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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库] 南宫宇《天降横财》(现代侠客马狮龙故事之十三)(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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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6-21 10:35:5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灵溪 于 2025-6-22 10:41 编辑

连载菌今日始载集结版《天降横财》(现代侠客马狮龙故事之十三)。如有疑问,请在楼中提出,谢谢。
 楼主| 发表于 2025-6-21 10:36:04 | 显示全部楼层
《天降横财》(现代侠客马狮龙故事)
作者:南宫宇
版本:武侠世界
主角:马狮龙、白天、莫兰奴、杜鼎
扫校:未来 OCR;灵溪 校对



第一章 误堕陷阱 沦为帮凶

马狮龙把车子驶进了高速公路。
一踏油门,车子犹如一匹脱缰的马,一路是明月清风,真是难得的一夜。
他按了一个电钮。
汽车的篷慢慢地滑了下去,这样一他更可以亲近一下大自然的气息。
忽然,他听到一阵狂野的汽车马达声音,声音来自后面,马狮龙从倒后镜中,已看到那几辆红得像火的跑车,他下意识地收了油。
他知道那一定是非法的赛车。
年轻人不知生命的宝贵,以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在这高速公路上作亡命的飞车。
他的车子稍为一慢。
后面的车子便立时靠近。
一共是五辆。
五辆车子的外型虽然平凡,但是来势汹汹。
当然,他们都不是普通的车子,而是经过了刻意的改装。
怒吼的马达声,似乎代表了他们心中愤懑与不平。
马狮龙再把车子驶慢。
转瞬之间,五辆车子已从后面扒了头。
最后的一辆车子,却又突然慢了下来,并且在马狮龙前面,故意发出了一阵吼声。
马狮龙当然不会理会他。
那么美丽的一个晚上,却遇到了这些大煞风景的人。
那辆汽车见马狮龙没有甚么反应,便又再加速,追上其他的汽车。
拐了一个弯,前面是一阵闪光。
马狮龙把车子慢了下来,他知道前面一定是一个临时的检查站。
那班非法赛车的人也终于也遇上麻烦了。
看来那五辆汽车亦已慢了下来,用正常的速度向着检查站而去。
马狮龙也慢慢的把车子驶向检查站。
那五辆车子已分别停了下来。
马狮龙也被检查站上的警员示意停下来,他只好停了下来,泊在那五辆车子的后面。
忽然,又有警员向他招手。
马狮龙把车子驶往前去。
那向他招手的警员向他说道:“马先生,这么晚?”
竟然是一位熟悉的警司。
马狮龙把车子停在五辆汽车的旁边,说:“陆警司,附近发生了甚么事?”
“例行检查而已。”陆警司道,并且挥手表示让马狮龙离去。
忽然那边传来一阵吵架的声音。
马狮龙回头一看,见几个警员和一个车手在对骂。
陆警司走向他们。
就在这时,马狮龙发觉有些东西扔进了他的车子后面,他回头一看,似乎是一个旅行袋。
马狮龙立时把车子停下,他想把那个旅行袋拿出来,交给警员。
不过,那边的情形却热闹起来。
三个车手都下了车,并且与五个警员对骂,其中一个竟然动起手来。
其他的警员都拔出了枪,一时之间,气氛十分紧张,而负责在外面的警员,连连挥手示意马狮龙离去。
马狮龙想说话,但旁边的一辆车子,却在怒吼似的,马狮龙想看清楚那车子的号码,但因角度问题,一时之间,也无法看到。
在这样的环境下,马狮龙只好把车子驶离现场。
转出了这一个弯,又是一条长长的直路,马狮龙一踏油门,转眼已回到家门。
当他按下电钮,把车篷关上来的时候,他才记起车子后面那个旅行袋。
他下了车。
在车子后座中,果然发现了一个旅行袋,那是一个极为廉价的旅行袋,而且十分陈旧。
马狮龙把旅行袋拿在手里,觉得相当沉重。
他把拉链拉开,哇!吓了他一跳,里面竟然是一叠叠的钞票!
天降横财?
马狮龙当然知道,这不是天降横财,而是无端的惹上了横祸才对。
他看看手表,已是凌晨三时。
他把旅行袋拿进了屋内。
开灯一看,整个旅行袋都塞满了钞票,不但有港币,还有美金、英镑、人民币……甚至还有越南的纸币。
马狮龙约略计算一下,这一叠叠的纸币,价值接近港币一百万元。
本地是个自由的市场,拥有甚么纸币也可以,并不是犯法。
很明显,这袋东西是由其中一辆车的车手抛进马狮龙的车子里。
虽然,拥有任何纸币并不是犯法,但在深夜之中,遇到了检查站的警员,假如被他们发现这一大袋钞票,当然是有理说不清。
那些人竟有这么大的自信,钞票是没有标志的,难道他们不怕自己吞没了?
也许,当时他们是迫于无奈,在无计可施之下,唯有把旅行袋抛了过来。
那么,他们一定会来找他。
这时,马狮龙心里有两个想法:
第一,立即把这袋钞票交给警方。
第二,安心的等待着,一定有人来找回这袋钞票,看看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一个方法其实是履行好市民责任的最好方法。
可惜,马狮龙是个极为好奇的人,而且他渴望知道,这一袋钞票内,包含了甚么故事。
而且故事会立即便揭晓。
他决定暂时把钞票留下。
以他的估计,应该在天亮以前,那些人便会赶来,这时,他的心也忐忑着:
把整个旅行袋交回他们?
他们会用甚么方法来对付自己?
这班人是否一个犯罪集团?他们作的是甚么罪行?
马狮龙一边想,一边把钞票放回旅行袋内。
他匆匆的洗个澡,便在客厅内等候着。
那时已近五时,是接近天亮的时候,马狮龙坐在沙发上,竟不知不觉间睡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是上午九时。
阳光从外面透入,一片寂静。旅行袋仍在客厅内。
忽然,电话响了。
马狮龙拿起电话,道:“喂?”
“马狮龙先生?”对方问。
“是……”
电话立时收了线。
马狮龙无奈的放下电话,这显然是一个不寻常的电话,目的是要证实他在家内。
马狮龙戒备着。
在屋内,他并不担心甚么,因为屋内有足够的防盗设备,只要外面有甚么动静,他也可以立时知道。
他梳洗后,吃了一些简单的早餐。
仍然没有人来。
他扭开了收音机,刚巧是新闻报告,也没有甚么大新闻,更完全没有提及昨晚检查非法赛车的事。
看来那批人并没有惹上任何麻烦。
为甚么他们不来拿钱?
其实要找他极为容易,第一,他们一定记下自己的车牌号码;第二,这处是偏僻的郊外,屋子并不多,而且马狮龙的车子也泊在屋外。
想到这里,马狮龙忽然想出外。
他首先把那袋钞票收藏在一处并不容易发现的地方,然后出门。
汽车仍好端端的泊在那里。
马狮龙一拉开车门,便发觉不大对劲。
他不敢立刻开动车子,他小心的在车旁看了一遍,尤其是车底,并没有计时炸弹。
他打开了车头盖。
里面所有的接喉都被剪断了。
那些人都来过,并且把他的车子破坏了。可是,为甚么他们却不现身?
马狮龙看看屋子附近,并没有甚么可疑的事物。
他颓然的回到屋子之内。
一进门,他便感到一阵寒气迫人……
那是一柄越南式的军刀,充满杀气的军刀抵着他的前胸。
持刀的人身材并不高大,可是他有一种威势,这种威势使人不敢妄动。
马狮龙站着不动。
屋泮大沙发,已坐了一人。
这班人真是神通广大,竟然可以在这设有防盗系统的屋内,出入自如。
那持刀的人,一脚把门关上。
“小阮,不要这么粗鲁对付马先生!”
小阮放下了越南刀。
“请坐。”那人道。忽然,那人又笑了起来,说:“对不起,马先生,这根本是你的家,我怎能招呼你坐。”
“我应该招呼你。”马狮龙走上前去。
那叫小阮的人,刀已在手。
他的刀一动,便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气,马狮龙虽然已离开他有七步之遥,但他仍可感觉到。
马狮龙坐在另一张沙发上。
那人是一个极为斯文的人,戴着金边眼镜。
“马狮龙先生,原谅我们作不速之客!”
“未请教……”
“我姓白,单名一个天字。”
“白天先生?”
白天说:“我想马先生已知道我们的来意!”
马狮龙没有甚么表示。
白天说:“马先生是聪明人,很多事情,不用我们言明也心里有数。”
马狮龙说:“我比你们想象中差得远。”
白天说:“那些钞票……我们要不要也不成问题,假若马先生需要的话,那便算是你一部份的酬劳。”
“甚么?”
“我指那个旅行袋的钞票。”
“你又说甚么酬劳?”
“那是说来话长。”
马狮龙被这个名叫白天的人,弄得一头雾水。
白天仍然很有礼貌地笑道:“其实如今那袋钞票,马先生,你不要也不可以,因为上面印满了你的指纹。”
马狮龙赫然一惊,好一个圈套!
“那袋钞票是我们从一间外汇银行劫来的,也许你也听过最近的一宗大劫案?”
“解款车那一宗?”
白天点了点头。
马狮龙想起,最近一宗的抢劫解款车,其中一个并没有反抗的护卫员,竟然被贼人一枪轰掉了头颅。
那冷血的劫匪!
白天道:“假若你愿意冒这个大险,把印满了你的指纹的钞票交出,我也不会介意的。”
马狮龙明白他以退为进的手法。
白天仍然好整以暇的望着马狮龙。,
马狮龙并没有作声,他的外表仍然是十分镇定,但内心却是十分愤怒。
可是,在这个时候发怒又有甚么用处?
“怎么了,马先生?”白天道。
马狮龙似乎想突然发难。
他快,站在一旁的小阮也快。
马狮龙知道,与白天再谈下去也是多余的,倒不如用一个速战速决的办法。
小阮已站在白天的前面,他的越南式军刀,白闪闪的,涌起一阵寒气。
马狮龙立时施展出他的“空手夺白刃”的功夫。
那小阮既然以那军刀作为护主的武器,那他对这军刀的使用,自然是极为端熟。
他连晃两下。
他的动作既快速,而且解去了马狮龙的夺刃手法,然后是连消带打。
小阮反而要削马狮龙的手腕。
马狮龙见一出手便得不到好处,心中也有一阵怯意,想不到这小阮的武功,会是如此厉害。
不过,既然动了手,也再无退缩之理。
这次他采取声东击西的手法。
他向后一跃,随即又再攻上,而目的物是白天。
小阮十分冷静,当马狮龙退后的时候,他并没有攻前,反而更紧紧的护着白天。
马狮龙看见无隙可乘,突然飞起一脚。
小阮立时以军刀砍下,假若这一脚是踢尽的话,相信是逃避不过小阮的军刀。
幸好,这是虚晃的一招。
马狮龙左右手齐挥,突然收住了腿,右手已经扣住了小阮的右手手腕。
他用力一捏。
只见小阮脸色剧变,而手也不期然的松开,马狮龙却已巧妙地把那军刀握在手里。
夺了小阮的越南军刀,马狮龙已是胜券在握。
他一连刺了小阮两刀,小阮身形极快,左闪右避,居然使马狮龙一连两刀落空。
小阮实在是个不可小觑的人。
马狮龙目的是白天。
他忽然向横一削,看来小阮是无法不避开的。
他可以横身窜开,可以跳起避过,也可以矮身闪开。无论他用甚么方法避开,只要一避开,便会让他的主子白天暴露出来。
只要一有空位,马狮龙的刀便会伤及白天。
小阮当然明白。
为了确实的保护主子白天,他并没有闪开。
他把身体打侧。
马狮龙的刀已到,既然他不避开,他便要好好的吃了这一刀。
空气因刀锋的急速横削而发出了“飕”的一声。
而小阮的肩头也被削了一刀。
血自他肩膊涌出。
马狮龙退后,他有点吃惊。
他的吃惊并非因为他削中了小阮的肩头,而是吃惊于这人舍命的护主。
近年来似乎再没有见过这种人物?
社会上流行极端的个人主义,一切都是以“自己”为大前题,尤其是关乎切身利益问题的时候,那个人不会先为自己打算?何况是在生死存亡的一刹那?
小阮居然舍身救主。
小阮仍然站在白天的跟前,一手按着那流着血的肩头,而鲜血正自他的指缝间溢出。
“小阮,你站开!”白天道。
小阮应命。
马狮龙一见他离开,便要上前。
不过,他呆住了。
因为白天的手上拿着一柄左轮,手指已按着那个快掣。
以马狮龙的估计,他的刀没有可能快过他的快掣,因此,他停了下来。
白天笑道:“马先生,佩服佩服!”
马狮龙在他的枪嘴之下,无言以对。
白天仍然笑道:“马先生,你真的使我眼界大开,小阮号称闪电快刀手,可是,马先生居然可以在八招之内,夺得与他生命同样重要的军刀,实在令人佩服,因此,更加坚定了我的信心。”
前面的一番话,马狮龙自然明白。
可是,最后的一句又表示甚么?
“还有,马先生,我也要多谢你,你给小阮一个机会,使他表现了他的忠诚本色,这些年来他一直护着我,可惜没有机会让他一显身手。”
“白先生我……”小阮似乎为自己的武功败于马狮龙而感到歉疚。
“没关系,小阮,一山还有一山高,你失利于大名鼎鼎的马狮龙,也并不是一件不光彩的事。”他顿了一顿,把手枪提升了一些,续道:“最难得的是你让他表演了他对我的忠心。”
白天似乎十分得意。
当一个人得意的时候,也就是他最疏忽的时候。
马狮龙当然会好好的把握这个机会。
他突然窜前,右手挥刀,而左手却直按着白天的手腕,小阮也提防了这一着。
不过,他没有马狮龙这么快。
小阮仍然冲前。
马狮龙又再劈他一刀,这一刀在他胸前掠过。
而他最主要的目的也达到了,白天的手枪已在他手里。
白天脸色骤变。
马狮龙已完全可以反客为主。
白天与小阮两人都退至墙边。
马狮龙笑道:“白先生,看来你的诡计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容易实现。”
马狮龙从容的退到沙发之处,轻松的坐下。
“好了,还有甚么话说?”
白天摇摇头,苦笑一下。
马狮龙道:“在我通知警方之前,还有甚么话说?”
小阮望着白天。
突然,白天身形晃动,白天向右边闪孝,而小阮也同时向右面窜去。
那是马狮龙意料之内。
擒贼当然是先擒王。
马狮龙一枪射向白天。
没有子弹射出,只有“卡察”一声,登时,马狮龙已知道上当。
白天已有另一支手枪在手。
那是一支“麦林”,一支足可以把一个人的头颅轰去的霸道手枪。
白天大笑。
马狮龙再按了几下枪掣。
这支左轮根本没有子弹。
白天笑道:“我这支却是不同。”
马狮龙实在感到惭愧。
白天道:“好了,马先生,你开枪杀人,用刀伤人,一切证据都在你自己面前。”
马狮龙道:“警方会这么容易相信你的话?”
白天道:“同样,警方也不会这么容易相信你的话,当然,你有良好的纪录,可以说服警方,不过,我相信那是需要很多时间。”
白天的话是有其道理。
刀上的指纹、左轮手枪上的指纹,是很难申辩的,而且还有一个活口小阮,他的伤口仍然流血。
一个个的圈套,马狮龙却一脚又一脚的踏了进去。
马狮龙从来没有如此失败过。
对于白天,他一定要重新估量过。
马狮龙放下了手枪,道:“我……”
白天道:“有话尽管说。”
其实自己已是人家手下败将,还有甚么话好说?
“小阮,快把那两件重要的证物收好。”
小阮上前,把那左轮手枪与越式军刀小心拿起,并放入了一个牛皮纸袋之内。
一切都是依计划行事的。
此时,小阮的肩膊再没有血流出,这竟然是一出戏,他并没有真正受伤。
白天仍然手握“麦林”,道:“马先生,原谅我用这个办法邀请你。”
马狮龙道:“既是如此,何必吞吞吐吐?”
白天道:“马先生,多谢你的合作。不过,在时机还没有成熟之前,你仍然过你的生活,假如我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通知你。”
白天满意的站了起来,道:“打扰了。”
马狮龙无可奈何的站了起来。
他们走向大门。
白天到了门楣处,回首道:“你的汽车,我会派人来换过一辆给你的了。”
马狮龙讽刺地回答:“多谢了!”
白天已出门而去。
小阮又回首道:“马先生,真佩服你的功夫,希望有一天能与你较量一下。”
马狮龙不置可否。
两人终于离开了。
马狮龙看着两人乘了一部豪华的车子离去,这时,他却忍不住笑起来。
白天以为自己控制了一切。
马狮龙走进大厅旁的一个杂物房,拿了一盒录影带出来。
他把录影带放进了录影机内。
刚才的所有情形,再一次显现在萤光幕上。
马狮龙道:“这套防盗的录影监视器实在不错。”
有了这盒录影带,马狮龙已经可以立即把这两人绳之于法,不过,他改变了主意。
白天设下这个圈套,为的是甚么?
既然要请自己出马,那当然不会是小事一桩。
白天这个集团究竟要动些甚么脑筋?
好奇心令马狮龙明知前面是刀山油锅,也要去闯一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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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过了几天。
这几天,马狮龙倒是过得心安理得,因为白天设计了这重重的圈套要自己踩进去,他当然有更精密的计划,所以马狮龙只是在等。
再过十天,这种等待却又成了一种难以解除的烦扰,他不断问自己,为甚么还没有消息。
这话一直问了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内,马狮龙当然是有所行动。
他有很多江湖的朋友,可是一直没有查清楚白天的底细。
只有一个较为明朗的消息。
白天是南美一个庞大集团的首脑。
这个集团有明暗两面。
明的一面,是正式的商业集团,从事多元化的企业,是一个跨国企业的组织,主力是在南美。
暗的一面,也是一个犯罪集团。
不是普通的犯罪集团,而是一个与毒品和军火最有关系的集团。
毒品这两个字最吸引马狮龙。
他决定要耐心的等待,要赶尽杀绝那些可恶的毒贩。
那日,马狮龙正驾驶着那部由白天换回来的簇新汽车在归家途上,汽车电话响了。
马狮龙知道,定是白天打来的电话,因为马狮龙还没有把这个电话号码告诉他的朋友。
“马先生?”
马狮龙道:“还会是谁?”
他已知道那是小阮的声音。
“白天先生请你往他的游艇一玩。”
“甚么玩意?”
“是介绍你认识一些朋友,请穿上礼服。”
马狮龙故意道:“我没有礼服。”
“马先生不要说笑了,请你于今天晚上八时在码头等我。”
“甚么码头?”
“中区那个公众码头。”
马狮龙想再问,电话已中断了。
看看手表,已接近下午五时,还有很多时间准备。
马狮龙准八时正在公众码头等候,而码头旁边已出现了一艘豪华的游艇。
小阮在船上向他挥手。
船泊近,马狮龙登上船,白天也在甲板上迎接他。
穿起礼服的白天,另有一番气派。
他热情地伸出手来,对马狮龙道:“很久不见了,好吗?”
“多谢你的汽车与无线电话。”
“别客气。”
甲板上还站着三个人,他们都是穿上礼服,而且脸色红光焕发,看来像是春风得意的人物。
他们都是东方人,但脸孔却有些像欧洲人的轮动,他们看来都是老华侨。
“让我来介绍,这位是马狮龙先生。”
三人满脸笑容。
“这位是渡边先生。”竟然是一个日本人。
“这位是朴正先生。”是个韩国人。
“这位是阮南陵先生。”一个越南人。
马狮龙一一与他们握手为礼。
三个东方人,加上白天,四个都是东方人,他们究竟要弄些甚么玄虚?
船上的侍者已奉上美酒。
白天道:“让我们为未来的合作干杯!”
其余三人都举杯干了。
马狮龙也无可奈何的干杯。
渡边用纯正的广东话道:“马狮龙先生的名字,如雷贯耳久仰久仰!”
