目里泪珠儿慢慢下落。
  武逸风看她泪披粉颊,楚楚可怜,不由动了怜悯之心,柔声说道:“云姑娘,华沧龙对待你如此好,你为何……”云雁红闻言,娇躯一直颤抖,摇摇欲坠……
  武逸风看她衣着单薄,窗外天寒,他不由自主地在衣架上取了件貂皮大衣,走近云雁红身旁,道:“姑娘,你不要受了寒,应该珍惜自己玉体。”
  云雁红本是满腹情伤,珠泪欲滴,目见武逸风取来大衣,凄苦的神色中,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娇躯缓移,慢慢向武逸风中靠去。她身上的幽香扑鼻,披肩长发,风吹飘动,轻拂在武逸风的脸上,一阵软玉温香,逗引起武逸风荡漾之心,两臂一合,紧紧抱着她的身子。但是,她的温存,是极为短暂的。因为武逸风的脑际,突然响起华沧龙的语音!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他急忙松了双臂……
  武逸风并非不爱她,只因他是位正人君子,不愿夺友人之爱,因为他知道爱情是赐予的、奉献的,并非自私的。
  云雁红幽幽地凄叹一声,道:“够了,我已经够了,够我回忆一生,你就听我最后一曲吧!”
  她语毕后,由壁上取上那支三弦琴,玉指轻弹,一缕极为缠绵、幽怨的琴韵,悠悠荡漾空际,使静寂的夜,更增悲伤……
  她没有唱,只是弹着。
  那凄绝、哀怨的琴声,悱恻缠绵,感人肺腑。
  但音调之绝妙,却是超绝人寰。
  极为凄凉的琴韵,不禁使武逸风也为之感伤。
  蓦地——
  然一声清响,三弦琴中间那条弦,忽然折断。
  云雁红脸色一变,缓缓起身,把琴放在一边,哀怨语道:“风哥,古琴弦断,曲尽人亡,贱妾死期不远了……”
  说此,她对武逸风苦笑一下,妙目泪光隐现,似有无限感伤。
  武逸风目见她这种凄楚之状,不由动了同情之心,柔声道:“云姑娘,你不要这样说,你……·你……”
  武逸风内心无比凄楚,感伤,他与云雁红七日朝夕相处,发觉她是一位极温柔、贤淑的才女,出污泥而不染,固属难得,但她那凄凉哀怨的幽情,更溶化了他的铁石心肠,他之不敢露出爱意,就是误会华沧龙爱她,因而,他不愿夺友人之爱。”
  但是,她这种强自控制的心情,是如何的苦痛!
  云雁红目见武逸风脸上也露出一丝凄凉的恨情,不禁哀叫一声,突然双臂紧紧抱住他强健的蜂腰,哀声道:“风哥,我请你……请你抱住我……”
  武逸风苍凉地轻叹一声,双臂搂住她的柳腰,星眸中也蕴含了晶莹的泪珠。
  云雁红像一只羔羊,在慈母的怀里,玉臂愈抱愈,口中凄声道:“风哥,我……我愿死在你的怀中……”
  武逸风道:“云姑娘,你怎么老是想死?”
  云雁红哀怨的语音,道:“死!这对于我是毫不可怕!你说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提壶卖笑,月月笙歌,夜夜酒筵,而且,我活一天,便多制造一件罪恶……”
  云雁红说至此处,幽幽地凄叹一声,接道:“不过,我不会再制造罪恶了,自从遇见了你,这几日来,内心总感到有着一道阴影,像似要攫去我的生命,而今,古琴弦断,更证明这是我死亡的象征!”
  武逸风微然笑道:“你怎么这样迷信?我说你不会死!”
  云雁红娇脸含情,嫣然一笑,道:是的,只要你常常陪伴着我身边,我就不会死!”
  武逸风大为所动,叹口气道:“世间尽多翩翩佳公子,你何苦独我钟情?华……”
  云雁红泪流满面,截断他下面的语音,道:“你别再伤我的心了,这也许是前生注定的孽缘,好哥哥,我活不了多长时间啦!当然我知道无法留住你……”
  武逸风凄然暗叹,道:“她怎么老是想死?唉!她也真是太凄凉、孤独了……”
  他微然一笑,问道:“云姑娘,你是否要自寻短见?”
  云雁红娇笑一声,说道:“风哥,你内心是否希望我不要死?”
  武逸风目见她秀目深注自己,一脸娇媚笑容中,带着期待的神情,不由点了点头,表明是的。
  云雁红又道:“那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武逸风笑道:“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尽力而为。
  云雁红忽将笑容敛去,淡淡说道:“你一定可以办到,不过,我知道你绝不会答应。”
  武逸风微然皱了一下眉头,笑道:“只要我能办得到,一定不推辞,你说出来我听听?”
  云雁红道:“我要你在这里陪我三天,三天以后你再走,随便你到哪里,我都不管啦。”
  武逸风闻言,默默无语地沉思着,并没立刻答应她的请求。
  云雁红妙目里又滚落几滴眼泪,轻轻哀叹一声,道:“像我这种沦落风尘的苦命女人,当然没法留住你,所以,我只求你陪我三天,这三天也就是慰我一生的相思了,你走后,我会坚强的活着,等你再来到我的身边,纵是一辈子我也等下去!唉!可是,你连这三天的请求也不……”
  武逸风听了她这哀怨凄楚的话,心中感动,觉得云雁红处处可人,美艳绝伦,自己并非不爱她,就是……想了半天,他才叹口气,点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
  这七日来,云雁红热情似火,早就熔化了武逸风的铁心傲骨,他觉得云姑娘有很多地方可爱。

  ※※   ※※   ※※
  云雁红一听武逸风答应了,心中很高兴,连忙关了窗子,一下子,又纵到武逸风的怀中。他只觉香风扑面,云手红整个娇躯,紧紧依偎着他!
  武逸风猿臂轻挽着纤细柳腰,缓步走至床缘坐下,两人就这样默默无语地依偎在一起。
  但是,这时他的脑际,却有如千万层波浪,绵绵地汹涌着。
  云雁红突见武逸风神色黯然,呆呆出神,心中不由一惊,问道:“风哥,你怎样了?是否不高兴和我……”
  武逸风用手抚摸着她的秀发,笑道:“没有什么?只是我内心有些感慨!”
  云雁红一脸惶恐神色,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风尘中下流女子,不配这样对你?”
  武逸风摇摇头,笑道:我没有这样想,你不要乱猜,你很好,你是我一生中所见最可爱的女子。”
  说着话,他左臂一用力,把云雁红娇躯搂入怀中,右手轻抚着她头上的秀发,无限怜惜、情意绵绵!
  云雁红心中一甜,笑道:“真的?没有虚伪?”
  武逸风微沉脸色,道:“我向来就不驱人,尤其是你……”
  云雁红闻言,直乐得心花怒放,她微闭着美目,静静地享受她一生中最甜美的时刻。
  室内红烛高燃,春暖粉香。
  武逸风在烛光下,看到她那绯红嫩脸,直似破绽桃花,几句情深意蜜的话,不禁使他心动。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娇躯,问道:“云姑娘,我们自见面到现在,只不过极为短暂的七日夜,你为什么要这样的待我?”
  几句话,问得云雁红一阵伤心,两只圆圆的大眼中,骤然涌现两眶泪水。
  她在武逸风怀中,仰起脸,望着他,带泪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说完,一眨眼,两颗晶莹的泪珠儿滚到颊上。
  武逸风见她含笑流泪,犹如海棠带雨,无比娇媚,不禁更加怜爱,他取了一条手帕,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云雁红眼看着武逸风爱心渐动,心里暗自欢喜,只要自己的一缕柔情,能缚得他的英雄肝胆,哪怕他不留住下来……
  云雁红娇躯依偎在他怀中,星目半闭,娇喘吁吁,一阵阵脂粉幽香,武逸风不禁看的意迷神往……
  云雁红的姿容,令人愈看愈喜爱,尤其她那嘴角上,挂着丝丝无邪的纯洁笑意,更是令人爱慕。
  武逸风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
  他只觉得颈上一紧,已被云雁红双臂抱着,一张粉脸,紧贴在武逸风的脸上,樱口中吐气如兰,直冲入他的丹田。
  武逸风心里一阵迷糊……
  紧接着,云雁红突然送上来两片樱唇……
  火样的热,蜜样的甜……
  两人像是失足坠落浩瀚的大海之中,这个尘世间,好像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
  武逸风似一头猛虎,吞噬一只绵羊,两片嘴唇紧紧地压住,吮吸着……
  云雁红的整个躯体,像融化了似的,灵魂像是飘飞在虚无缥缈的苍穹中……
  她只有一个意念:就是那饥渴的需要……
  两个人都已经有点把持不住……
  眼看这两个年轻男女,就将要沉入欲海之中……
  蓦然——
  武逸风记起了华沧龙哀怨缠绵、痴情的语言……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小弟这一生,恐难断绕身情丝了……。
  想至此处,武逸风猛似冷水浇头,欲念顿失,人也清醒了。他推开云雁红的娇躯,跃落床下,疾速伸手,推开窗子……
  “风哥……你留……”
  云雁红凄厉哀怨的嘶叫一声,泪水已经淹没了叫声,她的娇躯,微发着阵阵颤抖,直向武逸风扑来——
  武逸风满脸凄伤地望了她一眼,黯然一声轻叹,不发一语,纵身跃出窗外。
  云雁红追到窗边,一把没有抓住他,一阵冷风直拂过来,她凄厉已极地叫道:“风哥,你……你要来……我……我等你……”
  遥闻夜色中,飘传来武逸风的声音,道:“深夜风寒,你赶快关上窗子睡吧!……”
  “风哥!你一定要来,我为你活着……”
  语音凄厉哀怨至极,有如杜鹃啼血,半嘶半泣,听之令人心肠寸断。
  她那哀艳悱恻的语音,摇曳在夜空中,渐渐消逝,没有得到一丝回音。
  她的心碎了……
  倚窗凝望,痛断柔肠!
  眼泪由她的眼角,如雨骤下!
  “他会来!一定会来”
  那充满自信,哀艳幽怨的语音,若是梦呓般,由她嘴角喃喃说了出来。
  可是天下事,往往难如人愿。多少俊美的男子,她全没看在眼里,从未动过一次真情,独独对武逸风,却一见钟情?
  到头来,不知会落个情天留恨?黄土埋身?
  抑或是在爱郎怀抱,享尽人间之乐?
  武逸风跃出仙音楼,电掣也似的连飞过几座院落,方才停下身来,一阵冷风,迎面袭来,他不禁打了一个寒噤!仰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暗道:“好险啊!武逸风呀!你几乎造成了千古大恨……”
  “……万一失足,怎对得起那恩重如山,情深似海的朋友……”
  可是,当他想到云雁红几日来对待自己的恩情,以及她那凄楚哀怨的情怀,不由又觉得自己这样做,也未太过情时!
  秋月如镜,高悬夜空!
  此际已是二更时分,武逸风不由站在月光下,进退两难。
  正当他脑际思潮层层起伏之时,忽听轻微的飘风之声,起自身后。
  武逸风机警无比地转过身子,凝目望去——
  只见一条极美艳丰满的人影,两道冰冷的眸光,正扫射着他!
  武逸风心中一寒,双足一点,腾空而起!
  突然一声娇喝:“站住!你能跑得了么?”
  玉腕扬处,一缕白光,疾射而出。
  武逸风身子微然一侧,让过白光,径自向屋下暗影之中射去!
  他突然福至心灵,想到自己如果向上一跃,对方定然紧追不舍,要想摆脱,只有跃入暗影之中,是以,在他跃上屋面之时,已经瞧准落之处,脚不停步,疾向屋下暗影之中投去。
  这一着,倒是大出那身材极为丰满,身穿粉红色衣衫女人的意料之外,一线白光,平掠屋面飞过,第二道暗器尚未发出之时,武逸风已跃下屋面。
  粉红色衣衫女人冷哼一声,骂道:“好个狡猾的家伙,看谁能在‘辣手艳女’手下逃生?”她双足微一用力,身形如离弦弩箭一般,跃上屋面。
  四下望去,那里还有武逸风的影子,心中大是惊奇,暗道:“此人好快的身法呀!”
  武逸风隐在暗处,听到此女报出一辣手女”的名号,内心更是大大惊骇,连头也不敢探出一下,只待听到衣袂飘风之声,才从隐身暗影之中走了出来。
  抬头望着天上繁星,长长吁了一口气,暗道:“自己也好出去了……”
  身形如电一起,跃上屋面,星飞电掣的直向巫山云雨楼外面飞去——
  可是,武逸风这下却辨错了方向,奔驰了约有一盏热茶工夫,夜色中,仍然尽是连绵的院落房舍,哪里能够分辨出东西南北。
  武逸风不禁呆愕住了,他抬头凝望着天空的星斗……
  忽然一阵急劲的山风吹过,只吹得松啸竹摇,一片簌簌之声,枝叶摇摆之间,数十丈外,忽然现出一座有灯光的楼院。
  原来那楼院,被前面一片绵密的松竹枝叶遮去,挡住了视线,如非这一阵强劲的山风,吹拂松枝、翠竹,便无法看得出来。
  武逸风心中突然掠起一丝意外的想法,暗道:“那座院落是否就是‘巫山云雨楼’?”
  想着,他不由自主地直向那座楼院电掣过去。
  奇怪得很,今夜武逸风奔驰了这么久,却没有再遇到一位拦截他的人。
  瞬刻,他已经越过几座庭院,来到一座华丽的独立楼院之前,这座楼院,占地极广,院墙内到处是翠竹、矮松,清幽雅静。
  一阵微风,送过来袭入花香,他抬头凝望过去——
  不由面色大变,如遭鎚击!原来这座楼院正是巫山云雨楼。他口中像是疯子一般,轻声喃喃语道:“巫山云雨楼巫山云雨楼。罪恶之地,污垢之地,人间的地狱……我要毁去你这个满身罪恶的女人……”
  他口中像似疯狂般,喃喃轻声细语着,身子却一步步,顺着一道碎石铺成的小道,直走入矮墙两扇大门内。
  原来这巫山云雨楼四周,也全都没有守护的人,但武逸风哪里知道,此楼院的周围四十丈外,已划为死城禁区,纵然是楼中一些江湖武林人物,也不敢随便进入此禁区,所以,武逸风这样误撞,仍没受到别人的阻挡。
  武逸风一阵激动之后,心情马上平复下来。见四周一片寂静,心中疑虑顿生,想道:“武林传说,“巫山云雨楼”乃是最为离奇神秘的禁地,怎的竟不见有人防守?……”
  这念头在他脑际一掠而过,另一个强烈的心愿,沸腾了他满腔热血,也消除了他心中疑虑,两个飞跃,已到了这座楼阁石阶之前。
  此巫山云雨楼,是以青石砌成,两边种满花木,中间是一道白石阶梯。
  巫山云雨楼,就只有一道紧闭的石门,四周没有其他的门窗。匾额下一块小木牌,用红笔写着:“既上巫山云雨楼,不云雨就马上走,一阵巫山云雨后,沦入九阴地狱,若是贪生者,现在转头还不迟。”
  武逸风鼻孔中轻蔑,不屑地冷哼一声,星目爆出一缕骇人的煞光,急走上两步,伸手取下那块木牌,摔掷出几丈开外。
  蓦在此时——
  闭的两扇石门,倏然发出一阵轧轧的声音,直向两旁张了开来,里面是一片阴森漆暗,武逸风穷极目力凝视过去,仍然无法看到里面有些什么?
  武逸风此刻内心突然掠起一丝无比的恐怖,因这巫山云雨楼,在当今天下江湖武林的传说中,真是太骇人了。
  任武逸风来时的意念如何坚决,但在他面临步入这十八年来,有入无出,恐怖阴森的怪楼时,内心总难免有一番恐惧、不祥之感。
  死!对他当然毫无所惧,几年的浪荡江湖,这几个极为恐怖的字眼,就有好几次几乎接触到他。
  既然这样,他为何还在迟疑不决?踌躇不前?
  血仇——惨痛的浩海血仇,他真怕一进去,父母的血仇,就永远无法申雪了。
  突然,他由心底泛出一阵羞愧之感,暗自责道:“武逸风啊!武逸风,你为何还不进去,若是你不问清那贱人血仇的真相,知道仇人是谁,你能手刃仇人吗?”
  那两扇石门,自向左右两旁移开后,就像是在等待人家自投罗网似的。
  武逸风阴恻恻的冷笑一声,左掌护胸,右掌横立,一晃身,已迅快的闪进门内。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
  祇听“轧!轧!”一连串的声响……
  接着——
  “轰然!”一声巨响!
  那两扇石门已经迅快地自动关闭,门内更加黑暗了,伸手不见五指。
  武逸风怒哼一声,厉声叫道:“妖女!何不现身出来,专门要这种鬼城伎俩作什?”
  他的喝声甫落,里面突然光耀如昼。
  而这种灯光,却是如此迷人、艳丽、青、绿、红、黄、白、蓝,像似如梦似幻的仙境。
  武逸风内心也无比震惊这种突然的变化,星目不禁凝扫向四周——
  祇见这是一间极为华丽的大厅,长足有二十余丈,宽约四丈,地面均以润滑透亮的花岗石铺成,屋顶高有六丈,极为平坦,在那白色的平坦屋顶上,装置着十八盏六色的玻璃宫灯,照耀到厅内每一角落,形成缤纷迷人的色彩。
  但这艳丽的大厅中,却空无一物,更没有人影。
  武逸风看得惊奇不已,他真暗叹各种机关布置的巧夺天工,因为灯光突然大亮,绝非人点燃的。
  只有大厅的尽头处,供案上有一个晶莹如玉,雪白透亮的巨鼎,鼎中檀香高烧,烟雾缭绕。
  一缕缕檀香,摇曳而上,在六色艳丽灯光映射下,形成一片氤氲,幻成一种难以描绘的异色,绮丽至极!
  任何人身历其间,必以为这是如梦仙境,而不是人间地狱,罪恶深渊之地。
  武逸风凝立当地片刻,仍然不见人影,他不禁又出声喝道:“妖女!何不赶紧现身出来,我倒要看看你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格格格!一阵充满着无比淫荡魔力,银也似的娇笑声传了出来!
  这笑声,虽然带着淫荡气息,但极为曼妙、悦耳。
  如单凭娇腕的笑声来分辨,那发觉之人,定然是一位绝世的美女。
  但在此时此刻,又是在这座巫山云雨楼中,这银铃般的笑声,却平添了一种恐怖的气氛,使人毛发悚然,心中忐忑不安。
  只听那娇笑之声,有如小溪流水,悠悠不绝,似乎那发声之人,根本不需换气。
  武逸风厉声暴喝道:“淫荡妖妇,你干自发笑什么?”
  他的喝声未歇,娇笑声突然歛正了。
  周遭又恢复一片平静,静得有些令人窒息!
  蓦然——
  一缕极为美妙的清韵,如鹂鸟歌唱,道:“尊驾进入巫山云雨楼,难道不是要销魂蚀骨,巫山云雨一番吗?”
  那极淫荡的语音,听之使人心骨俱酥。
  武逸风听得剑眉倒竖,暴喝道:“淫妇,你真是太可耻了,武某今宵若不毙了你,不知你又要伤害多少苍生!”
  那女子像似极为惊奇,惊声道:“怎么?你不是要来寻欢作乐的?”
  武逸风怒声道:“你不要胡说,老实告诉你,武某是寻仇而来的!”
  说话的同时,他内心也惊讶异常,因为他觉得对方的语音,像是由四壁间发散出来的,有时东,有时西,飘忽不定,令人难以捉摸正确的发声方向。
  突然,那娇美的声音,变为冷入骨髓的语气,道:“你姓甚名谁?是找谁寻仇?”
  武逸风双亲惨痛的遭遇,完全是由于这个女人所引起,现在他胸中气血沸腾,厉声叱喝道:“妖妇,你无权问我名号,我找的当然是你!”
  那女子冷冷地哼一声,道:“你知道凡是进入此地者,不管是寻仇而来,或是作乐而来,没有一个生还的吗?当然你也难免遭致残酷的厄运!”
  武逸风听得心头一凉,暗道:“是呀!自己武功这样低劣哪那有胜她的把握?”
  刚强、冷傲的他,虽然今夜来此主要目的,是为逼问此女说出残害自己父亲的元凶,但是以他的天性,仍然不会哀伤求她。
  武逸风冷寒一笑,道:“我若是怕死,也不会冒险进入此楼。”
  那个女子冷冷笑道:“若以你夤夜闯入巫山云雨楼,而能够到达此地,武功定当不错,但是,你要知道,普天之下,武功唯我独尊,就是能够胜我的人,大部分也已黄土埋身,饮恨泉台。”
  她的语气,真狂傲已极,听之令人难以心服。
  武逸风星目喷射出仇恨的火焰,厉声道:“恨天倩女,你不要自认武功天下无敌,虽然我没有自信能够杀你,可是,我也要尽到为人之子的责任,和你一拼,纵然是死,也无怨言。”
  格格!格格!又是一阵银铃也似的凄厉娇笑,道:“你凭什么认为我是恨天倩女?”
  武逸风惊疑道:“怎么?你不是二十一年前,傲艳寒霜山天艳谷中,残杀二百多位天下江湖武林高手的恨天倩女?”
  那个女人冷冷道:“不是,我不是恨天女,但是她一生所缔造的血仇,我都可以承认,恨天情女杀人无数,不知你是为着哪一个雪仇,不妨说出来听听!”
  武逸风不管她的问话,急声道:“那么你是谁?和恨天倩女有什么关系?”
  那位神秘怪女子,敞声一阵冷笑,道:“这个你可不必问!”
  武逸风不禁呆愕片刻,星目突又喷射出一缕仇恨焰燄,厉声一笑,道:“妖妇,多亏你敢杀那么多人,而今日却无胆承认自己的罪恶!”
  突然一阵咯咯娇笑,道:“这个尘世间,本来就是虚虚实实,你现在若认为我是恨天倩女,那么,就把我当作恨天倩女好了,其实,你已经是快死的人了,何必如此认真地求证呢?”
  武逸风闻言,心中暗道:“恨天倩女当今大概已是将近五十的人了,若这女人是她的话,这种语音,绝非一个五十高龄老妇所发出,但是,听说恨天女人长得极美,尤其是她的语音。”
  武逸风想着,突然出声问道:“你既然不是恨天倚女,为何也是如此残狠阴辣,在此地逞展淫威,残害世间的男子。”
  那位神秘怪女子,恨声道:“我极端厌恶你们男人,恨不得戮杀尽世间的男子。”
  武逸风听得心中不禁微然一呆,他又问道:“你为什么怨恨男子?”
  “哼!恨你们无情无义,只知色欲的发泄,尤其是二十一年前名震遐迩的调情第一圣武玉陵,可说是人世间最为丑恶的男人。”
  武逸风听得脸色骤变,厉声喝道:“你到底是谁?何必藏头露尾!”
  格格……娇脆的笑声,突然又响起,道:“今宵我已经破例和你谈了很久,你惨死的时刻已经到了。”
  她这种娇声娇气的语音,绝不会令人感到她是如此的冷酷无情。
  武逸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嘴角发出一阵阴气森森的寒笑,道:“很好!很好!武某倒是愿意快点和你这贱妇解决一下!”
  神秘的怪女子,冷笑道:“你暂时不要忙,凡是进入巫山云雨楼者,若是寻乐而来,我就让他们见一次我的庐山真面目,然后将他们戮心处死,若是为了寻仇或是打探神秘而来的,那么我就让他们一饱眼福,及听一听人间妙音,然后立刻处死,不让他们看到我的面目。现在,你首先目睹一场天魔艳舞吧!”
  武逸风喝声道:“且慢,武某不愿看那副无耻的丑态……”
  神秘怪女子冷冷道:“你们男人大都是色迷心窍,你既不是为泄欲而来,所以我要证实一下,你是否口是心非,这样,也可考验你的功力。”
  语音甫歌,大厅尽头的右侧,突然自动张开一道门户,姗姗踱出六位全身半裸的少女,手中各执笙箫乐器,翩翩的走入大厅。
  这六位全身半裸的少女,突然向武逸风躬身施礼,同时嫣然一笑,便自围着白玉巨鼎,舞蹈歌唱起来。
  六位妙龄少女,个个粉妆玉琢,美貌非常,再经载歌载舞,星眸流转之间,和以淫荡之音,确实令人心神摇荡!
  武逸风平生对这种女子,本就齿恨痛恶,所以,并不为这种淫荡的艳舞所动,六位半裸少女舞动一番之后,目见武逸风仍不动声色,反而满脸轻蔑不屑之色,不由一齐曼声长吟,个个手摘披在身上短少得可怜的衣衫,玉乳酥胸,全部呈露。
  忽而双手据地,倒立旋转,玉户微张,元珠外露,开翕之间,妙相横生!在艳舞的灯光掩映之下,更是荡人心魂!
  舞到妙处,全身上下,一齐颤动,发出淫淫的呻吟,委实撩人情致!
  尤其是那圆圆的小腹之下,黑压压的,更掩藏着令人回肠荡气的绮思!
  这种丑态,看得武逸风剑眉双踢,星目怒张,缓缓直向全裸少女走去——
  六位少女以为武逸风已被色相所迷,艳舞更是加劲,反向武逸风舞来。
  渐渐地,双方愈来愈近了,目光过处,全是诱人的肉色,真要让人血气冲涌,几乎不可自持!
  蓦然——
  一道白光骤闪,两声惨叫响起——
  血影喷射间,两位少女已经骨软筋酥,委顿在地。
  武逸风冷酷无情地残杀两位少女后,右手长剑一翻,猛又向另外两人劈去——
  他这一骤下辣手,着实令她们感到意外,这些少女本来就毫无半点武功,武逸风森寒的剑气袭来,直吓得她们花容失色!
  二声惨厉的哀叫,又有两个少女被劈杀!
  武逸风最痛恨这种女人,他绝对不会怜香惜玉,右手长剑迅快地又劈刺了二人。
  这六位冶艳无比的少女,就这样全部丧命在武逸风的剑下。
  武逸风举手连杀六人后,身躯微幌,直向那道门户飘身欺进!
  倏地——
  一声娇叱道:“拿命来!”
  武逸风已经冲至门口丈外,蓦见白影一闪,几缕森冷的寒风,拂中自己全身各部经脉,口中惨哼一声,身躯突然软地面上。
  武逸风怒哼一声,猛要运气挺身起来,但感右半身酸楚难耐,痛苦无比,他心头一凉,暗道一声:“完了,没想到我武逸风就这样丧命了……”
  武逸风祇觉全身气血,阵阵波动翻腾着,痛的使他咬紧牙关,汗雨骤下……
  里面突传来冰冷得毫无一丝人情味的语音,道:“你现在全身经脉,已遭我透骨打脉手法拂中,经过七日夜的痛苦折磨后,便惨绝身死,你就这样等待命运施与你的折磨吧!”
  语毕,周遭立刻一片沉寂,只有武逸风微哼的声音,他脸上肌肉一阵阵抽搐,成为极痛苦的线条。只听他又厉声喝道:“妖妇,我要杀了你,我要……”
  体内各部气血,翻腾的厉害,全身骨头,有如被拆散了一般,稍微移动一下,便痛得令他几乎要晕死过去!
  他厉声喝着,猛要爬起,只觉眼中金星迸射,五脏翻腾,四肢更是一阵阵冷战,全身乏力……
  倔强、坚毅的他,紧咬着牙关,奋力爬起,双脚一踹,直向那道门户射进——
  但闻一声惨哼!武逸风身躯伏在离门外的三尺处。
  这时,他可说是已经浑身无力了,周身经脉象似要破碎般的痛苦,他现在真的感到万念俱灰,暗自悲叹道:“武逸风呀!武逸风,你虽然要死,但也应该看清杀你的仇人,不然,你死也不能瞑目……”
  武逸风星目暴射出极为怨恚的恨光,张眼望着门内——
  只见里面一片昏黄,灯光并不像大厅中如此艳丽明亮,但是,却不见半个人影……
  他口中微微发出低沉的吼声,在这润滑的地面上滚爬过去……
  终于,他爬进了那道门内,但是,他已经昏死了过去……
  待他醒来时,已是五更天的时候。
  当然,他在这室内无法知道是什么时刻,武逸风眼望着四周,只见这是一条不知有多长的通道,他望着自己后面那道门,不知何时已经关闭上了。
  通道的壁上,每隔五丈,就插着一支松枝火把,闪烁着淡绿色的火焰,更显得这条通道阴气森森地!
  这时,迎面拂来阵阵的寒气,武逸风鼻孔中微然嗅到一股腥臭之味。
  武逸风敏感地叹声道:“通道里面,大概都是被这妖妇残害而死的江湖武林人物白骨堆积之地了,唉!万没想到自己来此,却平添此地一具白骨骷髅……”
  想到自己一生惨痛仇恨,无申雪雪,不禁泪水滚滚,顺腮而下。
  他勉强地挣扎起来,走了十几步,只觉一阵酸,又跌在地上。他不由暗自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想不到我武逸风,当真会葬身此地。”
  武逸风把牙齿咬得咯咯劲响,沿着通道,直向里面深入——
  他自己也不知道走入里面做什么?那生像似死神,鬼魅,在冥冥之中驱使着他。
  武逸风缓缓地深入三十余丈,鼻中所嗅到的尸骸腥臭之味,愈来愈浓厚,闻之使人欲呕。
  一声惨哼,武逸风伤势又发作,昏死过去……
  不知经过多少时辰,他又醒了过来,星目凝扫向前面——
  那是如此的恐怖、阴森!
  只见通道中昏暗的惨绿光辉下,满地白骨骷髅,有的已经零碎,东一块西一块,几乎成为阴曹地府中的白骨城。
  武逸风对于这些白骨,并不产生任何恐怖之感,因为现在的他,着实也够令人发指了。
  武逸风心中暗自骂道:“妖妇!若是武某有一日不死,那我誓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恨天倩女呀!我们的仇恨,又加深一层了!”
  武逸风暗骂至此处,口中不禁发出一声极为悲怆凄凉的叹息!
  这声叹息,意识着自己是一个绝望的人了,那再有希望活着!若是在外面,自己仍有希望托人疗治,可是现在,却是在这个人间地狱。
  他呆坐一阵,突觉腹中飢饿难耐,幸好自己身上还带着干粮,一想到干粮,他不联想到到娇柔已极的云雁红。
  仿佛中他好像看到了云雁红紧靠窗口,那双哀怨凄凉的眸子,含蕴泪光,凝望着苍穹中的浮云出神。
  她的脸容憔悴了,她在盼望着爱郎回来!
  她孤独、凄凉、哀怨的情绪,更充满了她本已惨痛凄伤的心!
  终于,她也忧郁、哀怨而亡!
  武逸风想至此处,星目已经泪水潸潸,他喃喃地凄声语道:“云妹啊!我爱你,我是多么爱你啊……”
  但是,你要原谅我,原谅我内心惨痛的苦衷,苍天为什么会如此的不仁,我的好友却也是如此的深爱着你……
  所以,我甘愿舍弃自己的爱,把此爱让给他!
  云妹呀!你要知道我的苦心,你知道我现在是如何的想念你啊!
  “你知道我已经快要不是这个尘世的人了么?不过,我死后,我的灵魂会常常在你的身边,永远地陪伴着你……”
  武逸风在这绝望的时候,一想起那哀怨凄凉的云雁红,内心更是凄伤,脑中直被这种哀艳悱恻的恨情所塡满。
  蓦在此时——
  一阵铁环交鸣之声,遥遥传来,打断了他哀艳的思潮。
  武逸风心中一动,暗自忖道:“这个人间地狱到处都是白骨骷髅,哪来金铁交鸣的声音?”
  心念甫动,突又有一声沉重的叹息,传入耳中。
  武逸风极目搜望,只见十余丈外,黑压压的一片,那金铁交鸣和叹息之声,似是从那通道的尽头传出的。
  武逸风心中甚觉奇怪,当即向里面缓步而入,走了七八丈,已是甬道的尽头,但是中间却有一个三尺见方的地洞,他当即向洞口移去。
  这只是一种好奇心使然,他心中并没有别的非分乏想,也不感到这是一种无比恐怖、阴森的象征。
  因为他现在已认为自己死定了,人只要不怕死,那么一切事情,他都不会作无谓的思虑、计较。
  这个地洞,形如枯井,里面漆黑一片,不知多深?
  只听那洞中又传来一声叹息,这次,武逸风离洞口很近,听得甚是清晰,那声音分明是人所发出的!
  可是,这等如阴曹地府般的白骨城,哪里会有活人?难道这人也是被妖女囚禁?
  他心念转动之间,又陡闻一阵铁环交鸣之声,接着,一个冷冷的声音,问道:“来的是什么人?敢情是来探望老夫的吗?”
  武逸风还未及回答话,突觉一股力道,自洞中直冲上来,刚想向旁边闪开,哪知,身子已被那力道罩住,只觉那力道一收,如磁石吸铁一般,已把他带入洞中。
  武逸风半身经脉受制,本就痛苦难当,被那股潜力吸入洞中后,更觉全身关节酸欲散,软地上,动也不能动了。
  只听身侧一个阴森森、冷入骨髓的声音,问道:“你是奉命来残害老夫的?”
  一面说着话,一面伸过来一只手,在武逸风的头上摸摸。
  武逸风侧脸望去,只见身侧坐着一个丑怪无比的人,若非听他说话,怎么也认不出他还是个活人。
  这怪人两腿自膝以下,全被截去,蓬发散乱,覆面垂地,两粒眼珠子也被人挖去,只除下两个肉洞,左手腕筋脉被人挑去,软软垂着,琵琶骨间,又被两个铁环扣着,铁环后面有两条铁炼子连着。
  武逸风望了一阵,心中暗自忖道:“这人成了这个样子,居然还活得下去?”心中想着,口里却凄凉地答道:“晚辈受伤如此惨重,已是快要死去的人啦!哪还有余力去害别人,再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害你?”
  怪人突然一探右臂,抓住武逸风问道:“你是想死呢?还是想活?”
  武逸风被他一把抓住背心提了起来,全身无处着力,只感五腑血翻,咽喉气涌,半天才道出几个字,道:“我已经是快要死的人了!你不要再无故折磨我!……不然,我变为厉鬼也要杀你……”
  但听怪人呵呵一声凄厉长笑,放下武逸风道:“很有志气,很有魄力,快意恩仇,不慑淫威,和老夫昔年一样的性格。”
  他一口气说完,蓦然又冷笑一声,问道:“你是想死呢?还是想活?”
  武逸风在这时刻,感到此人真怪,他喘着气答道:“死怎么样?活又怎么样?”
  那怪人突然间,变得十分温和,说道:“你要是想死,我就一掌把你劈死,或者,我马上废了你两腿双手,你就留在这洞中陪我一辈子。要是想活,就得答应我一件事,我不但替你疗好伤势,而且还把一身本领传你!”
  武逸风凄凉地叹息一声,道:“死!当然我是不怕死,才会到这里来,遭到妖妇暗算,可是,我内心着实不愿死,因为我有着满身的血仇,唉……只是我所受的伤,惨重已极,大概……”
  本来他想到这个怪人,既然会被人囚禁此处,他的武功绝不会好到哪里去!
  其实,他哪里知道,这个怪人,是普天下之武功最为高绝的人。
  怪人闻言,冷笑道:“你可是说怕我医不好你的伤势?”
  他语着,右手在武逸风身上,按摸了很久,才笑道:“不错,天下武林高手,能医得你伤势的人,确实不多,你是被人用透骨打脉手法,拂伤了体内经脉。”
  “这一种极为深舆的独门武功,专伤人的体内血脉,所幸伤你的那人,功力还浅,故而尚可救得,会此‘透骨打脉’手法的第一人,就是老夫和我的徒弟,再来,便是恨天倩女,看来……”说到这里,突然停住,沉吟一阵,又叫道:“用透骨打脉手法,打伤你体内经脉的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物?你还记得么?!”
  武逸风听得心中震惊不已,恨天倩女武功天下第一,万没想到,此人还是她上一辈的人,心中一动,暗自忖道:这怪人双腿两目都已失去,左手也成了残废,琵琶骨间,又被两个铁环洞穿,四肢残缺不全,单单剩一只右手,如非身负绝世武功,哪里还能活得下去?尤其是他这样乱摸了一阵,就立刻知道我是被‘透骨打脉手法’拂伤的……”
  心动念转,油然动了求生之念,当下,恨声答道:“我是被恨天倩女那妖妇暗中下毒手所伤……”
  那怪人仰起头来,木然不语,脸上肌肉抽动,似在回忆一桩极为痛苦的往事。
  突然,他低下头来,声色俱厉地对武逸风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找到这个地方来,而没有惨死?你是不是我劣徒派来的人?或是恨天倩女?想用苦肉计驱学我的武功?快实说,不然,我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言下,神情激动,长发乱颤,右掌压在武逸风胸前的“玄权穴”上,只要他一吐内力,武逸风便要遭遇到惨绝人寰的厄运。
  武逸风知道自己此刻,若说一句错话,便将立即丧命,由怪人那种神色看来,武逸风心内已知此人定也有着无比惨痛恨情。他不由凄声轻叹道:“你要想杀我,干脆就早下手,我武逸风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只是我为着欲探查家父仇人的真相,乃独自闯入巫山云雨楼,但自恨武功低劣,被那妖妇举手拂伤全身经脉,无意间到了这里,更谈不上来编什么么武功?”
  “若是你信任我,疗好我的伤势,教我超绝的武功,只要老前辈有什么事情相托,我绝对万死不辞,先办完你老人家的事后,再寻找我的仇敌。”
  “如不信任我,干脆一掌击毙我,本来我已是绝望的人了,你击毙我,我九泉之下绝对不会恨你。”
  怪人听完武逸风这一番言语后,神情平复了不少,自言自语地说道:“若以你身上所中的‘透骨打脉手法’看来,绝非恨天倩女下手的,你实说,到底是谁伤你的?”
  武逸风暗想道:“此怪人心思的是密已极,原来他是误会我说谋,其实,自己也不敢确定那人就是恨天倩女……”
  武逸风凄声叹道:“老前辈,你听我说,晚辈因为身负惨痛血仇,经过几年的探察,得知家父昔年如恨天倩女有着一段关系,而且,家父曾经赴天艳谷恨天倩女的生死之约,便从此失踪,不知生死?在江湖武林里,突然听说扬州巫山云雨楼的怪闻,有人猜测里面那个女子,就是那残狠阴辣得很天倩女,所以我就独自关入巫山云雨楼,但我未见恨天倩女的庐山真面目,只是心中猜测是她击伤我的。”
  怪人凄凉的叹息一声,道:“这样就难怪你了,唉……恨天倩女若是再得到白血短剑下半段的旷绝古今的精奥内功真诀,恐怕当世武林之中,再也无人能和她争天下武功第一的尊号了。”
  武逸风看这怪人神情间,无限惋惜,心中暗觉好笑,忖道:“这人对于武功一道,却是如此痴狂,眼下已成了残废之人,还在想着天下武功第一的尊号,看来这人昔日定好强鬪狠的。
  武逸风白天做梦也不会想到,这怪人就是昔年最嗜杀的魔王,武功天下第一,是位亦正亦邪的怪老头。当年闯荡江湖之时,杀人如麻。
  而他之杀人,是为着学习超绝的武功,其实,恨天倩女二十一年前,在天艳谷惨酷大屠杀二百多人,虽然是为着雪恨,但也是为着得到更高的武功,这其中隐秘,作者后头更自有详述。
  武逸风突然问道:“老前辈,这样说来,打伤我的人,不是恨天倩女了?”
  怪人轻声道:“不是,是另外一个人,此人是恨天倩女的化身。”
  武逸风急声问道:“那么她是谁?”
  怪人冷冷地道:“我不太清楚,但只知她和恨天倩女有着极深关系,不是她的女儿,就是她的徒弟。”
  武逸风又问道:“老前辈,你是不是被恨天倩女暗算,囚禁于此?”
  怪人听了武逸风的问话,心情好像激动已极,怪叫一声,右手一挥,一股强猛无论的掌风,向旁侧击去,但听一声轰然巨响,洞中石壁给他一掌击的碎石纷飞,烟硝满洞。
  武逸风看得心中大吃一惊,暗道:这人目盲肢残,两背琵琶还受铁环扣制,单有一条右臂,竟还有这等惊人功力,看来这人昔日定是一位武功震惊天下的奇绝高手?自己若能得他垂青,传授武功,哪怕血仇不能申雪……”
  只听怪人怒声道:“老夫若不是正在凝神演练绝功之际,被别人袭击,纵是什么鬼蜮伎俩,也无法暗算我,只要我参透了白血短剑后半段的绝学真诀,看天下武林道上,有谁还能和我一较长短,普天之下,就唯我独尊了。”
  武逸风看他残躯微抖,长发颤动,说得十分认真,心中暗自忖道:“以他发长推算,这人被囚禁这地洞中,最少也有十五年以上,在这十五年囚居的悠长岁月中,还无法煞了他的火气,想他过去,必定是极为猖狂跋扈,高傲自负至极的人了。”
  武逸风脑中想着,口中仍继续问道:“老前辈,你所说的白血短剑,是否就是那柄充满血腥,无比煞气,震惊天下武林人心的雪白短剑?”
  怪人闻言,神情突然一变,左手一探,抓住武逸风,冷冷地问道:“怎么?你也知道白血剑?”
  武逸风朗声道:“白血短剑,四十九年前,在天下第一高手玉面郎君易水寒的手中,戮杀成千成万的武林人物,那种震惊人心的事迹,纵是到现在,仍然使人惊骇,心生余悸。晚辈虽然见识浅薄,但这种家户晓的武林大事,谁会不知道。”
  怪人听了武逸风的语言,那本是极为苍白的脸色,突然掠起一道红润,长发阵阵颤抖着,口中发出一阵极为欢愉得意的轻笑声……
  那笑声充满了满足,和骄傲。
  武逸风看得心中不禁一呆,暗想:“此人到底是谁?怎么有时悲怆愤怒,有时却像是极为得意,唉!看来此人昔日定有极为复杂的英雄岁月,以及一些惨痛的恨事,才使他今日变成半疯似的怪性格。”
  其实,武逸风哪里知道,这个怪人就是四十九年前,正邪各派,黑白二道,深感心寒、震惊,亦正亦邪的天下武林第一怪魔王——玉面郎君易水寒。
  玉面郎君易水寒,他无比的得意武逸风赞扬他昔日武学的成就,口中连说道:“很好!很好!孺子可教,这也可说是你的造化。”
  武逸风听得心中不禁微然呆愕住了,他真不知道在说什么?不过他内心极为欢喜,知道怪人已有意思要传授自己的武功。
  武逸风突然问道:“老前辈,你老人家说要我答应你一件什么事情,不妨现在就告诉晚辈,只要我能够活着,学成更超绝的武功,那么我就绝对替你办完一些未了的心愿。”
  玉面郎君易水寒,突然厉声喝道:“小娃子,我要你办什么事,我的事情那要别人办……”
  武逸风听得更是一呆,暗道:“以你现在这等残废躯体,难道自己还能在江湖武林逞什么英雄?”
  他心里想着,却不敢说出来。
  玉面郎君易水寒语至此处,倏然住口,他像似也想到自己残废的身体,纵然武功盖世,也无法在江湖武林霸雄了,口中突然极尽苍凉的长叹一声,讷讷自语道:“六十年风水轮流转,十年河东转河西,昔年叱咤江湖,傲啸武林雄风,于今何在?唉!杀人不过头点地,让人何妨隐黄泉,百岁威名已粪土,千年霸业付云天,黄土一坯嗟昔日,心香半瓣祝他年。是呀!昔年他的遗言真对,唉!老了!老了!不行了,我已经被囚此地二十四年了,今后的事,应该让年轻人去做了……”
  他的语音,充满着凄凉……
  是的,他实在已经太老了,是个年逾古稀的人了,不过这些话若在二十四年前,他绝将不会承认自己老了,无能了,因为他那时虽然年已近六十,但是看去仍然是二十七八的年轻人,他的苍老,完全是在这二十四年内变化的。
  武逸风这时突然觉得眼前的怪人,有着无比深沉的忧郁、凄凉……
  他大概就是生平所见的第一位武林奇人,有着盖世绝伦的武功,和不可思议的深湛内力,大概当今之世,除了传说中的奇人——玉面郎君易水寒,普天之下,大概再无人能有他这样的成就了二十四年,这是一段极为悠长的岁月,已经占去了人生三分之一的生命,而他却被人掠夺去他悠长的生命岁月,这是多么凄凉的事情。
  若是武逸风知道面前这位怪人,便是玉面郎君易水寒的话,他绝对不会如此深切地替他伤感,因玉面郎君易水寒昔年的作为,是多么令人发指,尤其是天下的女人,都深切痛恨他。
  不过,玉面郎君易水寒,也有些事情是令天下人无比钦佩的。
  (关于这位亦正亦邪的武林前辈一生事迹,当武逸风学成武功后,行道江湖武林时,笔者自会慢慢地详细介绍。这一部书至此已将二节结束,其中有些极为隐秘的事情,因篇幅有限,无法一时全部陈述,敬请诸位能够继续看下去,笔者定会慢慢地分解,这部书,笔者尽了极大力量,定然要不遗余力,让它成为佳作,使诸位有所爱好,真对不起,又占去大家不少篇幅了。)
  玉面郎君易水寒,极为苍凉的自言自语一阵后,沉吟后,他的语音倏地变得极为柔和,道:“孩子,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武逸风心情激动异常,连声道:“愿意!愿意!只要老前辈疗好晚辈伤势,传授我几手武功,这种浩海深恩,晚辈镂骨铭心,永不忘记。”
  玉面郎君易水寒又语道:“孩子,你知道老夫是谁?”
  武逸风摇摇头道:“不知道,请老前辈赐吿。”
  玉面郎君易水寒,苍凉轻声道:“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唉!以后当然你会知道的。我传授你武功,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要你替我杀一个人,你答应吗?”
  武逸风连声道:“答应!答应!是不是那妖妇恨天倩女?”
  玉面郎君易水寒摇头道:“不是恨天倩女,是你的师兄!”
  武逸风听得不禁瞠目咋舌,天下哪有师父教了徒弟,命他去杀师兄的道理,当下沉吟良久,答不上话。
  玉面郎君易水寒,极为痛恨的语音,道:“你师兄为色所迷,被恨天倩女所利用,残狠阴辣的切了我双腿,挖了我两眼,挑断我左手腕筋脉,用铁条洞穿我两背琵琶骨,害我在此地度过二十四年的凄凉痛苦岁月,你说他该不该杀?”
  武逸风听得心中怨恨已极,恨声道:“该杀!该杀!师伦大道,岂容忤逆,以后我定要给他十倍于师父的残酷报应,就是恨天女,也要将她碎尸万段,才能消泄我心中之恨。”
  玉面郎君易水寒,凄凉地轻叹一声,道:“恨天倩女,老夫并不叫你杀她,不过,你若是和她有仇,我也不阻止你找她报仇。”
  武逸风不解道:“怎么?师父不痛恨那妖妇阴淫狠毒的手段?”
  玉面郎君易水寒,又是轻声一叹,道:“恨天倩女这样对付我,是我应该领受的报应,我并不痛恨她。”
  武逸风听得心中暗暗称怪不已,暗道:“他着实太怪了,自己的惨痛遭遇,说来完全是妖妇恨天女所引起,她应该是罪恶祸首,怎么他却不对她报仇?”
  武逸风的心中真是迷糊不解其实他哪里知道,昔日恨天倩女一生极为惨痛凄凉的恨情,完全是玉面郎君易水寒一手造成的。
  玉面郎君易水寒,听武逸风好久不语,不由凄凉道:“孩子,我不向她报复的原因,你以后定会知道,老夫只是请你杀了你师兄就好了。”
  武逸风问道:“师父,我那逆伦叛道的师兄是叫什么?”
  玉面郎君易水寒,恨声道:“这坏东西,在江湖武林享受极为隆高的盛誉,但武林中人却不知道他是我的徒弟。”
  武逸风笑道:“师父,弟子以后定要在江湖武林,大大地传扬一番我是你的徒弟,让天下武林同道,都知道你老人家能够教出一位武功震惊天下的徒弟。”
  玉面郎君易水寒,自被恨天倩女囚禁这地洞之中后,二十四年来,受尽了寂寞、孤独的折磨从未有听人对他说过这等亲切之言,当下心花怒放,呵呵几声大笑道:“不错!不错,我目盲体残,今生已难再争霸江湖,只有把我一生本领传授给你,让天下江湖武林,更加震惊我昔日的名号。”
  武逸风朗声道:“弟子定当竭尽全力,完成师父心愿,纵然粉身碎骨,也不会辱没师父之名,就请师父现在告诉我大名吧!”
  玉面郎君易水寒,轻声叹息道:“为师的名号,你暂时不要问,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你那师兄,武功甚是了得,我就立刻传授你的绝技。”
  武逸风微然笑道:“师父,我的伤还没医好,怎么能学习武技?”
  玉面郎君易水寒,干笑一声,道:“老夫真是愈老愈糊涂了,既是这样,我就先替你疗好伤势吧!”
  说罢,他立刻叫武逸风翻身仰卧地上,运起功力,先用一般推宫过穴的手法,推拿武逸风各处穴道。
  与重要的是推拿人身三十六穴的死、哑、晕、麻四种穴道,这四种穴道散布全身,有的是属于神经;疏,有的是正当重要内脏部位,有的是与血脉有密切关系,所以,武逸风一经推拿,全身痛苦立刻消减,周身舒畅。
  一阵推拿之后,玉面郎君又让他盘膝坐起,右掌抵在他背心上,全身功力凝集,由掌心缓缓发出,武逸风只感到一股热流,由命门穴渗入,逐渐地向四外扩展。
  约过有一刻工夫,易水寒方才停手,道:“你的两处经脉,已逐渐萎缩,如再拖延几个时辰,纵然能保住性命,但也得终身残疾。”
  说罢,右手连拍带击,费了两个时辰,玉面郎君易水寒已为武逸风打通了全身受制的经脉。
  他休息一阵后,暗中试行运气,果然气血畅通,伤脉已完全康复,心中欣喜已极,庆能重生。
  其实,他哪里会知道,他跟玉而郎君易水寒学习武功,虽然使自己成为一位超绝的高手,可是,将来他却成了众江湖武林人物寻仇的对象。
  玉面郎君易水寒,突然满脸严肃地说道:“我现在立刻传绝技给你,你若是想傲啸武林,称雄江湖,或是欲报血仇,只有用心学我传你的武功,不是老夫夸口,当今芸芸武林能够是我对手的,屈指可数。”
  武逸风虽然明知他身负奇技,武功盖世,但是他的语音,未免太狂了一点,武逸风突然问道:“师父,你的武功是否胜过玉面郎君易水寒?”
  玉面郎君易水寒,笑道:“孩子,你以后就会知道师父是否可胜过他。”
  于是,玉面郎君易水寒,立即开始传授武逸风的武功。
  武逸风本是极端聪明的人,他知道自己这次旷世奇遇,对未来的成就影响极大,因此,他绝不放弃一刻一分的时间,他准备学成武技,用以洗雪身负的血海沉冤。
  玉面郎君易水寒所授的,俱是实用法门,包罗了擒拿、拂穴、震脉等各种精奥的手法,一面讲解,一面比试相授,尽都是罕闻罕见的奇奥之学。
  易水寒准备把全身武技,尽量传授给他,所以,每一招每一式,都讲得十分详细。
  武逸风除了肚子饿时,吃些所带的干粮之外,其余时间,大部分都沉醉于研练武功,所以,他并不觉得自己来此已有七日了。
  这是第八日,玉面郎君易水寒授过武逸风武功后,黯然轻叹道:“武逸风,老夫没想到你的天分如此奇高,当真是神领蕙质,一点即透,老夫一生中辛苦研讨出来的绝学,没想到在短短几日之中,都被你学得……”
  武逸风道:“若不是师父用心良苦,讲解精细,愚笨的我,绝对不能如此速成。”
  玉面郎君易水寒,微然点了头道:“武逸风,眼下你对我所授的‘拂穴震脉错骨擒拏手法’,已然大部分记得,但不知你对于攻敌变化,出手认穴,是否会运用自如?一种武功,不管怎样深奥精妙,应用对敌,总会有生疏之感,必须经过磨炼,才能把威力全部发挥出来,现在我要考验你一下,你尽力地发挥所能。”
  武逸风笑道:“师父,弟子所学,还非常生疏,怎能够……”
  玉面郎君易水寒,呵呵轻笑道:“当然你非我之敌,眼下只不过考验你到底吸收了多少?快接招!”
  说着,易水寒右掌倏然闪毛拍出……
  武逸风自知功力尚浅,怎敢硬接他掌力,只得侧让避了开去,随之,双掌连环劈击过去!
  易水寒二十四年来从未和人动过手,眼下见武逸风出招凌厉,心中高兴万分。耳闻铁炼抖动之声,他的右掌力道也愈发愈强。
  武逸风一面打,心中一面暗想道:“他传授我的‘拂穴震脉错骨擒拏手法’十二式,自己还不大纯熟,不妨尽力施展一下,试试此精奥绝学,有什么变化妙用?”
  他心中想着,易水寒已经连续两掌,逼退武逸风。
  武逸风一退,易水寒却欺身直进,铁炼响处,如影随形般追到,右掌连攻三招,而且招招蕴含劲力,出手快速无匹。
  武逸风觉得他的招式,是迫自己硬接,只得双掌一合,运集了全身功力,硬架他一击。
  武逸风这一招硬接,虽把易水寒右掌架住,但他却被震得两臂酸,头晕血涌,后退了数步,玉面郎君易水寒,轻喝一声,右掌诡异精奥绝伦,又直往武逸风胸部要害击去!
  武逸风情急之下,左掌护面,侧身揉进,右手如电,疾速穿出,疾拂易水寒肘间“曲池”穴他这揉身欺进攻敌的一招,正是易水寒传授的绝学,出手是拂穴手法,但闻一声轻哼,易水寒肘间“曲池”穴,已被武逸风拂中。
  但是,一声惨哼传出,武逸风整条右臂,却被易水寒的右臂缠住,他的额角,汗如雨下,显然痛苦万分。
  玉面郎君易水寒,突然苍凉地轻叹一声,讷讷语道:“他不是派来卧底的,不是,绝对不是!”
  武逸风听得心中不禁一震,暗道:“他的心机怎么如此阴沉,相处了七日夜,他还不相信我,唉……”
  武逸风想至此处,不由自主地凄叹一声……
  玉面郎君易水寒,道:“孩子,你坐下!”
  武逸风如言,跌坐他面前,易水寒突然问道:“孩子,你内心一定觉得我心机极为阴沉,是吧?”
  武逸风答道:“不!这是师父提防奸徒所应有……”
  玉面即君易水寒,凄叹道:“这也难怪我怀疑,因你的悟解力太使人惊讶了,我内心就生怕是劣徒派你这种超绝的奇才,来俭学我全部的武功。武逸风,你知道自己在这七日夜,学了我多少武功?”
  武逸风摇摇头道:“弟子不知道!”
  玉面郎君易水寒,笑道:“以你七日夜所学习的,如我不再向你解释,纵然你费尽一生的精力,也难以胜过你师兄。”
  武逸风听得心中狐疑不解,真不知他在卖什么关子?
  他怔一下道:“请师父恕弟子愚劣,不能悟解你话中的含意!”
  玉面郎君易水寒,突然微微一笑,道:“我原本存有藏私之心及戒心,不愿把两种极为精奥的武林绝学及秘密,传授予你和告诉你,但眼下情势不同,因我已经深知:你并非奸徒派来使用苦肉计的。”
  武逸风道:“师父如肯成全弟子洗雪血海沉冤之愿,不似我终身感戴大恩,就是师父之……”
  玉面郎君易水寒,轻轻叹息一声,脸色变得十分缓和,眉宇间流露出无限慈爱,凄声说道:“武逸风,你从现在起,不要再称我师父了。”
  武逸风惊声道:“为什么?”
  玉面郎君易水寒,道:“因老夫自从劣徒背叛我后,我曾经暗中发誓,此生不愿再收第二个徒弟,但要调教出一位武功超绝天下的高手,能够替我雪仇,现在你已是……”
  他语至此处,倏然住口,仰首呆怔那儿,脸色忽喜忽怒,变化不定,似是在考虑一件极为重大的难题,无法骤下决定。
  聪明、机警的武逸风已经感到:他的思索,对于自己的关系极大,所以不发一语,静静等待着。
  半晌工夫,才听他长长叹息一声,神情平复下来,说道:“老夫绝对要把你调教成一位超凡的人,因你天资才智,比起我叛徒修罗神君萧天夫,还要頴慧得多,那些绝学,只有你才能够悟得……”
  武逸风听得心中震惊已极,惊声道:“师父,这位名震天下江湖武林,武功超绝的修罗神君萧天夫,就是我那叛逆师兄?”
  玉面郎君易水寒,微然点了点头,道:“正是此叛徒!”
  武逸风这时,既惊又喜,喜的是:“这位怪人,昔年一定是位极为超绝的高手,自己得了这样一个奇人传授武功,可说是旷古罕逢的喜事。惊的是:自己就要和江湖武林中名望极隆的修罗神君萧天夫对敌了。”
  玉面郎君易水寒,目见武逸风久久不语,不由凄声问道:“武逸风,你敢不敢和他为敌?”
  武逸风恨声道:“原来名满天下武林的修罗神君萧天夫,竟是一位欺世盗名,沽名钓誉,假仁伪善奸徒,今日,他纵然不是师父的仇人,只要我知道他的真相,也非和他为敌不可,何况他还是个背叛师门,忤逆不道的卑贱邪恶之徒。”
  玉面郎君易水寒,心情激动已极,他右手缓缓举起,轻拂着武逸风头发,全身微颤,语道:“武逸风,我真高兴,你……你马上可以得到疯狂天下武林人心的秘密……”
  武逸风不解问道:“师父!是什么秘密?”
  只见玉面郎君易水寒的脸上突然闪掠过一抹凄凉的笑意,感喟的叹息一声,道:“孩子,这是一件极为不祥的秘密,我就是因为得到他,才会落到此凄惨参结局……唉!不过,得到此秘密的人,便可以成为超绝的奇人……”
  武逸风真不知道,武林中竟有此种诡异的秘密,他的话,使他有些不大相信。
  玉面郎君易水寒,又语道:“这秘密,就是那柄震惊天下的白血短剑秘密!”
  武逸风道:“白血短剑?此剑在二十一年前,听说已经失踪了!”
  玉面郎君易水寒,惊声道:“怎么?白血短剑没有在恨天倩女手中?”
  原来玉面郎君易水寒,在二十四年前,便被他的徒弟修罗神君萧天夫陷害,给恨天倩女囚禁此地,所以,他不知道那柄白血短剑,于二十一年前,在恨天倩女于天艳谷冷酷残杀二百多位武林高手之后,失落于调情第一圣武玉陵的手中。
  而调情第一圣武玉陵,却被五位奸徒暗算,抢去那柄短剑。
  武逸风道:“据说,那柄白血短剑,已经不在恨天倩女手中,不过,她也许知道落入何人之手?因为那柄短剑是她亲手失落的。”
  玉面郎君易水寒,道:“武逸风,你一定要把那柄白血短剑夺回来……不过,这柄短剑关连几宗震骇江湖的凶杀惨案,追查那柄短剑的几位高手,都还健在,一经他们知道此剑落于你之手,可能会……”
  玉面耶君易水寒语至此处,倏然呵呵一阵经笑,道:“我怎么如此操心,到那时候,你也许已不怕那些人了……”
  武逸风道:“师父,那柄白血短剑,对于你,是否关系极大?”
  玉面郎君易水寒,道:“是!是!关系极大,对于你,及整个天下江湖武林,也是关系极大,若此剑一有差错,就会使整个天下武林,走向恐怖末日之路。”
  武逸风心中感到奇怪已极,他当然知道此剑的凶杀事迹,可是却不相信,此剑会关系着整个武林的命运,当下问道:“师父,你此话怎讲?”
  玉面耶君易水寒,脸上一派庄严肃穆的神色,沉声问道:“武逸风,你知道白血短剑的血腥事迹吗?”
  武逸风点点头道:“知道一些!”
  玉面郎君易水寒,又问道:“你知道那柄白血短剑,凡是落入某一个人手里,即算这人内心无比善良,深忌残杀苍生,但得到那短剑后,便开始大肆杀戮,这是何原因吗?又,白血短剑为何那么疯狂武林人心,使武林中人,不惜性命,前仆后继的互相残杀,掠夺此剑,到底他本身有什么价值,值得人舍去最宝贵的性命吗?”
  武逸风对于江湖武林传说白血短剑的血腥事件,他内心早就怀疑此剑为何会有如此魔力?而且那剑,看去却无比的钝,不是一柄人见人爱,吹毛断发,切金断玉的锐利宝剑,玉面耶君易水寒所问的,正问中了他心中几年来难解的谜。
  他急声道:“师父,弟子对于其中隐秘,正是百思莫解,务请师父赐告。”
  玉面郎君易水寒,道:“白血短剑,当然有令人疯狂的宝贵价值,这是一件震撼武林人心的秘密。那就是:只要得到它,这人就天下武功无敌,但也就使自己的性命发生危险。”
  武逸风听得更加迷糊了,他想:“难道白血短剑潜藏着一种内功秘籍,或是什么奇珍异宝?”
  玉面郎君易水寒,极尽苍凉的轻叹一声,道:“放眼当今芸芸武林,凡是得到白血短剑的秘密者,大概以我最多,唉,但是得到他的人,却算是我最惨,看来,恨天倩女是一位最幸运的人了……不过,以我的猜测,恨天倩女最近几年失踪江湖武林,大概也遭了……”
  武逸风出声问道:“师父,你怎么知道恨天倩女已经失踪江湖武林?”
  玉面郎君易水寒,凄声轻叹,道:“这是老夫的猜测,并不敢确定,据我所知道的,此柄白血短剑,若落入某一个人手里,不是开始残酷的厮杀,便是暴毙,或者是失踪武林。老夫是白血短剑的第六位得主,而且,也是比前面五人更幸运的一人,因我几乎得到了全部白血短剑的秘密。假借此秘密,使我曾经称霸天下武林,享誉全天下武功第一的尊号。唉!但是昔年叱咤江湖,傲啸武林的英雄岁月,已随着无情的江水漂流而去,现在,我就把此秘密转告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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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22 17:04: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易水寒述误当年英雄岁月,正欲将白血短剑的秘密转告武逸风——
  ——突然住口,仰脸呆怔着,神情倏忽变化,他似想把这一件积在心底的隐秘,决定诉说出来与否?
  武逸风现在内心也急欲知道这秘密,到底是怎样才疯狂了整个江湖武林人心,但他却不敢开口向他问,几日的相处,他已经知道这个怪人的性格。
  武逸风心内也感到非常惊讶,听他说:他是白血短剑的第六位得主,那么,那位混世奇魔——玉面郎君易水寒,不知是第几位得主?
  要知昔年玉面郎君易水寒,轰动天下武林的时候,他根本还没有出世,而且,据武林中传说,玉面郎君易水寒,是位极为潇洒英俊的美男子,虽然年逾五十,仍像似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所以,武逸风万不会想到,面前这位丑怪人,便是昔年有天下第一美男子之称的玉面郎君易水寒。
  玉面郎君易水寒,终于克制住了内心的激动,脸色逐渐归于平静,说道:“武逸风,你会不会想到,那柄外表看去并不起眼的白血短剑,潜藏着二宗极为玄奥怪异的武功?——”
  武逸风惊讶道:“怎么?白血短剑潜藏着两宗极为精奥的武功!”
  玉面郎君易水寒,点点头道:“是的!老夫就是悟解了里面深奥的武功,才能使我的武功天下无敌,不过,我决定要把你调教成为比昔日的我,武功更为超绝的一位奇绝天下的高手。”
  武逸风闻言,心中激动已极,他这时真以为自己好像成了一位武林独尊的高手,星目放射出骄狂的光辉,但他口中却道:“师父是位骄纵奇才,弟子这样愚笨,怎敢……”
  玉面郎君易水寒,呵呵一阵得意轻笑,道:“极是!极是!虽然老夫在这七日里,得知你智慧极高,可是要比老夫更聪慧,大概还不至于,不过,若你假借时日,悟解了白血短剑的全部武功,当然我还是无法和你为敌。”
  武逸风内心暗道:“他着实太高傲自负了,哼!若我不是你徒弟,倒真要和你斗一斗智力,嘿!他说白血短剑中的武功极为玄奥,那么自己所学的十二式‘拂穴震脉错骨擒拏手法’,大概就是上面的武功了。”
  玉面郎君易水寒,突然问道:“武逸风,在这七日之内,你觉得我所传授给你的十二式‘拂穴震脉错骨擒拏’手法如何?”
  武逸风道:“师父所授弟子的十二式手法,无一不是深奥精微绝学,难道白血短剑中所潜藏的,还有更为深奥的武学不成?”
  玉面郎君易水寒呵呵一阵大笑,道:“白血短剑所记载的武学,一招一式,无不妙到巅峰,那是一般武技可以比拟。”
  武逸风道:“师父,那么弟子所学的‘拂穴震脉错骨擒拏’十二式手法,不是白血短剑上所载的武学了?”
  玉面郎君易水寒,轻声叹道:“你所学的‘拂穴震脉错骨擒拏’手法十二式之中,只有一式‘波浪游鱼’,是真正的白血短剑中所载的武学,其中十一式都不是……”
  他微然顿了一顿,道:“不过,我现在就要把真正的‘拂穴震脉错骨擒拏’十二手势武学传授给你。因老夫最先仍然不信任你,才这样骗你,你要原谅老夫的苦衷。”
  武逸风本有着极为粗犷、豪爽的性格,他内心虽然感到他心机阴沉,但过后,并不以为意,当下朗声道:“师父,你说哪里话,武林中的精奥秘技,哪能轻易学得!”
  玉面郎君易水寒,轻叹道:“是的!天下间精奥博大的武技,只限于有缘者得之。”
  武逸风问道:“师父,你老人家说,白血短剑中,潜藏着两宗极为玄奥的武功,一种是拂穴震脉错骨擒拏武技,那么另一种是什么?”
  玉面郎君易水寒道:“另一种是极为深奥博大的内功真诀,武林中人称之为‘无极真命心法’,里面所载经文,字字玄奥,含意博大,只要人领略其中真诀,那么此人便可长生不老,脱骨换胎,成为金刚不坏之身。”
  武逸风道:“师父,你是否已经领会了‘无极真命心法’的潜修秘诀?”
  玉面郎君易水寒,凄凉的惊叹一声,道:“据老夫所知,当今之世,只有一个人习得此学,但他也只不过是窥了一点门径而已,虽是这样,他的武功已经天下无敌了,唉……”
  他极尽苍凉的凄叹一声,道:“此人就是老夫,也就因老夫得到这一点真诀,方能在这里忍受二十四年悠长岁月的残酷折磨。”
  武逸风满脸怀疑之色,问道:“师父,你说白血短剑潜藏有两种秘学,到底是怎样藏法?而且,这些武功真诀,既然此剑被许多人曾经得到过,为何武学真诀没被其他的人得去?以及,凡是得到这柄白血短剑的人,为何都要大肆戮杀生灵?这三点疑问,未知师父能够指点迷津否?”
  玉面郎君易水寒,叹声道:“孩子,你所问的这几点,都是当今天下江湖武林梦寐以求,亟欲知道的关于白血短剑的无穷机密,普天之下能够知道此机密的,只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于是,玉面郎君易水寒,就说出柄疯狂武林人心的白血短剑,其所以令人咄咄惊叹不已,诡奇怪异的秘容。
  只听他说道:“此柄白血短剑,本来就是一柄极为锋利,断金切玉的宝剑,此剑是五百年前一位旷古奇人——冶云子的手中兵器。”
  “冶云子武功超绝天下,但是他却一生没有收过半个徒弟,就在他要道成飞升的几日前,他突然以指断金的极为玄妙内功,把两宗精奥博大的绝学,贯入那柄短剑之中,因内功的玄妙运用,此柄极为锋利的短剑,倏然有如蒙罩了一层迷茫白雾,变为极钝的普通刀剑……”
  武逸风轻叹一声,道:“武林之中,真有如此内功心法?那么两宗绝学,大概就是十二式‘拂穴震脉错骨擒拏手法’及‘无极真命心法’的文字了……”
  玉面郎君易水寒,笑道:“尘世间万物,精奇诡异,就是武学,也是无边无际。浩若瀚海,白血短剑的奇异,仍在后头哩!冶云子是把精奥武学,以内家真气刻入白血短剑里面,在外表看来,白血短剑是一柄比雪还要来得白的短剑,绝无半丝字迹……”
  武逸风奇声问道:“那么后人要怎样才能得到他的经文?”
