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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继续开坑,鬼派武侠,晓风《银河古鼎》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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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6-17 09:58:3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六七十年代,台湾武侠小说继田歌,陈青云掀起鬼派小说风格之后,一众作家跟风,幻龙,陈文清,陈中平,若明,晓风等相继写了许多鬼派武侠,晓风,生平不详,代表作有《魔影香車》《雨横风狂》《银河古鼎》《古堡蛟龙》《屠龙惊凤》《大漠惊魂》等等。
今天连载晓风《银河古鼎》(托名上官云《银河汉堡》)。

点评

[雨橫風狂]是江南柳的作品。  发表于 2025-6-20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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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17 09:59:05 | 显示全部楼层
晓风《银河古鼎》(托名《银河汉堡》)

  第一回  腥风窒息 生死之约
  黑夜,吞噬了一切。
  迷朦的月影下,突然出现了一条人影,蠕蠕向前移动。
  这是一片乱草丛生的公墓。
  流萤闪烁。
  鬼影幢幢。
  充满了阴森、恐怖!
  他是谁?为何深更半夜要来到这种荒凉的地方!
  蓦地,一阵寒风拂过,带起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那条黑影陡的抬起头来,原来是一个十四五岁的佩剑少年,穿一袭土黄布的短袄,生得剑眉星眼。猿臂蜂腰,英挺中覆透出一股坚毅之色。
  他一嗅着那股血腥味,突然加快脚步,向乱坟中奔去,当他走到一片较为平坦的基地之前,突然一声惊呼道:“咦!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枯黄的墓丛中,模七竖八,一排倒卧着八具血淋淋的尸体,个个死状狰狞,显然死前经过了一番惨烈搏斗。
  目睹这宗惨状,他征住了。
  半晌,他脸上突然透出一重杀机,他恨恨的自语道:“他们都死了,恨我未能亲手把他们杀死,遗憾!”
  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来,在那些尸体之前逐一核对着;这是金鞭无敌赵振远……用剑的大概是一剑寒王林,还有,那老头儿必定是铁掌震天南申武了……
  “哼!这一僧一道可能是清风道长和一瓢上人……”
  正当他全神注视着那些已死的人物之时,墓后突然幽灵般闪出一个硕长的中年文生悄悄向他背后接近。
  少年似有所觉的霍地一个旋身,中年文生哈哈一笑,双目冷电般在他脸上一扫,突然敛起笑容,冷冷的道:“是你杀死他们的?”
  “尊驾问这是什么用意?”
  “记得他们是来赴另一个人的十年旧约。”
  “说得不错,他们果是来赴约的。”
  “莫非那人得手走了?”
  “正主已经仙去,赴约的乃是在下。”
  “宋一招已经死了?”
  那人不胜惋惜的失声叫着。
  “是的,他老人家业已含恨而终。”少年抑郁而充清怨恨的双目,突然泛上一层泪光,他恨恨地道:“我不会忘记,那些令他老人家饮恨千古的惨痛。”
  “你叫什么名字?”
  “宋继先。”
  “了不起,就凭你单人来践八个当代一流高手约会的这份勇气,便使我赞赏不已。”
  “尊驾什么人?”
  “宇宙魔君。”
  “你终于进入中原了?”
  宋继先失声叫了起来。
  “不用惊慌,本人一向对银汉堡的人都十分友好。”
  “其实,在下并不在乎。”
  “我今晚来欣赏这些名家身手的,唉!想不到都是些草包。”
  “你好像很清楚这件事。”
  “不然也不会来了。”
  “你知道谁杀死了他们?”
  “确实不知道,不过绝不会是天谴,总归有人先你而至,把他们杀了。”
  宇宙魔君朗朗大笑着,忽的飘身跃起,高叫道:“你今后必将荆棘丛丛,遇到很多的麻烦,不过,到看不过去时。金驼帮绝不会坐视的。”
  字字锵铿,由近而远,转眸寂然。
  他有些迷惘了,这些人是不是宇宙魔君杀死的呢? 他想不会是的,如果是他杀了,何必又问我呢。
  怔怔的站了一会。他把目光转移到尸体以外的地方,当池看到那些新坟古冢时,心中不禁充满了愤恨与仇火。
  于是,一件一件的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爷爷垂死时那些断断续续的遗言,又复在耳畔响起:“孩子,务必找到那尊古鼎,不然,宋家一门的冤仇将永远无法昭雪……”
  “孩子,爷爷本不想让你去赴那十年之约,但是,人无信不立,我不能不把我的死讯告诉他们,记住,千万别把你的身份透露……”
  他激动了一会,又把思维回到现实,他想,爷爷曾说过,这八个人都是当代一流高手,无一好惹,可是,事实上他们一个一个被人杀了,这不是简单事,这表示代表爷爷赴约的这个人,实在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夜更深了,远村传来了鸡鸣之声,他觉得再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于是,又怀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孤独和悲哀,离开了这鬼气森森的万姓公墓。
  他虽身负绝技,可是,毕竟还是一个大孩子,平日和衰老而负有重伤的爷爷相依为命,从不曾在江湖上走过,此时让他一人孤身独闯,确有点迷茫的感觉。
  他爷爷为他安排的下个目标,是去江汉地区寻找丐帮的一指神丐,那是他爷爷生前的唯一好友。
  宋继先怀着一颗极其沉重的心情,一路南下,突然,他发觉沿途的情形竟骤然紧张起来,所见到的,竟都是快马疾驰的江湖人物。
  同时,也隐约听到路人谈起万姓公墓发现八具横死尸体之事,他心中不断的冷笑着这八个掌门人虽不是他杀死的,可是,他却有一种自傲和快慰。
  正当他低头疾行之际。突然发现被人跟踪上了,他偷眼向后面一看,跟踪他的竟是二个江湖人和一个道士。
  只听内中一个脸有刀疤的江湖汉子,粗声大气的道:“脸长的挺像呢,说不一定就是银汉堡的人。”
  道士阴沉沉的接口道:“别的我不知,那支宝剑我却清楚记得是他的。”
  “不管是不是,问问他。”
  人影一闪,二个江湖汉子已横身挡在他面前,冷冷的:“小子,你是哪里来的?”
  宋继先冷冷瞥了他一眼道:“你问我干什么?”
  “把你腰间的宝剑解下来让道爷看看。”
  道士夹然从后面掩了过来。
  宋继先霍地一个旋身道:“办不到。”手掌自然地伸到了剑柄之上。
  两个江湖汉子沉哼一声,从后面抢了过来,道:“那可由不得你了。”
  伸出巨灵掌,一左一右猛扣他的手臂,宋继先陡的一个滑步,竞从两个江湖人夹击之下钻了出来,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怎的无故出手攻击在下。”
  面有刀疤的江湖汉子,厉声道:“大爷松竹帮孙魁、李超,这位道爷乃是武当派的,我劝你还是识相点,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道士也背着手缓缓向他趋近道:“你只告诉我们姓名和来历,再把剑借给本座看看,便没有你的事了。”
  宋继先一听松竹帮和武当派,心头顿时升起一种莫名的怒火,暗忖:“和爷爷约会的,便有武当的清风道长,和松竹帮的金鞭无敌赵振远,他们要看我的剑绝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他再次摇头道:“办不到。”
  李超怒喝一声道:“小子,你是自找苦吃。”
  冷不防的往前一趋身,伸掌劈面向他抓去。
  宋继先此时早已全神戒备着,李超的身形才动,他的长剑业已出鞘,迎着来势拦腰卷去。
  李超骤不及防,几乎被他的剑芒扫着,慌忙往后一撤身,才算险险避过。孙魁冷森森的道:“看你不出,居然还是会家子呢。”
  道士突然一声沉喝道:“二位且慢,等我来问他。”
  缓缓趋身上前道:“你这剑是哪里偷来的?”
  宋继先满腔怒火,那知他是话中套话,怒喝道:“放屁,小爷岂是那般人,这剑乃是我爷爷传给我的。”
  道士哈哈笑道:“那就一点不错了。”
  微地一趋身,突然伸手向他的手腕扣来,出手快捷,比那二个江湖汉子武功高多了,宋继先初次与人对敌,不免心慌意乱,手中长剑一震,第一招便把他爷爷那一招赖以成名的“虎啸风生”施出。
  道士堪堪将手掌伸出,蓦觉银光耀眼,冷气森森一蓬剑雨,直逼面门,骇然之下,赶紧把手掌往后一缩,但觉手臂凉,一只手掌竞被齐根截去,痛得他怪叫一声,踉踉跄跄连退四五步。
  李超、孙魁同吃一惊,双双拔出背上的鬼头刀,一左一右直扑过来,宋继先一招便把强敌击退,信心大增,猛集全身功力,又是一招“虎啸风生”。
  这一招剑法出自银河古鼎,无人能破,乃是宋一招的看家本领,已经施出,恍如银树开花一般,当头罩了下来。
  李超和孙魁连招还未递出,便每个人的肩头都中了一剑,鲜血顺着手臂流下,闷哼一声,退了下来。
  道士此时已运功将血止住,满面惨厉的冷笑一声道:“原来银汉堡还有后裔,万姓公墓之事定是宋一招无疑了。”
  蓦然扭转身子狂奔而去。
  李超和孙魁也齐声喝叫道:“小子,你不要慌,等下有你瞧的!”
  二人纵身跃上马背,也绝尘而去。
  宋继先不禁有些茫然,他对自己的家世,知道得实在太少了,他只知道这一招虎啸风生出自银河古鼎,江湖之上无人能破,他爷爷的宋一招外号,也是由此得来的。
  此外,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必须找到一指神丐,才能明了一切。
  他对刚才之事,并未放在心上,又继续顺着大路前走。
  突然,一个瘦小的驼背老人,蹒跚地迎面向他走来,这老人脸瘦削得像猴子一般,双目深陷,显得颧骨特别凸出,中间生有一条像鹰嘴般的鼻子,他走路时,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可是,当他发现宋继先后,一双半闭着的双目突然睁开,射出两道阴沉的光辉,突地停下脚步道,“小哥,你是不是姓宋?”
  宋继先不觉一怔,还未及答言。
  老人又指着他腰间的长剑道:“这剑好像是宋一招的,你是他什么人”
  宋继先不觉连退二步,伸手握住剑柄道:“你管不着。”
  老人微叹一声,两目突闭,线缓的道:“不用紧张,最好是照实告诉老朽,我绝不会害你。”
  宋继先有了刚才的经验,断定又是三帮五派中人,大声道:“我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唉!你这倔强的孩子真是不懂事,好吧,你不肯告诉我,老朽到可以告诉你。”
  他轻唉了二声,继续又道:“三帮五派的人,都知宋一招业已重出江湖,并在万姓公墓把他们的帮主和掌门都杀死了,现已精锐尽出,到处搜寻,若果他们见你佩着宋一招的剑,恐怕不会轻轻放过你的。”
  “哼!我可不在乎。”
  他嘴里虽这般说着,心里却是十分着急。
  老人突然大声道:“这般说来你已承认是银汉堡的人了?”
  突地一趋身,伸手向他晕穴上点去,老人行动疾若飘风,宋继先的剑才拔出一半,穴道便已被制住,等到他醒来时,业已睡在一个昏暗的山洞中。
  这洞十分宽阔,只是里面空无一物,洞壁上插着一支摇晃的蜡烛,驼背老人则坐在洞口的一块岩石上,独自拿着一壶酒和一包卤菜在自斟自酌。
  宋继先猛地一挺身,正待站起,却被老人摇手止住道:“不用乱动,在你昏睡之时,我已替你服下一颗老朽自制的《易筋丹》,此丹费去老朽卅年的心血,仅只练成二颖,老夫自己吃了一颗,并不觉怎样,看你吃了效果如何。此刻想必药力已经行开,你快试着运功导引。”
  经他一提,果然觉得体内热血沸腾,隐隐似有一股气流在蠕蠕滚动,于是赶紧盘膝坐下,运功导引。
  不料,那股气流力量宏大无比,他虽天生骨胳奇佳,毕竟年纪太小,内功火候不够,竟有控制不住之势。
  老人正自一人慢慢品尝着酒味,忽见他额上汗珠黄豆般滚滚流下,赶紧飘身趋近他的身边,沉喝道:“紧守神舍,我来助你。”
  一伸手掌,抵住了他的命门,立有一股炙热如火的气流,沁入他体内,就这般足足过了二个时辰,老人才长吁一口气,将手掌收回。”
  宋继先也忽的把眼睁开,立起身来,只觉全身气血畅达,松快异常,知是老人所说的丹药效力,连忙上前一揖道:“谢前辈的易筋丹和相助之德。”
  老人慢慢喝着酒,冷冷的道:“不用谢了,你知老夫是什么人?”
  “晚辈初出江湖,一切都很生疏。”
  他原先见着老人时,心中不自觉的便起一种厌恶之心,这时因感老人赠丹药之情,是以称呼都变了。
  “你且先把你的来历对我实说。”
  “在下宋继先,宋一招乃是先祖。”
  “什么!宋一招死了?”
  “三帮五派掌门人,约他至万姓公墓论剑时,他老人家虽没落败,但已受了极重的内伤,是以熬不到第二次去万姓公墓便即死去。”
  提起爷爷之死,他忍不住滴下二滴泪来,暗然叹了一口气又道:“我真不知这些人和我宋家有什么深仇大恨。”
  老人痛苦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这就难怪这些年来一直找不到他了。”
  “前辈和先祖是朋友?”
  “不是。”老人心有不足的漫应着,他似乎心中在思考着一桩极难解决的事情。
  “前辈的名讳是?……”
  “无影神偷谷飞。”
  “前辈既不认识先祖,而又不明晚辈的来历,何以见面便赐这般贵重的灵药?”
  “你觉得奇怪是不是?其实你佩着这支剑便是招牌,老夫虽不认识你,但可断定你是银汉堡的人,况且你的面貌也有些和你爷爷相似。”
  “这般说来前辈一定和本堡有渊源了,可知偷袭银汉堡的是些什么人么?”
  “被害人。”
  老人冷酷地答着,毫无一丝惋惜和同情的神色。
  宋继先不服地大声叫道:“我绝对不信,本堡家声甚好,那会去害人,也许他们是嫉妒本堡的武功。”
  “我承认这话,不过据老夫所知,确实有这事。”
  “那么起因是什么?”
  “这个老夫就不知道了”
  “是不是三帮五派的人?”
  “你以后自己慢慢去打听,老夫早就说过,我并非银汉堡任何人的朋友,无心去管这种闲事。”
  “那么前辈何以对我施恩?”
  “施恩?哈哈,这只是求内心之所安罢了。”
  老人越说越离谱,真把他搅胡涂了,睁着一双大眼,对他只是发怔,老人咕的一口把杯中酒喝干,冷冷的道:“当年银汉堡何以能成为中原第一剑派?”
  “因为本堡的银河剑法举世无双。”
  “何以传到你爷爷手里,三帮五派的首脑敢于公开向你爷爷挑战?”
  “那是因为失去了银河古鼎,以致银河剑法失传。”
  “银河古鼎是怎样失去的?”
  “这个连晚辈也不清楚了。”
  “你想不想寻回古鼎,重振家声。”
  宋继先精神一振,脱口道:“如果前辈能指示一条明路。那真是宋家大恩人了。”
  “老夫到不希望你把我认作恩人,只要不当我仇人便行了。
  “这是那里话,晚辈年纪虽小,却能恩怨分明。”
  “只是此事不能以常请而论。”
  朱继先突然立起身来,厉声道:“莫非你参与了偷袭本堡之事?”
  刹时声色俱厉,双目放射出--股可怕的光焰,老人急忙摇手道:“你不必胡猜,老夫虽不才,却不致做出那种杀人放火的强盗行为。”
  宋继先想到刚才老人拚耗真元,为自己充开活脉之事,陡然心生内疚,立时变得心平气和的拱手谢罪道,:“晚辈因身负血海深仇,一时惰急,以致语无伦次,请前辈不要见怪。”
  老人慨叹一声道:“此是人之常情,何能怪你。”心中却在暗暗盘算着:此子如此刚烈,还是皙时不说破的好。
  随把话题一转道:“老夫刚才给你服下的易筋丹,乃是依据古方配制,就为采集这些药物,便费去了我三十年的时间,但仍只调制了二颗,一颗老夫自己服了,一颗给了你,据说练武的人吃下后,可以骤增半甲子的功力,也许老夫筋骨已衰的关系,除了感到精神健旺外,到不显得有什么功效,不知你吃下如何?”
  “晚辈觉得体内精气甚为畅达,平日运功不到的地方,如今已可畅通,果然灵效得很呢。”
  老人兴致勃勃的立起身来道:“你不妨把你爷爷传的那招‘虎啸风生’施展出来,老夫便可知道你的造诣如何了。记住,必须全力施展。”
  宋继先觉得此时好像洋身都充满了精力似的,也亟欲一试丹药的效力,于是找了一个空阔的地方,暗中把真气调匀,忽的一伸手,铮然长剑出鞘,随手一震腕,长剑发出一阵龙吟般的鸣啸。
  老人暗暗点点道:“果然天生奇材,难很、难得。”
  只见他右手举剑齐眉,左掌剑决前指,神色凝重地缓缓横跨二步,暗淡的星光下,隐隐可以看出剑尖之上,透出一缕缕像银丝般的忙焰。
  蓦地剑诀一领,嘘的一剑削出,黑暗中就和陡的爆起一蓬银雨般,成孤形向前罩去,哗啦一声爆咐,二丈外的一株大树齐腰中折,缓缓倒了下来。
  朱继先收住剑势,站在那儿只是发怔,暗付:“真是怪事,怎么一颗小小丹药会产生这么大力量,这和爷爷使出来的,并差不了好多嘛。”
  他心中虽然惊诧万分,老人却没有一句称赞的话,半晌方才摇摇头叹道:“还是不行,和你大爷爷宋三才相比差远了。”
  宋继先口虽不言,心中却是不服,暗忖:我爷爷因鉴于古鼎失去,本派绝学失传,便把毕生的心血用在这招剑法之上,是以才赢得宋一招之名,想不到他竞那般轻视。
  老人似已察知他的心意,冷哼一声道:“你不信是不是?”
  蓦地举手拍出一招,月影下但觉一片飘飘掌影,一晃而而逝,宋继先不自觉地脱口叫道,“虎啸风生。”
  话犹未了,三丈外的一株合抱大树已然缓缓倒了下去,如果不是大树着地时发出震天价的震响,根本就肴不出他的掌力能及三丈以外。
  老人望着他微微一笑道:“你能认出这招掌法就是从剑试蜕变而成,总算不错。”
  宋继先怔住了,他并非震惊老人的功力,而是惊诧这种招式的来源。
  老人知他满腹都是疑团,于是招手重新把他领到山洞中,面容一整,徐徐的道:“以你现在的武功造诣,在江湖行走到也堪能自保,如果说到寻访仇人,重整银汉堡的基业那还差得远。”
  “这点晚辈知道,如果天不绝宋门,但愿我能找到银河古鼎。”
  “这种宿命论调老天不赞成,试想,天下如此辽阔,你到那里去找那小小的一尊古鼎?如果说已经落入了江湖人手里,他也早已练成绝世神功了,知道了也无法拿回来,你说是么?”
  宋继先不禁默然,暗道:“莫非他已得了古期?他因老人显露了一招“虎啸风生”此刻又说出这种话来,心里突然生疑。
  老人目光何等厉害,早已猜出他的心意,长叹一声道,“老夫到有一个成全你的办法,只是你必须答应我几件事,同时并不准追问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办得到么?”
  “只要力所能及,而又不叫我去做坏事的话,晚辈一定答应。”
  老人突然脸上浮现出一种湛淇神光,伸手从怀中取出二个小小锦囊来,递给宋继先道:“你记住,第一个紫色锦囊,不到你确实获得银河古鼎的下落时,不可以拆开,第二个黑色锦囊,不到你自信已将我传的武功完全悟澈时,不可以拆开,你能发誓遵守么?”
  宋继先虽然心里存了许多疑问,但老人有言在先,他也就不好多问,当下点头道:“我发暂遵守。”
  “现在说第二件。”老人又慎重从贴肉的衣衫内,取出一个小布包来,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张发了黄的桑皮纸,一面印了许多人形,他指着那些人形道:“老夫费了许多年的心血和精力,只悟澈了一小半,现在我拿来传给你,以你的聪明不难于十年八年之内悟澈,这不是我的东西,是以你也无须拜师。
  还有一点,无论我对你有多少恩惠,你不准对我感激,也不准去细想为什么,你能答应么?”
  宋继先心头更觉奇怪,但他不敢发问,只得点头道:“我答应了。”
  于是老人再不说话,推开那张图,对他细细解说起来。不过他说来说去,仍只是前面三七二十一个式子,后面的就不说了。
  说完便自行比划起来,宋继先道,“前面这招我会的。”
  他依照着爷爷那招“虎啸风生”的剑式,用掌式发出,居然得心应手,和老人教的一模一样,等到后面二招,却费去了许多时间,才勉强把式子搅对。
  老人啊然一叹道,“照此看来,你不难在短时间内把这张图学会也。”
  “这到底是剑法还是掌法?”
  “实际这是九招剑法,但也可以用在掌法上,只因这是从一件东西上拿下来,是以没有文字说明,我教的前面三招,已耗去了老夫八年心血,近年来老夫因心绪不宁。始终无法专心一志的推敲,是以便搁下了。”
  宋继先张口刚想说话,老人双目冷电般在他脸上一扫,冷冷的道,“记着我们的君子协定。”
  宋继先只得把将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你可记得老夫的外号是什么?”
  “无影神偷。”
  “对了,无影二字不用解释你也可以知道,那完全是有赖于神妙的轻功,神偷表示手法高明,这就是属于我的一点看家本领。”
  老人突然面容一整,继续又道:“你可别小看了我这二项本领呢,不是老偷儿吹牛,我这种快偷无捷的手法,如果用来点穴和擒拿,哼!只怕对方很少有幸免的机会。”
  宋继先已经领教过他的手段,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现在我把这二种绝技传你,但我仍有条件。”
  “前辈请说吧,办得到的我不推辞。”
  “老偷儿还有一个老伴,分手已经多年了,那时她正怀着孕,如果你有机会见着我的后人,希望你不要对他们仇视,同时替我把这点家私转授给他们。”
  “这事晚辈一定办到。”
  “好了,我们现在又该练功夫了。”
  不知不觉间,宋继先和老人竟在一起混了足足二十天,一则他天资聪颖,再则根基稳固,是以就这短短的二十天中,他学会了和银河剑法同一路攻的三招掌法,现在他比他爷爷还多会了二招。
  此外,他又学会了老人妙绝天下的轻功和快捷如风的擒拿手法。
  这天,老人忽然把他叫到洞中,命他二手紧抵洞壁,然后吩咐道:“你可竭尽一身的功力,努力前推,到真力不继时,可以运转换气,但不叫你停止时,不准中断。”
  宋继先和他相处了二十多天,已摸清了他这怪僻的性格,知道必有深意,立即照他纳意思做了。
  于是,老人也盘膝坐了下来,一手抵住他的命门,一手压在他气海之上。
  宋继先丹田提着气,双手抵住洞壁,猛力前推,只觉体内充满了活力,真气沸腾澎湃,生生不息,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刻,老人突然轻喝道:“抱元守一,运气归原。”
  他赶紧依言做了,不知不觉间,竟入定过去,等到醒来时,老人已不知去向,面前却摆了一张字纸,上面写道:“原物已归原主,老夫以一甲子的修为功力,还抵一命,从此你我两不欠帐。”
  他看了半晌,猜不透话中之意,暗想:“难道这九招掌法本来就是银汉堡的?”
  至于后面的话,他根本就不懂,当下随手把字条往怀中一塞,以便留着以后请教一指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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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17 09:59: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回 九宫论剑 隐埋杀机
  夕阳西下,几只乌鸦盘旋在空中噪叫。
  从枫林中,突然转出一个背负着包袱,年约十四五年的少年来,穿一袭土黄布的短袄,朴实中复具一种英锐之气。
  他抬头望了望一片枯黄的原野,感慨地发出一声喔叹,但转瞬之间,脸上突又换上了一副悲愤之容,随口漫吟道:“四十年来家园,三千里路河山……”
  其声锵铿,如鸣金石,显示他的真气充沛已极,绝不像是个少年人,此时他已进入六朝古都-----金陵城。
  少年人信步向一家酒楼走去,这是金陵城中有名的鸿宾楼,不仅生意兴隆,而且来的多半是达官贵人,富绅大贾。
  是的,店小二对他这样一个风尘满脸的乡下土孩子,竟不屑理睬,等了许久!不见有人来招呼,他有些不耐烦了,敲着桌子叫道:“喂,给我来几样菜。”
  店小二明明听着,却故作不闻,冷冷瞥了他一眼,又赶往别处去了。
  这少年满怀心事重重,到没有介意,傍坐的一位姑娘可就有些着恼了,拍着桌子娇喝道:“喂!人家来了许久为什么不给人家来菜? 如果怕他给不起银子我给!”
  声音又尖又脆,吓得店小二赶紧答应着走了过来,少年原不曾注意旁坐的人,这时才看清了那姑娘的装束和面貌。
  她有一张鹅蛋型宜嗔宜喜的面庞,身材小小的,但并不消发,紫缚的紧身袄,外披一件猩红大,肯插一支长剑,黄旅丝剑穗直飘到肩上,年纪比自己好像大一二岁似的。
  他怔了一怔,忽然像自尊心受了极大的损伤似的,突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方金块来,笃的往桌子上--放,冷森森的道:“这块金子吃顿饭大概够了吧?”
  店小二偷眼看了那块金子一眼,估计少说也在十两以上,立刻换上一副笑容,躬着腰恭敬的道:“少爷吃什么菜?请吩咐。”
  “来一壶酒,几样可口的菜便行了。”
  他没有敢再看那姑娘,更不好意思向她交谈,那姑娘激于一时不平,出头替少年说了儿句话,不料所得的反应竟是这般冷漠,她面现爆色,娇靥不期然的泛上了一片怒容,可是,却又无从发作。
  另外,在姑娘不远的桌上,孤零零的坐了一位白衣贵公子,一人自斟自酌,冷限看着他们。
  这公子面容十分娇嫩,仿佛像个女子一般,只是,面色冷峻得有些令人可怕。
  这时少年的菜已来到,他粗豪地猛吃着,瞬刻一扫雨尽,抹抹嘴唇,立起身来便喊结帐。
  就在这时,扶梯蹬蹬,上来了二个人,一个是身材十分肥大,满脸都是酒糟的胖大和尚,一个却是形如猴子,双自精芒炯炯的老者。
  二人一到楼上,目光立时便被少年吸引住了,胖大和尚怪眼一翻,举步便向他冲来,却被老者拦住,低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少年一看这情形,便知这二人必定是在谈论他,而且绝对未怀好意,不由冷冷笑了二声,扬长出店而去。
  这少年便是由那山洞重履江湖的宋继先,他不仅得着了那怪僻老人的九招掌法,而且还经老人暗中移赠了近一甲子的功力,不过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他此时已改变了主意,竟不准备去找一指神丐,而要先去见见三帮五派的掌门人,打听当年约斗爷爷的动机究竞是什么?他知武当派乃是南派领袖,是以第一个目标便是武当。
  他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随即找了个客寓住下,在途中他一直没有机会看那张图,这时才有机会拿出来细细在灯下看着。
  越看越像银河剑法,暗忖,“这个无影神偷究竟是何来路,他好像很清楚银汉堡的内幕,同时似乎内心深藏着一件不可告人之事。”
  蓦然,他被图上的人形所吸引,他觉得那图很像是从一个圆形的东西上萃下来的,一共是九组,每一组都有七个不同的人形。
  他已明瞭了前面三组的运用和变化,照理说,下面六组不难一脉贯连下去,可是,想破脑袋也无法参悟,原来后面三组的路子和变化都完全改了。
  正当他闭目深思之际,瓦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他此刻任督二脉已通,听力十分灵敏,些微的声响,均难瞒过他的耳目。
  当下,迅速将图式折起,放进怀中,脸上不自觉的已泛上一层杀机,此时声响已经渐近,他暗哼一声道:“只怕是那二个人……嘿嘿,又来了一个。”
  长身正待跃出,莓地——
  一声狂嚎声起,紧接着扑通,传来一声重物替地之声。
  这时他的身形业已跃出了窗外,还未及细看,第二声惨叫又告传来,月影下,隐约看到两条尸体倒在院落之内,赫然竞是白天所见到的那胖大和尚和瘦小老者,心中顿觉这个人的身手好快啊!
  当下脚步一垫劲,也迅速跃上了瓦面,举目四望,隐隐发现东南伯上人影一闪,于是,毫不考虑的猛向那人影追去。
  他轻功已得无影神偷重加指点,兼之近日功力大进,奔跑起来,恍如一缕淡淡的清烟划空掠过,瞬间便追出了城外。
  可是,尽管他身法快若副风,竞没有再行发现一点踪迹,但却在一株大树上,发现一张字条,用一根枯枝插在树缝中,上面寥寥写了几行字:“君之身份已泄,今后务必小心,三帮五派已倾全部精锐,进入江湖,旨在追杀令祖宋一招,报雪万姓公墓惨杀三帮五派首脑之仇。彼等仇恨已深,到时势将不由分说,刚才二人乃是松竹帮的爪牙,已代君除去,君宜速离金陵。”
  字迹娟秀,似是女子手笔,末尾没有署名,下面却画了一个可怕的魔影子。
  他看了一遍,想不透是什么人所写,事实上他也根本没有熟人,暗忖:“反正客寓也不能去了,于脆连夜赶去武当好啦。”
  于是,竟不再进城去,沿着大路径奔武当山。
  天刚破晓,晨雾正浓。
  武当山湿滑的山径上,此刻突然来了一个眉清目朗的佩剑少年,昂首阔步,一直走向武当派的重地——上清宫。
  若在平时,上清宫此刻正是钟鼓齐鸣,全观道士同做早课之时,可是,今日的情形却是大异寻常,竟然静悄悄地,寂然不阳一点声息,仅在大殿神案之前,有一盏昏暗的油灯放射着幽黄的光焰。
  这种情形,如果是旁人一定可以看得出来,而少年却是一点都没有觉察,他仍然一径走向山门。
  蓦地,山门后转出二个年青道士来,横身将他一拦,稽首道:“施主来到本观有何贵事?”
  “在下宋继先,有事面见贵派掌门人。”
  年青道士朝他上下看了一眼,冷冷道:“今天本观有事,改日再来吧。”
  “在下千里迢迢来到此间,岂能空走一趟,务求小师父替我通报一声。”
  “好吧,你先把来历说一说,我们好回报知客。”
  “来历?”宋继先不禁心中踌躇起来。
  年青道士以为他没有听懂,又补充说道:“来历就是你的师门或者是家世。”
  “这个……”
  “本派门规素严,贫道可不敢替-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胡乱通报。”
  宋继先突然大声道:“在下出身银汉堡,宋一招乃是先祖父。”
  年青道士大吃一惊,连退二步,对着他只是发怔。
  宋继先又拍着腰间长剑道,“这支宝剑便是先祖遗物,掌门人定然认得。”
  两个年青道士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一个如飞的向里面走去,不多一会,里面走出二个中年道士来,一个紫脸长辑,一个面皮白净,腰间系着一支古剑,四只锐利的眼睛,从宋继先的头上一直看到脚下。
  宋继先挺直着腰板,拱手朗声道:“请恕在下眼拙,不知那位是掌门人。”
  紫脸道长宏声道:“贫道了尘,这位乃是数师弟无尘,掌门人现在里面陪客,小施主如若有事不妨对我说。”
  “不行,在下必须面见你们贵掌门才行。”
  了尘道长面色一沉道:“施主何必强人所难。”
  宋继先暗道:“见一见掌门人便是强人所难,当年清风道长会同八个掌门人,同时向爷爷挑战,那不更是强人所难么?”
  想到这事,怒火突升,冷笑道:“莫非贵派掌门人是见不得入么?”
  了尘道长大怒,厉喝道:“鼠辈敢尔!”
  伸出巨灵掌,一耳光横刷过去。
  “凭你这点功夫出手便想打人,早呢!”
  蓦觉手腕一麻,竟被对方忽的一把攫住,顺手一带,狗抢屎般一连向前冲出了五六步。
  无尘道长一见师兄吃亏,伸手便去拔剑,但,仅仅才只拔到一半,手背上已压了一片冰凉的东西,复听宋继先冷冰冰的道:“武当派接待客人就是这般样么?”
  无尘道长手掌在人家剑尖之下压着,直涨得满面通红,却又不敢乱动,此时,了尘道长已从年青道士手中取来了一支长剑,暴喝一声,挥剑凝扑上来。
  蓦地,大殿石级之上,响起一个沉浑的嗓音,沉喝道:“你们二人还不与我退下。”
  了尘、无尘一听喝声,吓得赶紧躬身箭首,退到一旁。
  宋继先抬头见那喝退二道的,乃是一个举止庄严,一脸肃穆的花白胡子道长,料定便是掌门人了,于是遥遥一拱手道:“这位道长可是掌门人?”
  “不错,贫道正是凌风,不知施主侠驾来到敝观有何贵事。”
  “在下朱继先,有点事情必须请教掌门人。”
  此时,大殿之内又继续走出来了几个人,僧俗都有,年龄都在五旬以上,个个目隐神光,太阳穴高高鼓起,一见便知都是内家高手。
  凌风道长神色肃穆地道:“施主请说吧!”
  “当年贵派清风道长何以突然兴起向我先祖父挑战之念?”
  “这是他心中之事,恕贫道无法得知。”
  “我想这事绝不是单纯的印证武功。”
  “也许是的。”凌风道长突然把脸一寒,沉声道。“你说你祖父宋一招死了?”
  “先祖父确已去世。”
  “哼!那么万姓公墓赴约的是谁?”
  “这点在下也不大明白。”
  “哈哈,你倒推得干净。”
  炭风道长突然从要间取出一支金光闪闪的金牌来,金牌之上镶有一道闪亮的银河,一支长剑横在空中,他把金牌对着宋继先一幌道:“这东西你该认得。”
  宋继先认得这是银汉堡的信符,不觉一能,脱口道:“这是本堡的信符,你从哪里得来?”
  凌风道长冷森森的道:“三帮五派的掌门人,每人都接得一支,并邀约至九宫山论剑,这分明是令祖有意向各派挑战,你竟说他死了。”
  突然,一个貌相古奇的老者,由凌风道长身后抢前二步,沉声道:“昨日贵派接得银汉堡的金牌,今天这小子便来到,这事倒是巧得很呢。”
  宋继先大声道:“先祖父确已仙去,万姓公墓赴约的,并非他老人家。”
  老者冷冷的道:“这般说来赴约的是你?”
  “在下确实去了,但却迟到了一步。”
  “哼!这事谁能相信?”
  “信不信由你。”
  老者蓦地转脸对凌风道:“老夫断定宋一招还在人世,而且还练成了一种歹毒的阴功。”
  凌风道长一脸阴沉地道:“三帮五派赴约之人,个个身怀绝技,若没有惊人的武功,岂能轻易将他们杀死,帮主此话大是有理。”
  此时后面几个人,都纷纷走上前来,有峨媚的一心禅师,点苍的“铁袖留云”葛洪,昆仑的“无风剑”孙相,只是宋继先却一个都不认识。
  “无风剑”孙相突然插嘴道:“对于这件事,兄弟倒有一个主意。”
  凌风道长和那老者同声道:“我等愿闻高见。”
  “这小子既自称是宋一招之孙,今天不妨把他留在武当,到时就不怕宋一招不露面来找我等了。”
  凌风道长瞥了宋继先一眼,他刚才已经亲见他惩治了尘无尘二人的手段,深知这少年人虽小,却具有一身莫测的武功,他不愿把麻烦都揽在武当一派身上,是以对无风剑孙相的话,暂不正面答复,陡把手一招道:“小施主且请过来,贫道替你引见几位前辈。”
  宋继先满怀仇火,昂头踏前三步,冷傲地对这几人望着,脸上露出一片鄙爽之色,凌风道长故作不见,指着古奇老人道:“这位是松竹帮大名鼎鼎的秦帮主。”
  接着又替无风剑孙相等一一引见。
  松竹帮主嘿嘿冷笑道:“看他这副目中无人的架子就够了,依老夫看来,我等也不必顾虑什么以大欺小了。”
  无风剑孙相高叫道:“秦兄说得对,先收拾了他再说。”
  宋继先静立一旁,心中暗暗付道:“这些人来到武当究竟何事,银汉堡的信符又是从哪里来的?”