朴正的广东话也不弱,道:“马狮龙先生骁勇善战,佩服佩服!”
连那个姓阮的越南华侨,也居然没有一些越南的口音,道:“马狮龙先生,你的事迹我们都听过,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马狮龙道:“三位实在太客气了!”
马狮龙实在觉得奇怪,这三人是东方人,虽说是久居华侨尘集之地,但华侨方言复杂,单是广东一省,也有过百以上不同口音的方言,为甚么他们都能说纯正的广东话,而且咬字清晰准确。
白天似乎看出马狮龙的疑惑,便道:“马先生,你在猜他们为甚么会说如此纯正的广东话?”
马狮龙点点头。
白天道:“那要多谢香港制作的广东话电影,他们在外国生活无聊,常常看那些电影录影带,因此他们的口音都十分纯正,十分地道。”
马狮龙道:“原来如此。”
想不到香港的录影带竟是如此良好的广东话教材!
船已驶出海港,风浪开始较大。
白天道:“让我们进入船舱之内再谈吧。”
白天先行,马狮龙随着,三人随后。
船舱的布置极尽奢华的能事。
一个大厅,十多张巨型的沙发,如果他们不是从外面进来,根本不知道这是在船上。
他们都坐了下来。
又有侍者捧上美酒,还有一些精致的美食。
白天道:“先吃点小食。”
马狮龙并不想吃,他只想知道,究竟他们四人聚于此处,请自己到来,目的何在?
但那三人仍好整以暇,吃了一些小食,又再举杯。
看来他们并非有甚么事而来似的。
白天也开怀不已,且频频劝马狮龙举杯。
马狮龙并不喜欢喝酒,只是浅尝即止。
突然,船身似乎是慢了下来。
有一个水手打扮的人走进来,向白天道:“白先生,到了。”
“好。”
那水手退了出去。
马狮龙想问,他们究竟到了甚么地方?但他仍然按捺着,没有出声。
白天道:“我们先换衣服,玩玩这个游戏。”
那三人都点点头,并且退出这大厅。
大厅之中,只剩下马狮龙与白天。
马狮龙实在忍不住问:“玩甚么游戏?”
白天道:“钓鱼。”
“钓鱼?”
“你不喜欢钓鱼?”
“并不太喜欢。”
“那也没有关系,假若你喜欢的话,可以参与我们一起垂钓,假若不喜欢的话,你可以在旁观看。”
马狮龙道:“白天,究竟你……”
白天不让他说下去,接口道:“快换衣服吧!”说毕,离开这大厅。
马狮龙实在觉得很奇怪。
看看手表,是凌晨二时。
他记得他是在晚上八时左右上船,如今是二时,船已经行驶了六个小时。
大厅之内,是灯光明亮,当然不能分辨是日是夜,但外面肯定是黑漆一片。
在凌晨二时钓鱼?钓甚么鱼?
马狮龙实在好奇。
但他却没有更换衣服。
不一会,那三个东方人都换了衣服,并不是普通的运动衣服,而是白色的工人服装。
渡边道:“马狮龙先生,你不喜欢钓鱼?”
朴正道:“这是一场既有趣又惊险的游戏。”
阮南陵也道:“你看过或参与过我们这种钓鱼方式,保证你以后再不想在岸边或者在船上垂钓。”
马狮龙正想问他们原因。
但白天已出来。
白天插口道:“咦,马先生,你仍没有换衣服?”他顿了一顿,才道:“呀,我忘记了,那边,那个房间有你合穿的衣服。”
他指指大厅尽头处一道门。
马狮龙道:“好,我换衣服。”
他走进那个房间。
房间内,有床有沙发,是一间睡房的布置,里面有一个衣柜,柜内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
他们所穿的白色工人服装,正挂在当中。
马狮龙把那工作服穿上。
当他出了房间,四人仍在外面等着。
白天道:“好了,外面都布置好了。”
马狮龙随着他们上了甲板。
甲板之上,有几个水手在等候着。
天色微蓝,周围是黑暗一片,不过,仍然可以看清附近海面。
原来晩上的海洋,并不是完全黑暗的。
海面波平如镜。
船舷上已有四个座位。
那些座位并不是普通的座位,而是加上去的。
一个人坐了上去,有三条皮带围着身体,两条是左右交叉,缚着整个身体,另加一条在腰间,坐在上面,十分安全。
每个座位的前面,都有一条十分长的鱼竿,手柄处十分粗,可是拿在手里,整支鱼竿并不太重。
白天道:“预备好了。”
一个水手应道:“抛饵!”
几个水手拉出一大桶东西。
桶内传出非常腥臭的味道,使人有呕吐的感觉。
那些水手把一些仍有血水的牛肉抛下海中。
至此,马狮龙开始明白了。
他们是在钓鲨鱼。
鲨鱼嗜血,只要有血腥,老远也会游来。
当鱼饵抛下,众人都默然。
然后他们都抛下了鱼丝,那些鱼丝并不是普通的鱼丝,而是一些钢丝。
那些水手退下,一会,他们为每一个人都带来一个工具箱。
马狮龙打开工具箱。
里面放置的不是钓鱼用的工具,而是有三样东西。
一支鱼枪,在深海猎鱼那种鱼枪。
第二件东西,是一柄明晃晃的阔刀。
第三是一枝手枪。
马狮龙并不明白,这三件东西与钓鱼有甚么关系。
就算是那枝鱼枪,也与上钓的鲨鱼并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又不是潜海打鱼。
忽然,一个水手叫道:“来了!”
白天拿起了望远镜。
马狮龙的前面也有一具望远镜,他拿起一看,稍为校正一下,他已可以清晰地看到前面的物体。
几条鲨鱼的尾鳍正露出水面,而且正向他们的游艇而来,马狮龙有点紧张。
海是血红的一片。
不一会,渡边叫道:“有了!”
他迅速地收起鱼丝,不一会,整枝鱼竿被扯进海里,他又放开了鱼丝。
当那鱼竿稍为向上,他又再收紧,这样一收一放,足有十次以上。
而这时马狮龙也感到手上的鱼竿了。
他立刻把鱼丝绞上,立时,那边有沉重的压力,然后是更大的扯力。
马狮龙立时把鱼丝放松,鱼丝飞快的松了出去。
而渡边却哄然起来,原来渡边已扯起了一条巨大的鲨鱼。
那鲨鱼是被钓住了,但牠并不甘心被拉上来。
牠凌空飞射而起。
一时之间,整个海面好像下雨一般,那条鲨鱼又再沉了下去。
渡边全身已湿,不知是汗水还是海水。
两个水手已走近他身旁协助。
“鱼枪!”他朗声叫道。
一个水手递上那鱼枪。
渡边把鱼竿插在船舷上,接过鱼枪,并且瞄准。
忽然,那鲨鱼又再跃起。
而渡边的鱼枪已发射,那支金属的箭镞破空而出,一阵割裂空气的声音。
半空的鲨鱼已被射中,银白色的胸膛涌出鲜血,而牠又立刻沉下。
众人都欢呼起来。
鲨鱼看来已没有反抗力了。
渡边又再拉起那鲨鱼,这时,他已手握长刀,鲨鱼正慢慢被拉起。
渡边挥刀,一刀插下,整个鲨鱼的胸膛也被砍开了,渡边大乐。
马狮龙只觉得他是极度的残忍。
不过,这时,他已顾不得他了,因为手上的鱼丝又在动了,他开始集中精神,一收一放。
不久,那鲨鱼似已乏力,马狮龙把鱼丝收紧。
在旁边那个水手问:“鱼枪?”
马狮龙摇头。
“手枪?”
马狮龙又再摇头。
“那么一定是刀了。”
“不!”马狮龙大声咆哮。
那水手感到极为诧异。
其实马狮龙自己也感到诧异,为甚么在这个时刻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马狮龙问道:“他们钓鲨鱼上来,为的是甚么?”
“为的是亲手手刃鲨鱼。”
“为甚么?”
那水手耸耸肩,似乎对马狮龙的反问,大惑不解。
白天答道:“马先生,也许你真的是不懂我们这玩意,对吗?”
马狮龙没有回答。
白天续道:“鲨鱼便是这么残忍的动物,牠们嗜血,只要有血的地方,便有牠们出现,不管是牠们饿了还是饱了。而且,牠们永远带有侵略性,你不杀牠们,牠们便会杀你。”
马狮龙已扯起了一条鲨鱼。
这鲨鱼体积也不小,露出阴森森的白牙,牙缝间渗出一些血丝。
突然,那鲨鱼作垂死的挣扎了几下。
马狮龙拿起了手枪,一连开了三枪。
那鲨鱼再没有挣扎的力量了。
白天笑道:“现实是残酷的,杀或被杀!”
其余三个人都分别钓到了鲨鱼,他们都十分高兴最后都分别用鱼枪、刀或是手枪把鲨鱼解决了。
甲板上洋溢着一片血腥的味道。
这时,太阳已从水平线上升起,海上的日出与陆上的日出,又有不同的景象。
一阵红霞转眼便变成了万道金光,把整个海面都染成一片金黄色。
本来是极为美丽的时刻,可是,映在鲨鱼尸体狼藉的甲板上,却变成一个异常难看的情景,金光、鲜血、鱼腥、鱼尸……
每个人都似乎尽兴了。
白天道:“好了,让我们休息一会。”
众人随着白天回到船舱之内。
餐厅之内,已摆好了热腾腾的早餐。
他们经过一夜的劳累,胃口非常好。
马狮龙却有点食不下咽,尤其是那块炸成金黄色的一片鱼柳。
他想起白天的话:“现实是残酷的,杀或被杀。”
白天看着马狮龙,道:“刚才的玩意刺激极了,马先生,你也许不习惯,不过,无论如何,你也要好好休息一下,当你醒来的时候,你会有重要的任务。”
马狮龙想追问下去。
可是,他们已分别站起来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去,马狮龙也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首先淋浴一番,因为他憎恶那种血腥味。
当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却嗅到一阵芬芳的味道,这味道的确可以使人精神为之一振。
芬芳来自床上。
马狮龙已经看见,雪白的床单裹着一个人体。
他走近,用力一拉。
赫然是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全身赤裸的女人。
马狮龙退后一步,急忙把床单盖在那女人的身上,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有甚么关系?”
“快起来!”
那女人坐了起来。
“穿上衣服!”
这话使那女人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甚么?”
“我说穿上衣服。”,
马狮龙一眼看去,已看到在小几后面放着一些女性的衣物。
他一手把衣物抛去。
那女人接过衣物,道:“为甚么?”
马狮龙没有回答。
那女人道:“我不够吸引力?”
马狮龙没有直接回答她,反问:“你究竟是谁?”
“那根本没有关系。”
“是白天叫你来的?”
“在这船上,除了他,还有谁?”马狮龙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点荒谬。
“快穿回衣服再说。”
那女人怯生生的,看来她预料马狮龙不是如此反应的,因此,她反而有点不好意思的站起来。
她裹着床单,拿着衣物,走进浴室。
马狮龙绝对不是一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不过,他有自己做人的原则。
不一会,那女子穿上衣服走出来。
马狮龙道:“你可以走了。”
那女人道:“真的不能让我多留一刻?”
“为甚么?”
“因为我不想出去之后,被人鞭打。”
“鞭打?谁会鞭打你?”
“还有谁?”
“白天?那可恶的白天?”
那女人把手指放在唇边,并轻声道:“不要乱说。”
“那么你是谁?”
马狮龙是第三次说出这句话。
“真的有关系吗?”
“有,因为我认为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马先生,你是我们船上的贵宾。”
“贵宾?”马狮龙苦笑。
“是的,白先生如此说的。”她顿了一顿,道:“我叫莫兰奴。”
马狮龙这时可以看清楚这女人,老实说,莫兰奴是充满成熟的女性魅力。
“你是西班牙人?”马狮龙看见她深陷的眼睛,高耸的鼻子,以及赤红又带金黄的头发。
“不!”
“是美洲人?”
莫兰奴也摇摇头。
马狮龙再说了几个国家,莫兰奴也否认。
“我身上流的是联合国的血。”
“甚么?”
“因为我的先祖一直是混血儿,轮到我,身上应该有七八种不同的血液。”
“在你的身上,证明所有人种是可以和平共处的。”
莫兰奴笑了起来。
“据我所知,我的父亲是个东方人,东方人对我的印象是模糊的,也许是中国人、日本人、韩国人、越南人……总之是黄皮肤的人。”她顿了一顿,又道:“我对母亲的印象比较深刻一点,她是南美人。”
“南美?巴西?”
“是哥伦比亚。”
“为甚么你会在船上?”马狮龙问。
“那么,我也想请问你为甚么会在船上,对不起,我本不应这样问你,你是船上的贵宾。”
马狮龙没有回答。
莫兰奴道:“我是被雇上船的。”
“白先生出很高的酬劳?”
莫兰奴苦笑。
“其实赚钱也有很多方法,何必……”
忽然,莫兰奴从苦笑变成了愤怒,不过,她似乎尽力的按捺着。
马狮龙当然看得出来。
“你是被迫的?”
“我只有这个选择。”
“我喜欢听故事。”马狮龙道。
“没有甚么故事,那只是无数女人的故事,堕入火坑的故事。”
“白天用甚么手法?”
“他掌握了我很多犯罪的证据。”
“犯罪的证据?你杀人?放火?”
“两样都有些。”
“天,你实在不像……”
“我根本不是,也许我出身不好,但心头又高,结果跌入白天的陷阱之内。”
马狮龙想着,其实自己何尝又不是。
“马先生,对不起,我不应该向你说这些。”
马狮龙道:“我想,我们的命运有点相同。”
“甚么?你会被迫作一个性奴隶?”
马狮龙笑了起来。
莫兰奴道:“对不起,马先生,我知道你是个君子,不过,白天的确不是个好人。”
“这点我知道?”
“为甚么你还替他做事?”
“我也没有其他选择。”马狮龙叹了一口气。
莫兰奴也感到这一声叹息是熟悉的,他们觉得大家都是天涯沦落人。
她也叹了一口气。
马狮龙道:“你被困在船上?”
“不,当船泊岸,我会在岸上居住,不过,只要白先生一个命令,我便要出动。”
“有没有想过反抗?”
莫兰奴有点诧异,问道:“你以为?”
“当然会有!”
“可是,白先生的力量,是你不可以估计得到的。”
马狮龙道:“假如让你再选择一次?你会怎样?”
“我宁愿在哥伦比亚的乡村地区,做一个佃农的妻子,养一大班孩子。”
“这并不是奢望。”
“如今看来比登天更难。”
马狮龙打了一个呵欠。
莫兰奴道:“我使你烦闷?”
“不,我实在要好好休息,我希望你的愿望早日实现。”
莫兰奴苦笑。
马狮龙道:“你甚么时候离去也可以,我实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不一会,马狮龙已经沉沉大睡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莫兰奴已不在。
小几之上,放着一柄小刀,那是一种极为薄的刀。
上面有一张字条,写着:“这柄刀本是用来自杀的,但希望可助你逃出生天。”
莫兰奴实在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
马狮龙把字条毁了,把薄刀掖入了袜筒之内。
他走上了甲板。
船仍在波平如镜的海面航行着,但已可以看到远处的陆地,天气有点酷热的感觉,但一阵海风吹来,却使人感到愉快。
“昨晚满意吗?”
马狮龙回过头来,是白天。
白天续道:“经过一个温柔的晚上,以后的日子,你要好好的工作了。”
“甚么工作?”
白天指指前面的陆地。
“那是甚么地方?”
“你猜猜?”
“以航程估计,应该是东南亚的地方。”
“你果然是个头脑清醒的人,是大马。”
“大马?”
“是马来西亚,以前是英国的殖民地,如今是个独立的回教国家。”
“我们来这里做甚么?”
“泊岸之后,你自会知道。”
下午,船泊岸,有政府人员上船,而白天似乎很受尊重似的。
他们坐了一辆豪华的汽车进入市区,入住一间五星级的酒店之内。
这当中包括了白天,与他的保镖小阮,还有渡边、朴正与阮南陵。
他们不是各占一间房间,而是共住一间大套房。
据说那是总统套房。
他们吃了一顿可口的午餐,然后在酒店附近走了一圈,下午,白天通知他们齐集在总统套房的大厅内。
白天严肃地道:“各位,当这个会议完毕之后,你们的任务便开始,”他顿了一顿,续道:“你们的任务是要救一个人——杜鼎。”
马狮龙听了,竟然是吓了一跳。
因为这人的名字实在如雷贯耳,杜鼎是一个大名鼎鼎的人,不,他是一个恶名昭彰的人。
“那个杀人如麻,不择手段的毒贩杜鼎?”马狮龙在忍不住的问。
白天点点头,道:“鼎爷是我们的兄弟,马狮龙,你说话干净一点。”
马狮龙早知道,白天是一个庞大贩毒集团的首脑,但万万也想不到,他与这个西方世界头号的贩毒人物竟有关连。
其余的人并没有甚么表示。
马狮龙嘴唇嗡动,但白天并不让他再说,道:“你们都是同一命运,你们没有选择。”
白天说话的神态趾高气扬,盛气凌人。
马狮龙知道自己的事。
但想不到这三个东方人竟也有与自己相同的命运,他们都有罪证在白天的手中。
“你们没有选择的权利!”白天重复这句话。
阮南陵有点不耐烦地问道:“杜鼎在那里?”
白天道:“在监狱。”
“在监狱?这位大阿哥竟然也会被捕入狱。”渡边道。
“并且在死囚监狱。”
“甚么?”朴正也忍耐不住。
马狮龙道:“白老大,你不要在开玩笑?”
白天道:“我这样辛苦的集合你们同来,我的样子似在开玩笑吗?”
阮南陵似在自言自语道:“这是大马,对吗?”
白天点点头。
“在大马,与毒贩有关而关进监狱之内,并不是甚么玩意,而是玩命。”
白天也继续点头。
马狮龙道:“他被判了?”
“在明天凌晨,但不知甚么时候行刑。”
立时,马狮龙与其他三个人都同时说话,他们各执一词,一时之间,根本不知他们在说些甚么。
白天道:“你们听着,由现在开始计算,”他看看手表,道:“现在是下午三时三十分,如果直至明早凌晨五时三十分的话,你们共有十四小时左右。”
马狮龙问:“你有一个腹稿?”
“有!”白天斩钉截铁地道:“不过,一切的腹稿都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客观环境我们全不知情。”
白天说得很坦白。
渡边道:“你做过甚么功夫?”
“我买通了一些守卫,你们进入死囚监牢,并没有甚么问题。”
“那死囚监狱长呢?”
“他是一个虔诚的回教徒,没有甚么可以使他动心,而他也决定亲自为这次死刑经过作证。”
渡边道:“这是一个难缠的人。”
白天道:“不过,我买通了那刽子手。”
“有甚么用?”朴正问。
“没有甚么大用处,不过,这里行刑的方法,并不是枪毙,也不是电椅,而是吊刑!”
“那比较好些。”朴正立时住口,因为他知道这话有些语病。
白天白了他一眼,道:“那刽子手可以把行刑的时间尽量拖长一点,这是他唯一可以做的。”
渡边道:“其余的行动呢?”
“全在你们的身上了。”
阮南陵问:“救了那位鼎爷出来之后,我们如何逃离现场?”
“那你放心,我在监狱外面,预备了直升机,只要你们能救出鼎爷,其余一切没有问题。”
渡边道:“武器呢?”