  玉面郎君易水寒,道:“孩子!你知道得到此柄白血短剑的人,为何要大肆残杀苍生?”
  武逸风道:“弟子就是不解其中内情!”
  玉面郎君易水寒,道:“他们残杀生灵,就是想要的那两宗秘学。”
  武逸风惊声道:“怎么?杀人就会得到武功?”
  玉面郎君易水寒,叹声道:“天下万物,创造之奇,便是如此的玄妙,因为那柄白血短剑里面所潜藏的秘学,是要以人的鲜血浸润,才会浮现出细小的血红字迹,所以凡是夺到此剑的人,如果知道这秘密,便疯狂的残杀苍生,以期得到超绝的武功。”
  武逸风听得惊奇不已,但他又问道:“师父,那么说来,只要此剑沾上鲜血,便浮现出里面所载的武学字迹,这样,里面的那些秘功,早该被一些人得去了!”
  玉面郎君易水寒,笑道:“若是如此,白血短剑的武功,便无什么宝贵可言了。”
  武逸风知道里面还有许多隐秘,当下道:“请师父能够道出其详?”
  玉面郎君易水寒,道:“白血短剑上,浮现武功字迹,是极为有限的六次,只要那六次一过,那么这柄剑立刻恢复原状,以后就不再浮现了,而变成一柄切金断玉的宝剑而已。而且,此剑浮现字迹的时间,是极为短暂的,要在什么时候浮现,也是无法知道的,如果此剑所吸收人的精血不够,就是放上几百年,也是不会浮现一次字迹来。”
  武逸风道:“噢!因为这样,凡是拿到此剑的人,才会如此的残杀生灵,唉——冶云子,他为何要铸出这柄剑,使后人遭受这种浩劫——”
  玉面郎君易水寒,听了他这种悲天悯人的语言,内心也无比感慨,不由凄凉地轻叹一声,道:“冶云子在造此剑之时,他大概他没有想到会有今日之祸,其目的只不过是想不使玄奥的武功失传而已。”
  武逸风问道:“师父,你可知道白血短剑,现在已经浮现过几次字迹了?”
  玉面郎君易水寒道:“这个我不大清楚,不过老夫大约可以推测出来。此剑所浮现的六次字迹,是以单数为‘拂穴震脉错骨擒拏’十二式手法的绝学,双数为:‘无极真命心法’,所以说,同样两种秘学,所浮现的次数,只不过循环三次而已。”
  他微笑一顿后,又道:“老夫得到白血短剑,刚残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恰好是第二次浮现字迹,也就是浮现‘无极真命心法’的经文。当时老夫虽然已经知道此剑的秘密,但是,这突如其来的浮现,而且是最为玄奥的经文,使我一时无法把全部经文记入脑内,这也可说是我终生的恨事。我虽只是记得‘无极真命心法’全部经文的十分之一,也就够我受用不完,武功之高,已可称天下无敌了……”
  武逸风听得心中不禁一动,暗道:“当真这‘无极真命心法’有如此玄妙么?是的,他武功之高,的是我所目见的第一位。”
  玉面郎君易水寒,仍然继续说道:“老夫当时记下‘无极真命心法’的十分之一经文后因为贪心,欲得到整个经文,于是,大津的残杀生灵。终于,在六年后,又浮现了第三次经文这一次是‘拂穴震脉错骨擒拏’十二式的绝学,因老夫这次有了前次的经验,就在经文浮现刹剎那,立则快笔急书全部经文,所以,这十二式绝学,老夫敢说是一字不漏,完全悟解出里面的精妙。若老夫推断得正确,那么,白血短剑至今,大概还没有浮现过第四次字迹。”
  其实不然,白血短剑落入恨天倩女的手中,天艳谷残杀二百多条人命之后,恰好是第四次‘无极真命心法’经文浮现的时候。
  调情第一圣武玉陵,被五位奸徒连续戮刺十几剑致命创伤,而他却没有死去,其中也有极其隐秘的原因,笔者待调情第一圣重现江湖之时,再加以叙述。
  武逸风突然问道:“师父,恨天倩女不是也得到了白血短剑中的武学么?”
  玉面郎君易水寒闻言,全身微微地颤抖着,显然他内心激动异常。
  约过望一盏热茶工夫,他方才平静下激动的心情,轻声叹道:“恨天倩女所学的武功,乃是她偷去我的手抄经文,所幸的,就是老夫所记的‘无极真命心法’十分之一的经文,没有被她盗去……唉!也就是这样,她才让我在此地度过了二十四年悠长的凄凉嵗月……”
  武逸风道:“师父,恨天倩女如此折磨你,大概是要逼迫你交出所记的经文了……”
  玉面郎君易水寒,呵呵一阵轻笑,道:“孩子,你真是聪明人,她将我囚禁此地,就是要逼迫我告诉她‘无极真命心法’的经文,唉——老夫所记的十分之一经文,一共有三十六句,她每年逼迫我说一句,现在,我已经被囚二十四年,被她得去的经文,也就有二十四句了,若是你再过十二年进来,那么,极为精奥的绝学,便要全部被她伦学去了。哈哈哈……哈哈真幸运……真幸运……”
  他仰首一阵得意的长笑,内心像是无比的欢喜。
  武逸风暗道:“他的性格,真怪得令人无法捉摸,二十四年的长期囚禁,他怎么还是如此欢喜……”
  突然,玉面郎君笑声倏住,脸色骤变,急声道:“快!快!我要把全部武学传授给你。”
  武逸风目见他这种突如其来的惶急之状,内心不禁觉得好笑,但口中却道:“师父,你说快什么?”
  玉面郎君易水寒,道:“再过三日,便是恨天倩女逼问老夫武功之时,若你不马上学得我的武技,那么性命就非常危险。”
  武逸风道:“师父,你不是说恨天倩女已经失踪江湖武林很久了幺?”
  玉面郎君易水寒,道:“虽然这几年来逼问我经文的人,不是恨天倩女本人,她的女徒,或是女儿,也是同样的残狠阴辣。”
  武逸风鼻孔中轻轻地冷哼一声,道:“师父,我绝对要把恨天倩女,及她的徒弟或是女儿杀死!”
  玉面郎君易水寒,笑道:“老夫所传授你的武学,只要你能学有所成,虽未必能称霸武林,睥睨江湖,但就当今之世而论,能和你颉颜的高手,也难选得几人,不过,若你要对抗同样学得此绝学的恨天倩女,及你师兄修罗神君萧天夫等人,大概还要经过一段时日的磨炼。一来你的对敌经验不够,二来他们的武功,并不只单是白血短剑的绝学,再者,你的功力火候,离他们尚有一段距离……”
  他语至此处,倏然缄口不语,仰首一阵沉思,他像似又要决定一件惟事。
  武逸风听得内心失望已极,他凄声黯然轻叹,道:“师父走武功无法胜得了他们,但也要舍命一拼。”
  玉面郎君易水寒,突然怒声道:“你说什么?我精疲力竭所调教出的天下第一高手,哪会输于别人!”
  武逸风听得真是啼笑皆非,说不能胜他们的话,也是他说的,那么这样,自己到底能够学多少精奥的武学,真是难以料想。
  玉面郎君易水寒,听他久久不语,突然轻声叹道:“孩子,你不要伤心,待几日后,你就知道自己的成就了。”
  武逸风凄声道:“弟子得蒙师父垂青,传授绝技,已是铭感难忘,如果所学不精,那是我的缘分造化,自恨无能而已。”
  玉面郎君易水寒,举着剩下的单臂,轻拂着武逸风的头发,道:“千数百年来,白血短剑中的“无极真命心法”,可说是极为玄奥的内功心法,字字深奥博大,蕴含着各武功绝学,单是求解经文,就得发费几年时间,若想窥得门径,学所成,至少要耗去人们三四十年的青春,所以,普天之下,大概无人能够解得白血短剑上‘无极真命心法’的奥秘了。现在,我把所知的东西全部传授给你,虽然在最短时间,无法领悟里面精奥,但以你的聪明才智,只要深记得我所传授的经文,有成指日可待,你不要气馁灰心,老夫绝对尽力调教你。”
  在这短促的一瞬间,武逸风似乎觉得他如同换了另一个人,变得如此慈祥、和蔼,不是残暴凶狠之人。
  武逸风叹声道:“弟子只想得超绝功夫,以报血海深仇,并非有什么逐鹿江湖名望,争霸武林之心。”
  玉面郎君易水寒,微然点点头道:“孩子,我现在把白血短剑的第一宗秘学传授给你,虽然这只是十二式的‘拂穴震脉错骨擒拏’手法,但是经文精奥绝伦,触类旁通,其中另外潜藏极为精奥之学,老夫这几十年来,就是由其经文中,悟解了一套极为诡奇的剑法,现在一并传授给你为争取时间,老夫只讲授一次。快凝神调息,扫净心中杂念,听老夫讲授极上乘的武功经文。”
  说话之间,举起右掌,轻按在武逸风的“天灵穴”上。
  但觉一股热流,由顶门向全身散去,全身真气受那热流一催,立时回聚丹田,气聚神凝,忽觉心境空明如洗,百念俱消。
  只听玉面郎君易水寒,轻声语道:“拂穴、震脉、错骨、擒拏,动为辅,静为主,五心向上,万念集一,导引吐纳,气息均匀,动诸关节,错其骨节,拂其主穴,震其经脉,擒为之辅,连环呼应,筋力易换……·”
  这些武功经文,的是句句含意博大,字字深奥费解,玉面郎君易水寒,一口气讲完一段之后,便加以逐句逐字的解释,说明其手势变化的法门。
  武逸风本有很好的内功基础,人又聪明绝伦,虽然原文难以了解,但经玉面郎君易水寒一再解说,便大部都能领悟,尤其是易水寒的右掌心,源源透入极为缓和的气流,使他精神百倍,脑智灵慧。
  虽是有几处难绝的地方,仍无法了解,但他已把每句经文,以及玉面郎君讲解的话,默记心他的脑力像是陡然增强几倍,无论易水寒讲什么话,似乎都被他记牢了。
  武逸风就这样静静地听玉面郎君讲解秘技,他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觉得肚饿,精神却更为饱满。
  反过来,玉面郎君易水寒,随着讲授的时间,愈见枯槁了,那些长发更是雪白,脸上的肌肉,也愈见枯干,他的语音慢慢地细微。
  武逸风白天做梦也不会想到,玉面郎君易水寒,正是其极为玄奥的内功心法,把自己本身数十年的精元,源源地传入武逸风的各处经脉、要穴。
  这时,玉面郎君易水寒,又开始述说那极端玄奥,诡秘的三十六句‘无极真命心法’,武逸风心头微凛,轻闭星目,凝神内视,摒绝杂念,耳际响起易水寒微细的声音,道:“……冥冥向心,凝精固思,固精凝气,归根复命,观心返本,气脉凝结,阴阳交媾,灵胎降临寓变于缓,虽慢实快,轮廻更转,是日极乘……”
  玉面郎君易水寒,把当世深博绝伦的上乘武功经文,用最浅易的言辞解说出来。突然,易水寒念出经文的声音,更是尖细了,直像是一把锐利的尖刀,但他所说出的经文,却仍是先前的那一段,循环不断地说着。
  这时,武逸风祇觉脑智突然渐渐混沌起来,可是,玉面郎君的语音,仍然句句印入他脑际,祇听最后易水寒细微的声音,道:“孩子,老夫已把本身精元全部传授给你,更把白血短剑的两宗秘学经文,印入你的脑内,虽然你一时无法悟解,但以老夫料想,不出一年,你的武功定可独尊天下。‘无极真命内功心法’,一共有三十六句,句句罗尽天下各种奇诡精奥武功,只要你悟解里面全部精奥,便可成为金刚不坏之身,老夫只把我所得知的三十六句传授给你,其余,当你得到白血短剑后,便可全部了解了。你是老夫唯一期望之人,要好自为之,现在,我赠你一柄宝剑,它是老夫行走江湖所用之物,老夫是谁?剑中留有字迹,如你知老夫是谁,望你也能够视我为你师。不过,你行动江湖武林,最好休道出你是我徒,因我的仇人,可说是整个江湖武林人物,事不宜迟,老夫要去了,九泉之下,看你傲啸武林,独尊天下……”
  武逸风像是被催眠一般,随着他的语音,渐渐地返入梦乡,一切,他都毫无所觉了。
  当他清醒之时,已是二十四个时辰之后,武逸风祇觉神清气爽,精气溢满,有种飘飘若仙之感,他惊喜地叫道:“噢!太舒服了……”
  他的语音未毕,星目突然看到玉面郎君易水寒僵硬地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武逸风脑际突然闪电掠过一个可怕的念头百玉面郎君易水寒最后的语音,也迅快的重新响起在他耳际……
  他惊得全身一抖,缓缓伸手摸去,立时泪如泉涌而出,不知何时,玉面郎君易水寒已经精枯血尽经亡。
  过度的惊痛,反使武逸风哭不出声来,他只是呆呆地望着这位昔年人见人怕,心胆俱寒的玉面耶君易水寒尸体流泪,这种不出声的悲恸,是最深刻的。
  彼日的时间,在他整个人生中,只不过是短暂的一瞬,可是,他在这短暂的九日内,却受到了玉面耶君易水寒无比的恩宠
  这时,他脑际突然又掠起了一个惨痛的影幕——
  他悔恨自己来到此地,驱得这位神秘,凄凉、孤独、怪老人的全身武功,方才迫使他寂然与世长辞……
  心念及此,突然由心底泛上来一个阴影,暗暗忖道:“我一生经历之中,凡是爱我护我之人,都很快的撒手尘寰,生我的父母,教养我的恩师,授我艺业的这位怪老人……只有那个云雁红没有……这些人对我爱护备至,为什么都一个个离我而去?难道我武逸风当真是人间最不祥的人么?”
  他本是性情中人,想到这许多伤感之处,不禁泪水如雨俱下——
  武逸风沉默悲悼一阵之后,脑里突然又忆起玉面郎君易水寒的话,星目急速向洞内四周瞥扫着——
  蓦然,他星目看到玉面郎君易水寒的右臂指着左侧壁上,武逸风缓缓轻步走了过去,只见壁上露出一把剑柄。
  武逸风左手食中两指,猛然运劲,钳住剑柄,用力往后一抽,擦!哈一声轻响,这柄剑已经脱出壁外——
  他因为太过用力,人直退了两三步,这柄长剑鞘身一片雪白,晶莹闪光,像是纯玉所铸,武逸风目光一接触此剑鞘,便知是一柄极为珍贵的宝剑。
  武逸风急欲知道授艺老人的名号,忙右手一抓剑柄,轻按把柄弹簧,只听呛的一声轻响,登时满洞寒光夺目,森森剑气,逼得武逸风打了一个冷战。
  突然,武逸风星目凝扫到剑身上的字迹,他惊骇地叫声道:“易水寒!玉面郎君易水寒!是他?难道他就是四十九年前,无比残狠煞厉的混世奇魔——玉面郎君易水寒?”
  武逸风有些不相信,面前这位极为丑怪的老人,便是昔年有天下第一美男子之称的玉面郎君易水寒,尤其是易水寒昔年江湖武林的名声,使他骇怕、惊愕!
  武逸风转头望着玉面取君易水寒的尸身,九日中的经过,一幕幕在他脑际重现,他觉得他对待自己情深似海,想到他在此地凄凉,孤独地被囚居二十四年岁月之苦,不禁感慨万千,叹声道:“他昔年的所作所为,虽然有些令人不齿,但他今日因残酷折磨而亡,也该是洗刷罪责了……”
  想到玉面郎君易水寒相待自己的诸般好处,只觉胸中热血沸腾,泪水夺眶而出,他突然屈膝向易水寒的尸体叩拜下去,泣声道:“师父,你的英灵即息吧!徒儿若能够如愿洗雪海沉。此恩仍是师父所赏赐……”
  语至此处,血淋淋的悲惨往事,又从他记忆之中,一幕幕展现脑际,他口中发出极为坚毅的语音,道:“……不管当今世人对恩师的看法怎样?我仍是你的徒弟,如我力能所及,我一定要推翻世人对你先前的看法……”
  武逸风现在觉得玉面郎君易水寒,并非世人所想的那般丑恶,他内心无比的悲愤,认为这是道风日衰,江湖武林的歪曲渲染。
  其实,这个丑陋、炎凉的尘世,对于善恶,就没有什么正确的分辨,沽名钓誉,假仁为善,盗世欺名之辈,披猖扬厉,屡见不鲜。
  武逸风默默地祈祷一会,也就悄悄地离开了这个地洞。
  武逸风缓步走过那条阴森角道,遍地的白骨骷髅,使他内心一阵激动,觉得恨天倩女及她的女徒,才是罪大恶极之人。
  约过有一盏热茶工夫,武逸风已经走到先前进来的尽头,他胸中热血不禁立刻沸腾起来,一想到那神秘怪女子将自己震伤经脉之仇。
  武逸风突然厉声道:“妖妇!快出来受死,妖妇——武逸风并没有被击毙在你阴淫狠辣的掌下,还不快出来送死!”
  他喝声中,甬道的墙壁,突然发出一阵“沙沙沙!”的声响,本是严密无缝的壁上,突然露出一道门户,由门口处映射入那极为艳丽迷人的灯光。
  武逸风知道这是大厅中映射进来的灯光,此时大概仍是夜间,武逸风眼见门户自动啓开,鼻孔中发出一声极为轻蔑,不屑的冷笑,道:“妖妇,你不必再施展什么鬼域伎俩了,嘿嘿!这次武某是要你的命的。”
  他的语音,激着四周墙壁,产生一阵阵回音。
  除了他自己语言的回音之外,没有一丝另外的声音。
  武逸风剑眉微皱,厉声喝道:“妖妇!妖妇!你是否骇怕武某了,你若是不出来,武某就要毁去你这间淫屋,看你还躲到哪儿去?”
  一阵回音悠悠而绝之后,周遭仍然是一片死般的沉寂。
  武逸风星目倏然爆出一道骇人的寒芒,凝神聚气,缓步走入听中——
  大厅之内,灯光依旧,那只巨大玉鼎,仍安放供台之上,这样广阔的大厅,依然是没有半个鬼影。
  其实,武逸风哪里知道,在这极为短暂的九日中,整座庞大的巫山云雨楼,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武逸风像是似泼妇骂街一般,破口辱骂一阵之后,四周仍毫无半点反应,他的眸光突然掠扫到到大听的入口处——
  祇见那道听门也是自动张开着,像是主人打开大门,满脸欢笑送客出去一般,武逸风低声轻哼一下,骂道:“妖妇,你们大概都死光了吧!哼——据实告诉你,武某和你仇深似海,过几日,我还是会来找你算账的。”
  武逸风就这样半疯的自言自语着,因为对方始终没有反应,他也无可奈何,只有整着满肚子闷气,缓缓步出厅外。
  当他刚步出厅外,那道石门却突然自动关闭起来。
  武逸风转头望着紧闭的石门,呆愕一阵,暗叹道:“此楼机关,的是布置得玄妙诡奥异常·····”,他仰首望着浩渺无际的星空浮云,长长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胸中的积怨愤怒,像是随着这一吸一吐,喷了出来,心情为之一畅。
  此际已是初更时分——
  放眼望去,但见星河耿耿,白茫茫的霜辉下,啣接着的重重院落,幢幢阁楼,如鬼影般,更显阴森恐怖!武逸风不打算再多作停留,乃施展轻功,迅快地向北方驰去——
  武逸风想要去探望一下那待自己无比痴心、满腔哀怨、凄凉忧伤的云雁红。
  他的内心虽然会经决定,不愿再去见她,可是一种莫名的微妙情感,支配着他,使他不自主地想去探望她一下。
  武逸风自得玉面郎君易水寒授予本身数十年功力之后,已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了,轻身功夫,更见超绝,速度迅快如电掣,轻灵地毫无一丝声息。
  他星飞电掣的奔驰一阵,不禁觉得自己走错了方向,赶忙停下身形,这时,武逸风突然掠起一丝奇怪的感觉,暗忖道:“自己奔驰了这一段时刻,怎么没有见人出面拦阻?也没有人暗中施袭,自己这等暴露行迹,竟似没有被人发觉一般,这倒是有些奇怪?”
  原来武逸风也存心暴露自己行迹,生想引来那残魂十二红巾,试一试自己的武功高低,如果能够胜他们,就顺手加以杀戮,以报昔日之恨。
  但是,这等出乎意外的平静,却使人更觉得;这楼院隐含着腾腾的恐怖杀机。
  武逸风停身一座院落的屋面上,呆呆地站了一会,仍然不见一点动静,他乃毫无江湖阅历之人,遇到此等情势,不禁感到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夜风拂面,花气袭人,武逸风举手在头上轻轻地拍了两下,只觉眼前的景象,沉闷中充满了无比的紧张。
  但是,武逸风自得玉面郎君易水寒传授武功以来,他对于自己的武技,有了一点自信,所以内心并没有什么惧怕之感。
  只是这般呆呆站在屋面上,也不是办法。
  正自为难之际,他突然警见数丈外,一条人影,疾如电奔一般,一闪而逝。
  武逸风正觉得难以自处的当儿,见了这条人影,就立时疾追上去。
  他这几日来,得逢旷世奇缘,蒙受玉面郎君易水寒传授真元,虽然一时不能全收为己用,但是功力已大见增进,非往昔可比,这一跃,直飞出二丈七八,悬空一阵连翻旋转,越过两座屋面,落到一株梧桐树上。
  手抓树枝,微一借力,人又向前飞出一丈四五,落在另一座屋面上。
  武逸风这手轻功,着实超绝,他心中急于想追上那逝去人影,所以施展全力追来,脚落屋面,立刻运足目力,四面搜望。
  果然发现一条人影,由对面屋后飞起,疾向正东方向奔去。
  武逸风不假思索,顿时挺身跃起,施展轻功,尾随那人身后追去。
  那夜行人身法也十分迅快,片刻间,两人已经跃过无比广阔的巫山云雨楼的几十座院落。
  武逸风在后面已经看到前面的围墙,他暗忖道:“那么此人大概不是楼院中的人了?”
  他想着,本不想再追踪,但是他感到此人身法奇快,内心不禁有着一股好强的念头,而且,他也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敢深入巫山云雨楼打探。
  念头一转,脚上不禁加速,飞跃过围墙,可是,抬头望去,夜色茫茫,那里还有人影。
  武逸风心头暗惊,忖道:“此人好快的身法!轻功竟比我还高上一筹!”
  想着,他仍然如星飞陨石,向郊外飞驰而去,这一次,他是施展尽了轻功飞行绝技,在他想来,那人最多是跑离了自己视线之外,自己如果加速急奔一阵,也许可以赶上那条人影。
  哪那知,武逸风这鲁莽地的飞驰一阵,仍然没有看到半个鬼影。
  他不禁凄凉地感叹一声,停下身形,望着这儿的荒凉郊静寂野发呆。
  荒凉的郊野,在这静寂的黑夜,林木萧萧声中,不时传来梦魇哀鸣,愈增恐怖气氛。
  蓦地——
  武逸风耳际突闻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格格的娇笑之声。
  这笑声脆如银铃一般,如单凭那娇脆的笑声分辨,那发声之人,定然是一位绝世的美女,只是在这荒凉的郊野,这银铃般的笑声,却平添一股恐怖的气氛。
  武逸风急速地转过身子,星目瞥扫过去,十几丈外,正凝立着一条人影,瞥星微光之下,慢步走来。
  那人影愈来愈近,武逸风已可逐渐地看清楚是一个身着绿色衣裙的女子,只是长发劈头盖脸,无法看清楚她的面貌。
  武逸风看她那副神态,内心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噤,暗道:“此女为什么披头散发,难道是鬼?……”
  想至此处,心内直发毛,不禁喝声道:“是谁?何必如此装鬼扮神?”
  那绿衣女子,像似未闻他的喝声,仍然缓步直走过来。
  武逸风不自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全身一顾,冷汗涔涔,突然间,绿衣女子已到了他面前咫尺之处。
  忽见绿衣女子莹玉雪白的右手一举,拨开了垂遮在脸上的长发。
  武逸风星目一瞥,立时吓得连打了两个冷战,向后退了四步。
  绿衣女子却咯咯一笑,又向前走了一步,左臂一扬,长袖缓缓向武逸风脸上拂去。
  武逸风身躯微然向后一仰,后退了七八尺远,让开了绿衣女一拂之势,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潜运功力,沉声喝道:“你是人还是鬼?如再往前逼进,可不要怪我无礼了!”
  只见绿衣女子柳腰一摆,又莲步款款的直走过来,右手一举,撩开覆面长发——
  那是一张疤痕纍纍,触目惊心的丑怪面孔,武逸风冷哼一声,右手一扬,一道强猛的掌劲,已经直逼过来。
  但见绿衣女子玲珑的娇躯,随着掌势凌空而起,衣裙飘飘,后退一丈开外。
  绿衣女子略一停息,又缓步直走过来,长发拂动,衣裙飘飘,摇曳生姿,突见她一弯柳腰,疾如电光石火般,猛扑过来,右手斜举掠鬓,左臂长袖拂向武逸风的面门。
  她的衣袖看去像似软绵绵的,其实,却比利刃还要厉害。
  武逸风冷笑一声,道:“不管你是鬼?是人?武某定要让你见识见识一下!”
  语音中,他右手疾吐而出,一招“迎风击浪”,直击过去,左掌却横侧斜拍而出——两招连击,精奥诡异绝伦,力道劲势,威猛已极,而且里面深含拂穴的绝学。
  绿衣女子像似极为识货的人,她目见掌势,口中啊了一声,随着劈来掌势,飘空而退。
  武逸风轻蔑、不屑地一声冷笑,道:“既然敢扮神装鬼,为何不敢接一下掌力试试!
  他语着,潜运真力,又遥遥一掌击出——
  这一掌,威势非同小可,一股强劲的潜力,有如排山倒海一般,迫击过去。
  绿衣女子目睹武逸风奇劲掌风,心头大惊,顾不得显露真相,悬空一个跟斗,向右侧闪开了,七八尺左右。
  她右手突然一分覆面的长发,微微一笑,道:“好身手!好身手!只是稍微欠缺一点江湖经验!”
  她的声音虽然柔婉动人,但那一笑,却是触目惊心,丑脸上疤痕耸动,难看至极。
  武逸风只看得全身一颤,剑眉微皱,转头过去,怒声道:“我们无冤无仇,不知你出手袭击,意欲何为?”
  绿衣女子突然咯咯一声银铃也似的娇笑,道:“你是不是怕我这张面孔?”
  武逸风冷涩涩的语音,道:“那么,你以为自己多美?”
  绿衣女子冷哼一声,道:“哼!你们男人呀!就是喜美厌丑,看来丑八怪的面孔,都要无人爱了。”
  武逸风涩声道:“女孩子家,说话不顾羞耻?其实,男人的看法是:只要心地善良,丑怪的面孔,便不见得丑恶,如像你这种人的心,大概和你相貌一般的丑恶。”
  绿衣女子微微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丑呢?”
  武逸风心内暗骂道:“怎么!你那张比鬼还要吓人的面孔,自己还觉得好看么?”
  突然间,绿衣女子又缓缓向武逸风走来!
  武逸风冷哼一声,道:“给我退去!”
  呼的一声,右手急速劈出一掌。
  绿衣女子目睹他雄浑的掌力,心头大感震骇,暗道:“此人看去只不过二十左右,竟有这等深厚功力,华沧龙哥在江湖武林中,被誉为一朵奇葩,看来,此人功力却不见得比他稍逊……”
  绿衣女子急向右侧一跃,避开掌势,娇笑道:“你怕什么?我又不是鬼!”
  说话之间,她仍然莲步款移,直走过去,一面举起右手,往脸上一抹,那张丑怪无比的赤红脸,登时换上了一副极清秀的面貌。
  只见她扬了扬手中人皮面具,展颜一笑,道:“说你江湖经验不丰富,不冤枉吧?”
  语着,她左手已迅速地从怀中摸出一支玉簪,双手一齐动着,眨眼之间,已把散垂的长发,整理得极为美艳,自然的披垂香肩,动作熟练,快速至极。
  当她把长发整理之后,更显出她的绝世美色。
  武逸风以不屑的眼光,微然望了她一眼,冷声道:“既然你有那副娇艳的脸容,为何要戴上那等丑怪面罩,扮鬼吓人?”
  绿衣女子笑道:“你大概是刚出道江湖武林,所以不知道我是谁?”
  她的语意,是想叫武逸风问她的名号,可是武逸风却冷哼一声,道:“在江湖武林多认识一人,又有何稀奇?哼!既然我们素昧平生,在下就此失陪了。”
  语毕,武逸风就转头举步欲去——
  绿衣女子忽然叹息一声,幽幽说道:“你若是这样一走,看来我命休唉!”
  她的语音,略带着一丝弱者求援、凄凉的意味——
  武逸风缓缓转过头来,问道:“你说什么?——”
  衣女子幽声叹道·“我说我快要死了!”
  武逸风闻言,气得鼻孔冷哼一声,冷冷道:“你好端端地,无缘无故怎会遭遇不测?哼!如你要施展什么鬼域伎俩暗算我,那么就请当心你的命。”
  绿衣女子娇脆的声音,道:“你们这种自命男子汉的大丈夫,见危规避,也不觉得羞见天下英雄么?”
  武逸风听得怔了一怔,暗道:“她当真有什么危难的事吗?一个弱女子向自己求援,像我这样的男子汉大丈夫,的是要援助她一臂之力才对!”
  武逸风本是侠义中人,想着,不由豪兴大发,朗声道:“姑娘!你有什么事相求?不妨说清楚,只要在下力所能及,绝对助你一臂之力。”
  绿衣女子那双美丽的眸子,突然射出一缕凄凉的色彩,叹声道:“弱女子现在已经身陷重围之中,只要我走出百步,便会遭人辣手,眼下,就只有你一个好人,如果你愿意帮助我脱离险境,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恩惠。”
  武逸风闻言,星目爆射出一股骇人的眸光,凝扫一下四周,除了风吹草动树摇之外,周遭一片死寂,毫无半个人影。
  武逸风听她这样说,不禁问道:“姑娘,你说这周遭都潜伏了高手?”
  绿衣女子知道他不相信,乃娇声道:“你若是不相信,就在此地多待片刻,看我所言是否虑伪?”
  武逸风朗声说道:“姑娘既然身陷龙潭虎穴,就该及早离开此处,怎能久待此地?”
  绿衣女子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道:“若能早离开这里,我早就离开了,怎么愿意呆留此地……”
  武逸风道:“姑娘,你的话意,在下甚是不懂,尚请说清楚一点!”
  蓦在此时——
  缘衣女子的后侧草丛间,突然疾如电闪一般,欺飞过来一条人影,来势奇快无比,只见他右手倏伸,一翻之间,已经扣住她粉嫩滑腻的右腕脉门。
  这一着,真是太迅快,太离奇了,连绿衣女子这种极为机警的人,也来不及应变,她真不会想到敌方说到就到。
  祇听来人起了一声哈哈大笑,道:“四灵谷鬼女,你今宵还是好好奉献出那宝贝吧!嘿嘿!不然……”
  声如破锣,沙哑中带着锵锵之音。
  绿衣女子娇喝一声,道:“放开!”
  右肘一曲,猛然向后撞去!
  来人身手超绝,她这回肘一撞,那能伤到对方。只见对方身躯微侧,既已避过,手劲更是一紧,痛得她娇哼一声!
  武逸风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禁看得呆了一呆,闻到娇哼,才如梦惊醒,不由心中大怒,喝声道:“来人是谁?竟然俭袭一个弱女子!”
  语着,武逸风的身子,突然直欺起来——
  祇听那人喝声道:“给我站住,若再欺进一步,当心她手臂立断!”
  突闻绿衣女子又痛哼一声,武逸风不禁刹住身形!
  绿衣女子一面运气抗拒那逐渐加强的右腕压力,一面柔声说道:“鬼影玄机,你先放开我右腕脉门要穴”
  只听她身后那人一声冷笑,打断她未完之言,接道:“当今江湖武林,谁不知道四灵鬼谷出了一位诡计多端的鬼女,哼哼!你少在老夫面前卖巧弄乖,你还是快把天璇绝命书生交给你的东西给我。哈哈!如你再撒娇卖嗲,拖延时间,那么,老夫就顾不得许多了!”
  武逸风并不知道华沧龙便是享誉江湖武林的天璇绝命书生,他现在听闻他们说出的人物:鬼影玄机、四灵鬼谷,内心不禁惊骇异常,因为这些名号,都是些名震遐迩,鼎鼎大名的称号。
  绿衣女子娇喘道:“鬼影玄机,你这下可推断错了,那东西并没有在我的身上……”
  只听鬼影玄机又响起那破锣似的声音,道:“好刁蛮的丫头,老夫终日打雁,还能让雁儿啄了眼睛不成,嘿嘿!虽然有些人冲着天璇绝命书生那边去,可是,老夫却要冲着你,难道老夫还会推断错误吗?”
  绿衣女子娇声笑道:“是的,鬼影玄机,你这一次的确失败了!”
  鬼影玄机“嘿嘿”一阵阴森冷笑,道:“鬼女,你既然这样,可别怪老夫心黑手辣了。现在你不好好拿出来,老夫只有自己取了!”
  说话之间,暗加真力,绿衣女子突觉行血逆回,半身麻木,心知再要抗拒,只怕就要当场殒命,只得颤声道:“你!你!我给你……”
  其实,鬼影玄机的另外一只左手,已然直向绿衣女子的怀中摸去——
  女孩子家的身体,哪能让人随便摸,只听她惊声叫道:“鬼影玄机,你怎么如此下流,放手!……”
  蓦然——
  一声冷笑,响在鬼影玄机的耳际,不知何时,武逸风已然欺身揉进,右手闪电拍出,疾拂鬼影玄机左肘间的“曲池”穴。
  他这种揉身攻敌的一招,正是“拂穴震脉错骨擒拏”十二式手法中奇诡精奥的一招,是以拂穴错骨两种手法并进。
  但闻鬼影玄机一声大叫,左肘间的曲池穴,已被武逸风拂中,左臂立时垂了下去,武逸风在拂中对方穴道后,本可适时而止。
  可是武逸风深恨这种暗中突击,欺侮女子的人,他五指搭在鬼影玄机的左肘间,微一用力一只咯噔一声声,一声惨叫,鬼影玄机的一条左臂,被武逸风拂中穴道后,又把肘间关节筋骨错开。
  此时,他另一只手已经劲力顿失,可是他也是一位老奸巨猾的人,强忍疼痛,右手一翻,疾点了绿衣女子的肩井穴。
  绿衣女子目见武逸风这种奇诡的手法,不禁看得一呆,忘记趁这时挣脱受制的脉门,她突觉背上肩井穴一麻,一声啊哟,还未叫出口,人已倒卧地上。
  那肩井穴,乃人身之一,被点之人虽然神志仍清,但却是全身无力,有口难言。
  鬼影玄机左肘关节被武逸风错开,只疼得他汗水滚滚而下……
  武逸风真也想不到这拂穴错骨手法,竟是这等厉害,不觉呆了一呆,右手仍然托住他肘间。
  鬼影玄机哼声道:“你……你是谁?快把老夫关节接上。”
  武逸风冷然笑道:“若不接上,又待怎样?”
  武逸风语着,星目微然打量着这位名满江湖的黑道顶尖高手,祇见他是位五十左右的老头,身躯瘦长,面目微黑,身着灰色长衫,头戴方巾,打扮得有些不伦不类。
  蓦在此时——
  正南方突然急速射来一条人影,闪电流星般,疾奔而来。
  来人身法似乎迅捷至极,倏忽之间,已到了这边。
  他抬头望了鬼影玄机和武逸风一眼,然后把眼光停在倒卧地上的绿衣女子,口中“嘿嘿!”干声冷笑了两声。
  武逸风微然一瞥来人,祇见这人空着双手,穿一件青色长衫,颚下留着半尺长短的花白子,身躯修伟。
  鬼影玄机目睹青衫老头来到,不由向武逸风恨声道:“你如不赶快解了她的穴道,等下后悔无及了……”
  他语音未毕,突见那青衫老头仰脸一声清啸,声如龙吟,直冲云霄,划破了夜空,向四外传播开去!
  武逸风一闻啸声,只觉心头一震,未回答鬼影玄机,心中却暗道:此人内功这等精深,看来武功定是不弱。
  心念刚动,遥闻四野长啸应和,连续传入耳际,此起彼落,人数似是不少,不禁大感惊骇,忖道:“这等荒凉的郊野,怎会突然来了这许多高手,看来,这些人是冲着这少女而来的,但不知是为着什么?”
  蓦然——
  忽见青衫老头身子微长,猛向倒卧地面上的绿衣女子扑去!
  武逸风见状,赶忙放开鬼影玄机的左肘,身子滴溜一转,截住对方。
  青靑衫老头冷寒一笑,右手迅疾的向武逸风抓来。
  武逸风冷哼一声,左手食中二指一骈,径向青衣老头右腕上脉门要穴点去。
  两个人的动作,都快得异乎寻常。
  武逸风这出手一招,不但迅快绝伦,而且变生突然,任是青衣老头武功再高,也不能不先护脉门要穴,只得一翻右掌,横向武逸风的手腕上切去。
  武逸风自得玉面郎君易水寒传授绝技以来,武功增进,确有惊人之处,他右腕疾缩挡开了青衣老头的一掌横切。
  蓦地欺身而上,指戳肘撞,两招并出,右脚也同时飞起,轻轻向倒卧地面上的缘衣女子穴道上挑去——
  青衣老头也非等闲之辈,他侧身让开武逸风一肘撞击,不退反进,往前欺了一步,右手“金剪断梅”,食中二指急出,合击武逸风点来一指。
  右腿一抬,脚尖猛向武逸风要解绿衣女子穴道的右脚“冲阳穴”上点去。
  这时,鬼影玄机右手轻拂着自己的左肘关节,身躯躲闪,猛又向绿衣女子扑去!
  武逸风看得心中大怒,暴喝一声,左掌倏然连震出二道凌厉掌劲,封退青衣老头的攻势。
  而他的身子猛然一旋转,右手衣袖,微然向绿衣女子身上穴道一拂,立刻解了她受制的“肩井”穴。
  青衣老头似是想不到,对方一个年轻后辈,竟然身负上乘武功,武逸风的两道掌势,逼得他惊骇地向后疾退了两步。
  但是,这一微瞬之间,绿衣女子已经由地面上翻身起来。
  绿衣女子虽被点中穴道,但她神智未昏,武逸风和青衣老头的几招快搏,她都看得清楚已极。
    她芳心无比钦佩武逸风武功的奇高,同时也感激他相助的恩情。
  武逸风和青衣老头的几招近身相转,虽然看不出什么惊人威势,但在行家眼里,却认为是最凶险的博斗,生死之分,间不容发,出手之速,变招之快,着如电闪雷奔。
  武逸风内心也无比惊骇青衣老头武技的绝高,一时也不敢贸然动手,星目环扫着四周——
  但听刚才那四周和应的长啸之声,愈来愈近,倏忽之间,已到青衣老头身后,武逸风静眼望去——
  只见六位黑衣劲装的中年大汉,由四面八方涌到,在相距青衣老头丈余之处站好,十二道眼神,微一扫掠武逸风,绿衣女子及鬼影玄机,立时垂手静立,神态之间,似在等着青衣老头发令。
  武逸风目见对方人多,如果不赶快寻求对策,自己和绿衣女子的处境,就非常危险了!
  武逸风突然别过头对绿衣女子道:“姑娘,你现在已面临四面楚歌之势,还是早离开此地吧!”
  绿衣女子咯咯一阵银铃也似的娇笑,道:“有你在此,任是千军万马,我也不怕了!”
  她那双灵活的眸子,随之向武逸风掠扫了一下,那眼光中,含着一种异样的光彩。
  武逸风冷冷道:“姑娘!在下也是有事羁身之人,哪能长久陪你在此,你若不及时离开此地,武某可没有这样多时间管闲事了。”绿衣女子闻言,突像受了委屈一般,气得别头过去。
  武逸风见她转头过去,不理自己,深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待了一阵,又说道:“姑娘若是不走,那么我就先别了,那缘衣女子仍然望也不望他一眼。”
  武逸风心中暗道:“她处境险恶已极,四周高手环伺,虽然她和自己无甚交情,但自己哪能见危不救哩?”
  他想着,当下说道:“姑娘处境险恶,还是早些离开此地吧!在下绝对替你抵挡这些顽敌,使你安身而退。”
  绿衣女子连头也不转地答道:“我死了也不关你的事,哼!谁要你管?走!你走吧!”
  武逸风暗叹一声,道:“女孩子家真是令人头痛!”语着,武逸风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武逸风见状,只得又猛扑过来。蓦地,左右两柄长剑,突然一上一下攻到。
  倏然间,突闻一声“啊哟”娇呼——转头过去,只见那青衣老头的左手,已扣住了那绿衣女子的右腕脉门,右手却放在她背后的“命门穴”上。
  原来那站在周围的六位黑衣劲装大汉,已有两人拔出背上长剑攻去。
  武逸风大喝一声,侧身避开两剑,挥动左手,呼的一掌,向左面一个黑衣大汉劈去,右手一招擒拏手法:“锁骨震脉”,硬抢右侧大汉手中长剑。
  武逸风在愤怒之下,劈出的掌力极强,劲风似轮,直撞过去,逼得左面黑衣大汉,只得向后跃退。
  可是,武逸风右手却奇快绝伦,却和右侧大汉右腕,一转一震,惨哼一声,对方的长剑已被夺到手中。要知武逸风这招,乃是极为精奥诡谲的“拂穴震脉错骨擒拏手法”绝学,当今之世,难有几人能够解得这等奇奥的手法。
  那黑衣大汉只觉右腕一阵剧痛,长剑已入人手,不禁骇然欲退,身形甫动,祇觉一股无形的潜力,倏然震来,左半身的经脉,气血,一阵波动,痛得他惨哼一声,倒在地上。
  武逸风这次是以擒拏震脉的手法并进,连番初试绝技,得心应手,不觉精神大振,挥剑一挡,架开了另外两柄急袭而来的长剑。
  原来另外四位黑衣大汉,目睹武逸风一出手,就把一名同伴击倒,并夺去了兵刃,惊骇之下,两人双剑一齐出鞘,振腕刺去,另两人却扑向倒地的大汉。
  武逸风封架开两人长剑,左脚踏连半步,左掌潜运真力,劈出一记掌风,右手长剑,倏然一震,脱手飞向两人,逼得这两人赶忙撤身以退。
  武逸风口中一声冷笑,又以身而进,一声惨哼,一个大汉又已经倒下——忽听一声厉喝,道:“住手!”紧接着,一声娇呼——
  突然那青衣老头控制着缘衣女子,冷冷说道:“你如敢再动手,我就一掌震碎她五脏六腑。”
  武逸风嘴角微翘,一声轻蔑不屑的冷笑,道:“她和我并无甚交情,你毙了她,我就杀死这些人,我们就放手干吧!”
  武逸风口中虽然语着,但他身躯却快逾电光石火,扑向青衣老头,双掌疾速拂出!
  青衣老头身负奇技,那能让武逸风一招得手,他阴冷寒笑一声,身子微晃,带着缘衣女子飘飞六七尺外——绿衣女子被青衣老头扣住脉门,血液逆涌,痛得她芳容变色,美眸中露出哀怨之光,凝视着武逸风。
  武逸风挺胸一站,怒道:“哼!一把年纪的人了,欺负一个女流之辈,算什么英雄人物。”
  青衣老头呵呵一阵轻笑,道:“老夫若要伤害她,易如反掌,我之所以不击毙她,只不过想借她要挟阁下,答应老夫一件事情而已。”
  武逸风冷然道:“什么事?”
  青衣老头微笑道:“敢问阁下刚才所施展的武功,是不是极为上乘精奥的‘震脉擒拏拂穴错骨’手法?”
  武逸风心中一震,暗道:“这老头眼光的是锐利已极,怎么一下就认出自己的绝学。”
  武逸风冷冷道:“是?或不是?随你断定,你要我答应什么事?赶快说来!”
  青衣老头闻言,脸色微变,叹声道:“那么,老夫两位手下是无救了?”
  武逸风知道他的话意,冷然道:“只要你放了她,便能够救活!”
  青衣老头突然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这样,今宵老夫可以了却数十年的心愿了。”
  武逸风真被他这一笑一语,弄得不知他葫芦卖什么药,当下道:“你有什么事?不妨明言相告,只要力能所及,绝不推辞就是。”
  青衣老头微数一笑,问道:“你是玉面郎君易水寒的弟子?或是恨天倩女的弟子?”
  绿衣女子闻言,脸色骤变,双目圆净,忘记了处身险境。
  武逸风听得剑眉皱,暗忖道:“今夜,敢情是遇到老江湖了,以他的语言,好像对于这些事情甚是为明了,虽然自己并不惧怕他知道自己是玉面郎君易水寒的弟子,但是,最好暂时还是不要表明自己师承来历。”
  武逸风冷笑道:“知道这种秘技的人,难道普天之下,就只有玉面郎君易水寒及恨天倩女么?”
  青衣老头听得眉毛微耸,暗道:“难道老夫所猜错误,如果自己今宵找错了,可又要遭受人家束缚几十年……”
  青衣老头突然面色转趋缓和,微一笑,道:“老夫已数十年未逢敌手,今日目睹阁下武功,心中大感佩服,想和阁下一较身手,不知是否见允?”
  武逸风机智得很,听了他的话,立刻知道他想在交手时,从招式中探察自己的师门,但武逸风不知道他需要知道师承来历做什么?难道自己的恩师和他有什么恩怨瓜葛。
  青衣老头微微顿了一顿,又道:“这场比试,只以咱们两人为限,单打独斗,彼此不准有人相助,如果阁下得胜,老夫回头就走,如果老夫得胜,那么就请这位姑娘交出老夫所要的东西。”
  武逸风道:“东西是她的,我可不敢应允!”
  绿衣女子突然娇声道:“你就和他斗吧!如败了,我甘愿把此物奉送给他,如你胜了,我也把这件宝物,酬谢给你。”
  武逸风朗声道:“姑娘要酬谢给我,我可不敢领受,你既然相信我,我定当尽力而为。”
  青衣老头突然了绿衣女子玉腕,轻声一笑,道:“老夫有僭了!”
  左手呼的一掌,直劈而来,右脚微点地面,身躯一长,右掌已疾速弹震而出——
  这三个不同的式子,一齐出手,几乎是同在刹那间完成,尤其是两招掌劲,用出两种不大相同的力道。武逸风虽然得自昔年武林第一高手垂青,传授武功,但短暂的九日内,他自己并不知道究竟会了多少,能用多少。
  目见对方出手一击,威势极强,当下气纳丹田,丝毫不敢大意,左掌一引对方直击掌劲,身躯斜跃五尺,让开一击。接着,武逸风双腿连环踢出——
  青衣老头大喝一声,突然须发怒张,腰子一拧,刚触地面的身子突起,双掌连环下击,分向武逸风的双腿足踝要穴上拍去,掌势未到,潜力已自逼入。
  武逸风暗吃一惊,忖道:“此老功力精深,不可和他硬拼。”倏然一收双腿,悬空倒翻了一个跟斗,飘退九尺开外。
  只听青衣老头冷哼一声,又振臂抢攻过来,双掌连番劈出,着着逼进。他的掌势至刚极猛,威力惊人,每一掌击出,都带划空的啸风之声,力能碎石裂碑。
  武逸风被这种刚猛无俦,绵密的掌势,逼迫的无法施出灵巧精奥的绝技,只得强运劲力迎接,这一迎接之下,武逸风突感惊讶异常。原来,他觉得自己掌力雄浑已极,而且劈出的掌动,愈来愈强,因为他还不知道,自己已得到玉面郎君易水寒数十年的真元之气。
  两人越斗,掌力越强,十数合之后,激荡的潜力,波及丈外,沙飞石走,啸风盈耳,只看得众人目瞪口呆。武逸风最初是用他第一位师父所传授的武功对敌,但是出手几招之后,他突然感到:易水寒所传授的十二式“拂穴震脉错骨擒拏绝学内”含有极为精奥的掌招,剑式,所以,渐渐地,他一出手,都是所悟解出来的奇招。
  他心中欣喜已极,于是,威力又增强几分。青衣老头是专门以阳刚之劲见长,掌势雄浑而闻名天下,凡是知道他底细的高手和他过招,都不愿和他以掌力硬拼。
  想不到武逸风却专以刚猛的掌势和他硬拼,青衣老头也斗得心中暗骇,忖道:“此人看去,虽像身负白血短剑的绝学,似是和易水寒与恨天女有关,但是,他的掌力雄浑,却又令人费疑不解,以这样年轻之人,就是一出娘胎便习练内功,也难有这等深厚绵长内力,和我打了这样久,居然不见困倦,掌劲更见凌厉,强厚,而并令人惊骇的,就是招式愈来愈奇,难道他和自己的主人一样,得天独厚……”
  “自己今宵和他相斗,目的只是探察他的师门来历,告诉主人,然后摆脱自己几年来探察易水寒下落的束缚,既然自己猜测他是易水寒之徒,不如就把此消息告诉主人,另派高手来捉他……”
  他心有所思,精神一分,忽觉一股劲力,直击过来,心头一震,急忙向旁侧一跃。
  就这一跃之势,武逸风已抢得先机,欺身追击,连续劈出六掌。
  掌掌奇诡精奥,劲势凌厉,逼迫得青衣老头连退七八步。
  突闻青衣老头暴喝一声,双掌疾扬,二股凝聚狂飙,随着他怪异的身法,有如两声霹雳,呼轰着击武逸风。武逸风目睹此威势,心头微惊,星目爆出一般冷寒棱芒,冷哼一声,脚踏丁字步,双掌缓缓迎出——
  两道无形劲气相接,武逸风直被震退三步——但是,青衣老头掌势刚一击出,目睹武逸风的掌势,脸上立刻泛出一股喜色,便要撤身而退,可是一股无形的反弹震之力撞来,托得他退出丈远。
  青衣老头见机不可失,左手一挥,不说一句话,掉头疾奔而去——四个黑衣劲装大汉,两人挟着一个倒卧地上的人,紧随着此老头身后急追,几人身法很快,去影已杳。
  武逸风望着青衣老头的背影,心底泛起了一阵莫名其妙的感慨,他觉得此老头不但武功奇高,而且是一位极具威望的武林名宿。但是,这老头的举动,确也令人费疑不解,看上去,此人的举止,也不失为正大光明磊落之人。
  武逸风突然转头问道:“姑娘,这个老头你知他来历否……”
  他语音未完,目光凝注处,又淡然住口,原来自己身后,那里还有缘衣女子的影子,不知何时,她已经偷偷地溜掉了,场中就只剩下那位鬼影玄机,盘膝趺坐地上,闭目调息着。
  鬼影玄机突然净开眼睛,冷冷道:“那个狡猾的鬼丫头,早已经溜掉了,据实告诉你,她是江湖武林最闻名的鬼灵精,专门以楚楚可怜之态,驱取年轻人的同情,而不惜以生命帮助她做事,目的远到后,一声不谢,掉头就走。”武逸风目睹绿衣女子不吿而别,内心也感到一丝愤慨,
  但是她既走了,也算是替她帮了一次忙,所以,也并不以此事为意。
  鬼影玄机又语道:“你今夜帮助了那个丫头,可说是大大的不对。”
  武逸风怒道:“有什么不对,帮助弱者,是英雄本色,江湖的道义。”
  鬼影玄机阴森地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她身怀之物,不然你……”
  武逸风冷涩一笑,截断他下面的语音,道:“就是使人喜爱的宝物,我也不要!哼!你为什么不尾随去夺她身怀的宝物?”
  鬼影玄机右手轻拂着左臂,惨然苦笑道:“阁下的武功,真是令人叹服,老夫这条左臂……”
  武逸风知道他无法接好断臂肘间关节,欲求自己帮他,于是道:“你不要说了,本来我们无冤无仇,只是看不惯你那种无耻的行为,现在我帮你恢复已脱的关节吧!”
  语着,他缓步走了过来,右手抓住他左上臂,左手抓着小臂,往上轻轻一拧一托,“波”地一声——鬼影玄机不见有半丝痛楚,左臂肘间关节,已经被接上。
  他若有所感的凄凉一叹,道:“尊驾的武技,真是奇绝,不过,老夫临走之前,有一点要提醒你,就是行江湖武林,有些事情,并不是专靠武功可以解决的,那些捕风捉影,波谲云诡鬼域伎俩俩,令人防不胜防,老夫言尽于此,咱们后会有期。”
  语毕,鬼影玄机身呕连幌几晃,已然消逝夜色之中。武逸风目睹他奇快的轻功身法,不禁看得目瞪口呆,原来他这时感到:鬼影玄机的武功,并不输于青衣老头。
  这时,他真正感到,这个江湖武林,是处处充满波谲云诡,每一件事,每一个江湖人物,都是令人猜疑的。
  寒星冷落,野风肃杀——
  武逸风呆呆地沉思一会,口中发出一声略带苍凉的意味轻叹,展开轻功,又向巫山云雨楼扑去——因为他急需要看那位楚楚可怜的云雁红,以及好友华沧龙。
  武逸风轻功已臻绝高之境,不过片刻工夫,夜色之中,巫山云雨楼已然在望,他接连几个纵跃,已飞进围墙之内。他现在对于自己的武功,已经有了自信,所以,并不怕被楼中的人发现,因为他也恨不遇上他们,消泄一下昔日之恨。
  但是,天下间的事,往往就是如此令人难以意料,武逸风这时想要被人拦截,可是,巫山云雨楼的奸徒,却都好像是死去了一般。他连续翻越过三十几座院落,直向云雁红的仙音楼驰来——当他驰至顶音楼附近的那些院落,鼻孔中突然闻到一阵阵浓厚的血腥味——
  目光触处,他呆愕了一下,原来这些院落里、屋脊上,到处都是一具具鲜血满身的尸体。
  武逸风心想·这里一定发生了一次惨烈的凶博猛斗
  他不禁联想到华沧龙的安危,心中一急,脚下加快速度,连续翻过四重院落,来到仙音楼前面的空旷地面上。
  而呈现眼前的,仍然是那些触目惊心的尸体,数目之多,真令人不敢数——武逸风身形一起,跃入院落中,但这座本来是禁止杀戮的仙音楼院落里,却也满地血尸——
  武逸风这时心中突然掠起一丝不祥的念头,身形连飘,来至最先华沧龙带自己进来的精致雅室,虽然景物依旧,但人去楼空。武逸风心急如焚,急速奔向云雁红的楼院。
  垂月如钩,霜华森寒——这座仙音楼,周遭死一般的沉寂,武逸风星目看到云雁红的住楼窗子里,微微射出一丝昏黄的灯光。
  武逸风穿房直入后楼,跃上小楼的栏杆上,手弹窗门,低声叫道:“云姑娘、云姑娘……”
  连叫数声,未闻人应,心中不由更加焦急,也不顾什么礼貌,伸手推开窗子,直闯香闺。
  云雁红卧宦中的布设,仍和过去一样,白色帏帐、壁绫,只是檀木床上,罗帐高卷,空无一人,武逸风心里一寒,一个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窗外冷风吹来,壁绫沙沙作响,高卷帏帐,随风飘飞,只觉阴风惨渗,使人毛发倒竖。
  武逸风细看房中布置,大都未动,只是不见云雁红芳踪何处?
  武逸风走下楼,来到客听,祇见客厅里摆满花圈,正中,白绫布幔垂地,他紧走几步,掀开白幔,眼光瞥扫过去——立时目瞪口呆,不由自主地连打了两个冷战。
  那白绫垂幔里,停放着一具红漆棺材,一盏昏迷不明,光焰如豆的油灯,越发衬托得鬼气森森。武逸风细看白绫垂幔上横写的六个字迹:“云雁红之灵帏……”
  他的脑际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雳,当头击了下来——他只觉眼前一阵模糊,泪水夺眶而出——
  他无法痛哭出声,其实,他的衣襟已被泪水湿透了——
  一颗心,也渗出了血水——这种打击,着实太大了,因为他是多么的爱她——
  而她的死,好像就是为着他——武逸风见棺木一侧,放着冥纸冥钱,随伸手取了一些,跪在灵前,一张一张点燃焚化……
  这时,他心中充满了悲伤,忘记了世上的一切。
  一张张冥纸冥钱,点燃焚化眼——他不知道自己烧了多久,也不知过了多久·····泪水流尽了,接着,便是血丝——他刚才还是一位生龙活虎,充满豪气的英雄,但只这短暂的瞬间,他已变为一个沮丧、意志消沉的人。
  尘世间的每一件事,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瞬息间,就会变成令人不敢想象、预测。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忽闻一声女子的惊叫——武逸风慢慢地转过头,祇见来人正是云雁红的贴身侍婢梅香。
  梅香看清楚是武逸风后,猛然脸色大变,冷笑一声,咬牙切齿说道:“姑娘未死时,望穿秋水等你来,你偏不来,她死了,你还来做什么?你知道她是为着你而死的吗?你……你这铁石心肠的狠心男人,……你知道她在临死前,是如何的呼唤你……希望再见你一面,而你……”
  她最先是咬牙切齿地骂着,但最后却是半嘶半泣,凄凉哀怨已极,说到这里,她已经无法再说下去了,扑到灵前大哭起来。武逸风这时心中难过的直似万箭钻心,他的脑智,被悲痛的情绪冲昏了,使他忘记了追问云雁红的死因?
  他再也忍不住感恸,竟也放声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凄凉的语道:“云妹呀!云妹,你阴灵有知,当会恕我,你知道我也是多么爱你的,没想到短短的九日,你竟然抱恨终天……·”
  他心中本就压积着万千痛苦,这一哭,直哭个死去活来——
  蓦然——
  一声阴寒的冷笑声,直钻入武逸风的耳朵。
  武逸风缓缓转过头来,只见自己身后丈外,凝立着一位披头散发,满身血迹,身背长剑的蓝衫人,他正是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
  武逸风心中难过的直似万箭钻心,他的脑智,被悲痛情绪所扰,使他忘记了追问云雁红的死,他再也忍不住悲恸,竟也放声哭出来。
  他心中本就积压着万千痛苦,这一哭,真哭个哀恸欲绝……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脸色冰冷的骇人,如罩上一层寒霜,毫无一丝人情意味,那双湛寒的眸子,正一瞬不眨的凝视着武逸风。
  武逸风目见华沧龙的脸色,内心愈认定他极深爱着云雁红,她的死,一定给他精神遭受无比沉重的打击。
  武逸风星目不敢接触他那冷寒电光,内心产生一丝无比的愧疚,因为他认为云雁红的死,是自己所造成!
  他此刻心中忐忑不安,有着阴森,紧张的恐怖……
  这时,梅香也停止了哭声,杏目望着那位神秘的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他的眸光正也向她掠扫了一下,两人内心中像有了一个暗示。
  大厅中笼罩着一层愁云惨雾,阴风森森轻拂着,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蓦地,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突然一步步缓缓向武逸风走来!
  武逸风不由抬头望了他一眼,凄声道:“华兄,兄弟愧对于你……”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冷笑一声,接道:“哼!你是对不起云雁红,并没有对不起我。”
  武逸风听得心中一阵刺痛,他的话,像是化作千万支锐利长箭,刺中了他的心,武逸风颤声,道:“她……她是怎么死的?”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冷声,道:“云雁红是怎么死的?你问梅香吧!”
  梅香突然又哀声哭道:“姑娘啊,你死得好惨呀!”
  下面的语音,已被凄厉的哀哭声所淹没了。
  武逸风颤声说道:“华兄!她……她是怎么死的?你告诉我吧!”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道:“被人轮奸,惨酷毁容自尽!”
  “天呀!你为什么对她如此惨酷啊?”
  武逸风哀怨凄凉的厉叫着,他本是愧疚的心,更加深切了!
  那已经是伤痕累累的心,完全被粉碎了!
  这时,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的那双眸子,突然停留在武逸风肩后易水寒所赠的宝剑上,他那冰冷的脸孔,倏然掠起一丝惊疑之色。
  他内心急速暗忖:“那柄剑,不是昔年混世奇魔——玉面郎君易水寒手中的苍虹宝剑么?那剑鞘……”
  突然,武逸风面孔一冷,沉声问道:“我要替她雪仇!是谁惨害她的?”
  华沧龙与梅香闻言,脸上神色皆起变化,但瞬间即逝,武逸风并没有发现到他们脸色的变化。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冷冷道:“是巫山云雨楼中所有的人!”
  武逸风星目倏然暴出一股极为煞杀骇人的凶焰,他咬牙切齿,恨声道:“我要以整楼人命,来抵偿她一条命,以众人的鲜血,洗刷她蒙受的耻辱……”
  “天呀!从今天起,我武逸风要以手中宝剑戮杀苍生,鲜血染红遍野……”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冷寒笑道:“我们现在的性命,已都面临垂危,哪里还谈得到报仇、雪恨?”
  武逸风知道他轻视自己的武功,无法与整座巫山云雨楼的高手抗衡。
  武逸风突然朗声道:“华兄,兄弟已经无颜对你,你昔日的恩情,兄弟决定回报,待我了完一些心愿之后,武逸风定在你面前领罪,但愿你现在不要这样伤我的心。”
  云雁红的惨死,我内心的悲恸,并不比任何一个人来得深刻。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冷冷笑道:“武兄,你说哪里话,兄弟是说,我们都已经遭遇到生命的威胁了。”
  武逸风道:“云雁红对我恩深似海,如我为她雪仇,死亦何憾。”
  “华兄,你大叔已经大肆惨烈拼杀过一阵,下一阵就由兄弟来吧!你们现在就准备离开!”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怒声道:“武兄,你把我看成怎样一个人了?”
  武逸风凄声道:“兄弟对华兄已负罪责,怎敢再劳动吾兄……”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打断他的语音,道:“云雁红妹妹身遭惨祸,乃是因兄弟潜入此楼探查秘密,而牵连到她,论起罪责来,兄弟更是深重。”
  武逸风痛声问道:“是谁主谋惨害她的?”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道:“这个我不大清楚,但反正是巫山云雨楼的全部奸徒!”
  武逸风恨声道:“那么,我就以巫山云雨楼全部奸徒的性命作抵偿!”
  “现在,我要目睹她遗容一面,立刻开始仇杀!”
  说完,武逸风不待华沧龙回答,移步走近棺前……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突然急走两步,右手抓着武逸风肩头,低声道:“武兄,她的遗容早已经毁去,你还是不要看吧!”
  武逸风不顾华沧龙阻止,凄声道:“华兄,纵然她的面部惨厉,兄弟也非要看最后一次不可……”
  他右手抓住棺盖,左手按住棺底,用力一掀,棺盖应手而起。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的脸色骤变,身形微晃,后退二步……
  武逸风星目向棺内一警,缓缓转过头来,冷电也似的眸子,一瞬不眨地盯在华沧龙的脸上。
  梅香目见两人神色,也觉得有异,也移身至棺前,探首一望,她惊骇地哀叫一声,踉跄后退几步!
  武逸风凄凉地轻叹一声,道:“华兄,你们驱得我好苦呀!”
  原来棺材里,空空如也,那里有云雁红的尸体。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这一震惊,非同小可,连他这种身负绝世奇技,机智无比的人,也无法猜测到云雁红的尸体,为何会不翼而飞?
  他心中暗暗忖道:我极清楚地看见,她分明已经气绝了,怎么尸体会不在?难道她也学成了那秘经的绝学……不不不,几月的相处,以及暗中探察,她的确是一个毫无半点武功的弱女子而且,她如有武功,为何甘愿……
  “也许是她的尸体,被巫山云雨楼中人抢去,不过,他们伦她的尸体做什么?”
  这时,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的脑际,被云雁红尸体离奇失踪,弄得思潮澎涌,武逸风的话,他根本没有听到。
  梅香玉容色变,颤声道:“她……她……她是死去了,我们亲手把她放入棺木的!”
  武逸风闻言,本来是凄伤失望的心情,已变为欢喜,突然,他似又失望地凄声道:“那么,她的尸体怎么不见了?!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突然咬牙切齿地道:“好个残狠阴辣的奸徒,居然连她的尸骨也不放过……”
  他像是内心无比痛恨,牙齿居然咬得咯咯劲响!
  梅香,这时不知怎样,娇躯微微颤抖着,杏目四处掠扫着,她心中好像是极为惧怕云雁红的阴魂出现。
  因为她曾经泯灭了良心,干下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
  武逸风的脑筋,根本不会猜测到另外的事情上去,这也就是他误认华沧龙无比热爱云雁红的原因?他痛声道:“华兄,你说奸徒连她的尸体也不放过?”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道:“是的,巫山云雨楼的奸徒,向来就是如此阴狠,毫无一丝人性,比禽兽更是可恶,唉!没想到云妹身遭惨祸,连尸骨也要遭遇不幸!”
  武逸风听得心中气愤已极,他厉声道:“奸徒呀!奸徒,我武逸风如不把你们全部碎尸万段,真难消我心中之恨!”
  梅香也哀声哭叫道:“姑娘呀!你的命运真是太惨了,为何苍天对你如此不仁?”
  武逸风星目爆出一缕骇人的眸光,厉声喝道:“是谁?”
  他的身形,紧繁接着喝声,疾速射了出去!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也同时察觉到外面有衣袂飘风之声,他内心无比惊疑,暗道:“当真他在这短短几日中,有了奇遇不成?”
  华沧龙突然向梅香低声说道:“你赶紧准备离此!”
  他不待梅香回话,身子一长,轻露已极的同时飘射出去……
  武逸风身形甫落地面,还没放眼探望四周形势,弓弦风动,刹那间,箭如骤雨,纷纷疾射而来!
  武逸风今日的武功,已非往昔可比,目见箭雨,不由大喝一声,双掌随着猛推出去,二股排空劲飚,击得一排箭雨,漫空飞舞。
  这种强厚的劲力,的确是骇人……
  武逸风双掌推出之时,星目已看清:前面院房屋脊上伏有弓箭手,他厉啸一声,右手迅速拔下肩后苍虹剑。
  一纵身,“大鹏展翅”,仿似一只巨雕,从空而降,剑演绝学:“火烧连营”,一片白光过处,只闻惨叫连声……
  武逸风这时已恨透了巫山云雨楼中所有的人,他大喝一声,苍虹剑卷起一片冷芒,万点寒星,罩向那些弓箭手的头顶——
  可怜,这些武功低弱的汉子,已有数人惨死在武逸风的苍虹剑下。
  武逸风又是一声怒吼,手中长剑廻旋,剑摇冷风四起,倏而身剑合一,如一团白光,滚入那些被同伴惨死之状惊骇得的瞠目口呆的黑衣劲装大群羣中。
  只见他剑花错落,血溅五步,断臂四飞,血肉横扬,又有六人丧命他剑下。
  这当儿,有两个似头目模样的施刀大汉,双刀左右合击,抢攻武逸风。
  武逸风冷笑一声,左掌挥动,劈出一道雄厚掌力,一脚踢飞左侧大汉的单刀,武逸风出手迅捷,前面两个施刀大汉,只觉一阵劲风冲来,人已被打下房去,其他的人,不禁略一呆震。
  武逸风厉声一笑,苍虹剑挟带起一道精芒,连绵出手,凄厉刺耳的惨叫声中,又有三四个大汉被打下屋面,肢断身残,鲜血飞洒。
  正当武逸风大逞神威的当儿,蓦闻高空飘来一阵长笑,笑声犹如电射传至,刺耳余音未绝—武逸风猛觉二团劲风,当头罩下,其势似迅雷下击,力道奇猛。
  武逸风心里一惊,左掌一招“浪中推浪”,用力一挡。
  但是,二股极巨的无形潜力,却急撞而来,托得武逸风心血翻腾,不得不仰身一个倒翻,跃落屋面下,幸好,波动的气血马上停止了。
  红影闪动,武逸风突觉十二位状似幽灵鬼魅般的红衣蒙面人,已然齐齐包围住他和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
  这些人正是巫山云雨楼的一流保镖,无比残狠阴暴的残魂十二红巾,本来这十二人已有一人丧命在华沧龙的剑下,但他们却又补上了一人。
  武逸风目睹十二人,仇恨的火焰突导,立刻就要出手!