  正自沉思之际,无风剑业已趋身到了他面前,沉声道:“小子,我劝你还是实活实说的好,免得等下吃苦头。”
  “你要我说什么?”
  “宋一招在那里?”
  “在下已经说过,他老人家仙逝了。”
  “那么去万姓公墓赴约的是谁?”
  “不知道。”
  “向三帮五派投送银汉堡信物的是谁?”
  “也不知道?
  “你来武当干什么?”
  “我要向武当掌门人打听当年邀约先祖父论剑的动机,并问问他这事是谁主动发起的。”
  “假如打听明白了又怎样?”
  宋继先仰天一声长笑道:“我要把那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无风剑大怒,呼的一掌劈出道;“大言不惭,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此老修为精纯,随手一掌,便具裂石开碑之力,威不可当。
  宋继先冷冷一哂,忽的一翻掌,竟在间不容发中,拍了出去。
  砰!两股潜力半途相遇,发出一声闷雷似的爆响,蹬!蹬!瞪!孙相一步-一个深坑,连退了三步,而宋继先竟然仍在原地未动半步。
  这种意想不到的奇迹,立时震惊了全场,几个掌门人相视愕然,半响没有人开声说话。
  松竹帮主骇然失声叫道:“看来万姓公墓之事是他干的了。”
  宋继先冷森森的道:“八个人轮流向一个人攻击,不论是谁下的手,死了那是活该,你们还有脸谈起?”
  凌风道长此时已失去了初见时的镇定,凄然一双道:“事情果真如此,贫道只有这样干了。”
  遥遥对着怔在那儿的了尘一挥手道:“贵客光临,还不快着他们出来接待。”
  了尘道长躬身答应了一声,纵身向观后赶去。
  刹那问,上清宫中云板连响,人影往来幌动,两队背插长剑的道士飞跃而出,井然有序的排列获两旁。
  松竹帮主等,都知武当派要用驰名江湖的九官剑阵来对付来人,纷纷把身形往后一撤,连暴怒中的无风剑孙相,也缓缓把撤出的长剑,重又归入带中。
  宋继先冷眼看着武当派的这种举止,心中大起反感,他来的原意,只是打听一番当年之事,并末含有敌意,而武当竟用这种手段对付,立时激起了他压压东心头的仇恨之火,暗暗忖逆:“照此看来,只怕夜袭银汉堡之事也是他们干的。”
  当下扬声叫道:“凌风道长,你这般小题大做,不怕江湖上人耻笑么?”
  旋又朗朗大笑道:“在下原以为武当名门正派,必定深明是非,想不到竞然这般恃强不讲理,照此看来,当年夜袭银汉堡之事,也必定有你们一份。”
  凌风道长一脸阴沉之色,徐徐道:“胡说,本派岂会做出那种无人道之事。”
  宋继先的一张俊脸,此时已隐隐头起一片杀机,嘴巴紧抿着,成一道下垂的弧线,级级撤出六剑,斜抱手中,望着那队跃跃欲动的道士,一语不发。
  一场惨烈的搏斗即将形成,场中骤然紧张起来。
  就在此时,山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嗓音道:“诸位原来都已到了。”
  一阵脚步声响,走进一个一脸阴沉沉的青袍老者来,后面跟着二个道士,搀扶着一个胖大头陀。
  宋继先偷眼一瞥,只觉来者隐露一种阴沉而可怕的色彩,双目开合之间,闪射着一种森森的毒芒。
  凌风道长等一见此人来到,立即迎上前去,行礼寒喧,言词之间,对他颇为尊敬,那人阴沉的哼了一声道:“看来老夫真的遇上了敌手呢!”
  随用手对那头陀一指道:“五台八指禅师业已被人用离坎指所伤,只恨兄弟迟到一步,只怕已经没有救了。”
  “离坎指乃是银汉堡的独门功夫,内功不到火候绝对不能使用,看来宋一招确已出江湖了。”
  此时大家都已走到了头陀面前,只见头陀嘴角淌着鲜迎,冷汗涔涔而下,四肢不时抽搐着,显然离死已经不远了。
  八指头陀乃是五台派的经堂首座,武功仅次于掌门人,竞然轻易伤在来人手里,可见来人武功之强了。
  是以,一时之间使大家都怔住了。
  老者闪眼一瞥场中的宋继先,阴沉地道:“这娃儿那里来的?”
  凌风道长这才猛然警觉,迅速答道,“宋一招之孙。”
  “哈哈,一个小娃也值得排出贵派的九宫剑阵?”
  凌风道长不觉脸上一红,老者复又哈哈笑道。“依兄弟看来还是撤去为妙。”
  无风剑孙相急道:“别看他是一个小娃,却万万不可轻视。”
  老者冷冷一笑道:“你们已经交过手了?”
  “这个……”孙相想到刚才对掌之事,脸上不禁飞红。老者突然而现凝重之色,沉声道:“如今事情已十分紧急,诸位怎可因一点小事而把正事都搁在一边不管了。”
  凌风道长此时已着令门下将剑阵撤去,但仍然郑重其事的道:“实际这小娃的来历也着实可疑呢?”
  老者哈哈笑道:“刚才之事我已尽知,如果就这般把他废了,以后传出江湖,只怕夜袭银汉堡的是非也翼落到武当派的身上了。”
  “武当名门正派,岂会做出这种不光明之事,说了人家也不会信。”
  “银汉堡与武当并非深仇大恨,为什么你竟连一个小娃都放不过? 外人不会说你意图斩草除根么?”
  凌风道长恍然道:“不是西门兄提起,贫道几乎失算了。”
  老者转过身来,缓缓踱近宋继先道:“那些陈年往事,不是你一个小娃可以弄清的,你还是好好走吧,我保证在武当山的范围内,不会再有人找你的麻烦。”
  “就算有,我也不见得怕了。”
  宋继先原先觉得老者十分讨厌,尤其那样子令人见了就不舒服,这时不知道怎么的观感竟又改变了一些,随即双手抱拳道:“阁下是哪派的高人,在下还没有请教呢。”
  “五毒帮主西门楚,以后有机会不妨来找我。”接着又哈哈一笑道:“你若没有别得事,也该走了。”
  宋继先冷笑了二声,大步往殿外走去,武当的道士们没有再拦阻他,但神色之间都有不忿之色。
  宋继先离开上清宫后,心中一直为刚才那械事情所困扰着,暗付:“离坎指确实是本门的绝传功力啊!”
  爷爷曾经对他说过,这种功夫不是人人能练的,爷爷虽懂得练法,却没有练成功,而他自己也只练到三四成火候,还不能用来对敌,但今天却突然在江湖出现,那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冥思中,他实被一阵乌鸦的噪叫声所惊扰,抬头一看,只见许多乌鸦在一座小山的上空盘旋,也有一部份落在地上,这证明小山之上,必定有动物的尸体,心中不禁一动,纵身便向山坡上奔去。
  赫然,黄土坡上一排横着四具尸体,死者都身穿关外人特有的那种服装,胸前并绣有一支骆驼。
  他行走江湖不久,对这种代表着各门各派的标记,还不大清楚,是以并不知死者属于何派。
  正当他对着死尸发怔之际,一条人影御风般落到了他面前,轻摇着纸扇,阴沉地说道:“继先,你还认识老夫么?”
  宋继先微感意外地抬头一看,原来来者竟是宇宙魔君,他十分震惊这位关外魔头怎会知道自己的名宇,当下傲然答道:“仅只分别三二月,为何会不认识。”
  “哼……”
  宇宙魔君一脸铁青的俯下身子,翻开一具尸体检视了一遍。翟地站直身子,冷笑-一声,突然向宋继先扑去,掌指齐挥,迅捷无比地攻出三式。
  此人一身武功,超神入化,久就有心把势力伸展至中原,只因银汉堡雄露河间,无形中领袖了黑白两道的武林人物,是以一直无法达成原望。
  这件事宋一招曾经提过,宋继先记得很深楚,这时忽见他不由分说的出手攻击,心中便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他一面竭力出招迎击,一面高叫道:“宇宙魔君,你好无耻啊!”
  他自得老人移赠了本身的全部真元后,功力之高足以和江湖一流高手必灭,宇宙魔君的凌厉三招,竟被他轻易化解。
  宇宙魔君沉哼一声,招式突变,急疾无比的又连续攻出一十二式,这番出手,较前三招尤为凌厉,也可以说他已使出了儿成真实功夫。
  宋继先这是第一次与这种绝世高手过招,一时之间竟被迫得手忙脚乱,在千钧一发之时,他突然把那招“虎啸风生”施出,左掌虚空一圈一绕,右掌忽的从斜里制电般穿出。
  宇宙魔君眼看他先机尽失,宋继先身形已罩在自已凌厉的掌势之下,对方竟突然施出一招神奇的掌法,但觉一片飘飘掌影,倏在身前涌起,挟着呼呼啸声,排山倒海般反击过来。
  他知这是宋一招的看家本领,立即把身形往后一撤,哈哈发出一阵大笑道:“停手吧,老夫已经明白啦。”
  宋继先没好气的道:“你明白什么?”
  宇宙魔君突然笑声一敛,指着地下的尸体道:“死的乃是本帮的几个兄弟,原先老夫疑心是你杀死的,因为伤势与万姓公基被杀的清风道长等一模一样。”
  “如今你凭什么证明不是我杀的?”
  “这事极为简单,死者都是伤在一种极其歹毒的阴功之下,这与你所练的玄门功夫,完全是二条不同的路子,假都假不来的。”
  “那么练这种阴功的人,能不能练成本堡的离坎指?”
  “绝不能。”宇宙魔君极其注意的望着他道:“你问这事有何用意?”
  “五台的八指头陀被本门的离坎指所伤,已经死在武当了。”
  宇宙魔君面色倏现凝重之色,沉声道:“你从武当来?”
  “是的,我去武当打听一件事,不料却碰上三帮五派的首脑在武当集合,几乎因此和他们大打一场呢。”
  宁宙魔君仰面沉思了一会,突然冷哼一声道:“这是一项显明的挑战,老夫倒要看看他究有多大的本领。”
  “前辈已经知道这是谁干的了?”
  “不知道,不过事情很明显,若不是今天发生此事,老大几乎把事情判别错误了。”
  宋继先原先以为暗中行凶那人,乃是本门的前辈或者是好友,此时仔细想起来似乎又是一种巧合,他知金驼帮过去与本门有一项默契,那就是彼此互不侵犯,而今此人无故杀死金驼帮多人,显得便有点令人费解了。
  宇宙魔君继续又道:“老夫认为在万姓公墓赴约与杀死本帮兄弟的,同属一人,而在武当山行凶的,则属另外一个人,这二个神秘人物中,那一个与银汉堡有关系,目前很难判别。不过从种种迹象看来,只怕此人的野心不小呢。”
  “您说的是哪一个?”
  “当然在万姓公墓杀死三帮五派掌门人的那个人。从今天的这件事看来,他不仅暗中在中原排除异已,另外还有阻止金驼帮的势力进入中原的意思呢。”
  按着冷森森的笑道:“看来老夫要大开一次杀戒了。”宋继先不禁默然,半响方道:“前辈可知三帮五派的首要在武当集会是为了什么事情?”
  “也许他们以为你爷爷已经重出江湖了,在商讨对付的办法。”
  “他们既对银汉堡深怀敌意,何以又轻易放我离山?”
  “这些帮派都自诩是名门正派,他若无故对你加害,不怕江湖人物议论么,不过老夫敢打赌,他们绝不会轻易把你放过。”
  “这点晚辈也感觉到了。”
  宇宙魔君忽然面色一整道:“当年许多人都以为有银汉堡在,金驼帮不敢把势力伸展至中原,实际老夫与你大爷爷宋三才深交已久,我不愿那样做罢了,想不到今天居然有人意图阻止金驼帮进入中原,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宋继先若有所悟的道:“经前辈这般一说,使我怀疑到当年攻击银汉堡的也是此人啦。”
  “事情仅可大胆假设,但必须多方求证,老夫有事得先走一步,望你一切好自为之。”
  “晚辈不会忘记爷爷的遗言。”
  像一阵轻雾似的,宇宙魔君的身影倏忽消失,只剩下宋继先一个人,兀自站在那儿沉思着。
  万姓公墓冒名赴约的是谁?
  本堡的信符是谁发出的?
  使用离坎指的那人又是什么人?
  那个留条给自己的,是不是就是使用离坎指的人?……
  一连串的问领,深深把他困扰着,就在这时,一阵蹄声倏然传入他的耳内,他缓缓把头拾起,只见一个身穿猩红大氅的背剑姑娘,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快马,像一朵红云般从山下掠过,向前路驰去。
  他忍不住暗叫道:“又是她!”
  立时一种意念闪电般由脑际掠过,“暗忖:留条的人会不会就是她?立即纵身跃下山来,尾随着红氅姑娘所奔的方向追去。”
  走不到半个时辰,远远便见那匹枣红色的骏马,系在一株大树之下,原来路边一排建筑了三间茅屋:那是专供往来客人打尖喝茶的。
  于是,他不露声色的也往里面走去,果然她正在里面坐着喝茶,一见宋继先进来,似曾相识的微微一笑,这一来,宋继先倒也不好意思不招呼了,连忙拱手哈哈一笑道:“姑娘也在这里。”
  “嗯!”
  那姑娘矜持地欠了欠身,并把身子微微往边上挪动了一下,意思是叫他坐。
  宋继先既有意来探听她的来历,也就不客气的坐下了,那姑娘首先开言道:“你是不是姓宋?”
  宋继先愕然道:“你怎么会知道。”
  那姑娘格格笑道:“你的身份当然瞒不过我。”
  宋继先越发断定她就是留条的人了,于是也哈哈一笑道:“在下的脸上並没有刻着字呀。”
  “虽然没有刻字,可是注意你的人太多啦。”
  “姑娘尊姓,你是那派的高弟?”
  “小妹谷凤仙,江湖上人都叫我玉女金棱。”
  “好响亮的外号。”宋继先顺口赞美着,心中却在想着,玉女金棱这名字和那鬼影子记号根本连串不上嘛。
  谷凤仙绽颜一笑道:“你倒挺会替人戴高帽子呢。”
  “在下乃是由衷之言。”
  “你现在准备去哪里?”
  “不一定,也许去江汉找一指神丐,你呢?”
  “也是去江汉。”
  “这倒真个巧极啦。”
  “你愿意和我同路么?”
  “只要你愿意,在下无所谓。”
  谷凤仙立起身来道:“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二人走出店后,谷凤仙解下那匹马来,示意他上马,宋继先苦笑摇头道:“姑娘请吧,二人同乘一马在下不习惯。”
  “怕什么?”谷凤仙微现不悦地道:“到前面再买一匹不就行了。”
  宋继先迫不得已,只得一纵身跨上了马背,谷凤仙把疆绳往他手里一递道:“我知你们男人的脾气,总以为女人比你们要差一点,一般人也是这种看法,现在由你来御马,这样路上便不会有入笑了。”
  宋继先老实不客气的接过疆绳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只觉一阵香风扑入鼻孔,身后鞍上已多了一个软绵绵的胴体,原来谷凤仙已随着他那阵笑声上了马背。
  宋继先猛的把两腿一夹,双手一抖疆绳,坐下的马立即唏聿聿一声长鸣,放开四蹄,往前疾驰。
  谷凤仙突然附在他耳畔悄声问道:“万姓公墓之事可是你于的?”
  “不是。”
  “那么用离坎指伤五台头陀的是你了?”
  “也不是。”
  谷凤仙不禁大失所望的道:“这样说来你不是银汉堡的人啰?”
  宋继先傲然长笑道:“何以见得?”
  “既是银汉堡的人,怎么连离坎指都不会。”
  “姑娘小看人啦,此是宋家的家传绝技,兄弟既是宋家的后裔,那有不会之理。”
  谷风仙欣然道:“有几成火候了?”
  “过去只有三四成,近来自感功力精进,只怕已经达到八成火侯了。”
  “啊!那真是好极了,你肯不肯帮我一个忙?”
  “那要看事情该不该帮忙。”
  “老实对你说吧,因为家母‘素手魔姬’昔年于深山采药时,偶中瘴毒,业已半身不遂,她告诉我说,只有银汉堡的离坎指,或者是寒江钓叟的万年犀角可以救她,除此之外别无办法。”
  朱继先慨然道:“如果离坎指真能医好伯母的病,在下义不容辞。”
  “我这次到江汉便是去向寒江钓叟借用万年犀角,如果找不着他,那就只有求助你的离坎指了。”
  “一只犀角会有那么火的用处?”
  “你别小看了这只角,它不仅可以辟毒,而且还能辟水呢。”
  “既是这般珍贵的东西,他肯借给你么?”
  “寒江钓叟为人极其正派,我想会的。”
  二人并马连走了二日,武汉已经在望,在宋继先的意料中,以为沿途必将遭到许多的麻烦,那料竞一点事故都没有发生,心中不觉暗暗奇异不已。
  谷凤仙久走江湖,对目前江湖上事瞭如指掌,忽然对宋继先笑道:“近来江湖上,一连发生了几樁惊人大事,可以说每一件事都足以掀起滔天的风波,面且三帮五派方面,都已怀疑令祖宋一招已经出现江湖了,你是他的孙子,照理绝不会放过你,可是事实你竟安然无事,这不是怪事么。”
  “我也是这般想。”
  “据我看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也许他们认为我是后生小辈不值得计较。”
  “别那么抬高他们眨抑自己好不好,老实说,那些什么帮,什么派的掌门人,我压根儿一个都瞧不起。”
  “也许他们已经找上了真凶。”
  “谈何容易,你以为一举杀死八个掌门人会是简单事么,这人既具有如此功夫,便不是一般人应付得了的,我想他们必定在忙着别的事情。”
  宋继先冷冷一笑道:“管他呢,现在一切都由他,等到我把事情真相弄明白后,就是他们不找我,我也绝不会放过他们。”
  谷风仙咯咯笑道:“此刻已经血腥处处,等到那一天,可更有热闹瞧啦。”
  想到当年银汉堡的雄风和盛况,宋继先不禁悠然神往,再看看自己目前孤独一人的凄怆景况,不禁愤恨填膺,突然一拳击在手掌上,狠狠的道:“等着好啦,有一天我查着了屠杀本堡的人,我会让他受到比这更残酷的报复。”
  谷凤仙偷偷瞥了他一眼,缓缓把头低了下去。
  渔隐村终于到了,这是一处靠山面水的小山坳,三间茅屋,掩映在密密的竹林中,说是一个村落,那未免夸大了一点,事实只有寒江钓叟一个人隐居在此。
  宋继先和谷凤仙到达村前,为了对这位武林前辈表示崇敬,在竹林外便下了马,沿着幽径缓缓走向草堂。
  蓦地,谷凤仙一声惊呼道:“不好,出事啦。”
  宋继先因为脑际仍在转着如何查访仇人之事,显得有些心有不属,经谷凤仙一喊,才发现苏屋前的花丛中,赫然倒着两具尸体,一个须发皆白,手执钓竿的老者,垂目合睛,斜靠在门边。
  此时谷凤仙已飞扑到老者的面前,伸手一探他的鼻息,尖声叫道:“他老人家死啦。”
  宋继先冷静地向四周打量了一番,只见门前整齐的花豳中,此刻已是落英滨纷,花朵和枝叶,都被深深踏入泥中,洁白的石子路上,洒满了斑斑血迹,二个面目狰狞,衣着怪异的中年人,一左一右倒卧在花圃中,衣服已经片片破碎,身上一条一条血痕,纵横交错,显然是被老人用钓竿伤的。
  当下高声叫道:“谷姑娘,寒江钓叟是和人争斗累死的。”
  谷凤仙迷惘地道:“他老人家与世无争怎么忽然有人寻上门来?”
  “也许是以往的恩怨吧。”
  “不,不,可能来人的目的和我们一样。”
  “借用那支万年犀角?”
  “不可能是偕用。”谷凤仙极其肯定的道:“只要情理上说得过去之事,他老人家不会推辞的。”
  “对任何人都一样?”
  “当然,假如来人是穷凶极恶之徙,自然不会借给。”
  说完俯下身子,翻起死者的面孔一看,突然失声叫道:“这是河洛三凶。”
  接着又翻起另一具尸体看了看,脱口道:“咦!为何不见老三吊死鬼陈年?”
  宋继先缓缓走向寒江钓叟道:“莫非他得手走了?”
  “你查查他老人家身上,我去屋里看看。”
  宋继先点了点头,伸手一摸老人怀中,触手硬冰冰,铃森森的,果然有一支尺来长,白色透明的犀角藏在怀中,张口刚想招呼谷凤仙。
  蓦然----
  一阵嗖嗖的破空之声倏告传来,于是轻喝一声道:“谷姑娘,有人来啦,我们且先避一避。”
  身形一闪,倏然隐入林中,就在这时,三条人影业已破空而至,来人一到花面之前,立时一声暴吼道:“不好,我等来迟啦。”
  宋继先此时已看清了来人乃是三个身穿黑氅,胸前绣着五毒图案的中年汉子,内中一个背插万字夺的精瘦汉子,一瞥地上的尸体,高声道:“死的是河洛三凶,看来他们也得到消息了。”
  另一个汉子厉声道:“你们先搜搜寒江老儿身上,我到屋子里去看看。”
  举步刚想走进茅屋,蓦然----
  林外又幽灵般飘进二个人来,一个是轻摇纸扇的中年文生,另一个却是满脸虬髯的黑汉子。
  二个人一跨进花圃,黑汉子蓦地一声暴吼道:“好啊!原来五毒帮先我们一步到了。”
  背万宇夺的精瘦汉子霍地一旋身,拱手哈哈笑道:“二当家的可别冤枉人,杀死寒江老儿的可不是五毒帮。”
  中年文生阴沉沉的哼了一声,举步便向寒江钓叟身畔走去,此时搜查他身上的那汉子已搜查完毕,双手一摊道:“什么也没有。”
  宋继先隐身林中,心中暗暗奇异不已,暗忖:“怎的大家不约而同都来到了这里,如果说他们都是和谷风仙一样,是来借犀角医病的,事情也不会这么巧呀!”
  正自沉思之际,身后倏然传来一个冷森森的嗓音道:“小子,你倒自在得紧,还不与我把腰里的东西拿出来。”
  宋继先一惊之下,霍地把身形扭转,只见一个身背长剑的老道士,正自一脸阴沉的站在五尺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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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18 08:35: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回 凶杀处处 疑云重重
  宋继先正白掩在竹林之后,窥看那批人的举动,忽然后面潜来一个老道士,伸手向他索取万年犀角,不禁俊眉一掀道:“尊驾什么人,凭什么向我要东西?”
  道士把脸一寒,冷森森的道:“贫道南海玉灵子,乃是寒江钓叟的老友,你打算吞没他的东西那可办不到。”
  宋继先根本不认识寒江钓叟,自然也不知他俩的关系,当时一怔道:“你这话是真还是假?”
  玉灵子仰天笑道:“贫道何等人物,岂屑对你这晚生后辈撒谎?”
  宋继先原是一个极其诚实的君子,那知江湖上的险诈,竟然信以为真,沉吟了一会,徐徐韵道:“东西到确在我这里,只是在下的友人亟须此物医病,道长能否容她把母亲的病医好再送回南海。”
  “这事如何使得,似这等人人觊觎的奇珍,万一她不送回去贫道又该怎么办?”
  “在下可以人格担保。”
  “嘿嘿,你一个黄口儒子又能担当得了什么。”
  宋继先不禁把眉一皱,张口正待说话。
  慕然——
  人影一闪,谷凤仙已满面怒容的落到了他面前,娇喝道:“听他的鬼话,今天来的这些人,没有一个安着好心。”
  “住口!”玉灵子陡的一声厉喝道:“你是哪派的门下,胆敢目无尊长。”
  谷凤仙仰面冷冷的道:“你别在姑娘面前来这一套,姑娘眼内可没有你这号尊长。”
  玉灵子眼看东西即将到手,忽然跑出这样-一个蛮横的姑娘来,立时将他激怒,大喝道:“你是找死!”
  “也许是的,但是当你大话不能兑现时,那可就丢人啦。”
  此时,玉灵子业已一脸铁青,双掌凝功,缓缓抬起。
  蓦地----
  林外一阵哈哈大笑,闪身掠进一个中年书生来,高声道:“道长何事如此大发雷霆?”
  玉灵子闪眼见是风流骚客韦庄,暗中不禁眉头连皱,气虎虎的道:“这丫头太以可恶。”
  谷凤仙冷冷盯了他一眼,一碰宋继先道:“宋兄,我们走吧。”
  转身使往林外走去,可是,还没有走上三步,林外倏起一声暴喝,三个五毒帮的高手已横身将他们拦住,厉声道:“想走么,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谷凤仙娇喝道:“你们干什么?”
  “叫那小子把腰里的东西留下。”
  原来宋继先穿的是短袄,那支万年犀角插在腰间竞有一半露在外面,是以人人都看得见。
  谷凤仙溜了犀角一眼,冷哼一声道:“那支犀角乃是寒江钓叟的,除了他本人外,谁也别想。”
  宋继先此时已看出苗头不对,他知这些人不约面同前来寻这犀角,其中必然另有原因,嘴里虽未说话,掌上却提聚了八成真力。
  就在五毒帮的人挡住谷凤仙和宋继先的同时,玉灵子和风流骚客已双双跃到了他们身后,但他们彼此都有顾虑,竟然谁也没有动手。
  双方僵持了一会,毕竟五毒帮的几个门下较为鲁莽,那个身背万字夺的精瘦汉子,倏发一声暴喝。弹身猛向宋继先扑夫。
  另二个江湖汉子也跟着动作;一个攻向谷风仙,另一个则跟在精瘦汉子的后面,向宋继先冲去。
  宋继先早已有备,对方身形才动,他已狂笑一声,双掌齐发,劈出两股深沉如涛内家掌力。
  精瘦汉子只不过是五毒帮中二三流的香主,如何当得起宋继先愤怒中的全力一击,但听一阵狂嚎声起,扑向宋继先的两个江湖汉子,业已带着一蓬血雨,仰面跌出一丈五六尺远。
  另一个攻向谷风仙的汉子也没讨得好,交手仅只一招,便被谷凤仙的长剑截去了一只臂膀。
  这场拚斗结束得委实太快,不仅大出玉灵子和风流骚客意料之外,而且使他们内心震孩万分,每个人对自己的武功都有一个评价,他们当然清楚自已有多大的功力,设若换过他们,只怕三五招内,难于将那三人击倒。
  此时那个断臂汉子已然痛得浑身发抖,但仍咬紧牙关恨恨的道:“你们等着好了,五毒帮和你们永远没有完。”
  宋继先长笑一声道:“这是贪婪者的下场,你们有本领尽管来找我,小爷随时在江湖上候教。”
  那汉子不敢再答话,一路踉跄狂奔而去。
  风流骚客迅速看了玉灵子一眼,哈哈笑道:“道兄,咱们来个君子协定如何?一人对付一个。”
  玉灵子乃是老江湖了,如何听不出他话中之意,当下也报以一阵哈哈道:“就是这么说,东西如果到手,到那时仍然合作到底。”
  就在此时,林外倏起一声暴吼,一个满脸虬须的黑汉子。疯虎般冲进林来,高声怪叫道:“真他妈的见鬼,屋内翻遍了也没见那鬼东西。”
  风流骚客用手一指道:“东西在人家腰里啦,你还往哪里找去?”
  此人阴沉奸狡无比,他知虬须汉子名叫陈虎,是江湖有名的急性鬼,外号叫做“急惊风”,是以故意烧一把火,好让他先上前和宋继先动手,耗去对方一部分真力。
  急惊风陈虎果然上当,一声暴吼,倏向宋继先扑去,此人人虽鲁非,一身功力尚还不差,三丈多远的距离,只一掠他已到了面前,伸手便向宋继先腰间抓去,出手又快又疾,有若疾雷奔电。
  宋继先一挪身斜闪五尺,堪堪把那一招避过,谷凤仙久走江湖,已知今日情形有异,心知如果再呆在这里,还不知有多少人要赶来,就趁宋继先一挪身之际,猛地将他一拉道:“不要理他们,我们走吧。”
  当先把身形跃起,疾向林外射去,宋继先经她一提,也倏然警觉,不加思索的也纵身跃向林外,闪眼一看谷风仙时,身形已然到了五六十丈外,所用的身法,竟和无影神偷一模一样。
  当下不敢怠慢,尘把无影身法展开,急追而上,无影神偷谷飞的无影身法冠绝江湖,不一会功夫,便把身后的玉灵子、风流骚客等丢得远远的。
  二人急奔了约有顿饭功夫,方才把脚步放缓,宋继先从腰间取山万年犀角递给她道:“东西总算到手了,赶快回去替伯母医病吧。”
  谷风仙接过犀角,激动地道:“家母若因此得救,都是你的赐予。”
  朱继先微微一笑道:“这是伯母的福气,如果我们迟到片刻,便什么都完了。”
  “小妹若不是家母等着犀角用,我定得查出这事真象,为什么大家不约而问的来我寻这只犀角。”
  “我也是这般想法。”
  二人经过这作事后,感情无形中拉近了许多,谷凤仙依依不舍的朝他挥手道:“我得马上赶回去,家母病好后,我会重出江湖的,说不定家母也会出来走走呢。”
  宋继先幼遭孤露,听得人家有母,心里十分羡慕,忙道:“在下深望能见着伯母。”
  二人分手后,宋继先循路仍奔汉阳,可是当他一进入大道。立时发觉情形大显异常。沿涂来往奔走的,竟都是江湖中人,同时隐隐觉出,竞有许多人对他投以异样的目光。
  他知这些人必是三帮五派的门下,心中不禁连连冷笑不止,暗道:你们只管吧,小爷若是怕了你们,便算不得银汉堡的后代了。
  武昌城终子到了,只是丐帮的总坛并未挂着招牌,而且这宗江湖上的秘密帮会,不是清楚内幕的人,是不容易找得到的,他足足寻了一天,竟没有一点头绪。
  于是,便找了一个客店住下,准备第二天再行寻找,谁料,他方刚刚住定,一个蓬头垢面,身穿一件百补大挂的老叫化,已经出现在房门口。
  宋继先一见着这叫化,立即兴奋的叫道:“你是丐帮的?”
  “老叫化的这个记号你大概不会不认识。”
  那叫化把左臂一招,赫然一只左掌就仅仅只剩一个大拇指,像铁棒般竖立着,宋继先跳起来道:“前辈就是一指神丐?”
  老叫化大步走进门来,顺手将门掩上,埋怨道:“你这娃儿真不懂事,你爷爷既着你来找我,为什么不直接来,要惹下许多的纠纷。”
  “实际晚辈在万姓公墓事了,便来找前辈的,只因……”
  “不用说啦,以后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不该无故去武当把身份透露。”
  “我觉得那也没有什么关系吗?”
  “还幸他们此刻正忙着别事,不然你还能这般自在么?”
  “那么他们在武当集会的事前辈也知道了?”
  一指神丐哈哈笑道:“江湖上哪一件事情能瞒过我?”
  笑声一敛道:“你无故在武当开罪他们,又在渔隐村掌伤五毒帮的两位香主,事情已经闹大了,所幸他们正忙着,还没有工夫对付你。”
  宋继先冷冷一笑道:“我不在乎,只是他们到底在忙什么呢?”
  “自银汉堡被毁后,三帮五派无形中已主宰了武林,尤其是五毒帮,更是野心勃勃,表面武当派仍维持着领袖地位,实际五毒帮的实力已远超武当派之上。
  近传宇宙魔君已把他的金驼帮领入中原,是以他们十分着急,已经决定合力把他赶出中原,因此无暇顾到你的事。”
  “莫非他们在武当集会便为此事?”
  “正是为了此事。”
  “爷爷说前辈对本堡之事十分清楚,可曾探听出当年偷袭本堡的是什么人?”
  “我想决不是三帮五派的人。”
  他说得十分肯定,接着又加解释道:“三帮五派虽曾邀约你爷爷论剑,那只是一种意气或者是盛名之争,他们都希望在江湖争取领导地位,当然不会做出遭人唾弃之事。”
  “那么是什么人呢?”
  “不用着急,事情早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宋继先不禁大失所望,他原以为找到了一指神丐便可明了一切,想不到一指神丐也和他一样。
  一指神丐见他一脸懊丧之容,忙安慰道:“你尽管放心,有我叫化在,决不令银汉堡冤沉海底。”
  宋继先默然半晌,猛地一抬头道:“我不信三帮五派会没有关系。”
  “你这话也不无道理,实际上老叫化暗中并未放松他们。”
  宋继先突然想起一事,忽然道:“前辈可认识寒江钓叟么?”
  “曾有过数面之交。”
  “他那万年犀角究竞有什么用,为什么许多人都不约而同去抢夺它呢?”
  一指神丐面现沉吟的想了一会,猛然一拍桌子道:“是了,近来江湖哄传九宫山禹谷之内,时有宝气腾空,显然将有宝物出土,只是经人勘察,发觉宝气发自水里,必须深入水底才能得着,寒江钓叟的万年犀角功能辟水,无怪乎许多人都在打他的主意了。”
  宋继先失声叫道:“我上当啦。”
  一指神巧两眼一翻道:“什么事这般紧张?”
  “那只犀角本来已入晚辈之手,因为一个姓谷的女孩说她母亲生病,必须此物治疗,是以晚辈便交给她了。”
  “她是哪派的弟子?”
  “我只知她叫谷风仙,其他的没有详问。”
  “你掌伤五毒帮香主便是为了此事?”
  “他们强要夺取,是以迫不得已出手。”
  一指神丐长叹一声道:“你不该惹这麻烦的,此人深藏不露,近年来把五毒帮整顿得有条不紊,实力着实不可轻侮,已经隐隐有取代武当之势,这一来岂不又惹一件麻烦。”
  宋继先冷笑道:“反正晚辈已经和三帮五派结了仇怨,他们若要找我,那就让他们找好了。”
  一指神丐一语不发,立起身来道:“三帮五派势力遍布江湖,你不能躲在这里了。”
  “为什么?”宋继先正待询问,蓦地若有所觉的一纵身向门外穿去,跟着弹身跃上墙头,向墙外奔去。
  此时夜已深沉,些微的声音均难瞒他耳目,他知此刻危机四伏,随时有人伏伺左右,是以坚信刚才确有人暗中侦伺,丹田猛的一提气,疾如箭矢的往前追去。
  不多一会,果被他发现一个云裳女子在前面奔跑。于是不自觉的又把脚步加快了几分,那女子轻功也颇不弱,只是,却没防到宋继先的轻功如此快捷,限看双方距离已渐拉近,那女子突把脚步一停,格格笑道:“宋相公,你的轻功实在神妙极啦。”
  宋继先不由一愕道:“你怎么会认识我?”