白天向他的保镖小阮道:“把他们的东西拿出来。”
小阮转身入了房间,不一会便拿出了两个大手提皮箱,放在白天面前。
白天打开其中一个。
他从皮箱中,首先拿出了一管黑竹似的东西,交给渡边。
渡边接过,用力一拉。
那管黑竹似的东西被拉长了,他发力一抽,抽出的竟是一柄武士刀。
白天又再拿了一枝短棒出来,递与朴正。
朴正接过,挥动了几下,然后双手一拉,那短棒成了一柄刀,并不是普通的刀,而是满是锯齿的,这东西看来,连骨也可以锯断。
最后是一条黑色的链子,上面还有一个满是钉的铁球,阮南陵有些急不及待的接过。
他把这链子铁球舞了几下,虎虎有声。
“这些都是你们的武器,如今物归原主。不过,马狮龙,你没有。”
“当然,我一向很少用特制的武器,而且,我一向主张尽量少用暴力。”
那三个人都笑了。
白天也笑,然后,他从皮袋内取出五支飞镖,非常细小的飞镖。
白天道:“这是你的,从你的恤衫的衣领处发现的,现在也物归原主。”
马狮龙接过,这的确是他唯一防身的武器,不过,他觉得有点奇怪,为甚么这飞镖会在他手上?
他摸摸自己的恤衫。
白天道:“你这恤衫已是换过的。”
从这一点看来,白天也是一个不可低估的人,他实在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
马狮龙把飞镖重新插入衣领之内。
白天道:“好了,行动由今晚八时开始,今晚的晚餐,我想延迟一点,待你们救了鼎爷出来才吃。”
四人都没有意见。
往狱中救人,太饱会使行动减慢。
“我先离开,晚上八时正,下面有一辆客货车载你们去,如今,你们要好好商量一下,免致行动之时,没有默契。”
小阮保护着白天离去。
房中回复一片沉寂,没有人说话。
渡边又再把武士刀拿出来,舞了几下。
朴正也把短棒齿刀挥动。
阮南陵却把那链子球似是无聊的在挥动。
马狮龙呆呆的望着窗外。
终于,渡边打破了缄默,道:“马狮龙,你的名字与邪恶犯罪沾不上关系,为甚么……”
马就龙没有回答。
朴正道:“我们都知道,大家身上都有罪证,而这些罪证在白天的手里;马狮龙,我实在想不出,你竟会犯罪?你是罪恶克星啊!”
马狮龙仍然没有回答。
阮南陵突然站起来,把链子球摆动着,道:“马狮龙,你是个卧底?”
“卧底?”马狮龙有点诧异。
渡边也站起来,走近马狮龙,道:“用这么一个出名的人做卧底,我实在想不出是甚么原因。”
朴正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马狮龙看着三人移近,似是不怀好意。
不过,他仍然没有移动身体,面向窗口,道:“白天是个怎样的人,你们心里明白。”
三人没有回答。
马狮龙道:“落在他手中,我们自然是同一命运,管你有甚么名气!”
三人止住了脚步。
马狮龙道:“为了表示我们同一命运,我先说,我有杀人及毒品的证据在他手上,一切都录影了,完全没有机会给我抵赖。你呢?”
渡边道:“我自己行刺一个政府官员的经过,也被他用菲林拍摄了。”
朴正道:“我协助政府军杀死了一个学生,一个大学生领袖,也被他拍摄了。”
阮南陵道:“我生长在动乱的地方,甚么也做过,我并没有甚么罪过,杀人放火,在我来说,微不足道,我们过去三十年,那一天没有发生过?”
马狮龙笑道:“那么,你最清白的了。”
阮南陵得意地点点头。
马狮龙道:“那么,你应该立即离开。”马狮龙站起来,向他走过去。
渡边与朴正也向着他移近。
阮南陵这时才知道自己得意得太早,他退后,叫道:“慢着!”
渡边道:“你自己说。”
“我杀人,也是被白天录下了。”
“杀甚么人?”
“我是北越的人,杀了一个南越的领袖,如果我的罪证给公开了,我死无葬身之地。”
三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马狮龙道:“好了,现在六亲同一命。”
渡边道:“我们之间没有了隔膜,那才可以行事。”
朴正道:“对,有甚么计划?”
阮南陵道:“有甚么计划?既来之,则安之。”
渡边道:“我并不是问你,马狮龙,我们四人中,只有你最有学问。”
马狮龙笑笑,道:“我们的行动,与学问能扯上甚么关系?”
“你有脑子!”
“难道你们没有吗?”马狮龙顿了一顿,道:“我赞同阮兄的话,既来之,则安之。”
阮南陵得到了认同,向马狮龙笑了一下。
渡边道:“对,我们对整个环境也不熟悉,只是见机行事,但我的意思是,我们救了鼎爷出来,难道一辈子也要听从白天的控制?”
“当然不!”朴正道。
阮南陵道:“他答应过我,事成之后,他会把所有罪证交还给我。”
朴正道:“你相信吗?”
没有人回答。
阮南陵道:“我也不相信。”
渡边道:“因此,我们最终的目的是白天。”
三人都点头同意。
到了这时,房间内的气氛才松弛下来,因为这一个协议是四人完全同意的。
基于这一点,他们才有共同奋斗之心。
看来劫狱救人的事,才有成功的希望。
×                           ×                            ×
晚上八时,一辆客货车停在酒店的前面。
马狮龙、渡边、朴正与阮南陵都穿上了黑衣,鱼贯上车。
客货车是由小阮驾驶的。
朴正问:“白老大呢?”
小阮道:“他为你们准备直升机!”
渡边道:“他有没有口讯?”
小阮道:“没有!”
之后,他们再没有交谈过一句话。
客货车直往市郊的监狱。
一小时之后,小阮把车子停在一个树林外面。
小阮道:“穿过这个小树林,便是监狱的正门,其中一道侧门已开,你们好自为之。”
四人看着客货车离去。

第二章 夜潜牢狱 救走毒贩

他们穿过了这个小树林。
前面是一排古老的英式房舍,后面是一排高网,看来这监狱是高度设防的。
灯光并不亮。
但四周却有探射灯,一直作交替式的照射。
他们已看到一些守卫的巡逻,同时,他们也发现那道小门。
四人趁着探射灯没有射到,窜身上前,四人通过小门,顺利地进入了监狱之内。
经过一列看来是办公室之后,便是一个露天的广场,这里的戒备似乎严密得多。
前面是一列的有刺的铁丝网。
要进入那广场,要经过几道门。
渡边是个深藏不露的人,而且十分懂得保护自己,他每事也不会争先。
冒险的事更不会争先。
而朴正外表较为粗镇,但他其实也是一个极其小心谨慎的人,因此他也是跟着大队,步步为营。
至于那个越南人阮南陵,他似乎是火辣辣的,其实他有自己处事的一套方法,他永不甘示弱于人前,不过,来到了最重要的关头,他会不计较一切,什么尊严荣辱也不重要,他只要好好的保护自己。
广场上仍有探射灯照着。
众人伏在一角,待探射灯过后,冒险一试的冲过那几重门。
不过,冲过这几重门实在不是易事。
因为需要时间,并且所有门都是金属所制,只要稍为大力一些,便会弄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马狮龙当然也不想自己身先士卒。
不过,他等了很久,似乎都没有人愿意带头,这样等下去,一旦被狱卒发现,只会束手就擒。
马狮龙轻声道:“我先出去,你们随着来!”
其他三人当然点头。
马狮龙向那双重门去。
出乎意料之外,一推而开。
看来白天在这监狱倒真下了不少功夫,否则不要说劫这监狱,就是要通过这一列的防备措施,也非易事。
其实白天本身已有这么神通广大的力量,何必要找这四个亡命之徒?
在白天的眼中,马狮龙也是一个亡命之徒!
门既可以推开,马狮龙便一窜而过。
其余的人仍然按兵不动,他们都把马狮龙看作一块鱼饵,看看有没有人来侵袭这鱼饵。
过了五重门,都是平安而顺利。
他们已陆续的跟来。
马狮龙以最快的步伐越过了广场,来到另一个进口,这进口看来是那些狱房的进口。
想不到一切是那么容易,那么顺利。
那狱房的进口仍然是一推而开。
但表面是黑漆一片。
马狮龙虽然有点害怕,但仍然进了去,他蛰伏在一角,希望在习惯了这黑暗之后,才继续前进。
他看不清楚其余三人,不过,只听声音上感觉,他们三人都已进入了这狱房。
他们都等待着。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他们仍然无法习惯那黑暗,其实那并不是习惯的问题,而是房间内太黑了!
忽然“啪”的一声。
一盏灯开了。
一盏极为强烈的灯开了。
从极黑暗到极亮的一刹,他们都好像盲了一般,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
马狮龙掩着刺痛的眼睛。
他感到一阵劲风扑面而来,他急忙闪开,但劲风又再追着他而来。
他又再度闪开,并加以还击。
他只感到手臂一阵痛楚。
那是一柄刀,刀锋陷入他肌肉之内。
马狮龙勉强睁开了眼睛。
他仍然看不见什么,但已可以看到人影绰绰,在房内左转右闪,跌跌撞撞。
还有深沉的拳脚撞击的声音,加上一些闷哼,房内正展开一场生死肉搏之战。
马狮龙身经百战,但从来也没有试过,还没有看清楚敌人,已吃了一刀。
他并不因此而急乱。
他以感觉来迎战那人。
那人的武功并不厉害,马狮龙虽然看不见,但三拳两脚便已打倒那人。
他试睁开眼睛,已经可以看到房内的形势。
房内都是满脸于思的马来汉子,他们手持那些大弯刀,正向渡边、朴正与阮南陵攻去。
而攻击马狮龙那人已倒下。
他们都是穿着黄色的制服,看来是一些狱卒。
当中有一人没有动手。
看他肩膊上有三划,看来是一个主管级的人物,只要制服这人,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马狮龙想扑上去。
渡边却比他更快。
他的武士刀一挥,竟然削下那人的头巾。
那人一头紧裹着的长发。
渡边再一挥,那人右边的头发已被削去,而且毫无还击的力量。
其余的人都停了下来。
渡边叫道:“鼎爷呢?”
那马来人似乎听不懂。
渡边的武士刀又挥。
那人竟道:“我知,我知!”
忽然,有人晃动。
阮南陵反应极快,他的链子球一飞,便紧箍在那人的手腕之上,他用力一扯,那人倒地,一柄手枪亦同时飞了出来。
阮南陵执了手枪。
他俯身之时,又有人动。
这黄衣制服大汉,刀法极为凌厉,正想把俯身的阮南陵拦腰砍下。
不过,他太大意,没有留意到他身后的朴正。
朴正的短棒齿刀,就像盗鱼张口的利齿一般,把那人的背后衣服削了下来。
那人惨叫。
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渡边仍然控制着那狱长,他看见马狮龙没有动,但手臂受伤,便问:“怎么了?”
马狮龙道:“没有什么!”
渡边道:“缚了他们!”
房中并没有绳索,但他们身上都有手扣,因此,朴正与阮南陵很容易便把那些狱卒互相交替的扣上手扣。
“去!”渡边命令。
那狱长已连声的说:“是……是……”
马狮龙觉得十分奇怪,白天既然买通了狱中人,为什么又会有这一小队狱卒,阻碍着他们行事。
狱长带着他们。
有了狱长,自然是更为容易走进其他牢房之内。
这一列的牢房十分阴森。
马狮龙留意到,这边的牢房与别不同,不过,气氛却是严肃得多。
他瞥见门边有“死囚”二字。
这时,他才想起,这国家是个极端反毒的国家,假若一旦有人运毒藏毒,结局便是死刑。
杜鼎是个著名的贩毒头子,他落入这个国家之内,当然是会被判死刑。
怪不得白天要请这么多人来劫狱。
看来他一定要使杜鼎安全的离去。
那狱长并没有进那死囚的监牢,却向另一边走去。
渡边问道:“那里?”
那狱长说的是马来西亚话,英文的表达能力又不好,加上看着渡边的武士刀,更不知如何的表达。
他索性用了一个手势。
他一只手放在喉咙处,向横一拉。
这个国际式的手势,人人也明白是杀的意思。
“行刑?”渡边问。
狱长点点了头。
马狮龙看着手表,正是凌晨五时。
如果是执行死刑的话,这正是时刻。
他们来到了一个外面全髹上黑漆的地方。
渡边把那狱长一推而进。
里面立时起了一些骚动。
马狮龙也随着众人入内,只见有三个人在一个台上,而台下有一个官阶更高的狱长。
看来那人才是真正的狱长。
渡边把身边这大汉一推,推向那台下的狱长。
那狱长接了那大汉,向后退去。
渡边道:“不用理他们,他们已被买通了。”
台上有一个人,是被黑布幪头。
另外两个人,都是彪形大汉,他们正在弄那个吊刑架上的绳索,他们是两个刽子手。
不过,他们都立即退下,转眼已不在刑室之内。
渡边走上前去,喝道:“杜鼎?”
那仍然幪着头的人,双手被锁着,并没有回答。
“杜鼎?”
渡边已一手扯下那人的幪头巾。
出乎意料之外,是一个眉清目秀的人。
“你果然是杜鼎!”
马狮龙并没有见过杜鼎,只是听过他的名字,知道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通常,一个这么可怕的人,相貌也一定很凶恶,可是这眼前人,却是一个清秀的书生似的。
渡边一声嘿笑,而他的武士刀已下。
马狮龙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渡边要下手杀杜鼎,但没有考虑的余地。
马狮龙迅速的发了一镖。
这一镖使他无法把刀砍下。
杜鼎当然知道自己处身危险,大叫:“好汉,饶命!好汉……”
渡边虽然痛,但仍然又再一刀刺下。
马狮龙再发一镖,但朴正已上前。
“为什么杀他?”
阮南陵也问:“杀了他,我们的犯罪证据怎能从白天的手中拿回来?”
杜鼎道:“你保证我的安全,我保证你们拿回所有犯罪证据。”
渡边道:“你们走开!”
“私人仇怨?”马狮龙问。
渡边道:“你们不用理会!”
他又要砍刀。
马狮龙一脚踢向渡边的腕间,他那柄刀立时脱手,而朴正与阮南陵也同时把他拉开。
渡边挣扎着,与两人纠缠起来。
杜鼎道:“好汉,你救我出去,对了,你刚才已救了我一次。”
马狮龙道:“我不是想救你,是不想因为你没有命,而连累到我们仍受制于白天手上。”
“无论如何,我都感激你。”
马狮龙把他解了下来。
枱上有锁匙,很容易便替他开了手扣。
而那边三人仍在纠缠。
渡边一挥武士刀,大叫:“你们停手!”
两人并没有完全停下来。
朴正道:“为什么杀他?”
阮南陵道:“杀了他,我们如何交代?”
渡边道:“我要报仇!”
朴正道:“我看没有这么简单。”
阮南陵道:“说老实话,我们也不是站在他那一边!”
渡边瞥见马狮龙已救了杜鼎下来,急道:“你们知道,杜鼎的头,在日本也值一亿。”
“一亿?”
“美金!”渡边道:“有了美金一亿,你们还怕那个白天?”
“他怎值……”
“他一直供应毒品给山口组,本来是与我们相处不差,那知他强奸了山口组老板的幼女,那幼女只有十二岁,因此,山口组……”
两人都明白,也便停了手。
杜鼎见他们三人来,便道:“我的头颅在日本值美金一亿,但如果是个活人,应在二亿以上。”
渡边道:“不,我们救了他出去,让他入了白天的手,我们再没有机会。”
朴正道:“一亿美金四个人分,也不俗。”
阮南陵道:“当然比受白天控制为佳。”
渡边望着马狮龙,似乎要他表态。
马狮龙道:“你们不在乎罪证,我在乎!”
“对,你是个英雄人物马狮龙,你要还你清白,再做一个英雄。”
“马狮龙?”杜鼎叫道。
三人互望一眼,为了金钱,他们立时心意相通,马狮龙成了他们之间的障碍。
有障碍,便要清除。
三人向马狮龙与杜鼎而来。
杜鼎道:“马狮龙,你救了我,你要求什么也可以。”
马狮龙笑了,他心中其实另有想法。
他不是希望从杜鼎身上得到什么,而是希望可以藉他而破获更多的毒品。
相信在当今毒品的世界中,杜鼎实在是一个关键性人物,有了他,可以打击世上一半的贩毒活动。
马狮龙当然不想杜鼎死去。
可是,在这情形之下,不要杜鼎死,便是与这三人为敌,这三人当然不是善男信女。
杜鼎惊悸地叫着:“马狮龙……”
马狮龙道:“三位,你们之间,与杜鼎有什么瓜葛我不理会,但是,一个人出来江湖行走,目的在财,各位同意吗?”
三人当然点头同意。
马狮龙向渡边道:“如果我们能把杜鼎活生生留到日本,你认为他的价值如何?”
“难以估计!”渡边道。
马狮龙道:“我不敢贪心,只希望把你刚才所说的价值,增加一倍,可以吗?”
渡边非常肯定地道:“一定可以!”
“那么,我希望而今照白天的计划,首先把杜鼎救了出去,然后……”
渡边对马狮龙这个提议,十分赞成。
朴正道:“不过,带一个活生生的人到日本,并不是易事。”
阮南陵道:“到了日本,我们还有说话的地位吗?”
他俩互相望了一眼。
显然,他们有他们的顾虑,而他们的顾虑并非无理,渡边向二人怒目相视。
马狮龙发觉,他可以利用渡边与这二人之间的矛盾,便立时道:“我没有意见,我保持中立。”
渡边见没有人支持自己,又怕起来。
马狮龙暗中向他作了个OK的手势。
渡边有了马狮龙的口头上的支持,声势更大,便向二人道:“你们想怎样?”
他有意无意间晃动着武士刀。
如果以三人的武功来说,单对单的话,渡边似乎有非常大的把握。
不过,假若以二对一,渡边并不一定有利。
马狮龙道:“你们快决定,外面的直升机在等我们,你们不想这地方的监狱署长亲身来处理这事。”
阮南陵最为冲动。
朴正虽然粗犷,但粗中有细,他见阮南陵想动,便踏上一步,道:“好,假若我们出去之后,可以摆脱白天,我们一起护着他往日本,你有保证?”
“保证?到了日本,我‘渡边’二字便是江湖上最大的保证!”
朴正回望了阮南陵一眼。
他们没有说话,但他们的眼神是沟通的。
马狮龙看情形也差不多,便道:“好了,我们起行!”
杜鼎舒了一口气,似暂时放下心头大石。
他们一行五人走出这个死囚室。
外面的广场内的铁丝网,已清晰可见,因为天已渐亮,早晨的空气十分清新。
杜鼎是一马当先。
原来他是十分熟悉这附近的环境。
他带着众人,穿过了一条狭窄而两边也有铁棘的通道之后,便见到一个山坡。
那山坡上有一个升旗的座,座上有旗杆。
当然,旗杆上并没有旗帜。
马狮龙正在奇怪,为什么他会来这里,而上空已传来直升机的声音。
杜鼎十分高兴的道:“来了!”
是来救他们的直升机。
直升机迅速的降下,杜鼎也即刻上前,拉开了门,走上去,渡边亦步亦趋。
为了表示自己并不属于任何一方,马狮龙是最后一个上直升机。
直升机内只有一个机师。
杜鼎一上了机,便坐在机师的旁边。
而渡边、朴正、阮南陵与马狮龙分别坐在后面。
直升机迅速的离开了这个监狱的范围,那时,晨雾甚浓,对他们来说是非常有利。
杜鼎突然叹了口气,对机师道:“离开监狱多远?”
“很远了!”
“白天安排我们往那里?”
“游艇!”
“泊在什么地方?”
“公海!”
“而今离停泊的地方有多远?”
“大约有三十分钟的飞行。”
“游艇已准备好?”
“完全妥当,可以直航到夏威夷!”
杜鼎回首看看众人,马狮龙发觉,他的眼神有异,可是,他发觉已太迟。
杜鼎突然在座位处抽出了一柄枪。
那是一根“麦林”。
这轰天炮一般的手枪,就算远距离也可以把人的头颅轰破。
何况是相隔五尺?
他瞄着渡边。
渡边的武士刀当然不及他的手枪快。
另外两人想抽出武器,被杜鼎喝道:“谁动便先干掉谁!”
两人不敢再动。
马狮龙也没有动,也不敢动。
这时,轮到杜鼎威风。
“渡边,我与你们之间的瓜葛,就此了断。”
渡边力持镇定。
“你有什么话说?”
“没有,你开枪吧,我后悔是一念之仁!”