  这时,屋面上突如神仙下凡般,缓缓飘下两个人,抬眼望去,只见是一个长髯满腮,身躯修长,重眉环目的背剑老人,一袭鹅黄长衫,夜色中衣袂飘风。
  另外一个是:身着黑绸长衫,骨瘦如柴,满头白发,长髯垂胸的短小老人,静静地凝立背剑老人右侧。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目睹两人,心中惊骇已极,暗道:“今宵可糟了,这两人大概就是修罗神君萧天夫派来守护巫山云雨楼的两位左右生死煞神——生死罗罡剑雷公胜,及地煞神掌秦矮烽此残魂十二红巾,就是二人共同调教出来的弟子。”
  那位身背长剑的生死罗罡剑雷公胜,环目眸光如电,掠扫了一下武逸风,道:“你能接下老夫二人一记掌力不死,功力确是不凡,普天之下,能接下我两人联击者,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你大概就是名震天下武林的新进后生——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了。”
  武逸风闻言,心头大惊,不禁转头掠望了一下华沧龙,他真想不到这位挚友,便是名震中原武林的天璇绝命书生。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对武逸风微然一笑,然后,向生死罗罡剑雷公胜,冷冷说道:“亏你是巫山云雨楼主持人之一,居然胡乱认人,哼!华沧龙正是区区。”
  武逸风闻言,出声问道:“华兄,你说这人是巫山云雨楼的主持人?”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道:“这二人正是巫山云雨楼的主持人,不过幕后还有差遣他们的正点子。”
  生死罗罡剑雷公胜,被华沧龙一阵奚落,心中气愤已极,“嘿嘿!一阵阴森冷笑,道:“那么这个小子是谁?”
  武逸风厉声一笑,道:“蠡贼!休得废话,本少爷问你,云雁红的尸体,你们偷到哪里去了?”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闻言,脸色微变,但随即冷笑道:“武兄,别再和他们动口了,不如早些打发他们回老家吧!”
  生死罗罡剑雷公胜,是如何自负的顶尖武林高手,哪能任人如此放肆,他仰天一声长笑,黄影闪动,左手横击,右手擒拿,猛向华沧龙扑去!
  雷公胜早已怒火中,但他心地阴沉,又顾及自己身份,不便说出伤人的话,不由把一腔怒火,强压心头。
  此时,含怒出手,双招并进,恨不得立时把对方震毙掌下。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早有准备,觅雷公胜来势迅猛,知道自己激将之法,已经收效,厉喝一声,双掌一分,一招“龙云虎风”,分掌迎击,砰然一声,如击败革。
  生死罗罡剑雷公胜,身形一阵摇晃,后退二步,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却也被震得双臂一麻,后退了一步
  两个人心中各自暗骇,不约而同地都停住了手。
  生死耀罡剑雷公胜,阴沉沉低声一笑,道:“天璇绝命书生,的是名不虚传,嘿嘿!你无故残害巫山云雨楼中人,掠夺秘宝,今宵纵然你是生着双冀,也要你插翅难飞!”
  华沧龙闻言,心中暗惊,忖道:“难道云雁红拥有‘无极真经内功心法’秘经的秘密,已经被他们知道了?嘿嘿!可是此物已经毁在我的手里,今宵不怕你等掠夺。哈哈!不久的将来,我就要成为天下第一高手了!”
  武逸风在荒凉旷野遇到被人围击的绿衣女子,大概就是身怀秘宝之人,也就是华沧龙交给她的。他内心不由暗佩华沧龙的机智。
  其实,武逸风那里会想道:这秘宝便是白血短剑所潜藏的两宗秘学中,一宗最为玄妙精奥的“无极真经内功心法”经文。
  而且,他更不会想到,此经文是为云雁红所拥有,而云雁红身遭残酷命运,便是为了此经文至于“无极真命内功心法”经文,云雁红如何会拥有等离奇变化的情节,笔者以后详述。
  (笔者于此再透露一笔:云雁红灵魂不散,以后会再出现,有雪仇的一日。)
  武逸风为云雁红惨死而悲痛,仇恨之火,燃烧胸际,他厉声喝道:“华兄,我们干吧!杀尽这些人,为云雁红报仇。”
  喝声中,武逸风手中苍虹剑,已然刺向雷公胜。
  生死罗罡剑雷公胜,仰脸几声怪笑,道:“好啊!老夫倒要看看你们这两个小娃子!有什么通天地的本领?”
  语音中,生死罗罡剑雷公胜,与地煞神掌秦矮烽,突然齐身后退,红影闪动,残魂十二红巾,忽然直欺过来。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突然语道:“武兄!你要小心!这十二位鬼魅幽灵,要布下修罗死域剑阵了。”
  生死罗罡剑雷公胜,“嘿嘿!”几声阴沉的干笑,道:“华沧龙真是有点见识,嘿嘿!这剑阵叫什么名称?我想你也无法晓得,老实告诉你,这剑阵正如你所说的,叫作:‘九宫三才互辅死门阵’。”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闻言,心头暗骇,忖道:据家父说过,这“九宫三才互辅死门阵”,是种非同小可的阵式,十二剑联手,威力奇大,不了解其中变化奥妙,就是本领再大,也没法闯得出去!
  陡闻一声断喝,一个残魂红巾,长剑打闪,猛向武逸风劈了过来。
  武逸风手中苍虹剑,一招“云雾金光”,舞起一片冷森森的剑幕,逼开那残魂红巾的一招,却转身对华沧龙说道:“华兄,此阵先让兄弟抵挡,然后你趁机纵出……”
  武逸风话说一半,“九宫三才互辅死门阵”已然发动,刹那间,剑光精芒冷电,结成一片剑山。
  武逸风自得易水寒以极为玄妙的内功心法,传授全部精元之后,不但内力增长,而且脑智好像更是脑慧灵敏,他虽然不知此阵变化,但知此阵暗含腾腾杀机。
  他凝神待敌,不理会四遇飞舞剑气,疾速的思索着深印脑内的十二式奇诡武技经文,因为他已经得易水寒指示,自己所学的“拂穴震脉错骨擒拏”手法,并不只限于掌式,里面还隐含一些极为诡秘的剑招等奇异武学绝招。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为人无比阴沉,他父亲智圣手华冷绝,是闻名天下武林的奇门异术阵,神算之学的高手,对于各种阵式,无不通晓,当然,他的儿子华沧龙,对于此学多少有点传授,所以说,他对此阵式变化,已经了然于掌,但他却不立时行动,而只静观变化。
  蓦然———
  武逸风冷笑一声,欺身直进,左掌迅速劈出一股凌厉劲飚,打向干,坎两门的残魂红巾。
  这剑阵的是玄妙莫测,十二剑循环救应,填补的没有一点空隙,武逸风掌势击出,巽,兑方位的残魂红巾,两支长剑蓦地同出,剑如打闪,光密似幕。
  武逸风冷喝一声,手中苍虹剑疾速劈出,哪知,对方的剑招,突然一收,撤身后退,武逸风不禁略一怔神。
  就在此时,坤、震方位的两支剑,又夹击攻到,武逸风的苍虹剑,舞起一道精光,身躯疾退,连让带躲,算是避开两剑夹袭。
  哪知知,他刚刚让开两剑,耳际猛响起一阵阴恻恻的诡笑声,一道耀目剑光,带着一片银虹般的光圈,当头罩下。
  四周八死门、三生门的十一支剑,也同时袭到,顿时,他如置身一片无际的剑海之中。
  这等威势,是武逸风一生来第一次遇上,心里一凉,暗道:“完了……”
  蓦然,一道灵光,掠过他脑际,易水寒述说的三句玄妙已极的经文,在他耳际响起!
  只见他手中苍虹剑,爆出千万道耀目精芒,一阵金铁交鸣
  武逸风冷哼了一声,他已经退到阵中心,但左肩上血水如泉,透湿了半截衣袖,背后前胸上的衣服,也被剑锋划了几道口子,幸好除左肩之外,别处还都未伤及皮肉。
  残魂十二红巾,眼神中都带着一丝冷峻之色。
  那生死罗罡剑、地煞神掌、天璇绝命书生,眼光里都带着惊异之色。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急走两步,替武逸风包扎伤势,叹声说道:“武兄,我们今宵只有拼命了……”
  武逸风朗声道:“华兄,待兄弟打出一条路,你就快点走,如我丧命这里,以后也有你给我报仇。”
  说着,武逸风目流动,见四周十二位残魂红巾结成的阵势,逐渐向自己身边缩小迫近,不过,行动相当缓慢,而且十二人移步出脚,全都一致。
  武逸风知道九宫三才互辅死门阵式,方位一点不能变动,一人动乱了脚步,全阵妙用顿失,自己虽知道阵式变化繁杂,但却是想不出如何破它。
  “九宫三才互辅死门阵式”,愈缩愈小,武逸风与华沧龙已被圈入一块丈余方圆大小的地方,武逸风暗里咬咬牙,准备拼死一战,冲破阵角,好让华沧龙出去!
  突然,华沧龙惊叹了一声,道:“好锋利的宝剑……”
  原来残魂十二红巾手中的十二柄长剑,其尖锋已经不知到哪里去了,因为他们的尖锋只断了,半寸,所以场中众人都没察觉。
  华沧龙一出声,残魂十二红巾各自望了一下手中长剑,不禁各自一呆,阵势顿时停住。
  武逸风蓦地一声断喝,苍虹剑如银虹飞舞,冷森森一股寒风,直向干门攻去,守干门的残魂红巾,如梦惊醒,向后一闪!
  旁侧两支长剑,左右袭到,武逸风攻敌虚招疾收,一个倒翻,苍虹剑猛地反指兑位,他剑招不待用实,猛地又一个云里翻身,宝剑挟着冷风,直取中宫残魂红巾。
  武逸风这种鬼神莫测的绝快变招,着实厉害已极,一声惨叫,响彻夜空,一个残魂红巾,直被刺个胸穿肝碎。
  武逸风厉喝一声,手中苍虹剑又反翻出手,诡异绝招齐出。
  苍虹剑盘旋飞舞,眨眼已劈出九剑。阵势已乱,又被武逸风连下煞手,另外十一位残魂红巾,直被逼得手忙脚乱。
  突然,一声阴恻恻的笑声响起,暗影中突又闪出一位红巾蒙面人,补缺已死的方位。
  可是这时,武逸风已经杀手骤出……
  猛闻得武逸风一声大喝,苍虹剑“浪卷流沙”“横扫五岳”“石破天惊”,连演三绝招,剑风如啸,光化瑞气。
  三位残魂红巾,连声凄厉叫,连剑带人,各被武逸风锋利已极的苍虹剑,劈成十二段。
  几声阴恻恻的笑声响起,暗影中又闪出三位残魂红巾,补齐死者空缺。
  武逸风心中暗骇,他真不知道暗影中还隐伏有多少残魂红巾,趁他们阵势未复的当儿,他苍虹剑又演“吞云吐月”,闪闪精光如电,对方三支剑变成了六截。
  武逸风顺势攻壬,癸方位,正好又迎着两位残魂红巾长剑攻来,苍虹剑光过处,断剑和血肉齐飞。
  武逸风大发神威,剑出如冰电骤雨,招招都是辣着毒手,只听叫之声,不绝于耳,场中的残魂红巾,已然倒毙十二人,只剩下四人了。
  激战中,突闻一声大喝道:“住手!”
  这声大喝,自若焦雷骤发,剩下的四位残魂红巾,赶紧收剑后退……
  只见生死罹罡剑背手卓立,脸上怒容隐现,嘴角间泛起一丝冷冷的笑意,看了武逸风一眼,说道:“万没想到,昔年武林第一魔——玉面郎君易水寒手中的兵器——苍虹宝剑,销声匿迹江湖三四十年,而今夜又重现江湖武林了,嘿嘿……”
  “尊驾的剑术果是不凡,中原武林中,论剑术,武当派应执牛耳,但阁下剑招的奇奥变化,较各门各派的绝招,尤高一着,这样看来,你大概是玉面郎君易水寒之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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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23 10:49: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在旁听得心中大惊,他虽然知道武逸风在这短短九日之内,武功突然精进,必是有了奇遇,但他绝未想到,他会是玉面郎君易水寒之徒,不禁暗忖道:“玉面郎君已经失踪江湖武林三四十年,难道他还会活在尘世?而且,武逸风怎能在这短短几日之中遇上他,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他武功确已增高,而且令人惊异,尤其是他掌力的雄厚。如说招术的曼妙超绝,能够在短短几日演练而成,也许可能,但是功力绝对是无法一时增长的,即算可能,也应该有限,但他……”
  武逸风这时张眼掠望着四周,祇见这座院落,四面八方已经潜伏了许多人影,兵刃林立。他心中大惊,知道今宵一定要经过一番惨烈死搏了。
  地煞神掌秦矮烽见武逸风不答雷公胜的问话,而一双俊目却在乱转,只管看来看去,不由心头火起,冷笑一声,问道:“你贼眼乱转,看什么?”
  武逸风不待秦矮烽话完,接道:“我看你们这些鬼魅幽灵有多少,最好能集齐一块来,免得多费手脚。”
  生死罗咒剑雷公胜,气得一捋长髯,呵呵干笑,道:“你的口气倒不小,看来你是真要存心和我做对了?你如仍不肯说出师承门派,老夫只好开罪了。”
  武逸风轻蔑不屑地一声冷笑,道:“你已经死到临头,还要向人家开罪什么?”
  “老实告诉你们,除非你们交出一位活的云雁红来,不然,我要把这个巫山云雨楼的奸徒,杀个鸡犬不留;或是你们给我寻出元凶,不然,哼哼!就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武逸风剑眉怒竖,杀机涌现,着实他已经下了决心,要杀尽这些人。”
  生死罗罡剑雷公胜,冷声喝道:“你说什么?云雁红是毁容自尽而死?”
  武逸风星目爆出一股骇人的仇恨火焰,厉声喝道:“如你们不侮辱她,她怎会羞愤自尽而死!”
  生死罗罡剑雷公胜,目睹武逸风残杀自己十二位得意弟子,心中已存杀心,这时再见他这样声色俱厉,简直把这个一生猖狂跋扈的雷公胜,气炸了肺,右手疾速撤出长剑,一语不发,狠命狂攻。
  武逸风长笑一声,道:“你早该来送死了!”
  说话中,苍虹剑一招“石破天惊”,剑身打闪,闪化万点银星,如雨洒下。
  生死罗罡剑雷公胜,已知武逸风的剑术绝伦,见他出手一招,果然不凡,哪里还敢大意,闪身避招,廻腕还攻,剑施“力扫五岳”,横斩中盘。
  武逸风剑势不变,只一转腕,苍虹剑变招“金丝缠腕”,以攻迎攻。
  生死罹罡剑被迫撤剑,心头怒火更炽,一声断喝,长剑施出四十余年的火候功力,但见剑气漫天,光影如山,当头罩下。
  武逸风目睹雷公胜剑招怪异,认不出是什么手法,直觉着有如千万朵梅花下落。简直是令人无从招架。
  武逸风心中暗暗吃惊,只得把苍虹剑舞成一团银虹,裹着自己身子,采取守势,不敢冒险还眨眼间,十数合已过去,雷公胜的剑法愈觉迅猛凌厉,剑招出手,风雷并发,迫的武逸风连连后退。
  蓦地!武逸风怒喝一声,一招“轻风拂柳”,苍虹剑由极为怪异的角度劈刺过去!
  生死罗罡剑雷公胜,一生中从未轻风遇上过敌手,想不到今宵碰上劲敌,不由心里又惊又气。这一来,也激起了他的凶性,潜运内力,劲贯剑尖,一招“弹山过海”,手中长剑,贴着武逸风的虹剑一弹一抛。
  武逸风陡觉一股潜力,震的宝剑脱手欲飞,心中一惊,赶忙运足真力,内劲外吐,迫的雷公胜也只好撤剑退避。
  两人内力交拚,双剑紧贴一起,相持不下,这时候,谁要内力不继,略一抽剑,便要被对方内家反弹之力,震的人伤剑飞。
  蓦在此时,武逸风突然觉得一股轻微力道打在后背上……
  武逸风这时正在性命交关的紧要时刻,虽然他觉得后面有人暗袭,但无法分身,只得暗运功力抵拒——
  哪知对方这一掌劲,是种极其诡异的掌劲,待击中人身时,劲力突然加重,武逸风突感心头一震,胸中血翻气涌,知道已受了严重的内伤。
  这也可以证明打他的人,手段是如何的阴狠残辣。
  突然,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一声暴喝,道:“奸徒拿命来!”
  他的身躯若似闪电般,疾速扑向地煞神掌秦矮烽……
  地煞神掌秦矮烽,阴气森森一阵冷笑,道:“你……华沧龙,你的手段好不毒辣啊!”
  他下面的语音未毕,天游绝命书生华沧龙,已经双掌骤出,如奔雷闪电击向秦矮烽。掌势凌厉,劲啸激荡。
  地煞神掌秦矮烽,目睹他掌力雄厚,不由得不纵身一跃,右掌“拂尘清谈”,斜切华沧龙的双臂。
  蓦在彼时——
  一声惨哼响起!武逸风身形一阵踉跄,后退四五步,一张嘴,吐出来两口鲜血。
  刹那间,脸色铁青,浑身打战,他的左肋,衣破肉绽,立刻染红了半片衣衫。
  就在武逸风被雷公胜内力震伤肺腑,剑尖划破左肋的刹那——
  云雁红所停灵帏的大厅中,突传来梅香的惊叫声!
  大厅中响起一声阴森森的语音,问道:“梅香丫头,你若不实说她的死因,我立刻要让你受一下痛苦的滋味!”
  武逸风突然叫道:“华兄,你去救梅香,你们一起走”
  生死罗罡剑雷公胜伤了武逸风之后,并不追杀,只听他阴声冷笑,道:“姓武的,识相点!他是位……”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暴喝一声,双掌猛向地煞神掌秦矮烽击出三掌,跃到武逸风身侧,无比关切地道:“武兄,你怎么样了?伤得很重吗?”
  武逸风脸上肌肉一阵阵痛苦地抽搐着,颤声道:“不……不要紧,我还可以支持一下,你赶紧去救梅香,一起逃走吧!”
  华沧龙痛声道:“武兄,你伤这样重,我怎能一走了之!”
  地煞神掌秦矮烽,冷涩涩笑道:“华沧龙,你这小子,老夫已经一切了然了!嘿嘿!老夫看你怎能活着回去!”
  语毕,只见他双目威光四射,两掌平放胸前,一步步向华沧龙这边走来!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眼看秦矮烽气歛神凝,分明已聚集了全身功力,知他一发之势,定如排山倒海一般,他右手迅快的撤出肩后长剑。
  武逸风急声道:“华兄,你快走呀!你以后若有能力,再替我及云雁红雪仇吧!”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哀叫道:“武兄,你……”
  突然,地煞神掌秦矮烽哈哈一阵大笑,笑声如裂帛碎绢,直冲霄汉!
  天璇绝命书生知道秦矮烽已准备毙了自己,只要他掌风发出,力道能开碑碎石,他连忙回头道:“武兄,你小心了!兄弟先走一步!”
  语毕,他转身便欲冲出……
  猛听得秦矮烽一声大喝,平放胸前的双掌,疾速向华沧龙推来!
  一股极为迅猛的劲风卷出……
  华沧龙知道秦矮烽以地煞掌力称雄江湖,这一掌是他以全身功力凝聚,自己功力若较他弱,立刻要判生死,他心中没有制胜把握,不敢硬接,两足一顿,身子凌空飞起来两丈多高。
  武逸风目睹秦矮烽推出一掌,他厉喝一声,强自凝聚真气,左掌疾速拍出!
  武逸风一掌击出,猛感一股激荡潜力,逼迫得自己后退半步,心中暗骇,忖道:“这矮老头功力之深,实在有点惊人……”
  华沧龙凌空而起,避开了秦矮烽一掌,但觉双脚下面如一阵狂流疾过,几乎吃那一股力道把身子带走,不禁心中一跳。
  华沧龙半空中的身子还未落地,秦矮烽已收回推出双掌,一个大翻身,嘴角发出一声冷笑,右掌突然一扬,随手一股强猛力道,直向华沧龙要落未落的身子撞去。
  这一次虽然是单掌打出,但力道仍然极为深沉,而且秦矮烽是在华沧龙身悬半空,力尽将落之际,一掌劈出,那是诚心把华沧龙毁在掌下。
  哪知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武功奇高,而且身怀独步武林的“银河天梯纵”,看秦矮烽击来的掌势奇猛,立时一提丹田真气,双臂猛往上扬,正在向下落的身子,陡然间,又向上腾起,转眼又升高两丈四五。
  这种罕见的轻功,卖弄出手,不但闪避开了秦矮烽的掌力,而且,也把场中众人吓了一跳,绝顶轻功,一跃五六丈高,不足为奇,奇在力尽身落之后,猛地又向上腾去。
  眼前华沧龙身子一翻,便直向前射去,生死罗罡剑雷公胜冷笑一声,身形疾射而来,疾如电掣般进出一剑——
  雷公胜劈向华沧龙的剑招,刚刚递出,华沧龙长剑也自出手,两剑交接,一阵龙吟虎啸之声,良久始绝。
  生死罹罡剑被一股弹力,震得不由自主后退了步!
  华沧龙也猛觉右臂一,腾空的身形,微晃了两晃,落到丈外……
  一声厉啸,手中长剑化出一片冷电,疾速向拦截他的两位残魂红巾——
  二声惨厉嚎叫,凝震夜空,两人双双倒下!
  华沧龙一声清啸,身形疾速射入厅内!
  生死罹罡雷公胜,怒喝一声,身形随之欲起……
  但是,武逸风已经如电欺到,一招“飞絮落英”,一带腕中长剑,冷气森森的剑势,突然化出万点银星洒下!
  一着横扫,灵如飞絮,剑化银星万点,直若落英飘飞。
  雷公胜只觉眼前一花,好像有千万把苍虹剑当头罩下一般,心里一慌,忘记了武逸风的手中剑削铁如泥,举剑一封!
  只听得一声金铁交鸣,雷公胜手中长剑,被武逸风的苍虹剑削成两截。
  地煞神掌秦矮烽,目见雷公胜兵刃被削,仗剑一掠而至,左掌斜拍而出……
  武逸风刚才身中一掌,以为是秦矮烽向他偷袭的,所以他恨透了他,一声冷哼,剑走轻灵,一招“翻云覆雨”,冷芒电闪,疾速向秦矮烽胸前点去!
  地煞神掌秦矮烽,微一偏身,右掌横砍武逸风握剑右腕!
  武逸风沉腕错步,再变剑招“潮泛南海”,但见苍虹剑如虹经天,漫天罩下,迫的秦矮烽暴身后退……
  这时,厅内传来三声刺耳惨叫,及一声闷哼……
  接着,后院里传出华沧龙的语音,道:“武兄,兄弟和梅香去了,你也赶紧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袅袅的声音,疾速摇曳远去!
  武逸风听到华沧龙已经远去,他突然厉声长笑,笑声充满了一丝悲怆、凄凉的意味,听之令人神伤!
  蓦然,笑声歛,他冷冷的向雷公胜和秦矮烽语道:“你们二人,我武逸风有生之日,定然要寻你们报仇,现在,我也要走了!”
  语音甫落,他廻腕振剑,剑化八方风雨,刹那间,苍虹剑化成一团冷风光圈,罩向地煞神掌秦矮烽与生死罗罡剑雷公胜。
  这招,是武逸风得自易水寒传授的生平绝学,威势直如山崩海啸。
  地煞神掌秦矮烽,与生死罗罡剑雷公胜,两人一身深厚武功,就当前江湖上说,能和他们对手过招的,实在不多,此刻,他们都为武逸风惊涛骇浪般的剑势,逼得左避右闪,双双后退几步。
  武逸风本来存有死拼的念头,但当他想到自己满身血仇,如果这样死去,毫无价值,而且他觉得:死拼的话,顶多杀几个武功低弱的人,但眼前雷公胜和秦矮烽这两人,绝对是无法杀他们的。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内腑受创极重,强运真气,挥剑再斗,无疑是饮鸩止渴,等到一口真气散去,伤势发作,无非是死路一条。
  所以,他决定暂时忍辱逃生,以后再卷土重来,报仇雪恨。
  武逸风一招凌厉剑势,逼退两人之后,一声壮士无颜的悲怆长啸,他的身形,疾速向屋面上飞去!
  地煞神掌秦矮烽,怒喝一声,道:“姓武的,像你这种毫无见识,分别善恶的人,干脆就留下命来吧!”
  语音中,他右掌劈出一股急猛劲风,从后击去!
  武逸风知他功力深厚,掌劲非同小可,他急忙一侧身,但是,秦矮烽的掌劲范围极广,武逸风祇觉胸头一热,悬空的身子,直被一股潜力,托得加快速度,落在屋顶上,身子一阵跟跄,差点站不住脚,跌倒下去!
  这当儿,猛闻一阵梆子急响……
  接着,弓弦声响,几支利箭,挟着呼啸锐风射到!
  武逸风暗里咬咬牙,手舞长剑,拨箭落地!
  但是,箭如狂雨,从四周的屋面,纷纷射来!
  武逸风身陷箭雨围射之中,只得稳住身形,把长剑舞个风雨不透,剑凝一片银光,弩箭纷纷落地!
  “嘶!嘶!”两声锐啸响起,两支利剑,倏然穿过剑幕,射中他的右肩,登时,血流如注,现在他的身上,已是伤痕纍纍。
  他厉笑一声,左手拔下肩头弩箭,纵身跃落屋下!
  但是,屋下十几支长剑,已然齐齐向他戮刺过来!
  武逸风虎吼一声,道:“避我者生,挡我者死!”
  手中长剑廻腕,剑摇冷风四起……
  只见剑花错落,血溅五步,断臂四飞,血肉横扬。
  武逸风这时,已如猛虎出栅,惨叫悲号,腥风满庭院。
  别人的血,他自己的血,武逸风这时真变成一个血人一般。
  片刻工夫,丧命在武逸风剑下的,已达四五十人之多,血河尸山,余下的谁不怕死?大家都不敢再逼近武逸风,无形之中,他打开了一条血路。
  瞬间,武逸风已如迅电闪电,冲出众人的围击。
  他不敢稍作停留,虽然胸中气血激涌,如浪涛澎湃,但他仍然紧咬着牙关,翻脊越屋,星飞电掣着……
  蓦然——
  一阵阴恻恻的笑声响起……
  武逸风的前路屋面上,状似鬼魅幽灵般,凝立着生死罗罡剑雷公胜,与地煞神掌秦矮烽。
  武逸风目睹两人,脸上肌肉抽搐成一条条怨毒的曲线,他冷哼一声,转身翻落屋下,直向暗影中逸去!
  生死罗罡剑与地煞神掌,双双怪笑一声,如电扑下……
  蓦在此时——
  突然响起一声娇叱,暗影处,突然飞出几十缕锐利的白光,直向两人身躯要害射去!
  武逸风无暇再看是什么人援助自己,他转入暗影中,再折了一个弯,亡命也似的狂奔着……
  不过一盏热茶工夫,他已经越过巫山云雨楼的院墙,径自向荒野奔驰而去!
  渐渐地!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跑了,急需要休息一下。
  但是,当他停住身形,心情一松,提聚丹田的一口真气,随着散去,但觉天旋地转,浑身骨痛欲裂,惨哼一声,两腿一软,人也随着栽倒。
  蓦然,武逸风的星目,突然瞥扫到一条极为丰满艳美的身影,凝立于四丈开外……
  因为现在是黑夜刚过,黎明即将来临,大地最是黑暗的时候,所以武逸风的眼力,只能辨出那是一条红色的人影,他心中大骇,以为又是巫山云雨楼中残魂十二红巾一类人物到来,他此刻全身骨头有如根根被人拆散了一般,惨痛欲裂,浑身无力,就是一位毫无武功的人,举剑杀他,他也是无法闪避。
  武逸风昂起头来,吼声道:“你是谁?是否要来杀我?”
  格格格……一阵清脆曼妙的娇笑声响起——
  香风过处,那四丈外的红影丽人,已经凝立在武逸风眼前不远处,这手轻功,着实超绝!
  武逸风抬头打量着,祇见此人是位二十四五的女子,全身衫裤,均系一色红绫所制,一双莲足所穿,也是红色,全身红得耀眼,腰躯丰满,娇艳若花,眼横秋水,美得撩人。
  红衣丽女那双水汪汪的俏目,微然向武逸风全身上下一瞟,咯咯一阵娇笑,柳腰款摆,在武逸风面前来回踱着!
  她的媚眼乱飞,笑脸迎着武逸风。
  此女本来就生得极美,再加故意卖弄风情,荡态媚眼,勾人魂魄,这就更使人要着迷了!
  武逸风见了此女,彷佛觉得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武逸风见她这种不言不语的举动,心中大怒,厉声喝道:“你是谁?是否冲着我来的?”
  红衣丽人不答武逸风的问话,娇声语道:“嗯!这人看去好像面熟得很,只是那时看的是好一付风流相貌,胆小如鼠的人,但现在却成为一位状似厉鬼的血人儿!”
  “唉呀!他受伤这么重,怎还会活着……”
  她径自语着,抬手一掠如云秀发,慢慢跌坐在武逸风面前六尺外,匏犀微启,媚笑迎人地凝视着武逸风。
  武逸风真被她这种举动,挑逗得心中大怒,厉声喝道.“你以为我不能杀你……”
  突然一声闷哼,武逸风猛欲站起来的身子,又倒了下去,他脸上肌肉阵阵抽摇着,星目暴射出一股怨恚的稜芒,横瞪着她。
  红衣丽人目睹他这种惨厉之状,俏目流波,掩口扑哧一笑……
  这一笑,骚媚入骨,越发显得销魂蚀骨。
  她杏眸连转,春横眉黛,嗲声笑道:“哟!小冤家,我们会见过两面,你怎么还不认识我?”
  “你这样竖眉瞪眼,敢情是真想打我,早知这样,我就让你被人惨毙巫山云雨楼之中了。”
  武逸风闻言,猛然忆起刚才在巫山云雨楼中,像似有一个女子援助,他的神稍微为缓和了一下,问道:“刚才援助我的是你?”
  红衣丽人轻叹了一声,道:“真是无情无义的人,早知这样,我就眼看他死好了!”
  武逸风怒声道:“我武逸风并非无情无义的人,你不要随口胡说,你留下一个名号,今日恩情,武某以后定当厚报。”
  红衣丽人娇滴滴地媚笑,道:“看你这个样子,今日之恩,我也不敢指望报答了!”
  武逸风不解道:“你说什么?”
  红衣丽人娇笑道:“你自问伤得这样重,还能够活着吗?”
  这一下,武逸风听得火气可真大了,怒声喝道:“这一点伤算得什么?哼!”
  他突然紧咬着牙关,挺身凝立起来,但全身却显得阵阵颤抖着……
  红衣丽人突然冷笑道:“姓武的,你知道我是谁?”
  “格格格……你知道你现在已经遇到男子的煞星——辣手艳女了么?”
  武逸风闻言,苍白的脸色,更见惨白,而他也突然忆起自己在九日前,巫山云雨楼遇上一位丰满的红衣丽人身影,原来就是她。
  武逸风颤声道:“你……你是辣手艳女,你要对待我怎样?”
  红衣丽人媚眼含春,宛然一笑,皓腕轻伸,道:“辣手艳女对待男子的心意,武林中人那个不知道?”
  语毕,武逸风鼻孔中突闻一缕香风拂来,他闷哼一声,人已经倒了下去……
  辣手艳女丽影一闪,倏然直欺过来,皓腕一伸,不避血污,一把将武逸风欲倒的身躯抱起,如电隐入迷迷茫茫的晨雾中。
  这时,此地突然又出现了一位绿衣少女,她目睹隐入迷雾中的红影,娇美的芳容微变,香肩幌,电掣也似的追去!
  原来此位辣手艳女,据天下江湖武林传说,是位极为心狠手辣,妖冶淫荡的女人,因她生就极为美艳、妩媚,当然有哪些登徒子,拜倒她的石榴裙下,而她也多多益善,满足他们的欢乐,但是那些男子,却不久都变为极丑的人。
  从此,那些男子也就被她抛弃,那些向她求欢的男子,也都是被她以毒药毁了脸容。她武功绝高,人艳如花,心狠手辣,所以,武林中送她一个“辣手艳女”之名号。
  武逸风自昏去又醒来之后,只觉得鼻中充满了浓香馥郁,身子像是躺在一张充满了醉人香气的锦衾罗褥床上,而且,他好像觉得一片绵绵的东西,轻压着自己的嘴唇,他慌忙净眼一看,原来自己身卧牙床锦帐之内,室中绣幕珠帘,分明是女人的闺阁。
  而面前却有一张吹弹可破,绝色天香的美丽面孔!
  原来辣手艳女,簪环尽卸,云发垂肩,正侧坐床边,满脸媚态,含情相视。
  身上除了一袭粉红轻纱之外,竟像是别无衣着。
  武逸风冷哼一声,把腰一挺,刚待跃起,忽觉功力竟似消失,全身瘫软,仅手足略能轻微转动……
  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汗出如雨,颤声道:“你……你把我怎样了?”
  他语着,右手敏感的摸一摸自己的脸容,但他觉得那是无比光滑的。
  辣手艳女扑哧一笑,轻抬藕臂,温柔已极,用香巾替他擦去额间汗渍。
  她这一回身相向,他接触到了他从未看到过的许多隐秘之处……
  一双温香软玉的新剥鸡头,隐约颤动……
  酥胸如脂,紫乳菽发,玉股粉弯,娇香可溢,尤其是小腹之下,黑压压一片,令人泛起廻肠荡气的绮思!
  武逸风看得几乎又要昏死过去,颤声骂道:“你……你这无耻的……女人……”
  他本来是想她一声淫妇,但话到嘴边,突然想起,不管她是何等使坏,总算她会经援助过自己,故而微微一顿,把淫妇改成了女人。
  辣手艳女扑哧一笑,娇声道:“弟弟!你不要怕,那种残伤怎能……”
  “我只是为着疗治你身上之伤,以一种药物给你吃下,使你能够静静睡着,早日复原,再过六日后,药力退去,立刻心神舒畅,精力充沛,那时你如要……就随便你好了,总之,我是打算嫁给你了……”
  莺声燕语之中,那一双勾魂媚眼,荡漾着两道拘魄迷人的春意,但却也微泛出一丝娇羞红潮。
  武逸风闻言,内心稍微安定下来,但他想不到世间会有这种浪荡无耻的女人,他剑眉倏竖,怒声喝道:“谁要你这种残花败柳之身,无耻的坏女人。”
  辣手艳女柳腰款摆,移前一点,皓腕倐抬,纤手轻抚着武逸风肩头,香喘微闻,秋波凝媚,低声道:“弟弟!你真是铁石心肠,姊姊老实向你说,我并非如你想象的那样,已是残花败柳之身,我仍然有着洁骨冰心之身……”
  她身子贴得既近,话声又柔媚入骨,直听得武逸风俊面泛红,心头小鹿乱撞,怦怦跳个不停!
  武逸风冷哼一声,涩声道:“你走开,纵然你真的是处女之身,我也不会爱你……”
  辣手艳女听得芳容色变,但瞬息即逝,叹声道:“你真是无情无义,我如此地照顾你,疗治你的伤势,跟你不但衣开无遮,而且肌肤相亲,你心肠难道就如此的狠么?!”
  武逸风听得愈不是味道,道:“无耻!你快给我拿宝剑来,我要走了,你施与我的恩情,以后定当图报!”
  辣手艳女冷笑一声,道:“你连动都不能动,哪能走得开?”
  武逸风怒喝一声,右掌猛然直向辣手艳女击去!
  但是,掌势击出,却是那么绵软,毫无半点劲力。
  辣手艳女脸色又恢复常态,幽幽地轻叹了一声,道:“辣手艳女一生浪荡江湖,对于每一个男子,皆施以残酷手段,毁其脸容,没想到现在独对你一人生出真情,唉!”
  “你一定误会我是个极为淫荡,找寻刺激,消泄欲火的女人,其实,我至今仍然是处女之身,如你不信,六日后,你看有没有落红!”
  武逸风听得刺耳已极,他想不到此女当真这等不要脸,但他知道自己吃了她的药物,全身毫无半点劲力,要发狠也无力可施,只得冷涩涩地道:“你的话,鬼才相信!”
  辣手艳女眨眨眼,流下来两颗泪珠儿,幽怨叹声,道:“没想到我凌玉华,自幼惨痛遭遇,心灵遭受创伤,性格骤变为浪荡……因而被江湖武林认为是位极为荒淫的女人,唉……”
  “其实,我只是外形放荡,勾引男子,毁其面容,但那是一种心理悲痛的发泄,欲雪双亲恨耻,这些话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
  武逸风听得轻嗯了一声,辣手艳女凌玉华,媚眸微然望了他一下,又语道:“十年来闯荡江湖,我就不知男女间会情爱两字,也没有寄情山水,访名师求道的高洁志向,只知道报雠雪恨,视男人如粪土,因为我不信女人家一定要委身侍人,做贤妻,作良母,以及性欲交泄是快乐的观感。”
  “十年来,确有不少自命不凡的登徒子,恃仗才貌双全,料缠在我的身边,但我为着惨痛遭遇使然,性格改变,只知刺激、报复。于是,我反以色相勾引他们,但是我从来没有失身,因我就好像是冷感的女人,不!那只是自己理智的控制,因我仍然是女人,发育健全的女人……”
  武逸风见她说至此处,一笑而住,不禁问道:“你到底有什惨痛痛身世?”
  辣手艳女幽幽叹息一声,泪水直流,凄凉语道:“我是父亲背叛我的母亲,去寻花问柳,最后死在女人的手中。而我的母亲,也在父亲死后,去勾引汉子,整日淫乐,最后,也死在男人的手里,唉……就因这种惨痛的身世,方才使我性格大变,我恨男人,而也恨性欲的欢乐,所以,我便游戏人间,纵情江湖。但是,自从巫山云雨楼,和你首次闪也似的一面,心里便是一荡,奇怪得很,我脑中却常常浮现出你的影子……所以,我常常在巫山云雨楼中徘徊,想要找你,因我以为你是楼中的人自从见了你之后,害得我梦牵魂绕,我那永不嫁人的心念,也逐渐发生了动摇,于是,我自己知道以前的所作所为,是泯灭了自己的良心……”
  武逸风听了她的语言,突然极为凄凉、哀怨地长叹一声,星目热泪,滚滚而下。
  辣手艳女凌玉华,惊声道:“你怎么哭了?”
  武逸风冷然道:“没有!”
  其实,他听了凌玉华的父母亲遭遇,突然觉得自己昔日误会双亲,也就是像她父母的际遇有点相似,所以脑际又泛起了惨痛的仇恨……及最近爱人云雁红,惨绝人寰的遭遇,不自禁地泪水如雨。
  辣手艳女凌玉华,叹声道:“武弟弟,我知道自己不能得到你的垂青,唉!”
  “但是,天地间,那有一件事是能够使人趁心如愿的!”
  “不过,我不管你对我的看法如何?我这颗心,却是属于……”
  “其你如认为我是残花败柳之身,我也不愿多作辩白,只是我极希望你在此养伤六日,六日后你再走……”
  武逸风好像并没有听到她的语音,他的口中喃喃语着:“天地间,哪有一件事是能够使人趁心如愿……天地间……”
  他喃喃一直唸着,这些语音就像是催眠术一般,星目一闭,他又昏昏睡了过去!
  辣手艳女凌玉华,知道这是药力使然!
  她轻轻幽叹一声,玉臂轻伸,取了一条被巾,盖在他的身上,樱唇轻轻在他额上吻了一下。
  唉!……
  真是令人想不到,这位名闻武林的辣手艳女凌玉华,会这样热情痴心地爱上武逸风,也就是她太痴心爱他,致使以后发生一段悱恻缠绵,哀艳千古,感人肺腑的故事来。
  武逸风就这样在此地养伤,待了五日,在这五日之中,辣手艳女凌玉华,忽变得温柔异常,体贴照顾得无微不至,柔情蜜意,直如清风拂面,吹的使人意酣神醉。
  这又使武逸风忆起昔日云雁红对待自己的一段往事,这好像是旧事重演,只是由云雁红换成了凌玉华。
  不同的·只是辣手艳女凌玉华,无比胆大,她整日在武逸风面前,都是披着一层单薄的红罗纱而已,而且,辣手艳女凌玉华,每日痴心的向他求爱,当然,武逸风都婉拒了。
  这是第六日的黄昏时际——武逸风刚刚睡醒过来,只见辣手艳女凌玉华,身着绯红色罗衫,一身羊脂般的细皮白肉和隐隐鸿沟,若隐若现地暴露着。她双手捧着一个玉盘,放着一个瓷,玉臂斜抖,丰臀微翘,满脸带着娇媚微笑,曼妙多姿地向床边走来。
  辣手艳女凌玉华走至床边,娇声语道:“武弟弟,你这么早就醒来了,你现在把这碗人参汤喝了,再睡一个大觉,明日你定会觉得浑身精力充沛……”右手端着那碗人参汤,送至武逸风面前。
  武逸风多日来,蒙受她殷勤照顾,内心甚是过意不去,所以这几日来,他对她也是有说有笑,现在见她非常顾虑自己身体,内心感慨异常,他觉得她并不像武林中传说那样,心狠阴辣,相反地,她却是一位贤妻良母型的女性。
  武逸风微然一笑,道:“凌姑娘,你这般款待我,我内心真是……”
  凌玉华幽声一叹,道:“只愿你身体早日康健,我就心满意足了,还有何非分之想!啊哟!汤快要冷了,你早点喝下,睡醒之后,我们再谈不迟。”
  武逸风做梦也没想到,这一碗人参汤中,会放有春药。他双手接过,一饮而尽。
  辣手艳女凌玉华,目见他饮下渗有春药的人参汤,内心暗自叹道:“武弟弟,你知道姊姊是如何的爱你吗?你不要恨我,我知你以为我已是残花败柳之身,才如此的拒我之爱,一个时辰之后,你定会知道我仍是白璧无污之人了!”
  武逸风喝下汤药微微打了一个呵欠,目睹凌玉华呆呆望着自己,不禁轻声问道:“凌姑娘你怎么了?”
  凌玉华如梦惊醒,向他嫣然一笑,道:“武弟弟,你好睡了!”
  武逸风自吃下那碗汤蔘后,祇觉脑智昏昏沉沉,口中连打呵欠闻言点头道:“凌姑娘,你这几日也太辛苦了,也好好休息了”未毕已打了三个呵欠,便昏昏沉沉的酣睡过去……
  辣手艳女凌玉华,微然一笑,喃喃轻声道:“弟弟,等下你看看姊姊美不美?”
  语音中,她口中轻哼着曼妙歌声,柳腰款摆,乳波臀浪,宛如蝴蝶舞般,径自去沐浴了,准备和武逸风销魂蚀骨一场。
  就在凌玉华进入内房不到半刻的时刻,这间卧室中,突然凝立了一位绿衣少女。这个女子,便是荒野中装鬼吓武逸风的绿衣少女,她好像被房中的景色迷惑了,愕愕地呆怔了一会儿。
  蓦地——
  那双美眸微然望着武逸风!她犹疑了一会儿,涨红了脸,突然咬银牙叹道:“他既然救了我一命,现在,他被淫女擒来此地,我若不救他,岂不丧失了人情道义,可是……”
  但她究竟还是个黄花闺女,这种俭男人的举动,着实令人替她难为情了。
  而且她想:这种情形,若被华沧龙哥哥知道了,未免要使他误会自己……
  蓦然——绿衣少女身躯直飘了过去,玉臂轻伸,用那条被巾,裹住武逸风的身躯,双手微提,把他背在香肩上,轻灵曼妙地飞出窗外,落荒逸去。
  不说辣手艳女凌玉华,沐浴后出来不见了情郎——
  且说绿衣少女咬紧牙关,背着武逸风身躯,在荒野中如电飞驰着。约过有半盏热茶工夫,祇见前面夜色中,隐现着一座宏伟的庄院,但见层层屋脊重叠,这庄院规模竟是不小。
  绿衣少女有如回到自己家中一般,抱着武逸风直向后面闯去——
  这等鬼气森森的大庄院,一片漆黑,但她走来如此顺畅,显然她早已熟悉此地。
  她一口气穿过两重院落,来至一座小阁楼前,一长身,直翻上阁楼窗前的屋脊,她左手一拨窗门,轻灵已极的飞身进去!只见这是一间布置得极为雅致的阁楼小室,室中檀桌锦墩,绫璧玉玩,蓝缎遮顶,白毡铺地。
  在靠壁一角,放置着一张雕花木榻,罗帐钩分,棉被绣枕,分明是她所住的闺房,绿衣少女把武逸风安放床上,点燃一支蜡烛,照亮了整个楼室。蜡烛的火焰,映射在武逸风的脸上,祇见他春梦正甜,迷人的面孔,微泛着一片红潮,显得愈有一股无比的诱惑魅力。
  绿衣少女那双美眸,凝扫了他一下,芳心不禁”震,暗道:“他好不英俊!迷人呀!”
  绿衣少女暗想着,娇容也泛起了一丝红晕,她觉得自己心在跳。突然,她那双眸光,又凝注在他的脸上,一瞬不眨地凝视着,她的嘴角,挂着一丝笑靥。
  她暗暗地自语着:“为何自己只见了他一面,脑际会常常浮现出他的人影,唉!我可能要对不起华沧龙哥哥了,实在的,华沧龙和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对我好,我也对他好,可是我内心好像并不爱他,他常常向我求爱,但我内心不知怎样,一听到爱情的语言,心中就烦恼很很,唉!也许我真是和他无夫妻之缘。可能他就是我的爱人,不然,我自从得他援手,悄悄溜走后,为什么内心中好像觉得很对不起他?转头回来找他?姚紫兰呀!姚紫兰,你当真爱上他了吗?”
  绿衣少女姚紫兰,她就看这样春蚕作茧目缚着,她的脑际纷乱起伏,不知是选天璇绝命书生生华沧龙做她的爱郎呢?抑或是武逸风?这位天真无邪的绿衣少女——姚紫兰,她哪里知道,她一生哀怨凄凉的命运,便要随之降临。
  她做梦也不会想到,武逸风已经喝下凌玉华暗中渗有春药的人参汤,若是知道的话,姚紫兰一定不会把他救来。正当姚紫兰脑际千万缕情丝,愈缠愈见混乱的当儿——祇听武逸风嘴角轻哼了一声,星目倏然圆静了开来!姚紫兰目见武逸风醒来,她向着他,突然掩口一笑!这一笑,笑得直似百合初绽一般,香腮两侧,深深的现出两个动人的酒涡,那纤细洁白的玉指,却掩不了粉颊微晕,也掩不住那娇憨不胜之情!
  武逸风醒来之后,蓦觉周身血脉加速,小腹中热气上腾,脑中昏昏沉沉!他心中一骇,立知有异,他星目掠扫着四周!他发觉这间卧室,并不是自己已住了七日的房间,而凝立面前的女人,也不是那位妩媚撩人的辣手艳女凌玉华。
  他觉得这位女人,肤白如雪,娇美无匹,衬着那一身绿色衣衫,愈显得容色绝伦,耀眼生花。突然,武逸风喝声道:“你是谁?我现在在何处?”
  绿衣少女姚紫兰,咯咯一阵银铃也似的娇笑,道:“姓武的,你不认识我了?是否被那妖女迷乱了脑筋,你说我吗?姓姚名紫兰,名震天下武林四灵谷主的独生女儿!此地是一座阴森的荒凉院落。”
  武逸风突然厉声喝道:“姓姚的,你快走!快走……”原来武逸风顷刻间,觉得丹田以下,炽热难耐,娃儿勃然!他这一骇,真个非同小可,他知道自己吃了辣手艳女凌玉华的淫药,这时,他也想出面前的女子,就是昔日那位扮鬼的绿衣少女。
  姚紫兰听得不禁一呆,道:“姓武的,你好没理由,我好心救你脱出虎穴,而你却这样待我?”
  武逸风一霎时欲念顿生,竟自无法克制,他双手紧压着下部勃然怒蛙,全身微微抖着,显然他要以理智控制着欲火。
  姚紫兰见他那种形态,扑身过来,惊声问道:“你……你怎么样了?”
  蓦然,她看到武逸风俊脸艳红如火,直透顶门。他星目倏然圆睁,放射出万缕情焰,紧咬着牙齿,全身发颤。姚紫兰出身武学世家,见多识广,见状,不觉娇容骤变,暗道一声:“完了,他吃了妖女的淫药……”她的意念未完,武逸风所吃下的“迷神春魂散”药力,已发至巅峰。
  武逸风突然伸手楼住姚紫兰柳腰,把她的娇躯纳入怀中。
  姚紫兰心中大骇,惊声叫道:“你……你不要这样!不要!”
  武逸风这时,本性已失,欲念高张,而且他内功深厚,臂力极强,姚紫兰一挣扎,竟无法净脱他的双臂围绕。他变成了强暴,疯狂的人,低下头,火热的嘴唇,猛亲着她的柔甜香唇。姚紫兰连声嚷着,全身摇动,拒绝他的强暴。
  武逸风“嘿嘿!”连声淫笑着,他的双臂更加使劲,搂住了她的娇躯。
  姚紫兰被他一阵缠绵胡闹得也有点心神飘荡,本来她内心就爱慕着他,而对他日夜萦怀的情郎,那还能矜持多久?何况,她闻到武逸风身上,泛透出的一阵阵男人气息,扑鼻袭来……
  突然,武逸风火热嘴唇,已繁繁的咬着她樱唇,舌头像是灵蛇吐信,伸缩钻着!
  姚紫兰的心里防线崩溃了,也不觉燃起情火……
  她一咬牙,珠泪直滚了下来,轻声叹道:“这是孽缘……孽缘……前生注定的……”
  武逸风理智已经完全去了控制,他脸泛红晕,双眼喷火,全身透出丝丝热气,两臂环张,紧抱着她的躯体,他的臂力极强,她如何能挣扎身子,何况,她刚才挣扎拒绝的意念,已完全被武逸风的情火所融化了。
  她反臂抱紧了武逸风,望着他那被药力促起万丈欲焰浇成的可怜样子。
  实在的,她觉得此刻是一生之中,最为甜美幸福的时候,因为她有生以来,从没被异性拥抱过,热情地吻过。她觉得这种景象,有种难以言喩的甜美滋味。
  是以,她玉腿之间,春潮也已经泛滥了,润滑得难受……
  武逸风突然把她的身躯翻倒床上,他只是星目深注,望着姚紫兰一味憨笑着——
  笑得妩媚动人,也笑醉了姚紫兰一颗芳心,她再也无法矜持,樱口发出莺燕之声!
  她内心已经决定了,要舍弃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顺从武逸风了。
  武逸风只觉得她吹气如兰,美艳若仙,那还顾到后果的利害,他这时更也想不到这是华沧龙的爱人,他立即双手齐动,脱去她全身衣裙,烛光照耀着一个绝世无伦的美丽洞体……
  云肤凝脂,柔骨丰肌,美得像一朵出水红莲……
  “你……你真美……”
  “嗯!烛烛光”一股劲风过处,全室顿时一片漆黑。
  但听到姚紫兰阵阵的娇喘呻吟,武逸风初尝风情,骨蚀魂消,一阵翻腾之后,酣然入梦姚紫兰强忍痛楚,燕婉承欢,半宵绻,造成大恨。
  她望着依偎在自己身旁——星目微闭,嘴角含春,甜睡的情郎,一脸逗人喜爱的稚气,心中更有着甜蜜的回味!此刻,她内心中说不出是爱?抑或是恨?
  廿年冰清玉洁,一夜间白壁沾污,她不自觉地涌出来滴滴热泪……
  双亲若是知道此事后,那种参酷的后果....以及自己和他只不过一面之识,万一他翻脸不认,又怎么办?
  她越想越觉事态严重,芳心中涌满了万般情愁。她悔恨自己不察,把他救出此地..又恨自己太糊涂,怎么会让他做出这样的事情。如今一失足竟造成千古恨!姚紫兰想至此处,突然放声嚎哭起来!
  这一哭,却惊醒了武逸风,他猛然觉得手触着一个滑腻如玉,但又软绵绵的身体,同时鼻间闻到一阵浓郁幽香,扑人欲醉……
  他赶忙净眼一看,直吓的魂飞天外,他急忙一挺身,跳下了床,急急找到自己的衣服穿好,站在床边,星目怔凝,呆望着姚紫兰出神,脑际急速思索着一切已经的景象!
  姚紫兰拉了一条绵缎,掩盖了赤裸的娇躯,她似有千言万语涌到咽喉,但却不知要先说那一句才好。她的秀目中,含蕴着两泡晶莹的泪水,黑暗里面闪着光辉。
  这时,姚紫兰说不出是怨、是怕!四目凝注,良久无语!
  良久……良久……武逸风好像回忆到几十年前,极为骇人的事情,他凄厉地哀叫道:“我怎么会这样糊涂,我……我对不起华沧龙兄……”
  语音未毕,武逸风双手紧抱着脸,身躯微幌,如箭也似的直往窗口射出……
  他这时实在太惊骇了,因为他突然想到华沧龙不是爱着云雁红,而是爱着这位绿衣少女姚紫兰,所以,他深深感到惭愧,厉叫一声,不顾姚紫兰内心致命的创伤,一语不发,如电向窗外射出,姚紫兰这时内心的创痛,可真谓:粉碎了她心肠……
  武逸风似箭一般向外飞奔,一口气奔行了两三里路,方才停下身子,抬头望看秋月,他的眼泪如雨俱下……
  他不知自己怎还有脸面对自己的挚友华沧龙?也不知道要怎样负起姚紫兰的责任?
  正在他呆呆凝立月光下出神的时候,来路上,风驰电掣般,狂奔来一条黑影,不过眨眼工夫,已到了武逸风眼前。
  姚紫兰仍然穿着那袭绿色衣衫,手里却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她拦住了武逸风去路,眸中泛出一股骇人的杀机,厉声叱嘶道:“武逸风,你这狠心汉子,你……你还给我姚紫兰的清白女儿身……姚紫兰现在生是你们武家人,死是武家鬼,你要走,我先杀了你,不然,你就先杀了我,快!快呀……”她的语音,凄厉刺耳,有如杜鹃啼血,嫠妇厉声……
  武逸风若似木头人,呆呆地怔愕当地。他的心,早已混乱了,耳际也无法听清楚她的语音。
  姚紫兰见他那种不闻不问,冷漠寡情之态,芳心寸碎……
  她气得杏目泪落如雨,呜咽出声,恨得玉牙咬碎,心头火发,长剑打闪,中宫进招,戮心刺去,口中厉嘶道:“武逸风,我先杀了”
  “了!”字还没出口,锐利的锋尖,已快到武逸风前胸,姚紫兰看他昂然而立,不封不躲,反而不忍心下手。心念刚动,武逸风突然惊啊了一声,身形诡异至极的闪过一剑..
  姚紫兰这一下,可真恨死他了,她以为他故意卖弄绝技,要护自己知难而退,她凄厉地哀叫一声,道:“武逸风呀!我恨死你了……”
  哀怨、凄楚的语音中,姚紫兰一沉玉腕,剑化“白鹤亮翼”,“翻云覆雨”,“拦江截斗”“潮泛南海”。她存心把武逸风劈死剑下,四绝招连绵出手,凌厉、毒辣!
  剎那间,冷风四起,剑气漫天,直若浪翻波涌!端的触目惊心,凌厉无匹。她这迅捷的四剑,皆被武逸风轻灵地闪避而过,只气得她一声凄长厉叫,突然,她挥剑直往自己的粉颈上抹去!
  “武逸风呀!我恨死你了!”哀怨,凄长的话音中,姚紫兰一沉玉腕,剑化“白鹤亮翅”、“拦江截斗”、“翻云覆雨”、“潮泛南海”。
  她存心把武逸风劈死剑下,四绝招杀着连绵出手,凌厉、毒辣!刹那间,冷风四起,剑气漫天,直若浪翻波涌,卷扫而下。
  端的触目惊心,凌厉无比。
  她这迅捷的四剑皆被武逸风轻灵闪避而过,只气得她一声凌长厉叫,突然举剑直往自己的粉颈上抹去——眼看着姚紫兰便要溅血五步,刎颈死!
  这时的姚紫兰,真是痛不欲生。因为失去了少女的贞操,而仍得不到武逸风的真心相爱!就在这千钩一发,危险万分的刹那——祇见武逸风身形诡异一闪,捷快至极的欺来,半途中,他的右手衣袖已经拂出——
  一缕锐利劲风,拂中姚紫兰的玉腕,剑光一闪,铮的一声轻响,长剑落地——
  姚紫兰目睹自己无法死去,不禁凄厉哀嘶道:“武逸风!你这铁石心肠的人,你……你为何不让我死去呀!”
  她厉叫着,左手紧握着拳头,在武逸风的胸膛上,如敲鼓般的鎚击着——
  武逸风就像是已经失去脑智的人,他呆呆的凝立沉思,任姚紫兰击鎚着,姚紫兰目见他毫无反应,不禁芳心欲碎,柔肠寸断,一声哀叫,她反靠在武逸风寛阔的胸膛上,哀声痛哭起来。
  秋月光辉下,映照着她红里透白的粉脸,满罩哀愁凄怨,长长的捷毛下,大眼珠闪动着幽怨色彩,滚滚泪珠儿流满腮,犹如带雨梨花。少女!尤其是美丽的少女,笑起来有如风舞桃花,充满着媚力诱惑,那种神态,真叫你如飮芬芳美酒,不自觉魂荡神飘。
  可是哭起来,也另外一种幽怨风韵,像狂风急雨中,盛开海棠,弱不禁风,摇摇欲倒,同样的也会使人觉得她楚楚可怜,油生喜爱之心。姚紫兰绝世姿容,貌羞花月,她一面哭一面诉说着,怨聚秋水,愁埋眉稍,可怜的似一只迷途的小羊。
  武逸风是人,并非草木,哪能毫不动心!何况,他也是一位情感极丰富的人,他知道自己剥夺了她的贞操,无论如何,自己应该负责,不能一走了之。
  武逸风凄凉地叹息一声,道:“姚……姚妹妹这是前生注定的孽缘?”
  姚紫兰突听他叫声姚妹妹,芳心一震,哭泣之声立歛,语道:“武哥!这不是孽缘,而是天定良缘”
  武逸风突然双臂一张,紧紧地抱住了她,无限歉然地道:“姚妹妹……我害了你……我武逸风惭愧死了.”
  姚紫兰不由芳心一甜,埋首爱郎怀中,娇羞滴滴地道:“武哥,你急什么,虽然大错已铸,但我并不恨你,因我自己也心甘情愿,只要你不遗弃我……”
  武逸风凄声道:“姚妹你你原谅我我不能和你……”
  姚紫兰听得玉牙咬,泪落如雨!突然,她参叫一笑,道:“唉!你是我命中注定的魔星,以往我骄横江湖,视男人如草芥粪土,谁知道会遇上你,我自知这是露水姻缘,无法相伴终生的,但得你片刻温存,虽死何恨……”
  武逸风听完她的话,骤觉热血沸腾,凄声语道:“姚妹……武逸风并非贪生怕死、无情无义的人,只是你……你和华沧龙……他……”
  武逸风语至此处,突觉心中泛起一股无比羞愧之感,他感到自己对不起华沧龙,因为他抢夺了他的爱人。其实,武逸风若知道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骨子里头的为人,那么他绝不会如此的自责、自悲。
  姚紫兰摇着头,截住了他的语音,道:“姚紫兰虽然是出身江湖但亦知从一而终,不错,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对我有情,我们青梅竹马,从小在一起长大,但我对他,一直视若兄长,然而,我却无法说出来,是为了什么呢?自从那夜我见了你之后,就如同中了魔,脑海中常常浮现出你的影子,但我欺骗自己,否认爱你,现在,生米已成熟饭,我还能欺骗自己么?”
  武逸风叹了一口气,道:“姚妹,你何苦要自陷烦恼,天下尽多美男子,武逸风不过是一个山野中的草莾俗人,华沧龙……”
  姚紫兰苦笑,道:“你不要害怕,姚紫兰决不会使你左右为难,你有什么隐痛、苦衷,请当面说明,我自会成全你,大不了这是前生孽债,但半宵缠绵,也就债清孽完了。情天留恨,黄土埋骨,我死而无恨!所以请你坦自告诉我,你是否已经有爱人了,如果你存心欺编我,害我一生,你将愧疚一辈子,受良心的责备……”
  武逸风知道她误解自己另有别爱,方才这样拒绝她,其实他内心本想骗她,了断此烦恼情丝,可是他见姚紫兰秀目圆睁,花容惨白,实在不忍泯灭良心,再伤她的芳心,只得据实说道:“姚妹妹!我是真的有心爱的人……”
  姚紫兰不待武逸风再说下去,颤声问道:“她……她是谁?”
  武逸风凄凉道:“她是巫山云雨楼的云雁红……”
  姚紫兰惊声道:“是她?云雁红!”
  武逸风知她吃惊自己为何会爱上一个风尘里的下流女人,他惨然苦笑一声,道:“姚妹,她是一位极好的女子,并非一般人所想象的那样,而且,她满腔然的恨情……”
  姚紫兰美泪湝湝,颤抖的语音道:“你……你很爱她?”
  武逸风微然点点头,姚紫兰看得芳心寸碎,娇躯顾抖,连晃后退——
  但听武逸风又凄声叹道:“可是她已经死了而且死得极惨……”
  姚紫兰闻言,悲伤的心,突然又恢复原状,她满心喜悦,娇叫一声,道:“武哥……你为何不早说清楚一点?”她突然扑身抱住了武逸风。
  唉!人为何如此自私,只希望满足自己的情欲,而不顾别人的失恋、或是惨酷的遭遇。
  武逸风低下头,歉然望了望她满脸喜色的艳丽娇容,凄凉轻叹一声,道:“姚妹,你要知道我内心的苦衷,华沧龙兄和我是生死之交,我不能掠夺他的爱,你……”
  姚紫兰哀声叫道:“你……你要遗弃我,你的心真狠!”
  武逸风凄然道:“姚妹,我绝不会如此寡情!”
  “唉!我有你这样天仙似的爱人,还有什么不满足呢?老实说,我不是不爱你,而是在情在理上不能爱你……”
  姚紫兰仍误会武逸风另有隐情,她凄声叹道:“武哥,你如果信得过我一片真情,就老老实实告诉我个中详情,假如你还是不相信,我只有横剑自刎,了却残生。你知道一个不平凡的女子,她决不会轻易对一个男人稍假词色,既经示爱,只有从一而终,我虽然不算是什么不凡的人,但一向目视极高,就是华沧龙那种人品武功俱佳的奇男子,我也从没向他示爱过。纵然我们不能长相厮守,但姚紫兰已是给你清白的身子,从刚才起,已是你武家的人,就是我姚紫兰溅血碎骨,亦必为你武家保留下贞节门风。武哥!你说,究竟你有什么隐衷?”
  武逸风叹声道:“姚妹,我据实告诉你,我只是感到内心惭愧,夺了友人之爱,因为会听华沧龙说过,他一生永不会忘记你的情爱……”
  姚紫兰闻言,格格一阵银铃也似的娇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如此!可是,我问你,华沧龙还要我这样一个破瓜之身的人吗?我的清白,已经为你所捷足,难道你要我变成,为路柳墙花的下流女子吗?而我还会去爱心中不爱的人吗?武哥,你不要再令我心碎了,你知道我们如不能结合,而我也无脸伦生人世,最后只有死路一条……”她的语音,充满着凄厉、哀怨,听得令人柔肠寸断。
  武逸风听完后,激动异常,他咬牙沉吟一会,突然恳切语道:“姚妹,你放心,无论如何,我武逸风不会辜负你的。”
  下面的语音未毕,姚紫兰惊喜得泪水直流,哀叫一声道:“武哥!”她身子猛又急扑过来……
  但就在此时,寂静的苍穹中,突传来一声极为惨厉的女人嘶叫声,那临死前,凄惨悲切的嘶叫!武逸风与姚紫兰,听得脸色微变,四道凌寒的眸子,不禁齐然望去!
  只见夜色中,二十余丈之外,急捷奔来一条纤细娇小的人影。而她后面,如电制也似地,紧跟着一条修长的人影。武逸风突然觉得这两条人影,都是非常熟悉。前面那个女人,好像似已看清这边有人,不禁厉声嘶喊道:“救命啊!救……”
  第二次的“命”字还没叫出,一声阴冷寒笑骤起——后面的人影,已经如电欺至她二丈外,看清那女人是谁?他惊叫道:“梅香……”
  叫声未毕,身形已恍似鹰隼般,绝速扑飞过去。他身在空中,双掌已如电疾而出!一道凌厉的掌劲、潜力,已恍似浪潮涌般,直击向那扑来的修长人影。两个人如海燕掠波,势力奇快已那人突见掌势力道极强,心头微一惊,一声冷笑,也是二道劈空掌风,猛向武逸风劲道迎去。劲气互相接触,轰然一声暴响!接着——两声闷哼,两人皆被对方的反弹力,震得身躯连翻二个斛斗,落出一丈开外。
  对方那人身子落地,单掌一扬,正欲击出——武逸风被震得气血一阵汹涌翻腾,也凝聚真气挥掌欲劈——突然姚紫兰娇躯疾扑来,叫声道:“住手!”
  那人惊叫道:“姚妹!你……我找得你好苦呀!”
  武逸风也惊叫道:“华兄,是你!”
  原来此人正是天游绝命书生华沧龙,他这时看清对方是武逸风后,脸色猛然骤变,轻嗯了一声,冷冷道:“啊!原来是武兄,真是凑巧极了。”
  武逸风本来心中就惭愧已极,目睹他这种形状,内心不禁更是伤痛。
  姚紫兰不顾华沧龙对她热情的语言,她脸色冰寒,眸光微然掠扫一下静躺地面,一动也不动的梅香躯体,向武逸风问道:“武哥这个女人你认识吗?”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看见了这种情形,脸色倏地变成死灰,干中暴出一缕极为怨毒的光芒,但阴沉的他,这种眸光,却一闪即逝。
  武逸风听她叫的如此亲蜜,心中一震,但却不答紫兰的问话,薄头向天璇绝命书生轻声问道:“华兄,梅香怎么了?”
  华沧龙微然一笑,道:“武兄,兄弟已经替你寻出陷害云雁红的仇人了。”
  武逸风问道:“是谁?”
  华沧龙笑道:“就是她!”
  他左手指着倒卧地面上的梅香,武逸风吃惊已极,道:“是梅香?我想不会吧!”
  华沧龙阴森森的冷笑,道:“就因为梅香将云雁红私自潜藏你的消息,吿密巫山雨楼中人,方才引起巫山云楼的奸徒,惨然迫害云雁红。现在我已经击毙了她,替云雁红报了仇,兄弟昔日蒙受她的恩情,算是已经图报,而你这种人,哼!”
  姚紫兰满脸不屑之色,道:“华相公,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嘛?”
  姚紫兰的一颗芳心已独钟情于武逸风,她为着欲要摆脱华沧龙的纠缠,所以她一横心,不顾华沧龙昔日对她的感情,连称呼也改变了。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听得脸色骤变,道:“姚妹,你……你怎么样了?”
  姚紫阐知道这样会太创汤了他的心,可是为了武逸风,只得道:“哼!怎么样?你心里有数……”
  华沧龙不由一声冷笑,转头望着武逸风,问道:“武兄,原来你们已经是老相识了?”