  那女子突把笑容敛去,恭谨地对他一福道,“小婢小黛,乃是霓虹岛主贴身使女,主人特着小婢前来通知相公,令友情势已十分危殆,希望速去弛援,那只万年犀角万万丢失不得。”
  宋继先一头雾水道:“我不认识你主人呀。”
  “此刻不是叙谈之时,她现在就在前面不远的一处山坡之下,你快去吧。”
  宋继先还待再问时,小黛已翩若惊鸿的一闪而逝。
  这下却把他怔住了,但时间不容许他多加思考,当下,来不及回店通知一指神丐,便急急朝着小黛所指的方向赶去。
  三五里的路程晃眼便到,果见前面人影幢楼,许多人围绕着一个女子在说话,不用说这女子便是谷风仙了。
  心里一急之下,腾身便向谷凤仙扑去,围绕着谷凤仙的人,都因有所顾虑,是以谁也不敢出手,他这一臂失冲入,群雄都以为他是乘机攻击谷风仙,纷纷暴喝出掌攻来。
  一刹那间狂吼怒啸,十余股劈空掌力从四面八方攻了过来。
  宋继先脚尖才只刚刚着地,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掌力已将及体,伦促中陡的一圈掌运足十成功力,发出一记虎啸风生。
  这招掌法,确有意想不到的威力,但见一片掌影,似虚似幻的在眼前一闪,攻来的掌力被化解得无影无踪。
  而宋继先也于此时,把四下围绕的人看清,内中有松竹帮主杜野樵、黑旗帮主梅长空、点苍的铁袖留云、昆仑的无风剑孙桐,以及南海玉灵子等。
  此外,还有许多不认识的人,他鄙夷地向他们一瞥,转头对谷凤仙问道:“你怎么现在还没有回去?”
  谷凤仙眼珠儿转了二转,恨声道:“他们幽灵一般跟着,叫我有什么办法。”
  宋继先霍地一旋身,对着四下的群雄冷笑道:“你们还算得是人物么?”
  玉灵子接口沉哼道:“你打算包揽这事还差得远呢?”
  刚才他用一式虎啸风生,挡退了十几道掌风,一举惊人,无形中提高了他的份量,是以群雄都怔在那儿,玉灵子一经答话,群雄也都警觉。
  无风剑孙桐想起在武当之事,杀心陡起,高喝道:“这小子是宋一招的孙儿,咱们先毁了他再说。”
  可是,大家的目标在那只万年犀角,竟然没有一个附和他的,孙桐气得眼睛冒火,再度叫道:“这小子已得银汉堡的真传,若假以时日,大家必然都将毁在他手里。”
  黑旗帮主悄悄一磁松竹帮主道:“依兄弟看来,不把这小子先毁了,东西绝无法到手。”
  “在这方面松竹帮原与兄台充分合作。”
  那面玉灵子看在眼里,立即暗中向风流骚客递了一个眼色,这二人都是以奸滑著名的角色,风流骚客摇着纸扇哈哈笑道:“今日在场之人,都是江湖赫赫威名的人物,若是被一个小娃儿吓着,那才是大大的笑话呢。”
  他这话满含鼓动拟拨的意味,只是受到鼓动的人并不多,无风剑孙桐虽然跃跃欲动,但他清楚知道,如果他出手和宋继先相搏,那无异是替别人造机会,是以也不肯冒失上前。
  这时,一批身穿黑氅,胸绘五毒图案的江湖人,呼的落向场中,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玄色宽大长袍的沉鸷老者,双目阴森森地四下一扫,举步便向谷凤仙走去,火刺刺的道:“是你夺来了寒江钓叟的万年犀角?”
  谷凤仙嘴唇一披道:“是与不是与尊驾何干?”
  “五毒帮要为江湖主持公道。”
  “哼!大言不愧,你是五毒帮什么人?”
  “蛇堂堂主冷峰,劝你还是乖乖交出的好,免得等下受苦。”
  “你是在威吓三岁小孩?”
  “本座向来说到做到,你把犀角交出后,本帮负责你的安全。”
  “别做这梦,今天任何人来都不行。”
  “那就别怨老夫以大欺小。”
  “有本领尽管拿出来。”
  冷峰嘿嘿冷笑了二声,陡的往前一扑身,闪电般一掌拍去。
  谷凤仙身处重围,早已有备,冷峰的掌才动,她的长剑已加长虹般拦腰卷到,冷峰嘿嘿二声冷笑左掌一划,截向长剑,右掌原式不动,仍然拍向对方。
  嗡然一声,长剑被震得直荡开去,谷风仙闪身急退,但已迟了步,只觉一阵寒风掠身丽过,丝丝寒风直透体内,不良觉的打了一个寒能,身形摇摇欲堕。
  宋继先赶紧上前扶住,而冷峰的手掌已掣电般向她怀中攫去,宋继先大喝一声,翻腕一掌拍去,力道奇猛,有若一道狂飚。
  冷峰暗吃一惊,赶紧收掌往后微,此时,松竹帮主、黑旗帮主、无风剑孙桐等,都已纷纷冲了上来。
  宋继先一手扶住谷凤仙,一手已将长剑撤出,冷冷的道:“哪个不怕死的尽管上。”
  冷峰此时已把同来的四个黑氅江湖人招到身傍,缓缓向前走近。
  风流骚客嘿嘿狞笑道:“五毒帮未免太以目中无人了吧。”
  冷峰阴森森的道:“这小子无故掌伤本座麾下的二个香主,今晚五毒帮断不能将他放过。”
  风流骚客哈哈笑道:“那小子的事本人不管,那女娃腰间的犀角,却由不得你大揽独包。”
  “寒江钓叟乃是本帮帮主的故友,在下有权夺回。”
  “哼!劝你别拿这种话来搪塞,在场的人谁都和寒江钓叟有点交情。”
  “阁下莫非要为这女娃出头?”
  玉灵子插口冷冷的道:“明人不做暗事,我等要的乃是那只犀角。”
  冷峰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猛的一声震喝道:“动手!”四个壮汉应声跃起,分左右向宋继先扑去。
  宋继先大喝一声,震剑一式虎啸风生,朵朵剑花,恍似漫天蝴蝶飞舞,向四处层层刺出。
  四个黑氅汉子虽是江湖一流高乎,却不敢硬挡这宗神奇剑法,被迫得纷纷把身形后撤。
  风流骚客哈哈笑道:“你以为这小子是容易打发的么?”
  冷峰此时面色十分难看,双目射出二道狠毒的光焰,紧紧盯着宋继先,默然不发一语,对其他的人更是不理不睬。
  场中情势也随着他这种表情紧张起来,宋继先见状心中暗暗沱异不已,三帮五派向来步调一致,何以今天情况变了。
  殊不知三帮五派的结合,只不过是彼此厉害关系,暂时的携手,一旦厉害相冲突时,便谁也不肯退让。
  久未说话的铁袖留云葛洪,忽然跨步向前对着冷峰道:“贵帮主可曾来到?”
  “他老人家哪有暇来此。”
  “三帮五派向来步调一致,何以今日贵帮单独行动?”
  “在下只知奉命行事,余事一概不知。”
  铁袖留云哼了一声道:“好大的架子,你可知老夫是谁?”
  “点苍派的掌门人葛大侠。”
  铁袖留云原以为他不知自己的身份,是以说话冷冰冰的,此时才知他是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气得他把眼一翻,哈哈狂笑道:“好说,好说,区区葛某岂会放在贵大堂主眼里。”
  无风剑孙桐素来和点苍交好,也跨步上前道:“就是西门楚亲来,过事也得与老夫们商量商量,贵大堂主不嫌太以擅专了些么”
  冷峰阴恻恻的一阵冷笑道:“两位掌门人不必挑眼,此是本帮的家务事,没有与旁人商量的必要。”
  话落倏然发出一阵尖锐无比的怪啸,啸声凄怆,直上霄汉,只震得在场之人个个耳鼓隐隐焖痛,心头狂跳不已。
  达位五毒帮的堂主,不知是有意炫耀功力,抑是另有作用,竟把啸声持续了好半晌方才停止。
  谷风仙内腑原已负伤,再经这阵啸音一震,止不住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若不是宋继先一手扶着,几乎择倒地下,她知己伤得确实不轻,颤巍巍地从腰间把支犀角掏出,凄然道:“小妹只怕已经不行了,你快把这支犀角收起来吧。”
  宋继先急道:“那如何使得,伯母等着它治疗呢。”
  谷风仙苦笑道:“我所说的医病是假,真正目的乃是去九宫山取宝,你现在不要管我了,快拿着这犀角去九官山吧。”
  他一经将犀角取出,场中情势立刻纷乱起来,松竹帮主与黑旗帮主一声不哼,纵身往前便扑。
  五毒帮四个壮汉同声大喝,一齐发掌攻来,硬生生的把二个帮主挡了回去。
  铁袖留云与无风剑互一丢眼色,捷逾二道闪光般向谷凤仙冲去,但却被一股力道奇猛的寒飚阻住,冷峰面现杀机的沉声喝道:“任何人意图搜夺犀角,他得估量估量能不能挡得住在下的这一掌。”
  风流骚客悄声对玉灵子道:“道长请替我牵制一下五毒帮的人,等我来试试。”
  他们二人早已有默契,玉灵子立时长剑出鞘,蓦地一声大喝,举手一剑倏向四个五毒帮的帮众攻去。
  南海派的剑法别树一帜,玉灵子全力攻出的一剑,确实不容忽视。
  四个五毒帮的壮汉,正自与松竹帮等对時中,猛见玉灵子攻来,只得挪身往旁一闪,风流骚客就趁这时机,疾若飘风的向圈内冲去,纸扇一张,斜削宋继先的面门,左手…式叶底偷桃,掣电般穿出,倏向犀角掠去。
  宋继先此时来不及去接那支犀角,长剑一挥,迎向纸扇,左掌却运足功力向风流骚客的肋下拍去。
  这些事写来虽长,实际在当时只是谷凤仙取出扉角的一瞬间事。
  就这当儿,一阵怪啸声起,一条人影疾若闪电般掠到,呼的一掌向风流骚客拍去,跟着一伸手便向谷凤仙手中的犀角扑去。
  谷凤仙猛集残余功力往回一夺,但觉手上一紧,东西业巳出手,同时隐隐有一股绝大的潜力推来,把她震得仰面往后倒去。
  宋继先和风流骚客剑扇相交,互换了一招,绝米想到中途突然插进一个人来,但觉一阵急风过处,风流骚客蓦地狂叫一声,仰面跌出七八尺远,宋继先也被一股无形潜力震得一个踉跄倒退三步。
  来人一举得手,有若一支冲霄火箭般拔空而起,眨眼之间已不见了影子,端的来去如风,不可捉摸。
  宋继先一怔之后,纵身扑向谷凤仙,一把将她挽起道:“你怎么样了?”
  谷风仙嘴角淌着鲜血,有气无力的道:“犀角已经失去,你快追去吧,这东西万万不可落入旁人之手。”
  宋继先摇头道:“伯母既不需它治病,丢了就算啦,反正东西也不是你我的。”
  “可是却能任它取得九宫禹谷之宝。”
  “不用想那些啦,还是找个地方疗伤吧。”
  谷风仙雷地站起身来,踉跄往前狂奔,口中叫道:“我还能挺得住,万年犀角我绝不甘心失去。”
  待得宋继先赶上去挽扶她时,她已纵身跃入一片密林之中,宋继先连叫儿声,不见她回答,知她故意回避,好让自已毫无领虑的去追踪犀角。
  此时场中群雄已纷纷循着那人所奔的充沟追去,只有五毒帮的那个蛇堂堂主冷峰和属下四个壮汉,仍然在原地没有动,宋继先没有理睬他们,拔步往就便过,蓦地——
  冷峰一声沉喝道:“站住。”
  宋继先一旋身道:“你打算怎样?”
  “你以为五毒帮的属下是随便可以欺侮的?”
  “你说的话我不懂。”
  “少要装蒜,昨晚掌伤本堂麾下二个香主之事你该记得。”
  “那是他白行找死,可怨不得在下手辣。”
  “嘿嘿,好横蛮的东西,你以为本堂主无法收拾你?”
  “在下没空和你口舌争雄,你打算怎样划道儿吧!”
  “拿你一命相抵。”
  冷峰蓦地一纵身,挥掌猛扑过来。
  宋继先沉稳如山,屹立不动,冷峰倏在一丈的距离停下身子,冷冷的证:“你为何不进招?”
  “在下不惯先动手打人。”
  “那就接着我的。”
  倏地一翻掌虚空拍出,一道寒飙,挟着呼呼厉啸,排空而至。
  宋继先存心要试试他的掌力,猛提一口气,以八成真力,拍出一掌。
  轰然一声震响,宋继先心头猛震,不自主的退了二步,暗中骇然大吃一谅,他曾和昆仑无风剑孙桐对过掌,显然他已占上风,想不到五毒帮的一个堂主竟然如此厉害。
  沉思问,冷峰又向他趋近了二步,嘿嘿狞笑道:“滋味如何?”
  宋继先猛地一抬头道:“你少得意。”
  双掌陡的往胸间一提,呼的一齐劈出,这招他已用了全力,但见一股狂飙起自掌底,挟着滚滚沙尘,呼啸卷出。
  冷峰厉喝一声道:“好掌法。”
  拂袖也抖出一股寒飙,猛迎那股掌力,轰然又是一声震天爆响,朱继先口角淌血,蹬蹬蹬,连退三个大步。
  冷峰也双肩摇惋着退后一步,但瞬即便将马步站稳,哈哈笑道:“小子,你还是乖乖认了命吧。”
  谁料,话还没说完,突地一声狂叫,扑的往前一栽,立时七孔沁血而死。
  宋继先不禁莫名其妙,跨步上前正待察看他的伤势。
  暮然——
  身后一个冰冷的嗓音道:“他自己找死怨谁?”
  宋继先一惊之下,身形风车一般车转,只见一个面容惨白,鬼气森森的老者,不知什么时刻已来到了身后。
  那老者望了他一眼,倏地把手一招,宋继先以为对他下手,脚下猛地一滑,人已斜移五只。
  但听一阵狂、嚎声起,四个五毒帮的弟兄已同时倒地死去,宋继先明知此人是帮他的忙,只是对他这种残忍嗜杀,心中却大不以为然,当下一拱手道:“阁下什么人?”
  “暂时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你和他们有仇还是帮助在下?”
  “当然是帮你。”
  “在下向不接受人的帮助,这次谢谢,下次请少管。”
  “你是银汉堡的后裔?”
  “不错,在下的先祖父是宋一招。”
  “你可知偷袭银汉堡的是谁?”
  “不知道。”
  “据老夫所知,是三帮五派干的。”
  “有何根据?”
  “他们故意调开你爷爷去论剑,而暗中在这面下手。”
  “银汉堡与他们无怨无仇,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干?”
  “目的乃是争夺江湖上的领导地位。”
  “此事在未证实以前,在下不敢深信。”
  “信不信由你。”
  那人就象一阵风般倏然逝去,以宋继先那么好的力,竟也没有听出一点声息,心中不禁骇然,纵身跃到那四个五毒帮的弟兄身傍一看,只见每个人胸间都有一个血洞,鲜血沁沁流出,心中又是一阵骇然道:“这是一种什么功夫?”
  但此刻他已无暇详看,一弹身向前路奔去。

  第四回 禹谷之秘 鼎沸中原
  宋继先已经兴起夺回犀角之念,心中便着急起来,正自急急赶路之际,突然暗中一个娇音对他喊道:“妾身一时失算,以致万年犀角竞波那老魔得去,如今事情可就麻烦啦。”
  宋继先愕然之下脚步一停道:“芳驾什么人?”
  “你不必管我是什么人,如今我告诉你一个消息,据说九官山禹谷之内的宝气,乃是你家所失的银河古鼎。”
  宋继先全身一震道:“真的?”
  “相传古鼎乃是大禹治水所铸的九鼎之一,每到下雨时便有罩状的雾气升起,形状与九宫禹谷之内所现的一模一样。”
  “本堡的那只古鼎,相传在春秋时,曾经一位古贤将他毕生所研创的武功镂刻在上面,是以才成为武林人人觊觎的东西,如果是另外的一只,于我并无多大的价值。”
  “可是这一只我敢保证是银汉堡的旧物。”
  “为什么呢?”
  “这事妾身是从那个姓谷的女孩子身上推断出来的。”
  “她?……”
  “不用多问了,事情紧急,快点动身追去吧,记住,往九官山的方向追。”
  “芳驾能告诉我姓名来历么?”
  可是,林中早已寂然,这一来他可懊悔死了,如果早知此事,他说什么也不会让那只犀角失去。
  现在,他唯一的希望便是先行找到这个攫夺犀角的人,这时他再没有犹豫了,急急展开身法,一路急迫。
  但,当他纵身进入一座山口时,两崖倏起一声暴喝,呼的从崖上跃下一批人来,前三后四把他截住。
  宋继先闪眼一看,赫然竟是三帮五派的首脑,内中有峨嵋的一心禅师、点苍的铁袖留云、昆仑的无风剑孙桐、武当的凌风道长、松竹帮主杜野樵、黑旗帮主梅长空,内中还有一个不认识的老和尚,料想是五台派的了,只有五毒帮主没在场。
  当下俊眉一掀道:“你们截住我干什么?”
  无风剑孙桐厉声道:“原先老夫们疑心万姓公墓之事,乃是你爷爷宋一招干的,刚才亲见你的武功,才知此是你搅的鬼。”
  宋继先暗暗诧异道:“刚才他们都追那夺犀角的人去了,怎的又忽然回头来找我?”
  黑旗帮主见他默不作声,不由沉哼了一声道:“若不是五毒帮主传知此事,我等还被蒙在鼓里呢。”
  宋继先气极,冷笑一声道:“若果万姓公墓的八位掌门人是在下杀死,你们七人今晚来找我,那不是等于自寻死路么?”
  这七个掌门人刚才被人鼓动,气势汹汹,折转头来找宋继先,此时经他一说,心头不由寒气直冒,暗想:“对呀,万姓公墓赴约的八人,除了五毒帮主派人代表外,其余的都是掌门人亲自前往,阵容比今天还要坚强,但是却没有一个活口,若宋继先真是凶手,大家岂有胜理?”
  松竹帮主想起刚才五毒帮蛇堂堂主冷峰那副目中无人之态,心中若有所悟的高声叫道:“是啊!谅他一个小娃儿能有多大本领,纵或赢得一二招,也不可能把八个人统统杀死呀。”
  凌风道长面现愠色道:“莫非我们受骗了?”
  铁袖留云阴沉地一笑道:“我想起来了,必是那人已经夺得万年犀角,而故意将我等遣走……”
  黑旗帮主不待他说完,立即一声暴吼道:“此话大是有理,我们找他去。”
  话落当先将身形跃起,往前疾奔,跟着铁袖留云等都纷纷跃起,一刹那问走得干干净净。
  宋继先真被他们弄得哭笑不得,暗骂道:“简直是一群疯子。”
  同时,他心中也起一种疑问,暗道:“莫非杀死三帮五派掌门人的是五毒帮主?”
  他知这群人必是赶去寻找五毒帮主,同时五毒帮主也可能就是夺得万年犀角的人,那肯放过这机会,于是,也向前路追去。
  奔走之间,隐隐似听左面一座山谷之内,传出一阵惨叫之声,心中不禁一动,腾身便向发声之处赶去。
  远远便见一具尸体倒卧在一片斜坡之上,及至走近身前,才看出那是一个形如吊死鬼般的江湖人,再一检查伤势,赫然双肩及头骨间一连中了七剑,每一剑的距离,都是三寸,排列得十分整齐,不禁脱口叫道:“银河倒泻?”
  这一招剑法乃是银汉堡的嫡传剑法,也是一招凌空浪袭对方的绝招,心中不禁暗暗怪叫道:“又是本煲的秘传功夫?”
  他已先后发现二次本堡的功夫了,只是不细此人倒底是谁,就在此时,一个蓬头叫化子气喘喘的狂奔而至,放开破锣也似嗓音高喊道:“你这孩子,把老叫化整惨了。”
  宋继先知是一指神丐到了,急贼道:“前辈,你快来看看死的是谁?”
  一指神丐用手抹去额上的汗珠,低头一看,失声叫道:“这是河洛三凶中的吊死鬼陈年,不知什么人将他杀死在这里。”
  宋继先猛省道;“莫非他在寒江钓叟那儿得了万年犀角?”
  旋又迅速推翻自己的假设道:“那是不可能的,东西明明是在寒江钓叟身上嘛。”
  一指神丐看了看陈年的伤痕,面色凝重地沉吟了一会,猛地一抬头道:“近来江湖之上,发生许多凶杀,归结起来不外两种,一种是被歹毒的阴功所伤,一种是银汉堡的功夫,依老叫化看来,银汉堡除了你以外,只怕另外还有人。”
  “晚辈也是这般想法,不然何以会有银汉堡的信符出现。”
  一指神丐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只乌油闪亮,形如黄蜂的暗器,递给宋继先道:“五毒帮的蛇堂堂主冷峰是你杀的?”
  “不,那是一个鬼气森森的白脸老者杀的。”
  “用的是这种吸血黄蜂镖?”
  “这点晚辈倒没有注意。”
  “这镖是冷峰身上取下来的,你带着吧。”
  宋继先细看那镖,尖端有一根长嘴,是深蓝色,显然喂有剧毒,背后有两翼,是用纯铜打造,精致无比,活像一只黄蜂,遂顺手把它放入囊中。
  一指神丐接着又道:“这种歹毒暗器乃是当年一代魔君,幽冥帝君所创,用他的‘九幽阴煞’功送出,能够声息全无,令人防不胜防,如今突现江湖,倒是一件耐人寻味的事。”
  “这老者似乎对我并无恶意,只是猜不透他是何用意。”
  “管他呢,目前最要紧的乃是九宫山之事,现今江湖上都纷纷传说,禹谷的宝气,可能就是银汉堡丢失的那只古鼎。”
  “晚辈也曾听人这般说过。”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一事,忽然问道:“前辈可知霓虹岛在哪里?”
  一指神丐把头连摇道:“老叫化从不曾听过这名字。”
  “这就怪啦。”宋继先随又把霓虹岛主派人向他送信之事说出。
  一指神丐沉吟了一会道:“江湖之事,险诈万分,凡属不明来历之人,总以少接近为妙。”
  二人谈了一会,天已大亮,一指神丐对他一挥手道:“老叫化有事须先行一步,咱们以后在九宫山再见。”
  九宫山已经在望了,宋继先很快地便找到了那座禹谷,一到谷口,不禁令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原来所谓禹谷,实际乃是一片深潭,四面高山之上,有千百道瀑布泻下,直注潭内,汇成一股巨大的洪流,由谷口涌出。
  谷内水气迷漫,浪花飞溅,根本就没有一处地方可以立足,看了一会,也不知所谓的宝气在那里,心想:“百闻不如一见,似这等地方,即令有宝物又如何能够到手呢?”
  转身刚想离去,慕然——
  山崖之上传来一阵人声,心里不禁一动,纵身便向崖上跃去,只见武当等五派以及松竹、黑旗二帮的主脑人物,一排都站在山崖之上,和他们对面站的,则是那个阴沉而神秘的五毒帮主西门楚,在西门楚的身后,又一排站着四个奇形怪状的人。
  他知这里面必有文章,于是悄悄往一块岩石后一闪,那料这一闪几乎和--个人碰了一个满怀,张口刚待喝问。
  那人急忙用一个指头放在嘴上道:“嘘!噤声。”
  宋继先此时也看清了那人乃是那个自称霓虹岛主属下的小黛,于是悄声问道:“你怎么来到了这里?”
  “这个五毒帮主便是夺犀角的人,快看,他们要起内哄了。”
  果然此刻崖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只听无风剑孙桐高声道:“三帮五派一向步调一致,西门兄此次何故单独行动?”
  “这是本帮的家务事,用不着劳动诸位。”
  “那么刚才何故哄骗我等去追那小娃?”
  西门楚哈哈大笑道:“你们已经见着了那小娃怎说是哄骗?”
  松竹帮主沉哼了一声道:“须知那小娃并非万姓公墓的凶手。”
  “杜兄有哪点证明他不是呢?”
  “料他一个小娃有多大本领,如何能一举杀死八个高手。”
  “难道他不会另行约人?”
  松竹帮主不禁语塞,西门楚复又极其沉重的道:“近来江湖之上凶杀时起,显示一场腥风血雨已将来临,三帮五派一向合作无间,目前更应精诚合作,共渡艰危,切莫听信谗言,伤了和气。”
  自万姓公墓之事发生后,他是三帮五派中硕果仅存的老辈人物,较比限前的这几个新掌门人要高出半辈,是以,三言二语便把大家说服。
  此时空气已渐形和缓,凌风道长徐徐接口道:“此事既经解释清楚,那就不必再谈了,至于那场约会之事,还是去也不去呢?”
  西门楚冷哼一声道:“人家既已送来金牌信符,登门挑战,那有不去之理。”
  宋继先知他们所说约会之事,就是传送本堡信符的那人所约,立即精神一振,又继续倾耳细听。
  小黛此时也听出了一点头绪,轻轻一碰宋继先道:“是你约斗他们?”
  “不是。”
  “那么他们的金牌是谁传送的?”
  “我也不知道。”
  此时,崖上又复传来无风剑孙桐的粗暴嗓音道:“去是一定要去,只是这次可不能再像万姓公墓那样大意,得事先有个准备。”
  “现在离约斗的时间只有几个时辰了,传信调人也来不及呀。”那是凌风道长的声音。
  小黛冷哼一声道:“不要脸,八个人斗一个还要约人。”
  宋继先忽然想起那只犀角之事,不禁怒火倏起,拔步往崖上冲去,小黛从后面追上道:“你去哪里?”
  “向能讨还犀角。”
  “走,我帮着你夺。”
  此时崖上的人能已警觉,西门楚陈的一声沉喝道:“崖下什么人?”
  宋继先狂笑一声,身形一跃,直落到他身前,西门楚不自觉的向后连退二步,脱口叫道:“原来是你。”
  “不错,是我,阁下强行夺去谷姑娘的犀角,此刻也该还我了。”
  西门楚仰天一阵狂笑道:“别说东西不是你的,就算是你的也别想拿回去。”
  宋继先俊眉一掀道:“看来你是不打算还了?”
  “凭什么还你?”
  小黛突然从旁插嘴道:“宋相公,不要和他噜嗦了,咱们动手吧。”
  西门楚阴森森的道:“就凭你两个人?”
  此时西门楚身后的四个奇形怪状的人已然跃跃欲动,西门楚指着他们对宋继先哈哈笑道:“此是本帮蜈蚣、蝎子、壁虎、蛤蟆四大堂主,你只要能胜了他们,东西任由你拿去。”
  宋继先跨步上前道:“真的?”
  “老夫岂能说了不算。”
  小黛突然插言道:“慢着,东西本来是我们的,为什么还要和他打赌?”
  随又一指凌风道长等道:“你以然赢了他们,这些人也绝不会放过你的。”
  无风剑孙桐沉哼声道:“你说得不错、万姓公墓之事未查明以前,三帮五派绝不会放过池。”
  宋继先豪迈地纵声狂笑道:“就算他们几人是我杀的,也难泄屠堡之恨于万一,干脆今晚我等就在这崖上清一清旧帐好啦。”
  无风剑孙桐拔剑上前道:“好狂的东两,你以为三帮五派便无法收拾你么?”
  宋继先铮然长剑出鞘,一推小黛道:“黛姑娘,你暂在一伤观战,等我来见识见识这批大掌门,大宗师们的绝学。”
  小黛飘身跃到三丈以外,高叫道:“我来做个证人,若稍有不公平之事,姑娘决不袖手。”
  她说得像煞有介事,可是在场的人却谁都没有把她看在眼里,五毒帮主西门楚嘴角泛着诡笑,缓缓退到一旁。
  此时,宋继先与无风剑孙桐已经各自将架式招开,还未及发剑。
  蓦地——
  一条人影疾若题风的射上崖来,哈哈大笑迸:“好威风啊!八个帮派的掌门人同斗一个小娃,哈哈哈……”
  无风剑孙桐一惊之下倏地将剑势收住,一看来人,立时脱口叫道:“宇宙魔君……”
  宇宙魔君连正眼都不看他一哏,一趋身冲到五毒帮主的面前道:“金蛇帮与五毒帮河水不犯井水,阁下何以无故伤我属下?”
  西门楚满面阴沉的道:“尊驾说话太以武断,凭什么说我西门楚伤了你的属下。”
  “兄弟虽没有亲见,但断定此是是五毒帮所为。”
  “哈哈,猜测之事也能凭信么。”
  “好,这次之事兄弟不再追究,以后咱们走着瞧。”
  “好说,好说,五毒帮随时在江湖候教。”
  宇宙魔君霍地一个旋身走到宋继先面前道:“听说你得了那只万年犀角?”
  “确有此事,可是又在一个姓谷的姑娘手中丢了。”
  “你可知现在落入了谁人之手?”
  “五毒帮主西门楚。”
  宇宙魔君突地目泛奇光沉哼一声道:“找他要回来。”
  宋继先长笑一声道:“在下不会放过他。”
  倏地一趋身,直冲到西门楚面前道:“犀角还我。”
  西门楚仰面冷笑道:“你认为有金蛇帮撑腰便敢对老夫如此无礼?”
  “何须旁人撑腰,在下做事向不需人帮助。”
  “死了心吧,老夫绝不会给你。”
  “那你是迫使再下用强?”
  “你一人能强过我属下的四大堂主?”
  “那是另外的问题,犀角我今天势在必得。”
  “你不嫌太以自不量力?”
  “也许是的,可是在下决心这样做了,你准备好,我要动手了。”
  西门楚阴森森的笑道:“老夫早就在等着你呢。”
  话犹未了,崖下倏然响起一个破锣也似的嗓音,高喝道:“西门楚,你简直欺人太甚。”
  人影一闪,崖下倏然跃上两个人来,一个是白发幡皤,手持朱拐的老婆婆,一个则是身穿紫色大氅的背剑少女。
  宋继先一见那少女,立即脱口喊道:“谷姑娘,你也来了?”
  谷凤仙回眸对他一笑,偕同白发婆婆直趋五海帮主的身前,沉喝道:“西门楚,你还认得我素手魔姬么?”
  西门楚一见这老婆婆,不由暗自皱眉道:“这贼婆子怎的还在人世?”
  当下陪着笑脸道:“原来是谷夫人到,不知有何贵事?”
  “不用装蒜了,快把东西与我拿出来吧。”
  “你说的是那只万年犀角?”
  “别的东西还值得我老婆婆出马?”
  “对不起,这东西是故友寒江钓叟的、在下可不能随便拿来借人。”
  “无耻,寒江钓叟是你的朋友难道就不是我老婆子的朋友。”
  西门楚倏然面色一寒,沉哼一声道:“夫人请自尊重,不要随口骂人。”
  “骂了你又怎样?”
  素手魔姬蓦地一横朱拐,劈头一拐酒去。西门楚一撒身暴退五尺,接着人影一闪,蜈蚣、蝎子两堂堂主已横身将她挡住。
  素手魔姬大喝一声,朱拐抡动,疾雷奔电的扫出五拐。
  蜈蚣、蝎子二堂主也同声暴喝,挥常迎击而上,五毒帮中五毒堂主,个个都是经过挑选的江湖一流高手,如今以二攻一,更是威风八面,举手投足之间,都带起一股极其强烈的劲风。
  谷风仙於素手魔姬抡拐出手之际,也如一道长虹般连人带剑向五毒帮主冲去,可是,却被壁虎堂主中途截住。
  宋继光对于这只犀角,总觉有些内疚,因为毕竟这不是自己的东西,可是,当他想到爷爷临终时曾一再这般喊著:“孩子,一定要寻着那只古鼎,不然银汉堡的冤仇便永远沉于海底了。”
  如今古鼎已经有了消息,但若没有这只犀角,便将望洋兴叹,想到这些,他俊脸之上,倏然涌现一团杀气,暗暗叫道:“不管这些了,先把犀角到手再说。”
  于是,陡的一声大喝,纵身猛向五毒帮主扑去。
  那个壮预胖大的蛤蟆堂主狂笑着将他拦住:“要找死这面来,大爷准可送你去黄泉路上。”
  “先接住这一招。”
  宋继先蓦地空中一个转折,双掌挟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狂飚,凌空扑击而下。
  蛤蟆堂主暴吼一声,两掌一式碰碑掌迎击而上。
  轰然,空中爆起一声脆响,宋继先忽的升高三尺,斜斜飘落地面,而壮硕胖子却半空矮了半尺,两脚连同腿肚陷入地下,他狂笑着猛力往上一拔:“好小子,想不到你的功力竟足可与本堂主匹敌。”
  “好说,好说,这只是在下的六成功力,银河三式一经使出你会没命。”
  “少说大话,在下愿领教高招。”
  胖子身子倏起,疯虎一般扑了过来。
  宋继先目光斜闪,已发现素手魔姬大感吃力,暗中猛提一口气,大喝一声,一式“虎啸风生”猛迎飞扑而来的胖子,跟着一个大回旋,第二从不曾试过“春波千顷”已如一阵狂风般向素手魔姬身旁的蛤蟆堂主卷去。
  狂啸声中,蛤蟆堂主的胖硕身躯被震的腾空八尺,鲜血激箭射出,而蜈蚣堂主也在淬不及防下被撞出七八尺远。
  这二式掌法真个惊世骇俗,震慑了整个斗场,连沉鸷无比的西门楚也面容倏变,蓦地纵身直趋宋继先的身前,阴恻恻的道:“银汉堡的绝学于阁下手中重现可喜可贺。”
  宋继先长笑一声道:“少来这一套,万年犀角还给我便什么事也没有。”
  素手魔姬于除去一个敌手后,精神大振,一拐将蝎子堂主震退,直趋西门楚的身前道:“东西给是不给?”
  西门楚冷冷瞥了她一眼,仍然面对宋继先道:“这般说来,投送金牌邀约三帮五派的是你啰?”
  “另有其人,那不是我。”
  “用离坎指点伤八指头陀的一定是你了?”
  “也不是。”
  此时,三帮五派的掌门人,都已趋身来到了他面前,他们一方面震惊他的武功,另一方面已隐隐兴起除去他的心念。
  蓦地——
  一个阴侧恻的嗓音由宋继先身后发出道:“你们为何不问门那先施‘烟笼寒水’之毒,再以‘修罗七绝阴功’杀死八个掌门人的人。”
  西门楚倏然色变道:“莫非也是这小子?”
  在宋继先身后发话的乃是宇宙魔君,当下一阵大笑道:“我这小兄弟岂是那号人物。”
  旋把笑声一敛道:“若不是本帮几个弟兄死在这种阴功之下,老夫还没想到这上面呢。”
  凌风道长沉声道:“阁下既知此人是谁,何不明白说出。”
  宇宙魔君极其不屑的一哂道:“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五毒帮主此刻的面容十分难看,阴森森的道:“宇宙魔君,我知你极欲插足中原之事,可是,放着三帮五派在场,你最好是死去这条心。”
  宇宙魔君哈哈大笑道:“难道中原的土地你们已经买下了?”
  “不管怎么,金蛇帮休想插足中原。”
  “老夫不与你们斗口,明年今日,咱们在泰山望日峰前见面,那天没有倒下地的,便是中原霸主。”
  旋又拍着宋继先的肩膊道:“小兄弟,到时也有你一份。”
  宋继先猛的一挺胸,傲然答道:“如果在下不死,当以银汉堡第五代堡主的身份参加。”
  宇宙魔君哈哈一阵狂笑,倏然一闪而逝。
  五毒帮主望着他逝去的身影,燃嘿发出一阵阴森森无比的冷笑。
  不料,就在她全神贯注在宇宙魔君身上之时,一条黑影呼的向他身上扑去,他一时失神之下,也不知来人是谁,顺手一掌拍出,当的一声,手掌竟拍在一只坚硬无比的铁拐之上,而来人早借着他这一股掌力的推送,跃后了一丈二尺,落地竟是素手魔姬。
  西门楚不屑的哼了一声道:“暗中偷袭算得什么英雄?”