“不,你是一念之贪!”
杜鼎把手枪略为提起,道:“不过,我也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你也有份出力来救我,一件还一件,而今你可以有个选择。”
渡边并没有发问。
“下面是大海,跳下去的生存机会并不大,但可以说仍然有!”
杜鼎吩咐机师,“开门!”
他开了直升机下面的一个救生门。
外面的气流涌入。
“你可以选择,跳或不跳。”
渡边眉毛耸动。
他似乎再没有其他的选择。
他没有说话,咬了一下口唇,便往下跃去。
他的确是一个硬汉,充满武士道精神的硬汉。
“轮到你们了。”
杜鼎的枪,指着朴正与阮南陵。
“你们两人曾经要杀死我,幸好我是命大,没有受到你们的诅咒,因此……”
“你想怎样?”朴正慢慢的问道。
“我想你死!”杜鼎的枪微微举起。
朴正冷汗直冒。
“不过,你也有出力救过我……”
朴正没有待他说下去,也动身往那窗跃下。
杜鼎道:“我会多送一枪给你。”
当然,他并没有放枪,只是向朴正加多了一点心理上的压力。
而阮南陵豆大的汗珠已满布了额头之上。
“怎么了?”杜鼎问。
阮南陵并没有答话。
杜鼎嘲笑地道:“越南人经过多年战争,已把死当成了家常便饭,为什么你……”
“我不想死!”
阮南陵倒是一个坦率的汉子。
“为什么?”
“我这么艰苦才来到这自由的世界。”
“你应该好好享受自由,为什么要作奸犯科?”
“自由是有代价,没有金钱,谈何自由?”
“无论你怎么说,你仍要跳下去。”
阮南陵双手颤抖着。
杜鼎道:“快些跳下去,你还有机会与他们在水上会合,或者,走在黄泉路上,也没有那么寂寞。”
阮南陵没有动身。
杜鼎按一按手枪上的保险掣。
阮南陵再无选择。
他颤抖的爬到那窗口,闭上眼睛,不敢往下望。
忽然,他回头向马狮龙道:“马先生,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马狮龙点头。
“你踢我下去!”
他说完,并没有理会马狮龙有没有答应,便先闭上眼睛。
马狮龙见他全身颤抖的蹲着,他一脚踢出,阮南陵已跌了下去。
机师回头望了马狮龙一眼。
杜鼎道:“马狮龙,轮到你了!”
“我?”这忘恩负义的杜鼎。
但马狮龙既不紧张,也没有一些惊慌。
“是的!”
马狮龙伸了一个懒腰,道:“我不会跳下去!”
“为什么?”
“我也不想死!”马狮龙道。
“你没有选择!”
“我有!”马狮龙道。
杜鼎把枪口对正马狮龙。
马狮龙仍然无动于衷。
杜鼎实在佩服马狮龙,他亲眼看着这四个汉子,渡边无疑是最硬朗的一个,不过,他仍有点惊惶失措。
朴正已尽力保护了自己的面子。
而最可笑的是阮南陵。
“有什么选择?”
“杀或被杀!”
“你还有能力杀我?”
“当然有!”
马狮龙的镇定反而使杜鼎有点犹疑起来。
“你不知这枪的性能?”
“知道!”
“那你没有机会!”
“不!你不会开枪!”
“为什么?”
“就是因为这枪的火力惊人!”
杜鼎仍然不明白。
马狮龙道:“你开一枪,子弹穿过我的心房,并不会停止下来,它一定会把这机舱打穿。”
“那又如何?”
“这直升机没有机会把你载回游艇之上了。”
杜鼎实在佩服。
“还有,你不会开枪。”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杜鼎震动着。
“我想尽办法,费尽唇舌救了你,虽然祇是使你暂时活下来,但你没有理由杀我。”
杜鼎听了,大笑起来。
马狮龙松了一口气。
“是的,我实在没有意思杀你。”
“我明白。”
“我听过你的名字,你的名气大,我以为那只是传媒的夸大,但而今在我亲眼看过之后,我实在佩服!”
马狮龙微笑。
而事实上,马狮龙并不是如表面的轻松。
他伸懒腰之时,已在恤衫领处掏了一支飞镖在手,幸好他没有把飞镖掷出。
人生是一场赌局,马狮龙这次把注码下对了。
“马先生,请原谅我,我只是试你一下。”
“真金不怕烘炉火!”马狮龙道。
杜鼎道:“马先生,你保护我回去!”
“不!”
“为什么?”
“因为你是从事毒品的!”
“对,我们一向誓不两立!”
“是的,我不会改变这个立场。”
“好,大丈夫恩怨分明,我佩服你一也不会强迫你,你对我有什么要求?”
“我会向白天拿回我的犯罪证据。”
“好,这是我乐意可以出的一些力!”
“那么,我们便没有再欠对方一分了。”
马狮龙又道:“我也欣赏你,大丈夫恩怨分明!假若有一天,我们又再对立,再无恩义。”
杜鼎实在欣赏马狮龙。
他没有再说话。
杜鼎道:“快到了!”
下面已有游艇的影子。
杜鼎又问:“马先生,你认为他们有没有活着的本领?”
“我不知道,也说不定!”
直升机慢慢的降落在游艇之上。
白天在甲板上迎着他们,他看见了杜鼎,便拥抱起来,见了马狮龙,也和他握手。
“他们……”
马狮龙道:“他们……”
“他们为了拯救我,为我壮烈牺牲了。”
两人相视大笑。
马狮龙觉得这两个人,都是冷血的。
他们进入船舱的大厅。
“我的任务完成了!”马狮龙道。
“是的,而今你是我们的上宾!”
杜鼎道:“马先生,无论如何,你还要与我们坐这一程。”
白天道:“在这船上,你要什么也有!”
马狮龙道:“这不是上次那条船?”
“外表是一样。”
杜鼎道:“我们先好好洗澡,休息一下。”
他们已不让马狮龙说话。
马狮龙也无可奈何的走入分配给他的房间。
×                           ×                            ×
船上的日子,实在也不错。
佳肴美食,甚至是美女也有。
船上工作人员并不少,装备也十分现代化,以马狮龙在海上的经验,这船无疑是直往夏威夷的。
他向两人要求,到了夏威夷,他便上岸。
白天无可无不可。
但杜鼎却希望他能与他回南美。
马狮龙心下有些拿不定主意,不过,一切还是到了夏威夷再定。
不过,那天他在甲板上吹风的时候,改变了主意,决定要跟他们到南美。
因为他发现这艘游艇根本就是一只毒船!
一只载满毒品的船。
毒品是四号海洛英,纯度极高,全部藏在几条长长的扶手中,那些扶手都是用黄铜所做,船上的水手,每天都用擦铜水擦过,因此,这些扶手都是闪闪生光。
而铜管当中,便是那些海洛英。
马狮龙粗略计算一下,那些扶手一共有八枝,每枝长约十二米,直径约为十厘米,假若所有铜管都塞满了毒品,重量应达五百公斤。
假若运往东南亚或是其他国家,价值实在是天文数字,难以估计。
马狮龙发现这些藏毒也是十分偶然。
有一次他在甲板上看日出的时候,无意间用手指敲着一些船栏,那些船栏也是用黄铜所做。
当他敲的时候,铜管发出清脆的声音。
可是,当他从甲板回到船舱,下意识地敲敲那些铜管扶手的时候,却发现那些铜管,并没有声响。
他觉得奇怪,便旋开一边的圆盖似的东西,竟发现内里藏有海洛英。
他当然不动声色。
而且有了一个主意,他一定要跟杜鼎到南美。
马狮龙憎恶毒品害人,更憎恶那些毒贩。
白天与杜鼎都是他憎恨的人,他们都是社会上的大毒瘤,一定要除之而后快。
再过三天,他们已可以看见海岸线。
而海鸥亦在船边飞翔。
白天与杜鼎都表现得极其愉快。
白天问马狮龙:“到过夏威夷吗?”
马狮龙道:“曾到过,不过是多年前的事了。”
杜鼎道:“现代城市变更得十分快,这地方实在不错,我们好好享受一下。”
马狮龙不置可否。
船终于泊了岸。
而岸上居然有人来接白天与杜鼎,是一辆豪华的美国大房车,并有穿制服的司机。
这还不止,他们还有豪华的大屋。
汽车载着他们来到了一间大屋,屋内佣仆不少,早已为迎接他们而准备了一切。
坐船十多天,习惯了那种浮荡不定的感觉,回到陆地,踏在大地上,反而有些不实在的感觉。
他们吃过丰富的午餐之后,决定各自休息。
杜鼎道:“马先生,你打哥尔夫球吗?”
“懂得一点点。”
“那好极,我们休息之后,先来一个九洞?”
白天道:“我们这里有一个十八洞的哥尔夫球场,在这里看着日落打球,另有一番情趣。”
马狮龙道:“什么时候离开夏威夷?”
“还没有打算,马先生,你真的不想去南美看看?”
马狮龙道:“我仍在考虑中。”
“希望你经过好好的休息之后,有英明果断的抉择。”
他们都笑了起来。
马狮龙只是关心那游艇上八条藏有毒品的铜扶手。
他来到一间大房,房内有充足的冷气,一列落地的大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的园林景色。
一望无尽的绿色,实在使人身心舒畅。
不过,他也有一些倦意。
于是,他先拉上了窗帘。
当他拉窗帘的时候,他忽然看到远处的矮树处似有黑影晃动而过。
马狮龙觉得奇怪,再驻足看一会,却又没有再看见什么,他打了一个呵欠——也许是眼花?
他躺在柔软的床上,转眼已入睡。
当他醒来时,已是下午五时。
床头的电话响了。
马狮龙拿了起来,是杜鼎的声音:“睡够了吗?我们一起去打哥尔夫?”
马狮龙道:“好!”
房中的衣柜,有名贵的运动套装。
马狮龙穿了衣服,走出大厅,白天与杜鼎已在等候,他们一同走出花园。
花园内满是各种奇花异卉。
远望是一片无尽的草坪。
他们沿着小径行了一会,便有一辆电动的哥尔夫球车驶来。
白天叫那司机离去,由他自己当司机。
车子后面还有各类的球棒,车子沿着小径向前驶去,下了一个斜坡之后,便是球场。
他们下了车。
白天道:“本来我们可以来一局十八洞的,但时间不早,先来一局九洞的。”
杜鼎也道:“很久没有玩了,不知有没有这个韧力。”
马狮龙也道:“我也并不十分懂得玩。”
三人各自选了球棒,开始比赛。
杜鼎打出了一球之后,道:“那边是一个人工湖,湖虽不大,但过这一个湖,也要技巧。”
转眼已是第五个洞。
他们都来到了那个人工湖。
马狮龙一棒打出,那个小球飞越湖水,白天与杜鼎都拍手叫好。
那时日已西沉,万道金光映在湖水上面,那种游移不定的金光,叫人陶醉。
马狮龙道:“我想沿湖走过去。”
杜鼎道:“好,马先生,我陪你。”
白天道:“那么我先把车子驶到那边,我在那边等你们好了。”
杜鼎点点了头。
白天把车子驶去。
沿着湖边,是一些矮树丛,剪得非常齐整,十分好看,白天的车子驶近那些树丛。
突然,那车子改变了方向,并翻滚起来。
他们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那车子已被推入湖水之中,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事出突然,他们立时奔向那边。
杜鼎道:“意外?”
马狮龙道:“不会这么简单。”
他们一同飞奔到湖边。
湖水并不太深,白天已从湖水中爬了出来。
马狮龙跑得快,已来到矮树丛。
一柄刀从树丛劈出。
马狮龙早有防备,返身跃开。
他已看见那熟悉的背影——渡边!
起初他还以为是眼花,不过,他稳身之后,已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的确是渡边。
他竟然可以从那险恶的太平洋波涛中回来。
他的武士刀又再挥。
这一挥,几乎要斩下白天的头颅,幸好他闪得快,又再跌回湖水之中。
而马狮龙的后面,传来杜鼎的声音。
他回首,只见两人已抓着杜鼎。
天,不只渡边回来了,朴正与阮南陵也回来了。
他们已控制着杜鼎。
一时之间,马狮龙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他只有喝道:“住手!”
渡边道:“马狮龙,你凭什么叫我们住手?”
“他们都算是我们萍水相逢的朋友。”
“朋友?”
三人都冷笑起来。
“推我们下海的都算是朋友?”
马狮龙沉吟着,他突然一个飞身,飞向渡边,他决定先把渡边制服。
渡边竟然早有准备。
他看准来势,横刀一挥,看来是要腰斩马狮龙。
不过,马狮龙跃得比他想象的高,而且弧度极大,竟是在他头上落下。
渡边稍退。
而马狮龙已接近他的头部,他在半空中横踢,这半空发力的一脚,竟然有异常的威力。
渡边的太阳穴被踢中,人立即退后。
白天正从湖水中爬了上来。
马狮龙落地,暂时护着了他。
出去意料之外,那边的朴正与阮南陵并没有立刻对付杜鼎。
朴正道:“马狮龙,你身手实在不错。”
阮南陵却道:“马狮龙,你先杀死渡边。”
“杀死渡边?”马狮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用他的武士刀杀死他。”
“为什么?”
“这是命令!”阮南陵道。
马狮龙望着他,道:“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命令?”
阮南陵道:“假若你不杀死渡边,我们先杀死杜鼎。”
杜鼎呻吟地的叫了一声。
“为什么要杀他?”马狮龙仍然坚持的问。
朴正道:“他为了上岸,几乎要淹死了我们两人。”
马狮龙道:“他是你们的仇人,你们动手好了。”
“不!由你!”朴正道。
马狮龙看着杜鼎,杜鼎力持镇静。
马狮龙捡起了渡边的武士刀。
杜鼎忽然叫道:“马狮龙,你不要杀他。”
三人都怔着。
杜鼎道:“两位,你们想杀他,也只是报却在水中的仇恨,报仇有什么好处?”
两人稍为松开了杜鼎。
杜鼎续道:“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渡边其实是山口组的叛徒。”
“那又如何?”
“你们目的是报仇,杀死他只是一时的快意,若把他揪回日本,交给山口组,我保证你们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他那么值钱?”
“是的,他说我强奸过山口组的孙女,其实是他把一顶绿帽盖在山口组的老头子的头上,山口组已发出他们的格杀勿论令,不过,把他活捉回日本,你们的得益是无可估计的,如果无法,死尸也值钱。”
朴正老谋深算,道:“你在我手中,谅也是价值不菲的。”
“当然,我当然有更高的身价,不过,你有没有考虑过,杀了我与白天,你们一辈子也逃不出夏威夷,但如果你们要押渡边回日本,我可以提出保证与方便。”
两人听了,互瞥了一眼,他们已有了决定。
他们放开了杜鼎。
两人同时窜身,来到渡边身边。
朴正已拉出了他的短棒齿刀。
夕阳的光线映在他的齿刀上,反射在渡边的脸上,这突然而来的强光使渡边醒了。
他一睁眼,已见刀光。
他是非常人,没有考虑,已滚向另一边。
朴正的短棒齿刀插下,渡边再滚,一连滚了五下,而朴正也插了五刀。
可惜,并没有插中。
而阮南陵的链子球亦已发出。
渡边只能闪避,并没有还击的能力。
杜鼎叫道:“马先生,把武士刀抛给他。”
马狮龙把手中武士刀抛出。
渡边接过,立时有了生气,他一跃而起,横挥武士刀,把两人打开了。
一场激烈之战,在湖畔相斗。
马狮龙走近杜鼎,问道:“为什么要救渡边?”
“不是救他,是害他们。”
马狮龙仍不明白。
“他们自相残杀,既无损我们,又可以少了一些敌人。”杜鼎道。
杜鼎的心思原来如此周密,他在毒品世界有如此成就,决非侥幸而至。
渡边虽然只是一人对抗二人,不过,他有足够的力量,然而,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杀死二人。
那时,附近的佣仆保镖已风闻打斗之声,他们都慢慢的接近那人工湖。
杜鼎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暂时勿介入,不过,他们是荷枪实弹的对峙着。
杜鼎与白天都感觉本身的安全,当然没有了恐惧,反而是在欣赏一场肉搏战。
杜鼎在安全的情况下,头脑更加灵活。
他低声道:“三个人之中,你会救谁?”
“救谁?”
“是的,假若你要救一人,你救谁?”
马狮龙没有立即答。
杜鼎道:“当然救一个有利用价值的。”
对马狮龙来说,三个人都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不过,他对渡边总有一些好感。
对朴正,他感到这人深沉而不知他底蕴;而阮南陵,冷血而阴险,当然没有好感。
杜鼎道:“渡边!”
“为什么是他?”
“他武功好,以一人之力可以对付两人,第二,他回不了日本,他要靠我们,因此,他有利用价值。”
马狮龙道:“你如何救他?”
“我没有办法,看你。”
杜鼎道:“一定要杀了那两人,他们始终是我们的祸患,马狮龙,这两人也不会放过你。”
马狮龙也明白杜鼎的意思。
不过,杜鼎是个工于心计的家伙,马狮龙也知道,他也是正在利用自己。
可是,救回渡边,对自己实在有好处。
最大的好处,是不用孤军作战。
在这些恶人之间,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小。
虽然,利用渡边,也是饮鸠止渴,不过,那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
马狮龙一摸后领,两枝镖已随手而出。
阮南陵与朴正手臂中镖。
两人立时慢了下来。
而渡边也眼明手快。
武士刀乘势一挥,一人中了一刀。
而杜鼎突然把一些东西向渡边抛去。
渡边仰首,看见是一柄手枪。
他立时接了,并且不再让朴正与阮南陵有说话的时间,连开两枪,把两个人的胸口,轰个稀烂。
杜鼎拍手道:“好枪法。”
渡边仍然举着枪,道:“多谢两位!”
白天从后而来,道:“你也要多谢我。”
渡边放下了枪,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在我们园子里杀人,这又是美国的地方,一切都依从法律,你逃不了。”
渡边似乎想举枪。
白天连忙道:“不过,假若你当我是朋友,那便大大不同。”
“怎么?”
“你是我们的朋友,我们自然有帮助你的办法。”
马狮龙心想:“白天与杜鼎都是有过人之才,懂得利用每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渡边当然没有办法不成为他们的朋友。
白天道:“你们收拾一下。”
那些服侍在旁的枪手保镖都出来了,想不到几乎有近五十人。
杜鼎道:“我们还有四个洞。”
白天道:“当然是不打了,我们要与我们的新朋友好好的喝一杯。”
白天强词“朋友”二字,当然是希望渡边不报那在空中抛他们下水之仇。
渡边暂时也无法提起这段仇恨。
他而今只有好好享受一顿丰富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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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的两天,渡边与马狮龙由几个保镖带领之下,游遍了整个夏威夷。
他们都被捧为上宾。
夏威夷的日本人也不少,因此渡边有点宾至如归的感觉,在那些海滩上,半裸的妞儿,也使他乐而忘返。
不过,在第三天的大清早,他们便被人唤醒,一起上船。
一上船之后,船便离碇航行。
可是,船上却没有白天与杜鼎的踪影。
他们询问船员,甚至是船长,也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至于这游艇的航行目的地是南美。
至于是南美的什么地方,船长也无法知道。
船长只可以告诉他们,要到达目的地,大约是二十日之后,而白天与杜鼎会在接近目的地之时,会以无线电话与船长联络,并加以指示。
马狮龙觉得事有跷蹊,便与渡边商量。
渡边虽然是陶醉在这些渡假一般的生活中,不过,他却有清醒的一面。
他道:“我们被利用了。”
马狮龙道:“是的。”
“为什么你甘心被他们利用?”
“我……”马狮龙并没有说下去。
渡边道:“马狮龙,其实你是不甘被人利用,不过,你有目的,只是将计就计。”
看不出渡边外表是一介武夫,也有心思细密的一面。
马狮龙重申有犯罪证据在他们手中。
渡边啜了一口清凉的啤酒,道:“马狮龙,你所讲犯罪的证据,我看那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假如你想保护自己,他们怎有能力移赃嫁祸于你?”