  武逸风闻言,心中有如利箭猛刺,他羞愧得低下头,不言不语。
  姚紫兰娇突然闪至他身侧,柔声道:“武哥,你怎么了?怎么不向他说清楚。”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气得冷笑道:“武兄,今宵兄弟据实告诉你,昔日你误会云雁红是我爱人,其实不然,面前这位姚紫兰才是兄弟生命中的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心心相印。你武逸风若够朋友的话,定会知道爱人投入别人怀抱,精神上的惨痛刺激,你已经是过来人,云雁红死,我做朋友的也知你的心情。现在我告诉你云雁红她在临死之前,仍然呼唤你的名字,可见她爱你之深刻,而她当今尸骨未寒,难道你就已经见异迁思……”
  华沧龙的每一句话,着实有如千万只锐利长剑,戮刺着他的心,使他痛苦万分,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精神上的刺激——一声极为悲怆、凄凉的哀怨长笑!
  武逸风若似疯狂了一般,连声长笑着,身形宛如流星疾失,在月光下闪电般飞奔而去!姚紫兰的心,也被粉碎,她颤抖,呜咽,凄厉的嘶喊道:“武哥,你你停步……”
  但是,武逸风一言未发,在她哀嘶声中,他的潇洒身影,早已消逝夜幕之中。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他目睹武逸风去后,内心无比欣喜,他轻声叫道:“姚妹!你……”
  姚紫兰满脸泪痕,掉转过头来,凄语道:“华……哥……你以后不要纠缠我了!”
  华沧龙脸色骤变,痛声道.“姚妹,你……你变心了……”
  姚紫兰哀声道:“你不要讲了,只恨我们无缘……我恨死你了,你为何这样刺激他,从今以后,我不愿再见你了!”
  语音中,姚紫兰娇躯微幌,如掠波轻燕,直向武逸风消逝的方向电奔而去!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听得不禁一呆,他真想不到一二十年的情侣,会真的变心,待他巳惊醒之时,姚紫兰的身影,也已消逝在茫茫的夜色中。要知华沧龙为人虽然是阴险、毒辣至极,对于任何美貌女子,都亳不怜香惜玉,但是对于这位姚紫兰,他却诚挚地付出了感情的代价,一往情深,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也许是苍天造物之奇吧!
  华沧龙这时内心可说是痛荡已极,他的双眸,居然也敛蕴了泪水,湝湝而下!
  他抬头望天,思潮汹涌,姚紫兰绝代容姿,美拟天人,一缕情丝缚紧了他的雄心肝胆。
  华沧龙自负才貌,武技独步江湖,认为姚紫兰早晚必成为自己的爱妻,谁知道多出个武逸风,事情起了绝大变化。
  他恨,恨自己当时在巫山云雨楼,没有害死武逸风。
  回忆往昔和姚紫兰并骑郊游,操舟江心,刘览山水,互磋武技,她温和柔婉,娇媚可人,会几何时,伊人心变!他想着想着,内心激起了万丈妬火,眸中暴出一股极为残狠之色,仰面望着月华,恨声说道:“武逸风啊!我华沧龙有生之年,和你势不两立,我一定要让你死得比云雁红还要惨酷万倍……”
  他话未说完,身边突然传出一声冷笑!
  华沧龙机警已极,身形忙向侧飘出六七尺,猛地一个转身,双眸如电瞥扫过去!!
  连他这种残狠阴辣的人,也不禁惊骇地退了三四步。原来那本已死去的梅香女婢,现在却披头散发,满口血迹,双眸暴出一股极痛恨的光芒,冷然凝视着他。
  华沧龙内心真骇怕极了,因为梅香明明已被自己掌力击毙,为何还会复活起来,而且梅香分明也是不会武功的,怎能抵挡自己六成掌劲的重击,纵是江湖武林一流高手,也要死于非命。
  所以,华沧龙真以为见到女鬼了,他以为自己眼花,不禁伸手揉一揉眼睛,再看过去,但是梅香那道骇人的眸子,仍然死盯着他。华沧龙不禁由心底机伶的打了一个寒战,毛发竖立起来这也许是他所做的亏心事太多了,才如此的疑神疑鬼。
  梅香的嘴角间,又扬起一阵阴寒冷笑,出声道:“华沧龙,你这个没良心的人,你总有一日会得到报应!”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嘿嘿冷笑道:“梅香,你没死吗?嘿嘿,真想不到,真想不到!”
  梅香那眸子所射出的怨恨光芒愈浓,她冷声道:“我不会死,也不愿死在你这个狠毒心肠的人手里!”
  华沧龙阴森森道:“你不要死在我手下?但我却要立时毙了你,看你倒底是死于何人手下?”
  他脸上泛起一股残狠的杀机,一步步向梅香逼近!
  梅香紧张、恐怖地后退,口里凄厉叫道:“华沧龙呀!你当真毫无一丝人性吗?我梅香一生的清白被你这色狼剥夺去了,而且又帮你干下那种惨绝人寰的事情我恨,悔恨自己太相信你了,你杀了我,我就是变为厉鬼,也要来捉你……”
  华沧龙右手由肩后撤出长剑,冷森笑道:“梅香,你真是太了,也太不自量力了,连云雁红那种人,我都不会去爱她,何况是你,哈哈!是鬼!我华沧龙倒愿看你变为厉鬼来捉我,也让我见识见识鬼是怎样的长像?”
  梅香她这时真正的绝望了,知道自己完全被他骗了,而且害了自己干下罪恶滔天的残酷事情。她突然厉声叫道:“华沧龙,你杀了我,一定会后悔的,你你……你……”
  “哀!”一声极为惨厉凄楚的叫声,由她的口中喊出——
  华沧龙手中那柄锐利的长剑,已经戮刺进她的身躯。也并没有马上拔出,而梅香也没有死去她嘴角流出滴滴的鲜血,杏目如厉鬼般怒证着他,怨恨孱弱的语音,道:“华沧龙,你……真堪称天下第一残狠的人……了……”华沧龙把长剑迅快的拔出,又狠狠的向她身上戮刺了一下。“噗”!地一声!梅香已经一声不哼地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那显然是已经气绝了。
  华沧龙还剑入鞘,微然望了望梅香的尸体,冷笑几声,他那魔躯已然消逝夜色之中!
  夜,是如此的恐怖、阴森。但却也是如此的神秘!这是一件令人不敢相信的怪事,但这种神秘的怪事,在当今天上江湖武林中,已经不止一次发生过,而梅香却已经是第三人了。
  死寂的冷酷月夜里,一缕霜冷的月光,斜映在梅香的尸体上——突然,她那静止的身躯动了一动,随着,发生了一声轻哼!她突然由地面凝立起来,身上的剑伤创口,却没有渗出半点血迹。
  梅香茫然地望了望周遭,她也想不到自己并没有死去,她所看到的,仍然是刚才活着时所见到的景物,只是没有了华沧龙的人影。她抬头望着苍穹——
  星星,月亮,一切都落入了她的眼帘。梅香低声自语问道:“我没有死吗?”她摇一摇头,她呆呆地凝然沉思着、沉思着!蓦然,她嘴角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厉笑,道:“华沧龙呀,华沧龙!你这丧尽天良的人,没想到我梅香对你的痴爱,不惜身败名裂,残酷无人性的帮你完成默欲,而干下那人不知鬼不觉的事情,可是你呀!在夺了我的贞操后,又要杀人灭口,唉!”
  我梅香后悔已迟了,我对不起云雁红小姐,虽然我梅香的罪恶,死有余辜,但是我却不能死在他的手里,啊!可能云雁红小姐也是没死,真的!她没死!”格格格……她发出一串银也似地娇笑,又道:“华沧龙呀!你白天做梦也不会想到吧?从今天起,我要平凡的人,变成不平凡的人,我要亲手折磨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那段秘经,真的是那段秘经……”梅香披头散发,娇容惨厉,他的身子也摇摇幌幌的横闪着。瞬间,她那惨厉的身影,也迅快地消逝。
  且说武逸风整个脑智被华沧龙的语言刺激的几乎变成了疯狂,他一面长笑着,身形若似陨星飞矢一般奔驰着。
  他足足奔驰约有一个时辰,此际天色也就不过四更左右,但武逸风的心情,已经慢慢的平静下来,他星目暴出一股湛寒精光,掠扫着四周,祇见此地是一片极为阴森、荒凉的墓地,触目都是纍纍青塚,星目闪烁之下,周围树木沙沙作响,落叶飘飞中,不时传来夜枭长鸣,愈显得此片荒凉墓地,有一种恐怖的气氛,使人毛发悚然。
  正当武逸风凝神沉思的时候,突然发觉距自己数丈外的一座墓塚间,一道火光,一闪而逝,
  武逸风看得不禁皱起了眉头,身形如电,疾速扑了过去——
  但当他扑到之时,却又一无所有,他不禁暗暗地怀疑起来——
  正在此时,他的眸子突然看到十几丈外,又闪出一道火光,武逸风沉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
  话出口,人却施展蜻蜓三点水疾速猛追过去,无奈此地尽都是纍纍的大小青塚,武逸风赶到第二次火光闪亮的地方,却仍像第一次一样,一无所见,不由心中生疑起来,武逸风就有这样大的儍劲,居然展开身形,在数十丈方圆的墓地里,如电也似的环转着、搜寻着。
  猛然,他一抬头又警见百丈之外,闪动着一片火光——
  武逸风冷傲倔强,而他也不信天地之间有鬼,望着那片火光一声冷笑,志定方向,纵跃如飞,急急赶去——
  不过是眨一眨眼的工夫,已然赶到,可惜那片火光早已熄去,面前却屹立着一座破落古刹。
  武逸风腾身飞上围墙,朦胧的月色中,看这座破古刹,规模似乎不小,里面隐现几重殿脊。
  武逸风飘身落入院中,见野草盈尺,落叶堆积,即知是一座久无僧侣的荒刹。
  他心怀疑窦,双掌凝提真气护身,穿过满院杂生乱草,进了三重屏门,走过一条红砖砌成的甬道,直往大殿。
  角道两边,数十株翠柏白杨挟持着,武逸风走完甬道,登上七层石极,才算到了大殿,大殿屋高三丈,全用砖石砌成,室内漆黑,看不出供的什么神像?
  猛然一道闪光反射进来,武逸风机警地转过身来,只见殿门前凝立着一条丰满的人影,武逸风厉声喝道:“什么人?”
  突然,来人格格一阵娇笑,道:“怎么?你不认识姊姊了?”
  武逸风剑眉一扬,含怒喝问道:“贱人,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这样冤魂缠腿似的追着我做什么?”
  说完话,武逸风身躯倐欺进两步,星目射光,那样子简直是要动手。
  来人发着颜抖娇脆的声音,道:“奴家凌玉华替你送宝剑来,难道你想杀我?”
  随着这几句话,亮起了一只火折子,辣手艳女凌玉华一身粉红色裹身繁装,莲步缓移,对着武逸风走过来,她左手拿着武逸风的苍虹剑。
  火折子照着她的脸容,那双勾魂美眸中,歛蕴闪闪发光的珠泪,怨聚眉梢,面带哀愁。
  武逸风带怒又喝道:“把宝剑丢还我,不要再走过来——”
  辣手艳女凌玉左手微摆,那柄苍虹剑已入他手中号她的身子仍然直走过来,苦笑一下,说道:“你是我的冤家,我是你的……”
  武逸风真的想不到她如此无耻,气得一声冷笑,截断她的语音,道:“凌玉华,你要知道武逸风不是人间贱丈夫,你今晚若再国纠,当心武某手中剑下,不分敌友,告诉你凌玉华,武逸风心如铁石,薄情寡,我绝不会怜香惜玉,你不走是自讨没趣,你再进一步,我叫你血染古刹。”语音中,武逸风已经拔出苍虹剑,横剑当胸,森寒的剑光,映照着大殿,一片白茫茫的。
  他发了很,说话不管轻重,纵然凌玉华是多么厚脸皮,芳心也被刺激的寸断,她玉牙咬,泪落如雨,自然一声笑道:“武逸风,你真狠,成知道你是铁石心肠的人,你把我当做下流无耻的女人看待,老实告诉你,我凌玉华除了你之外,江湖武林没有任何一个男子,敢碰我一寸衣角,敢偷窥我洁玉躯体,你真要杀我,就请动手吧!就算血五步,我也爱心不渝,死在你剑下,我亦含笑九泉,天生你武逸风冷面冷心,辣手女辣玉华,一生玩弄男人,但现在碰见你这个魔星,凌玉华作茧自缚,丝尽人自亡,你忍心,你就下手吧!”
  她说完话,抛掉手中火折子,娇躯突然扑向武逸风。
  武逸风冷哼一声,手中长剑,白光闪动!
  耳闻辣手艳女凌玉华一声叫,尖锐刺耳,慑人心魂
  她叫后,又发出痛苦的呻吟,低诉道·“武逸风……你……你真的忍心……下了……毒手……”
  声音断断续续,似哀鸣、又如悲泣,听之令人柔肠寸断。
  苍虹宝剑发射出的一泓秋水,使这漆暗的大殿中,一片灰蒙蒙的,只见凌玉华发乱血流,血和她的眼,凝合一片,她的人却倒在不远处,蜷伏地上,索索头抖着,这情景悲惨的令人目不忍覩。
  武逸风脸容上如置寒霜,他心坚如铁石,咬着牙,证着眼,看着凌玉华哀艳可怜的样子,发狠劲强压住一片怜香惜玉之心,仍是不理不问,着实他内心恨透了她,恨她暗下春药,害了自己,铸成千古大恨,使他的精神遭受莫大的刺激。
  凌玉华仰起她那惨白的脸容,满脸哀怨凄楚,嘶声语道:“武逸风,我还没有死,你……你再补我一剑吧!苦命弱女,愿意死在你的手中,我不恨你,只恨苍天为何给你这样狠的心肠,你……你杀吧!杀……”
  武逸风虽然觉得她痴得可怜,但是当他想到刚才的恨情,不禁怒哼了一声,冷冷道:“凌玉华,念你过去七日相待深情,只伤你一条手臂,你去吧!快滚出去!”
  凌玉华的左手臂已被锋利的剑尖划破几寸长的口子,鲜血滴滴地往下流,但这外表的痛楚,并不比她的心更加惨痛。
  她哭泣着,嘶声道:“武逸风呀!你为何如此奚落我?难道你真视我如蛇蝎?辣手艳女凌玉华,十年来江湖闯荡,从没有向任何一个男子诉过真情,而独对你情有所,但你却如此恨我?你说呀!我凌玉华那个地方为你齿恨,我对待你过份暴露,那是我爱你的表示,你要知道,一个女子这样做,除非是把你当做了自己的人……”
  “我在人参汤中暗放春药,那是我一片痴心,要使你知道我仍是完壁之身,武逸风呀!你知道我对你过份浪漫,那是为着爱你,虽然在求爱的方法上,和别个女子不同,但那是爱你的深刻表现,你……你杀了我,我不恨你,只希望你明了,我在九泉之下,仍然深切的爱你……”
  辣手艳女凌玉华,着实跌入了武逸风浩深的情海中,她这时已变成了血泪人儿,泪水若泉,从粉颊滴到她受伤的左肾上,血液泪水,染湿了她的衣衫。
  凌玉华月覩武逸风举剑迟疑当地,她不禁仰着惨白的脸容,慢慢的爬了过来,嘶声道:“武弟弟!你快……快杀了我,不要使我忍受这种残酷的精神折磨……”
  武逸风的眸光,正好凝视到她那充满凄楚哀怨的眸子,四道眼光,交投一瞥,武逸风立时垂头不语,他心里说不出是些什么滋味?不是很她,更不是爱她?
  蓦然——
  武逸风右手冷酷的举起了苍虹剑,缓的向她身上落去——
  凌玉华惨厉的脸容,露出了一丝苦笑,仰着粉颈,等待无情的苍虹剑落下——
  她这种痴情,着实令人感动,何况是感情丰富的武逸风。
  武逸风一阵心酸,星目滚出泪水,他急急的抛去手中长剑,猛的伏下身子,口中大喊道:“姊姊……凌姊姊,你……”
  他叫着,急伸双臂,把凌玉华的娇躯抱入怀中。
  辣手艳女凌玉华笑了,心中快乐地笑了——
  她依在武逸风中,粉脸儿紧贴在他的胸前,好像这样能减除她一分痛苦似的,她忘记了剑伤的疼痛,柔声答道:“弟弟,你不要怕,我不要紧,真能这样死在你怀抱之中,姊姊也瞑目九泉了。”
  她虽然想尽力使声音变的柔和,无奈,剑伤疼的她牙齿抖颤,武逸风听得出来,那声音带着抖,心中不由惭愧、悔恨已极,颤声道:“姊姊,你不要驱我,我知道你受伤很重,快!我替你包扎……”
  凌玉华仰起头,把粉脸贴在武逸风脸上,蓬发拂面,送来阵阵幽香,她流着泪,笑道:“不要紧,我死不了,这点伤我还受得住。”
  武逸风由她身上取出一个火折子,点燃起来,祇见她一条左臂,血透整个衣,左肩下大臂上,被剑尖划破了一个四寸长短血口,深有半寸,伤得的是惨重。
  武逸风把她娇躯扶靠在自己右腿上,迅快地替她包扎伤口。
  凌玉华凄然苦笑道:“武弟弟,刚才若是你一剑把我劈死,我定不会享受到这片刻的温存,唤!我现在死也可瞑目了……”
  武逸风真被她一片痴情所感动,他叹了一口气,这:“凌姊姊,你何苦效春蚕作茧自缚?自古多情空遗恨,你……”
  凌玉华仰起脸,一阵格格娇笑,笑声里有着无穷的伤,也有着无穷的欢乐,她又笑着说道:“自古多情空遣恨,春隶作自缚,这虽是自古至理名言,但你可知道另一句,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含意?唉!爱情的魔力,是如何的伟大!它甚过一切,甚至性命、名利!姊姊今生对你的爱情,恐无法断绕身情丝了,就是死,也仍然爱你。”
  武逸风暗暗地叹了口气,他真恨自己为何交上了桃花运,云雁红、姚兆兰、凌玉华,这些女人的痴情,令他脑中一片混乱。
  武逸风凄凉地道:“姊姊,你这是问苦呢?”
  凌玉华自然苦笑,道:“武弟弟,我知道你的心情,四灵谷主的女儿姚兆兰和你的事,我都亲眼目覩了,你放心,只恨我薄命,姊姊只希望你物一下,只要这片刻的温存,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语音中,她突然反臂抱紧了武送风,娇躯偎怀,樱唇送吻——
  武逸风蓦然一,他本想推开她的身子,但见她闭目偎怀,含羞迎物,脸上神情无限温柔,而且,她这种楚楚可怜的凄凉语音,一时间倒不忍心推开她。
  他这里路一怔神,凌玉华两片甜蜜柔软的撄唇正送上嘴上,武逸风暗里叹息一声,索性闭上双目,任她享受这片刻温存。
  火样的热,蜜样的甜——
  接吻是女性性感的源流,凌玉华已经有点把持不住,她忘记了臂上剑伤的疼痛,居然愈抱愈紧——
  突然,武逸风轻轻推开了她的娇躯!
  辣手艳女凌玉华眨眨眼,流下来两颗泪珠儿,笑道:“片刻温存,了却我一生相思,凌玉华纵然埋骨黄土,死而无憾!”
  武逸风突然凝身起来,取了地上的苍虹剑,朗声向凌玉华道:“凌姊姊,你要知道我的苦衷,我希望你趁早斩断这段情丝,茫茫天涯,人去如烟。”
  他说完话,不等凌玉华答言,即施展轻功,宛如流星疾矢,扑飞出大殿,落荒而去——
  辣手女凌玉华哀叫一声道:“弟弟——”
  她也迅快的扑飞出大殿,但是黎明前的天色是最黑暗的,武逸风的人影早已没入黑暗的旷野中,辣手艳女凌玉华双眸之中,如雨般滚落下两行泪水,呆呆怔着出神——
  蓦然——
  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一件极端重要的事情,暗骂一声:“该死……”
  娇躯微幌,扑出古刹院墙,猛向武逸风去的方向追去——
  武逸风在黑暗的黎明前一阵疾驰,一直跑有十里关外,回首看凌玉华没有追来,才停住脚步,仰望着漆黑天幕,长长的叹了口气,他思潮泪涌,百感交集,说不出内心是忧、是恨。
  姚紫阑,他不能辜负她,因为自己剥夺了她的贞操,而且他内心也爱她,但这是一件使他心碎,自卑的事,因为他掠夺了友人之爱,他知道华沧龙定不会原谅他,从此挚友翻脸成仇。在他的心里,感觉到朋友之间,为着一个女人,而翻脸成仇,互相残杀,那是最为可耻的事情,想到云雁红,他不禁凄然落泪,这是他心灵中第一次印人的倩影,而且是最使他同情,怜悯的一个纯洁女子,可是,她已经死了,凄惨的死了。
  辣手艳女凌玉华,虽然是痴心的可怜,但无论如何,自己不能接受她的爱情……
  蓦然——
  静寂的荒山郊野中,传来了一声刺耳枭鸣,惊醒了沉思中的武逸风——
  他抬头望望茫茫的晨雾,内心中不禁勾起他惨痛的父母仇恨,及一些对待他好的人的血仇……
  一想到这些仇恨,心中被情困惑的烦恼利时顿消,一腔沸腾的热血,坚强了他的意志,他暗暗自责道:“武逸风呀!你双亲仇恨,师仇……及云妹之仇尚未申雪,怎么能被一片儿女柔情困扰呢?愧为人子,何以慰父母含恨九泉之阴灵。”
  想到此处,立时豪气凌云,翻手摸了一下右肩的把,怀着一腔悲愤的心情,竟然施展轻功,飞驰起来。
  奔驰一阵子,他突然停下身来,满腔沸为的热血,又被冻结了起来,他想到日己许多血仇,至今都毫无头绪,要找谁去报仇?
  心念及此,一幕凄惨的景象重又展现脑际,他想到自己第一位师父临死之前,勉强提着最后一口元气,断断绩续地告诉自己,道:“孩子,你父母遭人暗算,死后又蒙上不白之寃,尤其是你母这笔血债,虽然深若江海,但你报仇之望,却是十分渺茫,因为当今武林中正派高人,大都和杀死你父母的仇人,交谊深厚,而且你的仇人不只一人,都是一些名重一方的黑道巨擘……”
  “你要雪仇,除非有超绝的武功,你父是在天艳谷,当恨天倩女残杀武林二百多位高手时失踪的,事隔这许多年头,据恨天女说,你父亲已经惨酷身死,你若要明了真相,就去问恨天倩女,她会把事实告诉你,不过,此女极为痛恨男子,你……”,话至此处便闭目而逝!
  武逸风想到他师父对他之言,心中暗道:“既然这样,自己只有重入巫山云雨楼寻找恨天倩女的女徒了……顺便也可以残杀巫山云雨楼的徒众,替云雁红雪仇……”
  于是,武逸风再次单独来到巫山云雨楼打探,但是,事情却出乎意料之外,庞大一座震惊天下江湖武林的巫山云雨楼,一反昔日热閙的情形,运河岸旁的嫖客没有了,整日都死寂的可怕,有如一座大坟墓。
  武逸风心中大感奇怪,在三日之中,只身上巫山云雨楼打探,就有十来次之多,可是仍然一样,在这广关的楼院中,他找不到一个人影,也没有遇到来此楼察探的江湖武林高手,这种不平凡的死寂,使人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他真不知道这个波谲云诡的江湖武林,又要怎样地演变下去!
  其实,他哪里知道这几日的平静,正是酝酿着腾腾杀机,也就是未来江湖武林要产生一次残酷大屠杀的前奏。
  这是第四日,夜幕刚刚伸垂大地的时候,武逸风已经又在巫山云雨楼掠探了一周,仍然毫无一丝动静,他突然一反往昔急欲寻找仇人的意念。
  因为他突然想到:雪仇之事,并不是一二日的时间可以办到的,而且仇人下落至今仍没探察出一丝线索,自己所要找的恨天倩女,听说已经失踪江湖武林,就是她的女徒弟,自从别了玉面郎君易水寒以来,便也失去了她的影儿。
  于是他想到自己不如趁这一段时日,加速自己武功的进展,在几日之前,他和青衣老头及巫山云雨楼中生死罗罡剑、地煞神掌烈凶搏以来,他突然感到自己的武功,还是低弱的很。
  原来他自离别玉面郎君易水寒后,经过几次的苦战,不但增长了很多对敌经验,而且体会出很多武功要诀,他觉得易水寒向自己所说出的那一段经文,像是潜藏着无穷无尽的精奥博大武功要诀,武学一道,诀覈最为重要,诀窍既开,融会贯通。
  这种一日千里的升华进境,不禁形成了他一种求进步的欲望,而且,此时此刻也闲来无事。
  于是,武逸风突然直往巫山云雨楼后面的山岭驰去——
  他想要找一处人迹罕至,适合他潜修武功的僻静所在,他一面跑着,脑际中却盘旋着各种武功的修习方法,心中在想,脚下却没有停留,直待山风拂面劲吹,他方才神志一清,定神瞧时,自己停身在一片古柏、白杨林立,阴风森森的荒山野岭中。
  他此时的轻功已逹极高境界,这一阵奔驰足足有十几里,他回头眺望,浅山连绵,那里有一丝灯火人堙。
  他呆呆地凝立在这道高岭上,脑里想着连日来的际遇,心中感慨万千。
  深秋的夜风吹飘着他的衣袂,他仰望着云天星空出神,脑际中又泛现出几段凄凉惨痛的景象,复仇的怒火骤然间又在胸中燃烧起来,只觉胸中气闷的极为难受,不自觉仰天一声长啸,啸如龙吟,直冲云霄,空谷传音,回旋荡漾不绝。
  这一声长啸,似是发泄了他胸中拥塞的闷气及满腔恨情,人也由沉痛的回忆中清醒过来,看看天色,已是初更时分——
  寒星冷落,野风萧杀——
  武逸风星目突然瞥扫到前面左侧一道山峯顶上,迎空中起一溜绿色火焰,升高了十余丈,突然隐没,他心中不禁狐疑起来,想不到这种荒山野岭中,居然还有人……
  正当他感到怀疑,繁接着响起了一阵怪啸之声,遥遥飘传过来,武逸风心头突然掠起一丝意念,暗道:“我不如暂时躱起来,看看是些什么人物……”
  他想着便要向松柏间跃去,忽闻一阵刺耳怪啸声急疾划空而来——
  武逸风已经来不及跃入林间,只得往右侧草丛中伏下身子。
  但闻那划空怪啸,疾如流矢而来,倐忽之间已到了武逸风刚才凝立处的三丈外。
  武逸风屛息凝神,由草丛空隙中向外面伦看,他且力奇高,有黑夜视物之能,定神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长衫的中年人,背手静立在夜色之中,瘦骨嶙峋但极高,背上斜插长剑身躯不动,目光却不停四外打转,似在搜寻着什么?
  武逸风知道他也许是在找寻自己,大约有半盏热茶工夫,这瘦长的中年怪人忽然撮唇长啸,两臂一抖,拔身两丈多高,悬空斜飞,脚落地已到四丈开外。
  但闻啸声破空而去,转瞬间身影俱杳。
  武逸风月覩此人轻功,心中不禁一惊,暗道:“怎么当今江湖武林人物个个武功高强,自己几日来所见的人,俱是顶尖一流高手,看来武林中高手如云了……”
  他想着,不禁仰首发出了一声凄凉的叹息,喃喃语道:“以自己这种武功,在武林中的是太微不足道了……”
  武逸风正当感叹之际,忽觉后面多出一只柔软的手掌,骤然握住了他的右手。
  武逸风心中大骇,正要出手,耳际突传来一阵低婉顾抖的声音,道:“武哥,是我,苦命女姚紫兰……”
  武逸风霍然转过脸来,鼻子几乎碰在姚紫兰的脸上,一阵脂粉香气扑面沁心。
  武逸风轻轻叹息一声,道:“你怎么会单独来此?”
  星光下,她满脸哀怨之色,美眸中直滚下两滴珠泪,咽声道:“贱妾快要死了,所以,自从那夜一别后,我就想再见你一面,没想到在此地真会遇上你,这样,我死也就能瞑目了!”
  武逸风听得迷糊不解,问道:“姚妹,你为何要死?我……我不能少去你……”
  姚紫兰凄声哀叫道:“武哥,我爱你……我不愿死,我要活着……”
  武逸风凄凉道:“姚妹,你心中有什么话,为何不说清楚一点?”
  姚紫兰突然歛住哭泣声,对武逸风婉然一笑,道:“武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性命也非常危险?”
  武逸风听得微皱剑眉,道:“人之生死,苍天早已注定,危不危险管它做什么?你有什么危急之事,向我说好了,不要管我的事。”
  姚紫兰见他单身来到此地,以为武逸风已经知道这附近要发生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再谈下去,她只说出自己的事,道:“武哥,我的性命且夕不保,那是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害我的。”
  武逸风冷然问道:“他如何害你?”
  姚紫兰凄声道:“前些日子,你不是看到我在被人追杀?”
  武逸风心头一动,道:“噢!我倒是忘记问你,你那身的秘宝是什么东西?你所说的性命危险,是否与那件秘发有关?”
  姚紫兰凄然点点头,道:“正是与那件秘宝有关,最先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后来才知道那是狂天下武林心的白血短剑中,潜藏着的两宗秘学之……,也就是极为玄奥的‘无极真命内功心法’的整篇经文……”
  武逸风听得惊愕万分,问道:“怎么?那是‘无极真命内功心法’的全篇经文?”
  姚紫兰目覩他心情如此激动,不禁凄凉的轻叹一声,道:“本来我不知道是此秘宝,若是知道的话,我绝对把他送给你去参悟,唉——可惜这东西已经被人伦去了……”
  武逸风脑里急速思索着,他想起玉面郎君易水寒向他述说有关白血短剑里面两宗秘学的事,不禁有些不相信,道:“姚妹,那大概不是‘无极真命内功心法’的经文吧?”
  姚紫兰应声道:“是的,一定是‘无极真命内功心法’经文,不然绝对不会引起整个江湖武林骚动,不惜性命来掠夺。”
  武逸风道:“若是‘无极真命内功心法’经文的话,绝不会是在巫山云雨楼给华沧龙得到……也不要管它是真或是假?姚妹,你说这个怎么会危及你性命的安全,若你把那物还给华沧龙不也就好了。”
  姚紫兰叹声道:“那东西正被一个不知名的女人偷去了。”
  武逸风惊声道:“被人偷了?”
  姚紫阐凄声道:“也就因为这件事情不那么简单,我向华沧龙说那物已被人盗去,但他不相信,他……他误会我把那经文读送给你……”
  武逸风极尽苍凉地轻叹一声,这:“这也难怪他误会你,唉!都是我太对不起他了。”
  姚紫兰突然星目含泪,泣声道:“武哥,你只顾埋怨自己,毫不顾虑到我,现在华沧龙已把我背叛他之事,告诉了我家中的人,如你再舍我而去,那么你要叫我这个苦命弱女,如何再生存于世,刚才那个中年人,便是我的四叔父,他已经在搜查我的行踪……”
  武逸风目覩她满脸泪痕,呜咽抽泣之态,愈觉得她孤弱无援,他轻叹一声道:“唉!事实既然已经造成,只有挺身接受考验,难道你父知道你的事情后,会忍心下辣手?”
  姚紫兰微一点头,幽幽轻叹道:“我们四灵谷的人个个生性冷僻,如果是犯了谷中戒律,别看是至亲骨肉,也一样酷处死,尤其是我四叔父,我在六年前,就亲眼自覩他毙了自己的妻子。”
  武逸风听得心头泛起一股寒意,道:“刚才那人就是他吗?华贪龙不是很爱你吗?既然他清楚你家规之严,他为何忍心告诉你叔父等?”
  姚紫兰目光凝注在武逸风脸上,腰唇啓动欲言又止,忽然幽一嗔,缓缓由眼角间滚下来两滴泪水,咽声道:“武哥,你知道华沧龙是最受我家中叔父等四人的宠爱吗?如果我嫁了他,他就有办法说服他们儿除我的死刑,武哥……但叫我怎样能舍乗你?”
  武逸风叹声道:“待我这边事完之后,我倒愿跟你上四灵谷,向你家中双亲领受罪责。”
  姚紫兰哭声道:“武哥,你不要去四灵谷,你去就会惨然身死——事情已至这般地步,唯今之计,只有我们两人远走高飞,天涯海角,双枪双宿,不再问鼎江湖武林……”
  她的语音未完,倐然后面传来一声阴森森的嘿嘿冷笑,道:“贱丫头,你好大的胆子,真想造反不成?”
  姚紫阐听到语音脸色骤变,惊骇的面上毫无一丝血色,娇驱阵阵头抖着,双眸凝视着武逸风,不敢向发声之处望去——
  武逸风目覩姚紫阐惊骇之状,内心已猜到来人是谁?他轻声安慰道:“姚妹休怕,凡事有我承当。”
  语着,他星目暴出一股湛寒精光,疾速瞥扫过去——
  只见离自己四丈开外,凝立着一位身躯修长,瘦骨嶙峋,背插长剑的中年人,他正是刚才出现的四灵谷的“残魂灵叟”姚步魂。
  残魂灵叟姚步魂两道冷森森的目光,先望了姚紫兰一眼,又缓缓移到武逸风身上,最后盯在他的脸上。
  武逸风只觉他眼神如电直欲穿腑澈肺,不禁提高警惕,暗忖道:“此人一脸阴沉,居心叵测,我要暗中防他一着才对……”
  当下提聚真气凝神运劲,只要对方一施突袭,立时还击。
  姚紫兰知道叔父脸上神色不善,只吓得目证口呆不知怎样才好,暗里提心吊胆,惶恐不安,因她知道这位四叔父——残魂灵叟姚步魂,在父亲四个兄弟之中,是武功最高绝的一人,名列天下武林“冷、魂、薄、情、天”五绝剑土之一。
  其为人,不但喜怒难测而且生性嗜杀,只要他看不顺眼,出手就制人死地,更虽办的是爱郎天生傲骨,不肯低声下气,乞怜于人。
  周遭一片死寂,气氛低沉,剑拔弩张,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概。
  只见残魂灵即姚步魂目光烱烱,忽地嘿嘿两声冷笑,有如午夜海啸,听得令人惊心动魄姚紫兰以为这位武功极为绝高的四叔父即将出手,惊急之间不禁同时脱口叫了一声:“四叔父,你……”
  残魂灵叟姚步魂两道浓眉一皱,斜睨了姚紫籣一眼,然后掠扫向武逸风冷冷道:“你是什么人?”
  说话之间,人也缓步向武逸风逼去
  姚紫兰凄厉哀叫一声,道:“四叔父,你……你老人家不要下手,暂请息怒……”
  她哀怨厉嘶着,身子移宫换羽,笼灯就月,横跨两步,挡在武逸风的面前。
  武逸风左手急伸,拉住姚紫兰的左手,轻声道:“姚妹,你暂时退后……”
  语音中残魂灵叟姚步魂阴森一笑,瘦长的身躯倐然一闪,呼的一掌,如电直劈过来。
  武逸风本想把姚紫兰拉到身后,万没想到残魂灵叟姚步魂却正由左后侧攻击,恰好姚步魂的强劲掌风,直向姚紫兰撞去。
  残魂灵叟姚步魂劈出的掌势极为强猛,他存心一击把武逸风毁在掌下,万没想到武逸风却把姚紫兰拉了过来,一时之间,掌势已如奔雷电闪,哪里还能收得住。
  只听姚紫兰口中发出一声厉叫声,道:“武哥,你快走……”
  残魂灵叟姚步魂虽然为人歹毒暴戾,但是姚紫兰最讨他欢喜,他怎能舍得一掌把她震死,猛然一吸丹田真气,要把击出的力道收回,那知武逸风在姚紫兰惊声急叫的当儿,身躯犹如乳燕穿云,海鸥翻波,繁贴着姚紫兰的娇骝,滑到她前面,右掌随之拂出……
  残魂灵叟姚步魂掌力刚要撤回之刹那,猛感一股极强的暗劲,趁势反击过来,而且来势劲猛,凌厉无比,暗中像似含看极精奥的内家手法,他不禁心头一惊,又把力道收回,反击过去……
  哪知,那股强猛的排空劲气,竟被一股暗劲化去,而武逸风口中闷哼一声,整个人斜斜后倾二步。
  姚紫兰娇躯一闪,突然跪在姚步魂跟前,泣声道:“四叔父,你要杀他,就先杀了兰儿吧……”
  残魂灵叟姚步魂目覩武逸风接了自己一掌,并没有马上被震毙,心中不禁微呆,他见姚紫兰阻在面前,心头大怒,冷喝道:“贱丫头,我就先毙了你!”
  他还没有出手,武逸风冷笑一声急急横跨二步,左掌斜扬,右掌横推,二股暗劲,在诡异的掌势下,已然脱手挥出……
  残魂灵叟姚步魂阴恻恻一声冷笑,瘦躯微弓状似鬼魅般闪过这招精奥之击,右手疾伸而出,快如电光石火一般,猛向武逸风肩头抓去,口中厉声喝道:“小辈胆子可真大,倒下!”
  “未必见得!”
  武逸风应声甫毕,微一侧身击出的左掌一转,反向残魂灵叟姚步魂的右腕扫击过去!
  残魂灵叟姚步魂目覩武逸风反击之势,不但迅快绝伦而且掌势所指,又是人人必救的脉门要穴,不禁暗暗吃惊,右臂一收,硬把击出的右手收回,出手快收势更快!
  武逸风疾如电奔的扫击之势,竟未能触及对方衣袖,心头也是一惊,但这只不过一刹那之间残魂灵叟姚步魂左腕衣袖,已然刷的一声,连掌直向武逸风拂去!
  武逸风冷哼一声双足钉地如桩,上半身陡然斜仰下去,让过左掌一击,而他右掌倐然平推而出,直向姚步魂的前胸击去,左掌如电,猛扣姚步魂击出未收的左掌肘间关节。
  他这一出手的是精诡无伦,若是换了别人,定伤在此招之下。
  但是,残魂灵叟姚步魂是当今江湖武林有数的高手,尤其是名列天下江湖武林“冷、魂、薄、情、天”五绝剑土之一,武技非比等闲,尤其是最近二十年,武功更是大进。
  他寒笑一声,右掌劈出一股劲猛潜力,迎接武逸风右掌,左掌却如灵蛇般反缠武逸风的左腕脉门。
  武逸风见势心头一惊,因为他这手法正是破解自己十二式“拂穴震脉错骨擒拿”手法的精奥絶技,昔日自己和玉面耶君易水寒试技之时,也正是用出此式,只是手法互异,但性质略同。
  就在他心想的当儿,双方招式接实——
  武逸风只感胸头如遭鎚击,一股潜力推得他后退五六步——
  口中一张,“哇”的一声,急喷出一口鲜血,脸色顿时变为惨白,而姚步魂在双方掌力一接之下,骤觉右腕一,身躯幌动,几乎扎不住桩,心头大为凛骇,蓦地,他又感左臂间关节有异,低头一看立时惊得目瞪口呆,原来自己左臂,已经垂了下去。
  姚紫兰目睹武逸风惨厉之状,惊叫一声娇躯急扑过来,凄声道:“武哥,……你,你受伤可重?”
  武逸风然一笑,道:“这点伤,算得什么?你叔叔可也受伤不轻!”
  残魂灵叟姚步魂闻言心中大怒,厉声叫道:“小辈,你今番死定了。”
  武逸风脸上肌肉一阵阵痛苦地抽搐,冷冷一笑,道:“死!哈哈!这有什么可怕,但你也活不了多久!”
  残魂灵叟姚步魂听得脸色骤变,原来他现在也感到整条左臂血脉突然渐渐麻木起来,见多识广的他,立知这是一种极为上乘的内家手法所伤,但阴沉的他仍发出阴恻恻的冷笑,道:“兰儿,他是什么来历?”
  姚紫兰目睹他们几招交接,心中感到震惊不已,因为她虽觉得武逸风的武技的是深若瀚海,但做梦也不会想到,武逸风也能够够击伤武功冠绝武林的姚步魂,当她现在看了他的左臂,及听到他的问话,已知她的四叔父的是受伤了。
  姚紫兰心中不禁一呆,原来她自己也不知道武逸风的师承来历,姚紫兰呐呐语道:“四叔父,兰儿……兰儿不知道……”
  残魂灵叟姚步魂这一下可真怒极了,他以为姚紫兰知道而不肯告诉他,当下冷骨髓的一声寒笑,道:“好个贱丫头,你当真忘恩负义,胆大包天,竟敢反叛长……”
  武逸风冷涩涩的语音截断他的话,道:“亏你是名震武林的前辈,居然对自己的姪女这样狠心,哼,据宝告诉你,在下的师承来历,当今江湖除我自己,还没有人能够知道,姚紫兰虽然……和我相识,但我也从没向她说出来历。”
  残魂灵叟姚步魂阴森一笑,道:“贱丫头,你可真是太贱、太无耻了,一个女儿家居然敢和无深切认识的野男子私奔,你……你真毁尽了四灵谷的威名,像你这种人,留在尘世还有何用?不如我就毙了你……”
  姚紫兰被姚步魂一阵痛驾,娇容惨白,身躯一阵颤抖,哀声泣道:“四叔父,兰儿知罪,你……老人家杀了我吧,但兰儿请你老人家放过他……”
  残魂灵叟姚步魂阴森一笑,右掌缓缓的举了起来——
  蓦在此时一声朗朗的语音,叫道:“姚叔父,请你老人家手下留情。”
  语音刚落,一条修长的人影,矫健迅捷地闪至姚紫兰身边,正是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
  他一出现,两道冷削的眼光立刻凝扫在武逸风的脸上,冷涩的语音,道:“武兄,没想到我们又在此地碰面了?”
  武逸风颤声道:“华兄,你……请你不要刺激我,兄弟内心有难言的苦衷……”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鼻孔中轻哼了一声,道:“武兄,我俩昔日虽是天涯知己,但没想到你如此卑贱,夺取友人之爱,人说:变雄存在,必有一死;今日为着姚紫兰,兄弟想要和你就地解决一下。”
  原来华沧龙为人阴险已极,他知道武逸风最近武功进展神速,就刚才和残魂灵叟的几招交接,竟比前日在巫山云雨楼中,搏斗生死罗剑等人之时,武功更是高上一层,他的武功精进,着
  实令华沧龙心寒,他现在目见武逸风身受重伤,所以决定在此时顺手除去这位情敌,不然,待他日后伤虑,自己要收拾他,可就不易了。
  姚紫兰深知华沧龙的武功高绝,纵然武逸风没有受伤,也虽有胜他之望,何况现在身罹重伤,所以,她听了华沧龙的话,粉脸色变,哀声道:“华哥,他身罹重伤,你……”
  残魂灵叟姚步魂厉声叱喝道:“贱丫头,你敢情是找死?”
  语音中,身形倐欺过来,右手急速抓出,扣住了姚紫兰的左手脉门。
  武逸风脸上肌肉一阵阵痛苦的抽搐着,他见到华沧龙后,内心里惑到无限愧疚,他虽非有心夺人所爱,但事实上他却占有了姚紫兰的身心,所以华沧龙的冷嘲热骂,他都忍了下去,始终婉言相对。
  他本想要把姚紫兰和自己发生关系的经过告知华沧龙,但他想:“这样会令他更是伤心,因为这样,不也就是说他对姚紫兰之爱已经绝望了吗?”
  武逸风凄声叹道:“华兄,难道我们不能和平解决吗?”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冷冷道:“武兄,情场如战场,废话少说吧,兄弟有僭了!”
  武逸风急声道:“华兄暂请住手,你对小弟误会太深,此刻我也不便多作解释,你既然要和小弟一决生死,武逸风自应舍命奉陪,不过我还有点不情之求,斗胆独约华兄定期比剑,不管你胜或是我胜,武逸风比剑之后,当横剑自绝。”
  华沧龙冷笑道:“约期比剑,是否要在几年之后?”
  武逸风凄凉地道:“兄弟请你给我三年的期限。”
  华沧龙突然仰天一阵哈哈大笑,笑声如龙吟狮吼,翻破长空,山谷回鸣,笑声未落,他阴森森地又说道:“武兄,兄弟无法等到那时候,你就接招吧!”
  语毕,华沧龙身子倐然欺了过来,左掌当胸劈下——
  姚紫兰厉叫一声,道·“华哥,你太无耻……”
  她左手的脉门已被残魂灵姚步魂扣住,虽然她尽力挣扎,但怎能挣得脱,她现在直急的双目泪水如雨骤落。
  武逸风一吸小腹,倐忽间,踉跄后退二步——
  华沧龙冷笑一声,道:“武兄,不要太客气了!”
  他借势欺进,双掌连环劈出,但见掌影飘飘,眨眼之间,拍出了一十二掌,掌掌凌厉、招招毒辣!
  武逸风脚步跟跄,左闪右幌,躲过他这十二掌凌厉快攻,胸中气血本已波震的厉害,再遭华沧龙掌风力震,不禁又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姚紫兰看得一阵心疼,哀叫一声道:“武哥……”
  残魂灵即姚步魂心头大怒,冷笑一声,左掌劈劈拍拍的连打了姚紫兰几下嘴巴,怒喝道:“贱丫头,等下恼怒了我,立刻叫你粉身碎骨。”
  姚紫兰眼泪直流,哀声求道:“四叔父,兰儿死不足惜,但请你放过他,他是无辜的,都是兰儿的过错。”
  武逸风听得心中惨痛欲裂,猛然他精神一振,仰天一声凄厉长笑,笑声中,充满着极度的悲愤,直似巫峡猿啼,衡阳鹤唳,华沧龙听得心中一凛,突然把纵出的身子阻住。
  武逸风厉的脸容,露出一丝凄凉的微笑,道:“华兄,你如此咄咄逼人,兄弟只有失礼了。”
    华沧龙冷涩涩地道:“你早该出手了,若是你曾认我是你友,我们今宵也不会动手了。”
  武逸风惨然苦笑,道:“华兄,你真不知道兄弟的苦衷——”
  华沧龙冷哼一声,右手一挥,“手拨五弦”,斜里发出一掌——
  这一掌带起劲疾的锐啸,劲道有如排天巨飈,怒滔汹涌般撞向武逸风。
  武逸风强忍着胸中巨痛,闷哼一声,右手缓缓拂击出去,两道破空的劲风一接,激起了一阵气漩,丝丝寒气,穿透过武逸风的掌动,他惨哼一声,身形一阵摇幌,蹬!蹬!蹬!一连后退七八步,口一张,又喷出一口鲜血来,他长发散乱,惨厉的脸容更加的惨白了。
  华沧龙在两股掌力一触,突觉自己的掌力有如击在一股急卷而下的激流之上,柔软中带有强大的反弹之力,托得他身躯不由自主后退二三步,他心中大骇,万没想到他残伤之身,还有如此功力,华沧龙双眸倐然暴射出一道慑人心神的杀光,喝道:“再接我一掌试试!”
  右手疾速的又推出一掌,这一掌的势道更见凌厉,掌势挥动之间,立刻划起了一道狂飈,风嘶雷动,向武逸风激射而到。
  武逸风两掌平胸推出,果然又硬接一掌。
  只见人影一闪,华沧龙第二次掌势击出,修长的身躯,快若电光石火一般,紧随着发出的掌力而到。
  武逸风在接他一掌之时,心头又是剧烈一震,不由自主的又后退四步,只听冷笑起自身侧,华沧龙的左手,已经斜肩抓下,这惊人的速度,迫得武逸风措手不及,勿忙之中脑际泛起易水寒所说的一段经文,他的身子忽随着下击的掌势,疾向地上倒去——
  身子还未落实地,忽一个转身,横翻出四尺。
  残魂灵叟姚步魂看得冷哼一声,道:“好一式‘燕子翻云’!”
  华沧龙看到武逸风施出这手超绝的上乘轻功,不禁呆愕了一下,他冷笑一声,随即右脚一抬疾射而上,右掌又如电击下——
  武逸风脸上肌肉一阵抽搐,闷哼一声,右掌也拂迎而出——
  这次两人出手,都没有带上丝毫破空风声,双掌相接,有如棉絮相触,听不到一点声息,但是,武逸风的身子却在地面上连滚了三四滚,而他又挺身凝立起来,嘴角流着血丝,这种形态,着实令人惊心——
  姚紫兰看得泪和血吞,柔肠寸断,痛碎芳心,但她虽悲痛,却无能为力。
  华沧龙被武逸风这种豪勇之气慨,也看得胆战心寒,但他内心杀他的意念更坚,他想他以受伤之身,能够和自己火拚这么久,如果没有受伤,那还得了,他阴恻恻的一阵冷笑,又欺身攻上,左掌右指连环击出,可是他这一阵攻击,又被武逸风连滚带闪的躲过。
  华沧龙厉喝一声,道:“给我倒下!”
  他右掌平推而出,遥空击去——
  武逸风现在已经是油尽灯枯之时,但他倔强的天性,支持着他不甘愿如此就死,双眸射出一极为怨恨的光芒,右掌一挥,又疾迎了过去,忽然间,由两人之间飞起一股极强的旋风,激起了地上的沙石、枯草,如一片灰色布幕。
  华沧龙推出一掌之后,骤感心神一震,只觉对方涌来暗劲,有如排山倒海一般几乎承受不住,当下左手一扬,又全力推出一掌,双掌齐齐推出,才把飘飘欲飞的身躯稳住,而武逸风却惨哼一声,口中喷出一股血箭,身躯一步步的后退着,突然,他缓缓的倒了下去——
  华沧龙真是阴狠残辣至极,他突然由肩后撤出长剑,一道白光闪起,如一团冷颷掠空,但见千万条银蛇耀目,向武逸风缓缓倒下的身躯卷去——
  姚紫兰再也不能眼看爱耶死,她凄厉地哀叫一声,道:“武哥——姚妹也和你一起去吧!”
  嘶声之惨厉,听之令人回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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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25 16:38:3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Swordman790106 于 2025-4-28 12:43 编辑


       第五章
  武逸风闷哼一声,口中急喷出一股血箭,身躯一步步地后退着——
  他缓缓的倒了下去!
  华沧龙真是阴狠残辣至极,他突然由肩后撤出长剑,一道白光闪起,如一团飈掠空,但见千万条银蛇耀目,武逸风缓缓倒下的身体卷去!
  姚紫兰再也不能看爱郎惨死!
  她凄厉地哀叫一声,道:“武哥,姚妹也和你去了!”
  嘶声之惨厉,听之令人回肠寸断——
  蓦然——
  一声厉叱道:“给我住手!”
  声音脆甜,极尽娇柔,但其中也深含着凄厉的音调。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听得心中陡然一怔,剑势稍为缓慢了一下,就在此时,一缕金风已然疾袭其握剑腕脉。
  华沧龙内心一凛,卷向武逸风的剑势,不得不撤招向旁一闪。
  但是,他刚向侧方出三尺的刹那,又是一声冷叱道:“看我的‘子母流星’!”
  突然间,劲风脆响,两道乌光,挟着一缕如雷船的闷响,恍似雷奔电闪,疾向华沧龙上中两盘要害射到。
  这一下真是太快了,华沧龙再想飘身后退,已经稍嫌缓慢,只得将右腕长剑一翻,划出一道白光,直向暗器绞去!
  陡然间,残魂灵叟姚步魂,喝道:“沧龙,不可以剑挡!”
  他喝声时,华沧龙的长剑已经碰上,但闻一声金铁大震,华沧龙的长剑几乎被震脱出手,不禁吃了一惊!
  就在这一错愕间,残魂灵叟姚步魂,鬼魅似身躯已经直飘过来,喝道:“快退!那是‘流星弹’。”
  他的袍袖随即拂出二股罡风,推向华沧龙的躯体。
  姚步魂掌势拂出时,华沧龙的右腿一疼,不由自主后退了三四步,几点寒芒掠身飞过。
  原来那“流星弹”里面另外藏着七粒小型钢弹,只要用兵刃一挡外壳碎裂裹面暗藏七小粒小型钢弹,立即四面激射伤人。
  多亏姚步魂见多识广,及时察觉暗器风声有异,击出掌力震飞钢弹,但是另外一粒,仍然直滑下面,击中华沧龙的右腿。
  突然一声冷笑,道:“好个冷、魂、薄、情、天、五剑士的残魂灵叟,就再接我的‘辣魂神针’,试试!”
  残魂灵叟姚步魂,还没看清来人,十几缕轻风,已经嘶嘶射来,他无暇迟疑,仰身一翻,飘出一丈开外。
  嘶嘶声响中,他觉得左手数凉,三枚金针,划破衣袖紧擦着皮肤而过,这着真是险极,他心头大怒,喝声道:“尊驾是谁?暗器可真辣绝!”
  “喀喀……”一阵银铃似的娇笑,道:“岂敢!岂敢!姚步魂才是天下闻名辣绝之人呢!”
  残魂灵叟姚步魂,转头向发声处凝神望去,祇见右侧山崖旁一株树下,俏生生凝立着一条极为均匀的白影。
  姚步魂是名震遐的五剑绝士,辈份之高,向来无人敢直呼他的名字,此时见这女人,直呼他名,不禁气得嘿嘿一声冷笑,道,
  “以尊驾的口气,你敢是位极有名望之人了,那何不现身出来。”
  那白衣女子冷声笑道:“好说,好说,我们应该亮相的。”
  语毕,她缓缓地走了过来,步法曼妙轻盈,姗姗动人。
  姚步魂看清这白衣女子,惊声道:“是你,恨天倩女之……”
  白衣女子甜脆的语音,接道:“恨天倩女之徒——恨地幽女。”
  武逸风被华沧龙的掌劲,催动得血气汹涌,跌卧地上,这时闻听这女子是恨天倩女的女徒,不禁举目望去。
  只见她正是自己在巫山云雨楼中,惊鸿一瞥的那个白衣女子,这时昔日的恨仇,不禁由脑际沸腾汹涌起来,勉强挺身站了起来。
  这时白衣女子——恨地幽女转头向武逸风嫣然一笑。
  这一笑,确使武逸风心头一震,原来她这一笑,笑得妩媚极了,她人长得极美,美得令人心醉。
  在那张极美丽的脸上又衬出笑容,简直真要令人神魂颠倒。
  艳美的笑容。像似会令人胸中火气消平。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目睹到她的美色,也不禁怦然心动,但这波动只是欲的反应,因为他一颗心,却是纯爱着姚紫兰。
  姚步魂看眉头一皱,冷然道:“恨地幽女,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从中阻拦?”
  恨地幽女格格一阵笑,道:“姚步魂,咱们四五年没见面了,格格,但是在没见面之前,你却主谋毁去我的巫山云雨楼,谋夺楼中女子的秘宝。”
  “是啊!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是吗?不过,毁楼之恨,我恨地幽女不愿为难你,自有天罗神君萧天夫跟你算账。”
  残魂灵叟姚步魂,听得心神一怔,倏然脸色一沉,道:“天罗神君萧天夫那儿老夫会跟他打交道,但是你今日伤了冷智圣手华冷绝的公子,这仇恨鱼龙谷主华冷绝,也会寻你算账。”
  恨地幽女冷声道:“一弹之仇吗?你问他是否罪有应得。”
  说着话,她左手理着头上秀发,浅笑盈盈,斜睇着华沧龙。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做贼心虚,闻言即刻意识到她知道自己奸淫云雁红之丑闻,他真怕这事让姚步魂知道,那么自己可能真的丧失了姚紫兰。
  华沧龙冷哼一声,道:“恨地幽女,你今日只怕来得去不得。”
  恨地幽女又是一阵娇笑,道:“华沧龙,你太客气了,小妹来此只不过欲带走此人,绝不会揭你的阴私。”
  说着,她纤纤玉指,指着横眉瞪目的武逸风。
  要知武逸风恨透了她,他觉得她可恶已极,巫山云雨楼的罪恶,皆是由她师徒一手造成,玉面郎君易水寒之死,也是归罪于她,还有云雁红……
  华沧龙一扬剑眉,怒声接道:“你阻我杀仇之恨,华某容不得你。”
  说着,欺身而进,抡动手中长剑,呼的一声横劈而出。
  恨地幽女侧身一让,右手伸缩间,攻出三招。
  这三招,诡异精奥至极,逼得华沧龙收剑而退。
  陡然间,一声虎吼——
  武逸风反手拔出背上的苍虹剑,振腕两剑,精光耀目,攻向恨地幽女要害。
  恨地幽女纵身一让,避开两剑,笑道:“怎么?你当真也要和小妹比划?”
  武逸风怒火填胸,厉声道:“我要杀了你,替千万条人命雪仇!”
  长剑倏指,诡异的疾出两剑。
  恨地幽女,右手青光骤闪,铮铮!两声轻响,武逸风的长剑直被震荡开去,手腕微感酸麻。这时,恨地幽女的右手中,巳倒提着一支青绿色的长箫,她脸上笑容突敛,柳眉一扬,叱道:“你要干什么?发了疯了!”
  武逸风心头一震,暗道:“这女子武功极强,自己绝非她之敌手,何况此刻身受重伤,其实,要杀她还嫌过早,自己父母血仇,及玉面郎君易水寒,一些隐事,都还不知道……·”
  武逸风想着转头望向被姚步魂点了穴道,在地上的姚紫兰,他内心有种说不出的难过,他恨,恨辣手艳女凌玉华暗下春药,但这时恨已铸成,又无可奈何,千不该万不该,她竟是挚友的情人。
  恨地幽女目睹武逸风的神情,冷嗤一笑,道:“向来生性冷酷寡情,但夺人之爱,这种男子真没出息。”
  武逸风心肠寸断,他气得双目暴出了火光,狠狠瞪着恨地幽女。
  恨地幽女莲步缓移,走到他身侧,低声笑道:“看你那付模样,气坏了身子,怎么办呢?”
  武逸风心中正火,随手一掌横劈过去,怒道:“贱人,谁要你管!”
  恨地幽女左腕翻处,轻轻把武逸风左腕扣住娇笑盈盈地说道:“你要一掌把我打死了,今夜你无法活着离开。”
  武逸风看她笑的媚态横生,左腕又被她滑腻的玉掌握着,气急之外,又感到一阵羞忿,因为他已将她视为天下最无耻的女子,他功行左臂一用力,挣脱恨地幽女的手,厉声喝道:“贱人,你怎么这等放肆?我恨起来……”
  恨地幽女笑道:“你恨起来也不能把我吃掉。”
  残魂灵叟姚步魂,看得心头微微一震,暗道:“这女娃儿向来不对任何男子露出真情,手辣得很,怎么她却不毙了他,任他辱骂。”
  武逸风星目怒瞪,但又突然长长地慨叹一声——
  原来他这次和恨地幽女靠得极近,月光下她的脸容看得极为清楚,他觉得她是自己所遇的女子中最为美丽的一位,她举动谈吐深露着淫荡妖冶无伦之态,但其脸容却是那么高贵、洁美,毫无一丝邪气。
  他感叹造化弄人,为何上苍创造出这样一个外表纯洁,内心卑鄙龊的女人,这时他有此意到外表的美,内心并不是一定美的。
  武逸风叹声发出后,突闻两声长啸划空,紧接着人影闪动,瞬息间,这边已多了四个人。
  这四人一现身,立时围在武逸风和恨地幽女右后侧旁。
  恨地幽女格格娇笑道:“怎么样?刚才你一掌真的把我打死了,现在只余下你一个人,孤身陷围,那可是危险啦!”
  武逸风目睹恨地幽女,如此放荡不羁,心想狠狠的敎训她一顿,方消心头之恨,但见四面强敌环伺,心念一转,暗道:“当前形势,剑拔弩张,一言不合的就要动手这恨地幽女虽然自己恨死她了,但是,她武功却是极高,如若藉她抵挡一阵,或可冲出围困,摆脱目前的危机。”心念一转,强自压制怒火,转望四人!
  隐约中一个雄伟老者,正是在郊野姚紫兰扮鬼吓自己时,所遇上的那个神秘青衣老头,另外一位是个脸容端正,肌肤白哲,不矮不胖,中等身材的中年汉子,不过这人双眸中含蕴着一缕参绿的精芒。
  后头是两位黑衣劲装大汉,身佩长剑,这四人对于武逸风来说,都是一片迷糊,不知他们的来历。
  那青衣老头指着武逸风,向那中年汉说道:“白凤岳庄主,那个少年就是玉面郎君易水寒之徒,手中之剑,正是苍虹剑,旁侧那位女子,是恨天情女之徒恨地幽女。如今老夫事情已经交代完毕,立刻回去请主人赐释我全身之束缚,白凤岳我们后会有期,好自为之。”
  说毕,他转头欲走,那中年汉子白凤岳,沉声道:“胡佛生,主人有命令下来,嘱我暂时监督你。”
  残魂灵叟、恨地幽女、华沧龙三人皆当今武林顶尖高手,江湖经验丰富,闻人极多,但是这二人出现后,他们都不认识。
  而姚步魂一听到“胡佛生”的名字,他心中一惊,暗道:“难道此人是十余年前名震江南的豪雄,举天开碑手胡佛生?”
  要知这青衣老头胡佛生,乃是一位极为杰出的豪雄,生性刚傲,但他今日却受人驱使,这实是令人不解之处
  青衣老头,举天开碑手胡佛生,冷哼一声,道:“白凤岳,你无辜为难胡老,终有一日我要寻你算账。”
  白凤岳尖声冷笑道:“好说,好说,这是主人之命,你敢不从。”
  说着他右手由中摸出一支金钗,高举过头,那支金钗非玉非金,但金光闪闪,显然絶非寻常之物。
  举天开碑手胡佛生看见了金钗,双膝微曲,向金钗恭恭敬敬地行一礼,朗声说道:“胡佛生接受金钗主人之令。”
  语毕,站立一侧,白凤岳得意地冷笑几声,把金钗收入怀中。
  武逸风看得奇怪已极,他想不到那枝金钗,有如此威力,能够令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杰屈膝下跪,武逸风看到金钗,心中突然一震,想起自己在巫山云雨楼的仙音楼避难之时。
  一日的清晨,云雁红双手捧着一支金钗,脸望窗外,默默流泪,那支金钗也和白凤岳所拿的金钗为相似。
  武逸风现是只是睹物思情,想起那可怜的云雁红,惨酷的遭遇,其实他怎会想到那支金钗的来历。
  残魂灵叟姚步魂,嘴角掀起一丝冷寒的诡笑,阴声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名震武林的举天开碑手,却奴颜屈就别人膝下,嘿嘿,这种情形着实大辱身份。”
  举天开碑手胡佛生,轻哼一声,两道电光凝着姚步魂,怒道:“姚老头,别人怕你,我胡佛生却不怕你。”
  残魂灵叟姚步魂,嘿嘿,两声干笑道:“极是,极是,名震江南武林的豪杰胡佛生,岂能怕人。”
  他后面的语音,拉得长长,尖刺异常,深含着讥讽意味。
  胡佛生气得怒停一声,霍然一个转身,欺到姚步魂身侧,右手指顾间攻出三指,封住其左侧退路,左手“飞絮随风”,一掌拍向姚步魂右后肩。
  他出手不但动作快得出奇,而且掌势飘忽难测,劲道凌厉。
  姚步魂冷声一笑,道:“胡老头,你怎如此性急!”
  他说着右肩侧,但是胡佛生出手却诡异至极,他掌势忽地一圈,拍向姚步魂的前胸“将台穴”。
  这一招奇幻至极,姚步魂也看得心头一凛。
  他全身诡异的一拧,飘闪出三尺。
  胡佛生目睹他身法如此奇诡、迅速,不禁看得发呆,忙收住掌势。
  恨地幽女也娇笑道:“姚步魂,你好快的身法呀,就是胡佛生再攻一百招,也无法打上你。”
  举天开碑胡佛生,明知她的语言,是激起自己火气之计,虽明知如此,但他怎能示弱于人,右掌一举,便欲劈出。
  突然,那个白凤岳,叫道:“胡佛生你难道不知主人任务之重吗?”
  举天开碑胡佛生怒怒把含蓄的掌力,劈向右侧的一株碗口粗细的老松树,击得拦腰断为三截。
  周遭众人看他这种沉雄的劲道,心中骇然,尤其是他明明击出一掌,但把树震为三截,这种别开生面的掌力,真是独步江湖。
  恨地幽女突然娇声叫道:“喂!姓武的,我们也好走了。”
  武逸风不屑道:“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恨地幽女问道:“你不是有许多事情要问我!”
  武逸风暗道:“是啊!自己的是要找她问出父亲血仇的真相。”
  他想着轻嗯了一声,冷然道:“武某正有事要问你,你怎么知道?”
  恨地幽女格格娇笑道:“在巫山云雨楼中,你不是自己说的,格格,老实地向你说,你的来历我知道得很清楚,如你要解决一生的恨事,也非我不成。”
  说完,他举步欲去,一声冷笑响起,华沧龙横剑挡住去路,道:“姑娘,你这样真也太目中无人了。”
  恨地幽女娇声道:“华沧龙,你是否活得不耐烦了?”
  天璇绝命书生,岂能容忍她这样轻蔑,冷声道:“姑娘,咱们试试看,是那个活得不耐烦?”
  恨地幽女娇笑一声,轻飘飘闪到武逸风身侧,问道:“你说要不要他的命?”
  武逸风知她一出手,毒辣无比,来不及思索,答道:“不能伤他。”
  这种极端轻蔑的举态,使华沧龙气得七佛升天,但他阴府沉深,虽是气恼仍不损及心神。
  他嘴角阴恻恻冷笑一声,右腕长剑一招,“开山导流”,迎头向两人劈去!
  武逸风身形暴退三尺,道:“华兄,你难道如此不谅解兄弟。”
  恨地幽女冷嗤道:“姓武的,你真也太傻了,他是个狼心狗肺……”
  华沧龙喝声道:“住口!”
  长剑翻转斜斜飘刺出去。
  恨地幽女娇躯侧转,玉箫斜出,避开一剑指袭,转击对方的“玄机穴。”
  华沧龙知她箫招如电,哪敢怠慢,倏然收剑,退开三尺。
  恨地幽女也娇笑一声,道:“华兄,不要走么,多陪小妹一会儿!”
  嘴中言笑自如,手中却快逾电奔,振腕追袭,连攻三箫。
  华沧龙大喝一声,长剑起一片绕身光幕,但闻铿锵三响,封开三萧快攻,紧接着长剑反击,刷刷,快捷如风,连出三剑。
  但见一片剑光箫气之中,不时传出几阵锵锵之音,五六合后,两人巳是难分敌我,展开一场抢制先机的拚斗。
  另外一边白凤岳身后两个劲装大汉,突然挥动双剑攻向武逸风。
  武逸风刚才汹涌的气血,经过一番将息,虽然已被平复下去,但仍未康复,此时他不得不勉强迎敌。
  这两个黑衣劲装大汉,武功居然也高绝异常,剑术造诣甚深,而且两剑联手怪异极。
  武逸风右手苍虹剑,迅速急风骤雨的劈刺,虽然迫得两人节节后退,但等他剑法却是丝毫没乱,未现败象。
  这当儿,恨地幽女和华沧龙,已达各展绝学求胜之阶段。
  华沧龙乃是武林中年青辈的健将,武功造诣,十分精深,但逢到恨地幽女,这等劲敌,不要说是求胜了,单是防守,也得全力施为。
  两人力斗二十余合之后,恨地幽女突然娇叱一声,施出摩云十八招绝学,凌空袭击,玉箫忽前忽后,飘忽难测。
  华沧龙勉强接了她六七招袭击,已弄得手忙脚乱,他情急之下,突然施出一种诡异身法,步履歪歪斜斜,有如醉汉一般,在一丈方圆内转来转去。
  看上去那步法异常杂乱,毫无章法,但妙却妙在进退忽快忽慢,手中长剑也和他东倒西歪的身子,配合得更是天衣无缝,因而剑招出手,令人防不胜防。
  恨地幽女知道华沧龙有这种闪挪身法,她的攻势愈发凌厉。
  但闻玉萧长剑相击的锵锵之声,不绝于耳,一时间,搏斗更为惨烈。
  武逸风单剑力拒两人,虽绰绰有余,但是他刚才重伤未复,有此杀着却无法施展出来,这样更造成两大汉的优势。
  双方又激斗了七八回合,蓦闻一声闷哼。
  华沧龙脸色苍白,全身摇幌,步步后退,手中的长剑也脱落地上。
  陡然两声脱啸传来,二股凌厉狂飈,直撞向恨地幽女。
  呼呼十二声劲响,二道排天狂飈,一击落空,恨地幽女已飘出几尺之外。
  武逸风听到哼声,他手中苍虹剑疾攻几招,跃身后退,抱剑凝立,定神望去,只见丈余外站着一个赤手空拳的老叟,身穿红衣衫,身材修长,双手正扶着摇摇欲倒的华沧龙。
  左侧三尺站着一个穿月白僧袍,花信年华,白袜布履,带发修行的中年尼姑,这尼姑面容娇丽,杏目含媚。
  华沧龙目睹两人出现,口中发出颤抖的语音,道:“姚叔父,你们要替我雪仇,我……”
  他说着,脸上肌肉一阵阵痛苦抽摇着,显然受伤不轻。
  原来这两人正是四灵谷的人,姚紫兰的二叔过三拳姚巨高,那带发修行的尼姑,是残魂灵叟姚步魂的姊姊,瑶池仙剑姚丽丽。
  武逸风转头望着恨地幽女,冷声问道:“你下辣手伤害他?”