  在场的人,只有宋继先明白,他曾得过无影神偷谷飞的传授,知道素手魔姬业已在这一扑之际,乘势施展妙手空空,窃去了五毒帮主怀中的万年犀角,而五毒帮主却仍然毫未觉察。
  素手魔姬东西到手,猛地把朱拐往地下一顿,狠狠道;“凤儿,咱们走,今晚他们人多,以后再找他算帐。”
  话落双双纵身跃下崖去。
  宋继先不禁心中踌躇起来,东西既已入谷凤仙母女之手,他又不能抢夺,但若想寻回古鼎,就必须这东西。
  就在这时,对山倏起一声清啸,声若鸾鸣风哕,久久不绝。小黛倏然上前一拉他的手擘道:“宋相公,姑娘在找我们呢,咱们上那面去吧。”
  宋继先茫然点了点头,随着她向对山飞跃而去。
  五毒帮主没有出手拦阻,只嘿嘿发出二声冷笑,他并非是被宋继先的武功所震慑,而是他为人沉鸷阴险,绝不愿当着许多人的面,而显露出他真实的武功。
  再说宋继先随着小黛急奔了约有半顿饭的时间,已来到一处小溪之畔,溪中泉流淙淙,清澈见底,一个霓裳羽衣的少女,正一手支头,坐在溪边一块光洁的白石之上。
  小黛远远便喊道:“姑娘,宋相公来啦。”
  那姑娘懒洋洋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宋继先原先没有看清她的面貌,这时她一抬头,只觉眼前骤然一亮,几乎把他惊呆了。
  好美艳的姑娘啊!他心头暗叫着,那明亮得如晨星般的眸子,娇艳得如同百合花般的面庞,处处令人目眩神迷。
  那姑娘见他直瞪着自己失神,面色陡的一寒,宋继先也倏然警觉,急忙收慑心神,正容一揖道:“姑娘莫非就是霓虹岛主?”
  “不,我叫韦蕴珍,岛主乃是家师。”
  随转头对小黛问道:“你怎的去了这么久?”
  “小婢准备帮着宋相公夺回那只犀角。”
  “胡闹,那只乃是假的。”
  “假的?”宋继先急急从旁插口道:“明明那是我从寒江钓叟怀中取来的嘛。”
  “确实是假的,真的已被吊死鬼陈年取走了。”
  “可是陈年已经被人杀了。”
  “那可能犀角又换了主人。”
  宋继先不禁颓然一声长叹道:“照此看来,银河古鼎我是无法取得了。”
  “其实不须那只古鼎你照样可以重振家声。”
  “话虽不错,可是在下自知艺业低微,只怕难于继承先人之业。”
  “我觉得相公大可不必如此悲观。”
  宋继先尽情抑制着心头的激动,缓缓抬起头来道:“姑娘呼唤在下有何事故?”
  韦蕴珍徐徐从石上站起来道:“家师着小妹传信相公,此次取鼎之事务必小心,因为此事哄传江湖已久,不知有多少江湖人来到了九宫,到时你纵然将古鼎得到,只怕也难于抵御群雄的围攻。”
  “在下也曾想到这点,只是事情已经如箭之在弦不得不发。”
  “据家师推测,宝物出土之时,至少还得十天,你应多作一番部署。”
  宋继先苦笑道:“在下子然一身,到时只有尽力而为了。”
  韦蕴珍默然半响,复又徐徐的道:“你可曾查出偷袭银汉堡之人?”
  “据在下推测,三帮五派只怕有些关连。”
  “这些有明无实的门派那有这本领,你把他们太以高信了,不过西门楚这个人,倒有些讳莫难测呢。”
  “不管怎样我非把这事查出不可。”
  “你记着,如今你的身分已泄,务必处处小心,如果发现有袭击你的人,此人必定与偷袭银汉堡有关,你绝不能将他放松。”
  “在下当紧记姑娘之言。”
  韦蕴珍倏然对他一挥手,娇唤道:“小黛,我们该走啦。”
  身形飘起,翩若惊鸿的没入一片深林之内。
  宋继先如释重负的长长吁了一口气,不知怎么的,他在这姑娘面前,实在有着太多的拘束,几乎连呼吸都感到有些窒息。
  半晌,他突然重重的呸了一声道:“我今天是怎么啦,咳,太以失态了。”
  一刹那他又恢复了平日的朗爽,挺着胸大步向山下走去,他想:无论在怎样的恶劣情势下,我必须得到古鼎。
  天色渐渐亮了,金色的阳光透过山林,照射在山径之上。他望着那些资娑树影,思潮有若波涛般起伏着,近来他所经历的事实在太多了,他缓缓地把这些事串连成一个脉络;先从万姓公墓之事想起,此人冒名去赴约的,杀死了八个赴约之人,他假设帮着银汉堡,便不会在江汉之间再杀死金蛇帮的人,只怕此人的目的在排除异己,居心巨测,绝不是好来路,这是其一。
  第二、在旅店杀死胖头陀,而又在树上留条给自己的人是谁?莫非她就是各派投送金牌和用离坎指点伤八指头陀的人? 假如她是银汉堡的后人,只怕吊死鬼陈年也是她杀死的。
  第三、霓虹岛主是谁,她好像对自己很关心似的,而且实力还不小呢?
  此外,还有那个帮着自己杀死蛇堂堂主冷峰之人,此人是友是敌很难猜测。
  正当他思潮起伏,行山径之时,突然路旁一人对他城道:“这位兄台豪情不浅啊,何不请过来共坐喝一杯。”
  闪眼看时,只见一个年约二十上下的锦衣公子,正坐在一条小溪流边自斟自酌,神情显得悠闲已极。
  于是遥遥一拱手道:“多谢兄台雅意,兄弟尚有急事待办,不能奉陪。”
  锦衣公子跳起来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你我难得相逢,喝一杯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硬拉着他坐下,宋继先却情不过,只得坐下,锦衣公子立即满满替他斟上一杯酒。
  宋继先虽然一夜未进饮食,却没有去喝那杯酒,当下含笑问道:“兄台尊姓大名,何以一早便来此间饮酒?”
  锦衣公子脸上浮现着一丝诡笑,眼珠一转道:“在下伍少邦,生性喜爱游山,来此已有几天了。”
  宋继先哈哈笑道:“雅人,雅人,可借兄弟一身都是事情,不然倒也想遍游名山大川开开眼界。”
  锦衣公子笑了笑,端起杯来一饮而尽,对他照了照道:“干杯。”
  宋继先一生孤独,最爱交友,此时豪情勃发,警惕之心减去一半,不自觉的端起杯来一饮而尽。
  锦衣公子见他已把酒喝干,脸上突现喜容,脱口赞道;“好量。”
  又提壶为他斟了一杯,好象老友重逢一般,根本就不问他的姓名。
  宋继先喝下这杯酒时,微觉有些异味,只是此刻正在饥渴之际,是以并未在意,接着又喝了一杯。
  锦衣公子口若悬河,所谈的尽是各处风景名胜之事,绝口不提江湖上的事,宋继先素爱山水,正中下怀,是以二人越谈越投机,不知不觉间一个多时辰已经过去。
  突然,宋继先跳起身米道:“不好,在下还有一件急事必须马上赶去,咱们改日再谈吧。”
  锦衣公子不禁吓了一跳,及至他所说的是件事时,方始长长吁了一口气,也立起身来道:“兄台既有急事那就先请吧。”
  宋继先匆匆跃上山径,急怠往前奔去,原来他忽然想起那个投送本堡金牌信符之人,与三帮五派约斗之事,自己虽不认识他,但他既投的是银汉堡的信符,不问而知那是自己人了。
  同时他还曾听武当凌风道长说过,约会只有几个时辰了,那么现在时间不是早过了么?当下深悔自己不该和那锦衣公子无故耗去这么多时间。
  他心里虽在转着这些念头,脚下简直比箭矢还要快速,不多一会已到达禹谷东面的一座山谷之内,他记得他们所谈的约会地点便是这里。
  可是,谷口竟然静悄悄的,不闻一点声息,他心头禁不住狂跳不已,暗叫道:“糟!来迟啦。”
  身形就和一激箭般,直射入谷内,等到脚落实地时,他呆住了。
  但见遍地血迹斑斑,到处飞洒着血迹,满谷横七竖八,都是肢体不全的死尸,有道士也有和尚,更有不少劲装疾服的江湖人。
  一阵寒风拂过:他止不住全身打了一个冷战,这种凄惨的画面,较比万姓公墓来得还要恐怖。
  他俯身正街去检视那些尸体,暮然头脑一阵昏眩,连续何前打了两个踉跄,赶紧丹田一提气,把重心稳住。
  可是,就这提气之间,他已发觉真气运转已然失灵,身上不知什么时间已然中了剧毒,不禁怒吼道:“好小子,原来他是在计算我。”
  好在他内功极其深厚,赶紧凝气提神,缓缓将真气运动,企图将毒排出,可是,他失败了,所中的毒竞是极其厉害的剧毒,空耗了许多力气,竟然一点效用都没有,当下颓然一叹道:“想不到一时失算,竟替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踉跄着正待转身奔出谷口。
  慕然——
  一阵暴喝倏告传来,跟着嗖,嗖,一连射来七八条人影,都是一色道装背剑的全真子弟,闪眼一瞥谷内的惨状,个个怒发冲冠,厉声叫道:“恶魔你还想走么?”
  宋继先缓缓停下步来问道:“你们是武当派的。”
  “不错,道爷们不把你碎尸万段难消此恨。”
  “谷内的人可不是我杀的。”
  “放屁,你还敢强辩。”
  宋继先怒火倏起长笑一声道:“就算是我杀的你们又能把我怎样?”
  就这时刻,谷口又传来一阵呼哨之声,十余个劲装江湖人如飞的冲到,道士们高叫道:“来的可是点苍的同道?”
  “正是,昆仑、五台的同道也快到了。”
  那群江湖人堪堪到达,崖头倏起一阵阴森怪笑,一批身穿黑氅,胸绣五毒图案的五毒帮弟兄,从悬岩飞跃跳下。
  宋继先暗中叫道:“今天只怕这条命要送在这里了。”
  此时,来人已重重叠叠将他围绕,他知对这些愤怒的群雄是无法对他们解释的,于是,伸手缓缓把那支长剑撤到手中。
  那批围绕他的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竟没有即时手。
  宋继先心头倏然一动,暗道:“这时若不冲出,难道等他们人到齐了再走么?”
  于是,猛吸一口气,蓦地火喝一声,挥剑直冲过去,出手一招便是“虎啸风生”,一片银芒闪处,三颗人头飞终空中,惨哼怒啸声中,场中倒下了七人。
  宋继先一招施出,霍地一个大旋身,剑似长虹亘空,又猛向人群中侧转而下,惨叫声中,人影波分浪裂,已被剑光冲开了一丈多宽的裂口。
  可是,这批人都是各派挑选出来的精锐,第一招在猝不及防下,死伤多人,第二招伤人便大大减少,第三招发出时,四面反击的力道已如山岳般涌了过来。
  宋继先奋力攻出三招后,真力已大感不继,只得赶紧采取守势,他知若再妄用真力,势将使体内剧毒提前发作。
  这座曾经在隔夜有过一次惨烈凶杀的深谷,此时又展开了第二度的凶杀,来人都是满腔仇火的三帮五派子弟,他们于闻悉掌门人死难在谷内后,都像疯虎一般冲锋拚搏,也不管当前的此人是不是凶手。
  就在此时,一个满脸阴沉的青袍老者,像一具幽灵般飘落场中,身后跟着的,是四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的黑氅大汉。
  他阴沉地瞥了四周一眼,回头对身后的属下吩咐道:“着帮内人退下来,然后把各处通路守住。”
  一个黑氅汉子躬身答应着,引吭发出一声厉啸。
  斗场中那些胸绣五毒图案的江湖人,立即纷纷退下,跃到黑汉身旁,黑汉低低吩附了儿句,跟着把手一挥,那群人立刻四散分开,各自把通路守住。
  围攻宋继先的,人数至少在五十人以上,虽然减去十余个人,他所受压力并未稍减,他此时已连受了几处刀伤,胸间的隐毒也像野马般乱蹿。他虽紧紧把心胸护住,但已现不支之势。
  他知此刻只要稍一松懈,便将屈死在这深谷之内,一种强烈的求生的意念鼓励着他,使他仍然紧皎牙关,继续的支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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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19 13:16: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回 素手魔姬 无影神偷
  宋继先深知不能再延宕下去,一旦毒发,那将不堪收拾,于是,猛集全身功力,长啸一声,左掌挥处,震斜了武当弟子的八支长剑,就势一个旋身,剑花朵朵,当唑一串脆响,点苍弟子攻来的七件兵刃同被挡开。
  就趁这间不容发的瞬间,银河三式已然施开,但见一轮急转如倏的耀眼光芒,陡从人群中冲起,立有五颗人头三只手臂带着一蓬血雨,掷向了草丛中。
  宋继先再次猛运功力,第二招剑式,又在一片惨呼暴吼中发出,咝咝一阵急啸,四个武当弟子,又在曾曾铺出的剑海中丧生。
  凶狠,神幻的剑式,使群雄的愤怒化成了恐惧,攻势也跟着一缓,但,宋继先从不曾施展过的银河第三式,就和一条银龙般张牙舞爪的罩了上来。
  这招剑式更为凶狠凌厉,五台派门下弟子的七颗光头就在银光一闪之下,削成了一十四片,另外,松竹、黑旗二帮也有一个剑手同时被腰斩。
  这三招似乎使尽了他的力量,竟而连人带剑往前仆去,还幸他临危不乱,就在身子即将倒下之际,猛然把剑往地下一插,方始把重心稳住。
  被击退的各派弟子,此时惊魂已定,又愤怒的攻了过来,第一波的攻击,至少有八件兵刃,五股掌风电旋墨转的卷了过来。
  宋继先喘息着猛又把身形挺直,刚才过多的耗损,已使他内部的剧毒在剧烈的向心脏攻来,他感到四肢在逐渐麻疲,一颗头脑重有千斤。
  但,一种求生的本能驱使他就在那间不容发的瞬间,忽的一个翻滚,弹出去足有二丈多远,击来的兵刃和掌风竟全告落空。
  这当儿,倏然,一条人影幽灵般飘了过来,忽的一掌印在他的背脊之上,砰的一声,震得他鲜血喷出一尺多远,身子随着那掌劲平飞出去。
  这一掌若换过别人,只怕心脉早已震断,可是,他天生异禀,竞在身子堪堪着地之际,又忽的腾跃而起,回头一看,偷袭他的竟是五毒帮主,当下一声惨厉的狂笑道:“西门楚,你好无耻啊!竟然趁小爷身中剧毒之际实行偷袭,姓宋的若果不死,这笔帐咱们有得算的。”
  西门楚阴恻恻的道:“小子,从今以后,再没有你发横的时候了。”
  蓦地----
  一个冷冰冰的嗓音沉声接口道:“只怕未必见得。”
  西门楚不禁大吃一惊,他已分派帮中子弟把各处通路守住,不料此人竟人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了谷内,闪眼一看,来人竟是金驼帮主宇宙魔君,心中又是一阵骇然。
  此时,各派的弟子,又怒吼着跟踪扑到他面前,宋继先强提着一口残存真气,大喝一声,忽的一剑横扫而出。
  各派子弟都领略过他的厉害,竟不敢正面迎敌,纷纷往后暴撤,而他似乎所有的力量都在这一招中用尽,剑势发出后,踉跄向后退了二步,身形摇摇欲坠,各派子弟哪肯放过这机会,高呼着又冲了上前。
  宋继先哇的喷出一口鲜血,陡的双目一睁,夺剑又待攻出。
  蓦地——
  宇宙魔君身后转出二个人来,狂笑着道:“宋相公,你歇着吧,这批人交给我俩了。”
  四只铁掌齐挥,两股深沉如海的掌力,以狂涛怒浪般向攻来的群雄卷去。
  于是,一场新的惨烈博斗又告展开。
  此时宇宙魔君正和五毒帮主面对面的站着,西门楚阴沉的目光逐渐转为愤怒,厉喝道:“宇宙魔君,你为何不守那一年之约?”
  宇宙魔君仰天笑道;“难道你让我眼看着一朵武林奇葩毁在你们手里?”
  “可是三帮五派数十条性命无辜死去你又该怎么说。”
    “哈哈,那叫做死有……”
  “阁下说话不嫌太偏袒了么?”
  “哼,这还是最客气的说法呢,人家单独一人来赴约,你竟埋伏下许多人,这能怪人手辣? 还有这位小哥不过是来看看,而你们竟不分皂白,展开围攻,简直是卑污无耻已极。”
  “阁下说话要稍留分寸。”
  宇宙魔君仰天笑道:“说来真怪,三帮五派万姓公墓之事,死去了二个帮主,五个掌门人,此次九宫之会,又死去二个帮主五个掌门人,而且事前都是受了“烟笼寒水”之毒,世间有这么巧的事么? 哈哈哈。”
  五毒帮主变色道:“阁下这话什么意思?”
  “尊驾两场约会都不在场,足见命大福大,哈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哈哈哈。”
  西门楚满脸杀机隐隐,嘿嘿狞笑道:“阁下一派离间之言,莫非疑心兄弟暗中弄鬼?”
  “岂敢!岂敢!阁下此刻已是实际掌握了三帮五派,势力浩大,区区岂敢乱言惹祸。”
  西门楚阴沉的脸上抽阴搐,蓦地发出一阵怪啸,啸音尖锐,有若一根钢丝,直抛入云端。
  宇宙魔君哈哈大笑道:“尊驾是准备较内力还是招集你那些不堪一击的党羽?”
  倏然——
  远远一个娇音冷冷的道:“周围十里之内,五毒帮再不会有会说话的人,老魔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西门楚大吃一惊,闪眼看时,来人竟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当下大声道:“你是什么人?”
  “海宫姹女。”
  那少女连正眼也没看他一眼,像一团彩雾般向宋继先飘到,此刻宋继先已然将长剑入鞘,闭目合睛静静立着,这一场剧战,他真元损耗得太多了,而且体内所中的剧毒,又像野马般乱窜,几乎有控制不住之势。
  韦蕴珍在他耳旁轻轻的道:“宋相公,你的伤势如何?”
  宋继先蓦的睁开双目狂笑道:“老魔的那一掌,还要不了我的命,只是体内的这一杯毒酒却有些作怪。”
  韦蕴珍失惊道:“你中毒了?”
  “在下一时不察,中了小人的暗算,此刻还不知他给我吃了些什么。”
  韦蕴珍从怀中取出一个绿玉瓶来,倒出一颗赤色丹药,给他服下道:“你先服下这颗丹药,等我打发了这老魔再说。”
  此时宇宙魔君属下的二个猛汉,仍然在和三帮五派的门下拚斗着,宇宙魔君则和西门楚两相对峙,谁也没有动手。
  韦蕴珍倏然趋近斗场,轻喝道:“都与我住手。”
  声音虽然不高,却字字清淅,而且隐具一种不可抗力的力量,大家不自主的都停下手来。
  韦蕴珍一指那气喘喘的各派门下道:“你们掌门人并非宋相公所杀,何故不分青红皂白便行围攻?”
  武当派的十二个剑手,此刻仅剩了三个,同声叫道:“虽不是姓宋的所杀,但却是银汉堡的人。”
  “你们对掌门人的武功知之甚深,就算是当年的银汉堡宋三才亲来,能不能在短时间把他们一个一个杀死?”
  “我等深信掌门人不致这般无能。”
  “这就是了,我相信今天来赴约的那位,武功绝超不过宋三才,那么各派掌门人之死,必定另有原因。”
  群雄不禁一阵默然,韦蕴珍倏然把脸一寒,严厉的道:“如今不准你们胡来,可即速把你们掌门人的尸体运回本派,然后再慢慢追查他们的死因。”
  群雄面面相觑,既不甘就此退去,又自知不是对方的敌手。
  韦蕴珍不再理睬他们,飘身趋近五毒帮主道:“若是小黛的功力和你相等,后果怎样你自已明白。”
  西门楚一语不发,蓦地扭转身形狂奔而去。
  宇宙魔君哈哈笑道:“好啊,原来这毒物一苴在藏拙,连老夫也几乎被瞒过了呢。”
  韦蕴珍忽然叹了一口气,缓缓向宋继先走去。
  宋继先吃下那颗丹药后,内伤已然好了一点体内的剧毒也被暂时逼住,只有那些纵横的刀剑伤却仍在流着血。
  韦蕴珍目泛泪光,轻声道:“你觉得怎么样?”
  宋继先爽朗的笑道:“我想还要不了命。”
  “这些明暗伤或者不妨,只是那毒酒究不知下了什么毒?”
  这时宇宙魔君也已走了过来,他先拉着宋继先的手看了看脉象,又用手扳开他的眼皮看了一遍,蓦地失声道:“这是牵机之毒,较比烟龙寒水之毒还要来得厉害。”
  韦蕴珍急道:“不知这种剧毒有什么药物可解?”
  宇宙魔君摇了摇头道:“一般内外伤老夫倒有办法,独对毒的一方面,老夫是毫无办法。”
  韦蕴珍皱了皱秀眉,对小黛挥手道:“着他们过来。”
  小黛转着崖上一挥手,立有二个身披蓝色大氅的中年人,飞跃来到面前,对着韦蕴珍躬身道:“姑娘有何吩咐?”
  “你等可知附近有没有精通医术之人?”
  “属下倒没有留心这个。”
  “那么先行把这位宋相公护送回岛再说吧。”
  “遵命。”
  宋继先倏然接口道:“不须费神,在下近期之内还死不了。”
  “可是这宗剧毒决不能让它久潜体内。”
  宋继先苦笑道:“实不相瞒,若果在下不能取得那尊古鼎,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这事小妹为你代劳。”
  “姑娘的盛情在下心领,我不愿坐享其成。”
  “可是你的伤势?……”
  “在下自信还能挣扎。”
  他断然拒绝了韦蕴珍护送他去霓虹岛疗毒的请求,把手一拱,大步向谷外便走,宇宙魔君在后高叫道:“小兄弟,你回来。”
  “前辈有何指教?”
  “冲着你,老夫放弃寻找古鼎的计划,但你一个人总嫌力量太单,我把属下的排电、驭电二护法暂借你做一个帮手。”
  “谢前辈的好意,在下目前尚不须人帮助。”
  宇宙魔君哈哈大笑道。“好倔强的孩子,这样吧,老夫暂时留在这里,直到宝物出土之后再走。”
  他没有再说什么,一抖袖,率领着排电、驭电二护法,纵身跃去。
  韦蕴珍无可奈何的看了宋继先一眼,幽幽的道:“你一定要这样我也没有办法,此刻我便派人回霓虹岛禀报家师,他老人家定有办法医治。”
  宋继先一着之失,误服了那锦衣公子的毒酒,心头恼怒万分,他原是一个极其好强的人,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愿接受人的思惠,他觉得恩仇二件事部是一样的,而报恩比报优还要来得重要,因此对宇宙魔君与韦蕴珍的好意都予以婉拒。
  他踉跄走出谷外,心里却不住的思索着,这少年究觉是什么人,为间无故对自己下毒?
  转念之间又想到这个投送本门金牌符的人,这人究竞是男是女?是老还是少?武功怎会这般高法?竟在这一举之间杀死三帮五派五六十个高手? 而且除了五毒帮主外,其余的帮主和掌门人竟全部被杀。
  最后他又想到那个阴沉毒辣的五毒帮主,此人何以二次约会都能幸免? 最怪的是,自已才堪堪进入谷内,那些围攻自己的各派子弟便到了,世间有这么巧的事?
  想到这里,顿觉那个五毒帮主实在是个可怕的阴险人物,以后真得注意他,只怕这些人之死,与他也有着很大的关连呢。
  他脑际百事纷耘,只管沉思,脚下却漫无目的地信步走着,渐渐地,体内的毒性又在发作了,只觉胸间一团东西像火一般在翻腾着,四肢竟然渐渐有些麻木起来。
  本来以他的内功修为,就等药性再厉害一点,也不致于发作得这么快,但因刚才拚斗时耗去了许多真元,遂使毒性加速蔓延,终至难于控制。
  他慨叹了一声,找了一块白石坐下,心想:“你再过几天发作不好么? 这样将会令我失去那夺取古鼎的机会呢。”
  旋又摇了摇头,猛的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恨声道:“有一天我若找到此人,誓必要他的命。”
  那料这一掌竟拍在剑伤之上,刹时鲜血,痛得他额上冷汗淋漓只是打战着,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已身上像这样的伤痕足有好几处。
  刚才一股紧张的意志力支持着他,此刻一经松驰下来,不仅各处的外伤在隐隐作痛,背上掌伤也发作起来,只觉眼前一阵发黑,终于他昏厥过丢了。
  昏迷中,鼻孔似乎闻着一股淡淡的幽香,隐约觉得自已侧卧在一个温软的胴体上,接着一个坚挺而冷冰冰的角状东西,紧贴在自已胸口上。
  这些,仅只是彷彷佛佛的感觉而已,实际他已人事不知,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刻,突然醒转,睁开眼睛看时,天已大亮,金黄色的阳光,正照射在他的俊脸上。
  他霍然跳了起来,失声道:“想不到在这里过了一夜。”
  当他跳起身米时,扑塌一件东西掉在脚前,沉句甸、亮晶晶的,不就是那只万年犀角么?他几乎失声叫了起来,他执着犀角怔了一会,那些隐隐约约的印象,又从脑际泛起。
  他记得昨晚自己因内外伤发作而昏了过去,于是……
  是了,必定是当自己昏厥过去时,那人恰于此时来救了自己,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外伤,果然都经洗涤包扎,最使他惊奇的乃是身上那件染满血迹的土黄布短袄已经脱去,而换了一身银灰色箭衣,外披银灰色大氅,胸前一排缀了七颗金星,光辉闪耀。
  虽然此人替他医好了外伤,又送来了那支梦寐以求的万年犀角,他心中仍有些微的不悦,暗道:“何必这般故示神秘。”
  蓦地,他想起了自己身中剧毒,此刻为何毫无感应? 莫非也被那人医好了?当他缓缓把那只犀角放入怀中时,不觉恍然省悟,谷凤仙曾对仙说过,这犀角能解百毒,大概就是这东西的功劳。
  既然,犀角既然到手,现在该去禹谷看看了。
  仲春的早晨,处处是那般的清新可亲,宋继先急匆匆的来到了禹谷之前。
  倏然,前面人影一闪,二条人影一前一后,捷逾飞鸟的向谷口射去,心里突然一动道:“素手魔姬母女来了。”
  就在此时,前面二条人影已被人挡住,他知素手魔姬得了那只假犀角之后,必已引起许多人的垂涎,再要妄想来取那行将出土的宝物,那更是自寻烦恼。
  突的,他发现挡住她母女的,竟是那锦衣公子,不由俊眉一挑,嘴角泛起一丝可怕的笑意,他轻灵地把身形挪近了些,直到跃出便可开始攻击的位置停下。
  只听那锦衣公子哈哈笑道:“时间还差整整一日,二位何苦一大早便赶了来。”
  谷风仙冷冷的道:“你管得着吗?”
  “哈哈,当然管不着,不过二位妙手空空的东西还是留下的好。”
  素手魔姬猛的把朱拐往地下一顿,厉喝道:“胡说,还不与我滚远些。”
  “如果是谷姑娘这般说,也许本公子会看在她脸蛋儿份上饶让一二,可光你这老婆子可撒不上娇呀!哈哈哈。”
  话还没有容他说完,素手魔姬的朱拐已如一条怪蟒般横扫了过米。
  “哈哈,讲打么? 那未免太煞风景。”
  狂笑声里,锦衣公子的身形已随着拐势飘退了五尺。
  素手魔姬大喝一声,身随拐进,猛的又是一拐劈去。
  锦衣公子倏然面色一变,冷冷的道:“看在你女儿的份,本公子饶让你三分,别太不知趣啦。”
  幌身又挪移了七步,素手魔姬原就个火爆的性子,连话都不再说,拐势就和狂风暴雨般卷了过来。
  蓦地——
  一柄大斧由侧里突出,当的把朱拐碰得反弹了回去,素手魔姬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三步,虎口一阵发热。
  就在这时,一个黑塔似的虬髯大汉,业已和她对面而立,素于魔姬怪眼一翻道:“你是什么人?”
  “五毒帮祭坛护法雷哈通。”
  锦衣公子俊脸杀机涌现,冷峻的道:“着他们动手,那小妞儿留活口。”
  他这话无疑的是向雷哈通发令了,而雷哈通还未及回答,八个身穿五毒图案的江湖人已从路旁飞跃而出,不由分说的向她母女攻去。
  雷哈通也大吼一声,抡斧向素手魔姬攻去,于是,一场剧战迅即展开。
  宋继先冷眼旁观,暗地大吃一惊,竟发现这八个五毒帮的属下,武功个个不凡,和往常所见的大不相同,别说以八攻一,就是一对一,只怕谷风仙也不是对手,他知五毒帮旨在夺那犀角,若再不上前,只怕这母女要毁在他们手里。
  于是,站直身子,顺着石子路,缓缓走了出来,锦衣公子一眼发现他来,脸上倏现惊容。
  宋继先哈哈笑道:“阁下牵机之酒,却实美味无穷,在下今日特来答谢。”
  锦衣公子色变道:“在下诚意与兄台论交,何故说出这种话来。”
  宋继先指着那批帮众道:“最好着他们把手停下,这种拦路抢劫的事在下看了就有气。”
  锦衣公子不仅惊异他吃下牵机之毒而不死,同时更为他这套服饰而感到骇然,他曾听老辈人物说过,当年银汉堡主,就是穿着一套这种的服装。
  锦衣公子乃是帮主的亲子,为人和他父亲一模一样,沉鸷、毒辣,笑里藏刀,在他没有把握制服对方以前,他暂时不愿开罪对方,当下一声沉喝道:“住手,暂时把她们看住。”
  八个剑手霍地把式子一收,雷哈通也跟着把手停下,素乎魔姬母女正自危急之时,忽见对方把手停下,立即把头转了过来,素于魔姬失声惊呼道:“银汉堡主?”
  而谷风仙的惊诧比她尤甚,因为她初见宋继先时,他穿着一件土黄布短袄,一身土里土气,此时服饰一换,更觉英姿焕发,光芒四射,不自觉的纵身趋近他身旁,喜孜孜的道:“你怎知我们来了这里?”
  宋继先顺口答道:“我知令堂取得万年犀角后,必定会来这里,可惜……”
  “可惜什么?”
  蓦地,那面传来锦衣公子的阴森冷笑道:“原来他们乃是旧相识,可是此地却不是谈情说爱之所。”
  谷凤仙脸一红道;“你嘴里放干净一点。”
  “哈哈,即要吃鱼,又要撤腥,那又何苦呢。”
  宋继先脸一寒道:“尊驾究竟什么人?”
  “五毒帮黑心公子西门凯。”
  “失敬,失敬,原米阁下是西门帮主的公子。”
  宋继先陡然踏前二步,一脸冷峻的道:“昨天承阁下赐给牵机之酒,今天在下少不得要有个补谢。”
  话落一步一步向前趋近,黑心公子不由自主的倒撤二步道:“尊驾不免欺人太甚。”
  “阁下无故对我下毒究竟是何用意?
  雷哈通陡的一声大吼道:“公子,夜长梦多,咱们快动手吧。”
  一趋身直冲到素手魔姬的面前。
  蓦地----
  一阵嘿嘿怪笑声起,一个鹰鼻鹞眼的葛袍老者,陡从林中斜射而出,呼的落在二人之间,对着素手魔姬拱手哈哈笑道:“谷大嫂还记得兄弟鬼见愁么?”
  素手魔姬三棱眼一翻道:“听说你在西南混得还不错。”
  “一点小小的声名算不了什么。”
    “你今天来九宫干什么?”
  “听说大嫂已经得着那支万年犀角?”
  “是又怎样?”
  “九官出现宝气的消息,早已沸腾江湖,不知有多少人来到了此间,大嫂人单势孤,只怕不易得手。”
  “你的意思是把东西交给你?”
  “不敢,不敢,兄弟与大哥情同骨肉,不若你我合作,来人虽多,但西南绿林道的朋友却地不是轻易受人欺侮的。”
  “话倒说得很中听,可惜我老婆子不领这个情。”
  鬼见愁双手连搓道:“这可使兄弟为难了。”
  “有什么为难的,你也可以跟他们一样的动手抢呀。”
  黑心公子久走江湖,业已认出来人乃是西南五省绿林盟主,鬼见愁杨浩,心中不禁一惊。
  就在这时,一个秃顶老者和一个干瘪老和尚,缓缓由山道走了上来,鬼见愁闪眼一见来人,急忙悄声对素手魔姬道:“大嫂,快离开此地,小弟有事与你商量。”
  素手魔姬性子虽然急如烈火,但情势她却看得很清,当下一点头道:“好,你在前领路。”
  鬼见愁一声不哼,转头就走,雷哈通沉哼一声道:“站住,有那么容易的事?”
  呼的一掌劈面推来,鬼见愁嘿嘿二声冷笑,翻腕一掌迎出,砰!两掌接实之下,双方各退了一步。
  黑心公子大喝道:“你们还不与我下手!”
  于是,八个帮众的八支长剑骤出,分向素手魔姬母女攻去。
  鬼见愁高喝道:“大嫂,你们只管走,一切由我小弟来应付。”
  双掌齐发,倏向五毒帮的八个帮众迎去,他身膺西南五省绿林盟主,武功自是不弱,一旦全力发掌,其势有若排山倒海,威不可当,五毒帮的八个帮众,顿被他迫退至一丈以外。
    素手魔姬母女,就趁这空隙,猛向围外冲去,可是,却被雷哈通的一柄大斧,硬生生的把她们逼了回来。
  黑心公子一心只在万年犀角上,悄悄往后一撤身,正待向素手魔姬母女冲去。
  然突,一个冷冰冰的口音道:“站住,咱们的帐还没有算呢。”
  原来刚才宋继先正和他说话之际,经雷哈通中间一岔便把他的话打断,嗣后鬼见愁来到,又分去了他的注意力,直到黑心公子撤身想走,他才突然想到了自己之事,而出声将他喝止。
  黑心公子为人奸狡无比,当下陪着笑脸把手一拱道:“你我之事改日再谈,兄弟决无毒害兄台之心。”
  纵身向素手魔姬母女掠去,宋继先生性豪放,黑心公子这般服软,他倒一时不好动手,微微一怔之下,黑心公子已经去远。
  但,就在黑心公子堪堪到达素手魔姬面前时,那一个老者一个老和尚,已然到了场中,老和尚合什高宣佛号道:“住手,你等何故放不过二个女流?”
  黑心公子故作不闻,仍然一声不哼,猛向素手魔姬攻去,他存心速战速决,一上来便使出了全力,锦衣连闪之下,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继攻出了一十二招,每一招所取的都是足以制命的部位。
  老和尚见制止无效,不禁寿眉一皱,秃顶老者冷哼一声,大袖一抖,一股急如狂倏的掌力倏向黑心公子卷去。
  老和尚合着双掌往前一送,一股柔风骤起,把雷哈通的大斧震得直弹了回去,徐徐的道:“你们未免太以恃强了。”
  谷凤仙嘴快,高声道:“五毒帮拦路打动,要夺我们的万年犀角。”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老和尚平和的说着,而秃顶老者的双目之内却已泛起两道奇光。
  正在和五毒帮八个帮众交手的鬼见愁,赶紧撤身退到索手魔姬的身旁,抱拳哈哈笑道:“大师和鲁大侠怎的来到了此间?”