一时之间,马狮龙哑口无言。
渡边并没有因马狮龙没有说话而停顿下来,他续说:“你与我不同。”
“有什么不同?”
“我犯的罪,一般的政府法律,倒是无奈我何,可是我在日本,却是无处可藏身。”
“那是你要受他们利用的原因。”
“是其中一个,而且,我要安全的浪迹天涯,若不靠他们,我又可以靠谁。”
“到了南美,你便可出生天?”
“并不一定,不过,最低限度,我可以试图重新来过,再做一个新人。”
“你会再犯法?”
“有选择当然不会。”
渡边并不是一个天生罪犯,他仍有良知。
比起那两个已死的人,朴正与阮南陵来说,渡边应该是一个可以重生的人。
马狮龙也感到安慰,他决定救的人,并没有救错。
渡边顿了一顿,反问:“马狮龙,假若你也可以重新选择一次,你会再作一个冒险家,一个英雄?”
“有人说过,这是一个没有英雄的年代,不过,除暴安良,我永远会做下去。”
“我实在佩服,也感激你,马狮龙,无论我们的身份如何不同,目的如何迥异,但我仍欠你一次情,而我一定会还的。”
马狮龙听了,很想解释一下,他救他并不是什么大功德,只是一种私心。
不过,这样的解释又有何作用?
他们沉默了一段时间。
马狮龙改变了话题,道:“我们离岸只有两天,仍可以回去?”
“不,逆风逆水,抢到一只救生艇,也回不到夏威夷,况且,你实在不想回去,我看得出。”
马狮龙笑了,并没有正面的回答。
渡边道:“你对这船似乎有些眷恋?”
“有什么值得眷恋?”
“我不知道。”他顿了一顿,道:“如果你认为适宜的话,你可以告诉我……假如,你认为没有必要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
马狮龙忽然觉得,把这船的秘密告诉渡边,其实也是一个保险之法。
马狮龙道:“你跟我来。”
他们上了甲板。
那时日正中天,太阳非常猛烈,甲板上也没有工作人员。
马狮龙看看没有人,走到一处舱口的扶手,道:“你试旋开那东西。”
渡边照马狮龙的指示,旋开了那扶手的一端。
“没有什么。”
马狮龙蹲下一看,果然没有什么。
他心下凛然一惊,道:“再看另一处。”
他们又走到另一个舱下楼梯处。
渡边不用吩咐,已旋开那东西。
“没有,什么也没有。”
马狮龙的心更冷了一大截,道:“我中计了。”
“中什么计?”
马狮龙道:“你以为这挖空的扶手,最适宜用来藏些什么?”
“毒品。”
“是的,上次我发现了这里藏有大量的毒品。”
“而今是一无所有,是的,马狮龙,你中计了。”他想了一想,续道:“这是你眷恋这船的原因,你不能忍受大量毒品留入美洲。”
马狮龙道:“是的,我只希望由这船带领我,去找寻出比白天或是杜鼎更高层次的罪魁祸首。”
“捉到白天与杜鼎,你还不满足?”
“当然不满足。”
“可惜,他们早已金蝉脱殻,而我们两个,却成了待罪羔羊。”
马狮龙叹了口气。
“而今叹气亦太迟了。”
渡边如此说,令马狮龙也有点愕然。
“为什么?”
“你听不到远处传来的马达声?”
“没有,只有海浪。”
渡边出了舱口。
马狮龙尾随着。
渡边道:“五只快艇。”
马狮龙站近船舷,果然见有五只快艇,全速而来。
“不是普通的快艇。”
“是什么?”
“登陆艇。”
转眼之间,五只登陆艇已近。
而船上的船长亦纷纷上了甲板,有人开始传送枪械,马狮龙与渡边也被分派了两挺相当新式的机关枪。
船长在扬声大叫道:“千万不能让他们上船。”
那五只登陆艇一排而泊着。
登陆艇上有人用英语叫道:“我们只要毒品,不要人命。”
船长道:“什么毒品?”
“你们不用装模作样,我们有可靠的情报。”
“你们发疯。”
“我们并没有,开门。”
这个时候开什么门?
五只登陆艇一排而过,当中的一艘,那块登陆用的大板迅速的放下。
他们都吓呆了。
因为登陆艇上有一尊大炮。
“你们反抗,一炮便可把你们的游艇炸成两截。”
相信他们并没有夸大,这种反坦克炮,足以使一辆铁甲车炸成粉碎。
船长道:“你们想怎样?”
“我们上船搜。”
这时,已有人利用绳索来爬上船。
那些人作军人打扮,身手了得。
足有八个人上船。
他们行动十分迅速,而且一上了船,毫不犹豫便去看那些喉管的扶手。
看来他们的情报应该是十分准确。
可惜,他们什么也搜不到。
为首的人叫道:“没有货了。”
“为什么?”
“先找人质。”
那人向四周看了一个圈。
船上所有人都有水手的制服,只有马狮龙与渡边穿着普通衣服。
“你们两人。”
“是两个首脑?”
“我看也是。”
“先押他们上船。”
那八个人动作一致,分别上来押着马狮龙与渡边,虽然他们手中都有机关枪,不过,他们身手极快,而且一开枪,足以伤了很多人,也破坏这美丽的游艇。
“走!”那人呼喝道。
有人想动手。
不过,那八个人之中的两个,连续放出十枪,七个人倒地。
他们的枪法十分准确。
马狮龙叫道:“让他们带走我,不要损失太多人。”
“你倒识大体。”
马狮龙实在有些后悔,因为自己一开口,已表示自己是这船的负责人。
有人把一条腰带扎在马狮龙的腰间。
原来是一条皮腰带,上面扣着一个滑轮,他被推上缚绳之处,立时被扣了上去。
他被一推,已从游艇滑过了登陆艇。
随着过来的是渡边。
在另一艘登陆艇上,有一个军官似的人,向马狮龙问道:“毒品呢?”
“我不知道。”
渡边道:“我们只是船上的客人。”
那将军向他们笑道:“你们是客人?我早知他们会用计谋,不过,你们一定知道毒品在那里。”
“我们实在不知道。”
将军笑道:“我不是个惯于讨价还价之人。”
“我不是在讨价。”
“好,看看你们如何口硬。”
那将军与那八个回来的人密语一番,又向马狮龙与渡边道:“你们还不说?”
“实在不知道!”
那人似乎光火。
“开火!”
马狮龙与渡边还以为他们要杀人。
那知,五艘登陆艇稍为退后之后,当中那一艘装着一尊炮的快艇,竟然开火。
轰天的炮声。
接着是火花,整艘游艇,在一瞬间变成灰飞烟灭。
马狮龙见过不少大场面却也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火海,一时之间,海上掀起大波浪,登陆艇也在滔天巨浪中一起一伏。
再过一会,那游艇已是无影无踪。
一阵海风吹来,只见热气攻人。
海面又回复平静。
“回航!”
马狮龙与渡边已被扣手扣,登陆艇的一端,有一个密室,两人被推了入内。
密室之内,并没有什么装置,两人并坐着,并没有转身的余地,在黑暗中,极度起伏的环境之下,不知渡过了多久。
两人都有死过翻生的感觉。
假若不是两人“有幸”被拉作人质,他们早已随着游艇而消失了。
连尸骨也没有的彻底消失!
当了人质,反而能庆幸生存。
人生祸福难料,人只不过是上帝手中一只棋子。
他们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门开了,有人喝令两人出来。
原来船已泊了岸。
马狮龙望出去,前面是一条平坦的路,好像是一个机场的跑道。
两人被押上去。
看来像一个军营,两边有营房,也有一些吉普车泊着,而那长长的跑道,有一两架小型喷射机。
他们被带进一间用金属板做成的营房。
里面有简单的设备,有床,有洗手间,不过,内里十分闷热,空气不大流通。
他们被解除了手扣。
两人疲倦之极,倒在地上便睡着了。
马狮龙在梦中,全身被火烧着似的,他梦见被人抛下一个大火炉之内。
他猛然惊醒。
他并没有被抛入大火炉,而是全身发热,以马狮龙这么强壮的身体,也抵受不住这艰辛的旅程。
渡边也睡了。
马狮龙推了他一下,发觉他全身都是冰冷,原来他已昏迷。
马狮龙用尽全身的力量,才勉强支持身体,坐了起来,可是再没有能力帮渡边。
这时,门开了。
有人送来食物。
马狮龙叫道:“我们要医生。”
“医生?我们没有医生。”
“假如你们想知道白天与杜鼎的事,找个医生来。”
那个士兵模样的人,放下了食物,匆匆而去。

第三章 出奇制胜 击倒哥大

不一会,又有人来。
“你们终于要说了!”那是一个十分面善的人,马狮龙认得,他是率领那五艘登陆艇的其中一人。
这时,马狮龙感到全身灼热,但他也顾不得自己,因为自己仍然有知觉,而渡边却仍然是冰冷和昏迷。
“快救他!”
那人的身后还有两个人。
他们急忙蹲下,诊视渡边。
不一会,其中一人道:“快送他往病房。”
另一人也来看马狮龙,他检查了一会,道:“这个也需要。”
但那人却仍追问道:“白天与杜鼎去了那里?”
马狮龙没有回答,心里只诅咒他在草菅人命,在这个时刻,仍要追问,为了救渡边,也为了救自己,马狮龙也诈作猝然的晕倒。
那人看到这情形,无奈的道:“快送进病房,但要严密戒备,这两人都是十分狡滑的人。”
两个医生无法把马狮龙与渡边扶上去,不过,不一会,其他工作人员已前来协助。
其实,马狮龙也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他被人抬着,进入了一间较清凉的房间,此时,他才觉得舒服点,不过,当他接受注射之后,他又真正陷入昏迷中,甚么也不知道了。
他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待他恢复知觉的时候,他是被一阵飞机引擎的声浪所惊醒的。
他慢慢张开了眼睛。
他仍然在一间简陋的病房之内,墙是白色的,天花板上面却是一片瘀红的色彩,还有一把看来是摇摇欲坠的吊扇。
他稍为移动,便发觉自己的手臂插着盐水针,盐水在一滴一滴的沿着胶喉滴入自己的体内。
他感到一阵难以言论的虚弱。
他看看旁边,并没有其他病床。
渡边往那里去了?
他发出一声呻吟。
立时,便有人从门外进来,那是一个满脸于思的人,一双深陷的眼睛,使马狮龙感到有些害怕。
那人道:“醒了?”
马狮龙看到他颈上戴有一个听诊器,猜想他是治疗自己的医生。
医生道:“肚子饿吗?”
马狮龙点头。
医生道:“你等一会。”
他匆忙的走到外边,不一会,亲自捧了一碗东西进来,放在枱上,然后,他把病床调校至适合的角度,让马狮龙可以进食。
“吃吧!”
那是一碟类似麦片的东西。
马狮龙吃了一口,立时,他有呕吐的感觉。
医生道:“你尽量吃吧,只有食物才能令你真正的强壮起来,恢复体力。”
马狮龙再吃一口,仍想呕吐。
不过,马狮龙也尽量再吃多几口,然后便再昏沉的睡着。
之后,他又醒来,又吃了一些麦片粥。
渐渐,他觉得自己已有足够的体力。
那医生一直侍候在他身旁,马狮龙的确有些感动,这人实在是一个忠于职守,敬业乐业的人。
过了五天,马狮龙已完全可以放弃吊盐水了。
他全身骨骼疼痛,半躺半坐的望着病房的四周,他一直想与那医生聊聊,可是,那医生只回答一两句,便借故离开。
他似乎不愿意与马狮龙多说半句。
第七天,马狮龙尝试下床,踏足地上,便有一些头重脚轻的感觉。
幸好他尽力保持平衡。
终于,他可以站起来,还走了两步。
那时,门开了,医生在门外看着他。
“好,你实在是个奇迹!”医生边说边进入房内,并且关上门。
马狮龙问道:“甚么奇迹?”
“我从未见过一个人恢复得那么快。”
“快?我昏迷多天了。”
“以我过去的经验,一般人要经过半年才可以恢复,你竟然在一个星期之内便可以下地走。”
“我患的是甚么病?”
“你严重缺水,体能极度衰弱,在这个环境之下,其实甚么病也可能染上。”
“结果呢?”
“我发现你的抵抗力异于常人,在极度衰弱的情况之下,你的心脉仍然保持正常,本来,这是没有可能的。”
马狮龙道:“也许我自小习武。”
“习武?”
“学习功夫。”马狮龙解释道。
“功夫?那只是一种搏击的本领。”
“不,在外国人看来,那只是一种打斗的练习,其实,真正的功夫,包含了很多,包括健身、行血、自我训练……”
“我也听过很多有关功夫的神奇力量……不过,我也有些相信。”
“为甚么?”
“因为你的体能的确与众不同,照理,你们中国人人人习武练功夫,应该是强壮无比的。”
“不过,并不是人人习武,而且现代生活紧张,已没有多少人有机会习武了。”
“那真可惜!”医生道。
马狮龙与医生谈得甚为投契,便问道:“医生,你也是个奇迹!”
“甚么?”医生奇怪地问。
“以你的精湛医术,竟会在这地方工作。”
“甚么地方也是一样。”
“其实,这地方这么简陋,简直是向自己挑战。”
“我正喜欢这样的挑战。”
马狮龙指着天花板,问道:“上面那可怕的颜色,是怎样来的?”
“那瘀红的颜色?”
“是的。”
“那是……那是病人喷出来的血,日积月累而成的。”
马狮龙听了,毛骨悚然,实在吓了一跳。
“为甚么会这样的?”
“这地方设备简陋,而送来的病人一大多是将要死去的,因此……”
“因此挑战性更大。”
两人相视而笑。
不过,在马狮龙心里,他觉得这位医生有些古怪,为甚么他要来这个鬼地方工作?
又过两日,马狮龙精神更佳,体力似乎已大致恢复,跟医生更为熟络。
马狮龙知道,在这地方工作,当然并不是普通的医生,一定与这地方的总管有重要的关系,因此,他一直谈一些琐事。
他没有问渡边在那里,也没有打探这地方的情形。
那天,医生的心情似乎特别好,他替马狮龙检验一遍之后,便道:“好了!一切都好了!”
马狮龙没有任何表示。
医生问道:“你身体恢复健康,却不感到高兴?”
马狮龙反而叹了口气。
医生大惑不解。
马狮龙道:“医生,多谢你救回我的性命。”
“那是职责而已。”
“我只想知道你叫甚么名字。”
“六月六日。”
“甚么?”
“六月六日。”医生顿了一顿,才道:“我便是叫做六月六日,我的姓是六月,而且我刚巧是六日出生的,因此,我便叫做六月六日。”
马狮龙道:“是个奇怪的名字。”
六月六日反问道:“你呢?”
“我叫马狮龙。”
“甚么?马狮龙?”医生望着马狮龙。
“是的,你听过我的名字?”
医生站起来,仍然满脸疑惑的想说话,可是,这时,门突然开了。
一个穿着军服的人,后面有几个军人。
那人道:“押他出去!”
两人涌上,一手扣着他,马狮龙想反抗,但两人已合力把他扣上了手扣。
“走!”那军人道。
马狮龙在这突然的改变下,只好跟着他们走。
而医生呆呆的看着他们。
经过一条长廊,他们来到了一个房间,外面的气温非常灼热,当他进入这个大房间之内,却感到十分阴凉,原来这儿是有冷气设备的。
可是,室内却没有甚么设备,只有几张椅子。
光线倒是十分充足。
室内有一个大胖子,看来足有四百多磅,他一个人要坐两张椅子。
那军人恭敬的道:“这是另外一人。”
“你知道白天和杜鼎的事?”
马狮龙不知发生了甚么事,没有回答。
那胖子站起来,他身上的赘肉颤抖着,看来既滑稽,也可怕。
他突然一挥鞭子。
那种破空的声音,实在令人心惊肉跳。
“白天与杜鼎怎么了?”
马狮龙道:“渡边没有告诉你们吗?”
“渡边?那个可恶的日本人?”
“他怎么了?”
“他被我的鞭子打到皮开肉烂。”
他又再把鞭子在半空抽了一下,发出“劈啪”的声音,然后又再望着马狮龙。
马狮龙并没有怯懦的表现。
“你究竟是谁?”
那胖子听了,感到很愕然,继而笑了起来,道:“你竟然不知我是谁?”
“没有人告诉我。”
“让我告诉你,我是哥大。”
“哥大?是谁?”
哥大又再扬鞭,道:“白天与杜鼎没有向你提过我?”
马狮龙摇摇头,在他心内,却一直拼命的想着哥大究竟是一个甚么人?
他既然一开口便追问白天与杜鼎的事,那当然是黑道上的人物,与毒品有关。
不过,马狮龙一直以来只接触东方的贩毒头子,对西方的并不熟悉。
忽然,他想起来了,听说美洲地方有一个贩毒头子,一直以正派人物的身份出现。
他的外号是落矶山。
落矶山,在马狮龙前面的人,岂不正是一座人山?
马狮龙道:“落矶山哥大?”
哥大听了十分高兴,道:“我一向认为东方人较有智慧,马狮龙,你来!”
马狮龙慢慢的走过去。
“你看。”他指着一道门。
那门打开了。
里面有一个人,被缚在一个十字架上,上身赤裸,头是垂下的。
马狮龙看不清楚是谁。
有人开了灯。
天!十字架上的竟是渡边!
他满身鞭痕,而且身上有很多地方已皮开肉烂。
“他……他怎么了?”
“我们在他身上发现了白天与杜鼎一些资料,可是,根据这些资料,我们反被白天和杜鼎一连害了几次,因此,我怀疑他是一个间谍,白天与杜鼎派来的间谍。”
“我不知道。”
“你也是?”
“我是不是,说出来你们也不会相信。”
哥大又扬鞭。
“无论如何,你把你所知道的告诉我,反正也要说出来的,何必受这些皮肉之苦?”
马狮龙看着渡边,已明白那是甚么滋味。
不过,说甚么也好,看来这一场皮肉的劫难是逃不了,马狮龙知道,自己再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知道渡边知道不少。”马狮龙道。
“他不肯说。”
“他受皮肉之苦也不肯说,是有他的理由。”马狮龙道:“他死了没有?”
“他不会这么容易死。”
“你让我问他?”
“你有这个本领?”
“我也算与他共渡生死。”
哥大有些犹豫。
“我就算没有了手扣,也在你们的势力范围之下,而且,说实话,我也不想象他皮开肉烂。”马狮龙道。
哥大吩咐手下,开了马狮龙的手扣。
“我没有耐性。”哥大道。
马狮龙慢慢的走出那房间。
哥大坐了下来,手中鞭子再度挥舞着。
马狮龙走近门边,竟然一个转身,扑向哥大。
这出奇不已的一个反扑,使哥大愕然。
不过,马狮龙手上并没有武器,因此,哥大并不害怕,手中鞭子向后一拉。
马狮龙已窜到他的背后,鞭子沾不到他。
不过,其他在场的人已拔出手枪来。
马狮龙在哥大背后,道:“勿动!”
哥大却动起来,他把整个身体压向背后的马狮龙,他以为自己的体重可以压住马狮龙。
马狮龙虽然是大病初愈,但在此危急关头,他全身奋起,神力一出,竟把向下压来的哥大,双手举起了他,他大叫:“所有人勿乱动!”
众人都呆了,想不到以马狮龙的身材,竟然可以双手举起这座人山。
马狮龙可以举起四百多磅并不算是难事,最难的是要维持一段时间。
他知道自己支持不了多久。
他叫道:“你们出去!”
哥大在半空说道:“出去!”
众人应命而出。
马狮龙用力一掷,把他掷向大门。
哥大倒在地上,一时之间无法起来,马狮龙已走上前,一手抽起他的鞭子,用力围着他的肥大颈项。
马狮龙又大声喝道:“走,你们走!”