  恨地幽女娇声道:“嗯!我以‘透骨打脉手法’伤害了他。”
  场中众人听到,“透骨打脉手法”脸上神情骤变,尤其华沧龙脸色立刻变为一片死灰,他似乎知道绝望了。
  武逸风喝声道:“你为何如此辣手?”
  恨地幽女冷然道:“你早不是已经知道了,我就是这样一个心狠的女人。”
  娇丽尼姑,瑶池仙剑姚丽丽,那双杏目突然瞥扫卧地面上的姚紫兰,惊呵一声,道:“怎么?兰儿也遭了毒手。”
  残魂灵叟姚步魂,道:“这丫头是被我点了穴道,你们一切不要管。”
  姚步魂在四灵谷里,辈份虽不较别人为高,但他的武功却凌驾在三兄妹之上,因此谷中一切事务,皆由姚步魂主持,他所说的话,任何人们也不敢违背于他。
  姚丽丽目睹眼前情景,也知道事情绝非寻常。
  残魂灵叟姚步魂那双神光湛湛的眼睛,望了望恨地幽女,冷冷说道:“你下手伤害于他,看来你的命也不要了。”
  恨地幽女冷哼一声道:“你也未必见得,就是你们四灵谷,和鱼龙谷,全部到此我也不怕。”
  残魂灵叟姚步魂,道:“你敢是靠着恨天倩女,给你撑腰。”
  “好说,什么人给我撑腰你何须知道。”
  瑶池仙剑姚丽丽她却已忍耐不住,冷笑一声,道:“江湖上久闻你恨地幽女大名,钦慕的很,今天正好借此机会开开眼界,会会高人。”
  要知华沧龙极得姚紫兰三位叔父人缘,而且四灵谷和鱼龙谷,有着不平凡的神秘机谋关系失去了华沧龙,对于四灵谷而言,是一种极大的损失,因为那也会导致鱼龙谷,冷智圣手华冷绝的翻脸成仇,所以恨地幽女伤害了华沧龙,无异是直接的伤害四灵谷一样。
  瑶池仙剑姚丽丽,错步欺身直进!
  恨地幽女心知当前几人,个个都是劲敌,尤似残魂灵叟姚步魂,是名列冷、魂、薄、情,天五绝剑士之内,在近十余年来,天艳谷之役后,他们的武功更是超绝,莫测高深。
  但她为人机智已极,虽然大敌当前,仍然言笑不拘,手理秀发,娇声笑道:“姚家姊姊,你想和小妹比画比划,也用不着装模作样……”
  声息未落,她玉箫已闪电出手,一招“三星逐月”,弹指间点出三箫。
  这三箫虽是先后出手,但快速得却如一齐袭到。
  瑶池仙剑姚丽丽来不及拔出身背长剑,踪身避让,后退五尺,双掌连环劈出内家真力,才把玉箫追袭之势挡住。
  扶着华沧龙身躯的过三拳姚巨高,替华沧龙推宫活血一阵后,虽然稍减华沧龙体内的苦痛,但他仍汗下如雨。
  要知,“透骨打脉”,乃是极为上乘的精奥武学,专伤人经脉,武逸风在巫山云雨楼中,也曾受到这种灵运,幸亏巧遇盖代魔头玉面郎君易水寒,替他疗好伤势,这时华沧龙遭此厄运,一定也凶多吉少了。
  过三拳姚巨高脸色一沉,他怒声喝道:“恨地幽女,四灵谷,鱼龙谷和你素无恩怨,你竟敢找我们的晦气,惹事生非,今天如要让你活着离开,我们四灵谷的威名何在?”
  恨地幽女仍然是一派轻神态,笑道:“恩怨二字,你们心内知晓,其实我恨地幽女并无直接和你等有怨仇,不过,你等要知家师在天艳谷中屠杀众高手,其因何在?”
  她话刚落口,那瑶池仙剑姚丽丽,已拔出宝剑,振腕而上,一招“天女挥戈”,剑势若点若劈,指奔恨地幽女右肩。
  恨地幽女横箫封剑,还攻两招,两人立时斗在一起。
  霎眼间,箫影纵横,剑气漫天。
  要知四灵谷名震武林,是江湖武林一巨大势力,谷中四兄弟都有超绝的武技,是当今武林的前辈高手,尤其是残魂灵叟姚步魂,在昔年并和调情第一圣武玉陵,恨天倩女等并肩齐名。
  瑶池仙剑姚丽丽她虽然是四灵谷最弱的一位,但在武林中她足够当一派宗师的身份。
  恨地幽女一面挥箫和姚丽丽抢攻,一面偷眼瞧着四周形势,只见姚步魂这个阴沉的魔头,静静的站着,对身侧激烈无伦的打门,浑如不觉,内心觉得奇怪异常,为何他不速毙自己!其实她哪里知道姚步魂在先前,曾受到武逸风似震脉手法击伤,现在正积极暗潜运功力疗伤。
  再看武逸风时,也被那两个劲装大汉包围在中间,双方都已蓄势待发。
  那两个奇绝高士----举天开碑手胡佛生与白凤岳,却虎眈鹰视的守在一侧,本来恨地幽女暗想这两人会和四灵谷冲突,引起导火线,但是那白凤岳却极工心计,故意暂时不肯出手,当然他的意思是要收渔翁之利了。
  恨地幽女一推忖目前形势,知道自己这边只有武逸风和自己一道,如若武逸风被杀或遭擒,无论自己武功多高,也虽抵制众高手的连环攻势,不知不觉间,她对武逸风的安危,存有无比的重视。
  她想和他联手拒敌,手中玉箫一紧,连连三招绝学,把瑶池仙剑姚丽丽逼退了两步,趁势向武逸风跃去。
  那知她刚一跃起,蓦闻一声大喝。
  过三拳姚巨高,一晃身横拦在面前,双拳平胸击出,一股“排山倒海”的劲力,迎头撞上来。
  姚巨高外号过三拳,拳劲之雄厚,无与伦比,罕有人抵挡他三拳的含意,他这两拳是蓄势面发,力道寄猛,非同小可。
  恨地幽女吃他双掌击出内家真力,又追得退了回去。
  瑶池仙剑姚丽丽,趁势一剑,“牵云摘星”,振腕刺去。
  恨地幽女反手一箫,弹开长剑,双足一顿,娇躯凌空而起,玉箫“云龙三现”,倏忽间点下三箫。
  瑶池仙剑姚丽丽她被恨地幽女三箫急攻,迫退了数步,心中暗暗惊奇,忖道:“这女魔头之名,果不虚传,看情势若再让她假似时日,真要取代昔年的恨天倩女。”
  她正待运剑反击,忽见恨地幽女两腿一收悬空一个斛斗,人已翻到数丈之外,脚一点地,二次纵身跃起,玉箫左扫右打,逼开两个围堵武逸风的黑衣劲装汉子,冲到武逸风身侧,低声说道:“敌人众多,援兵没到,咱俩打不过他们,早点走吧!”
  武逸风这时不知是感激她,还是恨她。
  因为这个女人曾经是他心内最可恨厌恶的女子,但是今日自己的性命,郄是她所救,而且对自己好像极为关心。
  武逸风摇摇头,道:“你何苦淌这趟混水,快些走吧!只是武某再能够生存,希望你能够告诉我一些隐情就好了。”
  恨地幽女格格一笑道:“你要是不肯走,咱们两个今日死定了。唉!这样一来岂不是双双溅血,并肩陈尸……”
  她话未说完,瑶池仙剑姚丽丽已欺身抢过来,剑光闪闪直奔恨地幽女前胸,同时环守在武逸风身侧的二个怪汉,也挥动长剑对武逸风攻去。
  恨地幽女横箫一挡,架开长剑,回头对武逸风道:“你要是真不走,咱们素性就好好打一场架吧!”
  她说着笑容,玉箫连环攻出,急如狂风骤雨,快比雷闪,瑶池先剑被她一抡猛打,竟无力还手!
  武逸风不知道这向来毫无人性的女子,为何会相助自己,他内心有着一丝不解的情绪,但是,另一股求生的意念支待着他。
  武逸风长啸一声,左掌,“飞瀑流泉”,右手苍虹剑“杏花春雨”,掌招诡异,剑式也是由十二式震脉错骨经文中化解出来的,只可惜这二招奇学,只能封开两剑而无法伤敌,因为他内腑气血的波动,令他无法凝提真气。
  这两个劲装大汉,平时也自负极高,他们本来想一下便擒住武逸风,哪知激斗一阵之后,屡次被逼下风,此刻见武逸风剑掌施出,竟把自己二人逼退,不禁怒火高烧,挥剑疾攻,全力施为,剑闪寒光,攻势凌厉无伦。
  青衣老头“举天开碑手”胡佛生,曾见识到武逸风真正的武功,当然知道凭这两位护法,绝不是他的敌手,但是这时情势不同,武逸风和姚步魂,击得各负重伤后,他又被华沧龙几掌猛击,伤上加伤,若不是他有异于常人的武功,就是十条命也都丧掉了,纵是这样,但他几乎已到油灯枯干之地步,这种强自支待,乃是一股求生之欲,坚强的支延着他不倒。
  胡佛生为人极为豪爽,有着一代宗师的身份,虽他负着主人之命擒拿武逸风,而这时他却不愿趁人之危。
  那个白凤岳是位极工心计之人,当然他有他的计谋打算!
  武逸风被二位大汉,一阵抢先机猛攻之后,遂渐被追落下风,他再无法支持,因为身体的伤势,正加重着他的负担。
  恨地幽女生平极恨男人,游戏人间,残害男性,但她这时却不知怎样,对于武逸风有种关切之感,她自己也不知道,但否认自己爱上他,因为她不会想到爱情两字,她关切他,就好像兄妹之间的情谊。
  也许这其中的奥妙,有着两人所不知道的不平凡隐情。
  恨地幽女一面和瑶池仙剑动手,一面留神望着武逸风,看他只余下招架之功,心中十分着急,蓦然她急攻三箫,迫着瑶池仙剑,纵身一跃,抢扑过来,举手一招,“天外来云”,逼开一个大汉,冲到武逸风身侧笑道:“咱们快联手拒……”
  她话刚出口,突觉呼的一股掌风,直劈过来,来势奇猛,力道逼人,恨地幽女吃了一惊,向旁闪开了五尺。
  定神看去,只见过三拳姚巨高,已挡在瑶池仙剑的前面,脸色冷漠,眉宇间隐现杀机。
  恨地幽女冷笑声,道:“趁人不备,突下毒手,不怕失了你过三拳的身份么?”
  过三拳姚巨高,冷冷答道:“你存心残杀咱们四灵谷,鱼龙谷中人,对你这种仇人还有什么武林规矩可讲,哼!你就认了命吧!”
  恨地幽女突然仰脸一阵格格笑,道:“好啊!你们就一齐上吧!”
  过三拳姚巨高,道:“对付你一个人,还用不着群攻,先接我几拳试试?”
  说完,呼的又是一拳劈来。
  恨地幽女挥横箫,姚巨高右拳修收,左拳却接连劈出,功力之纯,收发之速,迫的恨地幽女只得凝神迎敌,无法再分心旁顾武逸风。
  姚巨高虽是空手抢攻,但拳招却是奇猛,每出一拳,必带着一股潜力风声,直似铁鎚击岩,巨斧开山。
  恨地幽女和他接过五招后,已知对方拳劲奇浑,她娇叱一声,施展出摩云十八招,凌空飞舞。
  过三拳姚巨高见她半空翻转身法之灵快,出手之毒辣,确为平生仅见,不禁暗暗佩服,心说:“久闻此女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他倒不敢轻敌,气聚丹田,功行双臂,足踏丁字步,施出他得意的绝学“金钢拳”以静制动,当恨地幽女每一次凌空袭来,立时一拳劈出,两人这别致的打法,一时间倒无法分出胜败。
  但武逸风这时却被两个大汉,逼得险象环生摇摇欲倒,其实他真的再无法支持了,因为姚步魂那残魂毒掌,阴气已攻心脉。
  蓦然——
  武逸风星目暴出一股奇光,一声断喝,长剑连演三招绝学,逼退二人,横剑断续说道:“两位兄台,我们无怨无若再苦苦直逼,可别怪在下辣手伤人。”
  其中一大汉冷笑一声,道:“你有好大本领,尽管用出来就是。”
  一语甫落,长剑出手,后面那人也由斜侧攻到。
  武逸风一咬钢牙,剑掌并出,剑演“万蜂出巢”掌施一招“飞钹撞钟。”
  二人但觉眼前剑光流动,掌风呼呼,不禁一惊,各自退后三步。
  接着较高的瘦长汉子,亦施出绝招“急弩射月”大喝一声,连人带剑,一齐飞起劈来。
  武逸风闪身一让,避开剑势,反手一剑,平削过去,这招施展妙极,诡极,大汉只见对方人影一侧,已避开剑势,不觉一呆。
  就在他微一震惊之际,突觉寒风掠颈而过,赫的他向前一跃丈余远近。
  但仍迟了一步,后颈间被武逸风苍虹剑扫中,裂开寸许长短的一道血口。
  可惜武逸风劲力不继,不然就是十个这样高的人也一一丧命剑下多时了。
  武逸风借机转脸望去,只见恨地幽女和姚巨高,姚丽丽,一比二的正打到繁张关头,原来瑶池仙剑姚丽丽,目睹恨地幽女武功那等奇高,自忖姚巨高也非其敌,于是不顾脸面加入战围。
  其实,他们已存心非杀了恨地幽女不可,要知四灵谷,鱼龙谷会有计谋霸据江湖武林,江湖上所有每一高手,皆是他等之敌。
  虽然姚巨高拳势威力惊人,姚丽丽剑势毒辣,密如丝网,但是,恨地幽女仍以摩云十八招对抗。
  只见她娇躯如掠波之燕,穿空飞翔,玉箫忽前忽后,令人防不胜防。
  箫影、剑气、拳势纵横,令人眼花缭乱。
  场外的姚步魂,凝神静立,华沧龙欲跌坐地上,全身颤动,汗如雨下,突然他轻叹了一声,站了起来,走到姚步魂前面,恭敬一礼,说道:“姚叔父,我的伤渐呈恶化,可能活不久了。”
  他说话的声音,带着无比悲怆,凄凉!
  像是他已经快要脱离这十丈红尘,临死和亲人婉别……
  残魂灵叟姚步魂,轻叹道:“龙儿,叔父绝对尽力给你治好伤势。”
  华沧龙自然苦笑,道:“姚叔父,你直说无妨,不要我,其实一个人总得一死,只是……”
  他说到此处,双眸居然流出了泪水!
  残魂灵叟姚步魂最疼爱他,华沧龙的死,对于他当然有着异乎寻常的悲恸、损失。
  他明知那伤是自己无法疗治的,举世能够此伤者,自己无法知晓,但是,他为着不使华沧龙绝望,所似不肯明言安慰他,那知华沧龙自己知道的很清楚,这也无须他多费口舌了。
  残魂灵叟姚步魂,道:“龙儿,你这时有话就直说吧!”
  华沧龙轻嗯了一声,凄凉地道:“叔父,我的是有许多话跟你说,说完了,我立刻要走了。”
  姚步魂道:“你要回去是不?”
  华沧龙道:“不……回去徒使家父伤心。”
  姚步魂道:“你若有何差错,我对你父怎么交待?”
  华沧龙道:“姚叔父,我请你们暂时不要把我的死讯,吿知父亲,因为那样会令他悲恸欲绝的,如果家父得知我失踪或知正确死讯后,那么你就详细的告诉他……”
  姚步魂道:“这样老夫心何能安?”
  华沧龙道:“晚辈也能蒙叔父垂青,百般爱护,浩海深恩实是难以图报,唉!恨是我命运多舛——姚叔父,我在临走之前,向你坦吐露心事,晚辈实是极爱姚紫兰妹妹,虽然我们阴阳隔界,但此爱仍永远不沦,晚辈请叔父转告姚紫兰妹……”
  他这一番话,毫无半丝虚假,真情流露,令人感动至极,鼻孔酸然!
  姚步魂突然怒声道:“这个贱丫头,竟敢目无尊长,龙儿,你放心,若你死了,你决对不会孤独的,我要把这丫头毙了,与你同葬。”
  他这种残酷之话,听得令人心寒,华沧龙心中一震,暗道:“他的酷辣性格,说一是一,绝不更改,自己如果死了,在生之时不能和兰妹,俩相厮守,享尽快乐,但死后能够尸骨同穴,这总是安慰了我寂寞的灵魂!”
  华沧龙心里虽然无比乐意他这样做,但口中却叹道:“姚叔父,你何必归罪于妹呢?……晚辈,只求于她有生之日,不要忘记我华沧龙就好了。”
  语毕,转头欲走,姚步魂问道:“龙儿,你今欲何往?”
  华沧龙凄然道:“寻处藏骨之所。”
  姚步魂道:“好吧!我会找到你的尸骨,和这贱丫头同葬一墓。”
  华沧龙一阵咳嗽声,他那凄凉的背影,已消逝在黎明前的夜幕。
  武逸风目送华沧龙的背影,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惨痛,嘶嘶!几声锐利劲响,二大汉已经抡动长剑,急如狂风骤雨般攻到。
  武逸风心情沮丧,几招后他已险象环生!
  突然一声闷哼左右肩头各中一剑,身躯摇幌后退几步。
  两怪汉振剑追袭,攻势如浪翻波涌,寒光闪闪。
  嘶!的一声,左右两剑,又齐齐劈刺来。
  武逸风勉强提气纵身一避,那知瘦高汉子已料到这一着,剑正劈到一半,陡然易劈为扫,随着武逸风身子打出。
  这一招是剑法中的至高绝学“神龙掉头”,万未想到此人负有这样一招剑术,此招妙在制敌先机。
  武逸风脚刚沾在,忽闻兵刃劈风之声,袭到身后,不禁吃了一惊,心知难再让避,慌急之下,一个急转身反向敌人身侧欺去。
  他应变虽快,但这瘦汉剑式更快,他距武逸风还有二尺左右,左掌已经凝聚功力拍下。
  武逸风只得运气侧转,用后背硬接扫来的一掌,但觉心神一震,张嘴喷出一口鲜血,幸得他人已欺过身边,掌劲威势减了很少。
  这一掌没把武逸风打昏过去,他一咬牙,猛提丹田真气,压住胸中翻涌气血,举手一招“穿云插月”,猛向瘦高汉子刺去。
  他这是含忿反击,剑势快速至极,瘦高汉子略一怔神,一声惨,迟利的苍虹剑已穿过胸而过。
  武逸风拔剑一声长啸,血雨溅飞中,一脚把瘦汉子的尸体踢了七八尺远。
  可是,他再也支待不住了,长啸未止,已连喷出了数口鲜血,身子也摇摇欲倒。
  这不过刹那时间的事情,另外那大汉怔了一怔,同伴已溅横尸。
  武逸风苍虹剑支地,星目圆净,望着那具尸体,口中鲜血不停地喷在地上。
  旁边的大汉呆了一呆后,突然欺身而上,长剑一举,猛向武逸风劈去。
  这时,武逸风神志已陷入半昏迷状态,这大汉长剑劈来,他却浑如不觉。
  眼看武逸风就要被他一剑劈死——
  突然一阵衣袂飘风之声,破空而下,恨地幽女惊呼一声,落到武逸风身侧,左手一伸,把武逸风抱入怀中,右手玉箫横抡,封开一剑,接着欺身直进,玉箫“斜打金铃”,劈碎了那个大汉脑袋。
  原来她正以摩云十八招和姚巨高、姚丽丽动手,突闻武逸风长啸之声,立时悬空一个斛斗,飞落到武逸风身侧,正好赶上解救那一剑之危。
  恨地幽女低头看了抱中的武逸风一眼,只见他双目紧闭,似已晕迷过去,心中一阵怜惜,她的眼眶中莫名其妙的出泪水。
  就这一瞬功夫,姚巨高及姚丽丽,已横剑举拳,跃挡在左右两侧,残魂叟姚步魂这时也运动蓄势,拦住了去路,把她围在中间。
  场外的白凤岳,这时那张冷漠寡情的脸容,也隐泛着一丝怒意。
  恨地幽女知道这下凶多吉少,她一咬牙,举手一招“笑指天南”迳向姚丽丽点去。
  原来她知道姚丽丽是三人之中最弱的一环,全力猛攻,也许可以冲出三人合围之势,玉箫出手,人也跟着欺身而进。
  瑶池仙剑姚丽丽冷笑了一声,举剑架开玉箫,左手一掌拍出,但她不打恨地幽女,掌势郄向她怀中的武逸风劈去。
  这一下大出恨地幽女意外,来不及向后退避,口中惊叫一声,疾转娇驱,右肩硬接姚丽丽一掌!
  她怕击毙中武逸风,只得忍痛挡住姚丽丽一击。
  这一掌,只打得恨地幽女娇躯乱幌,后退五步,右肩骨疼如裂,玉箫也几乎脱手落地。
  恨地幽女在这瞬间的利那,右肩疼痛立止,突然她娇叱一声,又振腕攻去,这次是攻向过三拳姚巨高。
  但闻呼呼拳风,排山般直击过来。
  恨地幽女知他这内家真力非同小可,如被击中,当场就得重伤,只得向后一跃,避开拳势。
  姚巨高大喝一声,欺身直上,双掌连环抢攻,势如骤风急雨,招招迅猛无比,毒辣至极。
  恨地幽女心知今日已难冲出重围,心一横,左臂用力,抱紧武逸风,右手玉箫,冒险环攻。
  这一场搏斗,惨烈至极,恨地幽女巳存宁为玉碎之心,所以,她连怀中的武逸风,也不肯放下。
  双万激斗了二十余合,仍未分出胜负,姚巨高功力深厚,拳风愈打愈猛,姚丽丽的长剑愈施愈疾,恨地幽女却以迅速精奇的箫招,拒挡两人狂攻。
  残魂灵叟姚步魂,目击她拒两人攻势,数十合不败,内心不禁暗暗佩服,忖道:“此女无怪能名震江湖,承继其师之名,武功果然不错,今日若被逃脱了,那可是后患无穷……”
  于是,姚步魂立起杀心,他已暗中凝聚功力,蓄势一击毙她。
  恨地幽女一生中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凶险搏鬭,但却从未有今日之战吃力,他一面挥箫苦斗两人排山倒海的攻势,一面又顾到怀中的武逸风,怕他被拳风击伤。
  三人又斗了十余合,恨地幽女看看空隙,蓦然欺身而上,急攻三箫,把两人迫退数步。
  她这时已起拚命之心,倏然一声娇叱,挥萧急抢而上。
  姚巨高与姚丽,被她急攻三箫逼退数步,已是怒不可遏,看她再次欺身抢攻,更是火上加油,姚巨高右拳一招“金钢开山”,迎面劈出,姚丽丽一招“笑指南天”,长剑猛袭左肩。
  恨地幽女数一侧身,让开姚丽丽一剑,右手玉箫以“孔雀开屛”,横扫姚巨高整条右臂,以及肋下要害。
  姚巨高微微一怔,左拳“金刚舒臂”,紧随右拳打出,右脚斜出半步,身形疾转,让开扫来箫势。
  恨地幽女冷声笑道:“你还能躲得了么?”
  玉箫倏然收回,随即点出。
  但闻怒吼娇呼,同时响起——
  姚巨高胸前被玉箫点中,踉跄退出六七步,身子晃了两晃,几乎栽倒地上。
  而恨地幽女却被姚丽丽一剑刺中左肩鲜血淋漓。
  恨地幽女冷哼一声,右手倒提玉箫,食中两指,猛然弹出。
  突然一声大喝道:“丽丽速退!”
  残魂灵叟姚步魂,陡然欺身直进,一掌击出!
  二声娇呼传出——
  瑶池仙剑姚丽丽的右肩倏垂,手中长剑落地!
  恨地幽女郄被姚步魂右掌击侧背,直被打得飞起五六尺,跌摔出一丈开外。
  她连受姚丽丽一剑,姚步魂一掌,即今她功力再深,也承受不了,何况姚步魂这一掌又是着着实实地击中她侧背,只打得她功力全散,满口喷血。
  但她在落地的瞬间仍竭尽最后一口元气,把武逸风紧抱怀中,一个翻转,仰面摔在地上。
  这不过是刹那间的工夫,姚步魂看出不对时,发掌已慢了一步,他跃身过来问道:“你们伤得怎么样?”
  过三拳姚巨高摇摇头,缓缓闭上眼睛。
  姚丽丽却说道:“还好只伤了右肩,调息一阵就无妨了。”
  姚巨高不肯讲话,显然他受伤极重。
  姚丽丽左手反提宝剑,纵身一跃,到了恨地幽女身旁。
  这时,恨地幽女已单手撑地,勉强坐起来,艳若娇花的脸上,已变成铁青颜色,秀发散乱,角间汩汩出血,她左手仍紧紧抱住武逸风,连望也不望瑶池仙剑姚丽丽一眼。
  姚丽丽举起手中实剑,寒锋抵逼在恨地幽女胸前,冷冷地说道:“恨地幽女,你想不到吧,今天会溅血在我们面前。”
  恨地幽女对那冷森森的剑锋,似是毫不放在心上,回头望了姚觉丽一眼,淡淡一笑又低头望着怀中的武逸风,低声叫道:“哥哥,哥哥,你睁开眼睛看看好么?我们就要死了……”
  一阵血气翻涌,一大口鲜血从她樱口涌喷出来,打断了她的话。
  姚丽丽看得心头微微一怔,随即说道:“恨地幽女,我要成全你了。”
  她举起了手中宝剑。
  她的身子往前一倾,腾出撑地的右手,把晕在怀中的武逸风,抱的更紧了些,似乎这样,可以灭少她死亡的恐惧。
  她一生从未想爱任何一个男子,但在这死亡边缘的顷刻,恨地幽女对于武逸风,在于兄妹情爱之间,似乎更插入一丝微妙的感觉。
  但这“爱”字,在他们两人之间说来,是一种死亡的啓示。
  武逸风哪里会知道,这个他所恨的女人,却是他的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
  突然一声语音,喝道:“快些放下你手中宝剑,退后三步。”
  姚丽丽转头望去,只见丈余外的白凤岳,手扣着两枚银势待发。
  她微微一呆,白凤岳抢先说道:“你要不要试试银河飞梭金扇子的味道如何?”
  残魂灵叟姚步魂,嘿嘿嘿三声干笑,道:“白凤岳,老夫看出你是三十年前,名震关外的一代巨擘,银河飞金扇子,只是不愿明说出来,当今你自亮出相来,真是可幸。”
  银河飞梭金扇子白凤岳,冷冷一笑道:“客气!客气!白凤岳潜隐迹武林二十余年,居然你姚步魂没忘记我。”
  这当儿,跌坐地面上的过三拳姚巨高,忽地一跃,直向白凤岳扑去,口中怒声喝道:“银河飞梭金扇子,就是化土成灰,我过三拳也会将你记住!”
  白凤岳侧身一闪,让开姚巨高一扑,左手呼的一掌,反劈过去,右手两枝银梭脱手飞出。
  他口中冷笑,这:“你真是无耻,若早知我是银河飞梭金扇子的话,你绝不会如此沉得住气。”
  两枝银梭出手,声扣心弦,闪闪银光,弯曲缓转,直向瑶池仙剑姚丽丽射去。
  要知白凤岳的银梭,乃是闻名是闻名江湖独一无二暗器,威势非同小可,但闻破空怪啸,两枝银蛇,愈伸愈长,直向着姚丽丽卷来。
  姚丽丽见此三十年前,著名武林的摄魂暗器,心中大骇,她知这暗器是极难抵挡,逃避的,因为不知其指袭的正确位置,如你能逃避右方,那么银梭就会奇异至极的袭那里,端的令人无法预测。
  姚丽丽不敢大意,凝神运功,举剑封梭。
  但闻一声锵然,金铁交鸣,阳光下飞起来一串火星。
  姚丽丽只感右臂一震退后两步,突闻一声大喝道:“三姊伏下。”
  残魂灵叟姚步魂,突然彻出身后长剑,一道白虹,疾速射去。
  祇闻“叮当福”的一阵锵铿声响。
  两道射中姚丽丽后脑的银光,直被姚步魂击落斜着飞射出去。
  两枚银梭飞出三丈,余力仍甚惊人,击在一块大岩石上,只撞得碎石纷飞,白光闪闪的银梭,直没入岩中三分之二。
  这一手暗器,实在太惊人了。
  白凤岳目睹姚步魂的击落银梭,心头一凛,随即呵呵朗笑,道:“名震武林的冷、魂、薄、情、天五绝剑士的武功造诣,真是愈来愈深了,姚老头何时你学了御剑卫?”
  残魂灵叟姚步魂,脸色阴沉,冷寒一笑,道:“白凤岳,昔年家兄之仇不谈,而你今日又横插一手,就凭你那几手绝活,便这等目中无人吗?”
  银河飞金扇子微微笑道:“好说,好说,只要你姚步魂答应给我带走此二人,白某感恩非浅。”
  残魂灵叟姚步魂,冷嗤道:“白凤岳,你不要太自不量力,姚步魂之仇,岂能容人插足过问?”
  银河飞金扇子笑着道:“极是,极是,白某太不量力,但自忖对付姚步魂,还是力能所及。”
  残魂灵叟姚步魂两目神光逼在白凤岳脸上,“嘿嘿!”一阵其冷无比的笑声,说道:“白凤岳你不觉太客气么?老夫有生以来,从没有人敢对我这等狂妄,看来你白凤岳是存心找茬子了。”
  银河飞梭金扇子他微哂道:“你昔日所遇的,都是些软骨头。”
  残魂灵叟姚步魂他从来没被人如此顶撞过,这时真气得脸白色变,他冷笑几声,还没答话。
  蓦然,一声娇喘之声,飘传过来。
  当前几人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那娇喘声音虽然不大,但几人都已听到。
  只见躺卧地面上的姚紫兰,突然坐了起来。
  她目光忽的触到了昏迷不醒的爱郎武逸风,只见他紧紧的偎在一个白衣女人的怀中,动也不动一下。
  那白衣女人看去极美,半仰着娇躯斜卧,嘴角间还不停的流出鲜血,但她神态却很安详,紧紧地抱着武逸风,看不出一点痛苦的神态。
  姚紫兰略微一怔神,惊叫一声,踪身向场中扑去。
  见武逸风静卧在恨地幽女怀中,动也不动,方寸早已大乱,她顾不得被人耻笑,顾不得眼前的几位叔父,急向武逸风身边扑去。
  姚紫兰急痛之间,那还顾得看清敌我,那踪身一扑之势,正好直对胡佛生扑去。
  姚紫兰心急如焚,去势似箭,哪里还能让开这一掌奇速快击。
  眼看胡佛生一掌就要击在她身上,突然姚步魂一掌卷出,将那股劲风撞散开去。
  姚紫兰似乎已忘记了自身危险,呼的一声,从胡佛生头上掠过,落在武逸风身边,两臂一拢,把武逸风从恨地幽女中抢了过去。
  她在慌急之下,哪里还顾及到众目睽睽,伸手一摸,只觉武逸风前胸还微微跳动,她立时运气行功,在武逸风胸前推拿起来了。
  姚步魂见姚紫兰抢过武逸风,不停地在他胸前推拿,立时缓步向场中走去。
  姚丽丽和姚巨高,见大哥爱女,齐叫一声,道:“兰儿,你放下他。”
  双双跃了过来,就在此时,姚步魂手中之剑,已由后头往武逸风身躯刺去。
  “铮!”地一声脆响。
  姚步魂的长剑,被一支金扇一点之势,直荡开去。
  只见白凤岳神态十分轻松,缓缓摇动手中金光折扇,神态平静,若无其事一般。
  姚步魂气得冷哼一声,道:“白凤岳,你屡和老夫作对!”
  “银河飞梭”金扇子,冷声道:“他已是快死的人,你怎么还要出此辣手?”
  姚紫兰在武逸风胸前推拏数掌,未见他清醒过来,不觉心中发起急来,正感六神无主,这时突听“他已是快要死的人……”的语音,脑中嗡然一震,泪痕满面,转过头来向白凤岳问道:“这位前辈,他当真无救了吗?”
  白凤岳低头看了地上武逸风两眼,轻嗯了一声。
  姚紫兰闻此耗,悲痛欲絶,柔肠寸断,她哀声求道:“这位前辈,你能够让他甦醒过来一会吗?”
  白凤岳冷然一笑,缓缓蹲下身子,左手在武逸风背心“命门穴”上轻轻拍了一掌,潜运真力,瞬息间连走武逸风“腹结”、“玄机”、“百汇”、“涌泉”四大要穴。
  只听武逸风一声长长的叹息,慢慢的睁开眼睛。
  姚紫兰勉强装起笑容,娇声说道:“武哥,你痛苦吗?”
  武逸风脸上缓缓现出笑容,那笑在旁人看来却是那么凄凉、惨楚,他启动嘴唇,似想说话,哪知刚一张嘴,一口鲜血由胸中直喷了出来,喷的姚紫兰满身都是。
  她惊啊一声,两臂一合,将武逸风上身紧紧抱住,眼中泪水一颗接一颗,滚落在武逸风的脸上,嘴角的血丝涔涔而下。
  这一幕复杂的爱情,只看得当场的几位武林高手,都有点怜悯之感。
  姚紫兰哀凄的语音,道:“武哥你安心地去吧,我会奉陪你身侧,绝不会辜负你……”
  恨地幽女圆时着一双星目,望着武逸风和姚紫兰,脸上神情,十分奇异。
  但不是恨,也不是悲,那是难以寻味的。
  姚步魂气得骂道:“贱丫头,姚家出了你这不肖子孙,真是无脸见江湖……你……你这贱人……”
  他突然一掌向姚紫兰后颈劈去。
  在旁的银河飞梭金扇子他左掌倏伸,架住姚步魂落下的左掌。
  但是,姚紫兰却仰头向姚步魂右手长剑撞去。
  姚丽丽左手如电,一下抓住姚紫兰,喝道:“兰儿,你这是何苦呢?”
  姚紫兰泣声道:“姑姑,你们让我死吧,不孝女无脸人世了”
  若杜鹃泣血的哭声中,挺身而起,又往姚丽丽手中长剑迎去。
  过三拳姚巨高他眼明手快,食中二指,又将姚紫兰点了晕穴。
  残魂灵叟姚步魂,长剑一颤,猛向白凤岳左腕削去,喝道:“白凤岳,这是我们家中私事,你也管?”
  银河飞极金扇子踪身后跃,气纳丹田,仰起脸一声长啸,啸如龙吟,划破长空悠长清越,如金击玉,那啸声并不尖锐刺耳,但当场几位高人,都听得心头一震。
  啸声甫毕,白凤岳冷然道:“你这等辣手行径,实令人看不惯。”
  举天开碑手胡佛生哼一声冷冷地说道:“尤其是贵谷的人,以众凌寡仗多求胜,这种卑劣下流的行径,真令人愤慨。”
  白凤岳突然把眼睛瞥扫到横卧数尺外的恨地幽女,她这时已奄奄一息,但她似是拚耗着最后一口元气,睁大眼睛,凝注着武逸风不动的躯体。
  她静静地躺着,神态十分安静,毫无死亡前的惊怖之色。
  突然白凤岳由中取出一粒丹丸,纵身跃了过来,把手中丹丸,迅速的送入恨地幽女口中说道:“快把此丹吃下,保住性命!”
  姚步魂冷笑一声,双肩数一晃动,人已拦到白凤岳前面,左掌呼的平推而出,口中喝道:“给我退开!”
  语音甫落,紧接着响起白凤岳冷冷的声音,接道:“只怕未必见得?”
  右手金折扇一举,不见他移步跨足,倏忽间已到了姚步魂左面,金折扇下端,指袭到姚步魂左腕脉门要穴。
  两人发动都够快速,快得使人看不淸楚谁先谁后。
  姚步魂只觉白凤岳点来的金折扇,带着一股尖风,心知他一点之势,已贯注了内家真力,足可贯穿金石,自己虽然已运集混元气功,只怕也承受不起,心念一动,左掌倏然收回,右剑迅快挑出。
  白凤岳金扇一斜,封住一剑。
  姚步魂一声低吼,收回的左掌,又呼的劈出一股凌厉掌风,向白凤岳前胸击去!这一手实在够快、凌厉!
  白凤岳似早已有备,手中金扇斜斜点出,人却借势欺进半步,左掌“铁骑突出”,五指半屈半伸,疾扣他的左掌脉门。
  两人一接即退,又变招抢攻。
  姚步魂右脚又紧随飞起一招,“魁星踢斗”击向白凤岳小腹,右剑,随之又连环攻出。
  三式并进迅如电光,而且又都是指攻向白凤岳的要害,迫的白凤岳无力还击,只得向后一跃,退出七尺。
  姚步魂真够狠辣,他一逼退白凤岳,身形一闪,左掌直往恨地幽女击去。
  但见,人影一晃,胡佛生已挡在面前,右掌迎出,劈拍!一声轻响姚步魂直被震得刚平复的气血,又沸腾起来,他心中一凛,知道自己受了武逸风的掌击,极为严重,竟使自己无法凝聚十成功力。
  举天开碑手胡佛生他内力深厚,但他也被姚步魂掌力震退半步!
  白凤岳冷笑一声,疾速跃来,扇掌齐施,瞬息间,攻出三扇,劈出五掌。
  这一抡急攻,抢尽先机,迫的姚步魂无法还手,吃白凤岳掌扇迫得步步退后。
  姚丽丽受伤较轻,她一提长剑跃出,攻向胡佛生。
  举天开碑胡佛生,哈哈一阵大笑,左拳右掌,一招击出两道不同的劲力,迫得姚丽丽撤招后退!
  这当儿的瞬间,白凤岳和姚步魂已打到紧要关头,姚步魂已争回主动,以“残魂掌”及“天罡剑”迎敌。
  他每出一掌,阴风激荡凌厉,直迫丈外,剑如游龙,掌剑齐施,威力奇大。
  白凤岳却以生平奇学,蛇行八蟠掌迎战姚步魂残魂掌,只见他一个身子,轻飘飘的,有如长絮舞风,步履飘浮,全身不住摇荡荡,似乎没法子站稳脚步,他随手攻出的掌势,看上去也十分缓慢轻飘,有气无力,一袭黄衫,被姚步魂的掌风劲气震的不停飘动。
  但姚步魂知道白凤岳攻出的掌势,表面上看去似是毫无一点劲力,其实呢?那攻出的掌劳内,早已暗含了内家气劲,不过蓄势未发而已,只要被他那虚飘飘的掌势拍中,含藴在掌力的劲道,立时弹震而出,专伤内腑,阴毒无比,一不小心,让他拍中,就得当场死亡。
  一个掌如怒涛涌,一个掌似飘风柳案,刚猛、柔软似极不成正比,令人看得眼花缭乱。
  这两位武林顶尖的一流高手,就这样惨烈的凶搏着,两人交手到百招以上,仍是个不胜不败之局。
  姚步魂的残魂掌,乃是最耗功力的掌法,每出一招,必然消耗不少真力,这等掌法,如遇上功力稍逊自己之人威力最大,三五招就可把对手击败。
  但是遇上白凤岳这等身手人物,情势就大不相同,他以极柔的蛇行八蟠掌,自己歛神即劲,蓄力不发,游走在姚步魂身侧,乘隙攻出几招,逼引姚步魂全力发掌,以消耗他的真力。
  要知白凤岳的蛇行八蟠掌,乃是他隐居在长白山时,见峭壁间群蛇游行的启发,潜心研究出来的一种掌法,再揉合以各种掌法之长,创出六十四式蛇行八蟠掌。
  这一套掌法,不但极尽软柔,而且还暗含了八卦变化,移步转身,招招含蕴玄机,避敌出击,暗含八卦生克之理。
  最妙的是掌招之中,也可以假借金扇施出,端的精奥无伦。
  姚步魂已攻出了百招以上,全身真力,消耗大半,尤其昨夜被武逸风掌击之伤,又隐隐发作,一面他也运功抵制伤势恶化,他的全身负担可就大了,任他功力多高,也难免渐渐力弱,他顶门上汗隐现,掌风遂渐转弱。
  只听白凤岳一声冷笑,道:“名震江湖的冷、魂、薄、情、天五绝剑士之姚步魂,武功也不过如此。”
  他说着,掌一变,欺身直进,左手拼二指,点袭“气海”穴,右手金折扇一张拦腰扫去。
  两招并出,快如雷奔电闪。
  姚步魂心中一惊,暗道:“这人武功果然与众不同,折扇若攻若守,使人难测虚实,看来今日之战,已方并无充分的把握,自己早就受伤了,虽然自己这方多了一人,但姚丽龙,姚巨高也都是受伤之身,如果躺在地面的恨地幽女再起来战斗的话……”
  他估计眼前形势,不敢出手化解,微一仰身后退三尺,冷声道:“白凤岳,你那渔翁得利之计,姚某好生佩服,今日我已无兴趣跟你拚斗,以后寃家路窄,咱们后会有期。”
  那边姚丽丽虽也被胡佛生迫得式式受阻,只有招架无力还攻,这时听姚步魂的话,示意身退,于是愤狠攻几剑,跃退丈外。
  白凤岳呵呵一阵轻笑,道:“好说,好说,白某等着你就是!”
  过三拳姚巨高,也抱起了姚紫兰身躯,一阵呼啸,消失山野之中。。
  恨地幽女本已快到油尽灯残之际,白凤岳将一粒丹丸送入她口中,她已经无力下咽,但那粒丹丸入口后,自化成一股清香的玉液,流入咽喉。
  白凤岳这粒丹丸,是采集很多药物炼制而成的护元神丹,虽然功不能起死回生,但对于练武人,却能提神凝气,使受伤者收到丹田一口元气之神效。
  恨地幽女服下灵丹之后,忽觉一股缓慢的热流,由内腑逐渐向四肢散去,她内功本极精湛,再被灵丹精奇的药力一托,一口即将消散的丹田元气,陡然回聚。
  气息也由微弱忽转畅顺,她慢慢的调聚真气,疗治伤势。
  她从垂死的边缘上,忽然间重回到生命的领域里,这令她大出意料之外,当她看到僵卧地面的武逸风,不禁问道:“你为何不救他!”
  胡佛生凄凉轻叹一声道:“他已无法救治了……”
  恨地幽女闻言,眼眶中不禁热泪涔涔——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流泪,那不是感情的感伤,而是一种兄弟之间,冥冥之中的惜爱。
  这是一幅充满着沉痛、肃穆的画面,胡佛生也为这个有为的年青人叹息!
  恨地幽女她口中幽幽的长叹一声,她已没有泪水,也没有哭声,也没有怜惜、爱情产生,只默默地望着武逸风那张惨白的脸容。
  在这平静中,潜存着一种感人的力量,使目睹这情景的人,都不觉油生感伤。
  突然,白凤岳左手解下武逸风的苍虹剑,走到恨地幽女身侧,说道:“姑娘,咱们主人有些事情请敎你,现在请你委曲一下。”
  恨地幽女闻言惊醒,但是,白凤岳的右手已经轻轻拂出——
  一缕柔风击中了穴道,她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夕阳西下的时分!
  艳丽残霞斜照在地面上,那已经停止动弹的武逸风,这时却轻轻转动了一下。
  但在这刚复活的时刻里,他又面临了悲惨的命运。
  死的魔影,时时刻刻,跟随着他!
  静寂的山峰中,传来一声凄怆,衰凉的轻笑!
  一条踉跄的修长人影,闪闪跌跌的由松林里走出!
  他极为缓慢地走到武逸风卧处,眼望着武逸风,嘴角间,挂着一份冷峻的笑意,那是残狠的象征。
  此人正是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自从早晨离开此地后,只因伤势严重,他无法走远,只在近处的松林里运气疗伤。
  但结果完全绝望了,虽然他每一次调息疗治,都能将涌的气血平止下去,但是过了一小时便又发作,而且每一次发作的时间,却愈缩愈短,伤势发作的苦痛也愈来愈厉害。
  武逸风在迷糊之中,耳际隐约听到这声冷笑,嘴角微动,但无法出声!
  华沧龙低下头凝望之时,只见武逸风微净着一双眼睛,不知何时,他竟清醒过来,他呆了一呆,再低头望时,他又紧紧地闭了眼睛。
  他“嘿嘿”的二声低沉冷笑,微俯下身将武逸风的身驱抱起来,缓缓向一道悬崖走去……
  这时华沧龙的步子也很沉重,他体内伤势已令他到举步艰难的阶段!
  足足走了一盏热茶工夫,他方走到二十余丈外的悬崖边缘。
  这道悬崖有数十丈高低,下面怪石嵯峨,尖利如刀,旁边是一口瀑布激流积成的深潭。
  华沧龙探首望望崖壁下那嶙峋怪石,心中忽生恶念,双手举起武逸风的躯体,一阵得意的奸笑声中,将武逸风的身体抛落崖下。
  但他自己也一口气提不起来,笑声一断,跌坐地上喘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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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28 14:04: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他残狠阴辣的将武逸风躯体投下崖底,自己也因伤脉发作,疼痛的晕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晨曦的微光下,这座松干伸空,藤萝飘垂的崖上,缓缓踱上一个绿衣女子,她那娇丽如花的脸容,满布着一层凄怆,哀怨的色彩。
  当她一眼瞥扫到崖缘的华沧龙,一动也不动,蓬发覆面,看形态十分危险,只是不知是病了,还是遭人打伤。
  原来这位少女,正是姚紫兰,她因怀念爱郎又偷跑了出来,来到这峰顶,她目睹此情,芳心中一阵凄然,不觉流下两行情泪,缓缓在绝命书生华沧龙的身边蹲下。
  姚紫兰自幼和华沧龙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并非无情,只是遇见武逸风之后一见钟情,一往情深,竟难自拔,可恨的就是她二十年的清白女儿身,在无意之中奉送给武逸风。
  她亦曾为此事苦苦寻思,虽然内心巳暗许爱郎,但在面对昔日伴侣,不免起了一丝两者之间难决舍从的心理。
  虽然华沧龙仍要她残柳之身,但是,她的心底对武逸风的一缕痴情,此消长之机,说起来真是微妙难测。
  此刻,眼见华沧龙独卧崖缘,奄奄待毙,回忆旧情,爱怜顿生,玉手轻轻拨开覆面散发,双目珠泪连连,低声唤道:“华兄!华兄!”
  天游绝命书生华沧龙,身子微一颠动,慢慢开了眼睛,盯住姚紫兰望了一阵,瞧悴的脸上,微现笑意,说道:“我恐怕是不行了,想不到我还能见你一面……”
  声音微弱,话未说完,微作若笑,又闭上了眼睛。
  姚紫兰细查华沧龙全身,不见伤势,摸他额角,亦不发烧,一时间找不出病源何在,无法下手疗治,不禁心中发起急来。
  这一急,方寸大乱,更感束手无策。
  原来华沧龙被恨地幽女打伤之时,姚紫兰没有目睹,她望着华沧龙憔悴容颜,不觉哭出声来。
  姚紫兰这一哭出来,突然惊动了另外一个女子,她娇躯丰满,妩媚诱人,身着红色衣衫,缓的走了过来,轻声问道:“兰妹!这位是谁?”
  姚紫兰闻言心中一怔,赶忙回过头去,她的美眸中倏然射出一缕似愤恨,又似感激的一种神色。
  原来这女人正是辣手艳女凌玉华,姚紫兰失身于武逸风,完全是这个女子一手造成,虽然她不后悔失去了贞操,但对于凌玉华,她内心却有一种怨恨的心理。
  姚紫兰冷冷道:“他是我的师兄!”
  辣手艳女凌玉华,媚眸一扫华沧龙后,微然一笑,道:“噢!原来是兰妹的旧情侣,天璇绝命华沧龙啊!”
  姚紫兰柳眉一蹩,叱声道:“给我住口!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
  辣手艳女凌玉华,冷笑一声道:“彼此!彼此!半斤八两。”
  她说着,俯身检查华沧龙的伤势。
  姚紫兰喝道:“你不要动他!”
  辣手艳女凌玉华道:“怎么你要让他死?为何又哭?”
  辣手艳女凌玉华,细心检查华沧龙全身后,只觉他身上部份经脉,穴道,闭阻不通分明是遭人用点穴一类手法所伤,只是查不出伤在何处,而且闭阻经脉普及半身,穴道也遭伤闭数处,情势极为严重。
  凌玉华虽然找出病源,但苦于无法解救对方所用手法只得用,推宫过穴手法,推拏了华沧龙几处伤穴。
  只听得华沧龙长长的吁了口气,又净开眼睛迷惘的望着这妩媚的凌玉华,不禁呆呆愕住。
  凌玉华微一皱眉,侧脸对姚紫兰说道:“他似是被人用独门点穴手法所伤,情势虽重,但还不致于在三日间毙命。”
  绝命书生华沧龙,望了一望凌玉华,转脸问姚紫兰道:“兰妹,这位姊姊是什么人?”
  姚紫兰还未及答话,凌玉华已抢先冷笑说道:“华沧龙,你那张嘴真甜得很,小女子是辣手艳女,哼!你这人……”
  华沧龙的眼光触到了凌玉华冷霞的眼神,打一个寒颤,忖道:“难道她已晓得自己把武逸风丢下悬崖,或者云雁红之事?”
  因为他所作所为,都是殊绝无人性的禽兽行为,所以他内心不禁疑神疑鬼,所谓做贼心虚就是这个道理。
  华沧龙不禁目注凌玉华发起呆来,怕她对自己骤下辣手。
  姚紫兰虽看出华沧龙神情有异,但误认为他伤病后神智不清,一阵感伤,握住他一只手问道:“你怎么了?”
  华沧龙啊了一声,眼光又转在姚紫兰身上,只见她一脸凄婉神色,含泪望着自己,娇柔绝伦,可爱至极,这种脸容不禁勾起了他昔日伴游的记忆,那是多么甜美,恩爱,又何会会想到伊人心变。
  凌玉华运起内功,两手又在华沧龙身上推拏起来,大约有一刻工夫,她已是香汗淋漓,她虽未能把华沧龙伤脉血道推话,但已把他几处穴道推开。
  华沧龙本来僵直难动的身体,经此一推拏,已能自行转动,凌玉华突停住了手,笑道:“兰妹,我已替你尽了最大的心,而他体内受伤经脉,就非我力量能够医得了……”
  华沧龙冷笑一声,接道:“医不得有何要紧,大不了是一条性命,不过,我华沧龙万一不死誓必要报此仇……”
  辣手艳女凌玉华脸色微微一变,冷笑道:“你报不报仇,和我毫无关系,不过,就你伤势看来,对方既能伤人体内经脉,当非江湖一般庸手,只怕你那报仇心愿,今生无望能趁心实现了。”
  华沧龙冷笑几声,不再等话。
  凌玉华转头向姚紫兰,问道:“你见到武逸风吗?”
  姚紫兰冷然道:“你问他干么?”
  凌玉华轻哼了一声,道:“干么?你还要问,你自己是否也要找他?”
  华沧龙听二女谈到武逸风,他内心只觉一股无名妒火,直冒上来,挺身跃起奔去。
  他身上部份血脉,虽被凌玉华用本身真气,帮他打通,只是体内受伤经脉,并未好转,奔了几步,突觉半身一麻,四肢不听使唤,两腿一软,栽倒地上。
  凌玉华和姚紫兰一左一右的扶他起来,只见华沧龙双目圆静,咬牙切齿,心中似已怒到极点。
  姚紫兰见此情景,悲痛交集,热泪盈眶,叹息一声,道:“你……你是被武哥击伤?”
  只听华沧龙尖锐的狂笑,打断了姚紫兰的话,挣扎着向山谷下奔去!
  姚紫兰心中大惊,高呼:“华兄——华兄——你留步听我解释淸楚……”
  华沧龙这一次奔行奇速,转眼人影已杳。
  姚紫兰一寸芳心着实被刺伤,她伫立山峰之上,呆呆地望着华沧龙奔去的方向,心里想着华沧龙往昔对自己百依百顺情景,更感伤心千回,悲愤难忍,眼中泪珠,簌簌滴落,随风洒出老远。
  且说武逸风在昏迷之中,被华沧龙阴狠地投入崖底,他人已受重伤,气若游丝,这一摔下准死无疑。
  本来华沧龙是想把武逸风抛到崖下那尖锐如刀的怪石上摔死,但因他伤势骤发,力量稍弱,失了准头,却把武逸风抛到那崖底右侧的一道瀑布下的水潭中去。
  武逸风本来人已晕死过去,但是吃那冰冷潭水一激,忽然又清醒,他本略通一点水性,面临溺毙之境,求生欲激发的生命本能,使他连续不停的用手扑打着水面,使不至沉葬潭底。
  所幸这急瀑经山腰中的大岩石一挡,飘散成数千百股细流而下,看上去水雾迷漫,甚是唬人,其实那水潭中相当平静,并无激流撞击漩之力。
  经过一盏热茶工夫的挣扎,武逸风终于力尽,整个头部没入水中……
  蓦然一声惊咦的叫声,道:“师父,有人溺水了……”
  武逸风虽然双手在作着生命最后挣扎,其实他的脑海里已经成为一片空前,他耳内听不到叫听,眼睛分办不出周遭的景物,没有了思考力,好像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他所存在的地方……
  崖底的潭畔,几株虬松,掩盖了一处别有天地的洞天,这个石洞,不知伸进多长,洞口的虬松干下,蜷伏着一个湿淋淋的躯体。
  他的身旁凝立着一位风度潇洒的中年文士,这文士身穿蓝色长衫,他突然在武逸风的前胸处,静静地听了一阵。
  中年文士那张匀红的脸色,逐渐的变了青白色,幽幽的叹息一声,黯然泪下,显然他内心有着无比沉痛。
  在蓝衫中年文士身畔的一个狰狞面目的丑少女,她一直没说话,呆呆地睁着一双大眼,望着蓝衫文士替武逸风疗伤,她脸上虽然满是怜惜神情,但眉宇间并无愁虑之色,因为她相信自己师父无所不能,加之近日来,参研白血剑中的“无极真命内功”心法的经文,武功造诣更深,相信定可把武逸风伤势疗好。
  等她看到了蓝衫文士,星目潜潜泪下之时,她心头才有些吃惊,同时感觉奇异,为何师父会为武逸风之伤势流泪。
  丑少女颤声问道:“师父,你哭什么?武哥哥伤得很重吗?”
  这师徒二人显得诡秘异常,以他们激动的情绪,武逸风定和他二人哪有极深的关系,可是,武逸风究竟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蓝衫文士叹了一声道:“红儿,他伤的不但很重,而且在重伤后,又倔强力拼,精力损耗皆尽,更遭受几次掌伤和剑伤,只怕……只怕是难以挽救了。”
  那后面的语音,已变为暗哑,好像武逸风之死,对他来说是非常伤痛的。
  青衫丑少女惊声叫道:“什么?你说武哥不会活啦?”
  蓝衫文士黯然接道:“目前还很难说,我们先把他扶到里面,我再想办法试试。”
  丑少女淡淡一笑,道:“他要是真不能活了,那我也活不了多久啦。”
  她说得是那样自然,不带一点勉强。
  蓝衫文士星眸凝注在她那张腥红线条的丑脸上,缓缓站起身子笑,道:“红儿,他死了,你为什么也不要活了呢?”
  青衫丑女仰头望着天上几片浮动的白云,脸上神情十分严肃地答道:“师父,你知道我为何坚强地活着……如果他死了,我就永远看不到他啦,那么我在这尘世上纵然变为武功最高强的人,那还有何意义?!”
  说完,她凄凉一笑,转脸问蓝衫文士道:“师父,武逸风之死,你的心里是否难过?”
  蓝衫文士叹道:“他要真死了,我心里的难过,绝不亚于你……”
  青衫丑女满心喜悦地一笑,道:“师父,自从我们巧遇到,数十日的相处,我觉得你是个饱经忧患,历尽沧桑的人,当然我也不想多明了你的来历,可是,我现在已经感觉到,你和武哥哥有着不平凡的关系?现在我更安心地死了。现在我向你请求一件事,就是替我们选择一处风景最美的地方,建一座墓,将我俩人同葬一穴。”
  蓝衫文士见她对待武逸风深情,内心无比的感动,凄凉地长叹一声,道:“红儿,你不要胡思乱想,咱们还是快点动手救他要紧。”
  青衫丑女幽幽一笑,抱着武逸风向洞内走去,她脸上毫无悲怆之色,而是一片茫然若失的神情。
  蓝衫文士脸色一片凝重,他脑际这时正在苦思着解救武逸风之法。
  石洞之中,光线充足,居然也分有三间房室,像具齐全,显然他们在此准备长久居住的。
  青衫丑女将武逸风安放在一张石床上,呆呆怔着神望着武逸风,她不禁伸出左手摸一摸自己脸容,一幕惨痛的往事,由她脑际浮起,那双美目已热泪涔涔。
  突然,一只手搭上她香肩,温和慈祥的语音,道:“红儿,你把那件事情忘去它吧!”
  青衫丑女哀叫一声,道:“师父,你叫我怎么能够忘记他啊!”
  蓝衫文士凄叹一声,道:“自古由来好事多折磨,人生长恨水长东,唉……红儿,你虽有那么凄惨的恨事,可是你今后却有了他……”
  青衫丑女觉得他话中另有含意,问道:“师父,他快死了又有何益!”
  蓝衫文士叹道:“我刚才已想到救他性命之法,不是,要你精纯的功力才行,只要你把他治疗好,老天定使你二人长相厮守。”
  青杉丑女双目直滚下两行眼泪,说道:“太晚了!太晚了!我再也无法跟他长相厮守了。”
  她在说这话之时,内心的伤痛,是难以形容的。
  蓝衫文士道:“红儿,你是否自卑你的面容?”
  青衫丑女轻泣道:“不是,我……我……”
  她无法说出下面的隐痛之语。
  蓝衫文士知她要说的是什么?他真同情这可怜狐独少女的惨酷遭遇,不过,他内心的决定已无论如何,要将她与武逸风这个心愿完成。
  蓝衫文士经声说道:“红儿,你将无极真命内功心法内的第七段三十六句经文,思索一遍,照法解救他,待会他就会清醒。”
  青衫丑女轻轻的叹息一声,把武逸风抱入怀中,暗中运气集身真气,缓缓低下头去,她细看武逸风脸色,白如纸,毫无血色,心头一急,两行清泪,已垂玉颊,低声唤道:“武哥,武哥,你被谁击得如此重伤啊……”
  突然,她伏下头去,把两片柔甜的樱唇,紧接在武逸风嘴上,舌尖运劲,挑开了他紧闭的牙关,一股热流注入武逸风口中。
  武逸风得她以本身真气相助,片刻之后,果然清醒过来。
  他慢慢睁开眼睛,看自己依偶在丑少女的怀抱中,一挺身想挣扎起来,那知他全身毫无气力,这一挣扎,竟未挣脱怀抱。
  青衫丑女娇羞的望了他一眼,两臂微一用力,把武逸风抱的更紧一点,极为娇柔的语音,说道:“你全身元气已耗损殆尽,又被人暗中下毒手,快给我静躺着,不要讲话,不要动,等我替你打通奇经八脉之后,咱们再谈不迟。”
  武逸风感激地望了她一眼,微微地点点头,目光突然转投到丑少女身边的蓝衫文士身上。
  蓝衫文士此际以左手衣袖,遮住自己的面目,生像似怕武逸风看到似的,以慈祥的语音,道:“你不要怀疑,她会给你疗治好的……”
  武逸风有无力地点点头,嘴角间浮起了一丝笑意。
  青衫丑女见武逸风被自己内腑元气引接了他一缕若断残息,转醒之后,立时又暗中运集功力。
  她知道,如果不及时打通他奇经八脉,在一刻工夫之后,他又将晕死过去。
  她迅速的把武逸风放在床上,右腕虚空连扬,指风震的武逸风衣着不停波动。
  但见青衫丑女颊上汗水如豆,随着她扬起的玉腕,滚滚而下,娇喘之声,也逐渐急促,足有一盏热茶工夫,她才停手,闭上眼睛休息。
  武逸风经青衫丑女以运功打通奇经八脉后,全身机能,陡然恢复,一挺身坐了起来,转眸望着她。
  只见这少女,面容尽毁,腥红线条满布,令人见了憎恶欲呕,可是她那变明亮的美眸,是那么纯洁,温柔。
  但是,那温柔的眸光中,却深含着一缕令他熟悉忧郁情情愫,似恨,又似关注,令人昏眩的光芒……
  啊!那正是自己离别仙音楼时,云雁红眸光所拥有的特色。
  武逸风身驱一阵颤抖,他眨了一眨眼睛,面前的丑少女,倏然变为一张娇艳的嫩脸,瞬间已变成苍白之色,黛眉轻灯,樱口半启,呼吸喘息,似已疲累至极。
  当他面闭上眼睛,又睁开之时,活生生的那张恐怖的丑容,又呈现眼前。
  突然,好像他见了云雁红,满脸鲜血,站立他面前,口中发出责备的语音,道:“哼!你这寡情绝义的人,你害了我,你害了我,你看我这张面容,我……”,陡然又一个女子站在他左侧冷声笑道:“武逸风,你要逃避责任吗?你要逃避责任吗?这个孩子是你的,你现在居然不认,我就亲手杀了他……”
  他看见姚紫兰手中握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反手往她便便大腹刺去,一声惨叫,鲜血直喷了出来……
  千万种错综复杂的怪念头,一时间都向他脑海集结……
  突然,武逸风放声大哭,大笑起来……
  青衫丑女惊愕地转过身子,问道:“武哥……你……你怎么了?”
  武逸风霍然由床上跃起,步履踉跄的向洞外奔去。
  青衫丑女惊叫一声,道:“武哥,你要去哪里,我……我是……”
  她惶急的飘身过来,身形迅快无比的拦在武逸风面前,美目中满着泪水,幽幽地说道:“武哥,你不要出去,我求求你好吗?”
  武逸风冷漠翻动两下眼珠子,冷漠地望了青衫丑女一眼,继续向前冲去。
  青衫丑女心头大急,双臂一展,紧紧把武逸风抱住,粉脸偎入武逸风胸前,呜咽地说道:“哥,这些日子来,我每天都在想你,可是你为什么不理我?……你是否见我丑了?”
  突然她的耳际响起蓝衫文士,悠长而凄凉的叹息,道:“红儿,不要哭了,他不认识你,而且他现在也疯了……”
  青衫丑女“啊”了一声,道:“什么?他也发了疯……”
  蓝衫文士点点,道:“他被人用极阴毒的功夫,伤了内腑,非但没有静心疗治,而又倔强运功凝真气,连受掌力震击,元气丧失殆尽,现在他满阻的经脉,虽被你元气打通,但早前毒掌早已冲上天灵要穴,神智已经错乱。咱们让他静养几天,我再仔细地替他检查检查,看看是被什么功夫所伤?”
  武逸风虽已被青衫丑女打通了奇经八脉,但他内腑重伤,并未转好,是以全身毫无劲力,被丑女紧紧一抱,竟然挣动不得。
  丑女玉掌疾场,轻轻拍中了武逸风晕穴,又把他安放在石床上。
  蓝衫文士内心暗叹息一声,他眼角滴下数滴热泪,因为,他在这时候,已把胸中所学,从头至尾的想了一遍,始终想不出解救武逸风的办法,他心中明白,武逸风全身真气消耗已尽,除非有奇迹发生,决难再活过三天,何况,他在重伤之后,又屡遭毒手,被阴歹无比的内家功夫,伤了他体内脉穴。
  蓝衫文士虽然查出他的脉穴遭人暗伤,但无法找出对方的什么功力,即使叫红儿不惜拼耗元气,每隔十二个时辰,打通他奇经八脉一次,但也绝不能阻止住他体内受的脉穴的恶化,只不过多延长他几天的寿命,而且在这多延长寿命几日之中,还无法使他伤后神智保持清醒。
  武逸风经青衫丑女和蓝衫文士疗伤之事,暂且按下,容后再叙。

  且说:
  绝命书生华沧龙,施展轻功,一味地向前狂奔。
  他半身穴脉未解,这时又妄动真气,更是伤上加伤,他内心也是完全充满着绝望,目不旁视,只顾向前奔驰,迎面劲风狂吹,他的胸智也渐渐的丧失了,终于他又昏倒在地上。
  待他醒来时,已是申未时分,阳光斜照,松寿呼啸,只见自己横卧在一片松林旁草地上,四周尽都是连绵峰岭,和无尽的森林。
  他勉强挣扎起来,走了十几步,只觉半身一阵酸麻,又跌在地上,他暗自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想不到我天璇绝命书生,会葬身在这片荒山之中。”
  说罢,又是一声长叹,不禁又倔强的狂奔,狂跑。
  华沧龙半身经脉受伤闭塞,一身武功完全失去,被那迎面劲风吹拂一阵,人又昏了过去。
  待他再度醒来,天色已是初更过后,但见月光溶溶,银辉满山,自己却躺在一个角山下面。
  美好的月夜,倍增了华沧龙凄凉之感,只听他长长一叹息,挣扎坐起,放眼四周,尽都是连绵山脉,正北方突立着一座特高的山峰,峰腰积雪,吃那月光一照,更觉奇伟耸云,高可接天。
  他呆坐一阵,突觉腹中饥饿难耐,幸好自己身上,还带有干粮,当他吃了些东西后,精神好转了不少,静下心神,试行运气,那知不运还好,这一运气,受伤经脉立即发作。
  右半身酸楚难耐,痛苦无比,只得赶繁停下,心头一凉,万念俱灰。
  他黯然一声长叹,慢慢的站起身子,望着那连绵雄伟的山势,心中突生凄凉之感,暗自想道:“不知我还能活多久,即令我再活数十年不死,也造成了一个毫无用处的发人了,当真如此那还不如早些死了的好。”
  一幕幕往事,展现脑际,回想起自己八岁之时,由父亲冷智圣手华冷绝,带自己上幽灵谷,遇上了姚紫兰,从此两人一起学练武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知年龄增长之后,因性格不合,反而逐渐疏远,但自己却对她愈爱之益深,我以为她仍同样地爱着自己那知曾几何时伊人心变,唉,这完全都由武逸风一手造成,从中插入……
  想起武逸风,恨得他紧咬钢牙,他觉得自己人才并不比武逸风差,但天地间一些女子,却都爱他,如姚紫兰,云雁红,辣手艳女凌玉华,还有那个恨地幽女……
  想到这里,他就地一脚踏,自言自语道:“恨地幽女呀……你这个贱货,我华沧龙誓非……”
  他这一阵急气,伤处又隐隐作痛起来,赶紧吁了两口长气,使怨心气暂平。
  说也奇怪,如果华沧龙心平气和的,保持着经脉舒畅,丝毫不觉痛苦,只要心气一动,伤处立刻作痛。
  华沧龙呆呆地站在山峰上,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凄凉地轻叹一声,道:“自己还是找处僻静之所,思索一下能解此伤之法,否则就只有埋骨荒山了!”