  干瘪老和尚乃是少林的元元大师,秃顶老者则是天山北路久负盛名的秃鹰鲁长风,他们自许甚高,对鬼见愁这种绿林人物,根本就瞧不起,仅仅鼻孔里哼了一下,连话都有没答。”
  鬼见愁强忍着怒火,轻声道;“大嫂我们走吧。”
  素手魔姬点了点头,刚刚跨出不到二步,秃鹰陡的一声沉喝道:“站住,万年犀角乃是寒江钓叟的东西,为何到了你们手里。”
  谷凤仙冷冷的道:“他和我爸爸是朋友,他被人害死了,我们取来难道有什么不对?”
  “你爸爸是什么人?”
  “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哼!没有教养的东西。”说话之间,秃鹰已向前趋进了二步。
  蓦地----
  林中倏然传来一阵冷笑道:“鲁兄,最好少来这一套,犀角是这贼婆子从兄弟身上扒去的,今天若果有人意图混水摸鱼,那无异是和兄弟过不去。”
  秃鹰双目冷电般扫了来人一眼,仰面嘿嘿笑道:“我知你近年来隐隐存有独霸中原武林之心,可惜还差了那么一点。”
  来人正是五毒帮主西门楚,此时业已缓缓由林中走了出来,后丽跟着一个渔翁和一个皓首老者,竞不理睬秃鹰鲁长风,一径向素手魔姬趋近。”
  秃鹰倏的往前一趋身道:“你要干什么?”
  “尊驾管不着。”
  “放着兄弟在此,只怕由不得你横行。”
  西门楚仰面笑道:“鲁兄真个要与兄弟过不去?”
  “是又怎样?”
  西门楚哼了一声道:“你自问管得了吗?”
  蓦地----
  远远一人接口道:“一只假犀角你们便这般争夺,假如是真的还得了。”
  人影一闪,一个身穿银灰色大氅的少年,忽然落在素手魔姬的身边,原先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素手魔姬身上,不曾注意四周的情形,此时一见宋继先现身,不禁大吃一惊,秃魔鲁长风失声道:“咦!……”
  元元大师也低低宜了一声佛号,宋继先没有理睬大家的惊异,把手对素手魔姬一伸道:“前辈请把犀角给我。”
  素手魔姬稍事迟疑,立即将犀角取出,宋继先接过犀角略一检视,暗运功力一捏,哗啦,犀角立成四分五裂,随即哈哈大笑道:“诸位现在该相信了。”
  素手魔姬不禁大失所望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真的早被吊死鬼陈年取去了,那天在下与谷姑娘去时,三凶便比我们早到一步。”
  大家既发现犀角是假,素手魔姬母女的威胁立解,她猛地抱朱拐往地下一顿,咳了一声道:“都是你这丫头,还不随我走。”
  谷凤仙略微迟疑了一下,又瞥了宋继先一眼,无精打彩的往山下驰去。”
  元元大师双手合什,对着宋继先问道:“施主是宋三才的什么人?”
  “在下宋继先,宋三才乃是先伯祖。”
  “阿弥陀佛,小施主是不是已承袭了银汉堡主?”
  宋继先黯然摇了摇头:“早哩,在下在未查明当年侵袭本堡之事以前,尚谈不到重建本堡之事。”
  “若果有空不妨去少林找我,老衲或许能对施主有点帮助。”
  “谢大师的关怀,有暇定当来嵩山拜访。”
  元元大师又低宜了一声佛号,转身缓缓向山径走去,秃鹰鲁长风与他一路来的,元元既已走去,他也不愿留在这里了,一声不哼,转身就走。
  此时,除了宋继先和五毒帮的人外,就只剩下西南五省绿林盟主鬼见愁了,这位黑道魔君,攫夺万年犀角之事又告落空,但不愿再开罪五毒帮,于是他一声不吭的走了。
  五毒帮的人,见各处的人都已走去,只剩下了宋继先一人,大家不禁跃跃欲动,可是却被西门楚用眼神止住,这位野心勃勃的枭雄,老谋深算,他由近来连续发生的几件事情推断,深知宋继先的背后,隐隐似有几股强有力的势力,是以不肯轻举妄动。
  他望着宋继先阴沉的一笑道:“阁下神通不小。”
  “哼!总算在下命长,没有落入你们德计算。”
  “三帮五派已经毁在阁下手里了,还有什么话好说,不过你得小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不会就这么甘心的。”宋继先哈哈狂笑道:“宇宙魔君已经和你们有一年之约,到时咱们不妨结一结总帐。”
  接着又把笑声一敛,指着黑心公子道:“目下宋某有事,那笔帐一年后一总结算。”
  黑心公子仗着人多势众,嘿嘿狞笑道:“何必等到一年之后,你若有兴趣本公子现在就和你一分高下。”
  宋继先长笑一声道:“这样再好没有了。”
  西门楚陡的把脸一寒,对着黑心公子沉喝道:“你那点点功夫,岂是宋少侠的敌手,还不与我退下。”
  复又对宋继先哈哈笑道:“你我一切的恩怨,都留待一年后解决,不过老夫仍望将来能与银汉堡友善。”
  宋继先冷冷一哂,举步往山上走去,不多一会,禹谷已经在望,眼看着满谷白雾腾腾,陡然想起无影神偷谷飞交给他的那三个锦囊。
  心想:此刻古鼎的消息已经得到,我何不把那锦囊拆开看看,于是,从怀中把那紫色锦囊取出,拆开一看,禁不住脱口叫道:“这老偷儿真该杀。”
  原来锦囊之内乃是一张信笺,上面大意是说:“当年宋三才任堡主之时,威名远震,无形中成为黑白两道的领袖,同时大家都知银汉堡有一座家传古鼎,武功便得自古鼎之中。”
  无影神偷谷飞也是一个野心勃软的人物,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他运用无影身法,潜入了银汉堡,将那座古鼎偷出,他知银汉堡失去古鼎之后,必将全力搜查追索,是以古鼎一经到手,立即便用纸将鼎上图形摹下。
  果然,当他匆匆将图形摹下之后,宋三才便已追踪赶到,老偷儿的功夫却不是宋三才的敌手,只有轻功一项,是他的看家本领,于是,双方便展开了一幕脚程竞赛,无影神偷使出全力,奔跑了一日一夜,却未将宋三才丢脱。
  此时他俩已进入了九宫山区,无影神偷倏生毒念,他知九宫禹谷之内,有一座水潭,当地土著称之为无底潭,是由千百道瀑布汇成,潭内的泉水,一部份由潭底海眼入海,一部份溢流成河。
  同时,因为谷内白雾迷漫,不见天日,是以瘴气奇毒无比中人必死,当他到达崖顶之时,蓦地回头一阵哈哈大笑道:“宋三才,你有本领就到禹谷去取鼎吧!”
  双手一送,便把古鼎摔下崖去,宋三才目的在取回古鼎,无影神偷将古鼎丢掉后,他果然不再追赶,匆匆往谷内冲去。
  之后,无影神偷便在江湖得到宋三才失踪的消息,堡主由他的二弟宋一招接任,心知宋三才已经失陷在禹谷了,如此又过了一年,便发生三帮五派掌门人约斗宋一招,以及银汉堡惨遭偷袭之事。
  信笺末尾,是无影神偷的许多忏悟之语,他说明自己自做了这件事后,日夜惴惴不安,深怕宋三才找他算帐,到处东藏西躲,连家部不敢回。
  等到银汉堡毁灭后,他惧怕的心里虽去,可是代之而来的,却是良心的谴责,他觉得毁灭银汉堡的虽不是他,他却间接的做了刽子手……
  宋继先看完之后,心里一方而为大伯祖之死感到万分难受,同时又为过去银汉堡所定,古鼎的武功只传堡主及其继承人的规定,而深表不满,他想:“如果银汉堡人人都会这种绝学,何致于遭逢到灭族之祸?”
  这时他才恍然悟澈无影神偷何以会那般对待他了,此时天色已近黄昏,想到今晚宝物出土,必有一番剧斗。于是摒除一切杂念,就在一处石洞之内,闭目打坐养神,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刻,霍然被一种怪声惊醒,抬头一看,离洞不远之处,赫然竟站立了一个极其妖艳的年青少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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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19 13:17: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回 少女情心 无底幽潭
  再看少妇的对面,却是那位蓬头垢面的一指神丐。
  只听那少妇尖声笑道:“江湖人都知我毒心蛾眉颜惜香是个杀人不眨跟的女魔,我也自承不讳,不过截上目前为止,我自信还没有枉杀过一人。”
  对面那叫化哈哈笑道:“难道那些被杀的人都是该死的?”
  “当然,谁叫他们见了女人就和苍蝇见了血一般。”
  “食色性也,没有那个男子见了漂亮女的不动心的。”
  “你不要替他们分辩了,那个人的居心如何我看得出来。”
  “那么你知我叫化的居心何在?”
  “你在试探着打听我的出身来历。”
  “就算老叫化是这般想,你能答应么?”
  “办不到,不仅是你一指神丐,任何人也别想我透露。”
  “你今天来此大概也是为了禹谷宝气之事吧?”
  “这点我不否认,不过我并没有势在必得之心。”
  一指神丐点了点头,蓦地失声道:“红光自浓雾中透出,只怕那就是所谓的宝气了。”
  宋继先倏然从山洞中跃出,高叫道:“前辈是什么时候来的?”
  一指神丐愕然看了他一眼,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你,老叫化儿乎不认识了呢。”
  艳装少妇极其注意的道:“此人是谁?”
  “宋一招之孙,未来的银汉堡主。”
  少妇脸上掠过一个异样的色彩,旋即--脸笑容的迎上前来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宋继先。”
  “我叫颜惜香,不过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以后可以叫我一声大姐。”
  宋继先不经心的漫应着,转头对一指神丐道:“你们二位谈谈,我得去禹谷看看。”
  “那如何使得。”颜惜香尖声叫道:“禹谷终年不见天日,瘴毒利害得很。”
    “不妨事的。”
  宋继先嘴里答应着,人已如一缕轻烟般沿着涧边向谷内射去,但当他到达谷内之时,立时怔住了,原来这谷除了中央有一条云雾弥漫的深潭外,两岸都是黑色泥淖,一阵阵的的恶臭由泥内飘起,简直就没有插脚的地方。
  一指神丐由后面赶了上来道:“贤侄,此事不是人力所能克服的,咱们还是见机而作吧。”
  毒心娥眉此刻也到了他俩身后,望着潭水笑了笑道:“听说此潭鹅毛沉底,不知是真的么?”
  俯身拾起一支枯树枝,抖手向潭内掷去,那料树枝入水,连个响声都没有,立即沉入水底。
  一指神丐黯然摇了摇头道:“果真如此,照此看来,就算取得了那支万年犀角,只怕也没有办法。”
  毒心娥眉接口道:“那可不一定,万年犀角功能辟水,身怀此宝不汉浮水不沉,而且百毒不侵。”
  此时潭内倏起一道红光,缓缓由浓雾中升起,一指神丐紧张地道:“照此看来潭内确实藏有宝物呢,只不知是不是那只古鼎。”
  “我想可能是的。”
  毒心娘眉颜惜香瞥了他一眼道:“你如何知道?”
  宋继先冷冷的道:“在下自有知道的理由。”
  “万一不是古鼎呢?”
  “在下掉头就走。”
  毒心蛾眉格格笑道:“看样子你是势在必得。”
  “那是一点不假。”
  “今晚闻风赶来的武林人实在不少,只怕你得之不易呢。”
  “在下当以性命相拚。”
  毒心娥眉默然不再作声,她平生很少和陌生男子说过这么多话,今晚可说是第一次。”
  此时潭内的红光已越来越盛,照得满谷通红,那千百道的大小瀑布,经红光一照,变得五光十色,瑰丽无比,只是大家对眼前的奇景无跟欣赏,都睁着双眼紧盯着潭内的变却把神眼射向四周,此时他已发现处处人影幢幢,那些远近赶来禹谷的武林人,大部分都已赶到,心里不禁暗暗替宋继先着急。
  时间在紧张面静寂中悄悄的溜过,一轮冰盘也似的明月,已由山后直升到天顶,也等于告诉大家时间已经是午夜了。
  一指神丐悄悄对宋继先道:“你对这件事究竟有无成算?”
  宋继先摇头苦笑道;“晚辈至今没想出一个妥善办法。”
  “这片泥淖是万万不能进入,万一等会宝物由潭内升起我们怎办?”
  “到那时晚辈只有拚冒奇险进入泥淖了。”
  “那不是办法。”
  “晚辈已经得着那只犀角了呢。”
  “真的? ”一指神丐目泛奇光的道:“有了那东西你尽可试探着进入潭水之内,但泥淖仍是无法越过。”
  就这当儿,黑影中倏然传来几声惊诧的呼声,原来潭水之内,忽然浮上一大群乌龟来,大大小小不下千百万只,像潮涌般顺着奔流的涧水,向下游涌去。
  宋继先大失所望道:“莫非所谓宝物就是这些东西?”
  一指神丐摇头道:“你别急,决不会就是这个。”
  此时,涧水波涛汹涌,水弦平空升高三尺,水潭之中倏然涌起一条水栓,一只浑体通红,大有圆桌而的乌龟突由水底浮起,接着哗啦一阵水响,又升起一只同样大小的乌龟来,前面两只脚爪竟捧了一只高有径尺的古鼎,往前面那只龟盖上一爬,载沉载浮的往涧内游去。
  这只古鼎一经出水,红光顿敛,大家突觉眼前一黑,宋继先一见古鼎出现,纵身往潭水中扑去,却被一指神丐一把拉住沉声道:“潭内去不得,等到了涧水中再说。”
  此时两峰人影飘飞,一片暴喝,一条人影突从对岸冲起,俯冲向古鼎冲去,黑影中但听一声暴喝道:“与我留下。”
  又一条人影平射而出,恰巧空中和那条人影相遇,轰然一声,二人对了一掌,扑通,扑通,都跌落在水中。
  就在那条人影跃起的同时,两岸的人影就和穿梭一般往涧中冲云,这次深涧宽广至少在五丈左右,一掠而过,在场的高手们差不多都可以办得到,如若中间一有阻碍,便谁也无法支特了。
  但所扑通,扑通,大部分的人,都因在空中对掌而落下水去,宋继先也是其中的一个,他堪堪伸手向龟背的古鼎抓去,数道掌风已从背上猛击而下,迫使他猛的伸脚一踏龟背,人已倒射而回。
  可是,就在这一阵混乱的争夺中,那群大小乌龟猛的往下一沉,一齐潜入了水底,等到宋继先脚落实地,正待再度腾身时,涧内已是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了。
  一场举世瞩目的禹谷争夺宝战,就这般结束,那只传说中的银河古鼎,仅只昙花一现便又沉没,宋继先悔恨欲死地气得连连跌脚。
  毒心娥眉格格笑道:“得之何喜,失之何忧,塞翁失马安知非福?”
  宋继先狠狠瞪了她一眼,毒心娥眉又是一阵狂笑道:“你认为我在幸灾乐祸? 我老实对你说吧,天下武林人来到这里的不知有多少,就算你得到了那古鼎,能携出九官山么?”
  朱继先不禁默然,一指神巧也从旁边慰道:“贤侄不必再为此事烦恼了,天下武功多的是,难道一定就要学古鼎上的武功?”
  宋继先没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毒心娥眉格格笑着,迈步往前便走,宋继先怒道:“你好像很高兴似的。”
  “我为什么不高兴? 我既没有抱什么希望而来,自然也就没有失望。”
  宋继先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悟澈了人生一项奥秘,他觉得凡事抱着希望愈大,失望也就愈大,他若不是抱着必得之心何至于如此懊丧失望?
  他原是一个极其达观的人,一旦悟澈,心中顿感释然,朗爽地一笑道:“前辈,我们也走吧。”
  “宋贤侄,你这套服装那里来的?”
  “在昏迷中人家替我换下的。”
  “有这等怪事?”
  “一点不假,连这只犀角也是此人替我放在怀中的。”
  “照此看来此人必是从吊死鬼陈年手中夺来的犀角。”
    “晚辈也是这般想法。”
  “歇歌腿再走吧,老叫化的喉咙有点发痒了。”
  对话的二人一个是神采飞扬的银衣少年,一个是篷头垢面的虬髯叫化,二人顺着浔阳大道,仆仆风尘的赶着路。
  那叫化一见路旁那间挂着酒帘的小野店,便有些走不动路了。少年微微一笑,随着他一同走进店内。
  老叫化伸出那只仅剩一个指头的手臂,指着柜前的酒缸高叫道:“先与我来二斤二锅头。”
  旋即一屁股坐在条凳上,唉声一叹道:“说来老叫化实在有些愧对你们银汉堡。”
  “前辈何出此言?”
  “银汉堡被毁至今已经十年了,丐帮空有这许多耳目,竟然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摸着。”
  “晚辈觉得八成儿是三帮五派所为,尤其是那个五毒帮主西门楚,简直就是一只老狐狸。”
  老叫化摇了摇头道:“不会是的。”
  “何以见得呢?”
  “你爷爷曾对你说过你家里有多少人?”
  “除了老一辈只有爷爷一人外,叔伯辈男女十几个,兄弟辈也有十几人,其他的家人庄客没有计算在内。”
  “这就是了,你想,一个这么大的家庭,而且个个都精通武功,被袭击之时,如何会一个都走不脱?”
  “也许对方来人太多了。”
  “不是。”老叫化突然大声道,“对方来人绝不会太多,而是武功太强了。”
  “难道前辈到过现场?”
  “是的,老叫化到达现场,只见遍地都是死尸,惨不忍睹,只是却没发现一个外人的尸体,这证明来人根本没来伤亡。”
  这个银衣少年便是宋继先,和他说话的乃是一指神丐,提起当年灭门惨祸,脸上突现惨厉之容,恨声道:“不管怎样说,三帮五派绝脱不了关系。”
  接着便把黑心公子无故向他下毒,三帮五派的门下不问情由对他展开围攻之事述说了一遍。
  老叫化摇了摇头道:“三帮五派人数虽多,真实有本领的,确实找不到几个,只有西门楚和他的五毒帮却有些令人莫测高深,近年来在表面上看,好象三帮五派已成了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实际只不过是纸老虎而己,一经戳穿,一文不值。”
    宋继先冷冷的笑了笑,老叫化仰起脖子咕咕的把一杯酒喝干,忧容于色的道:“老叫化近年已隐隐觉出,江湖之上似乎另外还有一股势力在暗中滋长,这股力量一经长成,江湖之上势将引起一场大的劫杀。”
  宋继先长笑一声道:“这些事情我都不管,反正血债血还,我所要的只是袭击本堡的仇人。”
  “那么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我要逐一拜访三帮五派的掌门人,当面查问此事。”
  老叫化大笑道:“世间有这么呆的人,自已杀了人会自己招供?”
  “逼急了他不说也得说。”
  一指神丐摇头道,“我不赞成你这般胡来,据我所知,除了金驼帮不算外,至少暗中还有二股势力是帮着你的,你应静以待时,且看事态发展如河。”
  提到金驼帮,宋继先忽然心里一动,脱口道:“宇宙魔君与五毒帮主今晚如何没有现身?”
  “也许他们已经来了,黑暗中看不见吧了。”
  “还有那个用本堡信符约斗三帮五派的人,此入实在有点神秘。”
  “依老叫化看来,此人必是银汉堡的人。”
  “既是本堡的人何以不和我见面?”
  “或许他认为时机还未到。”
  宋继先立起身来道:“前辈的洒喝完没有,我们该走了。”
  一指神丐贪婪地一气儿把壶里的酒喝干,大笑道:“痛快,痛快。”
  宋继先伸手入怀掏出一块银子往桌上一扔,蓦地失声惊呼道:“不好,我失窃啦。”
  “你丢了什么东西值得这般大惊小怪的。”
  宋继先又仰手往怀中摸索了一阵,忽然从贴肉处取出一卷东西来,展开一看,竟是一本用黄绢写成的秘本,上面密密麻麻,尽是蝇头小楷,开首所述的便是银河七式,而且第一招便是他所熟悉的“虎啸风生。”
  这一来真把他呆住了,忖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指神丐见他只是沉吟,对自已的话竟然置若罔闻,知道必有原因,也就不便再行追问,当下面色一整道:“老叫化近来正在忙着追查一件事,我得先走一步了,多则一月,少则十天,我自会来找你。”
  话落纵身跃去。
  宋继先失去了那张得自无影神偷谷飞的地形图,却得到了一本描述那些图形的绢册,心中真是大惑不解,不知这本绢册究竟从哪里来的。
  想了一会,突然大悟道:“是了,这必是那个替我医伤的人换去的。”
  实际这本绢册还比那张图样来得重要,因为那张图样他虽记得烂熟,可是却悟不透其中的玄奥,这时一看绢册上的注解,心中立即瞭然,同时,这本绢册之上,除了银河七式外,还有许多其他的东西,他一时也无暇细看,顺手往怀中一塞。
  就在这时,远远一人对他高叫道:“兄弟,你怎的还在这里?”
  宋继先回头一看,喊他的人竟是毒心娥眉颜惜香,他对这位来历不明的少妇,实在有点莫测高深,当下冷冷的道:“你找我有事吗?”
  “事到没有,特来向你送个信。”
  “在下无亲无故,有何信息可传。”
  “三帮五派的信符业已传遍江湖,他们已在祖师神前发誓,务必要为连续而死的二代掌门人复仇。”
  “这与我何干?”
  “格格格,你到说得轻松,他们第一个目标便是你呢。”
  “可是我并没有杀他们。”
  “江湖上的事情,若能由你分辩,那就不会有纠纷了,现在唯一的办法是赶紧赶去嵩山少林寺。”
  “去那里干什么?”
  “求少林的掌门人出来替你调停一下。”
  宋继先哈哈狂笑道:“在下虽然人单势孤,却也不屑做这种事。”
  “莫非你等着挨打?”
  “哼!银汉堡的子孙会是轻易受人欺侮的?”
  “好兄弟,我到很欣赏你这副倔强的性格,这样吧,我这里有一件信物,你暂时带在身上,也许到事急时有点用处。”正说之间,突然听到一阵如雷的马蹄声!
  宋继先突地将脚步立定此时来骑已越来越近,同时也看清了那骑士乃是一个身穿白绫箭衣的少年,一身白绫衣衫斑斑尽是血迹,连脸上也被划了几道伤口,鲜血随着脸颊流下。
    他天生一副侠肠,立时兴起一种同情之心,眼看那马已到面前,突地一伸手,疾把缰绳抓住。
  那马正自发狂奔跑,经他猛力一拦,唿聿聿一声长鸣。陡的人立起来,竟把马上骑士掀得倒翻下地来。
  宋继先赶紧把马系好,上前把那骑士扶起,略一检视,竞发现他全身上下几乎无处不伤,不禁摇了摇头道:“兄台何以弄成这个样子?”
  那少年蓦地双目一睁,把身形挺直,厉笑道:“若不是那批鼠辈先行暗中下毒,兄弟何至于栽在他们手里。”
  宋继先曾经被黑心公子下过一次毒,是以最恨这种下流手段,于是又问道:“兄台尊姓,究然遣了什么人的暗算?”
  “在下平原剑客司徒平……”
  说到这里蓦地双眼一翻,往后倒去。
  宋继先抢前将他扶住,伸手在他几穴道上拍了几掌,那少年忽的又把眼睁开,摇头道:“这身零碎伤痕不要紧,只是肚里这些捞什子的毒却是麻烦得很。”
  宋继先突然想起自己的毒是那只犀角治好的,只不知对他这毒有没有效,当下掏出那只犀角来,贴肉放在那人胸口道:“这只犀角能解百毒,不知对兄台有没有用处。”
  那人只觉一股清凉之气突由胸口沁入,顺着经脉缓缓向前移动,所经之处,封闭的穴道顿解,于是赶紧运气活穴,用本身真气逼出体内剧毒。
  万年犀角天地奇珍,能解百毒,不多一会工夫,那少年体内的毒气便被吸尽,当下收起犀角,轻声道:“兄台如今觉得怎样?”
  少年蓦地睁开双目大笑道:“果然好宝物,兄弟体内之毒此刻业已排尽,不妨事啦。”
  随从身上取出几颗丹药来,吞了了下去,又打开包袱拿开一些金创粉末来,把身上的伤痕都一一敷上包扎好,这才对着宋继先一揖道;“这次多亏兄台援手,又批一条命捡回来啦。”
    “小事何足挂齿。”
  “兄台尊姓,今年几岁了?”
  “小弟宋继先,今年刚满一十六岁。”
  “在下今年二十有四,我真个大叫一声兄弟如何?”
  宋继先觉得此人性惰十分豪迈,面且一团正气,心中顿生好感,于是大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出,兄台年长,小弟理应叫你一声大哥。”
  二人都是一副豪爽的性子,三言二语便行论交,宋继先又复旧事重提道:“大哥究竟被什么人伤成这个样子。”
  “一言难尽。”
  司徒平一面换衣,一面黯然叹道:“此事的起因乃是为一女子。”
  “女子?……”
  “是的,这女子乃是愚兄的未婚妻,不过现在很难说了。”
  “莫非她变心了?”
  “她倒没变心,面是受到奸人的阻挠。”
  朱继先义容于色道:“到底是态么回事?如果需要兄弟帮助之处,我到很愿为大哥尽尽力呢。”
   “我们到前面再谈吧。”
  司徒平踉跄走到树前将马匹解下,二人缓缓走到一个市集之内,司徒平长吁一口气道:“愚兄已经一天一晚没进饮食了,咱们吃点东西再走吧。”
  二人就去一家饭馆选了一付座位坐下,司徒平擎起酒杯一连干了二杯酒,这才哈哈一阵狂笑道:“愚兄自十八岁进入江湖,这次算足第一次栽成这个样子,不过总算还没有倒下,平原剑客绝不会这般任人摆布的。”
  “大哥的师门是那位前辈?”
  “说出来徒然贻羞师门,我们以后再谈此事吧。”
  “那么你是受到什么人的攻击?”
  “一群蒙面人,不过愚兄已知他们的来路,早晚我要找回这个场面。”
  “他们何故要攻击你?”
  “司徒平倏然一声长叹道:“都是为了她,这女娃名叫杜蝶,她是松竹帮杜野樵的独生女儿,我俩相识在三年前,当时她曾把这事隐隐向她爸爸透露,她爸爸已经默许了,哪料杜野樵竟在九宫山被人杀死,帮主由生死判司空越接任,事情便大起变化……”
    “这是个人家务事,与帮主并没有关系呀。”
  “可是,‘生死判’竟禁止她和愚兄来往,而且将她软禁在总坛。”
  “这真是岂有此理。”
  “愚兄当时并不知此事,仍去总坛找她,而那人面兽心的‘生死判’,竟托言她已外出,又殷勤设宴招待愚兄,当愚兄离开松竹帮时,始发觉他在酒里下了毒。”
  “之后你便在途中遭到伏击?”
  “是的,不过来人绝不是松竹帮的人。”
  “你怎能肯定说不是松竹帮的人?”
  “愚兄从他们的武功上判别出来了。”
  “难道是松竹帮主使出来的人?”
  “那也不是。”司徒平倏然长笑一声道:“生死判司空越为了拉拢另一帮人,竟把我出卖了。”
  宋继先突然道:“我想起来了,那必定是五毒帮的人。”
  “一点不错,当愚兄在松竹帮时,席上便有五毒帮的黑心公子。”
    “莫非生死判要强迫将杜蝶许配黑心公子?”
  “我想是的。”
  “他简直混帐,我们找他去,须知杜姑娘并非他的女儿。”
  “但他以监护人自居。”
  “我们可以面见杜姑娘,叫她自己明白表示。”
  司徒平默然没有作声,宋继先继续又道:“小弟原就有心要拜访三帮五派的掌门人,此去可说是顺便。”
  司徒平摇了摇头道:“算了吧,这并非是愚兄软弱,而是我想起了你的处境。”
  “小弟虽然事情很多,但也不在乎这几个耽搁,不是这个意思。三帮五派正自全力在搜寻你,此去不是自投罗网么?”
  宋继先一抽腰间长剑冷笑道:“小弟如果怕事,早该藏起来了。”
  这一来又激起了平原剑客司徒平的豪气,长笑一声道:“既这般说,咱们不妨联剑进入松竹帮,万一他们要动武,哈哈,那就不防来一个血染松竹帮。”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脚步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话锋,接着进来了一个渔翁和一个皓首老者。
  二人拣了一个座位坐下,那皓首老者捻着长髯徐徐的道:“银汉堡重建之事已经动工了,你看怪不怪。”
  宋继先心里一动,接着那皓首老者又道:“银汉堡敛迹了十年,此时突然有人出来,到是一件可虑的事呢。”
  渔翁装束的老者冷冷道:“你可知主持重建的是什么人?”
  “据说是个年事极轻的少年,他把一笔重建的银钱交给包工的泥水匠老板后,人便走了这项工程大概得一年多才能完工。”
  “哼!黄口孺子谅他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皓首老者不以为然道:“别看他是个黄口小子,三帮五派的人这次可吃亏不小呢。”
  渔翁仰面笑道:“这些徒负虚名的帮派只不过是个纸老虎而已。”
  突然一眼发现宋继先,不禁脱口道:“咦?!”
  此时皓首老者也看了他二人,不觉面容一变,低低的道:“胸绣北斗七超,这分明是当年银汉堡主的服饰,难道……”
  渔翁装束的老者冷冷道:“人家找都找他不着,他却挂着招牌在外面走,简直是自己找死。”
  宋继先明明听见,却故作不闻,转头对平原剑客道:“大哥,我们走吧。”
  二人走出饭店后,宋继先略作沉吟道:“大哥你先走一步,小弟随后赶来会合。”
  “为什么不同道走。”
  “小弟遍地仇踪,随时都有遭遇袭击的可能,大哥一身伤痕,还是不要同道的好。”
  司徒平哈哈狂笑道;“你我既已论交,便该生死与共,愚兄这点外伤算得了什么。”
   “那么我们现在就上路吧。”
  司徒平突然道:“你在重建银汉堡?”
  “那不是我。”
  “莫非府上另还有人?”
  “这事连我也有点糊涂。”
  “你该回去看看。”
  “等大哥的事完了再说。”
  司徒平倏地把脚步停下,大笑道:“愚兄的好朋友来啦。”
  只见远远十几匹马,像发了狂般奔来,马上的骑士一律青纱蒙面,背上背着闪亮的兵刃。
  宋继先霍地抢前二步道:“大哥新伤未愈,等小弟来替你打发。”
   “不必啦,像这样的人愚兄还能应付。”
  转瞬之间来骑已到面前,呼的一齐跳下马来,平原剑客大步迎上前去,冷冷的道:“相好的,你们没想到吧?平原剑客仍然还硬朗的活着呢。”
  来人一共是一十二个,一语不发,纷纷从背上把兵刃撤下,竟一律用的是鱼鳞厚背金刀,是人字形排开。
  宋继先有意要看看这位新结识朋友的武功,是以并未上前。
  司徒平倏地把长剑撤出,冷冷的道:“虽然你们人多,在下到认为这场拚斗起公平的。”
  来人中一个矮个子大吼道;“难道刚才就不公平?”
  “在下身中剧毒,被你们二十余人围攻,这算公平?”
  矮个子嘿嘿一阵怪笑,蓦地大喝道:“上! 公子还等着咱们回话呢。”
  一阵寒芒闪耀,左面的四把金刀,挟着一阵急风划空劈到。
  司徒平大笑着蓦地一个飘闪,寒芒闪处,狂嗥声起,四个蒙面人立有二个倒地。
  宋继先喝采道:“好一式‘闪电惊红’。”
  司徒平方待答话,右面的六把金刀已狂风般卷到,只得一挪身斜闪五尺,长剑猛地一震,一道寒芒矫若游龙般卷入人群之中。
  于是,一场凶猛的博斗,瞬即在草原展开。
  宋继先深怕拜兄大伤初愈,真力不继,高声道:“大哥,可要小弟加入?”
  司徒平大笑道:“若果大哥连几个狗腿子都不能打发,那就枉称平原剑客了。”
  就这时刻,林中倏然传来一个冷森森的嗓音道:“那穿银色披风的便是宋一招之孙,这番绝不能将他放过。”
  宋继先霍地一个旋身,只见林中一排走出三个人来,赫然在饭店所见的那个皓首老者和渔翁装束的老者也在其中。另外二人则是一个道士,一个和尚,和一个装束十分诡异的阴沉老者。
  平原剑客脱口叫道:“兄弟留心,那个老怪物是宇内三怪中的‘罗浮一怪’。”
  宋继先不由心头一震,而那五人业已无声无息的落到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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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7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回 龙吟虎啸 九幽何处
  阴沉老者趋近宋继先身前后,翻着两眼道:“是你这小子奢言要杀尽仇视银汉堡的人?”
  “这话倒没说,不过对当年偷袭银汉堡的人在下绝不放过。”
  阴沉老者冷哼一声道:“当年银汉堡目空一切,自诩为天下第一剑派,想不到竟在一夜之间冰消瓦解,叫自取其咎。”
  “照你这样说银汉堡被袭是自找的啰?”
  “那也差不多。”
  宋继先冷冷的道:“尊驾有没有参与其事?”
  “哼!若果老夫参与,只怕连你这小杂种也不会留下。”
  宋继先也怒不可遢,厉声道:“尊驾什么人,到底与银汉堡有什么过不去?”
  “老夫罗浮一怪,久就有心领教一番银汉堡的剑法,不料一夜之间银汉堡死得连鬼都没有一个,看来这个愿望无法达成了。”
  “今天银汉堡仍然有人在着,绝不令你抱恨终身。”
     罗浮一怪仰天一阵大笑道:“就凭你?”
  宋继先铮然将剑拔出道:“大概还不致于让你失望。”
    罗浮一怪为宇内三怪之一,为人狂妄无比,当下一阵嘿嘿冷笑道:“老夫若不叫你在三招之内长剑出手,我就不再叫罗浮一怪。”
     宋继先抱剑当胸,冷冷的道:“在下不贯斗嘴,你进招吧!”
  “好狂的东西。”
  罗浮一怪蓦地一趋身,劈胸一掌按来。
  宋继先一撒身倒退五尺,高喝道:“慢着,今天你既是专为见识银河剑法我们该有个赌法。”
  ‘有何赌法你说吧。”
  “万一三招之内无法将在下打败,你得答应替我办一件事。”
  “如果你败了呢?”
  “颈上人头给你。”
  “好,这事倒也公平。你准备好。”
  “在下早就在等着你。”
  罗浮一怪潜运功力,举掌虚虚一按,这学是他毕生功力所聚,掌出立有一股不可思议的潜力涌了过来。
  “宋继先沉稳如山,左掌斜一剑,卸去一部分掌力,右手长剑倏发一式虎啸风尘,剑气千幻中,一阵龙吟鸣啸,他不自主的被震退二步。
  “来!再接这一式。”
  罗浮一怪的身形往前一扑,双掌已在间不容发中连攻三式。
  诡奥、怪异,几乎每一式都是在极不可能的角度下攻出。
  宋继先银河七式再施,第二招“春波千顷”迎着来势削出,一波一波的剑浪,层层平铺而出,同时便发出阵阵刺耳的咝咝锐啸之声。
  剑气掌风相触之下,宋继先又被那沉重如山的潜力,震得连退二步,心头血气不住的翻腾,他知胜败就在这最后的一式了。
  于是,猛的一提气,大喝一声,第二式‘玄黄翻覆’疾如闪电般发出,咝咝锐啸声里,一道耀眼的剑光,带着漫天星芒倒卷而下。
  罗浮老怪那么犀锐的目光,竞也无法看出哪处是剑峰哪处是幻影,百忙中双掌一阵翻飞,连续发出五式,才算把来势封开,但脚下却不自觉的退了二步。
  剑芒刹那敛去,场中一时风平浪静,罗浮一怪怔怔的站在那儿,半晌做声不得。
  蓦地……
  一条满身血污的人影,由斜里直射过来,高声道:“老弟,为兄庆贺你了!”