那些人无可奈何的走了。
马狮龙双拳同时打向哥大的左边太阳穴,他立时昏倒了。
马狮龙奔向渡边,迅速把他解了下来。
渡边仍有知觉。
“马狮龙,你走吧!”
“不,我们一起走!”
“我没有能力了。”
忽然,另一边有人冲了进来。
马狮龙正想出手,却发现是医生六月六日。
六月六日叫道:“随我来!”
马狮龙听了,大喜过望,因为在这个时候,最需要有人帮助的时候,竟有人出手相助。
他扶起了渡边,随着六月六日往前面走,为甚么六月六日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为甚么六月六日会帮助自己?
马狮龙不知道。
他们出了那座长长的营房。
六月六日道:“到机场那边。”
马狮龙索性把渡边背起来,随着六月六日直奔往那边的小型机场。
当他们接近那两架飞机的时候,整个营地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甚么事?”马狮龙问。
“是警报。”六月六日道。
他奔向前去,上了一架小型的喷射机。
马狮龙也一手把渡边托了上机,自己纵身跃入机内,这小型机本来是供给二人坐的,如今多了一人,显得挤迫。
“你懂得驾驶飞机?”
马狮龙摇摇头。
“那么我来吧!”
这时外面已有人声,那些军人听见了警报,纷纷出来,向自己的单位报告。
幸好在机场这面的人并不多,因为只有两架飞机。
六月六日不只懂得医人,还懂得驾驶飞机。
他发动飞机引擎,冲出跑道。
那机场跑道其实并非真正的跑道,一半是水泥地,一半是石屎,因此非常凹凸不平,幸好这架小型喷射机,起步上冲的路程并不太长。
当他们的飞机刚离开地面,另外那一架也起飞了。
马狮龙道:“他们追来?”
六月六日道:“不用怕,你来控制这机关枪。”
马狮龙移上前面。
忽然,“轰隆”一声,飞机旁边起了一阵火光,接着是烟雾迷漫。
马狮龙道:“追来了?”
“没有这么快。”
另一声“轰隆”又响。
六月六日道:“是高射炮。”
马狮龙向下面望去,只见下面火花闪现。
六月六日拼命把升降杆抽起,飞机迅速的向上升去,渐渐,他们看不见火光。
马狮龙刚吁了一口气,却又有一串一串的枪声。
六月六日道:“快还击!”
原来那架飞机已升起,并向他们追来。
六月六日已加速飞行,但后面那架飞机,却是锲而不舍的追来。
并且发出一连串的攻击。
六月六日道:“咦,是空对空飞弹!”
马狮龙循着他所指,看见一个红色的掣。
六月六日道:“按下。”
可是,没有任何反应。
六月六日又按了另一排电钮。
忽然,雷达上出现了一个光点。
六月六日道:“那是后面正在追来的飞机。”他又按了另一个电钮。
“瞄准!”
其实那并不需要特别瞄准,就像小孩子玩电子游戏机那么看着。
马狮龙然后按下。
雷达上的光点便消失了。
马狮龙回过头来,只见后面火光极大,非常刺眼。
接着是“轰隆轰隆”的爆炸声。
六月六日道:“再没有人敢追来了。”
马狮龙道:“看来我们这架飞机的性能比那一架优良些。”
“是的,否则被击下的是我们。”
马狮龙道:“六月六日,你懂得医治病人,也懂得驾驶飞机,你实在是个多才多艺的人。”
六月六日道:“那只是被迫而已。”
这话颇含深意,马狮龙正想追问。
渡边发出了一声呻吟。
六月六日看他一眼,道:“不要紧,他只是一些皮外伤,痛苦是免不了,但不会致命。”
“我们飞往那里?”
六月六日耸耸肩头,不断地转动那收发器,马狮龙也在旁发现了一张航空图。
六月六日终于找到一些资料,他聆听了一会,对马狮龙道:“汽油只可以维持飞行三个小时。”
“到那里降下?”
“那要看我们的运气了。”
如果从地图看来,他们会降落在一些太平洋的不知名岛屿上。
“你这么有信心?”
马狮龙不明白六月六日的意思。
六月六日道:“那地方虽然有岛屿,但那些岛屿只是一些冲积而成的小岛,可能只是一些雀鸟的巢穴。”他顿了一顿,又道:“假若是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还好,但有些岛屿恐怕连落脚都不能,更何况说降落!”
“那么我们逃出来,只不过是自寻死路。”
“不过,这倒比死在哥大的手上好些。”
“哥大?”
“那座肉山。”
马狮龙也明白他的意思。
“你也憎恨那座肉山?为甚么会在这里工作?看来他对你也不错呢?”
六月六日没有回答。
马狮龙忍不住追问下去:“为甚么你要救我们?”
六月六日道:“你是马狮龙?”
马狮龙点点头。
“因为你是我的希望。”
“甚么?你说甚么?”
六月六日叹了口气,道:“马狮龙,在你的心目中,最憎恨的是甚么?”
马狮龙毫不犹豫地道:“毒品!”
“是的,我与你一样。”
“为甚么?”
“你先解释一下。”
“我两个拜把兄弟都死在毒品之下。”
“那么,我有比你更憎恨毒品的理由。”
“甚么理由?”
“我的父亲、叔伯皆死在毒品之下。”
“他们吸毒?”
“吸毒、运毒……甚么事都与毒品有关。”
“你投靠哥大,是因为……”
“因为我要为我上一代的受害人报仇!”、
“你想杀了他?”
“杀他一人有甚么用?我是想摧毁他整个组织,除了为我父亲报仇之外,也为社会铲除一个祸害。”
马狮龙当然明白他的心情。
六月六日道:“马狮龙,你觉得我的名字很奇怪?”
马狮龙道:“是的。”
“六月六日断肠时。”六月六日的声音有些颤抖,续道:“十五年前的六月六日,我孤身一人逃了出来,我看见我的父亲、叔伯死了……”
“我也想过扑回去,与他们一起死去,但结果我没有这样做。我弄不清楚究竟我是懦弱,还是害怕,后来,我下定决心,我要亲自报仇。”
“好志气!”
“但我不是想用刀枪去报仇,我要用智慧。”
“对,智慧比任何刀枪火炮更为厉害。”
“因此,我成了著名的医生,特别对毒品有研究,后来我投靠了哥大。”
“他信任你?”
“不!”
复仇的路当然是崎岖的。
“不过,他开始信任,他有意与我一起回到哥伦比亚,那是他的大本营。”
“哥伦比亚?”
“是一个唯一以毒品控制的国家。”
“那么,你便有了摧毁他整个大本营的机会。”
六月六日叹了口气,道:“哥大外表是一座肉山,其实他是一个不平凡的人,否则他不可能以毒品控制了整个国家,他并且有吞并南美洲的野心。”
“用毒品?”
“并不是妄想,而是一项可以实践的梦想。”
原来哥大这人并不简单。
六月六日续道:“面对这个巨人,我知道我的力量卑微,我永远摧毁不了他,我正在失望之余,但我听到你的名字——马狮龙。”
“那是甚么意思?”
“我看过很多关于你的传说,我有一个感觉,只有你才可以助我摧毁哥大!”
“你看到那些传说,应该有些是夸大的。”
“无论从何,你也有摧毁哥大的野心!”
“其实,我弄至如此田地,被哥大拘禁了,也是因为我看到一个可能面对更多毒品的机会。”
“甚么机会?”
“你听过白天与杜鼎这两个人的事吗?”
六月六日点点头,道:“他们两个人正是与哥大做交易的。”
“他们两人势力也不弱?”
“比起哥大来说,他们只是一只小白兔,而哥大是一只北极熊。”
“我发现他们用游艇运毒。”
“他们向来都是无所不用其极。”
“白天与杜鼎想在哥伦比亚占一席位。”
“哥大会让他们先尝一些甜头,不过,之后,他们会……幸运的话,会成为他们的奴隶,不幸的话,他们死去连尸体也找不到。”
马狮龙实在有点不相信六月六日的描述。
“哥大真的这么厉害?”
“这点实在要亲身体验。”
这时,飞机突然发生了震动。
他有点吃惊地道:“汽油比预料的少。”
马狮龙心中也一凛。
看看下面,是白蒙蒙的一片。
“这附近是甚么地方?”
六月六日看看地图。
“附近根本连岛屿的踪影也没有。”
“那怎么办?”
六月六日没回答。过了一会,他道:“看看有没有降落伞?”
马狮龙努力寻找一会,发现有两个降落伞。
“我们三个人……”
“没关系,不过,你懂得跳伞吗?”
“懂得。”马狮龙道。
“我们两个戴伞,他……”
“怎么?”
“要冒一次险。”
那时飞机震动得更剧烈。
“你先穿上它!”
忽然,渡边醒了,发出呻吟。
马狮龙先穿上降落伞。渡边看着他们,接着六月六日也穿上。
渡边道:“我呢?”
二人没有答话。
渡边脸上现出一些古怪的表情,但随即道:“我跳下去没有甚么用。”
马狮龙道:“不,我们一起走!”
这时,整架飞机也停顿了,不过,飞机的冲力仍使飞机滑翔着。
六月六日道:“我先跳,然后你和渡边一起跳,你俩重量大,一定可以追及我,当我们在半空会合时,便可以一起安全着陆了。”
马狮龙道:“渡边,你有信心吗?”
“马狮龙,我很感激你。”
六月六日道:“不要再婆妈了,来!”
他已一跃而出。
马狮龙抱起渡边,便向下跳去。
果然,两人的重量,使他们下降的速度增加。
下面已有了六月六日张开的降落伞。
马狮龙已计算好时间,预备在适当的高度时,把降落伞张开。
他用力一拉。
降落伞并没有应声的张开。
下降的速度加快,他们没有踌躇的机会,一眨眼,他们已超逾了六月六日。
幸好六月六日手急眼快。
他一手扯着了渡边,登时,三人急速下降。
三个人使用一个降落伞,是超乎这个降落伞所能负荷的,他们降落了一段短时间。
突然,“勒……”
是降落伞布帛被空气割裂的声音。
降落伞正在加速,三人都感到危险。
渡边这时却是十分清醒,叫道:“放了我,放了我,我不想三人一起死去。”
马狮龙没有放开他。
又再听到另一声“勒……”
降落伞更开了一个大缺口。
因为缺口大,这时,下降的速度反而慢了下来。
三人舒了一口气。
可是,这口气还没有吁完,他们又感到另一个危机在他的眼前。
那是他们下降的地方。
假若下面是一片大海洋的话,他们也不会担心,偏偏下面却不是。
下面是一片黑黝黝的东西,既像一块陆地,可是又似一个陷阱。
无论如何,他们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他们终于接近陆地。
马狮龙首先接触那片黑黝黝的东西。
是松散的浮泥。
马狮龙心想,这是不幸中的大幸。
他已把渡边抛开,因为他不想二人同时降下,而互相碰撞受伤。
他不知渡边的情形,只觉得全身陷入了黑泥之中,并且臭气熏天。
他揩掉脸上的泥。
只见黑色的浮泥中,有无数散下的羽毛,原来这是一个雀鸟居住的荒岛。
而这些黑泥就是鸟粪。
跌在鸟粪之中,总好过死去。
他听到了渡边的呻吟声,他急忙起来,一步一步的往渡边移去。
这些湿泥加上鸟粪,使他寸步难行,不过,他终于一步一步走近了渡边。
渡边叫道:“很痛啊,很痛啊!”
原来他在基地的时候,被哥大用皮鞭抽打,皮开肉烂,如今那些湿泥接触他的伤口,使他疼痛难当。
他不住的呻吟。
马狮龙只好说道:“你忍耐一下。”
渡边痛苦地道:“我宁愿多挨几鞭。”
马狮龙站起来,向远处搜索六月六日的行踪。
只见六月六日也陷在泥土中,他走近六月六日,发觉他下降之地竟是一大堆浮泥,大半个身体陷入泥土之内。
幸好那不是浮沙,否则,他一定被浮沙掩没。
马狮龙走了过去,一手拉他上来。
可是,浮泥的吸力极大,他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他拉了上来。
六月六日解开了降落伞。
“三个人用一个降落伞也跌不死,奇迹!”
马狮龙道:“还说甚么奇迹,这次,跌不死我们,却被这些鸟粪淹死了。”
“他受了重伤?”六月六日上前查看渡边。
“不,他只是痛楚难当。”
六月六日站起来,看了一会,叫道:“不用怕,那边有一个水池。”
马狮龙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不过,六月六日却走向他所指的那边。
那边果然有一个水池,并不是人做的,而是天然的。那处地势较为低陷,下雨的时候,储了些雨水,便成一个水池。
六月六日一见水便想把身上的鸟粪洗去。
马狮龙叫道:“慢着。”
六月六日问道:“甚么事?”
“看看是否淡水?”
六月六日尝了一口,道:“是。”
“那么让我们每人先喝个饱,才用来洗去身上的污泥和鸟粪。”
马狮龙扶起渡边,一同往水池走去。
三人用手舀一些水来喝,喝完之后,才洗去身上的污物。
渡边用水洗去那些鸟粪,也减轻了伤口的痛楚。
忽然,晴空之中,闪了几下电光,接着便是乌云密布,豆般大的雨点直洒下来。
在这个全无遮蔽的地方,他们只好让雨水淋在身上。
马狮龙道:“早知会下雨,不用洗得那么辛苦!”
三人索性脱去衣服,让雨水淋在身上。
雨越下越大,一时之间,变得乌天黑地,时而有一阵阵的闪光,大自然的变化,实在是惊心动魂。
他们一时站着,一时坐着。
马狮龙道:“你们害怕吗?”
“怕甚么?”六月六日问。
“怕被雷劈。”
“我一向对父母孝顺,我不怕。”渡边道。
六田六日并不明白渡边的幽默。
马狮龙解释道:“我们东方人,一向都认为,不孝顺父母是会被雷劈死的。”
六月六日道:“我不知有没有孝顺父母。”
这时,一阵闪光下来。
“轰”的一声。
幸好,那雷殛的地方并不是他们所站的地方。
马狮龙笑道:“幸好你也算孝顺。”
两人都笑了起来。
雨来得快,也去得快,转眼之间,乌云退去,雨水没有了,大地又呈现一片清晰明朗。
这时,已接近黄昏时分。
一些巨鸟飞近这海岛。
他们开始有点害怕,后来那些海鸟越来越多,他们更感害怕了。
他们三人躲到一处有一些石块耸起的地方,暂时作个栖身之所。
那些大鸟虽然外表可怕,但总也算是和善,牠们没有骚扰三人,不过,那种使人十分不耐烦的叫声,却扰攘了整个晚上。
幸好他们都熟睡了一会。
当他们醒来,水平线上已露出曙光,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那些鸟儿都醒来,又是一阵聒噪,不一会,整个小岛又安静下来,牠们都飞去了找寻食物。
他们三人也是腹如雷鸣。
马狮龙慢慢的走入水中,一直行至水深及胸,然后他站定了。
这地方是没有污染的,也是人迹罕至,因此,水中游鱼不绝。
马狮龙尝试徒手捉鱼。
开始的时候,捉到了鱼,但因为太滑而让牠溜走,后来,他掌握了技巧,不一会,果然捉到一条。
六月六日也走了出来,学着马狮龙的手法。
他当然没有马狮龙的本领,因为马狮龙这样的捉鱼手法,其实是在施展擒拿手。
他们一共捉了六条鱼。
怎么吃也是一个问题。
渡边却首先解决了,因为他是日本人,日本人喜吃刺身是不用煮熟的。
但六月六日与马狮龙却不习惯。
渡边道:“难得没有经过污染的鱼?你们不吃,以后也没有机会吃。”
马狮龙试了一口,却无法下咽,他平时也吃刺身,不过,在设备完善的店子吃,有足够的调味料,并非这样生吞活剥。
六月六日连一口也试不了。
忽然,六月六日从他的口袋内,拿出了一块镜片。
“你的眼镜?”
六月六日点点头,他把镜片放在太阳下。
“你是远视还是近视?”
“远视。”
幸好是远视,因为远视的镜片是凸透镜,具有聚焦的能力。
他把焦点校正,果然,可以利用太阳光,灼热了片鱼肉。
可惜这小岛没有树林,否则他们可以生一个火,那么可以有更多东西吃。
他们吃火烧鱼肉,吃了两天,便再无法忍受。
第三天,他们想到了一个生火的方法。
是利用他们的衣服作为燃料,有了火,他们可以烧鸟吃。
吃饱了之后,他们便睡觉。
这样一直过了七天。
三个汉子已成为野人一般,他们头发披散,满脸胡子,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笑了起来。
他们一直没有提及逃生的机会。
不过,他们都知道,这地方似乎不是一般船只的航道,看来,想有船救他们的机会是渺茫的。
有一天,他们看到一架飞机掠过,他们拼命呼喊,却完全无法引起那机师的注意。
这天,大风雨又来。
他们在狂风暴雨之中,与大自然搏斗着。
那些鸟儿似乎有先知先觉,早已不知到了那里避过这场大风雨。
不过,暴风雨过后,却带来了奇迹。
竟有一艘货柜船被吹近他们的岛屿,他们拼命的游近那船,船上的人救起了他们。
起初,船员还以为发现了怪物。
幸好经过了解释,船员才让他们登上船上。
经过一番梳洗,他们才回复人形。
马狮龙为了避免太多的解释,只告诉船长,他们三人都是冒险家,因为暴风雨才流落在那荒岛之上。
这艘船是一只往南美的小型货柜船。
船长是个印度尼西亚人,答应他们在过了太平洋之后,让他们上岸去。
船终于过了太平洋,但已费了廿多天时间。
他们在一个近秘鲁的海岸上了岸。
这地方却难不倒六月六日,因为他一向在南美活动,对这些地方都瞭如指掌,而且他非常熟悉那地方各种不同的语言,因此,他们一路上都没有甚么大困难。
渡边的伤势也好了很多。
他们商议一番之后,决定去找哥大。
以六月六日的估计,这个时候,哥大应该回到哥伦比亚,因为这是哥伦比亚政府选举的日子。
六月六日解释道:“我离开哥伦比亚的时候,那时,已有一些政客要以铲除毒贩为己任,对于这个消息,当然是震动了当地的毒贩,其实,那是震惊了所有人,因为哥伦比亚根本是个毒品王国。”
马狮龙道:“哥大有足够力量对付政府?”
六月六日道:“我看政府比他还头痛。”
渡边道:“既然那么重要的日子,为甚么他又会在那太平洋的基地出现?”
六月六日道:“我看还有其他势力在针对他。”
马狮龙道:“甚么势力?”
“也许是杜鼎与白天吧。”
他们先乘火车到了哥伦比亚的边境,然后驾车直往波哥大,那是哥伦比亚的首府。
火车所经过的地方,都十分贫瘠,从人们衣着、食物,已可看到这一带的人民,都是过着十分困苦的生活,而他们所乘的火车,设备也差,有时还有一些看来类似是地痞霸王,乘火车而没有付钞的。
六月六日因为懂得他们的语言,因此少了很多麻烦,假如是在这地方单身上路,看来并不容易。
火车走了一日一夜。
马狮龙与渡边也感到十分辛苦,不过,比起在荒岛的日子,当然是好得多。
火车渐渐接近波哥大。
他们在这夜里,却听到很多好像是爆炸的声音。
马狮龙正在奇怪,道:“这地方似乎有重大的日子,还是甚么庆典,整日在放鞭炮。”
六月六日苦笑地道:“那并不是鞭炮。”
“究竟是甚么?”渡边问。
六月六日道:“那是枪声!”
“枪声?”马狮龙有点疑惑地问。
“是的,刚才我与一些车上的工作人员聊天,据说首都已乱作一团了。”
“暴动?”
“不是普通的暴动,而是民间与政府的对抗。”
“内战?”
“那也不是,”六月六日顿了一顿,道:“这个地方一向以毒品为生,整个南美北美的黑货,几乎都由这地方供应,因此毒贩头子的势力,比政府还要大,他们有枪械,有军队,足以与国家的军队对垒。”
“这里一向都是如此?”渡边问。
“政府与毒贩之间,势力均衡,因此,在过往几十年都相安无事,但现在不同了。”
“甚么不同?”