  他心念一转,立即向峰下深谷中走去。
  这段崖壁,如平时,华沧龙足可飞跃而下,但此刻,他却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到谷底。
  深谷不宽,两侧满生苍松,青草盈尺,峭壁对峙,蜿蜷曲折,一望无尽。
  华沧龙随着深谷形势,向东北角深入,大约有五六里,转过几个山角,眼前景物突然一变只见地势陡然开朗,成了数十亩大小一片盆地,四周都是排峭山壁,这道深谷,似一条甬道般,谷内这片盆地,入口处宽仅五尺多长,除此一条山谷外,四周绝壁封阻再无可通之路。
  谷中,有两亩地大小一片水塘,碧波无痕,水光照天。也许因四周千丈峭壁,挡住了风霜,盆地间不但不见积雪,而且温暖如春,和外面刺骨寒风,恍如两个世界一样。
  青青短草如茵,红白山花竞艳,一阵阵袭人芳香,三五只鸳鸯戏水,景物幽美异常,令人有种如临仙境之感。
  华沧龙目睹这等清绝景物,心中十分高兴,暗道:“这所在当实真太好,只是不知有没有容身的山洞突岩。”
  当下他沿着峭壁绕行过去,不及半周,果然被他找到了一处栖身所在。
  这是东、北、两处峭壁交接的地方,一道宽约尺许,高可及人的石洞,深入三四尺后,即向右变去,洞口被北面延伸峭壁挡住,如不走到面前,很难看得出来。
  华沧龙顺着夹道,向里面走去,深入不过十尺左右,已然转了两三个弯,前面一片漆黑,不知有多深多长,他停住步,定定神,心中暗忖道:“这种深山古洞之外,不是藏着虎豹之类的猛兽,定蛰伏着巨蟒毒蛇,现在内伤正重,一身武功,全都失去,如果洞中潜伏有猛兽毒蛇,只怕难以苟全性命。”
  心念一动,不禁犹豫起来,但转念又想到,身受重伤,不知能否好转,如果伤势恶化下去,是难免一死。
  于是,他把心一横,继续向前走去。
  又拐了两个弯,夹道已尽,眼前是一座三间大小的石室,紧靠里面石壁,并放着两只透明的石灯,灯中清油半盏,突出几条灯芯。
  华沧龙燃起火折子,点燃灯芯,细查四壁间,微现裂痕外,其他毫无可疑迹象。
  他本是工于心计之人,见到石室两个玻璃灯中积存的清油,已知此处,早已经为人发现,那壁间微现裂痕,说不定是一座石门,只是自己功夫已失,无法打开一看究竟,看来此处也非久留之地,但眼下清静无人,何不借此时机,先思索一下有关疗伤的武学再说。
  于是,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的脑中不断思索着,体内试行运气,但他的额头汗流如雨,脸上肌肉显出痛苦的抽搐。
  显然,他所思索到的疗伤之法,全然无功,华沧龙最后一点希望,至此完全断绝,心头一凉,转脸望着那莹莹灯光,暗暗叹息一声……
  忖道:“自己居然完全绝望,这种伤脉痛苦的折磨,不如早些自绝的好?”
  心念及此,霍然起身,举手拔出肩后长剑,正待作最后了结的当儿,突闻一阵步履之声,自外传来——
  华沧龙顾不得再举剑自刎,他一口气把灯吹灭,急走几步,隐在入石壁之后,长剑斜提,暗暗想道:“能有人陪我葬在山洞之中,倒也不错。”
  只听那步履愈来愈近,瞬息间已到入口外面,但闻一声娇脆的惊叫,一条人影飘然而入。
  那入室之人,似已警觉,亮出实剑,振腕迥扫过来,身随剑转,目光也同时投在华沧龙身上。
  华沧龙向左一跃,避开一剑。
  但那知这女子的长剑招式,太过诡异,祇是她玉腕翻转,一摆一拧,嘶的一声,华沧龙肩头直被点中一剑,唉哟一声,跌倒地上。
  但那女子已看清了华沧龙,微带惊颤的一声娇喝道:“是你!”
  倏然收剑跃退,左手探入怀中取出火折子,点燃油灯,收了宝剑,目光凝在华沧龙脸上,冷笑问道:“你跑到这里做什么?”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当他看清了这女子脸容后,他整个苍白脸色,更变为槁木般的,惊骇过度的颤声道:“你……你……是梅香!”
  这女子正是屡次遭受华沧龙击毙而未死去,云雁红的侍身丫头——梅香。
  梅香嘴角掀起一丝冷峻的苦笑,道:“华沧龙,你想不到吧!被你当头击毙的梅香还能借尸还魂,嘿嘿……”
  她这冷寒笑声,有如午夜海啸,听得令人毛骨悚然
  华沧龙仍然带颠抖语言,问道:“你……你还活着?”
  这种情形,根本使他难以置信,因为梅香明明被自己的长剑,戮中二处要害,怎会还活着呢?
  梅香冷冷道:“尘世间,难道还有活鬼吗?哼,我现在是人,自然比鬼还要厉害。”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这时心中已稍为安定下来,因为他已确知梅香不是鬼魂的化身,而是人类。
  但是城府深沉的他梅香之不死,立刻在他心底泛起几千百个疑问?
  这些疑问,他无法思解得透,可是,他却肯定地知道,这其中定有极其奥妙的隐密,尤其是梅香刚才的剑法。
  那一剑绝非是一个毫无武功之人,所能施出的一式奇诡精奥的剑招。
  难道她身负有武功?极为上乘的武功?
  …………
  …………
  千百缕思潮,迅如闪电的在他脑海中浮滥着。
  梅香眼见华沧龙呆呆地怔着出神,她冷涩涩的声音,道:“华沧龙,你现在大概已经知道,我会给你什么报复手段了吧!”
  梅香脸上泛起了一股怨毒之色,冷然道:“没那么便宜,我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华沧龙听得怔了一怔,随即说道:“华沧龙今日若阴沟翻船,死!终归得一死,痛苦与安静,两种差别,任何一种,我都不放在心上。”
  梅香目睹他对于死,毫不为动,如此安详,不禁令她呆上一呆,她想不到这样一个诡辣的人,会对于死却毫不为意,难道他后悔了,解悟人生的真谛。
  梅香冷嗤一笑,道:“华沧龙,你是否后悔了?”
  天璇绝命书生,道:“后悔?梅香!你认为华沧龙会后悔吗?”
  话到此处,倏然而停,突然他放声大笑起来。
  梅香听他笑声特异,见他脸上汗水随着笑声直滚,忍不住问道:“你是在哭呢?还是在笑?”
  原来华沧龙放声一笑,气血浮动,伤势又疼起来,他笑的越利害,伤势也越是疼的,他自知伤势奇重,已虽有复仇之望,满腔感伤忿怒,一笑全泄,笑声竟一时间无法收住。
  但是伤处剧疼,也急速加急,只疼得他满脸汗水,直向下流。
  梅香看他越笑越不对头,笑到最后,竟是涕泪横流。
  梅香,虽然恨透了华沧龙对待她的冷酷,无情,但她对于华沧龙,确难免有着一丝痴情。
  此刻,见华沧龙这等模样,不禁怜惜顿生,丢掉手中宝剑,急奔过去,问道:“你这人究竟……竟是怎么啦?”
  说着话,双手伸出欲扶华沧龙的身子,手快触到华沧龙身上时,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羞赧,因为她会立誓要亲毙此人,梅香双手又缩了回来。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已自不支,笑声戛然而止,人也晕倒地上。
  真是!恨海难填情难尽。
  梅香看华沧龙晕倒地上,再也顾不得誓言,伏下身子,用推宫过穴之法,首先推拏他,“肺海”,“玄机”,两处要穴。
  华沧龙只不过塞住了一口气缓不过来,经梅香一阵推拏后,立时醒转,睁眼看自己,半依养梅香娇躯而坐,他脸上露出一丝惨然苦笑。
  梅香被他一笑,不禁一阵感愧,急忙挺身而起.一扬眉头,话还未说说出口,华沧龙右肋处又是一阵急疼,闷哼一声,不自主双手捧着伤处蹲了下去。
  要知一个武功有基础的人,本可运气抗拒疼苦,即使未学过武功的人,一遇伤疼,也会本能的运气集劲,抵受苦疼。
  但华沧龙此刻,却是大反本能,气血一动,伤疼立时加重,任他一身精纯内功,但是也丝毫用不上,反不如一个平常的人生就的本能。
  梅香目睹他忍受苦痛神情,心中怜惜倍增,又扶着他冷冷道:“你伤的这等严重,这地方异常清静,你就在这里养息几天,等伤势好了,我们的帐再来清算不迟。”
  华沧龙已觉得,在这短暂的两日间,伤势已加重不少,不知对方用什么手法,使自己伤得这等厉害,虽然明知是“透骨打脉手法”所伤,但却不知其所伤的经脉,是何种内家劲力。
  华沧龙当下叹息一声,闭目静坐,如常人一般地调息着。
  两盏清灯,光辉熊熊,只照得石室通明……
  梅香望着对面闭目坐的华沧龙,心底泛起无穷地烦恼与怨恨——
  她会经对天立誓,要残杀了他,但无论如何,自己对他却无法下手,可是自己也无法忍受满腔的怨恨。
  正当她胡思乱想,难以自拔时,华沧龙忽的净开眼睛,凄凉一笑,说道:“梅香,你赶紧下手报仇雪恨吧,不然……”
  梅香双眸凝注在华沧龙的脸上,只见他剑眉星目,弧线下弯的嘴唇,那正是对女性无比的挑逗的魅力。
  
  她内心虽然明知爱他,便是自掘了坟墓,但无论怎么,自己的心头却无法消失了他的潇洒影子。
  天下男女之间的爱情,是极微妙难测的,梅香自从初次见到华沧龙后,一颗芳心便被他摇动了,因而自己丧失了人性,惨害了云雁红,虽然华沧龙百般的虐待她,杀她,但这数月来脑际间一直盘旋着华沧龙的音容笑貌。
  少女的心扉一旦被人挑开,热情立时如狂流涌,极为难自制,何况她和他会经发生数次超友谊的关系,那其中的滋味,是今她无法忘懐的。
  这时,梅香不自主移身到华沧龙身侧,脸上情爱横溢,眉宇间忧虑重重,四道眼光交相投注,彼此都感觉遇身血流加速。
  华沧龙目光凝注在梅香的脸上,他觉得这丫头,在数十日间,长得更美丽,更诱人了,她那苗条的身材,秀眉杏目,嫩脸匀红,肤白如雪,樱唇喷火,那是一种成熟少女的诱人风韵。
  今日他觉到她已成熟,陡然间,华沧龙只觉小腹中一股热流,由丹田直冲上身,伤处又隐隐作痛起来,慌忙收歛绮念,调匀呼吸,叹息一声道:梅香,你就是不肯杀我,我也是活不久了。”
  梅香慢慢的伸出一双柔荑,握住华沧龙两只手,无限深情的道:“你尽管放心在这里,只要我决定一件事后,你的伤便可无虑了。”
  华沧龙略为听出端倪,阴沉的他,不露声色,又是一叹道:“梅香……唉,说说出来,真使你难以相信。”
  悔香柔声道:“有什么话,你说出来听听!”
  华沧龙微然叹道:“我后悔了,就在刚才我觉悟到,我华沧龙太对不起你了。”
  梅香娇躯一阵轻微颤抖,道:“你的话,可是真的。”
  华沧龙轻叹一声,道:“唉!我昔日确实是在欺骗你,今日你对我一片真情,自会有所怀疑好啊,我刚才所说的是真,是假,不愿多作分辩,谚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亦哀,我现在已快死了,难道还要骗你不成。”
  梅香闻言,杏目泪水滴滴,凄叫一声,道:“龙哥……”
  她把整个娇躯,俯在华沧龙的怀中。
  华沧龙看到她对自己,温婉慰藉,款款深情,半含羞态,娇靥生晕,不觉心中一荡,暗自想道:“此女风韵不下于姚紫兰,温柔不输于云雁红,半带娇羞,更是撩人。”想着想着,右臂探手一抱,正想把梅香娇躯揽入胸口,突然心念一转,又想起自己奇重内伤,立时顺手一推,冷冷说道:“我伤的极重,唉……”
  梅香看他瞬息间,变换了两种极端不同神情,不觉怔了一怔,颦起两条柳眉,柔声慰道:“我先去给你准备一些食用之物,然后察探你伤势,施手疗治。”
  华沧龙本早知道她会说出这番话,但城府深沉的他,却假作惊疑道:“你能疗治我的伤?”
  梅香道:“能不能疗治好,我还不大清楚,不过,十之有八分希望。”
  华沧龙当然不愿再追问下去,以免令她起心疑,只得轻轻叹息一声。
  这一提起食物,他突然感到腹中饥肠辘辘,甚难忍受,向梅香微数一笑,点点头闭上眼睛。
  梅香慢慢地站起身子,附在华沧龙耳边,柔声道:“你放心,我会疗治你的伤。”
  说着,梅香自入内室,准备食物。
  要知梅香自从第二次被华沧龙以剑刺毙,醒来后,几种不死的奇迹,令她连想一种至高无上的内功真诀。
  她想起昔日和云雁红在一起之时,两人喜爱诗词歌舞,当时云雁红拿出一小册诗词之类的句子并附有人图样的舞姿,其中有一段,词句艳美,舞姿曼妙,于是,自己和云雁红常常照书画演练,本来她是不知道其中的奥妙,但是几次不死,以及,华沧龙等武林人物,舍生忘死的抢夺那小册子,于是,她幻觉的想到,那定是一种极为精奥的上乘武学。
  那时,梅香一想到这秘密后,只身潜入姚紫兰和武逸风,铸错人间的那座阁楼,偷取那盒子,取去那本小册子后,便隐迹此处,照着小册子中图解文字,演练其中武学,十几日来,她虽然悟出许多精奥的绝学,但是她并非练武底子,一些更深的武学都无法悟解出,而且那本小册子,落入梅香之手时,已残缺不全,内面的文字失去了几页,就那段最艳美的词句也不见了。
  当时那些失去的经文,是在华沧龙和云雁红手中掠夺去之时,便已失落。
  华沧龙目睹梅香进去内室后,心中暗忖道:“她好像在几日间,学习了至高的绝学,但是,不知她真能疗治自己伤脉否?”
  梅香进入约一盏烧茶工夫,姗姗走了出来,手中已提了一小篮食物,笑道:“你一定饿的很利害了,这些菜肴,菜餠,都是我亲手制的,你吃点尝尝看,味道如何?”
  华沧龙望了望陈列面前的食物,饥火更是难耐,伸手取来一张油饼,放入口中大吃起来。
  梅香静静坐守在旁边,看看华沧龙吃自己调制的食物,直待他吃饱后,放下手中筷子,才笑着问道:“这些菜餠好吃吗?”
  华沧龙道:“就是再好吃,也不能把我的伤势医好。”
  梅香听得一征,随即道:“我看看你的伤势?”
  华沧龙道:“不必了,是被透骨打脉手法,拂伤经脉要害,只是不知对方伤了我几处经脉,是用何种内劲?”
  梅香这时已隐然知道他对自己好,只不过欲求自己疗治伤势,可能他的伤医好后,便会拂袖而去,或者再下辣手加害自己。
  所以,她内心虽然早已知道施展透骨打脉手法之劲力有两种,以及所伤之部位,但他仍然不敢一下说出,只垂首不语。
  要知,梅香所拥有的那本小册子,其中恰有载“透骨打脉手法”,所以当华沧龙进入洞之时,她细心观察他痛苦的情形,早便知道是此内家手法所伤。
  华沧龙看她脸上满是忧伤,眼眶中泪光莹莹,紧蹙柳眉,神态凄楚,心中忽觉不忍,轻声一叹,想说几句慰问之言,但转念又想到自己愈来愈重的内伤,立刻把到口边的话,又咽回肚里。
  梅香慢慢地抬起头来,望着华沧龙,幽幽说道:“你的伤虽然很重,但并非无法疗治。”
  这时,她自己也不知心中是爱,抑或是恨,只觉柔肠百结,芳心欲碎,走出石洞,坐在水塘旁边出神。
  突然一阵步履之声,由身后传来,回头望去,只见华沧龙踉踉跄跄地走出石洞,直向那山谷走去。
  梅香忍了又忍,到最后还是忍耐不住,站起身来,追了上去,拦在华沧龙面前,说道:“你伤势已近无救地步,若再移动,纵是治好,也要武功全尽废。”
  华沧龙听得心中暗骇,其实他并非有意而去,而是想梅香透露说出疗伤之法,当下他冷冷答道:“我若在石洞中呆住,也好不了。”
  梅香慢慢说道:“你回去,我告诉你疗治伤势的法子。”
  华沧龙心中暗喜,但他却故意纵声大笑,道:“我自己既不知疗治之法,料你也难知道……”
  他这一阵故意狂笑,陡感伤疼发作,忍不住右手捧胸,蹲在地上。
  梅香见到华沧龙皱眉忍受疼苦神态,心中又生怜爱,黯然一叹,走近他的身侧,轻伸皓腕,扶着他的右臂,道:“你被人九煞指劲力,拂伤了少阳,少阴二脉,如不及早疗治,几日后,伤脉凝结永成固疾,不但一身武功全要废,而且今生今世,永远无疗好之望,经过九天的折磨后,立刻暴毙。”
  华沧龙听得一怔,调匀呼吸,站起身子,道:“不错,少阳,少阴均属体内,主要经脉……”
  梅香不待华沧龙说完,就接道:“那九煞指劲力,是一种极高的内家功夫,能够透肌伤脉,所以你外面不见伤痕,其实却伤的很重,全身血气不能运转两脉,因而一身武功尽皆废去。”
  华沧龙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心中信了一半,他问道:“你为何知道我是被九煞指劲力所伤呢?”
  梅香冷然道:“能够以内家劲力,渗杂入透骨打脉手法中伤敌经脉的功夫,就只有二种,一就是天罡,二是九煞指。天罡指,是一种迅快的致人之命的绝功,你若被此劲力所伤,在七个时辰内便要死,你能够拖了这久时间,当然是被九煞指所伤了。”
  华沧龙这时忍不住问道:“那么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医好呢?”
  梅香,听他只问疗伤之法,对自己一片怜爱之情,毫无一点感激之意,不禁伤心之至,于是不理华沧龙的问话,转身慢步而去。
  其实,梅香也不太清楚疗伤之法,因为她还得看经文中记载之方法。
  华沧龙本是绝顶聪明之人,如何会看不出梅香一番怜爱之情,只是他生性阴沉,自知一时对她百般呵谀,反而引起她的戒心。
  但这时,华沧龙却呆了一呆,立刻知道这做法有些错误,于是,紧随跟着进入洞里。
  梅香走入石室收拾好残除的菜肴,麫餠,回头却见华沧龙凝立自己身后,脸上似笑非笑,望着她一语不发。
  心中一腔委曲,此刻再也忍受不住,怒道:“你还来见我作什么?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她口中虽在发狠,但眼中泪水,却夺眶而出。
  华沧龙仍是一语不发,一付凄怆的脸色,梅香叱声道:“你还不走?……”
  华沧龙充耳不闻,动也不动。
  梅香心头火起,右手一扬向华沧龙身上推去……
  她只想推他一下,出口怨气,哪知华沧龙被她一掌,推个仰面朝天。
  华沧龙伤势正重,不能运气抵御,其实他也不愿抵御,存心让她出口气,但是梅香这一推之劲,却是很大。
  华沧龙直翻了二个斛斗,跌了个皮破血流。
  梅香见他摔的很重,心中随又觉得忍不住,立刻蹲下身子,扶他起来,一面抚摸他的伤处,一面柔声问道:“你摔得很疼么?”
  华沧龙凄凉地一笑,道:“你心里如果还不消气,再把我摔跌几次,也没关系。”
  梅香心头一酸,泪水滴在华沧龙脸上,幽幽说道:“龙哥,你知道我多么关心你……而你却这般冷漠……”
  华沧龙微然轻叹,道:“都是我不好,可是你要知道一个人当他在绝望中,能够得到生机时。此恶症是每日发作三次,午时,子时,酉时。热寒恶症,如果不及时疗治,九年后仍然逃不了惨然身死之噩运。”
  “热寒恶症疗治之方法,是以药物……”
  梅香要继续看下去,但已到这页的尽头,但是翻到下一页,却和上页不连接,原来隔页已经失去。
  梅香心中大急,她把整个小册的文句,一字一字地寻找紧接下面的文字,但是却遍找无着。
  正当她慌急异常,冷汗夹背直流之时,突然一声冷寒的笑声,道:“原来你是存心惨害我……”
  梅香闻声,急忙将那小册子揣入懐中,侧头望去,只见华沧龙满脸不屑地冷笑,望着她。
  梅香凄凉一叹,道:“我没存心害你,但是一时不察,却害了你。”
  华沧龙脸色骤变,厉声喝道:“你还说没害我,没想到我华沧龙赤诚地对待你,而你却仍记旧恨,非亲手毙了我不行,哼哼,但你为何不一剑杀了我。”
  梅香幽幽说道:“你怎么老是不信我,若我如你所说,也不会这样待你了。”
  说着话,眼圈一红,泪水顺腮而下。
  华沧龙冷然道:“谁会相信你,如你坦诚的相爱,那么你为何不将那部书给我亲自阅读,显然其中有诈,你才会如此鬼鬼祟崇,总之,我性命早就在你手中,死又何憾!”
  厉叫声,他完全不知。
  约有片刻时光,他便全身静止,昏昏沉沉地睡去——
  梅香左手一探他鼻息,却一切自然,脉膊跳动无甚异样。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华沧龙便自动地醒了过来,梅香柔声道:“龙哥,你刚才怎么样了!”
  华沧龙道:“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刚才我遵照往日方方法行功,突然,胸口间一阵剧烈的疼痛,便晕了过去,迷糊之中,祇觉全身冷寒刺骨,痛苦万分。”
  梅香听得柳眉微皱,她觉得奇怪已极,因为自己是照经文中指示之法告诉他的,难道经文中记载有错。
  突然她关切地问道:“你现在体内有何异样?”
  华沧龙道:“气血顺畅,奇经八脉运转自如,毫无受伤感觉。”
  梅香觉得奇怪异常,但是,既然他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也不以为意,她与他,也以为那是伤脉医好的现象而已。
  但是,哪里知道华沧龙在晚餐之时,突然一声惨叫,又倒在地上抖……
  这一下,梅香真吓得呆了,她赶忙由怀中拿出小册子,细读每一句经文,突她芳然容色变。
  原来经文上说:“如果被透骨打脉手法,拂脉少阴,少阳两脉,对方所施展之劲力,“天罡指劲”与“九煞指劲”合并,而事先没察知,以一种指劲的疗治法,那么便会发生一种—热寒恶症。
  华沧龙闻言,赶忙加速运气行功,待气血逆行运转一周,他已累的全身汗水湿透,闭目养息。
  梅香不胜关怀,问道:“这法子可有效么?”
  华沧龙笑道:“伤处似已好转许多。”
  梅香放了心,起身嘱道:“既然有效,你就安心在这里疗治养息,每日照法施展三次,十二日后,便可全愈,我去准备些早餐。”
  说完,她又进入内室。
  华沧龙就照法每日自疗三次,果然,每行一次,就有一次的功效。在九日之中,梅香大都陪守在他的身侧,她被华沧龙俊俏迷醉了一颗芳心,已把昔日华沧龙对待她的酷辣手段,抛诸脑后,把一缕情丝,牢牢的系在华沧龙身上。
  华沧龙武功底子极深,是以复元极为迅速,少阴,少阳两脉已通,全身气血已能够运转自如。
  他与她,都指望再过两日,伤脉便可全部复原了。
  但是,在第十二日的最后一次运气逆转之时,华沧龙却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全身肌肉抽搐汗水如雨而下。
  梅香惊碎了一寸芳心,大声叫道:“龙哥!龙哥!……”
  但是,华沧龙却有如失去了知觉一般,全身仍做波浪形的颤动,满口白沫丝丝涔出,梅香的【校者注:原书此处有缺文】
  他总是会得意忘形,我刚才无意间的过错,请你……”
  梅香望着华沧龙,无限怜惜地说道:“你还不赶快起来,调匀呼吸,调息一下,让我告诉你疗伤之法。”
  于是,华沧龙只得跌坐地面休息——
  此际已是三更多天,华沧龙两日来所耗损的元气极巨,他再也难支持身心的疲乏,昏昏睡去。
  这时,灯光之下,只见梅香由怀中拿出一本小册子,凝神地看着,显然是在经文中,索寻疗治华沧龙伤脉之法。
  隔日淸晨,华沧龙醒来后,梅香已跌坐他身旁,立即把昨夜经文记载之疗伤法告诉他。
  华沧龙听完后,依法作为,他摆出一式怪姿式,头向后仰,双脚曲膝,一手向天,一手向地,整个身躯缓向左旋转三十六次,又向右旋转三十六次,那种怪状,着实令人窃笑。
  但是,说也奇怪,华沧龙左右各旋转三十六次后,暗中试行运气,伤处虽仍作痛,但己不甚剧烈。
  他心中暗喜,就依出这种怪状,左右继续旋转着,大约过有一个时辰,华沧龙已左右各旋转了五百四十次。
  果然,他觉着伤处疼痛,逐渐消灭,气血有种逆涌的现象。
  梅香突然说道:“全身气血逆涌之时,立刻以意运转一周天。”
  但他低头大吃晚餐,不望梅香一眼。
  梅香哀声道:“龙哥,你如认为我加意害你,我可对天发誓。”
  华沧龙不答话,仍然继续吃喝。
  梅香又道:“龙哥,你难道真不相信我?”
  华沧龙仍未作答,鼻孔中轻蔑不屑地轻哼一声——
  这一下,梅香真痛碎了芳心。
  华沧龙吃毕,放下筷子,又闭上眼睛养息。
  梅香收拾好碗筷,静静地坐在一侧,杏目流泪打量着华沧龙。
  这时,华沧龙少阴,少阳伤脉已通,只是有那热寒怪症,不然和常人无异,他脸上血色已复,灯光照耀之下,愈觉俊美可爱,嘴角笑意隐现,神态更是迷人。
  要知华沧龙本就长的俊俏,明艳,此刻,重伤初愈,在那明艳之中,又微现几分俊意,只看的梅香心中怜爱横溢,不自觉移步到华沧龙身侧,握着他一只手,幽幽地说,道:“龙哥,你相信我,我没害你,你自己看看经文中之记载。”
  华沧龙只觉一只柔软,滑腻的玉手,紧握着自己左掌,心中一阵激动,再难运气行功。
  这时,梅香已由怀中取出那部小册子。
  华沧龙眼望着梅香,微微一笑,伸手接过薄薄的册子,星目注处,祇见上面,活生生楷书着:“无极真命内功心法秘册”,几个字。
  华沧龙心中立刻一震,这本册子是自己从云雁红处盗来,暂存姚紫兰处,本来我误会姚紫兰把此书赠给武逸风,万没想到却是被梅香偷去。
  这册子华沧龙得到后,始终没有翻阅过,这时,他不禁伸手翻了几页,祇见里面全是极上乘含意博大精深的绝学记载。
  华沧龙心下突暗起歹心,想要一举毙了梅香,夺去这部奇书,陡然一道灵光掠过他的脑际,心中一震,暗道:“梅香她显然已从经文中,学到许多精奥的武功,自己这时若翻脸,可能要打不过她,不如……”
  一条毒计掠入他脑中,突然他长长的凄凉一叹,道:“梅香我误会你了,唉……”
  梅香泪流满面,道:“九年,九年的时光,是那么短暂。”
  华沧龙惨然一笑,道:“生死离别,总是难免,那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九年中当然也会有很多变化啊!”
  梅香听的一怔,两行泪水夺而出,垂下头去,默默无言。
  突然,华沧龙把那小册子,递还梅香,道:“这本小册子……”
  梅香望了他一眼,滚落二滴眼泪,说道:“你先拿着吧。”
  也许华沧龙俊俏的形貌,正是她心目中幻想的情郎,这幻影一旦出现在眼前,立时如磁吸铁,扣紧了她的心弦,爱心一动,灵智立闭,任是聪明绝世的人,在热情高涨之时,也难分心去计较利害,她们,就像是盲目的人一样,无法看清善恶。
  两人就如此的望着,他们的血液慢慢的沸腾了。
  华沧龙望着梅香粉面匀红,香气袭人,在莹莹灯光照耀之下,愈觉娇态动人,他本就存着歹念,何况她这种妩媚的挑逗。
  他看了一阵,突觉心中一阵跳动,周身血脉运转加速,小腹间一股热气,由丹田直冒上来,欲念一动,立觉五内若焚,难以忍耐下去。
  他突然伸手一揽,将梅香的腰躯抱住……
  梅香,以为他要下辣手,惊叫道:“你要怎么样?”
  这一下,两人胸口相贴,脸儿相偎,梅香虽然挣扎了一下,但听华沧龙哈哈一笑道:“你的性命是我生命,最不可缺少的了,虽然我罹患恶疾,九年后的惨酷事实,我还要他何用,还是你收下此书,在这些日子中,可以消磨你的无聊岁月。”
  华沧龙深情地望她一笑,不再客气地收下那书。
  只是那微微一笑,似给了梅香很多慰藉,擦去脸上泪痕,秋波含情,望着华沧龙说道:“龙哥,你九年后,若死了,我也不愿独生,在这九年中,我愿意和你不时不刻相伴一起。”
  华沧龙又报以她一笑!
  这是一件十分微妙的事,华沧龙每次望她一笑,就使她芳心中受到无比的温润,这中间也许有许多道理,但却是那样费解?
  梅香自幼在风流场所长大,但她那颗少女的心,却静若止水,不受污染,不少富商,公子关顾呵护,仍无法激起她心湖涟漪,想不到她会倾心爱着华沧龙,不惜身败名裂,也不计较华沧龙对待她的狠毒。
  她一缕爱念,系绕心头,陷足情网,难以自拔。
  “梅香,你愈来愈美了!”
  这一句话,使她意识到什么?呼吸立刻急促,娇靥如霞。
  全身绵软,劲力全失,一种舒适之感,如泉涌而来。
  低头看华沧龙时,一张脸也泛起两颊红晕,双目圆,射出来万丈欲焰,望着她脸上若怒若喜,嘴角间似笑非笑。
  这是人性的另一面,是罪恶,也是本能,
  华沧龙双臂愈抱愈繁,脸上红霞也愈来愈重,慢慢地变成了一片血色。
  梅香这时也无法忍受了……
  只觉华沧龙火热的嘴唇,移堵在她两片樱唇上,压力逐渐加重,一阵阵男人气息扑鼻沁心。
  她只感全身血脉愤张,心神摇醉,迷迷糊糊的,如飘浮在大海中一叶失舵小舟,随着那狂风波涛,逐流浮沉。
  青装,贴身亵衣,一件件弃置一旁。
  只见灯光下横陈着一个美丽的胴体,雪样的白,云样的轻,华沧龙圆睁着被万丈欲火热红的眼睛,手指滑行在柔腻的胴体上,嘴角间带着笑意,贪欲的望着那丰满的身体,他低声叫道:“妹妹,你真美!”
  他迅速地脱掉自己的衣服,随手熄去灯光,石室中突然黑暗下来。
  一阵阵“赫赫”的娇笑声,飘传室外……
  延续人类生命的本能狂热,使她们忘记了昔日的一切沉痛悲哀。
  自此之后他与她,食髓知味地干着……
  但是,华沧龙在这些日子中,却另懐居心,整日偷学着经书上的武学。
  半个月的时光,又已经无情地过去了……
  这日清晨,华沧龙露出了本来面目……
  他向梅香说道:“多谢你连日来的照顾,我现在立刻要走了。”
  梅香闻言心中大骇,颤声道:“你……你要去哪里……?”
  华沧龙冷冷笑道:“天地之大,我怎知要去何方。”
  梅香关照问道:“那你的恶疾,每日发作三次,如没人照顾怎么成,唉!夫唱妇随,你居然不愿久呆于此,我也只得跟你去!”
  华沧龙“嘿嘿”一阵阴森森冷笑,道:“你未免太无耻了,谁是你的丈夫?”
  这一下,梅香柔肠寸断,她叱声喝道:“早知你是这样人面兽心,我根本就不管你,让你早些死去的好?”
  华沧龙冷然道:“人若能计算后来之日,那岂不成了大罗天仙了。梅香,只怪你识人不够,我走了!”
  梅香,这时她真正的觉悟了,她叫声道:“你这没良心的人,终有一日我会杀了你。”
  华沧龙冷声笑道:“你这句话,不知已经说过多少次了,哈哈!这本无极真命内功已到我之手,难道你的武功还能够胜我吗?”
  说完,一阵狂笑,他踏步向室外走去……
  梅香喝道:“华沧龙,你要知道你身罹残疾,我若趁那时候下手……”
  华沧龙闻言心中一凛,立刻停步,缓缓地转过身来,他双眸中暴出一股骇人的凶狠杀机。
  本来他并不要伤害梅香的性命,那么她终日跟随自己,等自己恶疾发作之时,才下辣手,自己纵然武功多高,也无法防范,而且身罹疾之事,也不可透露江湖,不然威胁生命极大。
  梅香,目睹他满脸杀气,心中一寒,暗自悔恨自己口快说出这事,她这时知道华沧龙武功,自己可能不敌,于是,猛向内室奔去……
  她知道自己若关闭内室,他就很难向自己下辣手……
  华沧龙冷笑一声道:“你还能走得了么?”
  纵身一跃,如影随形般追去,左掌,“金龙探爪”,猛向梅香右肩抓下。
  这时,华沧龙已在那些经文图解中参悟了许多上乘绝学,武功大进,这一出掌快速伦无伦。
  梅香闻得掌风近身反手一招,“横架金梁”,挡开华沧龙的左手,双脚连环飞起,猛踢过去。
  那知华沧龙陡然一个转身,让开两脚,直欺近身左掌一场,斜肩劈下。
  梅香吃了一惊,急向后面一跃,退了四尺,虽然让开了华沧龙一掌,但因她心中慌急,未取准室门口位置。
  华沧龙双肩一晃,抢在这间石室门口,回身望着梅香,笑道:“这是你自寻的死路,莫怪我心狠手辣,现在你有大的本领,尽管施展出来就是,看看谁将小册子的武学,练得精纯。”
  要知那小册子中所载武功,大都是极难练的上乘功夫,含意博大精深,平常人是极难以悟得,梅香的智慧虽然不见得比华沧龙差,但因本来不是练武之人,当然要悟解这些武技可比华沧龙吃力了,所以,虽然梅香比较早学习上面的武功,但不见得她所学的比华沧龙多。
  梅香心中羞怒不已,呼的一掌,诡谲地向华沧龙胸前打去。
  华沧龙冷声笑道:“这一招,我也学过,你白费气力了……”
  他轻灵捷速已极的侧身避开,飞起一脚,踢向梅香的小腹。
  梅香娇躯曼妙一拧,避开这一脚,撤出肩后长剑,拒腕一剑,直对华沧龙前胸刺去。
  华沧龙侧身让过剑势,右掌蓄势相待,梅香刚一进步,他却呼的一手劈出,又把她逼退回去梅香心头大急,刷刷刷,连劈三剑。
  这三剑,可是狠辣,精奥灵诡至极。
  华沧龙大意轻敌,没料到梅香也练这奥妙的剑招,他一下闪避不及,左肩被长剑扫中一道血痕,不觉激起他的怒火,冷笑一声,说道:“你还有什么绝活……”
  说罢,左掌疾吐一招,“力劈华山”,斜肩劈下。
  梅香剑施的“迎风断草”,砍截华沧龙手臂。
  哪知知华沧龙左掌倏的一收,竟备势引开宝剑,右脚疾上半步,欺入中宫,右手闪电攻出扣住了梅香握剑右腕,微一加劲,长剑立时脱手。
  华沧龙用这几招变化,乃是经文中一招较为深奥的手法,梅香并没有学到,哪里能够防守得住!
  梅香祇觉整条右臂一麻,手中宝剑当的一声,落在地上。
  华沧龙这一招擒拏,和武逸风所学的十二式内的“拂穴震脉错骨”手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华沧龙哈哈一阵大笑,左手捡起地上宝剑,寒锋直逼在悔香前胸,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梅香眼泪直流,哀声道:“龙哥,你难道如此残狠,阴辣吗?一月余的恩爱,你……”
  华沧龙眼中闪起一抹凶光,冷嗤一声,道:“梅香,你自己想想,云雁红我已经不要了,难道我会爱了你这个婢女?”
  梅香被他扣住脉门要穴,全身麻木,手脚无力,纵想出手一拚,也无法如愿,听完华沧龙这一番话,她真的着急万分,圆睁杏目,咬牙切齿的说说道:“如我不死,定要生啖你肉……”
  华沧龙右手微微向前一送,宝剑透过她青色上衣,鲜血沿剑锋汩汩而出。
  梅香被他扣住脉门要穴,全身木,毫无抗拒之力,低头看悔前鲜血透衣,心中忿恨至极,咬牙怒道:“杀了我,快快!”
  华沧龙突然收剑哈哈大笑道:“你想得倒不错,只怕没有这样容易的让你痛痛快快地死掉!所以我知道,以剑刺入你要害,是无法制你性命的。”
  梅香冷冷道:“那么你要怎么对待我?”
  华沧龙笑道:“我要慢慢的惩制你,先点了你全身阴穴,让你忍受些痛苦,然后将你两腿经脉闭住,让你在石室中活活饿死!”
  这个人着太残毒了,一个百般爱他不惜将任何宝贵东西赠送予他的女子!他居然也下得如此辣手。
  梅香听得心头一震,机伶伶打了两个冷颤,心中暗暗忖道:“此人说得出,就做得到,这番自己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华沧龙格格一笑,道:“饿死,这是天地间最残酷的刑法,这暂不去说他,单是我点中全身阴穴那种痛苦,只怕你也承受不了。”
  说着话,右手霍然伸出,连点了梅香三处阴穴。
  这等惨酷的点人阴穴手法,也是那本小册子记载的一种武学,本来经文记述人身阴穴部位,自是救人所用,一经点中,人身内奇经八脉中的维阴三脉,气血逆转,凡体内中毒者,经过气血逆转之力,可将毒逼出。
  但事先必需将那人,几处要穴封闭,不然逆转血气攻入内腑,当受之人,如被万蛇攒心,纵然铁打金刚,也难受这种痛苦。
  梅香被点之初,并不觉得难过,反而有点昏昏欲睡,全身十分畅流,大约过有一盏热茶工夫,突觉内腑一阵翻动,逆行气血,攻入心脏,只觉有如千百条毒蛇,在胸中钻来钻去,身受之苦,实难言喻,又疼又痒,恨不得一头撞壁而死。
  但她脉门仍被华沧龙扣住,全身挣动不得,满脸汗水滚滚而下。
  梅香虽然咬牙苦熬,但仍支持不住,柔声哀求道:“龙哥,你当真忍心这样对我么?”
  “我求求你,给我痛快的一死……”
  华沧龙乃是一个丧心病狂之人,他哈哈,一阵得意的狂笑……
  左手拂出,将梅香双腿经脉闭住,道:“你就这样的躺在此地饿死吧!”
  哈哈哈哈……一阵尖锐的怪笑声,华沧龙向室外奔去……
  梅香泪水满面,这时突然看破了世情,她恨……
  恨那无良心的华沧龙……
  恨天地……
  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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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5-1 17:02: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那条瀑布下,被西方天际浮沉的红日霞晖云光,交织成一幅夕阳美景图画!更衬托出这地方的幽美,这时那一株千年巨松下,坐着一个青衫丑女,她怀中抱着一个疾服劲装的垂死少年,他的脸色惨白的一点血色。她没有泪水,也没有痛苦悲伤神情,只是木然地呆坐着。
  夕阳西沉,夜幕降临。山风吹飘着他散披的长发,一阵阵似啸的松涛,托衬出这凄凉的画面。
  蓦然——青衫丑女怀中的少年挣动一下,慢慢的睁开了一双失神的眼睛,微微望了她一眼,嘴角轻启,发生一丝略带颤抖的语音,道:“我的伤很重,恐怕……怕是不行了……你……你不要再管我了……你……你走吧……让我安静地去死……”
  他声音低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什么。青衫丑女,却从他启动的口中,意会到他说的话,她心中无比的惨痛,摇一摇头,道:“武哥,我不会走的,我要永远陪着你……”
  武逸风星眸微然注视她一会,道:“你为何要永远伴着我,你是谁?”
  青衫丑女她轻声叹道:“你现在暂时不要知道我是谁?以后我会告诉你,现在你好好地休息……”
  武逸风突然由青衫丑女的怀抱中一挺而起,道:“你不要再管我了,武逸风如果还能活在世上,定报你的恩情……”话还未完,他感觉一阵头晕,喷出两口鲜血,跟跄后退两步。
  武逸风自从被华沧龙丢下悬崖后,被青衫丑女救起,十数日来,他的神智总是在半昏迷之中,吐血这是他每日常有的现象,每当他吐血一次,那么他的寿命,便越接近死亡之神。
  青衫丑女眼望鲜血由他口中喷出,她的芳心已经被粉碎了,这时,她突然疾速跃起,哀声道:“武哥,武哥伤势惨重异常,快些坐下调息,生死大事……你……你不要自残自己……”武逸风突然仰首一阵狂声大笑,笑声凄厉,刺耳已极!
  他笑了一阵后,冷声骂道:“你这丑女子……你不要管我……我武逸风恨你,我要死得清清白白,不要死在你的身边……”青衫丑女被他骂得然呆了一呆,但她却没有怪他,因她知道武逸风脑智,有时在半疯狂的状态之中。
  武逸风又道:“咱们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孤男寡女,相处深山,一旦传扬出去,岂不污了你的名节?”
  青衫丑女听得内心安慰异常,她觉得爱郎却是一个正人君子,这时她笑着道:“武哥你已是垂死之人,这几日不过是苟延残喘,待你一口元气消散后,便会死在……·”说至此再也说不下去,她明知他的伤势,若非有奇迹出现,绝不能再过延十日,但是她的内心总是不愿意他死。
  武逸风道:“你居然知道我已是垂死之人,你何苦还要在我死前,多增加我内心一份愧疚与不安呢?”
  青衫丑女闻言,呆了一呆,道:“为何你心中会愧疚不安?”
  武逸风呵呵一阵凄怆悲笑,道:“我为何要说给你听?哈哈……”武逸风突然像疯狂般尖声大笑起来,声音异常凄厉刺耳,笑声中他纵身一掠,向那险峻的削壁奔去。
  青衫丑女耳闻尖锐长笑之声,立刻感到有异,这时见他奔驰过去,厉叫一声道:“武哥,你……你停步……”
  武逸风这时内心中有一个意念支持着他参重伤势的躯体,也激起他的生命中仅余的潜力,竟被他迅快地攀登上一道三十余丈高的岩壁。青衫丑女目睹他奇怪的身法,心中感到惊异,虽然他身负绝技,但在这怔了一怔的当儿,武逸风已经跑到那道岩壁。
  待她如飞燕掠波般,抢飞而至之时,武逸风已至岩壁顶的一端,那下面正是一道百余丈深的绝顶。武逸风察觉风声然,不禁加速要向涧底跃去,这时,青衫丑女了解他是想扑崖死去,心头一惊,停住了脚步,大声叫道:“武哥你不要跑,我不追你……”声音悲凄,如巫峡啼猿。
  武逸风已到了那悬涧边缘数尺之处,听得青衫丑女哭喊之声,他不觉停住了身子,回头望去……原来他在青衫丑女这伤凄的厉叫声中,他突觉出这声音在他耳际是如此的熟悉,那像似已死去的云雁红,但武逸风这一停下,支持他重伤躯体的潜力,骤然消失,再也支持不住,只觉眼前一黑,仰面栽倒地上。
  青衫丑女只惊得啊呀一声,纵身一跃到了武逸风身侧,只见她倒卧之处,距那绝涧边缘,只不过尺许远近,如果他刚才再往前跑半步,这一仰面跌倒,必然要坠下绝涧跌个粉身碎骨。
  她缓缓蹲下身去,轻伸玉掌,接在武逸风前胸,他心脏虽然还有些轻微的跳动,但人已完全晕迷过去,他脸色惨白,气若如丝,看样子只待咽绝那一缕残息。
  青衫丑女这时芳心俱碎,一望之下已知他难再有救药,十余日的相处,她已为他不知流了多少眼泪,现在她无泪可流了,但她此刻的伤痛,却比较往日来得凄痛哀伤,只见她呆呆的凝望武逸风苍白的脸容,脑际一片空洞。
  要知武逸风前日所受之伤,内腑早已被震离原位,伤势之重,早难支持,所以能不当场毙命,完全是青衫丑女以极上乘的内家真气,护住他最后一口元气不散,如果他好好的疗治,寿命还可延长月余。
  但是他这时狂性大作,拚耗最后一口元气,挣脱青衫丑女怀抱,攀登下岩壁,致使那护他丹仅余元气,完全消散,油尽灯干,伤势遽变,五脏六腑效能消失,全身脉穴再度关塞。
  一声凄凉的幽幽叹息,青衫丑女,呐呐的自语道:“武哥呀!武哥!你现在不能死,你还没见到你的父亲……以及你的云雁红,武哥呀……你不要死呀!”
  她的语音若似梦语,半咽半泣,听之令人鼻心俱酸。
  青衫丑女虽然明知武逸风已无药可救,但她此刻也不得不雪中送炭,双掌连连推拏武逸风全身经脉上的三十六处重要穴道,可是武逸风眼皮也未净动一下。
  青衫丑女失望的停下双手,擦去头上汗水,呆呆地望了在身旁的武逸风一阵,脸上突然泛起笑意,自言自语的说道:“武哥,你好好的安息吧!我要替你建一座安适的长眠之所,待我报了仇之后,我我要抛乗尘世下一切纷扰,永远的陪在你身侧……”
  她双手平伸,抱起武逸风,信步下了岩壁,茫然向洞口走去。这时,她似是已失去了主宰自己的力量,心中空空洞洞,没有感伤,也没有悲苦,山风吹飘着她垂到腰间的长发,衣袂……
  她眼望前面奇伟拔天的高峰,瀑布由那千寻峭壁间直垂下来,击在一处突出大岩石上,溅玉喷珠,云气迷漫。再低头望着怀抱的武逸风,紧闭着眼睛,过去冠玉般的俊脸,此刻惨白如蜡,气息微弱的,已使人觉不出他还活着。
  一声轻轻的叹息,道:“武哥,我们的坟墓要建筑在瀑布下的岩石里,这地方太幽美了!”语着,青衫丑女在那瀑布飞溅水珠的笼罩下,走进这口宛如人工开凿的洞窒,洞口被溅飞的水雾遮住。
  她轻轻把武逸风放在云床上,这时,他已经是动也不会动了,昏迷的神态,一直就未再清醒,手脚已微僵硬,只余一缕弱息,尚未全绝。
  叮叮当当!一阵琴韵响起
  青衫丑女不知何时取了一张三线琴,那纤细的莹手玉指,真是难以形容,只是她的音曲、却是一种悲调。
  只听一缕细细的柔韵,混入那沉雷般瀑布声中,如泣如诉,极尽凄凉。她心中本已满塡了忧苦悲凄,只不过勉强运用定力压制,不使她发出来,这一借琴声发泄,隐藏在胸中的忧伤情愁,完全随着那婉转的琴声吹奏出来,琴音混着她泉水般的热泪,急涌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忽闻一声凄凉的叹息由身侧响起,蓝衫中年文士不知何时已进了洞室。
  青衫丑女心神早已和那凄凉的琴音,融合一起,耳目失灵,这时听到轻叹声,转头望去,凄叫一声,道“师父……”
  她哀叫着,娇躯立刻扑入蓝衫中年文士的怀抱之中,呜咽道:“他……他无药可救了
  蓝衫文士双手轻拂着她的秀发,凄凉道:“红儿,这只有听天由命!”
  青衫丑女哀声道:“师父,你叫我怎样舍得他?”
  蓝衫文士星目也歛蕴泪水,凄然问道:“红儿,你大概知道师父和他是何关系吧!”
  青衫丑女满颊泪痕,道:“师父,你是他父亲、名震武林的调情第一圣武玉陵……”
  蓝衫文士这时心情更加沉痛了,但他强自抑制内心的激动,低声道:“红儿,你知道武逸风便是我唯一的儿子,若在昔日师父对他之死,定不会太过于悲恸,但是你知道从天艳谷之役后,师父已后悔昔年的浪荡行……唉!可怜的孩子,他的母亲不知道已经死去否?”说至此处,他的身躯微微颤动着,脸上肌肉激动的抽描着。
  停顿一会,又道:“红儿!你知道丧子之痛,做父亲哪能不恸于衷吗?那悲痛的情绪,会比别人来得不深刻吗?”
  青衫丑女啊!的一声痛哭出来道:“师父!他他当真无救了吗?”
  调情第一圣武玉陵,叹道:“昔日天艳谷之役,师父被冷魂薄情天五个奸徒暗算之刹那,虽然天逢巧缘,那柄白血短剑,突浮上极为深奥的“无极真命心法”,使我不致于毕命,后来隐迹此地,潜修上乘精真武功,但因那经文有如惊鸿一闪即逝,使我无法至深真绝境,多亏我巧遇了你,知你拥有两部无极真命内功必法的经文,虽然你没全部记忆着,但你已能背诵三百六十句经文的三分之二。如此玄奥的武功经文,尙找不出疗治他残伤之法,我看已是绝望了,何说当今天下武林,能有你这样功力者,大概再无二人,你不能救他,别人已是罔然,唉!可怜的孩儿,他一颗赤心,立志雪耻父仇,万没想到却落个壮志未酬身先死!”
  “苍天呀!你对武玉陵真也太残酷了,难道你非夺去我儿之命不可吗?”
  武玉陵虽是内功深高,定力深厚,心若古井,无波无浪,但当他看爱儿面临垂死之情,他再也忍不住悲凄的心情,感叹的情绪。悲愤、恚怒充满他的心胸。
  当年武玉陵全身的要害连被截刺十五剑,任是绝顶的武功,他也是无法活着,但是奇妙的无极真命心法,却使他复活。
  因为他所记忆的两段,其中一段却是闭塞气脉,止血外流之玄奥秘技,因而他拾回了垂死的性命。
  青衫丑女这时听了武玉陵之语,她心底本来怀有一丝极为渺小的希望,也全告绝望了。
  她这时真正的心灰意冷,只见她缓缓走到武逸风身边,拿起那张三线琴慢慢地弹奏起来,口中凄凉悦耳的音曲,在她喉咙底声哼着。她所哼唱的曲调,居然是武逸风所熟悉的,那是武逸风初见云雁红,及别之时,云雁红给他弹奏的曲调。
  武玉陵被她那凄楚音曲所感染,眼泪纵横沉沦入痛伤的深渊。
  这洞室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那是极为凄惨悲凉的景画。
  武玉陵在沉迷的痛伤之中,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几声铮铮清音响处……
  他那深厚绝高定力,突感心神一阵摇荡起来,他觉得奇怪不已,抬头望去,只见青衫丑女右手五指,正不断的拂弄着琴弦。
  一缕缕悠扬清脆的弦音,随着她移动的玉指,传播出来,声音清美悦耳,动听至极但在那悠美声中,似含着一种拗魄摄魂的力量,武玉陵被那扬起的婉转弦音勾起万千幻念,只觉心神飘荡,驰飞在无际的天空,眼前涌现出诸般的幻想,幻随念动,随生随灭。武玉陵这当儿,整个心神被那弦音所染,突然他觉得自己经脉气血有异。他赶忙暗中试行运气,那知微一用力,立觉胸复交接处,剧疼难耐,心知是真气凝结丹田,成了内伤。
  蓦然——
  武玉陵那张凄楚的脸容,突然泛起一丝惊喜之色。轻声道:“那是,迷真离魂曲,迷真离魂曲,生者闻之死,死者闻之生,红儿她真得练成了迷真离魂曲,唉!逸风儿已经有救了逸风儿他……他有救了……”
  他脑际迅快的泛起那三百六十句经文中,之十六句音曲上乘奇功……
  武玉陵自语着,他的身躯突然一阵颤动便要跌下去……原来他现在正运集合真气,抵受那弦音感染之时,徒然被音曲的魔力,将全身真气,凝滞在胸复交接之处,难再运转只要过了六个时辰,凝结真气,侵穴成伤,不死亦将残废,这在习武的人说,叫作走火入魔,本领越高强之人,走火入魔后,也越伤得重。
  他心中大骇,万没想到,迷真离魂曲,如此的厉害。
  武玉陵不敢再作稍留,赶忙跃出室外,但琴音魔力仍然极为深具力量,他赶忙跃出洞室,跃过瀑布,离着洞远远的。
  可是魔曲音调魔力极大,虽然瀑布声如雷响,仍然隐隐可闻。武玉陵一直退上那坐岩壁,赶忙闭上双目,盘膝坐下,运功调息,澄清灵台杂念,运气疗伤。
  武玉陵疗治有顿饭工夫,立时觉得伤处,轻了不少。
  青衫丑女的琴音,始终不停地响着……响着!响着!……夜已经过去了。
  接着一轮红日又已经下山了
  那迷真离魂曲韵,仍然不断的响着,但声音已没有先前那样响亮,武玉陵虽然满有自信,她会医好自己儿子的残伤,但是,他却担心她会因此元气耗损尽而亡,武玉陵有几次想叫她停止弹奏,但是,儿子之死,却令他把此意打散,而且,那琴音虽然声音减弱。
  但以武玉陵的武功,仍然是无法抵抗音调之魔力感染。
  蓦然—— 一声语音,叫道:“云妹!云妹!你是云雁红妹妹……”琴声于此中断了,武玉陵的身形如电也似的,直向洞室扑飞而进。

  ※※   ※※   ※※
  那梅香被华沧龙施展辣手点了她的穴道,她忍受不住那残绝的痛苦折磨,竟然凄厉的嘶叫着。但她这时呼天不应,喊地不醒。
  突然梅香感到这是自己帮助华沧龙,残害云雁红的报应,她心底不禁起了一丝悔意,后悔叫道:“云雁红小姐呀!你原谅我啊!小姐……”
  蓦然,一阵轻风飕然———梅香抬头望去,只见洞室口已凝立了两个人,这两人一个是手持金扇,脸容端正,肌肤白皙,不矮不胖的中年汉子,此人正是那银河飞梭金扇子白凤岳,另外一位身穿华衣锦服,身材横伟环脸虎目,浓眉,一派威风凛栗的老者。
  这雄伟老者他那双锐利的虎目,微然一掠扫地面上的梅香,问道:“你是云雁红的贴身侍女,梅香?”
  梅香见了这两人,来得无影无形,心中大骇,尤其是这位雄伟老者,竟像是一位深负绝世武功的人。她这时反为怔了一怔,默然不语。
  银河飞梭白凤岳,轻摇金扇说道:“梅香,你是被何人点中了奇阴经脉?”
    梅香闻言一惊,没想到他们看了自己,便知道被点中了奇阴经脉道,这二人武功之高,似非常人了。
  梅香轻声问道:“你们找我做什么?你们是谁?”
  银河飞梭金扇子,白凤岳道:“在下是白凤岳,这位是我的主人,无影行者,我们要请你说出一件事。”
  梅香望了一望雄伟老者,道:“看来你们要问之事,一定是我知道,不然你们也不会冲着我来,不过,我问你们是否能够疗治我的伤势?”
  白凤岳暗骂一声:“好个刁钻丫头。”
  白凤岳突然转头向无影行者,说道:“金钗旗主!我们是否要疗治她伤势。”
  梅香闻言真怕他们不会疗治自己伤势,目注雄伟老者,道:“你们知我已无法再忍受此痛苦折磨,若是死了……”
  白凤岳冷笑道:“你居然出声求救,绝不会自尽而死。”
    其实,白凤岳是不会解治她受制的经脉,所以,他转头问雄伟老者,意思是问他你会不会,而对他主人之尊敬,所以才问要不要疗治他之话。
  无影行者,沉吟一会,道:“好!我解你的穴道。”语毕,只见他右手衣袖,连续拂出几缕柔风——
  梅香,娇躯一阵颤抖,全身气血一阵逆涌,沸腾,她人立刻晕了过去——
  当她醒来之时,只听有人问,道:“你知道云雁红她身在何处?”
    梅香闻言心中一寒,云雁红小姐,他们找她做什么?
    梅香想着,她试运真气,只觉全身气血流畅,受制经脉已全部被解,她觉得这无影行者武功太高了。
  梅香反问道:“你们找云雁红小姐何事?”
  金扇子白凤岳冷冷说道:“你伤已疗治好了,难道要食言吗?”
  其实,梅香也不知道云雁红,当今身在何处,她只是知道云雁红绝对还没死而已,这时她心中暗念,若是他们和云雁红是仇敌,那么自己就把真相告诉,若是相识的好友,那么自己若说出真相,那么自家便要遭毒手。
    梅香道:“当然我不会食言,不过,云雁红是我的小姐,我们相处几年,从来没有听说她有朋友,所以我问你个明白,找她干么?”
  那雄伟老者无影行者,道:“白老弟,你就把来历说了吧!”
  白凤岳道:“梅香,我们是想得知云雁红是否是我们所要找之人,你看认识不认识这东西?”由怀中拿出那枚金钗。
  梅香看得心中大骇,她为人刁滑,虽然惊骇,但也不露于外表,她知道云雁红也有这样一枚金钗,而她却不立刻说出来。任是无影行者与白凤岳,这般老江湖,一时也无法由她的脸色,察出一丝端由。
  白凤岳沉声道:“梅香。你曾经看过这金钗吗?”
  梅香薇然点点头道:“嗯!云雁红小姐也有这样一枚金钗,是否你们偷盗了她的金钗?”
  雄伟老者无影行者,突然轻叹了一声,道:“唉!苍天有眼,我们终于找到公主了!”
  梅香惊声道:“怎么?云雁红是你们的公主?”这一来,她真的吃惊了,要知云雁红自十五岁便在巫山云雨楼卖唱,流落风尘的女子,怎会是一位极为华丽的公主。
  白凤岳也满脸喜色,他急声问道:“你快说!云雁红现在何处?”
  梅香此时不可将真相告诉他们,于是道:“小姐现在正面临危难,她被人软禁了?”
  白凤岳道:“是被谁软禁?你快说!”
  梅香道:“被巫山云雨楼的主人。”
  无影行者虎目暴出一股奇光,道:“是恨地幽女吗?”
    梅香微的点点头。
  白凤岳冷笑一声,道:“梅香,你要识时务一点,不要说谎,你是我们公主之贴身侍女,当然我们绝不会亏待你,你据实把真相说出来。”
  梅香道:“信不信由你们。可怜小姐被人软禁。你们不赶快去救她。”
  无影行者,双目如电光凝住在梅香脸上,道:“恨地幽女她如今已被我们软禁,我们会来寻你,也是她提供线索,现在老实说公主在何处?”
  梅香被他锐利的寒光一射,真似要穿透自己心底似的,她心中一寒,道:“你们相信不相信我不管,难道我梅香掩饰小姐的行踪吗?”
  白凤岳转头望着无影行者,道:“看来我们要挟持恨地幽女来此地了!”
  无影行者点点头道:“烦你在此静待两个时辰。”袍袖一拂,梅香只觉一缕轻风拂中穴道,立刻瘫软地上。无影行者与白凤岳的身形动处,已出了洞外。
  梅香穴道受制,全身软绵,她心底明百自己若不赶紧逃离此地,待恨地幽女来后,西洋镜定会被拆穿。她脑际不禁思索着自解穴道之法。
  无影行者与白凤岳也真也太自负了,他们不会想到梅香的武功,并非是寻常,半个时辰工夫,梅香已自解开受制穴道。
  但当她刚步出洞外张望之时,一声暴喝道:“站住!”两支锐利的长剑,已左右刺来——
  原来洞外已守着两位黑衣劲大汉。梅香冷笑一声,轻轻一闪,剑锋贴身而过,左掌疾出,一把扣住一个大汉握剑左腕。这个大汉没想到梅香出招如此奇奥,长剑立刻被她一手夺去。
  梅香左腕一翻,探臂一剑刺去———啊哟!一声惨叫,这个大汉中剑身死。
  梅香刺死这大汉,娇躯立刻飞起,一个转身,右手一扬,长剑脱手飞出,挟着破空锐风,直向另外那个大汉射去。来势奇速,一闪而至,一声惨叫,这大汉也毙命了。
  梅香举手间毙了两人,得意地冷声笑道:“真是个脓包汉子……”
  她的语音刚落,一声冷笑,接道:“姑娘,你真也太辣狠了!”
  梅香心中一惊,抬头望去,只见前面站定一位青衣老头,此人正是举天开碑手胡佛生。
  梅香见此老头,立刻知道是位高手,她突然迅速撤出肩后长剑,腰躯一挥,剑走孤线,狠辣地往胡拂生背后命门穴点去
  举天开碑手胡佛生,见她出手杀了两人,不由心头火起,冷笑一声,横跨两步,左手一招,“分云取月”,逼住长剑,右手伸缩间已向腕脉扣来。
  梅香脸容微变,娇叱一声,右腕翻转,招化“三虹经天”,指顾间,长剑连续点,劈,刺发胡佛生见此剑势,脸色微变,双掌侧封斜挡,连续劈出几股劲风,借势化解了这三式快攻。
  但是梅香突然倒提长剑,左掌翻转,迅快地击出二指,拍出三掌。这手法,掌势,大出武学常规,奇诡之极,胡佛生虽然见多识广,也认不出这等奇奥武学,不禁一怔。
  梅香一声冷笑,一侧身左手当胸蓄势,右剑斜刺过去,
  胡佛生被迫得心中大怒,双掌一扬,两道劲风,排天卷撞过去。需知梅香所遇高人不少,但也不过是功力深厚,掌风强劲的打法,像梅香这等出乎武学常规的打法,实为生平仅见。
  但胡佛生究竟是身负绝学之人,又久经大敌,应变反应异常迅速,见梅香欺到身侧,右掌忽的平向梅香推出,一股劲风,随掌直撞过去。
  哪知梅香左掌一划,身子随着微微一侧,胡佛生劈出的右掌劲力,贴着她身子滑过,梅香左手却借势由下向上一翮,点袭胡佛生气海要穴。这手点穴法,真得异常寻常,饶是胡佛生见识多广,也识不出梅香奇诡武学,不觉微微一怔。
  陡然,胡佛生感到她的玉指,已到气海穴上的衣衫,他心中大骇,右掌祭地回扫梅香胸部。
  “哎哟!”一声惊叫——梅香胸部中了一掌,胸头气血一交翻腾,啊!的一声,樱口喷出一口鲜血,但她却强忍伤痛零转头疾奔过去——
  举天开碑胡佛生,喝声道:“你往哪里跑……”
  但是,胡佛生身子刚移动两步,突然一跌倒地上,口中也喷出一口鲜血。
  梅香这时生怕胡佛生追来,如流星飞矢的狂奔着——她一连越过三座峰头方停下身来,迷迷糊糊奔行一阵后,她的神志方才逐渐清醒,神志复常后,间始考虑眼前处境!
  她想到自己帮同华沧龙残害云雁红小姐,若是这情形被白凤岳与无影行者等知道后,他们定不会放过自己。突然,梅香脑际浮现出华沧龙的影子,那俊的形貌,迷人的微笑。……和那冷漠的神情,残狠酷辣的手段。
  她恨得紧咬牙关,一个念头袭上心头,暗忖道:“我既已失身于他,总应该再见他一面,就是要死,也要将他亲手杀死,然后自己才横剑自绝在他的尸体的面前……”
  一想到华沧龙,她立时定了主意,认定出山方向,横渡峰岭而过,但哪知她刚才一味狂奔走错了方向,她走的尽都是重山峻岭。
  这是一段遥远艰苦的行程,沿途数百里不见人烟,她身边又没带食物,只有用松子飞鸟,泉水以解饥渴。
  她经过十数日兼程奔波,方才走到一座城镇,突然觉着一阵头晕,连打了几个冷颤后,身形发起高烧,只觉眼花缭乱,头重脚轻,忽冷忽热,难过至极。
  原来她这走错方向,十余日的奔波,已经使她患了疾病,本来一个练武人,是极不易染上病的,因她被华沧龙点了她的奇阴脉穴,虽然已经被无影行者出手解开,但因解时太晚,元气损耗极巨,再加之餐风露宿的日子,心神憔悴,病魔早已乘虚而入。
  这时,梅香投宿在城镇内的客栈,在她想住店休息几日,服点药物就可痊好,那知她半月的露宿奔波,这次染上病魔是非寻常的,只因她一身武功,发作极慢,待她投宿到客栈之后,病势急转直下,全身寒热交迫,人已支持不住。
  店小二给她送上茶水时,她已倒在床上,不能行动了。
  这店小二看她衣着缕褴,又生重病,不禁心里打起鼓来,暗暗想道:“看她病势似乎很重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不但要贴上几天饭钱、房钱,还得打上一场不大不小的官司。”
  向来干店小二这一行的,大都是势利眼,看梅香那份落魄样子,心里先有三分轻视,放下手中茶水,正想上前设法把她赶出去。蓦然,目光触到梅香身侧的宝剑。
  店小二吓的怔了一怔,暗想道:“这个年青女子,穷得连衣服穿都没有,却带着一支宝剑,看来决不是什么好人?”他心里正在转着念头。
  梅香突然转过身来,叫道:“店家,店家,给我一杯水喝喝好么?我口渴死了!”
  声如燕语莺鸣,清脆动听已极,店小二眼睛一亮,两道眼神射在梅香脸上,再也移不开去。
  梅香这半月的兼程赶路,风吹日晒,露宿跋涉,就穿着一套衣服,从未换洗过一次,早已污旧不堪,是以,她入店投宿,那店小二连看也未着她一眼。
  此刻,她转过身要水,和那店小二相距甚近,病重衣污,仍掩不住她天姿国色,只见她粉脸艳红,星目半含,散发堆枕,娇容动人,不觉看得发起呆来。
  只见梅香忽的睡开了眼睛,叫道:“我要喝水,你听到没有?”
  那店小二正看的如饮醇酒,有点飘飘然,忘其所以,两眼证得又圆又大,心里不知转些什么念头,听得梅香一喝,不自主的应道:“就来,就来。”
  转身倒了一杯茶到了榻边。
  梅香神志未完全昏迷过去,一挺身,想挣扎坐起,那知一阵头晕目眩,这一挺竟未坐起。
  莫名奇妙的店小二,竟敢伸手扶梅香一把,这一扶虽是把梅香扶坐起来,但招惹她的怒火,随手一掌,拍击过去,原来他手抓着她的玉峰。
  她在羞急之下,拍出一掌,虽在病中,力道仍是不弱,但闻轰然一响,店小二把手中杯子飞出七八尺远,撞在壁上。只碰得碎片粉飞。
  店小二被击中左肩,跟跄退了三四步,一尸股跌坐地面,最惨的是茶杯中开水刚开,浇了他一身一臂,烫的他直叫道:“格老子烫的不轻。”
  抬头看到梅香满脸愤怒,吓得他下面再也说不出口。
  但她这一急怒,病势忽然转重,只觉一阵目眩头晕,人便昏迷过去。
  待她清醒过来,天色已经入夜,靠窗边木案上点音一盏油灯,但光焰十分微弱,满室都变成昏黄颜色。
  她感到口渴的十分难过,勉强挣扎下床,走了向案边去,走了几步,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她只得用双手撑地,爬近按边,扶着桌腿,慢慢站起,取过茶壶,一口气喝了半壶冷茶。喝过茶后,精神稍觉好转,又勉强支持着走回到床上躺下,沉沉熟睡过去。
  这一睡,直睡到第二天时分,醒来时,见到床侧站着一个约五旬的老者。
  那老人面很慈善,望着她笑道:“姑娘,你就是一个人么?”