  罗浮一怪蓦地一抬头,双目精芒迸射,但,瞬即又一脸黯然之色,轻叹一声道:“罢了,小子,你要老夫办什么事说吧。”
  宋继先尽量压制着血气的翻腾,高声道:“我只希望前辈能替我查明当年偷袭银汉堡的人。”
  “好,老夫尽力而为,一月后把消息告诉你。”
  “那么晚辈先谢过了。”
  “谢什么,我只是履行诺言可不是替你办事。”
  话音未落,老怪的身形已到了四五十丈外。
  那个满身血污的人乃是平原剑客,他此刻已把十二个对手全部斗杀,屹然挺立在宋继先身旁,他情知老怪的功夫业已出神入化,不料竞因自恃太甚而冤冤枉枉的输了赌注,心中深为宋继先庆幸。
  罗浮一怪原是受人唆使而来的,另外四人并未因他走去而放松宋继先,渔翁打扮的老者倏地踏前三步,阴恻测的道:“我问你,银汉堡除了你外还有什么人?
  “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你是真的不说。”
  “在下再次声明对这事无可奉告。”
  “那么重建银江堡的是你?”
  “不是。”
  “两次杀害三帮五派掌门人的是你?”
  “也不是。”
  渔翁仰天狂笑道:“我知你不吃苦头是不会说实话的。”
  平原剑客倏然从旁插嘴道:“银汉堡与你并无恩怨,尊驾未免迫人太甚。”
  “哼!你是什么东西。”
  “哈哈,司徒平虽是武林后生晚辈,可是‘龙江一叟’在我眼中同样没有多少份量。”
     那渔翁正是龙江一叟,当下冷哼一声,蓦地跨前一步一掌攻来。
  平原剑客长剑绕空划一弧形,忽的向他肋下攻到,剑势疾劲,快速奔电。
  他不避来势而攻敌所必救,确大大出乎龙江一叟意料之外,只得一收掌斜向剑身劈去,而平原剑客的长剑早已闪电般撤回。
  龙江一叟一掌截空,怒火更炽,双臂一阵哔剥声音,手掌掌又缓缓提到胸际……
    突地——
  林中一阵高喝道:“帮主驾到。”
  一僧一道与那皓首老者聆听之下,霍地两下一分,垂首站立道旁,龙江一叟也赶紧收掌闪在一旁。
  但觉眼前一花,一个青袍阴沉老者,和四个身背长剑的青衣童子业已到了面前,原来那老者竟是五毒帮主西门楚。
  平原剑客哈哈大笑道:“武当和五台派的门下还情有可说,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鄱湖老人和龙江一叟也归入了五毒帮的旗下。”
  西门楚沉鸷的双目瞪了司徒平一眼,缓缓趋近宋继先身前道:“老夫本无杀你之心,可是三帮五派近将血盟令交由老夫掌理,老夫纵有袒护之心,目下也办不到了。”
  宋继先冷傲的道:“无论你怎么说。在下绝不会领你的情。”
  西门楚目光向那些倒卧在地的蒙面人一扫,厉声道:“这些人是你们杀的?”
  平原剑客挺身而出道:“不错,确是区区所杀。”
  “你好大的胆子。”
  “哈哈,难道在下束手让他们攻击?”
  “这小子是什么出身?”
  龙江一叟躬身答道:“他叫司徒平,外号平原剑客,不知其来历。”
  “你知擅杀五毒帮中弟子者该当何罪?”
  “每条命十倍索还。”
  “目前既不知来历,暂以他一命相抵。”
  “遵命。”
  “且慢!”合什恭立在侧的同字脸僧人倏然开言道:“启禀令主,这位小施主乃是宇内三怪‘六朝遗老'梁父吟的传人,如不通知梁老儿一声,只怕有些不便。”
  “哦!怪不得这般狂妄。”
  西门楚满脸阴沉的一摆手:“改凌迟为枭首,把头砍下用血盟令旗送去黄山始信峰交给老怪。”
  两旁的人齐感一震,“宇内三怪”是江湖有名的难惹人物,他居然不把他们看在眼里,那就可见五毒帮气焰之盛了。
  此时龙江一叟已双掌凝功缓缓向平原剑客趋近,而司徒平也紧张的将剑高高举起向侧时一步一步游走。
  宋继先深恐拜兄大伤初愈,不能剧战,一弹身挡在他面前道:“大哥你退下,待我来应付。”
  西门楚阴恻恻的道:“不用急,你照样的难免一死。”
    皓首老人一意要在帮主面前显能,躬身道:“属下请令出手一博。”
  “这小子已得银汉堡的真传,护法不可大意。”
  “属下已见过他武功了。”
  这位自贬身份的鄱湖老人一纵身直趋到宋继先面前,冷冷的道:“不用争了,我老人家来送你上路。”
  朱继先知道今天的情势险恶异常,刚才罗浮一怪是自己把话说满,不然自己纵然把银花七式全部施展,也不见得就能将他打败,如今除了五毒帮主不算,眼前这四个人就不大容易对付。
  不过他是一副宁折不弯的性子,并没有把生死放在心上,当下豪放的大笑道:“你不要倚老卖老,如果偌大年纪一旦失手在我手里,那可叫姓宋的造孽呢。”
  鄱湖老人满饰皱纹的老脸倏涌一阵杀机,一声不响,缓缓把手拾起。
  就在他翻掌待要劈出之时,一阵极其凄厉的鬼号倏然顺风飘至,那声音入耳叫人不住的起鸡皮疙瘩。
  鄱湖老人全身一震,和龙江一叟脸露惊慌的同时把手停下,而西门楚那张阴沉无表情的脸,也流露出一种不安之色。
  鬼号之声才起,西北角突然波波波、接连冲起三丈蓝焰焰的火箭,像正月里火炮般在空中爆炸开来。
  五毒帮主蓦喝一声道:“这两小子的事暂时放下,撒!”
  撤字出口,人已像一缕青烟般闪入了林内,接着余人也纷纷跟着退去。
  鬼号之声仍在继续着,而场中就只剩了宋继先等二人,这种鬼号之声委实离奇,不觉勾起了他的好奇之心,高叫道:“大哥,咱们去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没有等到平原剑客回答,他已当先向鬼号处奔去。
  经过好一阵寻找,他俩终于发现了那鬼号的地方,那是一片斜斜的黄土坡,坡上插了一根三尺来长的朱漆蛇头杖,蛇头之上挂了一幅三角皂旗,旗下一串悬着九个拳头大小的骷髅,口鼻闪闪生光,鬼号之声就是由于风吹骷髅而发出的。
  在骷髅旗下,赫然挺卧着二具尸体,一个光头麻鞋,竟然是少林元元大师,另一个则是那个秃鹰鲁长风。
  平原剑客不由骇然惊叫道:“这二位可说都是当代一流高手,为何暴死在这里。”
  宋继先俯下身子冷冷的道:“他们是伤在一种先天至阴的气功之下。
  但当他翻起元元大师的尸体看时,蓦又失声道:“大哥快来看,元元大师留有绝笔。”
  司徒平上前一看,果见元元大师的手指深深嵌入泥里,顺着手臂看去,隐约可以看出一行字来。
  “古鼎已沦九幽……”宋沉吟半晌方道:“莫非古鼎已被他俩得到了?”旋又想着,我明明见那古鼎已经沉入水底,为何会落他们之手?
  平原剑客一拍大腿道:“我想起来了,必是他俩得着了古鼎,却又被这留下骷髅旗的人夺去了。”
  “可是这旗又是什么人的信符呢? 由鄱湖老人等表情看来,只怕这个人大不简单。”
  “我同意这说法,五毒帮主连宇内三怪都没有看在眼里,而对此人十分害怕,可见这人绝不简单。”
  由于元元大师曾经提到古鼎,顿使他又兴起寻找古鼎的念头,于是挺展站直身子说道:“不管目前发生什么事,咱们务必先行把杜姑娘之事办完再说,别让他们有了准备而把杜姑娘送走那就麻烦了。”
  实际司徒平的一颗心早已飞向了杜蝶那面,只是在拜弟面前不好意思流露出来,宋继先这项提议正中他的下怀,连连点头道:“贤弟所虑极是我们连夜赶一赶吧。”
  “为了大嫂之事,小弟理应效劳。”

  松竹帮建立在金陵,当然以水路较快,他们不惜代价的雇了一条快船,连夜顺流而下,司徒平为了使身体复原,一进船内便即闭目调息,暗中自疗伤势。
  而宋继先却是思潮起伏,不住的想着最近发生的许多问题,猛地他回忆到日间和罗浮一怪交手之事,暗忖:“若论功力,我应该不输于他,况且我还施用了银河七式……”
  这是他虚心之处,日间他虽在三招之内侥幸不败,可是情形并不好,这使他对自己的武功起了疑问,为了解开这个疑问,他又把怀中那本绢册拿出来慢慢翻阅。
  突然,他像在黑暗中获得了一线光亮似的,恍然叫道:“原来问题在这里。”
  原来在绢册之上有几页是专门谈内功修为的心法,这种心法和他爷爷所教的大同小异,只是那一点点不同的地方,用功夫方面竟然差了十万八千里。
  于是他试着改用新法练功夫,果然一经运功,真气升沉运转,竟较过去更为灵活,而且能随着意念迅速提聚,他暗叫道:“这就叫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啊。”
  由浔阳到金陵水程只须三天,而这三天他竟和痴呆了一般在暗用功夫,平原剑客原是行家当然看得出来,他没有和拜弟说一句话,尽量躲着他好让他专心一致。
  金陵终于到了,平原剑客提议先行住店,明天再去松竹帮,宋继先大笑道:“船上歇了三天还不够么,办完了事再说吧。”
  松竹帮的总坛设在钟山脚下,二人展开脚程,不一会工夫便已到达,二人都是一般的开朗性子,不愿做那些不光明的事,一径步向大门准备没帖拜访。
  那料一到达大门口,立即发觉情形有些异样,只见大门前的草坪上,一排站立了两队劲装疾服的江湖汉子,每个人手中都执了一把鬼头刀和一支沉重的铁桨,脸上一片紧张神色。
  平原剑客脚步--顿道:“看情形他们好像来了强敌。”
  宋继先朗笑道:“管他呢,唁们还是照规矩指名求见生死判司空越。”
  蓦地——
  一个阴恻恻的嗓音自内传出,沉哼道:“不必求见,老夫早在等着你们了。”
  一阵脚步声响,一个鹰鼻鹞眼的高大老者,大步由门内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是四个佩剑的中年汉子。
  平原剑客抢前一步,拱手哈哈笑道:“帮主前日的恩赐,在下永志不忘,今晚特地偕同这位宋少侠前来拜见帮主。”
  高大老者沉哼一声道:“仍是为了本帮那女弟子?”
  宋继先料定这老者便是生死判司空越了,也就上前一拱手道:“在下宋继先,深望能见一见杜帮主的千金杜姑娘。”
  高大老者仰面冷漠的道:“那妮子不在这里了。”
  司徒平急道:“她去了那里?”
  “已于昨晚与血旗盟的公子成婚,可惜你们来迟了一步。”
  司徒平顿时目定口呆,半响说不出话来,宋继先一腔怒火候起,厉声道:“这是她自己的主意?”
  “你不会去问她么?”
  司徒平铮然将剑撤出,咬牙道:“她绝不会改变主意,这必定是你这老贼逼迫的。”
  “就算老夫逼迫,你管得着么?”
  司徒平一语不发,挥剑猛然攻去。
  哨啷,一阵金铁交击声起,司徒越背后四支长剑疾出,合力一挡,把司空平震得踉跄往后连退二步。
  耳听高大老者阴森森的冷笑道:“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还是安份一点的好。”
  宋继先冷静的闪眼四下一瞥,霍地一个旋身,只见草坪排列的那队江湖汉子,已于这时悄悄由背后掩了过来,迅速结成了一个阵势。
  于是他又把身势扭转,高声道:“这就是松竹帮接待客人之道么?”
  高大老者厉声对帮众喝道:“这小子便是杀害杜帮主的凶手,今晚若让他安然退出钟山,松竹帮从此再不要在江湖上混了。”
  暴喝声中门内又涌出一批剑手来,个个横剑当胸,在他们左右成了一道剑墙。
  平原剑客于聆听杜蝶已归黑心公子之后,方寸早乱,根本就没把本身的安危放在心上,脑际所想的只是杀、杀、杀,他要把一腔悲愤和失意,由手上的长剑中发泄出来。
  宋继先心里却只是发愁,暗暗在想着主意,他知一旦动起手来,不论胜败如何,这批无辜的帮众将有大量的死伤。
  况且这事只是为了一个女的,而且作梗的只是司空越一个人,冲冠一怒为红颜,这种事是不会被人谅解的。
  就这紧张的一瞬间,半空候起一阵驼铃声响,笃的一声,三双驼铃呈品字形平嵌门楼之内,生死判司空越脱口叫道:“这是金驼帮的信符。”
  蓦地……
  远远一个粗犷的嗓子高应道:“帮主说的不错,在下正是金驼帮的属下。”
  声随人到,一个身穿黄色风衣的大汉飒然落到司空越身前,拱手一揖道:“在下排云手那方,本帮帮主着在下向帮主致意,今晚之事请看敝帮帮主份上就此作罢,不要各逞意气。”
  生死判仰面把眼一翻道:“他难道叫我放弃帮主之仇不报?”
  “须知宋相公并非贵帮的仇人。”
  “本帮二位帮主之死,均与他有关,实令老夫无法放手。”
  “敝帮主也曾说到这点,他认为事情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生死判冷漠的道:“阁下请替我上覆贵帮帮主,松竹帮与金驼帮平日并无交往,同时这等大事老夫也作不了主。”
  “贵帮主是一定不肯赏这个面子?”
  生死判把脸一寒道:“阁下这等强人所难实是太不知趣了。”
  排云手那方仰天一阵狂笑道:“金驼帮此举实是太过高抬你了,你认为宋相公会怕一个小小松竹帮?”
  旋又高声道:“宋相公,刚才来时途遇霓虹岛的小熊姑娘,她告诉我霓虹岛的‘天干十二支'随时侍侯在你的左右,只须长啸示警,顷刻便来听候驱策。”
  接着又大声道:”金驼帮的云燕十八骑已随邢某来到,谨请相公示下。”
  宋继先把头连摇了三摇,长笑一声道:“区区几个剑手,并没放在宋某眼里,在下所以不动手,只是怜悯这些人被人驱使来送死的无辜帮众。”
  生死判司空越怒喝一声道:“好狂的东西,你认为松竹帮便无法收拾你了?”
  蓦地……
  背后一个冰冷的口音道:“看来你是准备把整个松竹帮葬送在今晚?”
  生死判一惊之下,风车般把身形扭转,只见一个蓝衫中年文生,手摇纸扇,悠闲的站在他身后五尺之处。生死判冷冷的道“尊驾什么人?”
  “宇宙魔君。”
  生死判连退二步,脱口叫道:“你就是金驼帮主?”
  “本人已经说过,绝不与你为难,我认为今晚之事,这时可以收场了。”
  生死判于得到平原剑客与宋继先要来的消息后,除了快马向血旗盟主求援外,并把全帮精锐集中到总坛,蓄意全力一拚。
  这时见金驼帮主来到,心里虽有些胆怯,但仗着大援在后,当下把脸一寒道:“此乃本帮家务事,尊驾何苦一定要架梁。”
  “哼!不要不识好歹,本人来为你们和解,只是免得松竹帮丧失元气,你以为那个小煞惹的么?”
  宋继先此时已有些不耐烦了,一趋身冲到生死判的面前道:“尊驾既一定要找上宋某,咱们不妨先较量几招,何苦让那些艺业低微的帮众来送死。”
  生死判张口正待说话,蓦地……
  门楼之上传来一阵吃吃娇笑道:“你所指望的大援已经夹尾巴走了,我敢保证周围二十里内,没有血旗盟的半个鬼影。”
  生死判骇然一抬头,只见门楼之上盘腿坐了一个头梳两个小辫的十三四岁小女孩,而在女孩不远之处,却雁形排列了一十二个白衣背剑的老少江湖人,有的银髯飘风,年纪已六七十岁,有的玉面朱唇,只不过二十上下。
  不仅装束特别,而且个个都面生得很,不由得一脸迷惘之容。
  宇宙魔君哈哈大笑道:“老夫早叫你放手,你偏偏不听,须知别人可没有老夫好说话呢。”
  宇宙魔君是关外有名的魔头,手段之辣无人不知,今天这种态度可说是大异寻常,生死判司空越是老江湖了,如何会不清楚?他知只须这位魔君一动手,松竹帮是非垮不可。
  现在又冒出一个不知来历的霓虹岛,更使他心中七上八下,顿时满脸苍白,不知如何处理。
  宋继先猛的踏前二步,再度开言道:“在下说一是一,绝不依仗旁人的势力,今晚来到贵帮,只是面见杜蝶姑娘,向她说几句话,至于贵帮与在下之事,我不想多解释,是恩是怨任由阁下选择。”
  生死判长叹一声道:“实不相瞒,她已经出走了。”
    “去了哪里?”
  “连老夫也不知道。”
  “这话是真的?”
  “笑话,老夫一帮之主,岂有哄骗塞责之理。”
  平原剑客一闯这消息,急急对宋继先一拱手道:“我追她去。”
  纵身疾跃而去。
  宋继先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冷冷的对生死判道:“今晚就此谢过帮主,阁下如果一定要寻仇,在下江湖随时候教。”
  生死判一声不啃领着那帮人垂头丧气的退去。
  宇宙魔君微哂道:“总算他见机得早。”
  一弹身射向墙头,恍间逝去,宋继先正待对小黛招呼时,霓虹岛的人已不见了影子。
  心中不森暗暗奇异,宇宙魔君对自已帮助,那可能是他和本堡的前辈有交情,这个霓虹岛主却又是为了什么呢?
  此时场中业已一片寂然,他怔怔的站了一会,突然想起重建银汉堡之事。心想本堡既然还有人在,那必然是叔伯辈了,无论如何我得去见见他们。
  于是,一弹身也向山下跃去。
  曾经于十年前遭逢奇祸,几乎灭门的银汉堡,如今又开始重建了,而且重建的规模较比过去连要壮丽宏伟。
  这是近十年来,武林中一件最为惊人同时又令人兴奋的消息。
  当银汉堡鼎盛之时,江湖魔道敛迹,是非分明。只须银汉堡的一面金牌传到,任是天大的事也可以化解。
  是以,银汉堡形成了江湖公理的象征,武林人心目中的裁判。
  现在,这座堡又建立起来了,究竟银汉堡还有些什么人,主持重建的是谁? 这差不多是每一个人所急须知道的,是以许许多江湖人都纷纷赶往银汉堡,一时静寂的天台山,路途为之拥塞。
  宋继先也是赶赴天台旅人之一,他那一身银色的箭衣,和胸前闪闪发光的北斗七星,一路不知引起多少人的注目,虽然没有人对他询问,但沿途行走的人,倒有大部分闪身一旁躬身让路。这种现象既令他奇异,也令他惶恐,这无疑的是江湖人对银汉堡的一种尊敬,而他对江湖,对祖先一无贡献,当之岂不愧煞?
  正当他百感交集之时,迎面突然驰来二匹快马,马上坐的赫然竟是霓虹岛的‘海宫姹女'和小黛,当下含笑拱手道:“姑娘由银汉堡来?”
  海宫姹女把脸一寒道:“我们由海外远来,诚心诚意的帮助你,想不到你竟对我们也疑心起来。”
  宋继先愕然道:“在下何事怀疑你们了?”
  “那你为何瞒着我们办事?”
  “你是指重建银汉堡的事?”
  “你公开重建银汉堡,这事无可厚非,我不怪你。”
    “其实重建银汉堡的并非在下。”
  “真的不是你?”
  “在下没有对姑娘说谎的必要。”
  “那就怪啦!”
  海官姹女一脸诧异的把头低了下来,陷入一片沉思。
  “究竟有什么事嘛,何不爽快直说。”
  小黛从旁插口道:“姑娘得知重建银汉堡的消息后,便带着小婢连夜赶去察看,原先以为是你在主持,那知到了那里后连个鬼都没看见,回转之时却突然发现有人暗中在追踪,不是小黛吹牛,当今之世,能够追踪着我主仆,而又不使我等发觉的,实在并不多见。
  可是,这次我们栽了,无论你怎么留心察看,始终没有发现跟踪我们的人是谁,后来我们猜测是你,现在证明这个猜测也错了。”
  海宫姹女陡的把头一抬,挥手道:“不要再说下去了,早晚我得找出这个人来。”
  打马一鞭,纵马向前路疾奔而去,小黛把舌头一伸,对他扮了一个鬼脸,甩着一双小辫子,急急由后赶去。
  宋继先不禁莫明其妙,原先他对重建银汉堡之事,多少有点疑心是霓虹岛,现在证明这个猜测错了。
  就在这时,一阵细若蚊蝇似的声音,倏然传进他耳内:“喂!请马上进入右手那片林中,我有话和你说。”
  宋继先不禁愕然道:“谁在对我说话?”
  “事情已经十分紧急,我还有许多事要办呢,请快点好不好?”
  于是,他再不迟疑,立即循声向林中穿去,到达林中,并没有发现那个传音的人,却在一块大石上发现一个小包裹和一张字条,拿起字条一看,上面写道:“你身上的堡主服装该脱下了,别误会,你仍是不折不扣的银汉堡主。
  小包裹里有面幕和服装,你可以改变一下自己,因为现在正有几帮人在追踪你。
  别胡猜,三帮五派虽然对你仇视,却不是真凶。
  另有一点必须告诉你,真凶快要出现了,这就是我要你改容易貌的主要原因,可是,你绝不能胡来,打草惊蛇会误事的。
  武功学得怎样了? 三个月的时间赶得及吗? 到时你得挑大梁呢”
    下面没有落款,却画了一个可怕的魔影子。
  看完之后,心中若有所悟,觉得这个人八成儿就是替他医伤的那个人,于是立即把包袱打开,将衣服换上,又蒙上了人皮面幕。
  现在,他已变成一个脸有几颗白麻斑的江湖人了,这种打扮很适合目下的情形,因为一路赶去银汉堡的人不知有多少。

  天台山终于到了。
  一座古色古香,规模十分宏伟的庄院,赫然呈现眼前,这就是当年赫赫威名的银汉堡,许许多多的江湖人,都散在四周对着这片建筑物指指点点,只是奇怪的是,若大一座煲寨,竞不见一个人出入。
  两扇铁页朱门紧闭着,看样于里面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宋继先望着门楼上‘银汉古堡’四个斗大的金字,心头感到十分激动,他很想即时上前敲门求见,但他终于忍住了。
  就在此时,四个身穿灰色僧衣的和尚,缓缓由来路走来,一径向大门走去,人群中立起一阵骚动,并有人悄声道:“少林罗汉殿四大金刚。”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这差不多是在场的每个人急需知道的,宋继先心里也在这般想着。
  此时少林四僧已合什站在大门之前,并由前面的一个僧人,上前举手敲门,可是敲了许久不见动静,僧人寿眉微扬,扬声喊道:“少林弟子悟禅求见堡主。”
  声音并不大,但却字字清晰,悠悠飘入堡内,可是所得的反应仍是一片寂然。
  僧人把眉一扬,轻声道:“越墙进去如何?”
  “不可造次,还是耐心等一等吧。”另一个僧人急忙制止,于是,四个僧人一齐缓缓盘膝坐下,闭目参起禅来。
  “他们是来查问元元大师死因的。”
  宋继先心中正自想着这四个僧人来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这样一句话,回头一看,说话的乃是一个极其俊美的白衣公子,也不知他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对自已说话。
  他对这人素昧平生,当然不便接说话,心想:白天人多不便进堡,何不晚问前米看看。
  突然,那白衣公子又道:“今天来的人,倒有一半是没有安着好心的,今晚只怕有热闹好瞧呢。”
  宋继先不由又看了他一眼,那公子对他微微一笑道:“天台山寺院很多,随便到那个寺院逛逛,岂不强似站在这里。”
  这次明明是对自己说话了,于是把手一拱道:“多谢兄台指点。”
  “那面有座白云古刹,兄台如有兴,今晚不妨去看看。”
  宋继先只觉这公子不汉谈吐文静尔雅,而且具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只是举动之间多少带一点女性特有的动作,当下拱手含笑道:“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复姓东方,单名一个‘美'字。”
  “也是武林中人?”
  “家传几式粗浅功夫,只是强身健骨而已。”
  二人正自交谈之际,场中倏起一阵骚动,齐道:“银汉堡有人出来啦!”
  宋继先赶紧转头看去,只见二扇朱门正自缓缓开启,所有来到银汉堡的人,都是着一种好脊心理来的,是以一刹那间,百十道目光,一齐都期朱门看去,地下盘坐的少林四僧,也霍地一齐立起。
  朱门开了,一个驼背躬腰满脸皱纹的老者,缓缓由门内走了出来,一见门外站了汗多奇装异服,横眉竖眼的人,不由连退二步,惊惶失措的道:“你们都是来干什么的呀?”
  少林四僧一齐合什道:“贫僭乃是嵩山少林寺来的僧人,有事面见堡主,烦管家替贫僧们通报一声。”
  “这里那有什么堡主,房子还没完工呢。”
  “那么你是什么人?”
  “看房子的?”
  “谁请你来的?”
  “杭城源远长银号的东家。”
  “这房子是不是姓宋的?”
  “敝东家因念昔日老堡主救命之恩,是以花钱替宋家把银汉堡盖了起来,实际到现在为止,还不见宋家有一个人来,不过我们老东家深信宋家将来必会有人来的。”
  少林四僧不禁大失所望,同声宣了一声佛号道:“这样说来贫僧们空跑一趟了。”
  转过身来,缓缓退去,其余人也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失望的纷纷散去,只有一个马脸的老道士,呼呼连续发出一阵冷笑。
  宋继先很想上前再详问那驼背老人几句,旋又一想,还是晚间来吧,白天人多,他有话也不会实说的。
  白衣公子似乎识透了他的心事,微微一笑道:“兄台有事只管请吧,小弟尚须到前面去走走。”
  二人相互拱手感告别,白衣公子走后,宋继先忽然感到这人有点神秘,他好像对自已知道得很清楚似的,竟连姓名都不问一声。
  一想到这点,便觉得他所说的话,也必定有原因,比如叫他晚间去白云庵走走,这话定然含有深意。
  于是,决心晚间先去白云庵探看一番,如果来得及,再潜入银汉堡向那个驼背的老者打听打听一下建堡的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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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7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回 老庄秘学 古刹烽烟
  宋继先觉得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决心先在附近找个山洞练一会内功,俾便晚间去白云庵。
  天台山处处都是削峰陡壁,山洞随地皆是,他为避免入夜时遭到虫蛇侵害,一纵身便向离地二三丈高的一个岩洞纵去。
  进入洞中,里面倏然传来一声娇喝,跟着一股潜力由洞内涵出,他的脚尖才低刚刚落到山河边缘,便即受到袭击,匆促之下出掌一封,蓬!洞内响起一降隆隆震响,他身子连摇了几摇,终于稳住。
  而洞内却又传来一声惊呼,但却比第一次微弱多了,这时他才看清了洞穴里面坐的是一个白衣少年,此刻正口角沁血,斜靠在洞壁之上。
  于是赶紧上前将他扶起,还不及细看他的面庞,白衣少年蓦地睁开双目,一声娇喝,倏又一掌拍来。
  这次近在咫尺,又是在毫不防备之下,砰!左肩之上竟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还幸这次来势虽快,却是那般的柔弱无力。
  少年在一掌发出后,又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来,猛地身子一挣道:“你是什么人?”
  “在下宋继先。”
  “你?”
  宋继先匆忙之下随口应着,并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改装,当下冷冷的道;“难道还会假冒不成?”
  “那么你该认识我。”
  细味那声音,又仔细看了一下他的面貌,不禁恍然道:“你是海宫姹女韦姑娘?”
  “算你眼力还不错,你怎么扮成这个样子?”
  宋继先把人皮面幕往下一抹,淡淡一笑道:“还不是和你一样。”
  “来侦察银汉堡?”
  “我对银汉堡并没有什么怀疑的地方,目的只是看看究竟什么人在主持重建。”
  “哼!”韦蕴珍冷笑一声道:“只怕问题恰恰和你的想法相反,银汉堡内绝不是什么好人。”
  “你凭什么这般乱说。”
  “我决不信口开河,身上的伤便是银汉堡的赐予。”
  韦蕴珍说完忽的又喷出一口鲜血,宋继先急急去摸她的伤口道:“你伤着了哪里?”
  韦蕴珍伸手一格怒道:“谁叫你乱摸来着。”
  宋继先猛然省悟,不觉脸上一红,韦蘊珍忽又把语调放缓道:“这点伤势还不碍事,若不是刚才妄用真力和你对了一掌,只怕此刻早已好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和你分手后,便改换这身装束,重又来到银汉堡悄悄由堡后进入,哪知里面鬼都不见一个,刚刚想离去时,突然,一个面目十分阴鸷的中年秀士由堡外进入,一见面便发出一阵阴沉怪笑道:“小子,我今天到要看看你是什么变的。"
  不由分说便伸手向我攻击,当时也曾想到内中或许有误会,可是时间不容我多想,来人已向我展开了攻击,结果我与他硬拚了三掌,而将内腑震伤,逃出银汉堡后,我便选择了这个地方疗伤。
  刚才伤势已渐稳住,想不到又被你冒冒失失冲了进来。”
  宋继先无限歉疚的道:“我也是无意中撞到这里,实际我只是想找个山洞休息一下。”
  韦蕴珍从身上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二颗丹药吞下,闭起双眼再不言语,宋继先知她是在调息疗伤,连忙伸手按在她“百会穴”上道:“我帮你一下。”
  韦蕴珍只觉百会穴上立有一股热流沁入,顺着经脉流转,所经之处舒适异常,心中不觉暗暗惊讶,她绝没有想到这少年的功力竟是这般深厚。
  不一会功夫,海宫姹女的伤势已愈,宋继先也把放在她百会穴上的手掌收了回来,轻吁一口气道:“你可曾认出这中年秀士的武功路子?”
  “诡异邪门,我认不出他是哪一派的。”
  “我想绝不是银汉堡的人。”
  “不管他是不是,海宫姹女不是这般好欺侮的人。”韦蕴珍突然像海燕般直向洞外掠去。
  经过这阵疗伤的耽搁,天已渐渐黑了下来,宋继先觉得再也无法静下来了,一弹身跃出洞外,直向白云古刹奔去,他因走得匆促,竟连脸上的人皮面幕也忘了带上。
  果然在一处密密树林中,现出一角红墙,他想,只怕就是这里了,正待穿林而入。
  蓦地-----
  一条黑影飞射而至,嗖的向林中穿去,心中不觉倏然一动,还未及加以判别,突然,又一阵衣袂飘风声起,四条高大人影,贴地飞掠而至,这番他可看清楚了,原来竟是日间所见少林的四大金刚。
  心中顿起一阵狐疑道:“他们来干什么?”
  此时林中已传来阵阵叱喝之声,于是无暇多想,也急急穿林而入,里面是一片不算太小的斜坡,一座红墙绿瓦的古刹,便建筑在斜坡之上。
  在古沉的围墙之内,一片人影晃动,竟然围绕了许多人,在古刹的门前,赫然站立了二个人,一个是风姿绰约,艳丽无比的毒心娥眉颜惜香,一个则是面如黑漆,形似僵尸的女尼。
  这女尼年纪约有六旬以上,背上背了一个方形的乌木盒子,夜枭似的一阵怪笑道:“你们无故闯入我白云古刹,究竟是何来意?”
  人群中一个中年秀士,摇着扇子跨上前,嘿嘿笑道:“别人或许不知你是谁,可是却瞒不过我阴司鬼匠。”
   “你知道了又怎样? ”
  “别的我不管,背上背的那东西我可要定了。”
  女尼仰天一阵狂笑道:“就凭你‘阴司鬼匠’那几下子?”
   “难道还不够你受的?”
  女尼怒道:“少要嘴上讨便宜,鸠面罗刹可不吃那一套。”
  “阴司鬼匠”缓缓又跨前两步,啪的一声将纸扇合拢,正待……
  蓦地——
  人群倏起一声佛号,少林四大金刚越众而出,直趋到毒心娥眉之前,沉喝道:“芳驾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毒心娥眉”格格笑道:“你说些什么我一概不懂。”
    “我问你鸠面罗刹背上的东西哪里来的?”
  “她的东西你管得着吗?”
  “你是真的不说?”
  “没有对你说的必要。”
  “那可怨不得贫僧们无礼了。”
  “毒心娥眉”又是一阵格格娇笑道:“莫非堂堂少林四大金刚意欲抢劫?”
  “胡说,贫僧们只是追问东西的来源,别无他意。”
  “阴司鬼匠”倏然从旁插嘴道:“你们这话可是由衷之言?”
  “少林派的信誉担保。”
  “那么你仅只是查问东西的来源,以便追究元元大师的死因是不是?”
  “施主说得一点不错。”
  “在下可以告诉你,她们的东西便是由元元大师手中来的。”
  鸠面罗刹陡的一声怒喝道:“阴司鬼匠,你少要血口喷人。”
  阴司鬼匠阴侧测的笑道:“大丈夫敢作敢当,做了又何必怕呢。”
  宋继先一旁暗暗奇异道:“那老尼身上究竟背的是什么东西,何以招来这么多人的觊觎?”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幽灵般由古刹之内飘了出来,一声不响,忽的一伸手向鸠面罗刹背上的盒子抓去。
  毒心娥眉娇喝一声道:“你敢!”
  侧里忽的一掌向那人肋下切去。
  那人左掌一穿,由肋下突出,硬迎来势,右掌原势不变,仍向她背后抓去,轰然一声闷响,毒心娥眉面被震得后退二步。
  来人也身子一斜,横跨了一步,而鸠面罗刹早于这时,身形风车般扭转过去,堪堪把来势避过。
  她这一转身,恰遇“阴司鬼匠”一个机会,就和一道闪光般猛扑那木盒。
  鸠面罗刹猛的一躬腰,飘前五尺,“阴司鬼匠”一扑之势也告落空。
  “毒心娥眉”尖声叫道:“姐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走吧!”
  鸠面罗刹还没及答言,一条人影倏然闪到她面前,阴森森的道:“想走,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吧。”
  鸠面罗刹此时已看清了那个由古刹突出的人影是谁,当下骤发一阵怪笑道:“西门楚,难道你也要趁火打劫?”
  来人正是五毒帮主西门楚,闪着双目一扫,沉哼一声道:“芳驾最好是光棍一点,本帮今晚势在必得。”
  “阴司鬼匠”嘿嘿冷笑道:“阁下未免太狂了一点吧?”
  “莫非你不服气?”
  “阴司鬼匠向来就没有服过人。”
  “嘿嘿,今晚就叫你口服心服。”
  “阴司鬼匠”仰天狂笑道:“只怕未必见得。”
  蓦地----
  嗖,嗖一阵衣袂别风起,二条人影呼的射落场中,厉声喝道:“胆敢对血旗盟主无礼者,杀无赦!”
  “阴司鬼匠”闪眼一瞥,又是一阵狂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龙江一叟'和‘鄱湖老人’,竟然已做了五毒帮的属下。”
  鄱湖老人面色微微一红,哼了一声道:“少要口舌争雄,今晚任谁想动脑筋,都得估量估量自己有没有这本领。”
  阴司鬼匠折扇呼的张开道:“凭你们这二块料不一定便能将人唬住。”
  “不信你就试试看。”
  正当阴司鬼匠和鄱湖老人剑拔弩张之际,少林四僧再度趋近鸠面罗刹道:“请芳驾坦白答覆贫僧们,万勿自误。”
  西门楚为人阴毒无比,他知少林四大金刚乃是为了查究元元大师的死因而来,当下冷冷的说道:“事情极为明显,如果她们不将对方杀死,东西如何能到她们手里?”