“政府方面,受到美洲几个大国的支持,要他们重新建国,肃清毒贩。”
马狮龙道:“这是个好主意。”
六月六日道:“可是,毒品已是他们的日常所需的一部份,一切都已是根深蒂固,很多人,甚至大部份人,都是靠毒品为生,因此形成一股反势力。”
马狮龙道:“为了他们本国,或者广泛一点,为了全世界,他们都应该尽力肃清毒贩。”
六月六日道:“我也同意你的说法,不过,政府似乎有这决心,却无足够的能力。”
“为甚么?”渡边问。
“近日这地方开始竞选,很多政客为了取得领导权力,已向所有毒贩宣战。”
“宣战?用这么严重的字眼?”
“并不严重,而且政府方面已有重大的损失。”
“甚么损失?”
“三个以肃清毒品为己任的总统候选人,已被毒贩暗杀了!”
马狮龙道:“这还有王法?”
六月六日道:“这还不止,那些贩毒头子向政府挑战,假若再有人以肃清毒品为竞选宣言,他们说,来一个,杀一个。”
马狮龙感到有点愤怒。
渡边道:“那么,仍然有人出来竞选吗?”
“仍然有。”
“谁?”
“听说是宝华洛。”
“是个甚么人?”
“听说这人出身中下阶层,非常了解毒品的问题,他的主张更为大胆,他不但要肃清毒贩,假若毒贩在外销售毒品,而受外国通缉的,一律是送去受审。”
“有这么的毒贩?”
“哥大是其中一个。”六月六日道。
“假若他被捕,他会逮解往美国受审?”
“是的。”
“他们怎样对付宝华洛?”
“暂时仍不知道,不过,宝华洛如今出外争选票之时,要用十多个保镖,汽车也是防弹的。”
“宝华洛也受到人民的支持?”
“相信大部份人都支持他,其实,这地方的人,甚至波哥大这个大都市的人的生活,也并不好,毒品只养肥了几个大毒贩头子,其他人并没有得益。”
“如果宝华洛当选?”
“他被形容为哥伦比亚的希望。”
马狮龙心想,假若这人真有心肃清毒贩,把所有毒贩绳之于法,他便不只是哥伦比亚的希望,而是整个人类的希望。
这时,火车已接近了城市。
六月六日道:“下车之后,要小心一点,我看情形相当混乱,尤其是你们陌生的脸孔,而且是外国人,更加要小心点。”
火车开始慢驶。
他们从窗口望出去,已见到一些人跳火车,一时之间,有人滚下斜坡,有人跳进草地与水池。
火车终于停了下来。
马狮龙问道:“我们都没有证件,怎样进入?”
六月六日道:“我已为你们准备好了。”他从袋里掏出两张百元美金。
渡边道:“我是说入境的证件。”
“这便是最有效的了。”
马狮龙笑道:“我也相信这比真的证件还有效。”
三人随着人群,经过入境处,那些官员一见百元的美金,连一句话也没有多问,便让他们入境。
火车站的周围也是乱作一团。
六月六日道:“跟着我来。”
他们几经辛苦,才走出了火车站,六月六日四处找车子,却无法找到。
后来,他用最古老的方法,把一张二十元的美金夹在手指中,向那些街车挥着,马上有几辆冲过来。
忽然,有几个十来岁的街童,不知从那里扑了出来,抢夺六月六日手中的美金。
六月六日眼中只望着那些街车,因此并不注意他们,结果他手中的美金被抢去。
一时之间,他并不甘心。
他口中大骂,并追向他们。
那些街童十分机警,而且有组织,他们五人向四方八面奔去,六月六日不知追那个才好。
不过,他仍然朝着那个看来是抢去他的美钞的人追去,马狮龙叫道:“不要追了。”
渡边也道:“算了。”
可是,六月六日仍然追上。
马狮龙与渡边无奈地跟上去。
当他们离开后,“轰隆”一声,在人堆中的汽车,突然发生了爆炸,整辆汽车被弹上了半天。
然后,车还未落地,又发出了几声爆炸。
六月六日、马狮龙与渡边,随着人群,都伏在地下。这时,车已坠地,一片火光。
而在汽车附近的人,走避不及的早已血肉横飞。
其他的人都争相走避。
马狮龙站了起来,道:“想不到那几个街童抢了你的钞票,却救了我们的命。”
一大队警察赶来。
六月六日道:“这里也不甚安全,我们还是远离一点。”
他们离开了火车站。
六月六日在街角处的报纸箱内,买了一份报纸。
他看了大标题,道:“这些汽车炸弹无日无之,昨日已在闹市中爆了五辆,死伤无数。”
“他们目的是谁?”
“当然是那个总统候选人。”
“为甚么要在闹市中爆炸?”
六月六日道:“那是要做成一种威胁,不但令那个总统候选人无法展开拉票活动,也使那些平民也不敢投票支持那个总统候选人。”他们又转出一条大街。
街上行人熙来攘往。
马狮龙道:“这里的市民,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的了,他们并不感到害怕。”
六月六日道:“这一切都已成了他们生活中的部份。”
渡边指着那边街角。
一队车队驶来。
当中是一辆开篷车,有人站在当中,向道旁的人民挥手致意。
马狮龙道:“是总统候选人?”
六月六日看看报纸,道:“是的。”
渡边道:“他也是视死如归,真勇敢。”
他们站在路旁,看着车队慢慢驶过。
马狮龙无意间向对面望去时,竟发现了一个提着长枪的男人。
他从二楼一个半掩的窗伸了出来。
长枪的目标竟是那总统。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进行暗杀行动?
马狮龙心头一急,却无法阻止那人,但又来不及通知那车队的保镖。
一时情急之下,他由自己的衣领后,拔出一支飞镖,奋力掷向那人。
马狮龙的飞镖快而狠。
那人中镖,而长枪亦同时发射。但已失了准头,不幸射向渡边,当场死去。
马狮龙立时奔上,踩着楼下一条石柱,沿着水渠爬上二楼。
他身手敏捷,那中镖的人仍未转身离去,他已到了二楼,一近窗门,便打出一拳,夺了那人的长枪。
马狮龙的一举一动,把所有人吸引住了。
他夺走那人的枪,指着他的头颅。
那人竟被这突然冲来的人,吓至双膝软了下来。
马狮龙把那人押了下去。
他们从楼上下来,出了那座房屋的门口,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欢呼叫好,有些并且拍手。
几个保镖走近,用他们的土语向马狮龙交谈。
马狮龙用英语表示他不明白。
六月六日也走上前,用土话道:“我们只是过路的,突然看见一个杀手,他才奋不顾身……”
那些人见六月六日懂得他们的语言,也七嘴八舌的向他说话。
一时之间你一言我一语,不知在说些甚么,但马狮龙也猜到他们话里的意思。
然后,总统候选人身边的一位保镖走近,向六月六日说了几句话,然后又转向马狮龙,用英语说道:“我们的未来总统先生,想向你致谢。”
马狮龙道:“不用客气。”
那人道:“本来,他是想亲自过来的,但是……为了安全,请你上车。”
马狮龙救了这位未来总统,其实只是一时看不过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并不是有任何目的。
他也不希望有人说甚么感恩。
六月六日道:“他们是诚心的。”
那人也道:“我们的未来总统先生非常仰慕你,而且很感激你,请你……”
马狮龙见无法推辞,只好和他同到那位未来总统的座驾车上。
那是一辆美国大房车,本来是可以打开天窗的,但如今已关上。
马狮龙与六月六日上了车上。
那位未来总统微笑道:“多谢两位英雄!”
马狮龙道:“我们并不是甚么英雄。”
保镖插口道:“这是我们的未来总统格查尔先生。”
车门已关上。
外面本来是非常嘈吵的,但如今却十分安静,看来这辆车子的结构十分精密。
格查尔道:“我不知用甚么说话来感激两位,两位是……”
马狮龙道:“我叫马狮龙。”
六月六日道:“我是个医生,我叫六月六日。”
格查尔望着马狮龙,半晌才道:“你是那个传奇的人物……三只动物组成的一个奇异体。”
马狮龙实在不明白他在说些甚么。
车子已开动。
格查尔吩咐了司机一些话,然后转向马狮龙,道:“那三只动物……一只马、一只狮子、还有一只世上不再存在的龙……”
马狮龙听了,笑了起来,道:“那只是凑巧,我姓马,我的名字是用来纪念我的好兄弟的。”
六月六日道:“你听过马先生的名字?”
格查尔道:“马先生曾经破获很多毒品的案件,我意思是指他在东方,或者全世界。”
六月六日道:“是的,就是他。”
格查尔听了,忍不住摊开双手,作要拥抱马狮龙之意,道:“那你是我的救星了。”
马狮龙道:“我只是个普通人,并不是你所想象中的救星。”
格查尔道:“马先生,你知道我们这个国家,正面临一次有史以来最大的挑战。”
他的说话是严肃而深沉。
马狮龙聆听着。
“我们国家毒品横行,已到了一个无可救药的地步,如果我们仍任由他们肆无忌惮的横行,将来,我看不到我们的将来。”
马狮龙道:“只要有决心,那些毒贩始终是胜不过正义的力量。”
格查尔没有回应,他看着车外匆匆退后的风景。
一大片翠绿的原野,本来是赏心悦目的,不过,看着格查尔的表情,马狮龙也感觉得到,这美丽的土地,并非表面那么好看。
车子之内,一片沉默。
过了一会,车子已驶进了一个树林,然后停了下来,前面是一间三层的砖屋。
“请到我家里好好谈一下。”
格查尔让他们先下车,那些保镖似乎十分紧张,前呼后拥的保护他们入了屋内。
格查尔虽然是总统候选人,不过,他的家并不豪华,但与一般哥伦比亚的人来比较,他有这一间屋子,也算不错了。
格查尔亲自招呼他们坐下,并且递上一大杯像是啤酒的饮品。
马狮龙轻轻呷了一口,只觉那东西苦涩之中带点甘凉,却并不十分可口。
格查尔道:“这是我们国家的酒,酒精成份不重,是一种消暑的饮品。”
六月六日却大口大口的喝下。
格查尔道:“啊,对,你是我们的同胞,我们喝这种酒是应该这样喝的。”
格查尔也大口喝下。
马狮龙为了表示礼貌,也喝了一大口,他只觉得那味道有些古怪。
格查尔道:“马先生,让我回到正题去吧,我说你是我们的救星。”
马狮龙不再与他抗辩。
“这一次,我们国家正被一群毒贩控制了,假如我们再没有一个决心对付他们的总统,我们的未来是一片黑暗的,这半个月以来,汽车炸弹、计时炸弹,不知炸死了多少人,他们的目的,是要政府与他们妥协,不,不是妥协,而是就范。”
“就范?”
“给他们特权,让他们在背后操纵国家。”
“让毒贩操纵?”
格查尔点点头。
马狮龙当然觉得诧异,为甚么堂堂一个国家,竟然让那些毒枭坐大?
格查尔道:“这是我要参加竞选的一个最主要理由,我们实在不能让毒品控制我们的国家。”
六月六日道:“其实你们参选是一种殉道!”
“殉道?”
格查尔道:“是的,我们五个人,三个月前一齐参选,已死了四个。”
“死了四个?”
“是的,我刚才也几乎死了。”格查尔的声音并没有恐惧,他似乎已把死亡计算在内。
马狮龙道:“三个月内,四个总统候选人死了,这究竟是一个甚么样的国家?”
六月六日道:“格查尔先生,你想过退下?”
“想过,但最后的决定,我仍参选。”
六月六日的表情是严肃的,他对格查尔先生没有半句赞美的话,但他的神情是极度尊敬的。
马狮龙也感到格查尔并非一个普通人。
一个人活在世上,他会受人尊敬,并非因为他个人的财富与力量,而是一股凛然的正气。
格查尔有这股正气。
马狮龙道:“我可以帮得上甚么忙?”
格查尔喜道:“你当然可以帮忙,你将会成为我们国家的救……”
马狮龙止住他,接口道:“我还没有甚么可以被你称赞的地方。”
格查尔明白马狮龙不是一个喜欢奉承的人,他道:“我这次参选,只有大无畏的精神,却无一个足以支持我当选的实质理由,除非……”
“除非甚么?”
“除非我有大量打击毒贩事例。”
“国家也没有这个力量,你怎会有?”
“是的。”格查尔也有些颓丧,道:“是的,我没有军队,几个保镖也是义务的工作人员。”
“打击了一个毒贩之后,你又如何?”
“如果我真有能力打垮一个大毒枭,那么,我便有足够的力量,证明我是有能力把其余毒贩打败,好好的治理这个国家。”
马狮龙忽然想起杜鼎和白天,他问道:“你们心目中有很多大毒枭?”
“极多,但有势力的,只有几个。”
“其中有没有东方人?”
“有,甚么人也有,甚么肤色、国籍的也有。”
马狮龙问道:“有一个叫杜鼎的?”
“鼎爷,人人都是这么称呼他,马先生,对不起,他是东方人。”
“那是我们的耻辱。”
格查尔叹了口气。
马狮龙道:“假若我们打垮了他,对你的参选有没有帮助?”
“有,当然有,打击了他们,整个毒贩的圈子,至低限度也少了四分之一的力量!”
马狮龙到此才明白,杜鼎与白天在哥伦比亚的势力,竟是如此庞大的。
格查尔道:“为甚么你们会提出杜鼎?”
马狮龙简单的交代了他与白天、杜鼎的关系,并道:“我们刚从一个太平洋的孤岛异地来的。”
“那孤岛是否与夏威夷本岛相近?”
“正是那地方!”
“根据我手头上的资料,那的确是鼎爷的基地之一!”
“之一?他们有很多基地?”
“是的,在我们南美洲下面的大西洋,还有无数的孤岛,也是他们的基地!”
“在我离开他们之前,我曾经乘过他们一艘大游艇,也发觉他们是有藏毒的,正是因为如此,我才锲而不舍地追到这里来!”马狮龙道。
格查尔道:“大游艇?三日前已驶回来了!”
马狮龙听了,立刻道:“可以提供我更多有关这大游艇的资料吗?”
“可以!”格查尔道:“说了这么久,你们也应该休息一下,吃一些东西!”
他示意一个仆人入来。
那仆人道:“应该是晚饭的时候了!”
原来他们这一番谈话,也费了不少时间。
放下了公事,格查尔热情地招待他们,那天晚上,他们两人就住在格查尔的家里。

第四章 群策群力 消灭毒枭

翌日,他们已得到了大批有关白天与杜鼎在哥伦比亚的活动资料,而那艘游艇,据说已入了一间大船坞之内修理。
原来,格查尔那晚彻夜不眠的工作,用电话与传真机为他们找到那些资料。
看来格查尔真是一个工作狂热的人。
当他们要出门的时候,格查尔为他们备了证件及手枪,还有一辆汽车。
马狮龙并不喜欢手枪,不过,在这一个混乱的国家内,有了手枪就是多了一重保险。
马狮龙知道眼前的工作是艰巨的,而且极有危险,但他担心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害怕格查尔太多的关心,而弄坏了大事。
他临出门之前,对格查尔道:“我一向喜欢自由的工作,希望你给我自由度!”
“我读过你的传奇故事,我明白你的作风!”
格查尔送了他们出外。
汽车是由六月六日驾驶的,因为他对这地方相当熟悉。
“往那里去?”
“船坞!”
他们出了密林,沿着小路,一直上了公路。
那公路是向下斜的。
一路是凉风吹送,十分舒服。
六月六日道:“再过一会,便会十分闷热的了!”
公路是笔直而车辆极少,六月六日正在享受驾驶的乐趣,他开了收音机。
收音机播着南美洲热情的音乐。
马狮龙道:“这其实是一个不错的国家!”
六月六日道:“可惜,可惜他们却不大懂得治国!”
“治国其实是一个极为高深的学问,但如果掌握在适当的人的手上,却也并不是太难的事!”
“格查尔是否一个适当的人?”
“那只有天才知道!”
六月六日忽然一扬眉毛。
马狮龙也注意到汽车的倒后镜。
后面有一辆汽车以高速驶来,一辆外表平凡的日本汽车,看来并没有甚么特别。
但马狮龙仍然道:“小心!”
六月六日已把轪盘紧握。
渐渐,他们已看到那汽车的驾驶者是一个女人。
六月六日日松了口气道:“没有甚么!”
通常,在这些地方,女权并不高涨,而且知识不高,很少女人驾驶汽车。
汽车越来越接近。
前面是一个弯角。
六月六日把汽车速度减慢,那是正常的驾驶操作,可是后面那辆车却没有减慢。
马狮龙已觉得不大对劲。
而六月六日也十分机警。
他一手把轪盘扭开。
而那后面的汽车全力冲前。
弯角之后便是一个石岗山坡。
而那汽车已煞掣不住。
“轰隆”的一声,火光冲天。
六月六日已把车子驶下了斜坡,他的驾驶技术也不错,虽是沿着斜坡滑下,仍然控制得住!
他把车子在斜坡之下停了。
而那爆炸了的汽车仍在上面燃烧,而斜坡之下,有一团焦黑的东西。
他们出了车外。
跑上前去,看看竟是一个人,是个女人,不知是被爆炸抛了下来,还是自己跳下来的!
六月六日把那人推了一下,那人已是毫无知觉,但一推之下,头上那个假发脱落,露出一个秃头,原来这女人是假扮的!
六月六日道:“很明显,这人是被派来刺杀我们的!”
马狮龙道:“不,不是我们,而是格查尔,只不过我们比他先出来,几乎成了他的替死鬼!”
想起来,这事也使他们有点心寒。
不过,匪徒袭击平民或是刺杀公职人员,猖獗的程度比他们想象中要高得多。
六月六日微笑道:“害怕?”
马狮龙微笑,道:“没有!”
他们再上车子,仍然驶向船坞。
哥伦比亚是个近海的国家,加上天气相当炎热,因此造游艇的生意非常蓬勃。
海傍一列的船厂,排列着各式各样的游艇,有些是待修,有些是正在修理中,有些却是新做的。
想找到杜鼎与白天那艘游艇倒也不易。
六月六日道:“往水上搜!”
马狮龙没有意见。
六月六日把车子泊好,与马狮龙走下海傍。
海傍泊有无数的小艇,那些小艇都装有船尾机,他们选了一艘较为结实的。
六月六日先把引擎开动了,沿着海边,一直驶向那些船排。
海面上时而也有一两艘小艇驶过,不过,没有人理会他们。
他们一直驶了十五分钟,看过大大小小不同船只,却无法找到他们心目中的那一艘。
忽然,马狮龙有一个想法,白天与杜鼎既然利用那艘游艇来运毒,既然已返回大本营,一定要拆卸下来,把毒品取出,因此,他们会不会把船拆了?
那么,拆船应该不在船坞,而是在废铁厂!
马狮龙把这想法告诉了六月六日。
六月六日道:“那些拆船厂也在这一边!”
六月六日把马力加速,向前驶去。
过了十五分钟,另一列的船厂又出现,岸上堆满了有小山岗那么高的废铁。
马狮龙道:“你看!”
他指着岸边一艘正在拆卸的船。
这艘船吸引着他们的视线,是因为部份仍未拆下的船身,显得非常新。
六月六日道:“对,是这个型了!”
马狮龙见那船边并没有工人在工作,道:“驶近去看一下!”
六月六日把船驶近。
马狮龙小心细看,因为那艘船已拆去了一大半,因此并没有甚么特别。
但岸上却有一排一排的金属长管,马狮龙认得,这些长管似乎是游艇上的扶手之类的东西。
“泊岸!”
他们上了岸。
船厂内非常静,没有工人。
马狮龙看看手表,已是正午时分,看来工人们都去吃午饭。
他首先去看看那些长管,长管内当然没有甚么东西留下,不过,当他伸一只手指入内,却印了一些粉末出来。
六月六日一看,便道:“海洛英!”
马狮龙把那些粉末放在舌头上一尝,点点了头道:“是这艘了,看来他们已把毒品运走!”