    梅香点点头,凄婉一笑。
  那老人叹息一声,道:“你病得很重,我已经叫人去请先生来给你看病……”
  梅香道:“我没有钱,身上也没有值钱东西,只有我枕边那支防身用的宝剑,还能值得几两银子,就请老伯伯代我卖了,开付医药费吧!”
  这老人摇摇头,笑道:“出门人一时不方便,是常有的事,你只管安心养病吧!医药费用老汉还负担得起。”
  梅香听得异常感动,道:“我们素不相识,老伯伯纵愿相助,但难女如何能受?”这时,店小二已带着医生进来,他详细地查看了梅香的病说道:“病势不轻,风寒已浸入内腑,开副乐试试看,能不能见效,却很难说?”取过笔,开了一干药单,转头就走。
  梅香看那医生神态冷漠,全无一点悲天悯人心肠,不禁心头有气,说道:“老伯伯,把药单退给他,我不要吃他的药啦!”
  那老人微微一笑,道:“姑娘,这不是呕气的事,那先生是我们城中第一名医,一向看病,就是这个样子,但他开的药单,却神效异常。”
  梅香正待答话,突听一个尖尖的声音,叫道:“我的马要上等的黄豆喂,酒饭愈快愈好,我吃过饭,还有要紧的事办。”声音异常熟悉,入耳惊心。
  她猛提一口气,一跃下榻,两三步已抢到门口,倚门望去,果见华沧龙身穿黄色及膝大褂,手牵一匹蒙古龙驹,正在和店小二说话。梅香不知是惊是喜,呆在门口,说不出一句话来。
  华沧龙转脸见到了梅香后,也呆了一呆,但随即嘴角泛出一丝笑意,把马缰交给店小二,对着她走来。这一瞬间,她心中汹涌万千感慨,也不知是凶,是吉,她这时似乎有几百句话要一齐出口,但却不知先说那一句才好。
  梅香心情过分的紧张激动,激发她的生命潜力,支持住了她沉重的病体,眼睛中也闪灿起因病魔因扰,而消失的神光,凝注在天璇绝命书生脸上。
  华沧龙恢复了镇静轻松的神态,望着她笑道:“怎么,你又活了?是谁救你的?”
  他说得不徐不疾,毫无一点惜怜之情。字字句句,都化成锋利的剑,刺在梅香一颗痴心上。
  她无法控制满怀悲伤,扬手一掌,劈脸向华沧龙打去。
  华沧龙,左手扣住了她的脉门,笑道:“什么话好好地说不行,怎么见面就动手动脚?”
  突然他觉得她玉腕热得烫手,接着又道:“怎么?你病了”
  梅香冷笑一声,道:“你哪里来得这份好心肠关照我,我死了你才高兴……”
  她只觉一阵伤感,涌上心头,支持她的精神登时一松,一语未完,人便向地上倒去。
  华沧龙随手,抱起她的娇躯,向房中走去
  那老人检起药单,走到华沧龙身侧,道:“这个姑娘,病不轻……”
  华沧龙陡然转过头,冷冷接道:“病得不轻怎么样?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那老者只听得呆了一呆,道:“老汉见她一人投宿敝栈,病势又那样沉重,年轻轻的女孩子,实在够可怜的,所以特别为她请医生看病,这张药单就是……”
  华沧龙伸手接过药单子,笑道:“老掌柜你的心很好啊?我看你是怕打人命官司吧!”
    那老人连受华沧龙的讥讽,不禁有点冒火,放下药单,转身向外走去。走了就算啦,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出了房门骂了华沧龙几句。
  他骂的声音虽小,但华沧龙内功精湛,耳目异常灵敏,一字一句,都听得十分清楚,只听华沧龙哈哈一声大笑——
  他双肩一见,穿门而出,笑声未落,已到了那老人背后,举手搭在那老人肩上,问道:“老掌柜,你贵性,这客栈可是你老人家开的么?”
  那老人只觉一股寒意,散入全身,不自主打了个冷道:“这小栈是老汉所开。”
  华沧龙取下搭在他肩上的手,笑道:“那位姑娘是我师妹,多蒙你老掌柜关照,我心中感激得很。”
  那老者见他,变得和颜悦色,不禁微微一怔道:“出门人都难免遇上什么困苦之事,这也用不着说感激的话!”他心中仍耿耿于华沧龙,适才讥讽之言,毫无愉悦之色。
  华沧龙冷笑一声,道:“这药方是什么人开的?”
  那老人也冷冷答道:“是我们城中第一名医,和老汉同宗的张妙手。”
  华沧龙笑道:“张妙手,这名字定是意指妙手回春,药到病除的了?”
  老者怒道:“你这人怎生这等无礼,需知此地有王法的所在……”
  华沧龙仰天大笑道:“老掌柜太客气了,那张妙手既和你同宗,这药单你就收着自己用吧!”说完,不再待那老者答话,转身奔回房中。那老人一片好心,又受华沧龙一顿闲气,满怀愤怒而去。
  其实,他哪里知道,天璇绝命书生,已暗中对他下了毒手,用九阴气功,伤了他太阳,少阳二脉。三日之后,伤脉逐渐扩大,血道闭塞,全身难痪,要受尽磨难后,方才慢慢地死去。
  华沧龙也太狠残辣,掌柜和他无怨无仇,而却下辣手暗算了他,这种心肠,真是太令人发指了。华沧龙回房中,取出一粒白色丹丸,放入梅香的口中,用水冲下。
  华沧龙的丹丸是他父亲冷智圣手采集深山大泽中百种灵药,经数月用炉火之功练成的九转保命丸,效能奇大,功除百病,梅香服下不过顿饭工夫,人已悠悠醒转过来。
  在这一阵,华沧龙一直守在床侧望着她仰卧的身体,回味着那昔日消魂蚀骨之乐,不禁欲念又动——他伸出左手轻拂着梅香散乱在枕畔的秀发,心中数生怜惜。
  这不是发自内心政的爱怜,而是由欲念中产生出的一种渴望,这渴望使得华沧龙异常温柔。
  梅香净开眼睛,看了华沧龙一眼,又慢慢地闭上。只觉华沧龙两只手不停的在她身上无摸,顿感一阵轻快舒畅,涌集在胸中的怨恨逐渐消失去,嘴角间微浮出一丝笑意。
  华沧龙知她已醒转多时,因为恨自己,所以不肯说话,他停住手,附在梅香耳边笑道:“你日服过我随身带的灵丹,病势已减去一大片,只要休息一天,就可以完全好了。”
  梅香忽然开眼睛,怒道:“为何要救我,你不是要制我死地吗!”
  “哼!我心里恨死你了。”
  华沧龙微微一笑道:“恨我吗?那你就打我几下。”
  梅香蓦然挺身坐起,左右开弓,毕毕卜卜,打了华沧龙两个耳括子,一则她病中无力,再则她说要杀死他,到底内心又有些不忍。这两掌打得虽有响,但却不重。
  华沧龙果然不动声色,待梅香打完后,才笑道:“你心里还恨我吗?如果你余恨未息,那就再打几下。”
  梅香凄凉一叹,眼泪顺腮而下,道:“你真是我要命的冤家,你要我命,我给你,我绝对不会恨你……”说完话,她突感一阵目眩,身子摇摇欲倒。
  华沧龙双臂抱着她,又把她放在榻上,笑道:“你病势虽已大好,但体力尚未复元,好好的着休息一下,我去替你叫碗鲜鱼汤吃吃。”说着,退出房去。华沧龙这时待她的温柔,使梅香受宠若惊,但她不愿去想温柔之外的阴谋与报复,因为她己决定要死在他跟前。
  其实,谁又比得上华沧龙阴沉机智呢?他这几日来,虽然伤势已好,但每日他总是要遭受三次的恶疾发作,恶疾发作之刻事只有梅香知道,若是自己毙了她,虽可消除去后患。
  但是,梅香几次的不死,确实令华沧龙感到心惊,一来他深怕这次杀她,仍然不能毙了她,那么一激怒自己,她的性命,可能就有危险。二来他内心怀着一种心思,可能梅香身上还负有更超绝的武功,他想在她身上偷学一些更深奥的武技。
  再者华沧龙不杀梅香,他可以随时排泄性欲,同时自己恶疾发作时,可有一个人保护。
  以此种种原因,华沧龙消去残害梅香的念头。那九转保命丹丸,果是神效无比,梅香清醒后感觉着病势已好了一大片。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着近两个月来的际遇,恍若经历了一场春梦,对华沧龙究竟是恨,是爱?到此内心已知自己却真正地对他着迷了。这种情形,也可说是爱的魔力。
    约过了一刻工夫,店小二送来了一碗鱼汤,梅香已一日夜未吃东西,那鱼汤又做的鲜美可口,她一口气就把那一大碗鱼汤吃完,刚好华沧龙也带着一个缝制衣服的工人回来,笑道:“你再休息一天,就可以完内复元了,就半日一夜时间,给你做几件衣服,咱们明天一早就走。”
  梅香道:“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华沧龙笑道:“好玩的地方多啦,我带你去游游江南风光。”
    梅香敛眉垂头,默默不语。
  华沧龙格格一阵大笑,道:“你害怕我再如何对待你吗?”
  梅香抬起头,摇了一摇,答道:“不!我想和你找一处人迹罕到的僻静所在住下。”
  华沧龙微数一笑,避而不答,让那裁缝来替梅香量了身材尺寸,嘱他连夜赶制衣服,在明天一早到客栈中来。半日一夜的时间,梅香一直在茅盾困扰中过去,华沧龙做事,肆无忌惮,她如何能拗得过他,这一宵,他们又同榻并卧——
  第二天,那裁缝已如约送来了缝制的新衣。梅香围上新装,更显得窈窕动人,青帕包发,玄装裹身,腰束汗巾,身披风褛,脚蹬小小剑靴,背插宝剑,小病初愈,出落得清丽绝俗。
  这时,华沧龙早已替她选购了一匹长程健马,银蹬雕鞍,白毛如雪,他忙扶梅香上了马,自己也跃上鞍蹬,抖缰放马,双骑并发。但闻蹄声得得,瞬息间驰出了县城。
  天际旭日初升,满天红云绚烂,晨风迎面,吹飘着她云须前几许散发。
  华沧龙转脸望着她笑道:“你穿上新装,足可和云雁红争长短了。”
  他这样赞美,只不过是一种夸奖,假作亲热。
  而梅香闻言,脸色骤变,道:“华哥,我差点忘记了一件,云雁红……她……”
  她话至此处,迎面大道上突传来一阵急促蹄声,一匹骏骑,恍似雷奔电闪,疾驰而来----!
  瞬间,擦着华沧龙身边飞驰而过,那匹快骑的人儿,没有看清华沧龙与梅香,但是,华沧龙却看清楚骑上之人。华沧龙脸色倐变,原来他所看到的人,是似姚紫兰。
  马上的人是位女子,但没看清她的脸容。华沧龙微微一怔神后,突然转马头——
  蓦在此时——又一阵急促的蹄声疾传来,迎面道上如风也似的飞来三匹快骑,黄尘滚滚,直向前那位女骑士追去!
  梅香目见华沧龙掉马头,娇容突变,叫道:“华哥,你要去哪里?”
  华沧龙道:“刚才那马上的女子,像似我师妹,”话未歇,华沧龙已放骑向西追程而去!
  悔香心一痛,她本想华沧龙如今必深爱自己,但这一来怎不使她心灰意冷。
  华沧龙坐下骏驹是蒙古驹,这一飞驰起来,有如飞矢流星,但就在刚才微一迟疑间,前面飞骑已没入滚浪的尘浪中,而且前面快骑并不是向城内驰去,而是绕着城南落荒而驰。
  经过一顿饭的追逐,华沧龙已纵骑驰至一座峰谷下,只见前面四匹空骑。
  一片松林前,正有四个人走马般的缠斗着,华沧龙眼目锐利,一扫视间,他已看清那个女子正是自己梦中人姚紫兰,围她的却是三位黑衣劲装大汉。
  这三个大漠并不是四灵谷主人,其衣服装束很像那日银河飞梭金扇子白凤岳,身旁所带那两个汉子的衣服一样。此际,姚紫兰却被他们凌厉的剑势,攻得娇吁吁。
  华沧龙剑眉一扬,飘身下马,疾速飞曜而来,口中喝道:“兰妹休怕,为兄助你来了!”
  他声到人到,其中一大汉,见华沧龙赤手空掌奔来,一挥左掌向华沧龙迎面击来。
  华沧龙哼一声,挥尘清谈,反向大汉左臂扫去。这大汉被华沧龙一招以攻制攻的反击,抢去先机,迫得向后侧退三尺,喝道:“你是谁,休管闲事……”
  华沧龙那还容他缓过手脚,倏然,欺身直上,倏忽间,踢出四脚,劈了三掌。
  这七招迅厉绝伦,那大汉根本就无还手的余地,一声闷哼,这位大汉连中了三脚,胸部中了一掌,倒地了。姚紫兰目睹来人是华沧龙,芳心又惊且喜,但是也有一丝忧愁。
  另外围攻姚紫兰的两个大汉,目睹同伴二个照面下,死黄衣少年掌下,心中又怒又骇,他们一声喝斥——两柄长剑,恍似银龙回转,齐向华沧龙扫卷而至。
  这两个汉子,武功剑法,似已有相当火候,华沧龙被这是捷速的两剑一击,逼得脸侧跃七尺两位大汉长剑如长虹经天,手腕翻转,又迅速凌厉的各劈出三剑。华沧龙被迫得心头起火,
  陡生杀机,右腕疾速撒出长剑,锵锵十一阵剑击声中,华沧龙长剑封开对方二剑。
  这两大汉长剑一和华沧龙的剑碰上,只震得腕口疼痛,险些把剑掉落地上,他们不禁各自一呆。正当他们微一呆慢之时华沧龙阴森的冷笑两声,手中长剑突施一招“风卷残云”,斩断了右面大汉的一条左臂,接着剑化“斗柄犯”,寒锋过处,又刺伤左面大汉的一条右腿。
  他这两招剑击,尽都是最近又经文悟出之招式,精奥无论,这两个汉子自是无能破解。
  两人惨哼半声,双双栽倒地上,晕了过去。华沧龙一剑一个,又将两人刺死!
  这种酷辣手段,令姚紫兰看得心中悚然。华沧龙突然惊叫道:“兰妹,你受伤了……”
  只见姚紫兰右肩处,衣服破裂,鲜血浸湿半身,他心头一急,忙斯下一块衣襟,把她右臂捆扎起来,说道:“兰妹,你怎么单独一人?”
  姚紫兰渗然一笑,道:“你快逃命吧!别管我了!我伤得虽是不轻,但休息一阵就好了?”
  华沧龙心头一震,道:“你……你怎么了?”
  姚紫兰摇头一笑,截住华沧龙的话,道:“你不要多说了,当今武林中人都要抓拿你,关于巫山云雁红一案……”
  华沧龙听得脸色骤变,颤抖道。“怎么?你知道……”
  原来华沧龙以为姚紫兰知道自己奸污云雁红之内情。
  姚紫兰轻哼了一声,道:“那日你谋夺无极真经内功心经文,是否将云雁红杀死了。”
  华沧龙怔了一怔,说道:“没有!”
  姚紫兰凄凉地轻叹一声,道:“还好,这样我还有脸对待得九泉之下的……”
  华沧龙脸色骤变,冷然说道:“你还念念不忘武逸风?”
  姚紫兰洞垂双腮,脸闪过凉一抹凄凉的笑声,道:“华兄,也许咱们今生今世,已无再见面的机缘了……有些地方请你原谅……”
  华沧龙闻言心头一震,随即他叹息,道:“兰妹,你虽铸错恨事,但我仍不恨你,只有爱你,无论你变成怎么我仍是不变的永远爱你一个人。”
  姚紫兰娇容变色,颤抖道:“你知道我……身给……”
  华沧龙凄然道:“没有!但我能猜得出来,不然你绝不会这样快的移情别恋。”
  姚紫兰只听得芳心巨痛如绞,真情激荡,抱住了华沧龙,泣道:“我恨死了,愧死了,华兄,你这样深情待我,还不如拏剑来刺我两下好些……”。
  华沧龙突然拉着姚紫兰一双手,笑道:“这地方不是谈话之处,咱们换个所在。”
  姚紫兰早已心乱如麻,她听任华沧龙拉着向前走去,穿过了两处梅林,来到一处山崖下面坐着,笑道:“兰妹,你还记得我们双双游江南的情景吗?”
  姚紫兰呆呆的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天际浮云,对着华沧龙所问言,浑如不觉。
  华沧龙长长叹息一声,左手摇憾姚紫兰的秀肩,叫道:“兰妹!兰妹!”
  姚紫兰啊了一声,从极度的痛苦下清醒过来,慢慢的把眼光移生在华沧龙脸上,凄婉一笑,垂下来两行情泪,问道:“华兄,武逸风当真死了吗?”
  华沧龙点点头,道:“是的,他死了!”
  姚紫兰又问道:“华兄,你心里恨我么?”
  华沧龙摇摇头,笑道:“不恨!”
  姚紫兰突然伏在华沧龙怀中,哭了起来,低声诉道:“你待我愈好,我心中的愧吝和痛苦愈深,我还是在叔父的面前,要他老人家一剑把我刺死好些,我心中实在痛苦极了?”
  华沧龙对待姚紫兰,的确是一片真情,绝不像对待梅香是出于一种欲望的发泄,他这时心情激动,热泪也随着夺眶而出,手拂着姚紫兰散乱的秀发,心中涌出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但觉怀中玉人,哭声愈来愈是凄绝,直若啼血杜鹃,声音扣着了他的心弦,不自禁把她娇躯,紧紧抱住。华沧龙低声问道:“兰妹,你恨爱错了他吗?”
  “他”是意指武逸风。
  姚紫兰抹去泪痕,忽然变得一脸坚决,说道:“我不恨,我至今仍然爱他。”
  华沧龙听得心中有些妒火,纵然他认为武逸风已死,不能再和他横刀夺爱,但心头难免有丝妒意。
  姚紫兰凄凉一笑,道:“我既是铸恨终身,死也无憾!”
  华沧龙道:“兰妹,我如此深情待你,难道你不为所动!”
  姚紫兰泪派满腮,道:“华兄,我很感激你一片深情,只是我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你的爱意,姚紫兰只有来世报答。”
  华沧龙道:“兰妹,你心真狠……”
  说着,他把头微低了下去,两片嘴唇就要吻口她的樱唇。姚紫兰心中一惊,右手一托他下颚,娇躯立刻挣脱了他的怀抱,她这时羞急万分,转头就走。
  华沧龙叫道:“兰妹……你停步!”
  姚紫兰想起他诚恳情意,自己对他百般冷漠,更是惭愧之极,不禁停下身来,回头说道:“华兄,请你原谅,我姚紫兰此生此世,已是武家的人……”
  华沧龙冷笑,道:“兰妹,目前你父亲,叔父要抓你回四灵谷,你欲意何往。”
  姚紫兰默默垂头,沉吟良久,突然抬头笑道:“天地间这样辽阔,我走到何方,就归宿何处!”
  华沧龙道:“兰妹,你若是不介意的话,你暂时和我同行,你叔父等绝不会怎样对待你。”
  姚紫兰道:“不必了。”
  华沧龙凄凉一叹,道:“好吧!你走好了,不过愚兄仍然深爱着你,纵然你是非完璧,但我爱情之门永远开着,只要你回心转意……”
  姚紫兰道:“你待我如此深情,我……我……”
  华沧龙仰天大笑,道:“我一生已经够了,你你快些走吧!”
  姚紫兰哭喊一声,道:“华哥……”纵身扑入他的怀中。
  华沧龙看她香肩伤处,又被鲜血浸出,无限温柔的倚偎怀中,带着满脸泪痕,华沧龙内心得意地笑了。
  他以为姚紫兰被他一片热情所感动,低声道:“兰妹,你再让我替你包扎一下伤势,好么?”姚紫兰微然点一点头。
  华沧龙嘴角间微现出满足的笑意,两道眼神凝视着姚紫兰,只见她美丽的脸上,流露出无限的温柔,无限的凄苦。他又很细心地替她包扎伤处。
  华沧龙温柔地笑道:“兰妹,我们走吧!天涯海角,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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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5-2 10:29: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姚紫兰眼中泪水,如同断线珍珠般,滚下粉腮,轻咬着樱唇,道:“华兄,我们后会有期了!”展开轻功,直向峰下疾奔而去……华沧龙不禁呆了一呆,他刚才瞬间泛起的美丽的幻梦,又成为泡影,一阵声传来,惊醒了华沧龙,轻叹一声,向峰下追去……
  姚紫兰骑上马,掦鞭疾驰,她茫然地奔行在崎岖的山道上,万千心事,纷至沓来,回想着武逸风悲怆坎坷的孤苦身世,惨然的命运,以及当今自己四顾茫茫的飘零命运……不禁柔肠百折,心伤十回,世界虽这样广大,但她却感到身存无处。在这尘世上,正有一个女子和她同样感叹自己的命运,她便是在大道上呆立的梅香,她呆呆地望着华沧龙消失的人影到来,但已过了一个时辰,华沧龙的骑影仍然没来。
  突然,梅香芳心笑了,前面的道上,正有一匹快骑迎面奔来,梅香以为是华沧龙,竟然举手高呼!来人大概是看清了梅香,所以放马直冲过来。梅香吓得打了一个抖,只见来人穿一身黑色疾服劲装,外罩淡青披风,右肩隐隐透出剑把,朗目剑肩,丰神俊逸。
  这位俊美少年,翻身跳下了马背,笑道:“啊!是梅香吗?没想到我武逸风又和你相遇了。”
  原来武逸风终于被这青衫丑女以那极为上乘的“迷真离魂曲”,疗治好了伤势,他在迷迷糊糊之中,以为青衫丑女是云雁红。
  哪知醒来一看,这女子已戴上面具,虽然武逸风在其身段及声音里,觉得她很酷似云雁红。
  但是青衫丑女却一口否认她是云雁红,就是武逸风的父亲武玉陵,他也戴上一副面具,他暂时不愿让武逸风知道他还生在人世。临走之时,武玉陵向他说:云雁红,仍然还在人世,不久便可和他见面。
  于是,武逸风重入江湖,便四处寻找云雁红的消息,但是这时,武林中却四处扬叫着金钗公主之名。据说金钗公主,便是云雁红,于是,他只骑来崇宁县,要上金钗庄,想见金钗公主,证实是否云雁红。没想到在崇宁县道上却遇见了梅香。
  梅香曾经听说武逸风已遭难死,料不到他还活着,她怔了一怔,娇声笑道:“原来是武相公,想不到你还健在人世。”
  武逸风凄然叹息一声,道:“尘世之间,实在太扑朔迷离了,令人无法猜测得到。梅香,你不是也活着吗?看来你好像身负绝高武学。”
  梅香闻言,为容色变,她误以为武逸风知道自己和华沧龙,残害云雁红之事。不禁凝神静气,准备武逸风猝然发难。其实云雁红那段血案,其真相除了梅香,华沧龙,以及武玉陵与青衫丑女知道之外,武林中还没有一个人清楚,而青衫丑女又没告诉武逸风,当然他无从知道,梅香这种顾忌,可是白担心了。但是,尘世间的每一件隐事,后来总会被人知道的,何况云雁红还生存人世,她出山之一日,也就是恶徒伏法之时。
  梅香口中笑道:“武相公,你意欲何往?”
  武逸风像是似想起什么,轻叹了一声,道:“梅香我问你,云雁红是否还没死?”
  梅香沉吟一会儿,才道:“武相公就如你所说,事情总是诡秘莫测的,云雁红为人如此好,我想她定不会死。”
  武逸风闻言,心情稍微放宽,笑说道:“听说金钗公主,便是云雁红小姐,我现在就要前去找金钗公主,证实一切迷疑,梅香,你若没另外事情,我们就并骑前去如何?”
  梅香凄凉一笑,道:“小婢女还有私事待办,恕暂时无法分身。”
  武逸风翻身跃上马背,拱手一礼,道:“既然如此,多保重了。”
  拨转马头,抖缰放马,绝尘而去。梅香望着武逸风的背影,高声叫道:“武相公……武相公……”
  但是武逸风已经远去,头也未回之下,但闻得得蹄声,愈走愈远,瞬间,人马皆杳。
  原来梅香突然已觉得自己的性命已到尽处,她想干脆就把自己残害云雁红之事告诉于他,梅香见武逸风没回头,忙跃上坐骑……
  蓦然……一阵冷冷的语,道:“你要是不愿跟我享受天伦之乐,那就去送死!”
  梅香一回头,只见华沧龙不知何时已伫立在四丈的枫树下。
  梅香凄凉一叹,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华沧龙冷冷道:“刚刚到达。”
  梅香道:“那么你看清了武逸风吧!”
  华沧龙冷然道:“嗯!他的命真长。”
  梅香道:“像你这种人,寿命才短。”
  华沧龙笑道:“你这样说,我华沧龙是天下最坏的一等人了?”
  梅香道:“怎么?你认为你是好人?”
  华沧龙冷哼了两声,道:“好人坏人之分,也算不了什大事。”语毕,华沧龙抖缰向前疾奔。梅香叹了口气,也放马紧随而去。

  ※※   ※※   ※※
  武逸风亟待赶赴金钗谷,以证实一下心中疑团,看看金钗公主是否就是自己念念不忘,日夜所思的云雁红姐姐。
  他放马疾驰,一路上从未停歇,由于酷热艳阳,驰奔约有顿饭功夫,方才勒马缰停止前进,他这时只觉奇热离耐,口渴欲死,放目四顾,欲寻一处安歇之地。
  这是一片荒凉的田野,数丈之外有一条清溪,淙淙的水声,翻起了激波小浪,溪边几株杨垂绿柳迎风飘舞,倒映于青波水面之上,令人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他不由精神一振!
  他这时口渴欲死,乍见清溪不禁发出一声欢呼,飞身下马,迫不及待地奔至溪边,半蹲于地掬水脸上,晶莹水珠滚滚而落,令人头脑焕然……
  那匹昂首卓立的健马突然发出一声长嘶,马蹄如飞,砰的一声,修长马躯尽入水中,摇首摆尾,显然长途奔波,它也有了倦意。
  武逸风见它如此神骏,面上不觉闪过一丝笑容,顺手一拍水面,一股清凉的泉流直冲身上,他只觉全身舒泰无比,精神大旺。
  波动激荡的水面还在激荡不已,武逸风目注清溪,黯然的发出一声长叹,这凄淡的叹息,使他胸口略微舒畅!
  蓦地——
  蹄声大作,数骑健马,风驰电掣而至。
  武逸风不禁一愕,忖道:“这等苍凉之地,突来这些江湖人物,莫非又掀起了血雨腥风震撼武林的大事。”
  疑念一动,身形陡地凌空而起,带着健马隐伏草丛之中。
  他这里刚刚藏好,十数匹健马也快捷而至。
  武逸风抬头望去,胸间陡地一震,俊面骇然失色。
  脑中一转暗暗地道:“怎么会是他们?”
  祇见三骑当头而立,巫山云雨楼的生死罗罡剑雷公胜和地煞神掌秦矮烽分立两边,当中黑马上坐着一个中年青面文士,双目电芒如剑,面上冷若冰霜,嘴角隐含着冷酷的笑意。
  生死罗罡剑雷公胜似对这中年文士非常畏惧,恭敬地笑道:“主人,我等何不直捣黄龙,何苦在此……”
  那文士冷然叱道:“你懂什么?”
  说完便转头望天,不言不动。
  生死罗罡剑雷公胜当面遭受呵斥,非但不怒反而赔笑连声称是,以他在武林的威望确属少有之事。
  酷热当空,骑上群豪依然端坐马上,悄无半点声息。
  武逸风见这中年文士狂傲无比,目中无人,不禁有了一种恶感,虽然他差点丧命于巫山云雨楼,也不觉替生死罗罡剑雷公胜抱不平。
  良久,那中年文士忽然转头问道:“秦矮烽,那姓武的娃儿当真会施‘无极真命心法’和‘拂穴震脉错骨擒拿’两宗绝学吗?”
  武逸风心中一震,那姓武的不是明明指的自己吗?
  他与此中年文士素不相识,问他作啥?疑云重重,使武逸风不得不倾耳细听下去,唯恐……
  地煞神掌秦矮烽嘿嘿笑道:“主人问他作啥?主人为何独对姓武的这般关心?”
  他哪知这中年文士和武逸风有极深的关联。
  那中年文士冷哼一声道:“愈是不惹我们不注意的东西,才是我们最需要的,若不防患未然,那姓武的可能就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此语一出,四座皆愕,均不解此中奇奥!
  生死罗罡剑雷公胜奇道:“难道武逸风会是……”
  那中年文士打断他的话头道:“正是!江湖上会两宗绝技的人不多,若本主人推测不错的话,武逸风就是玉面郎君易水寒之徒!”
  生死罗罡剑雷公胜声问道:“玉面耶君易水寒不是已被主人……”
  那中年文士面色一变,喝道:“雷公胜,你再口没遮拦,当心本主人把你废了。”
  生死罗罡剑雷公胜全身一头,骇得低下头去。
  那中年文士见他如此,微哼道:“不过天意使然,有许多事都不可事前逆料,唯有等待事实证明。”
  武逸风听到这里,不禁有些失望,深觉中年文士辣练兼具,是自己所遇最可怕的人物!
  生死罗罡剑似有些不死心,畏缩地道:“何时可得证明?”
  那中年文士冷然道:“现在就可得到证明,只要把恨地幽女救出之后,就可知玉面郎君易水寒的生死了,本主人虽然恨天倩女……”
  他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忙又收口不语。
  恨地幽女,又是她,武逸风一听到她,不禁恨得牙齿咯咯作响,多少人丧命在她的手中,自己要把她碎尸万段,替万千着生报仇……
  武逸风头脑略清,忖道:“以恨地幽女武功之高,谁有这大本领,能生擒她,他们马不停蹄地奔至此处,莫非是为了救恨地幽女?!
  武逸风哪知恨地幽女为救他而受伤被擒。
  谁又知道恨地幽女和武逸风有着一层不同的关系。
  蓦地——
  一声马嘶划空而过。
  那中年文士吃了一惊,喝道:“什么人?”
  喝声方落,人已凌空而起,直向草丛中抓去!
  势快劲疾,令人防不胜防!
  这匹健马乃是青衫丑女临行所赠,平时最善解人意,不会无故出声,除非负痛受袭——
  武逸风不及细察马嘶之因,忙挺身而起,刚好和中年文士扑来身形擦肩而过,应变之快,使在场之人悚然而惊。
  生死罡剑雷公胜一见大喜,笑道:“主人,这就是武逸风!”
  那中年文士嘿嘿冷笑道:“是吗?”
  武逸风朗朗长笑道:“是又怎么样!”
  那中年文士阴沉地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要功夫,这真是天意使然,想不到此时此地碰上了你,现在气候颇冷,正是你寿终正寝的好时候!”
  武逸风冷笑道:“阁下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尔等虽众却也奈何不了在下!”
  那中年文士点头道:“真的吗?”
  武逸风双眉一轩,冷哼道:“不信你就试试!”
  拿椿卓立,苍虹在握,确实威风凛凛。
  那中年文土心中也是一震,料不到武逸风会镇定如常,丝毫不为自己威势所慑,仅从这点,就知武逸风功力不凡,不可轻视!
  他睹状哈哈狂笑道:“如论阁下的人品,确实是一个罕见的奇才,无奈你投错了胎,拜错了师,谁叫你是……”
  武逸风眉头微蹙,断喝道:“住嘴?是英雄就划出道儿来,何必婆婆妈妈地!”
  那中年文士又是一阵震天狂笑。
  笑声震天,直冲霄汉。
  笑声一歛,面色陡寒,只听他冷冷地道:“玉面郎君易水寒和你有何关系,从实招来!”
  武逸风心中一动,迅即忖道:“这中年文士为何苦苦相逼,追问自己的恩师,难道又是恩师生前的仇敌?”
  他哪里知道这中年文士正是他恨极之人。
  武逸风傲骨天生,冷笑道:“有何关系,你还无权过问。”
  这种高答复覆,像在中年文士的预料之中,他丝毫不感到惊讶,只见他淡淡一笑而过。
  中年文士环眼向四周一扫,又道:“调情第一圣武玉陵和你的关系,不会太平凡吧!”
  武逸风心中一震,这中年文士问得句句中肯,字字和自己有莫大关联,自己生身之父,怎又会和这中年文士相识,看来这中年文士来历确实不凡。
  这中年文士是谁?
  武逸风脑海中不停地旋转,就他所知的武林人物中,仅有一个人和这中年文士相似,或可相提并论。
  那就是假道伪善之名欺师灭祖的修罗神君萧天夫,只是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武逸风仅闻其名,未见其人。
  武逸风正是调情第一圣武玉陵之子,见中年文士提起父亲,不由豪气凌云,长啸一声朗朗地道:“不错,在下和调情第一圣确有不平凡的关系,你问这些做什么?”
  那中年文士闻言面色一变,霎时变得阴沉无比,只见他隐泛煞气,看得在场诸豪其实心寒胆战。
  这正是他杀人的前兆,生死罗罡剑雷公胜和地煞神掌秦矮烽,已不止一次见过他主人这种面容每当这种面容出现,对方不死也伤!
  中年文士冷冷地道:“仅此一点,就足以置你于死地。”
  武逸风惨然一笑,长剑已自出手!
  原来他知今日绝难善罢,所谓先下为强,后下手遭殃,就是这个道理,苍虹一动,就是一招“蛟龙过海”!
  寒光如电,剑声雷动!
  生死罗罡剑雷公胜见他不顾死活,竟敢和自己主人动手,不由大怒,抽出背上长剑飞身疾扑人未至场中,已先喝道:“姓武的,你先吃我三剑!”
  刷!刷!刷!三剑连环而至!
  武逸风那招“蛟龙过海”罡风递满,蓦觉背后生风,心中就是一凛,不顾伤敌撒剑急忙而退他退得快,人家追得也快!
  那中年文士不屑和武逸风动手,肩头微晃,飘身而退!
  武逸风身形方撤,生死罗罡剑雷公胜已欺身而进,剑舞八方,直劈武逸风身上各处重穴!
  武逸风自经青衫丑女用迷离魂曲疗好伤势后,功力似又增进几许,昔日玉面郞君易水寒所述的真诀不明之处也豁然开朗,使他又领会不少。
  武逸风意欲速战速决,尽出绝招,一招“远山含笑”,把生死罗罡剑雷公胜打得慌乱失措,步步而退。
  生死罗罡剑雷公胜在巫山云雨楼会和武逸风交过手,深知他乃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但能一招就把他逼退,这也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凶念一萌,迅捷地忖道:“此子几日未见,进境这等神速,若不设法除去,以后遗患无穷!”
  忖念一分,绝学已施。
  剑气弥空,寒芒如山,一招“力扫五岳”横斩中盘。
  武逸风冷哼一声,只一转腕,苍虹剑变招为“大鹏展翅”易守为攻,端的凌厉异常,不由使场中群豪一震。
  刹那间,十数合已自过去!
  那中年文士对这边烈的激烈,不闻不问,负手仰首观天,好似这里与他不发生丝毫关系一般。
  地煞神掌秦矮烽见生死罗罡剑雷公胜久战不下,不由心里大急,几次想过去助阵,无奈主人没有命令,使他空自着急。
  蓦地——
  一声喝,场中两人身形一分!
  祇见生死罗罡剑雷公胜面色苍白,肩头溢血,武逸风积剑巍立,嘴角间含着一丝冷笑!
  地煞神掌秦矮烽见状大急,凭空喝道:“你敢伤我大哥!”
  语落。人已飘风般疾扑而去!
  蓦在此时——
  那中年文士双手凌空一抓便把地煞神掌秦矮烽的身子拉了回来,只见他冷酷无情地道:“你不行,本主人自有主张!”
  地煞神掌悻悻地退回一旁,面露不自然的神色!
  生死耀罗罡剑雷公胜愧容无地问中年文士道:“老夫技不如人,有辱主人盛望……”
  中年文士冷笑一声,缓缓向场中逼去!
  神色表情俱无,使人不易猜知他要做什么?
  双方距离愈拉愈近,相隔仅有丈余!
  武逸风运起“无极真命功内心法”,把真力灌注于剑尖,准备一击伤敌。
  沉默的一利,更增加浓厚的危机。
  倐地——
  中年文士停住身形喝道:“你无故大闹巫山云雨楼,又杀残魂十二红巾,现又伤我手下,本主人若不把你尸骨万段,势难一正人心!本主人也不愿以大压小,给你一条求生的途径,只要你能接下本主人三掌,便放你离去!”
  武逸风一听大怒,冷哼道:“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有何能耐施展出来就是!”
  一阵阴恻恻的笑声,陡地响起!
  艳阳归隐,乌云密布,大地一片昏暗。
  笑声繁歛,中年文士的右掌已自举起——
  一招软绵绵的劲气,浩瀚如海疾涌而至!
  武逸风只觉身上一寒,不自觉地倒退了三步,他只感到胸口一寒,全身的劲气无法提聚起来!
  而中年文士的右掌已再提起,眼看第二掌又要击下!
  武逸风的面色苍白·他已无力再接第二掌了!
  蓦地——
  一声娇呼道:“义父,手下留情!”
  中年文士听到这声呼,手势不禁一缓,收势虽快,那股阴柔之力还是直往武逸风身上冲去!
  “砰!”的一声,武逸风跌倒于地。
  红影一闪,武逸风身畔已卓立着一个丽佳人,双目含情,嘴角生春,低首凝眸望着这个不解情爱的奇男子。
  辣手艳女凌玉华见心爱之人负伤倒地,不由双眸含泪,眼眶润湿,显然她对武逸风爱慕极深。
  中年文士见是自己义女,不禁眉头一皱,冷然道:“玉华,你让开,待为父除去心腹之患!”
  辣手艳女凌玉华楚楚含泪,珠痕满面道:“义父,你何苦和他处处为敌!”
  中年文士面上微现愠意,这:“玉华,此人与为父关联极大,若不毁了他,终有一日会和为父势难两立!”
  辣手艳女凌玉华芳心一震,凄楚地道:“义父暂请高抬贵手,女儿为他求情一次!”
  武逸风虽然受伤颇重,但他事先已练起“无极真命内功心法”,虽受冷柔之动催动体内真气,那只不过是惊鸿一瞥,瞬息又使他回复,凝聚,只不过是暂时用不上力而已,他一边运转神功,一边注视着外界的事情。
  祇见他的双目一静,眼光陡盛,冷冷地道:“谁要你替我求情?”
  辣手艳女凌玉华芳心一震,一缕柔肠顿时寸断,她欲哭无,欲诉无人,恨不得就想一走了之,但,那雄伟俊逸的影子深深嵌入她心中,既恨且爱,使她在刹那间回肠百转,不知如何是好!
  那中年文士冷然地望了武逸风一眼,见他俊逸秀朗才貌足以和自己义女匹配,只是此子和自己水火难容……
  知子莫若父,辣手艳女凌玉华从小被他抚养长大,对她的一举一动自是了然,不用说,自己义女已动了真情!
  只是中年文士非常的奇怪,义女苦苦向自己相求,而武逸风何以这么声色俱厉,丝毫不肯领情!
  中年文士冷冷地道:“人家都不领情,你还多说作啥?”
  辣手艳女凌玉华幽怨地一叹,这:“不管怎么样,今日先放过了他!”
  “你很爱他!”
  辣手艳女凌玉华虽然面皮较厚,不知羞耻为何物?但义父当着这样多人的面前问她,也不觉耳根发烫,双颊如火,红得更艳,更悄,更诱人!
  她不禁忸怩了一下,樱唇欲言又止,始终觉得不易出口。
  但她一生放荡惯了,忸怩之态瞬息而止,黯然地道:“是的,我爱他,爱的连我自己都不知多深!”
  她深深地爱着武逸风,可是他……
  中年文士平日待辣手艳女犹如己出,暗叹一声,飞身上了坐骑。
  蓦地——
  正西方飞了一条黑影,疾若劲弩直奔前来!
  地煞神掌秦矮烽面露喜色道:“追魂铁臂已回来,主人快做定夺!”
  中年文士一拉马缰迎了上去!
  追魂铁身形方至,已拱手道:“主人,快行,金钗谷已按阵相待了!”
  中年文士嗯了一声,一挥手臂,转头道:“玉华,为父现去金钗谷赴会,你能来就来,不来就算了!”
  蹄声笃笃,一股黄尘扬起一道沙幕,十数匹建骑瞬息而杳。
  辣手艳女凌玉华望着逝去旳骑影怔怔出神!
  良久,她那双幽怨的眸子方又落在武逸风的身上!
  她只觉得一股特有的气息直喷鼻中,芳心不由一荡,一种奇异的念头涌入她的脑际——她幻想着那美丽的远景,甜蜜的美梦!
  武逸风这时调息已毕,霍然立起身来。
  蓦地——
  一只柔荑直向他嘴边涌来,他竟闪避不及,被那只玉掌按个正着,一颗喷香扑鼻的药丸,顺喉而下!
  他有过一次经验,以为辣手艳女给他吃了春药,心中一寒忙飘身疾退!但,他已咽入了肚中,怨恨交加,使他想起了姚紫兰。若非辣手艳女凌玉华恶作剧,他那会和姚紫兰铸成无边的恨事!
  他既怒且恨,不由反手一掌!
  “啪”的一声,辣手艳女凌玉华颊上显出五道血红指痕,她一个踉跄几乎一跤跌倒地上!
  这一掌伤了一颗少女的自尊心,不由使她“哇”的一声放声而哭!
  满腹的委屈尽从悲泣中发泄出来,多日来的思慕与爱意,换来的只是一掌,她伤心透顶,悲愤欲绝!
  武逸风打了她后也有了悔意,但他高傲成性,也不去多作解释,只是歉然地望着她,目中竟露出了怜惜之色。
  辣手艳女凌玉华气怜地道:“你……你……好狠心呀!”
  武逸风闻言怒火陡生,喝道:“是的,我心极狠,但你也够了,若不是你上次暗放春药,我也不会背上不仁不义的黑锅,使我羞见天下人。”
  “现在你重施故技,又给我服下春药,是想再让我去一个少女的贞操,使我坠于万人唾弃的地步,究竟是我狠还是你狠?”
  辣手艳女凌玉华听到这里,哭声更,显然她受了许多委屈。
  娇躯一拧,香风过处,直扑武逸风中!
  武逸风一个措手不及,楼个满怀春意,他心中一震,就欲推开!
  “我求求你抱着我,我求求你……”凌玉华歇斯里底喊着!
  武逸风见她这股痴情,不由心中一软,欲拒还抱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他心乱如麻,既恨且爱,身子已做不了主!
  辣手艳女凌玉华上掠过一丝满意笑容,微头的道:“刚才我给你服的乃是‘寒阴真珠’,不畏任何阴柔之毒,我怕你伤得极重,忙忙把义父所赠的真宝送了给你,你却以为……”
  春药两字她无法再说出来,怕引起武逸风的伤感。
  武逸风心中一叹,自己确实是误会人家的一番好意,还好他那一掌未用上真力,不然辣手艳女凌玉华怕不伤得更重。
  云雁红这最早的情人的倩影又浮现于他的脑海,他才想起了忏中尚抱着一个外表淫荡无比,内心尚可的辣手艳女凌玉华。
  姚紫兰,这个纯情的少女,整个身子都给了自己,自己该负起一切的责任,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铸情恨!
  不能!不能!他愧负云雁红,也羞见姚紫兰,心中一凛,忙把辣手艳女凌玉华放于地上,回身就跑!
  辣手艳女凌玉华一怔,两滴晶莹的泪水哗哗而落,听她嘶厉地叫道:“逸风哥,你等我!”
  人似急箭飞泻直追而下!
  武逸风听得心中不忍,几乎想刹住身形,那声音多么凄凉惑人。
  “云雁红!云雁红!”
  他嘴中不停地喃喃自语着,直往金钗谷驰去,那匹健马随着他的身后笃笃直奔。
  金钗谷主会不会就是云雁红?这是他极欲知道的……
  他对身后的狂呼厉喊充耳不闻直往金钗谷驰去!

  ※※   ※※   ※※
  金钗谷萧瑟阴沉,怪石嶙峋,峭壁如林。
  咚!咚!咚!
  三声鼓响直空际!
  蓦地——
  谷口陡地涌现出一列黑衣大汉,分至两边肃立!
  然后从谷中步出四人,金钗令主无影行者和银河飞梭金扇子白凤岳居中,举天开碑手胡佛生和鬼影玄机分立两旁。
  举世闻名的金钗门倾巢而出,确属是武林一件大事。
  祇听金钗令主无影行者一声长叹,道:“金钗一门自五十年前和玉面郎君易水寒一战后,门中弟子凋零,无一能光大我派门户,没想到今日又要重演血案,不知……哎!”
  一声长叹,话音立断,显然他内心感触颇多。
  银河飞梭金扇子白凤岳一摇金扇道:“令主怎么会今日这般志消气短,不要说是一个巫山云雨楼,就是鱼灵谷和四灵谷同至又有何惧!”
  无影行者然一笑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哎!思子之情,你哪能了解我此时的心境!”
  银河飞梭金扇子开始默然了!
  他深知金钗令主心情的恶劣,是无法用言语来比喻的,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怎会不想念自己的孩子呢!
  云雁红不是金钗公主吗?那现在的金钗公主又是谁?
  (关于此点只有金钗令主和门中几个重要人物知道,容笔者以后揭晓。)
  蓦地——
  谷中人影一分,四个素衣白女簇拥着一个黑纱蒙面的佳人驰至无影行者身前,金钗门群众一见大哗,显然是非常惊异。
  无影行者眉头一蹙,道:“公主,金钗门的规矩你不是不懂,在公主未登基之前是不可轻易出来露面的,快回谷内去!”
  金钗公主不愿意地道:“小女身为金钗门公主,当然该对金钗门所有事情有所了解,不然以后哪能担当大任,领袖群伦呢!”
  若不仔细去听,绝不会想到金钗公主和金钗令主不是父女,金钗门中弟子闻言认为颇合道理,齐是一声欢呼。
  显然金钗公主此刻已得了大半人心。
  举天开碑手胡佛生睹状连道:“极是!极是!公主之言颇有道理,令主你就放过此遭吧!”
  金钗令主一声浩叹,不言不语,显然他心中正无限矛盾,烦恼,这一来无疑是默许金钗公主抛头露面。
  银河飞梭金扇子白凤岳颇以为然地道:“历代师祖所留顶例,岂可轻易废弃……”
  他的话声到此处倐然而止,并非他不说下去,而是此刻几里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蹄声,不但打扰了他的话头,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接着出现一列健骑,风驰电掣般直朝谷口驰来!
  当头三骑对大家并不陌生,正是那中年文士和生死罗罡剑雷公胜,地煞神掌秦矮烽,再后就追魂纎臂及一队黑衣高手。
  无影行者一抱拳朗朗笑道:“佳客远来,使寒谷格外生辉,先请入谷,让老夫略尽地主之谊。”
  那中年文士忙诵身下马,还未还礼,陡觉一股寒冷劲气直冲而至,心下一震,忙拱手为揖,也打出一股冷漠劲气,这:“客气!客气!令主亲迎实不敢当!”
  两股浩大劲气在空中一接,发出赫地一声,双方身形都是一晃,两人心中暗骇对方功力,面上笑容依然隐现。
  那巍立一旁的金钗公主这时突地一期身形,咯咯笑道:“这位想必就是闻名遐迩的修罗神君萧天夫萧大侠吧!怎么见着本公主连招呼都不打一下,尽作那为善……”
  这种极端轻蔑的话,唯使修罗神君萧天夫及一干随众虽看已极,若论修罗神君萧天夫在武林的地位,的是望重一方,岂能客人这般蔑视,况且奚落他的人还是一个后生晚辈,那会不激怒所有随从。
  修罗神君萧天夫的确不愧为一方霸主,闻言面色激动,双手一拱道:“嘿!嘿!金钗门有此公主驾临,确是一件大事!”
  语音冷峭,阴含讽刺之意。
  罗神君萧天夫原是巫山云雨楼的幕后主持人,对楼中艳女大都了如掌指,他早年行走江湖就知金钗公主是谁?更知云雁红就是金钗公主,现在云雁红已死于巫山云雨楼中,当然此女绝非真正金钗公主!
  金钗公主却未想到此层,冷笑道:“这只能说你是孤陋寡闻,见闻不广而已!”
  无影行者却听得一动,忙喝道:“红儿还不给我退下,当真要得罪嘉宾吗?”
  修罗神君萧天夫闻言一怔,无影行者叫金钗公主为红儿,正是云红雁之乳名,他虽在巫山云雨楼见过云雁红,却未闻过其声,不由忖道:“难道云雁红死而复生,真让无影行者觅着,登基为金钗公主。”
  金钗公主面蒙黑纱,使他不易窥到她真正的面目,更添了神秘之感。
  生死罗罡剑雷公胜见自己主人连遭金钗公主辱,不由大怒,满面幸然不平之色,溢于言表,往前大跨三步道:“此女狂傲无知,待小的上去教训她一顿!”
  修罗神君萧天夫摇首:“慢着!本主人今日又多一桩买卖!”
  金钗公主也不愿示弱,上前道:“凭你那点能耐也配教训本公主,看你一身血迹未干,显然是吃过大亏,我真不懂,堂堂的修罗神君也会让自己手下吃亏在人家手里!真是令人……”
  生死罗罡剑雷公胜想起适才失手于武逸风不禁羞得无地自容,一摆手中长剑暴喝一声,道:“老夫就是拼着受责,也要把你毙于剑下!”
  说喝声中挟着一片寒光直往金钗公主置下。
  金钗门众人见状大怒,就欲出手,显然生死罗罡剑雷公胜此举,使在场诸人已起公愤!
  蓦地——
  两点银白寒星在空中一划而逝,仅闻嘶嘶之响!
  叮当!叮当!
  两声脆音过后,生死罗罡剑雷公胜霍然疾退,长剑下垂,面色苍白,起先被武逸风划破的那道口子,此时又复破裂,鲜血染满了他的肩头,臂上!
  地上两只银白飞梭闪闪发光,格外触目惊心。
  金钗公主身形未动,嘴里不时发出格格冷笑声,生死罗罡剑雷公胜不由气得面色发紫浑抖颤战不已!
  修罗神君萧天夫冷笑一声道:“好一个银河飞梭金扇子,原来也是一个徒负虚名,只会暗袭的鼠辈!”
  银河飞金扇子白凤岳朗朗笑道:“我们公主玉体是何等高贵圣洁,一个满身血污的东西岂配和她交手,那不是冒凟了最高洁的圣体。”
  无影行者这时忽地一摆手式,四下金钗门弟子立刻暗自戒备,此时他显然已动了真怒!
  祇听他哈哈笑道:“尔等欺上门来,还要出手伤人,敢问萧兄,你是靠的何势何能这般目中无人,当真认为金钗门好欺吗?
  罗神君萧天夫冷哼道:“无影行者,你休这般神气,等会儿自有讨教的机会,现在你可敢答应我两件事情!”
  “那两件事!”
  修罗神君萧天夫道:“把恨地幽女交给老夫带走,露出金钗公主的真面目,这两件能否答应……”
  无影行者仰天哈哈狂笑道:“萧天夫,你看老夫像是那种忍气吞声,甘心受挟之人?”
  修罗神君萧天夫冷然一笑,伸手一指道:“这是你自讨苦吃!”
  两声厉嘷破空而起,金钗门的两个弟子惨遭了毒手。
  好阴险,修罗神君萧天夫趁无影行者疏忽的时候,已施出弹指神功,随手弹倒两人,施了一个下马威。
  这时厉嘷方歇,那边也傅来惨哼!
  银河飞梭金扇子白凤岳见自己门人连折两人,不觉面上无光,气得浑身一颤,抖腕振臂也施出了撒手锏,以成名飞梭杀了对方四人!
  双方皆有伤亡,缠战已在眉睫。
  无影行者不愧一门之主,虽已怒不可遏,依然是名家风度,祇见他淡淡一笑,往前一跨道:“萧兄身列冷魂薄情天,五绝剑士之尊,也施出这种低三下四的手段,真是令人望而齿冷!你我都是一方之主,论地位相差无几,论功力伯仲之间,为了不要滥伤无辜,来!来!来!萧兄可敢与老夫一论高下!”
  修罗神君萧天夫那肯示弱,冷笑道:“正合我意,请!”
  “请”字方出口,人已遥空连拍三掌锡出三腿!
  招招绝学,式式精兴,进退倏忽之间,都已暗含了煞着,端的凌厉已极,绝非浪得虚名之辈所可比拟。
  无影行者也展开“金钗十二式绝学”,掌风锐啸飒飒,势裂金石,四周荡起了一道气旋,把四处群英逼得往后直退!
  两大罕世高手相逢,真是将遇良才,各不相识。
  罗神君萧天夫阴诡绝伦,他知自己和无影行者交手非在千招以上,难能分出胜负,脑中一转,虚晃一招地而退!
  他嘿嘿笑道:“无影老鬼,你的死期到了!”
  语音方落,便见十二道黑影,直往无影行者扑去。
  这正是修罗神君萧天夫一手调教出来的“幽魂十二绝”,这“幽魂十二绝”功力尚高出“残魂十二红巾”多多,巫山云雨楼除了残魂十二红巾外,有“幽魂十二绝”一干高手,只是非局外人所知而已。
  这边上来“幽魂十二绝”,金钗门也飞出十二个一流高手,双方一接,混战也就展开,生死罗罡剑雷公胜和地煞神掌秦矮烽双双飞扑银河飞梭金扇子白凤岳和胡佛生。
  惨呼连天,悲啸震耳!
  蓦地——
  一排弩箭如雨纷飞直射金钗门的群弟子。
  无影行者双目皆裂,见自己门中弟子伤亡纍纍,怒吼一声,直扑修罗神君萧天夫,形若恶虎,势同拼命。
  修罗神君萧天夫早有计谋,除了暗伏弩箭手外,已有生擒金钗公主的诡计,祇听他冷笑一声,身形悬空一转一拧,直飞而去!
  金钗公主和四女正要上前助阵,蓦地一条黑影直掠而至!
  一声娇呼,金钗公主已落入修罗神君萧天夫手里。
  修罗神君萧天夫目的已达,大喝道:“住手!”
  缠战中的群雄一开喝声,全都停下手来!
  无影行者面色铁青,寒着脸道:“你要做什么?”
  修罗神君萧天夫嘿嘿笑道:“很简单,交出恨地幽女,便还你金钗公主,这样可公道吧……”
  无影行者仰天哈哈狂笑道“你既不仁,我也不义了……”
  人影一见,闪电而出,明是救金钗公主,实是击袭修罗神君萧天夫,势快劲猛,群雄竟不知是施的什么身法!
  蓦地——
  一声怒喝道:“好厉害,想不到你无影行者还曾‘摄空指’!”
  修罗神君萧天夫说到这里面色霎时苍白,他的肘骨间虽被“摄空指”轻轻扫了一下,凭他的功力已然挺受不住。
  无影行者冷笑道:“金钗门虽以‘金钗无相神功’称绝武林,尤以‘摄空指’震霸武林,本令主身为金钗门之主,当然会施‘摄空指’了!”
  修罗神君萧天夫凶念一动,怪晴乱转,虽然肘间隐隐作痛,暗自连功一转,右掌已举在金钗公主的头上,嘴角一撇,冷笑连声。
  他向左右手下一副眼色,这:“老匹夫,眼前形势由不得你,孰重孰轻你看得当比我还要清楚!”
  金钗公主落入人家手里动弹不得,罗神君萧天夫当真阴损到家,见无影行者沉吟不语,手掌又降低了几寸,无影行者再不表示意见,金钗公主的性命更算交代了!
  无影行者暗叹一声道:“罢了,恨地幽女已不在谷中……”
  修罗神君萧天夫一怔,旋即哈哈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娃儿,想不到堂堂金钗令主也会信口胡说……”
  金钗门群英闻言俱怒,面上皆是悻悻不平之色。
  无影行者岂肯受人讥讽,闻怒喝道:“姓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罗神君萧天夫不地的道:“一个有勇无谋的匹夫而已!”
  手掌一滑已落在金钗公主的顶门上,只需微一振力,金钗公主便要香消玉殒。
  蓦地——
  一条幽灵似的黑影,轻似淡烟股的直飘降落!
  修罗神君萧天夫身列冷、魂、薄、晴、天五绝剑士之一,功力自是不同凡响,身形一错,飘身疾退!
  蓦在此时——
  另一条黑影也接踵而起,一股刚猛无俦的暗劲直往修罗神君萧天夫身上递到,另一只手却拿向他的腕脉,仓促之变,确实是令人防不胜防。
  修罗神君天夫功力再高也无法承受两大高手的奇袭,身形未歇,掌风已至,使他不得不临时变了决定!
  只见他在空中一拧,凶念一起,手掌在金钗公主的顶间已施出了杀手,他唯恐腕脉受制,手掌略偏,真力也未施用三成,虽是如此,金钗公主也受伤匪浅!
  只听“砰!”的一声,金钗公主已被掷出三丈开外!
  就在金钗公主尚未落地的当儿,后来的那条黑影如飞扑去,伸身一拦,正好接了个正着,原来是无影行者。
  修罗神君萧天夫身无金钗公主累,不由精神一振,长啸一声,双掌一错直对扑来的那条影子扫去!
  “砰的地一声巨响——
  双方俱被震得心悸目转,身形都落于地上。
  群英只觉眼前一亮,面前当然出现一个灰衫书生,只见他微微喘息,显然功力尚差修罗神君萧天夫一筹!
  银河飞梭金扇子白凤岳一见是他,呵呵笑道:“幸会!幸会!没想到连天璇绝命书生华少谷主也光顾我们金钗谷来,让我们多加亲近,亲近!”
  说着便昂步向华沧龙和修罗神君萧天夫两人行去!
  无影行者见金钗公主气若游丝,身躯冰冷,知道拖延不得,命已危在旦夕,他虽有满腹怒气也得强自按捺下来。
  随手一挥道:“凤岳,回来,一年后金钗谷定上巫山云雨楼,一了此间公案!”
  话是说给银河飞梭金扇子白凤岳听,实是和修罗神君萧天夫下了战书!
  银河飞梭金扇子白凤岳自是不敢违拗,只好悻然而退!
  金钗门群英刹时退的踪影皆失。
  修罗神君萧天夫虽有拦截之意,无奈体内受阳,况且已得悉恨地幽女确已不在谷中,况且无影行者一门之主,当不会有欺人之谈。
  华沧龙一见金钗公主被人带走,不由狂呼一声道:“放下此女再走不迟!”
  人影一晃,似苍鹰掠空直扑而去。
  蓦地——
  轰然一声巨响,并夹杂着格格机械声,金钗谷口陡然升起了一道石门,把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气得跺脚发呆!
  修罗神君萧天夫乍见石门也是一怔,这:“想不到金钗谷另外还有文章。”
  生死罗罡剑雷公胜指了指发呆的华沧龙道:“主人,云雁红生死之谜,全系在此人身上。”
  修罗神君萧天夫颔首道:“给我带来问问他!”
  生死罗罡剑雷公胜和地煞神掌秦矮烽应声而出,直往华沧龙凝立处飘去!
  原来梅香自见武逸风出现时,便把武逸风寻找云雁红之事告诉了华沧龙,九旋绝命书生华沧龙作贼心虚,他怕云雅红会和香一样,几次残害却又复生,为证实一下云雁红生死,相偕直奔金钗谷!
  当然途中难免发生苟且之事,巫山云雨之欢。
  梅香只知死心塌地地深爱着华沧龙,却不知华沧龙对她毫无半点感情,恨不得早晚将她置于死地。
  一个变得发狂,一个郎心似铁,华沧龙表面温柔体贴,肚子里却着鬼胎,虽已厌倦万分,但目的未达,又不愿就此空手!
  两人方至金钗谷附近,已把个中情形看得一清二楚,梅香一见巫山云雨楼群魔,骇得花容失色,娇躯乱头,举步不前,巴不得早离此地。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本已存着坐山观虎门之心,哪知他的目光,才触及金钗公主的形体,心中陡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激动。
  这位金钗公主太像她日夜梦里不忘的伊人了,一时感情的冲动,顿时忘了一切利害,一拧梅香之手,飞快疾泻而落!
  梅香自幼生长于巫山云雨楼,对这些护高髙手的手段早领教过,虽欲偕郎回去,无奈胆寒心破,始终没有勇气上前。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罢这时神智已含混不清,脑海中不时盘旋着金钗公主的倩影,不觉便把自幼的伴侣姚紫兰联想在一起,顿时脑际便现着姚紫兰的一颦一笑,婀娜多姿的身形,笋手蛾眉,双瞳盈盈秋水,朱唇皓齿,脉脉含情,真可谓美到了极点,一幕幕的往事不禁全涌现于眼前……
  蓦地——
  一楼劲风直往他身前袭到,脉门上似被一道铁匝扣着他,骇然之下,刹时脑清神转,又回复到了现实。
  他临危不乱,在此千钧一发,性命极端危险的时候,施出了“银河天梯纵”绝技,右脚微微一点,一个身子忽然凌空而起,极曼妙轻灵地退落三丈开外。
  突地——
  一阵冷寒的冷笑,发自他的身后,八道快捷黑影,已如鬼魅般直扑而来!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一声厉笑,朗一声,一招“长虹贯日”,剑气弥空,冷风刺体,直卷而去!
  只听修罗神君萧天夫冷哼一声道:“本主人手下尚未有走过一招之人呢!”
  左腕一抖,倐地一指弹出,叮珰一声,华沧龙的长剑已经落地!
  生死罗罡剑雷公胜和地煞神掌秦矮烽见主人亲自出手,忙撤身急退!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年少得志,自负才智武学出众,哪知在人家手里未出一招,便撒剑落地,这个人着实去得太大!
  修罗神君萧天夫得意的狂笑道:“小兄弟,还是乖乖的就范吧!”
  语音一落,十指如剑,指影如山,直向华沧龙身上三十六大穴点去!
  天璇绝命书生华龙整个身形全置在指影之中,由于对方出手太快,使他不知如何应付,双目一闭,束手待毙!
  蓦然……
  一声娇叱道:“给我住手!”
  梅香泪痕宛然,喘息奔至!
  地煞神掌秦矮烽身形一飘,挥掌一逼,这:“梅香,小姐已死,你有何颜独生!”
  梅香娇躯一颤,一点未泯的良知,直摧她的心坎,先前她那不畏生死的勇气,和时间化为乌有!
  她愕了,是良心的指责,天良的发现,泪珠直涌,顺腮滴落!
  梅香这一娇叱,修罗神君萧天夫手指一缓,而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在危急的刹那,突然灵光一现,就地一个“赖驴打滚”,避开致命要穴,猛地双掌推出,但他的双掌才起,已觉胸间一麻,定立当地!
  修罗神君萧天夫嘿嘿笑道:“华少谷主,云雁红是如何死的!”
  说着便伸手往华沧龙脸上掴去!
  “劈拍”一声,清脆响亮,天璇绝命出生华沧龙面颊上浮现出五道指痕,他只气得怒目以视,只苦动弹不得。
  梅香一闻耳声,身形一颤,内心百感交集,痛苦莫名,心中一痛顿忘利害,头一低修罗神君萧天夫撞去!
  她厉呼道:“我跟你拼了!”
  她这时神智已乱,忘记了自己身负旷世绝学,乱无招式地往修罗神君萧天夫身上抓去!
  修罗神君萧天夫侧身一让,右手伸缩间,把她一带,叭的一声,梅香整个身形被摔出丈远!
  梅香经此一摔,头晕目眩,长发披肩,凄如泪人!
  她心痛俏郎受制,又痛恨自己良知丧尽,助俏郎害自己小姐云雁红,她挺身而起,疾奔至修罗神君萧天夫眼前!双膝一软,跪倒地上道:“我求求你,放了他!放了他!”
  这是爱的力量,使她忘了羞耻,替爱郎求晓,殊不知经此一来,触怒了华沧龙又使她多受一层痛苦。
  修罗神君萧天夫不料梅香有此一着,他一生最痛恨软骨头,眉头一皱,冷笑一声道:“这样我更不饶你了!”
  当头一掌直劈而下!
  掌风呼啸,势疾劲猛,任谁也无法硬接一掌。
  梅香双目一闭,生死已经决定了!
  梅香正在束手待毙的当儿——
  蓦闻声怒喝道:“你敢伤她!”
  随见一条幽灵似的黑影,恍如淡烟般直射向修罗神君萧天夫!
  生死罗罡剑雷公胜和地煞神掌秦矮烽及一干手下,拦截已是不及,向着那条黑影身后纷纷空挥掌……
  这样一来更加速了那条黑影身形的快速,他受掌风一托似惊鸿一闪,身形凌空连发一掌,修罗神君萧天夫背后全在掌风之内!
  修罗神君萧天夫反应何等灵敏,方闻风声,人已阴阳易位,仅靠着听风办向的本能,随手挥出一掌!
  这一掌看似轻描淡写,实已包含了无边的杀着!
  果然——
  双方掌风方接,那条黑影已暴身疾退,侧身飘向一旁。
  梅香自认必死,哪知天外飞来叔星,她微睡变目一望,似惊似忧地道:“武公子是你!”
  武逸风爽朗地一笑道:“不错,是我,你受惊了吧!”
  “咦,华兄也在这里!”
  说着便缓步走向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的身边,他向不知华沧宠全身受制,已经由不得自己了华沧能这时虽然无法动弹,神智依然清醒,他见武逸风向自己靠来,尚以为武逸风已知道自己把他据下崖企图置他于死地,或已知道自己残害云雁红之事。
  华沧龙作贼心虚,以为武逸风要寻他复仇。
  他暗唤一声,忖道:“哎!这真是天绝我矣!”
  蓦在此时——
  罗神君萧天夫突然笑道:“姓武的,本令主看在女儿上,已晓你一次不死,这次你又横加插手,当真认为本主不敢毁了你吗?”
  说着,遥空挥指一点,一缕劲风直袭武逸风的“曲池穴”上。
  武逸风挪步腾身,一跃而起,左手一招“石破惊天”,右手顺势向华沧龙身上拍去,一招二用,端是美妙十分!
  修罗神君萧天夫哪肯和他硬敌,回身一转,飘风而逝!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穴道一解,精神大振,一肚子怨愤怒气,俯身拾起地上长剑,直往人丛中落去!
  武逸风睹此情景,不禁想起在巫山云雨楼和华沧龙并肩作战,血战巫山云雨楼群高手的一幕环境虽非,人物依旧,只是此时情形和当时略有不同。
  武逸风一念至此豪情大发,朗朗一笑道:“华兄,这不是巫山云雨楼之役重演吗?”
  突然绝命书生华沧龙愤怒已极,闻声笑道:“是啊,武兄,上吧,小弟可要先找姓雷的和姓秦的霉气!”
  一抡手中锋芒,一招“天龙过海”分击生死罗罡剑雷公胜和地煞神掌秦矮烽两人,势快劲猛,端是凌厉非凡。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端的毒辣狠绝,他知自己绝非修罗神君萧天夫之敌,和生死罗罡剑雷公胜与秦矮烽或能战个平手,最低限度也可抽身而退。
  利害一明心意顿时决定。
  况且华沧龙早恨透了武逸风,若调自己和修罗神君萧天夫硬拼,远不若让武逸风和他一搏,或许能假借修罗神君之手,把眼中钉拔去。
  两虎相斗必有一失,他俩谁生谁死,都对华沧龙有利无害,自然武逸风并不知华沧狠毒如此。
  武逸风这时豪情万丈,尚不知自己已被利用,由于他和姚紫兰发生暧昧关系,内心始终对华沧龙歉然异常,这时不暇他想,仗剑而至!
  罗神君萧天夫思此情形,怒不可遏,厉笑道:“今日若不把你碎尸万段誓不甘休!”
  呼的一声一股狂飙风卷而出,直袭向武逸风身上。
  武逸风连起“无极真命心法”把一股内涵真力,灌注于苍虹剑上,银虹一闪,疾演“女娲补天”“秋风叶落”“海底捞针”。
  修罗神君萧天夫冷笑连声,直往武逸风腕间抓去!