  毒心娥眉尖声喝道:“胡说,难道世界上古鼎就只有一尊?”
  宋继先暗中不禁恍然道、“那老尼背上背的难道是古鼎? 怪不得她一再叫我放弃寻找。”
  “毒心蛾眉”为了减去少林这伙强敌,而无意中将秘密道出,立即识起人群一阵骚动,暴喝声中,两条人影倏然凌空扑到。
  西门楚沉哼一声道:“找死。”
  忽的一掌虚空拍出,毒心娥眉也娇喝一声,迅速从斜里抖袖拂出一股柔风,迫得来人疾的缩回抓向木盒的手掌,倒翻落地下。
  但,脚跟还未及站稳,龙江一叟与鄱湖老人的二股猛烈掌风已如狂飙一般卷到,砰,砰二声震响,两个黑道高手忽的腾起七八尺高,直向墙外抛去。
  龙江一叟于击毙那二人之后,嘿嘿一笑道;“还有哪个不怕死的尽管上。”
    鸠面罗刹原是一位有名的魔道凶煞,化装清居白云古刹实是别有用心,这时既经露了底,凶戾之气也跟着发出,夜枭似的一阵泽笑道:“你们简直欺人太甚,你以为老娘是好吃的么?”
  蓦地弹身向五毒帮主扑去,一双鬼爪一阵吞吐伸缩,飞快地攻出七式。
  鄱湖老人大喝道:“老魔婆,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飘身拦在五毒帮主的身前,挥掌一阵硬风硬架,就在原地对拚了七式。砰,蓬一串的劈啪震响下,双方各退二步。
  鸠面罗刹此时犹如疯了一般,倏退忽进,猛的又扑了上去。
  “阴司鬼匠”看出便宜,一声不哼,纸扇一张,忽的一扇朝她背上搦去,鸠面罗刹只顾往前猛下,没防到侧里有人偷袭,及至发现闪避时,已然不及,喀嚓一声,只见木盒立碎,当啷啷,一只古色斑潮的古鼎,赫然滚落地下。
  毒心娥眉惊呼一声,一掠身伸手向地下抓去。
  龙江一叟大喝道:“与我留下。”
  翻腕一掌劈出,一股狂飙怒潮一般涌来。
  毒心娥眉只得一撤,硬生生把身子撒回,那只古鼎被掌风卷得一溜翻滚,滚出一丈多远。
  “阴司鬼匠”俯身便去拾取,五毒帮主与龙江一叟就和二道电光般射到,双双拍出二股掌力,当啷,古鼎又被扫斜五尺,阴司鬼匠也赶紧滑步斜里闪开。
  此时小小的一座院落之内,已是一片混乱,那些窥伺在旁的黑白二道高手们,就和鲤跃龙门般扑了过来。
  但却被五毒帮的二个高手以及阴司鬼匠分据四角,牢牢守住,以至谁也无法走近古鼎一步。
  那鸠面罗刹一经把背上的吉鼎露出,立被少林四大金刚围住,连带毒心娥眉也被四僧雄猛所阻,展开一场凶猛无匹的搏斗。
  围墙外的宋继先,忽见古鼎出现,也从墒外飞跃进来,俯身便去取鼎,可是还没容他的手沾到鼎边,四五道凌厉掌风已罩向了他的背部。
  宋继先疾的一撤身,铮然将剑拔出,大喝道:“今晚任谁阻止我取鼎,小爷先叫他尝尝银河剑法。”
  五毒帮主嘿嘿狞笑道:“大言不惭!”
  宋继先长剑一震,嗡然抖出一个剑花,厉喝道:“不信你就试试。”
  “阴司鬼匠”眼看自己人单势孤,势难和五毒帮抗衡,一趋身走到朱继先面前道:“小兄弟,你我若果不合作,势难取得那只古鼎。”
  “你要和我合作?”
  “你用剑势阻止他们,我来取鼎。”
  “办法到好,可惜在下不惯用阴谋鬼计。”
  “否则你就无法将东西到手。”
  “他们同样的无法得到。”
  五毒帮主狂笑道:“你们纵然将古鼎弄到手,也无法逃出老夫掌握。”
  “哼!我就不信这个邪。”
  宋继先挥剑倏地一式虎啸风生,长剑幻起一片剑山将身形护住,跟着一矮身,伸手便去取鼎。
  龙江一叟和鄱湖老人双双聚喝着一左一右发掌攻来,而阴司鬼匠的纸扇,也和一道闪光般横截他的手腕。
  三方面的攻势同时发动,迫得宋继先不得不挺身再发一式虎啸风生,将来势卸去,于是取鼎之事又告受阻。
  鄱湖老人高叫一声道:“启禀帮主,这样不是办法。”
  五毒帮主阴沉的一笑,手指谈弹,一点弹丸划空而起,一到空中,忽然波的爆炸开来,发出一串碧荧的光华,停在空中久久不散。
  “阴司鬼匠”再度喊道:“小兄弟,五毒帮主已发出信号,你我再不合作便没有机会了。”
  宋继先先冷冷的道:“在下不愿如此做法,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也十分着急。
  哪料五毒帮主的信号刚刚发出,一阵极其凄厉的鬼号之声倏告传来。
  宋继先暗吃一惊道:“莫非又是那个人来了?”
  心念才转,那面围攻“毒心娥眉”的少林四大金刚业已同声狂叫着倒地死去,宋继先并不知四大金刚武功深浅,倒还不觉怎样,五毒帮主西门楚等却骇然大吃一惊。
  就在少林四大金刚倒地的间时,一条人影以快得肉眼难分的速度疾射而至,贴地一掠,已把古鼎抓到手中,跟着一阵鬼号声起,来人已如鹰隼般冲霄而起,眨眨眼已不见了影子,端的来去如风,不可捉摸。
  等到了大家发觉时,场中只剩下一支挂着九个骷髅的三角儿旗,兀自迎风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锐啸。
  此时五毒帮主西门楚的面色十分难看,怔了一怔,蓦地一声震喝道:“追!”
  领着鄱湖老人等纵身疾追而去。
  宋继先怔了一怔,蓦地扑到少林四僧身旁,翻开尸体一看,赫然每个人的脑后,都有一只吸血黄蜂镖,不觉骇然道莫非此人就是杀死五毒帮蛇堂堂主冷峰的那人?
  耳际倏闻一个娇音格格笑道:“小兄弟,想不到咱们又碰面了。”
  宋继先抬头见是毒心娥眉,不由脸色一寒道:“谁是你的兄弟?”
  “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凶?”
  “好啊,你在禹谷骗我说无意取得古鼎,可是古鼎却在你们手里。”
  毒心娥眉摇头道:“那真是天晓得,古鼎并非我的呀!”
  “可是她是你的同伴。”
  “我也只是今天来看她才知她保有一尊古鼎。”
  “你这些话哄鬼才会相信。”
  此时场中的人大部分都已走去,连“鸠面罗刹”也不见了影子,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毒心娘眉缓缓趋近他的身旁柔声道:“兄弟,你该相信姐姐,我所说的部是实活。”
  “你可知杀死少林四僧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
  “那面骷髅魔旗代表什么?”
  “也不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
  宋继先怒冲冲的投步就走,毒心娥眉由后赶上拉着他道:“兄弟,银汉堡是你重建的?”
  “不是。”
  “你可知是什么人在主持?”
  “不知道。”
  “那天我明明见你穿了堡主服装。”
  “那是别人替我穿上的。”
  “那人是谁?”
  “无可奉告。”
  “何苦故示神秘。”
  “在下本来就不知道吗。”
  说完掉头就走,这次毒心娥眉再没有拦他,但粉脸却浮现出一种可怕的冷笑。
  宋继先这是第二度见着古鼎了,心中充满了一种难以形容的难过,暗忖:“我好没用啊,这次古鼎明明摆在地上,却被我轻轻把机会失去。”
  他一路思湘起伏,片刻工夫已到达银汉堡前,只见堡内静悄悄的,不见一点灯光,他无限感慨的朝“银汉古堡”四个金字看了一眼,纵身便向院墙内落去。
  当他刚刚脚踏实地之时,那间门房倏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嗓音道:“又是哪位来了呀?”
  宋继先缓步走到门口道:“在下姓宋,我是来这堡内看看的。”
  门开了,白天所见的那个驼背老人,缓缓由里面把头伸了出来,抱怨着道:“怎么三更半夜也有人来,真是烦死人。”
  宋继先陪着笑脸道:“打搅老丈实是不当。”
  驼背老者对他上下看了一个遍,这才颤巍巍的侧身一让道:“既来了就请里面坐吧。”
  宋继先也不客气,一脚便踏了过去,放低声音道:“老丈白天所说的都是实话?”
  “唉!我这些话不知对人说了多少遍了。”
  蓦地又侧脸对门外道:“外面那一位也请进来吧。”
  宋继先不觉暗吃一惊,他自问自己的耳力十分灵敏,可是门外来了人他竟会不知道,同时对这神秘的驼背老翁也起了一点诧窦。
  人影一闪,一个白衣公子由门外闪身而入,原来竟是海宫姹女。
  驼背老翁对他上下看了一眼道:“这位公子也是来打听本堡主人下落的?”
  “刚才的事我已经听明白了,我不想再问你什么。”
  驼背老人大笑道:“像我这样一个被人雇来看门的人,又知道些什么呢?”
  海宫姹女向宋继先丢了个眼色道:“我们走吧。”
  二人堪堪立起,蓦闻墙头外传来一阵衣袂飘风之声,接着扑通一声,似乎有人从墙上掉了下来。
  宋继先一惊之下,和白衣公子双双疾向门外冲去,远远便见院墙之下仰卧着一具尸体,那个驼背老人正在翻开尸体查看,白衣公子迅速向宋继先看了一眼,宋继先也暗暗惊异不已。
  到达尸体旁闪眼一看,宋继先失声叫道:“这是罗浮一怪。”
  驼背老者沉哼一声道:“此人身中剧毒,内腑又被一种极厉害的神功震碎,没有救药了。”
    宋继先想了-一想,失声叫道:“莫非他是来找我的?”
    “找你?”海宫姹女迷惘地道:“难道他知你在这里?”
  “上次他曾答应我查询当年偷袭银汉堡的仇人,也许他已得到了线索,而来银汉堡找我,可是却遭到了他人的暗杀。”
  驼背老人一声不吭,蹒跚地向门房走去。
  海宫姹女轻轻一碰朱继先,纵身掠出墙外。
  宋继先对罗浮一怪之死,心里感到十分难过,轻叹一声道:“这位老前辈是因我的事而遭到毒手,我定要替他报仇。”
  海宫姹女哼了一声道:“他的武功和你比较谁强?”
    “他要强些。”
  “一个来向你传递消息的人尚且遇到了毒手,你该想想自已的处境如何。”
  “我知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
  “既知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验,便不该到处乱跑。”
  “可是我不能因为有危险便放弃寻访仇人之事。”
  “白云古刹和银汉堡都不是什么好去处呢。”
  “白云古刹我承认那不是好地方,银汉堡怎会有问题?”
  “难道不会是敌方故意建造一座银汉堡来引诱宋家的人?”
  宋继先不以为然道:“这点我信得过。”
  “哼!依我看那个驼背老人就不是一个好惹的人物。”
    “不管怎样他们对我绝无毒意。”
  “好,我不和你争论了,以后再看事情演变吧。”
  海宫姹女说完匆匆纵身跃去。
  宋继先细味海宫姹女的话,觉得不无道理,只是他绝不相信银汉堡会有问题,因为有许多事实证明,暗中一再帮助他的人,可能就是建堡的人。
  心头正自想着,一条人影突然迎面向他奔来,远远便道:“小子,你找得我好苦啊!”
  他一听那声音便知道是一指神丐,立即迎上前去道:“晚辈是来看看银汉堡的。”
  “事情已经十分紧急,近来你最好暂时避一避。”
  “你是指罗浮一怪之死?”
  “什么,那老怪死了!
  “先中剧毒,然后被人震碎内腑,堪堪到达银汉堡便死了。”
  “他来银汉堡干什么?”
  “也许是找我。”
  “你和他认识?”
  “并不相识,不过我和他赌赛,他输了,于是他答应我替我打听当年银汉堡之事,并约定一月之内回信。”
  “你认为他这次是来向你回信?”
  “我想是的,因为当时我穿的是堡主服饰。”
  一指神丐倏然失声笑道:“向罗浮一怪下手的人必定就是当年袭击银汉堡的人。”
  “我也是这般想。”
  “一定是的,想那罗浮一怪,位居宇内三怪之首,岂是等闲的人伤得了的,而且也就只有他这种前辈高人,才能探听得到这宗隐秘之事。”
  “这样说来,岂不是我害了他。”
  “你也不必为此事难过,目前最要紧的是赶紧把你的剑法练好。”
  提到剑法,宋继先忽然一叹道:“本堡失去的那只古鼎已经重现江湖了。”
  一指神丐淡淡一笑道:“世间古鼎多得很,凭什么证明就是那一只。”
  “只有本堡的那一只才能引起江湖中人的争夺。”
  “你是说元元大师之死?”
  “不仅只这件事,今晚白云古刹发生了一件同样的事,少林四大金刚同时被杀,古鼎则被那使用‘吸血黄蜂镖’的人夺去。”
  一指神丐大惊道:“有这等事?”
  “晚辈亲眼目睹,”
  “这一来风波可大了,少林绝不会就此甘心的。”
  “晚辈深悔没有及时下手,以致古鼎落入那魔头之手。”
  “老叫化劝你死去这条心吧,这只古鼎定然是假的。”
    “前辈何以知道是假的?”
  一指神丐怔了怔,又复道:“你我都曾亲见那只古鼎沉入无底潭,想来绝不会有第二只。”
  宋继先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道:“无风不起浪,我总觉事有蹊跷。”
  “老叫化的意思,你最好不必为此事操心。”
  “古鼎关系着本堡的兴衰,叫我如何能不关心。”
  一指神丐哈哈征笑道:“你尽可放宽心,银汉堡中兴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前辈此来也是去银汉堡?”
  一指神丐忽然面色一正道:“老叫化与你爷爷义同生死,但却对你无一毫帮助,说来真是惭愧已极。”
  “不要这样说,前辈对晚辈如此尽心照顾,已足令我心感了。”
  “老叫化此来乃是奉本帮帮主之命,迎接你暂去本帮洛阳分坛。”
  “为什么?”
  “由三帮五派所结的血旗盟已派出三批高手搜索你的行踪。”
  宋继先冷冷的道:“谨谢前辈的盛情,若果是专为此事我不能去。”
  “另外据本帮子弟报告,江湖近来时有不明来历的高手们神秘出现,本帮帮主为了江湖道义,决心出面维护你的安全。”
  宋继先仰天狂笑道:“堂堂银汉堡的后人,如果去托庇他人之下,说出来岂不令人笑煞。”
  “大丈夫能屈能伸,暂忍一时也算不了什么。”
  “前辈的好意我心领,并请代向帮主致意,改日我再来拜见帮主。”
  一指神丐没奈何的摇了摇头,忽然他象发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来倾耳细听。好半响方才恢复常态。
  宋继先看他神情,好象有人在对他传音似的,不由笑道:“什么人在对你说话?”
  一指神丐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微微点了一下头道:“老叫化有点事情得马上去一下。”
  宋继先以为对他传音的,乃是丐帮中人,是以并未注意,他把目前情形略作分析,觉得目前江湖之上,有二帮人值得他注意的,一是五毒帮主所组的血旗盟,另一个便是使用吸血黄蜂镖,以九个骷髅为标记的神秘人物,此人虽暂时难于判别是敌是友,但从种种的行为看来,绝非正道人物。
  血旗盟只是叫嚣而没有对他下手,很可能是怀忌这个人。
  他一个人正自沉思之际,耳际倏闻一阵衣袂飘风之声,唰,唰,唰三条人影电闪般由身旁不远掠过,向前路奔去。
  心知近日天台山区江湖人甚多,是以未予注意,讵料还未走儿步,呼,呼,又是两倏人影掠过,急急向前路奔去,看这情形分明前路已发生警兆,心念才转,只见半空犹如正月的火炮般一连冲起七支碧荧荧的火箭,波波在空中爆炸开来。
  当下心头一动道:“这是五毒帮的紧急信号,莫非是冲着我来的?”
  这时天色已经渐亮,东方在泛着鱼肚白,倏然一声厉啸顺风飘来,跟着又传来两声凄厉无比的惨号。
  空谷传音,倍感凄惨刺耳,此时他已断定前路必已发生了重大事故,于是倏然加快脚步,晃若一缕青烟般飘飞疾射,远远便发现一处高岗之上,围绕了一大堆人,指手划脚不知在干什么。
  心想:莫非又是古鼎之事?
  此时他离山岗已越来越近,只见一块凸出的岩石上,正站着一个白衣宫装少女,四下围绕的人,似乎都是对付她的。
  细看这个少女,简直就和画上的仙女一般,清丽、高华,几乎不带一丝烟火气,再放眼一看四下的人,顿时把她吓了一跳。
  内中除了五毒帮的龙江一叟、鄱湖老人,以及昨夜所见的“阴司鬼匠”、“鸠面罗刹”、“毒心娥眉”等人外,另有许多不认识的奇形怪状人物。
  在白衣女子的脚下,另又站立了一个人,正是那个对他下毒手的黑心公子,心中不禁暗暗奇异道:“这女子究竞是什么人,为什么有这许多仇家?”
  就这时刻,“阴司鬼匠”倏发一阵阴恻恻的怪笑道:“别人怕你们五毒帮人多势众,我‘阴司鬼匠'可没有放在眼里。”
  黑心公子怒喝道:“那你就不妨试试。”
  阴司鬼匠候地折扇一张,纵身便间白长少女扑去,黑心公子大喝道:“你敢!”
  双掌齐发,猛向他背心攻去。
  “嘿嘿,你想做护花使者还差得远呢。”
  一股寒飚蓦然凌空罩下,黑心公子身不由主的被震退三步,而阴司鬼匠也发出一式扇招飘落地下。
  “鸠面罗刹”与“毒心娥眉”双双一丢眼色,倏地一左一右向那少女扑去,宋继先天生侠肠,正待趋前阻止,只觉眼晴一花,白衣少女业已失去了踪影。
  接着香风一阵,那少女竟冉冉落在他的身边,回除对着他微微一笑,这一笑真个百般娇柔,宋继先心头为之微微一震。
  正当此时,一阵刺枭笑响起,如同鬼魅出现一个蒙面锦衣老者,一双炯炯目光,环视着在场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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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回 七步断肠 北海毒翁
  蒙面锦衣老者一经出现,群雄都面现紧张之色,只有黑心公子仗着人多势众,并未把他放在眼里,仍然满脸轻佻的向白衣少女走来,但当他抬头发现她紧傍在宋继先的身旁,不禁一怔,旋即嘿嘿笑道:“原来你们是朋友?”
  宋继先为人正直,不擅说谎,立即否认道:“在下和她并不认识。”
  此时鸠面罗刹、毒心娥眉、阴司鬼匠,邹在白农少女一丈以外站着,把她绕成了一个环形,也许他们是怀忌锦衣老者,并未即时上前。
  蒙面锦衣老者跨步趋近白衣少女,阴恻恻的道:“这小子是你的保镖?”
  “他已经声明过了。”
  “哼!谅他也不敢。”
  黑心公子大声道:“任何人敢于侵犯她,便是在下的对头。”
  “你是什么人?”
  “五毒帮黑心公子。”
  “哼!乳臭未干也敢张牙舞爪。”
  “阁下最好少卖狂。”
  “你以为老夫不敢宰了你?”
  蒙面银衣老者倏地向前一趋身,抖袖拂出一股其黑如墨的寒飙,毒心公子不敢硬接,撤身暴退五尺。
  哪料身形尚未站稳,蒙面锦衣老者的掌势又到,此时再无闪避余地,只得猛的一咬牙,翻掌迎出。
  他的修罗七绝阴功仅只五六成火候,如何会是老者的敌手,砰!两股阴寒力道接实之下,黑心公子踉跄连退五步,嘴角鲜血汨汨沁出。
  锦衣老者嘿嘿两声冷笑,五指倏张,悬空猛向他前胸抓去,其疾犹如闪电,眼看黑心公子即将伤在他的指下。
  突地,侧里一声暴喝道:“慢下毒手,老夫接你儿招。”人影一闪,鄱湖老人由一旁突出,伸掌将他那一招接下,轰然一声暴响,鄱湖老人功逊一筹,被震得蹬,蹬连退三个大步,蒙面锦衣老者也双肩晃了几晃,咯咯怪笑道:“你要为他替死?”
  鄱湖老人挺身将脚步站稳,厉声道:“尊驾简直欺人太甚。”
  “这是他自寻死路,可怨不得老夫手辣。”
  此时龙江一叟也已赶了过来,沉喝道:“藏头露尾算得什么英雄。”
  锦衣老者瞥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你们是一伙?”
  “可以这般说。”
  “都是五毒帮的属下?”
  黑心公子强压胸间的血翻,大声道:“两位护法不必与他客气了,合力将他除去。”
  鄱湖老人和龙江一叟此刻已隐约猜着这人是谁了,虽然明明听着黑心公子在喊叫,却迟迟不敢动手。
  就在蒙面锦衣老者和五毒帮冲突之时,白衣女郎悄悄移近宋继先道:“你有没有胆量护送我离开这里。”
  宋继先望了她-眼道:“当然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到底为了什么。”
  “因为我身上带了一件宝物,他们都生心抢夺。”
  “他们怎会知道你身上有宝物?”
  “这点连我也不明白。”
  “好,我答应你了。”
  “你不怕他们围攻?”
  朱继先长笑一声道:“在下做事向来只问该不该,而不去顾虑怕不怕。”
  “你最好多考虑一下。”
  “拯救一个被强盗包围的弱女子,正是每个侠士们的责任。”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差不多在场的人都听到了,毒心娥眉格格笑道:“兄弟口气真不小啊!”
  宋继先冷冷瞥了她一眼,转头对白衣少女道:“你紧跟着我,在下勉力一试。”
  说完大步往前就走,他所走的方向乃是“阴司鬼匠”这面,当他距离阴司鬼匠还有五六尺远近时,突然朗声说道:“请阁下闪开。”
  这位阴司鬼匠为人阴鸷无比,他明知宋继先走不出去,同时也知自己纵或东西到手,也无法脱身,是以乐得大方,立即把身子往旁一闪,任由二人由身旁走过。
  果然,宋继先等才刚刚走出不到七八步,便已被鸠面罗刹和毒心娥眉阻住,格格笑道:“兄弟,这个护花使者不好做呢。”
  朱继先冷冷的道:“你打算怎样?”
  “放心,姐姐不会阻挠你的好事,不过……”
  鸠面罗刹接口嘿嘿怪笑道:“把那女娃娃怀中的东西留下,便没有她的事了。”
  宋继先猛地一回头道:“你怀中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一部老庄秘学。”
  “哪里来的?”
  说时声色俱厉,一片凛然一色。
  白衣少女淡淡一笑道:“家父早年偶于函关一古洞中得来。”
  “没有说谎?”
  “我没有说谎的必要。”
  宋继先猛地一拾头,厉声道:“既是这样你们就休想。”
  鸠面罗刹枯瘪而布满皱纹的鸠面上,倏涌一重杀机,纵身方待扑上前来,而锦衣蒙面老者与黑心公子业已同时纵身赶了过来。
  那锦衣蒙面老者不声不响,恍如一道青烟般向白衣少女扑去,宋继先大喝一声,倏地挥手一掌击出。
  锦衣老者沉哼了一声道:“找死。”
  抖袖拂出一股轻风,将来势化解。
  宋继先自经悟澈那图上的内功修为方法后,功力大进,第一掌劈去,第二掌已如一股狂飙般卷了过来。
  锦衣老者再次挥掌来迎,砰!砰!一声暴响,双方各被震得撤后二步。
  宋继先略略一提气,大步向鸠面罗刹冲去,沉哼一声道:“让路。”
  举掌一划,一股锐风长虹般在身前一闪,鸠面罗刹从不曾见过这功夫,身形微撤,翻掌直时出去。
  就在两股潜力行将接触之时,宋继先倏地改掌为指,嘶的一股锐风直透入那股寒飙之内。
  鸠面罗刹失声叫道:“离坎指。”
  猛的一撤身,暴退五尺。
  宋继先既不答腔也不追袭,仍然大步前走。
  “阴司鬼匠”纸扇轻摇,阴恻侧的笑道:“看你不出,居然还是银汉堡的后人。”
  锦袍老者略微一怔之下,又和一尊幽灵般闪到了他面前嘿嘿怪笑道:“小了,咱们再对二掌试试。”
  话落一双薄扇似的大手已然拾起。
  宋继先冷笑道:“姓宋的不会怕你。”
  “那就接着。”
  一股其黑如墨的寒飙倏然迎而卷来,其势有若裂岸惊涛。
  宋继先单臂疾举,忽的一式“虎啸风生”,倏在身前涌起一片掌山,锦衣老者的掌风被逼得呼啸从身旁掠过。
  白衣少女倏然轻声道:“掌化‘翠屏千仞’攻他左臂。”
  宋继先不加思索的随的一声大喝,单臂一穿,利剑般斜劈而出。
  锦衣蒙面老者还不及变招,一片飘飘掌影已如泰山般压过来,快速、凌厉,恍如千百支利剑同时攻到。
  这宗又似剑式的奇招,真个见所未见,棉衣蒙面老者空具一身邪功,仍被迫得倒退七尺。
  虎的一声,左胁的衣襟竟被那股无形劲气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锦衣老者平生不曾吃过败仗,而人更是怪得可以,人家明明已经看出他的身份,他却偏偏把脸蒙上一重黑纱,此时胡里胡涂失手在一个后生小子手星,倒使他意外的怔住了。
  宋继先于发出一式“翠屏千仞”之后,猛然想起这招剑式乃是银河剑法中的第五式,白衣少女如何会知道,是以也觉一怔。
  就在双方同感一怔之际,“阴司鬼匠”折扇一递,倏向白衣女子背脊攻去,那白衣少女象背后长了眼晴似的,长裙飘飘,轻轻一挪,人已到了宋继先右侧。
  “阴司鬼匠”的那缕扇风竞向宋继先的背后射去。
  宋继先身形风车般扭转,冷哼一声道:“暗地偷袭算得哪门子的英雄。”
  呼的一式“宇宙洪荒”迎击而出,他近日功力大进,举手投足之间,均具无穷威力,那股锐风立被震散。
  “阴司鬼匠”一经发动,龙江一叟、鄱湖老人也双双往前猛扑,可是白衣少女的身法轻快异常,一飘一闪之间,人已滑到了宋继先的左侧。
  于是,在场的群雄,也都纷纷冲上前来,就和风车般绕着宋继先乱转,但却连她衣角都摸不着一下,这样无形中把宋继先当作了一个轴心,这叫他如何受得了?
  俊眉微皱之下,掌势骤发,一上来便把银河剑法混于掌招中发出,但见一片掌山倏从人影中冲起,狂嗥一声中,立有两个江湖人伤在他的那招“春波千顷”之下。
  此时他的杀心已起,竟把新学会的几招剑式从头施展,这宗剑式一发难收,宋继先又是初学乍练,更不知他的威力如何,只知全力施展,当他把剑法施展到第六招时,已有七八人倒下地去。
  “毒心娥眉”手抚前胸,踉跄叫道:“兄弟,你好狠心啊!”
  蓦地——
  怔在一旁的蒙面锦衣老者,厉声高喝道:“住手!”
  恰好宋继先的剑法已使到了第七招最具威力的“玄黄翻覆”,但见他左手剑诀一圈一绕,左掌立掌如刀,嘶的斜削而出,这式看似轻描淡写,而那股利刃也似的锐风,竞带起股强烈的破空之声,直伸展到三丈以外。
  “阴司鬼匠”纸扇一张,斜里迎出,喀嚓一声,纸扇竟被那股锐风一截两断。
  场中随着他这招剑势静了下来,蒙面锦衣老者阴沉地,一步一步向他趋近道:“小子,老夫向来说一不二,你只须在老夫走过的地方走上一转,老夫立即退出这场纷争。”
  说完迅速在他所站的地方转了一匝,阴恻侧的道:“你敢不敢答应?”
  白衣少女悄声道:“答应他,你身怀万年犀角,可以百毒不侵。”
  宋继先长笑道:“答应了又怎样?”
  “我不瞒你,此地业已被我布下了七步穿肠散,沾身即死。”
  “万一我不死呢?”
  “老夫撤身便走。”
  “那样你岂不是占尽便宜。”
  “你的意思要怎样?”
  “要在场的人都撤走。”
  这是宋继先故意给他的难题,而锦衣老者一口答应下来,阴恻恻的道:“只要你办到了,老大立即叫他们走。”
  “真的?”
  “如果有人敢于不听,老夫当场宰了他。”
  老者这话差不多在场的都已听到,可是并没有-一个人出声反对,大家都知此老的七步穿肠散一经中上,根本就找不到解药,都认定宋继先必死,是以大家都静静看着事态的演变,而不愿无故去得罪这老者。
  宋继先大笑道:“君子一言。”
  老者迅速接口道:“快马一鞭。”
  “请准备,在下这就来了。”
  宋继先说话之时已暗暗把真气提足,布满全身,大踏步向前走去,此时全场的人,都屏息静气,看着他的脚步移动,脸上充满了紧张的神色,只有那白衣少女,仍是一片静穆。
  二丈远近的距离倾刻便到,宋继先到了那圆圈之前,毫不怀疑的一脚便踏了进去,跟着飞快地转了一匝,然后将脚步站稳道:“七步穿肠散的威力在下已经见识过了。”
  大家此时虽看到不老者脸上的表情,但可以想像到他是如何的惊愕了。
  突地----
  老者一声大吼道:“都与我滚!”
  这老者确也有点威风,场中除了黑心公子、龙江一叟、鄱湖老人,以及鸠面罗刹、阴司鬼匠、毒心娥眉等有限的几个人外,大部分都悄悄离去。
  蒙面老者闪目四下一瞥,蓦地一趋身,冲到黑心公子面前道:“你们为什么不走?”
  “你怕了人家,本公子不惧他,为什么要走?”
  “老夫叫你走你就与我走。”
  “可是本公子不高兴走。”
  “那你是找死。”
  “未必见得。”
  锦衣老者大怒,弹身一掌劈出道:“老夫宰了你。”
  “没有那么容易。”
  “龙江一叟”、“鄱湖老人”从旁突出,双双合力接下了他这一掌,轰然一声大震,蒙面锦衣老者被震得踉跄连退二步。
  龙江一叟等虽是合力出掌,但仍被震得后退一步,这一来蒙面锦衣老者越发暴怒起来,嘿嘿二声狞笑,蓦地抖袖往前一挥。
  龙江一叟不明就里,举掌正待迎出,鄱湖老人急喊道:“小心老毒物施毒。”
  喊声未已,龙江一叟蓦地一个踉跄,几乎跌倒,而鄱湖老人也因出声喊叫,慢了一步,只觉一阵头晕,几乎绊倒。
  黑心公子家学渊源,蓦地沉喝道:“快运功护住心脉。”
  接着从怀中掏出二颗丹药,塞入二人嘴里。
  蒙面锦衣老者嘿嘿笑道:“老头所施之毒,岂是五毒帮的几颗丹药可以解得了的。”
  黑心公子狠狠瞪了他一眼,阴沉的道:“尊驾的赐予,五毒帮将永志不忘。”
  “尽管叫你那老鬼爸爸来找我。”
  黑心公子--声冷哼,领着二个中毒的护法,纵身跃入林中。
  蒙面锦衣老者沉鸷地四下一瞥,厉喝道:“你们走是不走?”
  阴司鬼匠、鸠面罗刹、毒心娥眉都是江湖出了名的凶魔,岂会这般轻易波人吓走? 耳听蒙面老者叱喝,不仅没有撤走的意思,而且嘴角不住的泛着冷笑。
  蒙面锦衣老者大怒,对着宋继先一声沉喝道:“你们只管走,看谁敢于拦阻。”
  宋继先深佩老者这种言出必践的性格,当下哈哈一笑道:“尊驾这样做已经足够啦,相信在下还有力量自保。”
  蓦地——
  林中传来一阵森森的怪笑道:“只怕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
  人影一闪,五毒帮主西门楚倏从林中跃出,挡在宋继先的面前道:“今晚任谁也休想把这女娃领走。”
  宋继先冷笑道:“所谓血旗盟原来竟是强盗?”
  “少要嘴上刻毒,等下有你瞧的。”
  就在五毒帮主现身的同时,两旁幽灵般闪出了一批江湖人,每人的胸前,都绣有一幅狰狞的五毒图案。
  蒙面锦衣老者飘身冲到西门楚面前道:“大帮主亲自出马也是为了此事?”
  “老夫向来不说谎,五毒帮势在必得。”
  “可是放着老夫在此,不会让你如愿。”
  西门楚阴恻恻的道:“须知‘北海毒翁“唬不住我西门楚。”
  “哼!你该知道七步穿肠散可以令你骨化形消。”
  “你也可能晓得五毒帮的最后手段是什么。”
  蒙面锦衣老者怒道:“既这般说,咱们不方在毒上分一分强弱。”
  “哈哈,我想没有这个必要。”
  宋继先闪眼一瞥,只觉四下人影幢幢,显然五毒帮已倾全力来到,心中不禁暗自转着念头,付道:“这白衣少女究竟是何来历? 看她的样子绝不像个没有武功的人,为什么一人,携着江湖人人希求的武学秘笈在外面行走?”
  白衣少女似乎已猜透了他在想什么,轻声道:“现在情势已急,我觉得你犯不着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身陷危机。”
  “你的意思叫我丢下你走?”
  “正是如此。”
  “在下不插手便吧,一经插手便绝不半途而废。”
  “那样会毁了你自己,”
  “在下做事但求当不当行,从不计较成败得失。”
  “万一我是坏人呢?”
  “至少在这件事上你没有错。”
  此时蒙面老者亦已发觉情势危殆,只是他天性凶残,从不把人看在眼里,当下一阵狂笑道:“小子,你不用着急,老夫既已答应便不容任何人再向你侵犯。”
  宋继先摇头道:“你的诺言已经履行,现在再没有你的事了。”
  锦衣老者把眼一翻道:“为什么?”
  “在下与血旗盟另有过节,此事无须你再过问了。”实际五毒帮主也不愿开罪这老者,当下沉哼一声道:“一点不错,血旗盟与你的血账今天也该算算了。”
  这一来恰好轻轻便把锦衣老者的事撇过,锦衣蒙面老者甚觉没趣,蓦地一个飘身,倏向林中射去,眨眼已不见了影子。
  宋继先容得锦衣老者走后,这才转过来对着西门楚道:“你打算怎样?”
  西门楚阴沉地道:“血旗盟今晚绝不会放过你。”
  “姓宋的不在乎。”
  “你有没有遗言趁这时留下。”
  宋继先冷冷的道:“姓宋的一身无挂无疑,用不着留遗言,不过要想整倒在下,只怕也得付出不少的代价。”
  阴司鬼匠冷眼旁视,深知双方必有一番死拚,只是五毒帮力量庞大,到最后必可得手,自己人单势孤,要想插手势必要和五毒帮起冲突,当下眉头一转,侧脸对鸠面罗刹道:“老魔婆,咱们走吧,还呆在这里于什么?”
  鸠面罗刹怪眼一翻道:“难道真个怕了那小子?”
  阴司鬼匠阴森森的道:“人家五毒帮人多势众,你惹得了么?”