  倐地——
  半空中传来一声凄叫道:“义父,你……”
  修罗神君萧天夫一听是辣手艳女凌玉华的声音,不由手势一缓,舍了武逸风飘身上马。
  梅香见俏郎华沧龙无恙,芳心略定,方欲上前助郎一臂之力,倐见辣手艳女凌玉华飘风而至,急把扑出的身子刹住。
  武逸风见修罗神君萧天夫不战而退,方欲仗剑追击,一眼瞥见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身上带伤,正和生死罗罡剑雷公胜及地煞神掌秦矮烽打得难分难解,明眼人一看就知华沧龙已落下风,攻少于守,显然是再难支持!
  剑气如虹,掌力威猛!
  生死罗罡剑雷公胜和地煞神掌秦矮烽配得的天衣无缝,只打得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手忙脚乱,眼看不支!
  武逸风睹景大怒,恨声地喝道:“华兄勿惊,小弟来了!”
  银光一晃,剑起刀落,血光现处,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大汉,方欲上前,便被武逸风劈得首级纷坠,惨呼连天,纷纷暴退。
  辣手艳女凌玉华方至现场,花容一黯,呼道:“武哥,手下留情!”
  修罗神君萧天夫见手下伤亡,怒道:“玉华,为父能饶了他吗?”
  辣手艳女凌玉华坚决地道:“你能!世上只有你能办到!”
  罗神君萧天夫见义女深情如此,叹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为父这就含愤而回,但下次他犯在我手里,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撮口如哨,阻止了激战的高手。
  武逸风和华沧龙正在联手抗拒这些高手,忽闻哨声,生死罗罡剑雷公胜和地煞神掌秦矮烽双变而退,其他高手也纷纷而退!
  辣手艳女凌玉华扑至武逸风身前道:“武哥,你为何爱多管闲事!”
  武逸风不悦地道:“华兄和我乃是生死之交,朋友有难我岂能袖手而观!”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在旁见了,胸中陡生一种无名之火,自己人品武功俱都不落人之后,为什么恁多魔绝少女,个个都钟情武逸风呢?
  姚紫兰、云雁红、辣手艳女凌玉华,武逸风何能连获三女芳心……
  他恨,他恨到了极点!他忿,他忿到了顶处!
  华沧龙心中疾转,已有制武逸风于死地之法!
  巫山云雨楼的群魔俱已翻身上马,静待号令。
  修罗神君萧天夫环视了场中一眼,道:“玉华,随我来!”
  辣手艳女凌玉华虽极不愿,又不敢不从,依依不舍地望了望武逸风一眼!
  这一眼,包含多少情多少爱,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牵过一骑,翻身鞍上,极幽怨地道:“武哥,等着我!”
  一拉马,策马疾驰而去!
  笃!笃!蹄声,大队高手瞬息而逝!
  武逸风见辣手艳女凌玉华痴情如此,心中不由暗暗长叹!
  云空掩日,大地已呈一片黑暗。
  梅香见武逸风在场,不敢过于接近华沧龙,怕引起武逸风的怀疑,她似羞似娇地上前道:“武相公,你见着金钗公主了吗?”
  武逸风摇头浩叹道:“没有!”
  “喔!二位有事请便,小……”
  华沧龙故作笑容,打趣道:“是不是要会情人呀!”
  武逸风面上不觉一热,忙道:“华兄和小弟相交已非一日,难道还不知小弟的为人吗?”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接直:“是呀,你我情如手足,爱逾兄弟,今日不期而遇,正该找个地方聊聊才是!”
  说着拉了武逸风的手并肩而行,梅香脸颊晕红尾随于后……
  江湖诡诈险恶,确是层出不穷,令人可怕!
  三人一路疾行不觉来至一座山岗上,大家席地而坐。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向梅香一使眼色道:“梅香,今日我和武兄异地相逢,倍生亲切,烦你跑一趟,买点酒菜回来!”
  梅香尚不知华沧龙已怀鬼胎,应命而去!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遣走梅香后,正容地道:“武兄,我俩是可算是生死之交!”
  武逸风一怔,道:“那还用说吗,小弟能得华兄这样一位朋友,感到是最高的荣幸!”
  华沧龙阴狠地笑道:“既然如此,小弟有几句放肆之言,不知该不该说!”
  武逸风毫不考虑地笑道:“华兄有言请讲,小弟洗耳恭听就是!”
  华沧龙一步紧接着一步地道:“姚紫兰是否和武兄发生过不可吿人之事!”
  武逸风心中剧震,料不到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使他慌于应付,竟不知如何作答!
  华沧龙见他如此,只淡淡一笑道:“我俩已非外人,有话何不直说!”
  武逸风已知姚紫兰和华沧龙是青梅竹马,从小长大的爱侣,自己虽因春药作祟,迷乱神智,作出抱恨终生的憾事,无奈自己所侮辱的乃是至交好友的爱人,他心中愧疚万分,几乎无地自容他恨不得一死,以了残生,以谢华沧龙对他的恩情,只是恩仇未了,家耻未雪,又使他无法即刻自尽!
  丑态万分,尴尬异常,武逸风真个心神俱碎了。
  他虎目含泪,凄怆的道:“华兄,请你给我一个痛快!”
  华沧龙这时往他肩头一拍道:“事情过了也就算了,武兄,我华沧龙又非量狭小人岂会和武兄斤斤计较,以后你好好对待吾妹就是了!”
  华沧龙表面和善,心里已长恨到了极点,当四灵谷女儿姚紫兰对他说,她已非儿女身的时候,他还不信,今日一问,就完全证实了。
  要知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对姚紫兰用情极深,既已证实心中疑团,恍如晴天霹雳,几乎当时晕厥,只是他城府极深,一切事情不形诸于面上,依然有说有笑。
  爱的对立物就是恨,他恨死了武逸风。
  他狞笑了一声又道:“武兄,错虽然错了,却有补偿之法!”
  武逸风那会料及其他,闻言一喜,道:“华兄快说!”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斩钉截铁地道:“那就是死!”
  “死”字方出口,人影陡地一分——
  武逸风已仰面而倒,张口喷出一口血箭
  好残酷的手段,乘人不备,暗下毒手。
  华沧龙表面和善异常,暗中已施煞手,他故意把死字拖得极长,乘武逸风呆愕的时候,猝然出手直拍他的命门穴上。
  武逸风做梦也没想到华沧龙会出此手段,双方并肩而坐,距离太近,闪躲不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
  武逸风倒地后伸手一指道:“华兄,你……”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一袭得功,仰天笑道:“武兄,这是报应,休怪我心黑手辣!”
  “你可知道失去爱人的滋味吗?那次我俩比斗是为的什么?你以为我忘了,哈,哈,武逸风,你看错人了!”
  是的!武逸风确实是看错了人,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乘他身受重伤的时候,向他约斗比试,那次几乎要了他的命!
  但是,武逸风始终没有怨恨,因为他无意中做出令人难以谅解的事,这次武逸风不顾生死地去助华沧龙,是因他愧疚于心,欲求华沧龙的谅解!
  武逸风的心白费了,华沧龙心狠手辣,无时无刻不想到报复,武逸风纵是肝脑涂地也不会得到他的宽恕!
  武逸风仰天一叹道:“华兄,一夕风流铸成万古恨,小弟自知愧负于你,对你所施的任何手段绝不会发任何怨言,不然小弟也不会冒死而来了!小弟死不足惜,唯愿华兄看在往惜情分上,给小弟一个痛快!”
  华沧龙知道武逸风此时伤势沉重,已无能连功出手,不禁益发得意,仰天哈哈一阵狂笑,显然他见武逸风如此,异常欣慰!
  他笑声方歇道:“痛快!哈哈!华沧龙号称天璇绝命书生,岂能这么了断就算,小弟不施几招辣着,岂不损了绝命书生的名头。”
  武逸风闻言大怒,至此时他方算看清楚了华沧龙心地险恶,对人世间的人情冷暖又加深了一层了解!
  他大怒之下,挣扎欲起,无奈功力已散,浑身痛苦难耐,只觉喉间一甜,又喷出两口鲜血……
  武逸风发然一叹道:“士可杀,不可辱,华兄真要如此,小弟只好咬断舌根自尽了!”
  语音一落,华沧龙的身形倐地欺身而进,伸手点了他的“颚间穴”,使武逸风连咬断舌根自尽的力量都没有了!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嘿嘿一笑道:“武兄,小弟请你消受一下五残绝脉的手法如何?”
  武逸风轻呼一声,身子倐地立起,身形剧晃就欲扑去。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嘿嘿冷笑道:“你死而不僵,还想作怪不成!”
  挥掌一推,武逸风一个跟枪,叭地跌倒于地。
  蓦地——
  一声娇笑道:“华哥,你这是做什么?”
  梅香手握酒食,香风一闪,轻快而至。
  华沧龙冷哼一声:“梅香快来,助我挖个大坑!”
  梅香娇一怔,不敢违抗地走了过去,她突然看见华沧龙的双眸子中射出冷峻绝酷的紫电,使她不寒而悚!
  这双毒光眼神,她这是第二次见着,当残害云雁红的时候,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正是这种神色,梅香乍思哪能不惊慌失色!
  叭的一声,梅香手中的东西全数落在地上!
  华沧龙这时人性已失,怒喝道:“贱人,你敢不听话!”
  伸手便掌掴了梅香一记清脆耳光,直打得她心寒胆裂,惊惶失措。
  梅香地的道:“华哥!你挖坑作什么?”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厉笑道:“埋人!”
  简短的两个字,却隐含了无比的绝毒,更令梅香玉容失色。
  梅香凄然地这:“华哥,你不能再害人了!”
  说完便畏缩地退了两步,唯恐再挨一掌!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冷酷地道:“他的俊容,确实令不少女人心醉,我华沧龙既然赶不上他,就该毁了他,让爱他的女子都为他而泣,为我而豪……”
  说到这里仰天厉笑,笑声却隐含着无比的残酷,使人闻之发毛,冷战不已,梅香骇得哆嗦不停,黛眉直耸。
  “呛”一声,一泓秋水长剑振鞘而出,华沧龙举剑过顶哈哈笑道:“武兄,小弟待你不薄,等我替你掘坑埋尸之处后,就用此剑让你疤痕满面,再挑断你的忏筋,使你永埋地幽,阴阳隔世……”
  梅香骇得躯剧头,喃喃地道:“这不是悲重演吗,云雁红之死的续幕吗?哎!郎心如此,那能一托终身,我这一辈算是完了!”
  要知梅香良心甚善,只是被情魔死缠,而丧失了良知,这时见华沧龙这心狠绝毒,不觉把她那一点未泯良知引发出来,使她恍然大悟,自己遇人不淑,竟爱上了一个绝狠的刽子手!
  柔肠百转寸断,眼眶一红泪珠夺眶而落,太令她心碎了!
  恨悠悠,情绵绵,愤恨之中又对往昔的恋情有些留恋。
  梅香这时感情麻木,已不知该选择那方……此情已属君,惜君不上进,哎!她在矛盾中企求真理!
  蓦在此时——
  梅香的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地上,原来华沧龙见她愕然呆立,不禁推了她一把,使她神志顿时一清!
  梅香暗咬牙关,道:“华哥,善恶仅存一念之间,武相公此时已难活命,你何不就此放手!为什么定要仇上结仇,怨上结怨呢?”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怒吼道:“贱丫头,你是存心和我过不去!快给我挖坑埋尸,不然……哈哈……!”
  梅香见他兽性如此,芳心一痛,黯然叹道:“你还害我不够,雁红小姐的事犹在眼前,又要再干这种天地不容,人神共愤的惨事,你真要使我无立身之地吗?!你这种灭绝人性,残酷无伦的手段,总有一天会遭到天……”
  她慷慨激昂,滔滔不绝地说了出来,连他自己也不知自己哪里来这股勇气。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被她骂得怒火陡盛,冷冷地道:“好,你既然一直的护着他,我就让你永远的陪伴着他,从今以后我俩情义已断,阴阳两途,人鬼之分……梅香你也去吧……”
  剑势应声而抡,直奔梅香的心窝处!
  梅香不甘就毙,飘身疾掠,呼道:“华哥,我求求你别这样……”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冷然地道:“你求我也不饶你!”
  一招“海涛怒啸”直向梅香的下盘刺至。
  蓦地——
  一声喘喝道:“欺负一个女的也算英雄本色吗?”
  华沧龙闻声一惊,收剑转身道:“你还没死!”
  原来武逸风适才已晕厥过去,这时忽然被梅香的语声震醒,睁眼一看梅香性命已经危急,忙出言喝止,他这一出声,不仅连他自己也吃惊了,适才被华沧龙点了“颚间穴”连哑穴也被点了,哪知竟会发出声来,岂非怪异。
  他不知华沧龙锁阴震穴手法,还未练到家,仅能保持一盏茶时间而已,时间一过其穴自解,
  不然武逸风岂能出声。
  武逸风虽然已奄奄一息,依然傲气地道:“好人永远死不了!”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蓦地一欺身形,不伤武逸风却伤梅香!
  一声惨呼划空而过!
  梅香猝不及防,身上着了一剑,应声而倒!
  华沧龙厉笑一声道:“武兄,美人陪伴,死该瞑目了吧!”
  银虹一闪,一片寒光直往武逸风脸上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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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武逸风此时重伤残喘,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力,双目一睁,狠狠地望着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
  对于死,他毫无所惧,他大义凛然地去接受死神的召唤!
  华沧龙丧心病狂,哈哈狂笑道:“武兄,你这真是死不瞑目了!”
  寒光一闪,一片冷森森的剑气,直洒而落!
  蓦然——
  一声娇呼,梅香拼着受伤的娇躯,直扑华沧龙!
  华沧龙厉喝道:“贱人,你也去吧!”
  剑锋一转,由直而下,改为斜劈横刺,对着梅香分心刺去!
  好狠!华沧龙对这样痴爱他的少女下此毒手,着实是人神共愤!
  剑气弥空,冷寒刺骨,梅香竟不知闪避,任他刺来!
  武逸风见梅香如此,反而不忍目睹她死剑下,于是缓缓地闭上了双目,以免眼见心乱!
  蓦在此刻——
  “叮当”一声长剑坠地声,接着传来华沧龙痛苦的声音。
  武逸风此时虽然奄奄待毙,耳目却聪敏异常,闻声不由大奇,又缓缓地睁开双目望去!
  只见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此时蜷伏于地,头顶间直冒豆大汗珠,瞪咧嘴角,显然是痛苦万分!
  武逸风心中不由一动忖道:“怪了,先前华沧龙还是生龙活虎,八面威风,怎的在一霎之间,一变如此,难道遭人暗算,看来又极不像……”
  此时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嘶厉嚎,全身抽搐剧颤,面色霎时铁青,根根青筋暴喷,两只眼睛睁的有如铜铃,泛起一种未有的恐怖之色。
  这是死亡的挣扎,与人生末路前的哀鸣。
  古谚:“天理昭彰,疏而不漏”,难道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真被言中,遭到天理报应,果真如此,这也是罪有应得……
  梅香这时见俏郎如此,顾不得伤痛,娇呼道:“华哥,你忍一忍!”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身怀暗疾,发作已不止一次,梅香和他相处已非一时,自然知道个中情形,由于她也无医治之方,每次仅能替华沧龙推拿要穴,减轻他的痛苦,只怪她功力不够,迄今仍无根治办治。
  华沧龙这时痛如骨折,遇身筋骨犹如散了一般,他见梅香扑来,脑中电映一转,瞬快的忖道:“我这样的大声疾呼厉喝,难免引起他人前来,此时武功已失,抗拒之力已无,势必要束手待毙,此时不若由悔香将我带至一秘密之地,暂时避一下,等暗疾发作过去,再图以后,只是,如此我便不能亲见武逸风断气了……”
  他本是一个凶残成性之人,虽然自己已至穷途末路,还处处存暗算他人之心,华沧龙天生暴戾之性,可见一斑。
  他强忍痛楚,嘶喘道:“香妹,快……快……”
  由于奇痛刺骨,他仅说了几个字,便中断了。
  梅香爱他情深似海,见郎称自己为香妹,芳心陡地一甜,霎时便忘了眼前华沧龙辣手害她的事情,只觉得此时正是博取值郎欢心的时机。
  芳肩一晃,人已飘风而至!
  顿时忘了武逸风在旁,玉臂一圈,抱着华沧龙绝尘而去!
  武逸风睹此情景,疑念丛生,道:“看梅香这种奇情举动,着实令人生疑,莫非……”
  他人敦厚想到那种不正常的关系,不由耳根发热,一颗正直之心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疑,始终不信他俩会作出那种事。
  薄幕灰霭,大地沉沦!
  星河耿耿,群星闪耀!
  蓦地——
  远处传来笃笃地疾蹄奔驰声!
  一匹骏骑电掣也似的穿过夜幕,朝这方直驰而至!
  武逸风脑中正在胡思乱想,突闻灭蹄声,顿时清醒过来!
  倐地,脑中电光一闪,脑海中不觉浮现出玉面郎君易水寒所授的无极真命心法深奥博大的内功口诀!
  只见武逸风面色忽然浮现出一丝笑容,喃喃地道:“以气懈力,力散气聚,阴阳轮回,气归元回……”
  武逸风心中一阵狂喜,身体虽然无法动弹,体内却已连起“无极真命内功心法”澄清杂念,霎时便忘了身在何处?
  嘶的一声,那匹怒驰的疾马戛然而止!
  红影一闪,面前多了一个俏丽绝秀的女子!
  只听她发出一声轻叹,道:“哎!他到哪里去了,我明明是叫他在此等我……”
  她微撩秀发,举目眺望!
  夜幕低垂,空林寂寂,哪有半丝人影!
  隆隆……一阵奇特的声音。
  这种声音来得出奇,不由使她一怔,顺声望去!
  金钗谷的两道石门徐徐而开,缓缓而止。
  倐地——
  两道人影电闪而出直朝左侧摆去!
  接着便突然响起连声震天咯咯娇笑,笑声微歛,一条绝速的人影,已若鬼魅幽灵般,凝立在这两个金钗谷高手面前。
  这两个金钗谷高手心中一凛,暗骇来人这手旷古绝今的盖世轻功绝技!
  祇听其中一个沉声喝道:“何方朋友夤夜至此,难道朋友当真不知金钗谷夜不见客的规矩吗?”
  声若洪钟,响亮明澈,在黑夜中历久不散。
  武逸风正在练功疗伤,经此喝声一震,立刻清醒过来!
  他抬眼一望,只见恨地幽女立于两个高手之前,神态安逸,镇定异常,恍似根本不把此两人放在眼里!
  武逸风不知怎的见了恨地幽女心中就泛起无比的厌恶之感,不觉把头往右一偏,心中着实恨透了她。
  这种厌恶心理完全是因巫山云雨楼所致,恨地幽女恶名远播,臭名满天下,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武逸风头不偏还好,这一偏使他又是一震!
  祇见身着艳红色罗衫的辣手艳女凌玉华,正畏缩的闪避在树荫之下!
  他身在两女中间,不由长声暗叹,忖道:看此二女深夜至此,都有目的,无奈自己现在身负重伤,无法探求其目的何在,更不要说去会见金钗公主了……”
  忖念未了,已闻恨地幽女娇笑着:“咯咯!……你们连本姑娘都忘了。”
  这两个金钗谷高手闻声一骇,细一注视,差点叫出声来!
  这真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金钗谷主无影行者一念仁慈,放走恨地幽女,没想到这个混世煞星竟寻上门来。
  她今夜来此作啥?
  难道她不知金钗谷内好手如云,要自投罗网,束手就擒!
  这两个金钗谷高手暗中瞬间一转,始终拿不定主意!
  蓦在此时—
  一阵朗朗的笑声,响自金钗谷谷口!
  恨地幽女妙目一转,冷然喝道:“白凤岳你来得正好,姑娘正愁找不着你呢!”
  银河飞校金扇子白凤岳先是一怔,旋即冷冷大笑道:“姑娘言重了,白某人有一事不明,还望姑娘不吝指教!”
  恨地幽女冷哼一声道:“说来听听!”
  银河飞梭金扇子白凤岳嘿嘿笑道·“老谷主心慈肠悲,好心放你一条生路,为何不去还要深夜探谷,难道你当真愿意被幽禁一辈子!”
  恨地幽女一听此言,霎时面罩寒霜,陡地响起一声如嫠妇悲泣的惨厉笑声,笑声中充满着骇人的煞气!
  她厉喝道:“姑娘若不是重伤之躯,那会遭此奇辱,你不说还罢,说了今夜金钗谷休想一人生还,不血洗金钗谷,本姑娘誓不回头!”
  恐怖的阴影霎时涌上银河飞梭金扇子白凤岳的心头,他知道恨地幽女说得出做得到,绝非夸大之语。
  果然——
  残酷的手段血淋淋地展现于眼前……
  只听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嗥,一个金钗谷高手已遭到毒手。
  “叭”的一声,另一个只闷哼一声,便气绝身死!
  无穷的杀孽就此拉开了序幕!
  银河飞梭金扇子白凤岳已见同伴连遭毒手,面色一黯,怒喝道:“贱丫头找死!”
  双袖微抖,六点寒光破空而去!
  噼啪声中,无双银白寒芒恍似疾骤狂雨,倒洒而落,数丈方圆之内,全罩在暗器之内!
  显然他今夜动了真怒,把平生不轻易用的银河绝技,尽情抖露出来!
  蓦地——
  一块白色长巾在空中不停地翻舞,恨地幽女恍如天女散花,霎时把万点寒芒收入白巾之中!
  罗袖微拂,陡然而张,祇听她笑道:“你还是自己留看吧!”
  话音未落,寒芒尽出,嘶嘶声中竟反罩向银河飞极金扇子白凤岳身上。
  银河飞梭金扇子白凤岳料不到恨地幽女已思出破解自己暗器之法,骇然色变之下,疾身暴退,直往金钗谷中扑去!
  恨地幽女冷哼一声,身形飘起接踵而去!
  蓦地——
  一声银般的娇笑划空而过,辣手艳女凌玉华以为武逸风已经入谷,芳心一喜,立刻尾随而去!
  武逸风身在草丛之中,竟未被数大高手发现,岂非天意,若不然金钗谷也不会血流成河了!
  武逸风见她们相继入谷,心中陡地大震,忖道:“血劫!血劫!难道这真是天意使然,我得尽快把伤势疗好,阻止这次浩劫,不然……”
  哎!
  一声凄凉、悲怆的长叹!
  蓦然——
  一种奇异的乐声,随风吹进他的耳中,接着便是群草摆动乱颤!
  武逸风正要练功疗伤,突闻异乐不禁大奇,扭首一瞧,骇然色变!
  祇见两条血红如紫的尺余小蛇正在交尾,四晴雪白,正缓缓向他身边爬来!
  他大骇之下,不觉把身躯往侧旁一扭,身子才动,只觉体内各部气血翻腾云涌,周身骨头有如拆散一般,稍微一动便痛得几乎晕死过去……
  他暗叹一声道:“我武逸风真是流年不利,身负残伤又遇这种奇毒之物,看来我命该如此,上苍的安排人力岂能挽回!但深仇未雪,奇辱未报,岂能就这般死去!”
  倔强、高傲、坚毅的他,岂肯伤在毒物之口,紧咬牙关奋力爬起,双脚一踹,身躯直射出二尺以外——
  但一声惨呼,他又匍匐于地上。
  只见红影一闪,二道红光直往他身上射到!
  原来他不动还好,这一动刚好惊动了阴阳交媾的紫红毒蛇,他们受惊之下,同时向武逸风咬去!
  他仅觉身上一麻,知觉顿失……
  等他醒来,星河依旧,凉风袭体,武逸风想起刚才那一幕,心中大震,慌不迭地坐起身来!
  这一坐不由使他惊出声来,这:“咦!我的伤势怎么全好了!”
  俯首一瞧,只见两条色作紫红的小蛇,已气绝身死,正横卧在他的脚畔……
  蓦地——
  脑中电光一闪,陡地忆起“古今幻奇录”中所载的一段文字!
  “色作紫红而躯短,双目雪白,足如红龙百蛟,十年交媾一次,最忌惊动,人若不知时,时遭其所害,此毒虽剧却不易发作,反对疗伤有益,但若男情女欢交媾之时,女死男残,男死女残,最忌交合,虽有人欲得其毒,也有人畏其……”
  这难记载本是他幼时无意看,是故已知自己体内已浸入红龙白蛟之毒,终生不能近女色,否则必害人害己。
  他对女色本不喜好,一发觉体内伤势痊愈反而狂喜,根本不去多加沉思,只觉周身轻不已!
  但他却忘了,红龙白蛟其毒最淫,只要身中其毒,以后见了女色便会春心蠕动,略一挑逗,便会无法克制情欲。
  他不由豪气凌云,长啸一声,直向金钗谷中扑去!
  啸声高亢,直冲霄汉!
  武逸风至金钗谷,便见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不少谷中高手!
  不问可知,这些人全遭了恨地幽女的毒手!
  武逸风不及细看,绕路疾驰,但觉谷中静悄悄地无半条人影。
  蓦地——
  一股狂飙由黑暗中劲吐而至!
  武逸风哪会料到敌人这股狠辣,声出掌发,他怒喝道:“鼠辈敢尔!”
  当下冷哼一声,单掌护胸,左掌疾拍出去!
  “叭”的一声,双方同时一震,身形疾退数尺!
  显然来人也是一呆,料不到偷袭的不是恨地幽女,而是一个少年,阴错阳差竟又惹一个少年煞星。
  接着风声飒然,只见前后左右闪出四个黑影,身形凌空一分,将武逸风围在当中,欲合击而扑……
  武逸风眼光立刻睢出银河飞白凤岳满身血迹,双目似欲喷火地狠视着自己,显然今夜他吃了大亏!
  武逸风将手微拱,道:“白当家的一方之主,怎么也施出这种宵小的手段!”
  银河飞梭金扇子白凤岳今夜连遭恨地幽女追杀,早已杀红了眼,夜色蒙蒙中也未看清对方是谁,武逸风才一出声,他始恍然大悟!
  他一运手中金扇,冷冷地道:“阁下夜金钗谷,已犯死禁,虽非恨地幽女一丘之貉,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今夜谷中适逢奇变,白某人暂不追究此事,望你早早退出,不然休怪白凤岳不念同道之情了!”
  武逸风一听大怒,朗朗答道:“就凭你这几句话,就能打发我武某人吗?”
  银河飞梭金扇子白凤岳向左右一使眼色道:“非友即,老夫只好得罪了!”
  黑暗中只见白光一闪,这四个武林顶尖高手,已操出了四件兵刃!
  金光一现,银河飞金扇子白凤岳已手舞金扇,欺身上步,左击右点,杀招百出,扇影翻飘,直点武逸风周身巨穴!
  其他三个高手也借机展开兵刃攻上!
  武逸风身形一侧,离开了正锋,朗笑一声,唯呛然之下已是长剑在握,长啸一声,恍如天际游龙,绝招已然施出!
  蓦在此刻——
  一声凄厉的惨呼划破寂静的夜空——
  银河飞梭金扇子白凤岳闻声脸上立现出骇然之容,不顾伤敌忙喝道:“速退往长老室!”
  说着四个人纵起身来,拔足而奔!
  武逸风知道事非寻常,不然白凤岳岂肯轻易放了自己!
  他忙喝道:“四位慢走,在下还有话说……”
  但话未说完,这四个江湖高手已飘然而逝!
  武逸风虽气忿白凤岳对他无礼,尤其痛恨恨地幽女的残杀手段,线索才现哪肯错过,一晃身形疾追而下!
  翻过数重院落,人影虽是杳然,一路上但见东一个,西一个,里里外外共死了数十人,俱是脑汁四溅,残骸断肢,尸横遍地,令人惨不忍睹!
  蓦然——
  一声怒喝划空而至……
  武逸风一听是出自西方,倾耳一听,隐约中方觉传来打门之声。
  他循声而驰,不觉眼前一亮。
  祇见恨地幽女莲步姗姗,正和十几个劲装大汉凶斗一处!
  银河飞梭金扇子白凤岳和举天闻碑手胡佛生及六个彪形大汉各操兵又挡在一座看去恍似坟墓的石屋门前!
  屋中透出一点微弱的荧光……
  隐约中石屋中有一个修伟老者,背门而坐,不知在做些什么?
  倐地——
  场中发出震天的惨嚎,一个金钗谷高手倒地而毙!
  恨地幽女身形飘飘又连伤了三人,手段辣狠连下绝手!
  银河飞梭金扇子白凤岳和举天开碑手胡佛生对伤亡的同伴,好似无动于衷,仅略略一扫仍就凛然的巍立原地!
  他们在守护这座奇特的石屋!
  武逸风看了不觉十分纳罕,忖道:传闻金钗谷主无影行者功力盖世,神功无敌,恨地幽女功力虽高,也未必就是其敌手,哪知今夜金钗谷发生这等重大惨变,无影行者竟不出头,尽派出这些三流角色迎敌,难道无影行者不在谷中,抑是浪得虚名之辈……就是白凤岳和胡佛生也不该站着不动,任恨地幽女行凶下去,难道这石屋中藏有更重要的东西……”
  由于武逸风赶来较迟,并不知修罗神君萧天夫掌伤金钗公主之事,不然恨地幽女那能为所欲为,乱施残杀!
  恨地幽女缠战半夜,出手已不若以前那般凌厉,显然她的体力已损耗不少!
  突听她厉笑道:“无影行者快撤去这些包货,赶快出来一会儿,不然姑娘可要杀过去了!”石室中寂静依然,没有一人答声。
  她这一厉喝可激怒了金钗谷的群英,瞬时忘了危险,前仆后继的风云卷至!
  惨声连连,又有数人受伤倒地!
  武逸风实在看不过眼,就伸出出援手!
  蓦在此时—
  银河飞梭金扇子白凤岳发话道:“恨地幽女,谷主一念仁慈放你逃生,谁知你恩将仇报,蓄意残害敝门弟子,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武逸风闻言一怔,忙收住差点扑出的身子,又隐伏起来!
  恨地幽女冷然地道:“姑娘还是那句老话,快把他交出来,万事皆休!”
  胡佛生似是怒极,喝道:“你到底是要我们交出谁来?”
  恨地幽女闪身避开抢攻的两个高手,道:“武——逸——风!”
  字音地得极长,在夜空中尤显得沉稳有力,显然她和他有不平凡的关系,只是这种关系不为外人所知而已!
  武逸风听得心中一震,弄得满头雾水,猜不透恨地幽女寻找自己做什么?脑中一转就要出声喝问!
  蓦地——
  武逸风觉得背后生风,肩头上被人轻按了一下!
  他只顾注意斗场,而且全注意于恨地幽女身上,不若平时惊觉,若此人有意相袭,焉有命在,他凛然失色之下,转头回顾!
  一双清澈的眼睛幽怨地望着他脉脉的情意。
  武逸风一见是她,冷然道:“你才来吗?”
  “嘘!”辣手艳女凌玉华唯恐让场中人察觉忙压低声音道:“武哥你真的在这里,我……”
  莲步轻点,旋风地的往武逸风怀中扑去!
  这种场合,她也这般胆大,确使武逸风厌恶万分。
  武逸风慌不忙迭的疾忙往外一让,侧身一闪飘然而退!
  辣手艳女凌玉华由于一时兴奋忘了羞耻,又摆出以往那样淫荡神态,等她落空,神智陡地清醒,暗自责道:“哎!我怎么又忘了以前的教训!”
  她知自己以前外表淫荡,引起武逸风的厌恶,为博取情郎的爱怜,她决意要改变自己,变得温柔、体贴、大方、高贵……
  她发觉自己失态,忙改变初衷,春意荡漾的一声轻笑!
  武逸风看她这春意洋溢的一笑,不觉心中一盘,几乎无法克制自己往前踏行一步,欲搂佳人入怀……
  他哪知道这正是红龙白蛟在作祟,体内已暗伏着无比的淫毒,不然以他的定力绝不至如此……
  他这一踏步不要紧,却忘了自己正在庄院屋上,脚微用力便发出一声轻响,踏碎了一块石瓦……
  他神志一清,忙凝神屏气克制自己。
  蓦地——
  恨地幽女闻声知警,喝道:“是谁?还不给我下来!”
  一声朗朗的长笑陡地响起,使在场诸人俱是一凛!
  随着笑声出现两条人影,飘空而落!
  恨地幽女一见微怔,道:“是你!”
  武逸风身形甫落,已道:“不错,是我,你不是正在找我吗?”
  恨地幽女霍地跳出战圈,嫣然笑道:“早知你不在谷中,我也不来了!”
  金钗谷高手见她一退,忙各按方位紧守石门,对前来的武逸风和辣手艳女凌玉华不闻不问,像似未见一般。
  武逸风毫不领情地道:“你少废话,以你这种狠辣的手段,天地难容,武某人乃是血气男儿,今夜遇上可要替天行道了!”
  他不禁又想起巫山云雨楼受害的群雄,罪魁祸首全是恨地幽女一手造成,他恨她入骨,恨不得一掌把她毁了!
  恨地幽女咯咯笑道:“哥哥!你忍心对我这个妹妹下手吗?”
  武逸风一呆,喝道:“谁是你哥哥!”
  辣手艳女凌玉华一听恨地幽女亲昵的喊她情郎为哥哥,心中酸气陡盛,拧身一掠直飘而起!
  她身在空中已娇叱道:“不要脸的女人,谁不好叫哥哥,专去叫他哥哥!”
  玉掌一翻笔直劈下,由劈改砍,一招“天马行空”已自出手。
  恨地幽女错身一转,冷笑道:“你别自讨没趣!”
  弹指一点一缕劲风破空而过,直袭辣手艳女凌玉华的“泉机穴”。
  凌玉华一声惨呼骇然暴退,心中犹有余悸。
  女人善妒,此言当真不假,她在情郎之前受挫对方不谈,恨地幽女那声亲热哥哥,已使她难以忍受,无名妒火直冒三丈。
  辣手艳女凌玉华怒叱一声又欺身而上,招招绝辣,式式玄奥!
  恨地幽女冷哼一声,手掌粉飘,两人战在一起!
  两个女人为一个男子凶战不休,掌风呼呼,威足裂石!
  武逸风对这两位红粉魔女都无好感,对她俩的恶斗视若无睹,大步昂然地对石屏中行去!
  金钗谷残余高手齐抱剑当胸,目光紧瞪住他的身形!
  蓦地——
  两道寒光由左右双方斜刺袭到。
  武逸风一拢苍红剑,一招“八方风雨”横左挑右架了开去!
  举天开碑手胡佛生突地沉声喝道:“阁下最好即刻退出,勿蹚这浑水!”
  武逸风眼光略飘,已看出石屋之中云床上,静静地骥着一个玄装女子,那个背面的老人正在她身上挥掌疾拍,显然是在替她疗汤!
  他脑中电光一转,忖道:“看到女的形象颇似传闻中的金钗公主,那个老者大概就是无影行者了,只是,金钗公主怎么会受伤呢?”
  他极快地思忖道:“金钗公主会不会就是云雁红,不管是不是只要进了石屋便可分晓了!”
  一阵潜意识的冲动,使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云雁红是他最初印进脑海中的爱人,今生今世都无法忘记,虽然她的生死已成一个谜,但,此刻他多么希望儿着她!
  蓦在此时——
  六柄寒光冰冷的剑光由四面八方向他身上要害疾刺而至!
  武逸风身形一旋喝道:“阻我者死!”
  剑舞朵朵银花,以分光破影身法,夜空中只见寒光连闪,已有一人一声嗥,舍剑而倒!
  这种恍如天神般的威势,唯震慑住这些围袭他的金钗门中弟子!
  武逸风长啸一声,右施长剑,左掌已运出“佛穴震脉错骨擒拿”绝技,只见人影晃处,已有数人受创倒地!
  他身形一转,快逾电闪的欺身到了石门,再有一层他便能进了屋中!
  蓦地——
  一股浩大无边的潜劲,直对他身上罩来!
  武逸风冷然笑道:“胡佛生你敢!”
  一招“炼石补天”,不闪不避,方一掌迎了上去!
  武逸风盛怒之下,这一掌施上十成劲力,两人双掌一接,“砰”然一声,举天开碑手胡佛生被震得直往屋中倒去,而武逸风却退回三步。
  银河飞梭金扇子白凤岳脸色凝重的扣住金扇,见胡佛生不敌不由心中一骇,悄无声息地往武逸风身后掩到!
  金扇一递,那柄金光熠熠的金扇子已堪堪点在武逸风的肋间!
  倐地——
  一声厉叱道:“你敢伤我哥哥!”
  一条绝速的黑影,朝银河飞梭金扇子白凤岳当头扑下!
  这时,举天开碑手胡佛生细长的身又已弹回门外,倐然一欺,右手一招“挥尘清谈”疾对武逸风的左腕脉门扣去!
  他这随手一扣,劲风凌厉,五指恍似根根锐利剑尖,武逸风脉门若被扣住,整条左臂就得废了!
  武逸风冷笑一声,侧身微闪,一招“星月无光”,这是拂穴“震脉错骨擒拿”的一招绝招,显然他有意把胡佛生置于地上!
  突闻——
  石屋中传来一声苍老话声道:“放他进来!”
  胡佛生自知不敌,闻声疾闪让开一条路,举起一掌往缠战的恨地幽女袭去,恨地幽女正和河飞梭金扇子白凤岳打得不可开交,哪曾料及暗袭而至!
  “砰”地一声,恨地幽女樱口一张吐出一口鲜血,而这时银河飞梭金扇子白凤岳也是一声闷,委顿于地,面色苍白显然汤势沉重!
  恨地幽女身形一个踉跄,厉声道:“胡佛生你的命拿来吧!”
  寒光流影,一蓬银芒直往胡佛生身上袭去!
  但见人影一闪,一声哼,举天开碑手胡佛生应声而倒,而恨地幽女正站在他的身侧,嘴上泛起冷酷的笑意。
  胡佛生的命运已在她的掌握之中,她此刻操有一切生杀大权,但她并没有这样做,只是凄然的纵声长笑。
  谁知她此刻内心有无比的痛苦,对这些惨死的人并没有怜悯之意,而是她的身世,凄凉的身世!
  她今夜的目的问在?她踌躇了,她不知该怎么办?
  她的身后就是辣手艳女凌玉华,正步履跟的一步一步往石门靠近,望着石屋中武逸风修长的虎躯。
  武逸风一进石屋,便楞对了。
  只见屋中的无影行者顶门直冒汗珠,一手按在云床上的金钗公主泉机穴上,一手却拉着一条长绳!
  屋内四个墙角正有四个低目垂廉的清癯老者盘膝于地,每人神色端重地紧抓住那条绳子,眉间俱泛汗珠,显然正在潜运内力。
  云床上的金钗公主这时哭发出一声轻婴,身体微动又静止……
  无影行者面上这时展露一丝笑容,转头瞟了武逸风一眼,眼神无力,只是脸上露出坚毅之色!
  他微弱地喘道:“你来做什?”
  武逸风一怔,知道他们正以至高的修为内力替金钗公主疗治伤势,不敢无故打扰,只好讷讷地道:“我来找金钗公主!”
  无影行者突然露出奇异之色道:“她已受不轻,你先替老夫守住门外,不准任何人进来!”
  金钗公主面罩黑纱,武逸风无法看清她的面,但身段隐约中和云雁红相似,他的心开始紧张了。
  他不觉地问道:“她伤得重吗?”
  无影行者不敢分神,喘息沉重地道:“很重,足以致死!”
  “老夫与四老正以御气借力”的至高功夫为她打通脱散的奇经八脉,一个时辰以后,就知能否有救了!”
  武逸风神色一呆,无数的悲哀涌过他的心坎,他不知这层悲哀为何而至,总觉得金钗公主和他有极大的关系,可以决定他的一生。
  “云雁红,云雁红,是她!是她!”
  他口中喃喃地唸着云雁红的名字,急待盼望着她快点醒来!
  门外便来了轻微的步履声,似已到了屋中,屋内仅点着一盏油灯,看上去灰暗一片,都染上一层神秘的气味。
  无影行者这时满面焦急之色,催促道:“快去阻止他们进来,这是紧要关头,不准有任何人进来打扰老夫!”
  武逸风先前对无影行者存有一种恶感,这时不知怎的竟依言而行,他一转身,便挡门而立!
  恨地幽女莲步一点,纵身而至,咯咯笑道:“哥哥!我能进来吗?”
  随见辣手艳女凌玉华满面酸气,悻然抢到门口!
  武逸风见她这般无耻的喊叫,不由怒气陡生,喝道:“你少无耻,还不给我滚出去!”
  恨地幽女娇躯一头,凄然地道:“哥哥,你俱这么狠心!”
  武逸风仰面冷冷笑道:“我俩非亲非故,你何必自讨没趣,我已恨透你了!”
  这时辣手艳女凌玉华见俏郎痛快淋漓地喝骂恨地幽女,心中不由大,噗一声笑了出来,苍白的面上挂起一丝满意的笑容。
  恨地幽女今夜存心要和武逸风道出真情,以叙兄妹之乐哪那知武逸风倔强高傲,对她竟是这般厉呼疾喝!
  她正有满腹委屈无处发泄,辣手艳女凌玉华这一出声,更激起她满胸的怒火,一股冤气不禁全发在凌玉华身上。
  她实在不知武逸风对巫山云雨楼的罪恶,全怪罪于她,认为天地间的邪恶全是她一手所造成的。
  恨地幽女一转首,冷冷地叱道:“你笑什么?”
  辣手艳女凌玉华不屑地道:“笑话,我笑我的,管你什么事?”
  说完便轻移身形向武逸风身侧靠去!
  武逸风见她靠近,眉头一皱,将她一推,道:“你也出去!”
  辣手艳女凌玉华神色一变,指责他道:“你……你……你……”
  语音未落,人已掩面而泣,显然她的委屈不亚于恨地幽女!
  恨地幽女本欲给辣手艳女凌玉华一点手段,见她如此,不由长叹一声,她是女人,她懂得女人的一切,凌玉华此刻沉痛的心情,远比她来得痛苦。
  因为,恨地幽女和武逸风只不过是兄妹之间天生感情,而凌玉华则是把整个的心全献了出来,所得到的是狠命的一推。
  武逸风极尽凄凉的黯然一叹,他绝非有意如此,而是此刻完全为了云床上金钗公主的性命,不能受任何人的惊扰。
  恨地幽女从缝隙中往屋一扫,歉道:“怪不得,原来哥哥已有心上人,那金钗公主虽未见她面貌,由身材上也可知是位丽质天生的尤物!”
  她这里喃喃自语,却不知已被身旁哭泣的辣手艳女凌玉华听进耳中,心中一酸,泣声更大!
  武逸风唯恐屋中疗伤之人受惊,喝道:“你要哭到别的地方去哭,别在这里惹人心烦!”
  蓦地——
  辣手艳女凌玉华一声长笑,笑声凄凉、悲愤、幽怨,在这夜空里犹觉得凄迷可怖,令人有种阴森森的感觉。多然
  她愕然笑道:“好!好!武哥,我得不到你,别人也休想得到你,我对你百般恩爱,却换来这无情的一推,武哥!你好狠心呀!”
  满头髻发散落披肩,她的神智已开始昏迷不清!
  为了爱,她已不顾一切,准备放手一干,郎铁石心肠使她心碎,寸寸柔肠化为滴滴鲜血,她成为人间女魔!
  她的精神开始枯萎了,那是缺少爱的滋润,满腔的爱意,尽化为无限的怨恨,她怨天也尤人!
  武逸风这时神经有点麻木,他知道自己做得也太过分了些,但想起凌玉华给自己服食春药,
  致使自己铸恨终生,侮辱了姚紫兰,他心中又感到坦然,认为这种无耻之女人该让她吃点苦头。
  倐地——
  辣手艳女凌玉华恍如殒星飞火,以炫人眼目的快速,直朝石屋中扑去,她发动得太突然,使武逸风有点措手不及!
  武逸风骇然之下,忙一抡左掌,喝道:“你要做什么?”
  辣手女凌玉华不闪不避,身躯一挺,反而迎了上去,武逸风骇异之中忙收手后退,但,还是慢了一步。
  凌玉华一个跟倒地,连喷数口鲜血,显然这一掌打得不轻。
  武逸风心中不忍忙歉然地道:“快些运功调息,你的伤势不轻!”
  辣手艳女凌玉华不但不听,反而纵声笑道:“我死了更好,咯咯咯……”
  笑声凄惨悲凉,面色黯然,嘴角挂着一丝苦笑。
  她摇摇晃晃地往外行去,凄然地道:“武哥,我此生爱你,来生更爱你,但也更恨你!若我侥幸不死,你身旁所有的爱你之人,都要遭到报应,咯……这就是爱,也是恨……咯咯……”
  语音愈拖愈远,笑声更加凄厉,夜空中她的身影渐渐消逝。
  武逸风心中一叹,她虽害过自己,也对自己有恩,自己这般刺荡她的自尊心,这个打击,着实难以令人忍受!
  他神色黯然地叹道:“凌姑娘,你又何必这般作践自己呢?”
  恨地幽女淡淡地道:“她已去远了!”
  武逸风对恨地幽女最为痛恶,见她向自己搭讪,冷哼一声转身而立,对她不理不睬,使她不觉一呆!
  恨地幽女本是一个孤寡冷感之人,要是别人对她如此,她早就对他痛下绝手,由于武逸风和她乃是同父异母兄妹,关系自是不同,她今夜独闯金钗谷就是专程寻找武逸风,想把凄迷的身世告诉他!
  毫不犹豫地的轻移莲步,转至武逸风的身旁,道:“哥哥,你当真不知……”
  武逸风闻恨地幽女的恶行已久,见她行近定以为她要图谋不轨,对金钗公主不利,忙一错身,喝道:“恨地幽女,快给我退出去,只要过了今夜,武某人会与你一决生死,替万千武林复耻雪仇!”
  “咯咯……”一阵银铃笑声,道:“哥哥,你不是要找我吗?今夜就是机会呀!”
  武逸风见她恬不知耻的喊叫自己,心中立刻暴怒,想起恨天倩女毒害武林,美艳谷中两百多名江湖高手的死,他的父亲调情第一圣手武玉凌,就在那次事件中牺牲了。
  凶手是谁?唯有恨天倩女知道最清楚,她虽是罪魁祸首,却非残害调情第一圣手武玉凌的元凶。
  武逸风脑中一转,厉喝道:“我父亲怎样死的?”
  恨地幽女闻言眼眶一红,泪珠夺眶而出,那不但是她日夜所想知道的事,也是她亟待晓得的,可是,她的母亲恨天倩女从未向她提过半字,好似有莫大的隐衷,这是为什么?
  她讷讷地顺声道:“他!他!”
  武逸风见她不语,尚以为她知情不说,不禁大怒,反手就是一掌。
  “叭”的一声,这一掌打得她身摇神晃,眼冒金星,娇躯剧颤,这是她梦想不到的事情,她挨了哥哥一下重击!
  武逸风厉笑道:“你这个女凶手,江湖的毒瘤,怎不还手呀!”
  恨地幽女惨然受创之下,芳心大碎,她日夜盼望的幻想终于幻灭了,双脚一跺,带着一颗伤痛的心情飘然离去!
  蓦地——
  右屋中传来一声呼,一道娇小身影直射而出!
  这种突然之变,使武逸风不知怎样应付!
  他想出手阻截,但,他又迟不敢出手,因为金钗公主大伤才愈,惟恐出手太重,反而伤了她的身体!
  那是云雁红的化身,一切太像了?
  武逸风在后喝道:“云雁红妹妹,你到哪里去了!”
  蓦在此刻——
  一只强而有力的巨爪按在武逸风的肩头,暴起的身形又陡然刹住!
  武逸风惊骇之下,忙旋身而立,双掌一错,就要急切间拍出。
  只听无影行者喘声地道:“玉面郎君易水寒和你有何关系?”
  武逸风不禁一征,这时他心中一直惦记着金钗公主,想证实一下云雁红之生死,忙道:“此事等会再谈,等我将公主追回再说!”
  嗖!嗖!嗖!嗖!……四条身形恍如轻烟般由屋中驰出,对着金钗公主奔去的方向直追而下!
  武逸风心中大震,料不到金钗四老在体力未复之前,还有这般功力,那金钗谷主更可想而知。
  无影行者断喝道:“公主由四老护卫保可无恙,老夫的话你听到没有!”
  武逸风见无影行者蛮横无理,不由激起他的真怒,要知他个性倔强不下于任何人,若想以武力胁从,那是万万不行!
  他冷地的笑道:“没听到又怎么样……”
  语音未落,五道黑影已电射而至。
  金钗公主喘声呼呼,娇躯微晃,显然他大伤初愈,又经一阵奔波,体力更加不支,满身汗水,罗衫已湿。
  原来她体内残伤极重,经无影行者及金钗四老以五人修为之力替她接位换元,大功初成,体内奇热难耐,一股意志支撑着她对外冲去,等冷风一吹,顿时脑智清醒,忙又奔驰而回。
  但,此时她体力未复,方到武逸风跟前,一跤仆倒于地,四老左右各二,端坐地上守护,显然,这种反常举动在他们意料之中。
  金钗公主以黑纱掩面,仅露出一双眸子,无神地对武逸风周身一扫,娇躯猛然一震,嘴唇开启又说不出声来!
  武逸风上前两步,道:“公主,你的面罩是否能拿下来,给在下一瞧!”
  此刻他心情激动,亟欲一窥金钗公主的真面目,语音才落,他蓦地警觉自己这种幼稚的想法,完全错误。
  果然,金钗谷主无影行者和金钗四老闻言俱是一变,俱暴怒地狠狠地瞪着他。
  无影行者声色俱厉地道:“本谷主若非连遭惨变,今夜非给你一点颜色看不可!”
  武逸风也冷笑道:“在下若不是看你体力未复,现在就教训你一顿。”
  双方讥讽相对,难论高下。
  金钗公主一净双目道:“你为什么要看我的面庞!”
  轻声咽语,有如银盘走珠,真是悦耳已极。
  这声音好熟,但绝不是云雁红的口音,这种声音对武逸风那熟悉,好似自己和她极为熟识,只是一时无法想起——
  她是谁?啊——!她是——!
  他不敢断言,凛声道“你……你……”
  金钗公主银铃一笑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是谁?谁是我?你又何必一定要追问呢?”
  武逸风长叹一声道:“姑娘是谁?何必跟我打哑谜呢?”
  无影行者往前一步道:“公主体力未复,亟待休养,你该走了!”
  武逸风目中徒射二道冷芒,冷笑道:“走的时候,我自会走,何须你来多说!”
  蓦地——
  一道疾风由左右盘转而出,一股气墙直往武逸风逼去!
  武逸风冷喝一声,反手一挥,身形微侧,对着偷袭的金钗四老击去!
  只听金钗公主叱道:“不要伤他!”
  金钗四老忙收手而退,极其愤恨地怒视看武逸风!
  金钗公主接看幽幽地叹息道:“你走吧!我并非云雁红,而我……”
  武逸风待要发作,见她这一说,忍着一肚子气,忖道:“既然她也赶我走,我还厚颜赖着不成,哼!……”
  转身一纵长笑一声,怅然而去!
  天苍苍!
  恨悠悠!
  空负万古,铸情于一身!
  此恨何了,此情何休!
  拔长剑,气壮山河!
  挥慧剑,斩断情丝!
  为情困,为仇恨!
  天若无情,天也老,地若无恨地也荒!
  恨长在,情长流!
  此情此恨几时休?
  哎!
  武逸风呀!你何时方能恩仇了,百怨难消,他在漫长来夜里低声地叹息着,渐渐地消失了!
  转瞬就是黎明!
  晨间的光辉照耀着大地!
  武逸风带着创痛的心情,孤寂地离去!

  ※※   ※※   ※※
  且说梅香带着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在夜色中疾电而驰。
  这一刻好似是她生命的终点!
  她知道剧烈的疼痛马上就要加诸爱郎的身上,华沧龙每次暗疾发作之时,最后的刹那最是难熬,恍如杀猪般的惨嘷。
  那凄厉地叫叫使梅香心碎,她开始畏惧那种声音,尤其是夜里。
  因为那声令人颤抖的惨嚎,跟云雁红临终的呼号声几乎完全一样。
  每当她听到这声惨叫,不禁使梅香想到待她如妹的云雁红小姐,巫山云雨楼杀人灭口的那一幕惨剧又涌现于脑际。
  那是一个凄楚的夜晚,她经不起天璇绝命书生的怂恿,终于干下了惨绝人寰的弥天大罪,她竟神昏智乱,帮助了爱郎去奸污了云雁红小姐,而她也在那夜遭到华沧龙的蹂澜,这些惨事,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而华沧龙目的终于达到了,得到他所需要的东西——那部人人梦寐以求的无极真经的“内功心法”。
  蓦地——
  华沧龙发出一声惨哼,全身开始抽搐着,冷汗滚滚直落,在这一段奔驰中他必然极度地忍受着痛苦!
  梅香也因这声哼而惊醒,思潮一断立刻扭头他望!
  只见不远处摇晃着微弱的荧光,梅香心中一喜,立刻加紧了步子。
  等到驰近一看,不禁使她骇然一惊!
  只见蛮山荒冢,枯骨堆堆,幽幽鬼火,惨绿地飞舞,阴风惨惨,尤其在这凄迷的夜晚,倍增恐怖之感。
  森森阴气,使梅香花容剧变,她虽见过不少雄霸江湖,狠毒绝辣的各形各色人物,却从未在这鬼坟白骨的土地上待过。
  她只觉得自己恍如置身于九幽地阙,阎罗十八层鬼城,一股凉气从顶门直凉到脚跟,她战栗了……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冷汗如雨,躯体越颤越厉害,嘴里的哼声越来越大,鼻息也渐渐地加重……
  他嘶哑地喝道:“梅香,你……真要……我……的……命……”
  梅香听得打了一个寒头,这时她已顾不了许多,拨开地上的粼粼枯骨,席地而坐,双掌一挥连拍华沧龙的七十二大穴!
  梅香每拍出一掌,华沧龙的痛苦就好似减少了一分,梅香变掌翻飞疾拍不休,转眼已是十余掌!
  她拍得极有分寸,每一掌都是恰到好处,每到一处,便会冒出一股蒸气,这是她本身修为的散逸!
  华沧龙的脸上渐渐开始平复,只是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气,双目一阖便呼呼睡去,他真力的枯干也差不多了!
  梅香香汗淋漓,娇呼呼地叹道:“总算又过去了!”
  她真气一泄,顿时委顿于地,她只觉得累,累,累,每次她替华沧龙疗伤的时候,必然有这种现象。
  因为她得到的那篇“无极真命内功心法”残而不全,仅得到了三分之一,但她目前的功力也着实令人心惊了!
  月影偏移,星河蒙尘!
  时间一刻一地的过去了!
  蓦地——
  一声凄厉长啸疾划而过!
  梅香不自禁地一惊,双眸一睁循声望去——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伟躯一头,一只抖的手紧紧抓住梅香的手腕!
  梅香一怔,道:“华哥,你怎么了!”
  华沧能浑身一颤,轻声喝道:“没……没什么?”
  梅香露出不信的神色,惊疑地望着他,华沧龙这时不知怎的,竟不敢和她的目光相接,忙偏过头去。
  啸声过后不久,随见一条幽灵船的黑影挟着衣袂破空之声由北方冉冉而落,霎眼便到了一座独立孤坟之上。
  借着月影的映照,可看出是一个修伟的老者,发发斑白,浓眉高笔,晃眼一看颇似华沧龙。
  梅香一呆,不由打量了一下华沧龙,心中暗自盘算不已。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自见老者现身之后,神色连变量变,他昂首仰空一叹,思念丛生,不由忖道:“奇怪,父亲今夜远来此地做什么,难道是为了我……”
  梅香这时益发认定自己所猜不错,试探地道:“华哥,你在想什么?”
  华沧龙长道:“我在想我的父亲今夜来这做什么?”
  梅香芳心一震,似惊似忧地道:“那是令尊大人?”
  华看龙嗯了一声,便又不语,他心中正在猜忖着许多问题!
  梅香证实了疑念之后,脱道这:“那我们快去见伯父大人!”
  “你想做华家的媳妇!”
  梅香双颊陡现红霞,心中怦怦直跳,显得更娇更艳更诱人!
  垂手弄襟,不知怎么说,那是她日夜所梦想的远景,如今她面对未来的希望,却又无语以对。
  蓦在此时——
  只听华沧龙冷冷地道:“你是不够资格做华家媳妇的!”
  梅香羞愤的无地自容,提手就朝华沧龙脸上掴去!
  华沧龙伸掌一格,握住她的玉腕道:“你爱我多深!”
  这种突然的转变,使梅香来不及接受,她真不知华沧龙到底弄的什么玄虚,但觉他玄妙难测,远比任何人都来得可怕。
  她轻泣地道:“海可枯,石可烂,唯我情永不移!”
  华沧龙冷笑道:“戏台上的丑角,也想蒙蔽我的感情!”
  梅香愤然大怒,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华沧龙步步为机,着着为营的笑道:“那你为什么私自藏私,不替我把暗疾根治。”
  梅香哀叹一声道:“华哥,我的心,我的人整个都给你了,你还不相信我,我懂的只有那些,你叫我拿什么替你疗治暗疾!”
  华沧龙见她状似起誓不由信了一半,认为梅香已无利用价值,除了泄欲以外几乎无一可取,他开始厌倦了!
  一般无名的杀机从华沧龙的眉间透出,嘴角挂着冷酷的笑意,手又开始不老实了,由梅香的玉臂滑落,食指略一翻动便进了那道鸿……
  修地——
  一阵慑人心神的厉笑,由远而近,祇见残魂灵叟姚步魂和修罗神君萧天夫由不同的方向一应一合,笑声相接的电掣而来!
  若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笑声是一人所发。
  天璇绝命书生华沧龙轻轻开梅香,忖道:“怎么?今夜出现的尽是冷、魂、薄、情、天五绝人物。”
  祇听华沧龙之父冷智圣手华冷绝哈哈笑道:“稀客,稀客!哈……这是天大的稀客!”
  冷智圣手华冷绝的语音方落,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由左侧响起,陡见一个大腹便便的矮老头子,和一个瘦骨嶙峋、面目深陷的枯瘦老人接踵而至。
  这正是“冷、魂、薄、情、天”五绝剑士的薄幸郎君骆一生和无情尊者魏彬,五绝剑士今夜在这鬼声啾啾的坟地同现,确是一件大事。
  梅香轻声问道:“这五个老人就是震慑三江四海,黑山白水的五绝高手吗?”
  华沧龙颔首道:“是的,我父亲乃是五绝之首……”
  他性好大喜功,不由把冷智圣手华冷绝的身份抬了出来,以父亲的荣耀提高了自己的地位,使他得意非凡。
  他俩距离“冷、魂、薄、情、天”五绝剑土较远,若不大声言谈不易被人察觉,低低细语,华沧龙畅诉自己父亲的一生。
  冷智圣手华冷绝目注其他四绝笑道:“赶得好,不如来得巧,今夜我们五绝鬼使神差的同时在此会面,抛开以往不谈,应该好好聚聚。”
  祇听其他四人同时发出了一声惊诧之声,面上也现了不信之色。
  修罗神君萧天夫冷道:“华兄,不是你邀约我们来的吗?”
  冷智圣手华冷绝奇道:“自从艳寒霜天艳谷一别之后,我们五绝各居一方,老夫除和四灵谷稍有过往外,从不涉足江湖一步,哪会无故邀请诸位至这个鬼地方!”
  残魂灵叟即姚步魂接直:“是呀,兄若有要事必会先通知小弟一声,那会无故发帖邀约诸位,我看这里面必有蹊跷!”
  天艳谷中“冷、魂、薄、情、天”为了一柄风靡武林的白血短剑,残害了调情第一圣武玉凌,哪知白血短剑到了他们手中不久,便又神秘失踪,五绝各自猜疑对方,几乎血拼出手,弄得不欢而散,各奔西东,再无过往,有时门中之人还往往故生纠葛,时有血拼之意。
  薄幸郎君骆一生一拍大腹道:“这是阴谋,我们三绝都上当了!”
  无情尊者魏彬笑道:“上当倒未必,只是今夜必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
  蓦地——
  一楼琴韵应空而起,柔和的调子由天际再冉而落。
  这楼琴韵来得太过于突然“冷、魂、薄、情、天”五绝剑士俱是一呆,在这凄色月迷的夜晚,乍来这种轻妙美绝的琴声,绝非是寻常的事情!
  鬼乐!不像!仙曲也不是!
  显然,这缕琴声是因五绝剑士而发!
  祇觉这种琴声恍似由天而降,时东时西,时前时后,琴声幽洁出尘,好似行云流水,心旷神怡,有点飘飘然、脱俗入仙之感。
  显然抚琴之人是个琴道高手,不然绝无法弹出这等幽雅高洁的曲子!
  梅香一闻这缕琴声,面色随声而变,娇躯猛然一颤,背后直冒冷汗,畏畏缩缩地繁长在天璇绝命书生怀里。
  华沧龙也是一震,这:“咦,你知道这是谁弹的吗?”
  梅香双目含泪,这:“华哥,我们不是在梦中吧!”
  她内心的畏惧,远比声音还要抖颤,她只觉得这琴声太过熟悉,恍似她亲手残害的那终日相伴的云雁红小姐所奏出……
  巫山云雨楼那幕血淋淋的惨剧又浮现于眼前!
  模模糊糊中,她似看见云雁红满身血渍地正向她频频招手。
  是索魂?是讨债?梅香几乎骇晕过去!
  华沧龙见她这个样子,一种怜香惜玉之念徒然而生,他觉得梅香这种惊骇的神色,正是他内心中另一种的需要!
  他愿天下女人都做出这种楚楚可怜之状,乞伏在他的脚下,华沧龙由于姚紫兰移情别恋,他的心理开始不健全了!
  华沧能冷笑道:“梅香,你的主人来找你了!”
  梅香更是骇然,畏缩地偎在华沧龙怀里不住的颤抖,连话都不敢说一声。
  蓦在此时——
  冷智圣手华冷绝凛地的道:“这是‘迎春曲’!”
  修罗神君萧天夫接追:“不错,正是‘迎春曲’,这正是‘迷真离魂曲’的前奏!”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几人面上霎时大变,这真是谈虎色变,任谁都知江湖上最厉害的武功,莫过于“迷真离魂曲”,活人闻了立死,死人闻之能活,尤其武功高绝的人,更无法以本身功力与之相抗,否则更加速了自己的死期而已。
  薄幸郎君骆一生冷冷地笑道:“能聆听一曲,只闻其名未闻其声的‘迷真离魂曲’死而无憾,只是小弟不知‘迎春曲’为什么会是‘迷真离魂曲’的前奏呢!”
  修罗神君萧天夫忧形于色地道:“‘迎春曲’轻松曼妙,闻之神静气逸,抚琴之人显然有心制我们于死地,让我们在神清气爽的时候,不知不觉的死去!”
  “目前他已把‘迷真离魂曲’参诸在‘迎春曲’中,只是诸位尚未觉察而已!”
  无情尊者一听大骇,忙道:“诸位快搜,阻止这个弹琴之人!”
  语音一落,人已如一道疾弦,直往东北方挨去!
  魂灵叟姚步魂睹大惊,忙道:“魏兄,快回,切莫自作主张!”
  无情尊者魏彬一怔,刹住身形问道:“为什么?”
  冷智圣手华冷绝鸿嘿地道:“以我们冷、魂、薄、情、天五绝之身手,虽未达登峰造极之地步,可也敢说江湖上罕逢敌手,今夜我们连来人琴声发自何处尚且不知,更不要谈搜了!”
  这样一说,岂不是要束手待毙了!
  蓦地——
  夜中传傅来一声冷笑道:“诸位远来不易,在下先请诸位聆听一曲,算是略尽地主之谊,然后……哈……你们就要魂返鬼城与孤魂野鬼为伍了!”
  中气十足,显然是一个男人,只是此人语声飘忽不定,不易捉摸出他的身形所在,只觉此语是由四面八方涌来!
  语音一落,琴韵已变,只觉此音更加幽扬高洁。
  残魂灵鬼姚步魂随拍出一掌,喝道:“阁下是人是鬼,何不现身一会!”
  只听夜空中传来哈哈笑道:“人鬼本是一线之隔,在下是人是鬼,随便你们去想吧!”
  冷智圣手华冷绝冷静地喝道:“阁下今夜弄得玄虚虽妙,却不是无因而发,听你口音颇似我多年失踪的老友,有问过节,何不面截说出来呢?”
  半空中又笑道:“不错,阳世我们是多年好友,阴世都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今夜我是谁?你们或许比我还要清楚,当然不会离得太远,诸位该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吧!”
  “废话太多了,诸位还是听这生命中最后一曲吧!”
  语音甫歇,琴韵随又响起,祇听一个歌声缓吐着……
  手拨琵琶连夜响!
  今世人,下世鬼。
  阎王细审生死簿,今宵注定七位鬼,那能独留一生!
  黄泉路途本不远!
  头落魂飞即刻到!
  修罗神君萧天夫极尽定力,始终不为所惑,见其他四人面上滞阻,俱受感染,不由大喝一声道:“人间何有鬼,诸位还不准备迎敌!”
  其他四人功力问等精湛,声方入耳立刻清醒,各运功一周天,对阴森的歌韵置之不理,但心理上还是不免略带惊悸!
  华沧龙和梅香也是胆颤心寒,由于不成词的字眼里,已知自己落入人家眼里了,况且那缕琴韵虽似悠悠流水,却更增加恐怖之情,更是毛骨悚然!
  蓦地——
  半空中响起一阵呼叫道:“梅香,梅香!”
  那楼琴韵随声而断,在场群豪神智陡然一清,纵目四顾想发现发声的来源!
  梅香一闻喊声,花容骤时苍白无色,这种熟悉的呼喊是那么熟悉,那么可亲,她骇然地颤道:“华哥,我怕!”
  天旋纪命书生也颤声地道:“怎么会是她!”
  他虽不信鬼魂之说,到这时也不觉半信半疑,心内打鼓不已。
  修罗神君萧天夫一听“梅香”二字,不由眼中一亮,略一凝视喝道:“梅香丫头给老夫出来!”
  梅香这时更是惶恐骇然,修罗神君萧天夫惨狠的手段,她已不知风闻多少,自己若落入他手中必难有生还之希望!
  梅香几乎不敢抗拒这声猛喝,身躯一动,华沧龙已按着她的肩头道:“别声张,这时出去不但你没命,就是我也会被家父苛责!”
  冷、魂、薄、情、天五绝高手见久无动静,更是的罕莫名,他们深信发声之人就在他们的左近,只是怎么会毫无半丝踪迹可寻呢!
  冷智圣手华冷绝故意提高嗓门道:“阁下再不现身可休怪老夫出言不逊了!”
  嘴在说话,眼睛却不瞬地盯着四处可疑之处。
  蓦地——
  一阵沙沙的声音传入群魔的耳中,声音奇特,好似鬼鸣魂啾。
  接着便有人冷笑道:“华老儿,你等着瞧吧!”
  祇见高及人身的芦苇突然一分,骇然出现了一排骷髅人!
  梅香发出一声娇呼,身形算是整个暴露了出来!
  华沧龙勃然大怒,举手就是一掌,痛得梅香差点晕死过去!
  他恨声地道:“你这胆小如鼠的女流!”
  五绝高手已联袂驰至!
  冷智圣手华冷绝见是自己的爱子藏身于此,不禁就是一呆。
  他没好气地道:“龙儿,谁叫你来这里的?”
  残魂灵叟姚步魂不以为然地道:“华兄这是什么时候,还要责备他,快别声色俱厉的,小心吓着孩子!”
  显然他爱华沧龙极深,华沧龙感激地向他一瞥道:“爹,姚伯父,我……”
  语音未落,那排骷髅人倐地一闪而没!
  倐地——
  两个幽灵似的黑影凝立于他们的面前,是一男一女。
  冷、魂、薄、情、天五绝一流高手见了那男的骇然暴退,满面懔惧之色。
  梅香和华沧龙见了那窈窕的身影,更是骇然失色,真是见影思人,不禁想起那惨绝人寰的一幕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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