  鸠面罗刹怪笑道:“我就不信这个邪。”
  “毒心娥眉”深知他的用意,趋身走到鸠面罗刹面前道:“师姐,这事我们确得好好商量一下。”
  “你说怎办?”
  毒心娥眉瞥了阴司鬼匠一眼,轻声道:“坐观成败,然后三人合力动手。”
  阴司鬼匠徐徐走近她俩道:“毒心姑娘的话不敬,如果二位都有诚意,咱们不妨来个君子协定。”
  鸠面罗刹何尝不知自己的力量太单,于是压低噪音,沉哼一声道:“好,就这么决定,到时也不前你说了不算。”
  阴司鬼匠阴恻恻的干笑了二声,蓦地一抬头道:“好小子,真有二下子……”
  原来此时五毒帮已然发动攻击,西门楚轻轻作了一个手式立有二个帮众飞外上来,宋继先大喝一声,长剑倏孤,阳光下但见银芒一闪,二个扑来的帮众半声未哼,便噗通跌落地下,分作了四截。
  白衣少女赞许地笑了笑道:“凭这一式拔剑和出招,便比那些徒负虚名之辈强多了。”
  就在二个五毒帮众被杀的同时,其余的帮众已如飞蝗般扑了过来,刹时刀光剑影,漫天流动,暴喝厉嘴之声震人耳鼓。
  宋继先一面出剑迎击,一面大声吼道:“西门楚,你好卑污啊!是人物咱们不妨单打独斗,一分高下,何苦让这些可怜虫来送死。”
  可是,话才出口,立刻感到情形有异,只觉这批攻来的帮众,竞个个都是身负绝学的高手,一旦联手攻击,来势竟是威猛异常。
  他一方面要照顾白衣少女,一方面要应付各方的攻势,渐渐地,竟有些吃力起来,白衣少女悄声道:“你不用顾虑我,只管用心对付他们。”
  宋继先偷眼一看,只觉她一个身子就和幽蝶穿花般在刀光剑影中闪来闪去,态度轻松异常,根本用不着自己照顾,心里不觉一宽,手中长剑陡紫,长啸一声,银河七式施开。
  刹那场中剑芒烛天,嘶嘶之声不绝,惨叫声中,三颗血淋淋的头颅连肩带臂飞起,摔落在二丈外的草丛中。
  五毒帮主不由一震,脚下不自主的向前移了二步,蓦地,又是二声惨叫,二个帮徒竟被拦腰截为二段。
  旁边观战的阴司鬼匠哈哈笑道:“好小子,够狠!”
  突然,毒心娥眉一声惊呼道:“不好,点子逃了。”
  她的声音又尖又响,大家经她一提,不禁一齐把目光向场中投去,果然场中竟没有了白衣少女的影子。
  五毒帮主、阴司鬼匠等可说都是江湖上顶尖高手,而且都是空在一旁,冷眼旁视,而白衣少女不声不响的走了,他们竟部没有发觉,这真是近乎奇迹了。
  场中并没有因宋继先的煞招频施而停止打斗,相反地五毒帮的帮众们,因为同伴的死伤反而更增加了他们的敌忾心。
  阴司鬼匠和鸠面罗刹等一见点子逃去,都一声不哼的纵身急追,五毒帮主蓦地声大喝道:“住手!”
  随着那声喝叫,人已腾空拔起,疾向林中射去,于是,五毒带的那批帮众,也都跟着纷纷跃去,转眼之间,场中就只剩下宋继先一个人。
  他迎着晨风长长吸了一口气,望着地下被自己杀死的几具分裂尸体,不禁俊眉微皱,喃喃的道:“实际你们并一定该死,可是我是为了自卫啊!”
  突然林中哈哈笑道:“这些人个个死有余辜,兄台何必那么难过。”
  宋继先蓦地一谅,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少年公子,缓缓由林中走出来,只觉他面庞甚熟,却想不起哪里见过,于是拱手道:“兄台尊姓?”
  “在下方玉。”
  “也是武林中人?”
  “可以这样说吧。”方玉微微笑着,却没有问他姓名。
  宋继先随又问道:“方兄是偶尔经过此地还是特意来找在下?”
  “偶尔路过。”
  “既这般说兄弟要告辞了。”
  “辛苦一夜也确实该休息一会了,此行仍是去金陵?”
  “是的。”他随口答应,心里却倏然一动,忖道:“他对我的行踪到清楚得很呢。”
  方玉又道:“兄台可知江湖近来发生的几件大事?”
  “不知道。”
  “第一件事:银汉堡已定下月十五日举行落成典礼,届时将大大热闹一番呢。”
  “有这样的事。”
  “帖子已经发出去好儿天了,兄弟也接到一份呢。”
  说着把手一扬,果然手上拿着一张大红帖子,他接过帖子一看,下面的署名赫然竟是“第五代堡主宋继先。”不禁莫名其妙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方玉哈哈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银汉堡被毁了十多年,如今既已重建,正应热闹一番。”
  “兄弟不是这个意思。”
  “那为什么呢?”
  宋继先正待把详情说出,继而一想,自己与白衣少女并不相识,何苦告诉他这些,当下话风一转道:“前天兄弟曾到银汉堡,据看门的驼背老人说,这堡乃是一家银号,为报答银汉堡昔日救命之恩而建造,并非本堡主人自建,是以觉得奇怪。”
  “原来如此。”白衣公子淡淡一笑,便没有再说下去。
  宋继先不愿再谈银汉堡之事,随又追问道:“第二件事呢?”
  当年江湖人谈虎色变的‘吸血鬼'、‘九魔旌'又出现江湖了。”
  宋继先不解地道:“那是两个人?”
  “所谓九魔旌,乃是九个黑道魔头的标记,也就是一面上有九个骷髅的旌旗,吸血鬼则是这九个魔头所用的独门暗器,吸血黄蜂镖。”
  宋继先恍然道:“我明白了,这二件东西我都见过。”
  方玉又道:“第三件事乃是银汉堡的那只古鼎。”
  宋继先精神一振道:“兄台见着这只古鼎了?”
  “据兄弟推断,这只古鼎早已入了银汉堡的后人手中,不然的话他们绝不敢公然重建银汉堡。”
  宋继先不禁大失所望道:“依兄弟想,只怕已入九魔之手。”
  接着他便把元元大师之死,以及白云古刹的经过详情说了一遍。
  方玉大笑道:“九魔既在元元大师手中得到了古鼎,为什么又要到白云古刹来行凶?”
  “也许元元大师那只是假的。”
  “元元大师所得既是假的,难道就不作兴白云古刹那只也是假的?”
  宋继先若有所悟的道:“莫非有人故意用些假鼎来哄骗这些贪婪的凶魔?”
  “也许是吧。”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这不过是我们的猜测罢了,究竟为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宋继先想了一会,复又河道:“兄台可知刚才那白衣少女是谁?”
  方玉脸上掠过一个奇异的表情,旋即微微一笑道,“不知道。”:
  “她身怀老庄秘学,我真替她耽心呢。”
  方玉哈哈笑道:“不必看兵书掉泪,替古人担忧,须知她也不是好惹的主儿呢。”
  宋继先一愕道:“这样说你认识她了?”
  “不管我认识不认识,你先告诉我你对她的印象。”
    “她是一个美丽而又神秘的女郎。”
  “就是这些吗?”:
  “她事很镇定沉着。”
  “还有呢?”
  “我的初步印象就是这样,现在你该告诉我她的来历和姓名了?”
  “可惜在下也和你一样。”
  宋继先不禁大失所望,方玉吃吃笑道:“有缘终有相会的日子,你目前所要做的可不是这些啊。”
  宋继先不禁脸上一红,而方玉却在这时闪身掠入林中,宋继先怔了一怔,猛然想起,这个方玉就是在银汉堡前所见到的那个白衣公子嘛,自己怎么忘了?
  突然,他又想起了那张红帖之事,暗忖:“这究竟是什么人暗中在帮我的忙?”
  据他的推测,重建银汉堡和发帖的人,不外乎三方面的人:第一个可能,便是那位金驼帮主“字宙魔君”,第二个可能,便是丐帮的一指神丐。
  至于霓虹岛方面,虽然有这力量,可是海宫姹女曾在入堡受伤,当然不是她们做的了。
  独自思忖了一会,拔步正待起程,忽然林中人影一闪,海宫姹女迎面向他奔了过来,冷笑道:“宋继先,你做得好事啊。”
  宋继先一愕道:“在下自信并没有做什么坏事?”
  海宫姹女从怀中取出一张红帖在他面前一幌道:“上次为什么当面向我撒谎?”
  宋继先摇头道:“这事我知道了,请别误会,连我自己也被蒙在鼓里呢。”
  “哼!鬼才相信。”
  “不相信就算了,在下没有向你说谎的必要。”
  “你是真的不知道?”海宫姹女见他说话的神情,来时的盛气已消了一半。
  宋继先轻叹一声道:“你也曾和我同去银汉堡,并见着那驼子了,应该相信我。”
  “莫非这事是驼子搅的鬼?”
  “这个连我也不清楚了。”
  “你如今打算怎么办?”
  “我想先找一指神丐打听一番。”
  “丐帮绝不知情。”
  “你有哪点证明丐帮不知内情?”
  “丐帮势力虽然庞大,当年和银汉堡的交情也不错,但还不足公然出来支持银汉堡重建。”
  “难道重建银汉堡需要很大的力量?”
  “当年人家既存心毁去银汉堡,如今会容许你重建?”
    “你是说仇家会再度攻击银汉堡?”
  “那是意料中的事情。”
  宋继先情不自禁的重重哼了一声。
  海宫姹女格格笑道:“不过到那时候,可就有得热闹好瞧了。”
  “宋继先突然话题一转道:“你能不能告诉我过去霓虹岛与银汉堡的渊源?”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屡次帮我?”
  “奉命行事。”
  “岛主的命令?”
  “当然是她老人家。”
  “她是令堂?”
  “不,是我师父。”
  “可不可以把她的名讳赐告?”
    “你以后自然会知道。”
  “这次银汉堡落成典礼你去不去?”
  “那要看我高兴,你呢?”
  “我当然要去看看。”
  “你不怕闹双包案?”
  “只要是宋家的真正后代,我不反对他当堡主。”海宫姹女倏然一回身道:“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办,以后银汉堡再见。”长裙摇曳,倏然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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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回 荒僻坟堂 午夜惊魂
  宋继先怀着满腹疑团,重又回到了金陵城,可是,当他踏进客寓还不及一盏茶的时间,立有一个艳装少妇向他房中走了进来,格格笑道:“兄当,你真有一套,原来重建银汉堡的是你啊!”
  宋继先抬头见是毒心娥眉,不禁没好气的道:“是我又怎样?”
  “我觉得你太神秘了。”
  “有什么神秘可言,银汉堡又不是一天可以盖起来的。”
  “可是我们费了许多工夫,竟没有查出建堡的是谁。”
  “人家重建银汉堡与你何干?”
  “毒心娥眉”忽觉自己失言,急忙用一阵格格娇笑遮掩道:“你好像火气很大似的。”
  “并非我的火气大,本来房子烧了重建,乃是极平常的事。”
  “不过银汉堡却是唯一的例外。”
  “为什么?”
  “银汉堡当年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十年销声敛迹,如今卷土重来,自然不问凡响。”
  “难道银汉堡的中兴对你会不利?”
  毒心娥眉心头一震,眉宇间杀机陡现,但瞬刻又换上一付笑容,格格娇笑道:“你别胡猜,我不过这般说说罢了。”
  说完笑声突然一敛,复又问道:“兄弟,你的武功是谁传的?”
  “爷爷。”
  “宋一招。”
  “何必明知故问。”
  “只怕不是吧!”毒心娥眉神秘的一笑道:“你爷爷外号宋一招,他对那套银河剑法就只知道一招,而你却差不多全会了,所差的只是火候罢了。”
  宋继先长笑一声道:“银河剑法乃是银汉堡的家传绝学,我爷爷哪有不会之理。”
  “哼!你爷爷若果全会,这宋一招的外号怎么来的? 再说银汉堡若不是因为绝学失传,也不致于遭到灭门之祸了。”
  “你忽然问起这些究竟什么意思?”
  “你在未去九宫山以前,确只知道一招银河剑法,九宫禹谷之事过后,你便全会了是也不是?”_
  “是又怎样?”
  “这证明你已从禹谷取得了银河古鼎。”
  宋继先怒道:“就算我得了那也只是物归原主,干你什么事?”
  “话虽不错,可是又为什么故弄玄虚,弄个假鼎来害人?”
  “假鼎?”宋继先跳起来道:“你简直胡说,我什么时候用假鼎害过人?”
  “少林元元大师之死,以及白云古刹之事,根本就是一个人导演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胡说,你凭什么血口喷人?”
  毒心娥眉突然格格娇笑道:“不用掩饰啦,你这种借刀杀人之事可瞒不过我这老姐姐。”
  宋继先冷笑道:“原来你和鸠面罗刹隐迹白云古刹就是为了此事?”
  “这点我不否认。”
  “那么你们又发现了什么?”
  “毒心娥眉”嘴角浮上一丝狞笑道:“银汉堡时有神秘人物出入,只怕并不只你一个人。”
  宋继先哈哈大笑道;“我根本就不知道重建银汉堡之事,更没有一个同伴。”
  毒心娥眉缓缓立起身来,举步走向门外道:“你既不肯对我这老姐姐说实话,姐姐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宋继先蓦地一闪身,将她拦住道:“慢着,你打听这些事究竟是何用意?”
  “我要看看银汉堡的新主人是谁。”
  宋继先冷笑道:“就只为了这一点点事?”
  “毒心娥眉”格格笑道:“莫非你怀疑我这姐姐会对你不利?”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外号‘毒心”决不会安什么好心眼。”
  “可是对你却是唯一的例外。”
  “哼!如果我现在身怀银河古鼎,你照样的会起意攫夺。”
  “格格格,谁有那么大胆敢生心向银汉堡主下手。”
  宋继先心知这位艳如桃李,毒如蛇蝎的浪漫女魔,一直注视着自己,定然另有用意,当下沉哼一声道:“你说得不错,银汉堡的后人也不是好欺侮的。”
  蓦地,门外一阵哈哈大笑道:“贤侄,谁欺侮你呀?”
  鹑衣一闪,一指神丐大步由外面冲了进来,一眼发现毒心娥眉,脸上笑容突敛,冷冷的道:“原来你也在这里。”
  颜惜香趁势往外一掠道:“兄弟,我走了。”
  也不向一指神丐打招呼,径自扬长而去。
  一指神丐哼了一声道:“她找你什么事?”
  “她来打听银汉堡的事。”
  “这魔婆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最好和她少接近。”
  宋继先点头道:“晚辈早就注意她了。”
  一指神丐倏地把话锋一转道:“银汉堡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已经看到红帖子了。”
  “到时你去不去?”
  “当然要去。”
  “本帮帮主已经和老叫化说过了,他要在那天亲率四大护法及十二护坛弟子前来,一则壮壮你的声威,主要的当然还是防备有人闹事。”
  宋继先哈哈大笑道:“丐帮的盛意我心领,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这件事是什么? 给我壮声威,其不是玩笑,岂不让我丢个大大的人。”
  “放心,放心,这事千真万确,绝非笑谈。”
  “前辈有什么能证明这不是开玩笑?”
  “因为投帖的人携有金驼的信物。”
  宋继先大诧道:“莫非是宇宙魔君暗地在帮忙?”
  一指神丐微微一笑道:“到时自知,何必多问。”
  宋继先微感不悦的道:“如果是前辈和宇宙魔君暗地做妥的,我绝不领这个情。”
  “为什么?”
  “晚辈自知威信未立,因人成事我绝不干。”
  一指神巧冷笑道:“银汉堡是宋家的基业,你是宋家的后人,接管先入基业理所当然,何谓因人成事?”
  “我总觉得一切的事清,应该由自己一手慢慢建立起来,仰仗别人终不是办法。”
  “现在并没有你依赖别人。”
  朱继先无可奈何地道:“到时我一定去一趟银汉堡,但我绝不赞成铺张招摇。”
  一指神丐神秘的一笑道:“现在距离银汉堡落成之日只有十几天了,希望你最近几天不要远行。”
  “这点晚辈倒办得到。”
  一指神丐立起身来道:“老叫化还有许多事情要办,我得先走一步了。”
  一指神丐走后,宋继先把近来所经历的事情,作了一个综合,觉得自出江湖以来,除了三帮五派向自己找麻烦外,倒还没有遇见什么可怕的敌人。
  不过他知道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也许敌方在暗中观风色,不到一举能把自己毁灭的时候,绝不轻易动手,正如白衣公子所说的:人家既然将银汉堡毁灭,便不会让你再建立起来。
  同时由这次银汉堡的重建,使但恍然悟到本您定然暗中有人在策划此事,说不定禹谷的宝气,元元大师之死,以及白云古刹事件,都属计划中的一部份,也许这些都是引诱敌方的一种手段。
  他想通了这点后,立刻便把所接触的人物作了-个分析,他把使用吸血黄蜂镖,打死五毒帮蛇堂堂主冷的老者,以及“毒心娥眉”、“鸠面罗刹”列为最可疑人物,而把五毒帮主西门楚,列作次要可疑人物。
  只是他想不透暗中救他的那人,为什么要他穿上银汉堡的服饰在外面招摇,暗忖:“莫非这也具有深意?”
  一个人正自沉思之际,忽然小二送进一个密封的书柬来,封面写着:“面呈七号房客宋相公亲启。”
  拆开书柬一看,上面写道:“君之银河七式,业具七成火候,近日务望加紧习练,以便银汉堡落成之日重整本堡昔日声威,敌方于得知本堡业已寻获失传绝学后,必将使用各种卑鄙的手段,斩草除根,君宜慎之。
  毒心娥眉颜惜香来历不明,对伊务必留意。”
  书柬之后没有留名,仍然只是一个魔影子,暗忖:这个魔影子奠非是宇宙魔君?
  旋又推翻假设道:不可能,看条内的语气分明是一个女子嘛。
  当下把字条毁去后,转脸对小二道;“这信是什么人送来的?”。
  “一个小叫化。”
  宋继先点了点头,掏出一块小银子赏了小二,便挥手让他出房去,这时已到掌灯时候,他匆匆把晚饭吃罢,便即坐床闭目练功,直到二更时分,方才下床,想起刚才送信那人叫他勤练剑法之事。
  暗忖:银河七式自全部学会后,直到今天还没有正式用剑练过一遍,今晚何不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练一会。
  于是悄悄跃出窗外,直向城郊奔去,出城不到几里路,便找到了一处极为荒僻的坟堂。
  他把银河七式从头至尾一连练了三遍,只觉这套银河剑法虽只七招二十一式,内中的变化却是愈演愈奇,愈是熟练,愈觉奥妙无穷。
  一个人正自心领神会之际,蓦然——
  坟堂之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叹道:“唉!老夫钻了十年的牛角尖,今天才算明白了。”
  宋继先陡的一声沉声道:“什么人?”
  连人带剑突向坟后扑去,但,还没有容他的脚尖着地;坟后蓦地飞起一条黑影,激箭般倒射而出。
  宋继先深恐本堡的绝传功夫被人偷学,立刻尾随急追,只觉此人似是一个身子佝偻的瘦小老者。轻功之快,简直无以复加,追不到一二百丈,便失去了他的影子。
  这一来他连练剑的兴趣也没有了,突然一声长叹道:“江湖之上;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感概万分的正待返回旅店。
  蓦地----
  一阵急骤的马蹄声音,二匹马旋风般奔了过来,心里不觉一动,忖道:“这么晚了怎会有人赶路?”
  此时二匹马已然到了坟堂前面的一条石子路上,原来竟是二个身背奇形兵刃的江湖汉子,前而那匹马上横放着一个白衣女子,浑身血迹斑斑,把一件白衣几乎染成了红色。
  这种情形一望而知不是什么好来路,宋继先天生侠胆,见到这种事那会不管? 当下陡的一纵身,落在石子路上,大喝道:“站住!”
  二匹马此时离他不过三四丈路,面且米势甚急,马上骑士骑术再好也无法骤然勒住,于是索性不理不睬,笔直朝他冲去。
  宋继先冷哼一虎,突地举手一掌推向马头,别看他这轻轻一掌,力道至少在千斤以上,来骑迅猛已极,但听那马一声悲嘶,扑通倒死地下。
  马上骑士身手不弱,坐下马堪堪倒地,他已腾身跃起,飘落路旁,后面的骑士一觉情形不对,狠命的把马一勒,那马唏聿聿一声长嘶,在原地连打了儿个踉跄,才算把冲力卸去。
  三个骑士无故遭遇袭击,立时暴怒起来,双双同时把兵刃撤出,暴喝道,“朋友,你究竟哪道上的,难道没长眼睛?”
  只听一个冷得令人发抖的嗓音,冷森森的道:“这女子是什么人?”
  “本帮的判徒。”
  “叫什么名字?”
  “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不说就休想走。”
  二个江湖汉子同声狂笑道:“小子,你眼睛又不瞎,难道看不出大爷们是松竹帮的?”
  宋继先不觉一震,脱口道:“她是不是叫杜蝶?”
  “是又怎样?”
  “把她留下,你们二人滚。”
  “哈哈,你简直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
  宋继先不再与他们斗口,大步向杜蝶走去。
  呼,一根亮银骷髅鞭已当头劈到。
  被劈碎马头的汉子也大喝一声,拦腰一刀砍来,宋继先前后被攻,突然脚步一沿,人已斜闪五尺,于是二般兵器都告落空。
  这二个人都是松竹帮的外坛香主,武功不弱,一招走空,齐声暴喝着,又旋风一般卷到了面前。
  宋继先嗤的--声冷笑,左掌立掌如刀,斜削扫来的亮钺、鞭、脚下突然一抬,踢向了持刀汉子的手腕,出手快逾闪电飘风。
  二人微怔之下,齐齐把兵刃一撤,宋继先暮地大竭一声,一式“虎啸风生”,猛攻而出。但听二声狂啐声起,两个江湖汉子被击得和身腾起七尺高,口喷鲜血,噗通、噗通,都摔落在草丛中。
  宋继先一招得手,也不再理睬那二人,弯腰抱起地上的白衣姑娘,便往坟堂走去,实际他并不认识杜蝶,更无法确定这女子是不是杜蝶。
  借着星月微光,把她全身的伤痕检查了一遍,只觉这女子虽然遍身都是伤痕,但还没有一处足使她昏迷不醒的伤痕,心中不觉暗暗叫怪。
  突然,一丝触鼻的怪香沁入鼻孔,心中立即恍然道:“莫非她是中了什么迷香毒药之类的东西?”
  于是,立即从怀中把那只万年犀角取出,企图替她解毒,可足他又不知何下手,他只知将犀角贴肉放在胸口可以解毒,而不知把犀角放在嘴里,其效果特快,踌躇了半天,终于作了一个决定。
  暗道:这是救人,我只要心地光明,何必顾虑这么多。
  于是,咬牙把那女子的胸前衣服解开,但,衣服才解到一半。
  蓦地----
  背后一个声音冷冷的道:“阁下这种行为是银汉堡祖传的?”
  宋继先一惊之下,霍地一个旋身,只见黑心公子正一脸杀机的叉腰站在门口,他在替那女子解衣服之时,心中便不停的狂跳着,此时给黑心公子一说:脸上更红了。
  黑心公子一声冷笑道:“你可知这人是谁么?”
  宋继先此时情绪业已镇定下来,厉声接口道:“不管她是谁? 深更半夜劫持一个弱女子,在下能不管么?”
  “可是这女人乃是松竹帮的判徒,本公子的逃妻。”
  “她是杜野樵的女儿杜蝶?”
  “就算是吧。?
  宋继先冷笑道:“一切事情都不要说了,我要带她走。”
  “带她走?”黑心公子冷森森中道:“你竟公开抢夺我的妻子?”
  就在这时,一个头带峨冠的老者,缓缓由外走了进来,宏声道:“谁人抢夺你的妻子?”
  “他!”黑心公子一指宋继先道:“此人半途劫来在下之妻,并在此坟堂之内……”
  黑心公子为人奸狡无比,他已认出来人是谁,故意含混其词,来人书是宇内三怪之一的六朝遗老,性情固执无比,一见这情形,误以为那女子身上的伤痕乃是宋继先所伤,又见她身上的衣装业已解开,不禁冷笑道:“你是哪派不屑的子孙?”
  “在下银汉堡宋继先。”
  “银汉堡?”
  “不错,这女子乃是松竹帮主之女,也是我义兄的未婚妻,只因……”
  黑心公子突地接口冷笑道:“明明是我的妻子,如何会是你义兄的未婚妻,简直一片胡言。”
  “六朝遗老”把脸一翻道:“你是松竹帮?”:
  “在下五毒帮黑心公子。”
  六朝遗老仰天一阵狂笑道:“原来是五毒帮的……”
  当下突把笑容一敛,沉哼一声道:“西门楚竟敢不把我老人家看在眼里,我正要找他呢,你就不用再打算走了。”
  霍地往前一趋身,突把黑心公子的手腕一把扣住,黑心公于还待挣扎时已然不及,只觉一只手腕就和上了一道铁箍一般,顿时半身麻木,要动也无法动弹。
  六朝遗老一手抓着黑心公子,一手指着宋继先道:“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缺一页)

  杜蝶坐起之后,突然发现自己的衣裳被解开,不禁暗吃一惊,及至发现内衣未解开时,这才把一颗心放下,匆匆将衣服扣好,飘身而起道:“你可知他现在哪里?”
  “在下和他分手已经好几天了。”
  接着便把同平原剑客去松竹帮的经过详说了一遍,杜蝶微叹--声道:“是我害了他。”
  说完拔步往外便走,朱继先急喊道:“杜姑娘请等一等。”
  杜蝶停下身来,这才发现这位自称义弟的人,竞是那般的英挺俊美,当下勉强一笑道:“有事吗?”
  “松竹帮近在咫尺,他们决不会甘心的,你还是和我一道走吧。”
  “不必啦,相信我还能自保。”
  虽然她是自己未来的义嫂,但彼此都没有见过面,对方既不肯和自己同行,自己也不好意思勉强,于是便任由她走去。
  经过这件事后,他练剑的兴趣已经索然,纵身正待回城。
  突地——
  一阵衣袂飘风声起,二团人影像黑雾般向坟堂飞来,他一眼发现这宗身法,心中不觉暗喑惊奇不已。
  那根本就不是腾跃,就像二条黑条在地面划过一般,快速已极。心里顿觉一惊,立时撤身往后一缩,闪在一尊大翁仲之后。
  就在达时,黑影已然笔直的进了坟堂,竟是二个面目十分狰狞的老者,那形状就像传说中的魔鬼一般。
  二人到达坟堂后,一个身材高大,有着一只鹰钩鼻的老者,夜枭似的怪笑道:“再过二个时辰,大哥便可功德圆满了。”
  另一个瘦得像僵尸般的老老,接口道:“银汉堡究竟是什么人在主持?”
  “谁知道。”
  “真的就是那小娃?”
  “鬼才相信,那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宋继先心里一动,立刻屏息继续听下去。
  “我们准不准备对付他们。”,
  “等大哥功德圆满后再说。”
  “可是二哥和三哥都远在边疆。”
  鹰鼻老者又是一阵嚎嚎怪笑道:“难道凭我们兄弟还不能应付?”
  “当然够了,不过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对方也不可轻视呢。”
  说完二人竟不再言语,就在供桌之前,盘膝打起坐来。宋继先心中大诧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们所说的大哥就在坟堂之内练什么功?”
  心中正自奇异之际。
  蓦地——
  墓外呼的一条人影掠过,带起一阵强烈的撕裂空气之声,坟堂打坐的二个老者,四目同时睁开,绿芒进射出有一尺多远。还未及有所动作,坟外突又传来一声厉啸。
  于是,二人再也忍耐不住了,双双一纵身,疾向门外射去。
  宋继先借这机会正待往外纵去。
  突然一一
  耳畔传来一阵传音道:“快用劈空掌力劈那棺木,记住!用全力。”
  宋继先已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这二人决不是善类,说不定还是银汉堡的对头,一听这传音,也不管他是谁,猛的掌上凝功,翻掌朝着那具石棺猛击前出。
  哗啦一阵暴响,石棺立碎。赫然里面仰卧着一个浑身赤裸,长有长长红毛的狰狞怪人。
  也许他是因为受到惊扰的关系,竟呼的坐起来,惊得宋继先不自主的往后连连倒退,竟忘了退出坟堂。
  这当儿,射出坟堂外的二个老者已然回转,一迸坟堂,立时面色大变,四只凶睛就像要突出眶外一般,厉喝道:“小子,你是存心找死。”
  四只鬼爪齐挥,一股蚀人心魄的阴寒掌力,泰山般压了过来。
  宋继先身处狄窄的坟堂内,无从闪避,急急左掌一划,施出一招“虎啸风生”,化去一部份掌力,右掌突地往外一蹬,真力骤发。
  轰然一声震响中,宋继先身不由主的往后倒飞出去,砰,背脊直碰到墙壁之上,直震得沙尘乱落。
  二个老者嘿嘿一阵狞笑,举步又向前逼来。
  蓦然——
  坟堂外幽灵般闪进一个蒙面瘦小的佝偻老者,阴森森的道;“小子,你攻棺木内那怪物、我来应付他们。”
  话落一股狂飚业已匝地向那二个老者卷去,来势疾猛,迫得那二老者不得不放弃宋继先,转身迎击。
  宋继先果然一纵身,猛向那位毛怪物冲去。
  二个老者一见大急,双双猛扑过来,大喝道:“小子,你敢!”
  蒙面老者嘻嘻一笑道:“机会已经错过了,快跟我走吧。”
  话落人已飚然闪出了坟堂外,宋继先根本不知是怎么回事,也胡里胡涂,闪身向坟外跃去,坟堂二老者因急照顾红毛怪人,是以并未追出。
  闪眼一看,老者正站在前面向他招呼,于是纵身跃到老者面前道:“那红毛怪人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最难缠的人物。
  “他为什么躲在棺材里?
  “练功。”
  “你和他有仇?”
  蒙面老者哈哈怪笑道:“有仇的可不是我?”
  “那人叫什么名字?”
  “九幽神君。也是华夏九魔之首。”
  “阁下尊姓?”
  “老朽已不愿再在江湖留下姓名。”
  “刚才向我传音的是你?”
  “不错,只因老朽要应付那二个魔头,是以没有和你说消楚,不然乘机将那魔头除去,岂不去了一个大患?”
  说着又摇了摇头道:“机会已经错过,真是可惜,今后恐怕你的麻烦要更多了。”
  宋继先哈哈笑道:“既已身入江湖便免不了麻烦,我倒不在乎这个。”
  老者默然摇了摇头,幌身跃去,宋继先蒋然想起一件事,暗忖:“所谓华夏九魔莫非就是使用‘九魔旗’的那几个魔头?”
  沉思间,蓦地----
  一声怪啸突告传来,暗地不觉一惊,坟堂内的二个老怪物已经难于应付,若再来一个那还得了,纵身方待离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怪吼道:“小子,你还打算走么?”
  宋继先霍地一扭身,只见刚才和他对掌的那鹰券老者,已幽灵般到了他身后,阴森森的道:“小子,你究竟是哪里来的?”
  家继先被他一连几个小子,叫得他心头火起,冷哼一声道:“你管不着。”
  突地——
  身后又传来一个雄鸭也似的噪音道:“好横的东西,你是存心找死。”
  宋继先回头一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刻又来了一个头如笆斗,额上套了一个钢箍的胖大头陀。
  老者一见那头陀,立时高声道:“这小子几乎害得大哥走火入魔,今晚绝不能将他放过。”
  宋继先前后受敌,而且深知这二个人都不好惹,立即反手,铮然将剑撤出,长笑一声道:“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就是你们大哥?”
  头陀大怒,狂吼一声,呼的一拳捣出,拳风疾劲,显示出这头陀的内力十分浑厚。
  宋继先脚下一滑,斜跨二步,手腕一振,长剑馄芒茶射,横截头陀手臂,头陀冷笑一声,拳势骤变,呼的一拳又询他胁下捣来。
  出手快捷,力道威猛,拳风未至,那股潜力早到。
  宋继先挥剑一式“虎啸风生”,长剑突在身前涌起一幢光幕。
  鹰鼻老者大喝道:“小心,这是银河剑法。”
  头陀嘿嘿狞笑道:“既是银汉堡的后人,那就越发容他不得了。”
  暴吼声中双拳已在突忽之间攻出七式,举风虎虎,势若海啸山崩,震得宋继先长剑发出龙吟似的一阵鸣啸,不自主的后退二步。
  鹰鼻老者夜枭似的一声怪笑道:“小子,拿命来吧!”
  忽的一伸手,突向他后领抓来。
  宋继先甩肩移步,倏然斜闪五尺,就这当儿,一阵蚀骨寒倏忽又从侧后袭到,宋继先看都没看,左掌猛的一吐劲,反掌迎出。
  砰!砰!猛觉全身一震,身不由主的往前抢出三步,回头一看,原来和鹰鼻同路的僵尸般老者也已赶到,三人竟成品字形把他困住。
  鹰鼻老者一声沉喝道:“老大怎么样了?”
  “大哥已不碍事,只是功亏一篑,这小子绝不能放过他。”
  胖大头陀大吼道:“他跑不了。”
  宋继先抱剑屹立场中,厉声道:“你们究竟是何来路?”
  “难道你连爷爷们都认不出?”
  “邪魔外道,我知你们是什么东西。”
  胖大头陀大怒,扬拳便待捣出。
  鹰鼻老者突然叫道:“慢着,先把他来历问清了再说。”
  僵尸老者双目绿光一闪,阴森森的道:“不用打听了,老四必然知道。”
  鹰鼻老者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支小小文昌笔来,挥手道:“你们闪开,待我来查查他的底蕴。”
  陡的往前一趋身,文昌笔划起一道乌光,劈胸点到。
  宋继先振腕又是一式“虎啸风生”,身前像爆火花般的幻起一幢光影。
  “宋一招的后人!”
  鹰鼻老者口中叫着,文昌笔口夹着一阵慑人心弦的怪啸,突忽攻出三招。
  宋继先心知这三个人乃是他出江湖以来所遇见的唯一劲敌,就在鹰鼻老者说话分神之际,剑化“春波千顷”,一片森森剑气,怒潮般涌了上来。
  当,当,一阵金属交击之声响起,双方同时往后一撤牙,宋继先手臂一阵发麻,暗暗吃惊道:“不好,今晚以一敌三,倒得小心应付呢。”
  鹰鼻老者心中也觉震惊万分,冷哼一声道:“这剑法不是宋一招的。”
  宋继先暗中猛的一提气,大喝一声,挥剑猛攻而出,这番他全力攻击,威势和前大不相同,刹那之间,漫天银虹闪耀,森森剑气直伸展到三丈以外。
  僵尸般老者惊呼道:“咦?!……”
  鹰鼻老者手中文昌笔阵点、打、砸、刺,也在间不容发中发出七式,堪堪将剑势化解,而宋继先的银河七剑式中的第四式已狂涛怒浪般盖了下来。
  廣鼻老者陡的一撤身,暴撤五尺,海地一大喝道:“你这剑法哪里学来的?”
  “你管不着。”
  胖大头陀纵身趋前道:“不用问了,打发了他算啦。”
  “慢着,这小子的剑法颇似传说中的银河七剑式呢。”僵尸老者像一阵黑雾,忽的飘近他身前,阴森森的道:“你叫宋继先?”
  “不错。”
  “银汉堡除你外还有什么人?”
  “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你不说?”
  “我凭什么要说?”
  僵尸老者阴恻恻地仰天发出一阵怪笑道:“今晚是天假其便,小子你就认了命吧。”
  怪声中,一双白骨隐漏鬼爪,透出一困黑雾,突然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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