“我们来迟一步!”
马狮龙的性格,一向锲而不舍,道:“我们再进去看看,可能仍有线索!”
他们走过了几堆废铁。
后面是另外一大工作间,周围都有一些重型机器,还有一些拆下来的引擎。
马狮龙忽然停了脚步,轻声问六月六日,道:“为甚么一个人也没有!”
六月六日也觉得奇怪。
不过,他们立刻便得到了答案。
一盏射灯首先射向他们。
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所照射,一时之间,只能闭着眼睛,并且滚身往废铁堆,好好保护自己。
射灯的背后已出现了很多人,团团的围着他们。
当他们习惯了强光,勉强睁开眼睛,马狮龙已看见在一个滑行的起重机上,坐着一个人。
杜鼎!
杜鼎叫道:“马狮龙,你们不用躲藏了!”
他顿了一顿,又道:“你们的生命力真强,居然能从太平洋的孤岛逃出,又竟然有命来到这里!”
马狮龙没有答话。
六月六日的手中已找了一支铁竿似的东西。
“马狮龙,你出来!”
马狮龙当然没有理会他。
杜鼎道:“马狮龙,无论如何,你也救过我一命,趁我们仍未敌对,你可以离去!”
想不到杜鼎也恩怨分明。
杜鼎道:“我们在这地方的势力,比这里的政府军还要大,我劝你还是不要帮那些满脑子梦想的政治家,好好的回家吧!”
看情形马狮龙知是无可突围,望了六月六日一眼,他向马狮龙摇了一下头。
马狮龙一时之间,并不明白他的示意。
马狮龙只好也摇了一下头,本来他的意思是暂时勿动,等看清楚才动手。
可是,六月六日却误会了。
他以为马狮龙不敢与杜鼎对抗,他的双目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马狮龙想解释一下,可是他们相隔这么远,一时之间,无从解释,他只能用手势表示忍耐一下。
不知是否六月六日报仇心切,他又再误会马狮龙正在劝他投降。
六月六日心想:“这马狮龙比传说中差劲得多,还没有动手,便要投降?我这么辛苦才来到这里,发现他们,我岂会这样便罢手?”
他不再理会马狮龙。
他先看看附近的形势,擒贼先擒王!
他看到一条捷径,可以爬过那堆废铁而上杜鼎所坐的重型吊机之内。
只抓着他,甚么事也好办!
可是,他并没有考虑过,走过那捷径,他是全身全无遮掩的,只要一动,他的身体立刻成为蜂窝!
马狮龙正想抽身与杜鼎对话,但六月六日已开始动了。
他一闪身。
而枪声便起。
一排子弹打在废铁之上,声音十分刺耳。
六月六日反应也快,连忙缩后,马狮龙也趁这个混乱之际,走近了六月六日。
他一手把他拉着,低声道:“不要冲动!”
六月六日道:“你想投降?”
马狮龙摇摇了头。
六月六日的心才安定下来。
马狮龙道:“你看着我的示意,勿轻举妄动!”
六月六日点点了头。
马狮龙道:“杜鼎,我并不是与你们作对,我只想拿回我的犯罪证据!”
杜鼎道:“马狮龙,其实那些东西对你有何重要?”
“非常重要!”
“我不明白!”
“你是一个满身罪恶的人,我却不同!”
杜鼎笑道:“好,我帮你也可以!”
而马狮龙慢慢的站起来。
有人举枪。
这次的阵容更为厉害,因为有几挺是机关枪!
马狮龙立刻退缩回去。
杜鼎道:“你们放下枪!”
马狮龙已看到一挺机关枪在他们不远处,他对六月六日道:“你再企图走过去,不过,一定要小心!”
六月六日点头。
马狮龙一示意,六月六日便在废铁堆中走动,因为上面的人看不清楚,只见人影晃动,便开枪。
一时之间,枪声卜卜。
马狮龙趁这机会,用滚身的方法,越过了一处无遮挡的地方,然后再窜身,他已看到那个抓机关枪的人。
他突然飞身而起。
那人看见人影晃动,一回身,便被马狮龙一拳打中了额头。
他昏了过去,手中的机关枪已被马狮龙所夺。
马狮龙立时举起机关枪,向外面扫射。
六月六日十分机警。
他在马狮龙掩护之下,已迅速的奔向那重型吊机,并且在机里按了一个电掣。
吊机慢慢垂下。
其他的人一拥而上,想保护杜鼎。
但六月六日也夺得了手枪,向着六个人来,六颗子弹全派上了用场!
吊机已接近地面。
杜鼎却仍然从容。
因为他的一个保镖已在他前面。
马狮龙正想射他,可是,那是一个熟悉的脸孔。
是小阮!
他本来是白天的保镖,而今却成为了杜鼎的保镖。
本来,马狮龙只要一开枪,小阮便应声倒地,但因为马狮龙的犹豫,而使他有机会攻击六月六日。
他的武功十分厉害,一出手便打下六月六日手中的手枪,虽然那手枪已没有子弹。
六月六日作势还击。
小阮又再出手。
六月六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一拳两脚,已被他打开了十步之外。
马狮龙一鼓作气,奔向六月六日,并且用机关枪护住了他,小阮看见他手中枪,也停了下来。
他举起双手,向马狮龙道:“我们又见面了!”
马狮龙立时想起他的越南刀,和他们安排策划下的犯罪证据。
马狮龙道:“小阮,你走开!”
但小阮仍然摊开双手,护着杜鼎。
“记得我说过的一句话吗?”
“甚么?”
“我很想与你真正的较量一下!”
马狮龙当然记得这句话。
“凭甚么?”
“凭我们手上的两个人!”
“甚么人!”
“第一个是你昨天勇救的未来总统格查尔!”
“甚么?你在恐吓?”
“不,今日你们出来,追踪你们的汽车还没有爆炸之前,我们已把他掳了!”
马狮龙听了,心中一凉。
看来他并非胡言乱语,汽车被追踪,被他们反爆炸,只是几分钟前的事,但小阮却亲口说出因此,他并非在胡诌。
小阮见他没有答话,又道:“还有一个人,我想你一定会关心的!”
“谁?”
“莫兰奴!”
“呀?她仍在?我以为她死了!”
“没有,她在我们手里,但并不快乐!”
并不快乐这四字所要表示的实在太多。
马狮龙道:“莫兰奴只是我萍水相逢的一个女人,而且我……”
小阮笑了,道:“我并没有说你与她有甚么特别的关系,我只是说,她一心一意在等着你!”
“等候我作甚么?”
“她感激你的君子作风!”
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马狮龙与莫兰奴并非甚么真心知己,可是,这一次的萍水相逢,却是一次刻骨铭心的经历。
马狮龙实在有些感动。
“她说,她肯为你死!”
“你们使用酷刑对付她?”
“她知道得太多!”
小阮虽然没有正面的答复,但这话无疑已是承认。
马狮龙道:“她没有生存的希望?”
“有!”
马狮龙望着他。
“要看你,只要你肯与我来一次真正的较量,我可以让她生存下去!”
马狮龙仍然望着他。
小阮道:“你的犯罪证据,所在的地方,只有我和白天知道,而白爷……”
杜鼎插口道:“何必让他知道太多。”
看来白天已是凶多吉少。
马狮龙并不可惜白天这类人,死十个只当作为五双,不用多费心去理会。
“你答应我,放了莫兰奴,交回我的犯罪证据?”
“只要你答应与我一战!”
“就在这些废铁堆?”
小阮想了一想,回首对杜鼎道:“鼎爷,你不介意我使用你的地方?”
杜鼎道:“你已成了我的得力助手,你要甚么也可以!你自己安排吧!”
小阮道:“那么,马先生,你不介意我们使用金字塔旁的斗兽场?”
马狮龙不知他所指的地方。
小阮道:“那是我们这里一个名胜古迹,是玛雅族人的遗迹,他们都是有智慧的人,留下的地方才配得上我们这一次的较量!”
马狮龙实在不明白,为何小阮要与他决斗,就算他是要成为英雄,也不用找自己作为祭酒,还有,他实在不重视这决斗。
马狮龙道:“甚么时候?”
“今晚最好,是月圆之夜!”
“我怎知道你所说的地方?”
六月六日插口道:“我知道。”
小阮道:“那好极了,你还有足够的时间体息,然后可以有足够的精神与我一战!”
马狮龙道:“我与你这一次的较量,完全是为了得到我要得到的东西!”
“是你的犯罪证据与莫兰奴!”
马狮龙点点了头。
“好,当我们较量之前,我一定会把你要的东西展示在你眼前!”
“我们走了!”
“你们可以选择水路或陆路!”
六月六日道:“我们要坐回我们的快艇!”
“那好极了!”
六月六日领着马狮龙走向海边。
而下面已有人,把他们所驾驶过的快艇驶近。
六月六日与马狮龙下了快艇,并且发动了引擎。
小阮在上面扬手。
马狮龙道:“快开!”
六月六日速速驶向海心。
马狮龙回望,他们并没有派人来追。
六月六日问:“去那里?”
“往他说的那个金字塔斗兽场!”
“为甚么?”
“他们选的地点,当然有利于他们,我当然先要看看,否则变成肉在砧上!”
六月六日道:“你真的答应他的决斗?”
“为甚么不?”
“个人恩怨,你竟与他一般见识?”
马狮龙道:“你不记得他曾暗示,白天已栽倒在他们手中,而小阮成为杜鼎手中的红人,为了彻底打击这个集团,先把小阮打倒是一针见血的做法!”
他顿了一顿,又道:“格查尔又在他们手上,如果我们自己去查去找,我想格查尔死了,我们也未必找到,因此,我们要想攻入他们集团的核心,这是一个天赐的大好良机!”
六月六日道:“我实在不明白,为甚么那个小阮要与你决斗,看来他并不是说笑的!”
“我也想不出原因,也许这是学武之人的通病,所谓武无第二,小阮一向所向无敌,那次遇到我这个对手,败在我手下,他心有不愤,因此他才会这样!”
其实这个解释也极之勉强。
六月六日把船泊了岸。
他们走了一会,已入了市区。
六月六日道:“我想好好吃一顿!”
“这里有甚么好地方?”
“那边有一间大酒店!”
马狮龙无可无不可。
他们走近大酒店。
一个衣冠楚楚的绅士走出来,六月六日似乎有意撞了那人一下,并立即道歉。
那人怒目而视。
他们不再理会他,入了酒店的大餐厅。
六月六日要了那些贵而不饱的食物,马狮龙虽然没有看价钱,也知道价值不菲。
他摸口袋,并没有多少钱。
六月六日道:“吃吧,吃吧,不用担心!”
马狮龙无奈,不过,他也已饿了,看着这些美味的食物,只好大快朵颐。
结账的时候,六月六日竟然拿出一张信用卡出来。
马狮龙奇怪道:“你有信用卡?”
“不,是刚才那绅士的,还有这车匙!”
“你要签名的?”
那侍者已拿来账单,六月六日却一挥而就。
“他们不会怀疑?”
“他们做生意的,怎理会得那么多,有人盗用信用卡,责任不在他们,只要有人肯付钱!”
六月六日带着马狮龙来到停车场。
他找到了一辆车,开门上车。
马狮龙道:“你怎知道这车匙是这车的?”
“上面有写的。”他把车匙展示,果然上面是有车牌号码的。
六月六日开车,直往那个斗兽场。
那地方是个奇怪的地方,两座巨大金字塔,并非埃及所见的金字塔,而是用巨大麻石所砌,一级一级上去的,并非平滑的。
两个金字塔有五层楼那么高,下面却是一个坑似的,全部用麻石铺成。
看去是粗糙不堪的,但一踏足上面,却是显得十分光滑,古代的玛雅人智慧果然非凡。
附近没有人出现。
马狮龙看了一会,发觉这地方并没有甚么古怪,小阮选择这地方,果然是要公平决斗。
既然没有甚么可看,六月六日带马狮龙离去,在这附近的地方,竟然有一间古代的寺院。
寺院内供奉甚么神他们都不知道,但这地方非常恬静,可以供给他们休息。
转眼已是黄昏。
两人谈论了一会,便向那斗兽场而去。
黄昏的斗兽场,已不再是水静河飞。
杜鼎坐在斗兽场的上面,居高临下。
周围有很多人,看来都是他的手下,小阮并没有出现,但当六月六日把车停了,已有人上前来迎接他们。他们带着马狮龙入斗兽场。
而小阮已出现。
他穿的服装十分古怪,手持那柄越南刀,那是传统的越南装。
马狮龙十分奇怪。
小阮道:“多谢你应约而来!”
马狮龙道:“可以开始了?”
“可以,我们徒手而斗?”
马狮龙无可无不可。
小阮向众人宣布,一时欢声雷动。
小阮放下了越南刀,道:“这次是我们的公平的决斗,你要的东西已放在上面!”
然后,整个斗兽场安静下来。
小阮一扑而上。
马狮龙闪开,但他又再转身扑上。
这两招手法看似平常,却都是向马狮龙要害扑去。
越南本是中国友邦,因此很多俗习都是由中国而来,所以,在武功方面,也与中国的相近。
马狮龙接过他三五招之后,已清楚他的来龙去脉。
他先要挫挫小阮的锐气。
马狮龙突然一个矮身。
小阮以为他是有所躲避,然而,他的估计错误,马狮龙的矮身,是一种蓄势待发。
马狮龙突然双掌齐出,双掌的力度、角度,都是极其刁钻,而小阮一时之间无法阻挡,仅以身体硬碰,猛地接了这一招。
“砰”的一声,小阮退后。
他满以为退后几步便可以卸去马狮龙的掌力,可惜他的想法又一次错误。
他一退再退,竟然一退十步之外。
小阮心中发狠。
马狮龙仍然看着他,他喘定之后,开始他另一次的攻势。
他跃前,脚踢马狮龙的胸口。
泰国拳以踢脚为厉害的招数,想不到越南的功夫之中,踢脚也是不遑多让。
马狮龙闪出。
小阮的脚凌空竟能再发力,一脚,两脚。
马狮龙已看清楚他的来势,便双手施出,爪指交错运用,猛抓小阮的脚跟之处。
他抓着,用力一握。
小阮立时惊呼,因为他已身悬半空,无力再扯,而只要马狮龙用力一握,他的右脚立时报废。
但马狮龙并没有握下。
他只用力一推,把他推出三丈之外。
外人看着,并不知道其间变化之大,但小阮是清楚的,他知道马狮龙已让了他一遭。
可惜,这一让并没有使小阮感激,反而更刺激起他的怒火,他在地上翻了一个觔斗。
马狮龙一直注视着他。
小阮这一滚,已离开了斗兽场的中央,来到他放刀的石级之上。
他一手拿起他的越南刀。
马狮龙见他滚离自己那么远,已知不妙,不过,这快速的滚动,自己也不能加以阻挡。
刀光闪映,观看的人却起哄起来。
杜鼎手下都是流氓地痞之辈,见了刀光,不但没有想到决斗是否公平,反而希望小阮快快以血染他的越南刀。
马狮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小阮刀光已至,那纯熟的手法直劈他门面。
马狮龙闪开,一连后退五步。
不过,那五步也退得很险,因为小阮连续的五刀,几乎把他鼻子也削了去。
马狮龙突然一脚踢起。
小阮护住他的下阴。
不过,马狮龙并不是踢向他的下阴,而是踢向他的手臂,这一踢的力度也异常大。
小阮持刀的手立时软了,越南刀跌下,马狮龙早已知道有这一着,一伸手,已把越南刀握在手中。
马狮龙也施展他的刀法,也是一连五刀。
第一二刀削得他退后,第三刀几乎削去他的鼻尖,第四已削开他的胸前的衣服,第五刀一下,小阮的前额对上的头发,已飞扬在半空。
看的人都起哄。
有人大声呼喝,不知是为小阮打气,还是为马狮龙喝采。
马狮龙又再举刀,但刀凝在半空。
“斩,斩!”
在场的人都是嗜血的禽兽。
马狮龙并没有斩下。
“斩!”霹雳的叫声却是来自杜鼎。
马狮龙向上望去,杜鼎已站了起来。
“替我斩死这个反骨贼!”
“为甚么?”
“因为他背叛白天而投向我,我向来看不起背叛的人,你杀了他!”
马狮龙的刀仍然凝在半空。
地上的小阮却在颤抖着,他的裤裆已全湿了。
马狮龙也看不起他,他其实是一个懦夫,他要不择手段与自己决斗,目的是取悦他的新主人。
这人比一条狗还可憎。
“杀他!”杜鼎的命令使全场都静了下来。
马狮龙却把刀慢慢的放了下来。
杜鼎怒极,叫道:“枪手!”
十个人在他身旁出现,手中都提着机关枪。
马风龙一看,自己是在那些机关枪的射程之内,只要他们一扳掣,自己是无法逃出这个火网。
马狮龙似乎没有其他选择。
杀或是被杀!
小阮仰起头来,他看着马狮龙,满脸是哀求之色。
杜鼎忽然又道:“小阮,你还可以反击!”
小阮听了,似乎脸有喜色,不过,他再没有力量再站起来。
马狮龙又慢慢的举起那越南刀。
忽然,一阵枪声在另一边响起来。
众人的注意力都改变了。
马狮龙也转向另一边,找寻枪声的来源。
这时,突然在斗兽场的下阶处,有一个洞打开了,洞中有人叫道:“这边!”
叫的人竟是六月六日。
马狮龙趁这机会,一个窜身已滚向六月六日处,这个洞的洞口可容二人。
马狮龙窜了进去。
原来这斗兽场上面的斜斜座位下,是迷宫般的地下甬道,四通八达。
“走!”六月六日道。
马狮龙跟他走了几步,立时发觉不对。
马狮龙道:“我们在这里,恐怕已成瓮中之鳖!”
“不会的,他们要找我们,可以找到,不过,一定要费大半天!”
“为甚么你会找到这儿?”
“你决斗,我负责逃命!”
原来他一到了这斗兽场,他便开始找寻逃走的方法,想不到乱闯乱碰,被他发现了这迷宫。
“你们逃不了!”声音来自外面的斗兽场。
六月六日对马狮龙道:“我快要找到出口了!”
忽然,他们听到沉重的呼吸声,也看到后面一个慢慢移动的黑影。
两人在甬道蛰伏着。
一会,那人已近,竟是小阮!
他在混乱之中,也走入了这个迷宫。
“是我,马狮龙!”他叫道。
马狮龙道:“我没有杀你,你还跟来?”
小阮道:“正因为你没有杀我,我才醒悟过来!”
“醒悟甚么?”
他慢慢的走近二人。
小阮道:“我一生好武,只是想着怎样把武功练到上乘的境地,我从来没有想过,人是有价值的,当你的刀凝在半空,我生命掌握在你的手中时,我忽然想到很多事情,我一生为人好勇斗狠,以为自己是个大英雄,其实我只是一条狗,我上半生忠于白天,而打算下半生也忠于这个杜鼎,可是我错了,我无论如何忠心,我也只是一条狗……”他竟然一边说着,一边饮泣。
忽然,他又抬起头,问道:“马狮龙,为甚么你三番四次都不杀我?”
马狮龙道:“我不喜欢杀人!”
“不喜欢并不是一个好理由!”
“还有,我认为人比世上任何的东西都更有价值!”
“为甚么我一直没有想过!”
“而今你想到了!”
小阮道:“我醒悟了,人的活着,并不是只为自己,有时为别人,才有生存的意义!”
“你想通了,你以后还是一条好汉子!”
外面又传来杜鼎的声音:“马狮龙,你快出来,你看我手上还抓了谁?”
“他抓了谁?”
“格查尔!”小阮道。
“格查尔?为甚么是他?”
小阮道:“杜鼎回来之后,已大权再控,他杀了白天,更是野心勃勃。”
“他杀了白天?”
“是的,因此我只有投向他!”
“为甚么他又要把格查尔带来?”
“因为格查尔是而今最有希望当总统的人,可惜他并不肯归顺杜鼎!”
“格查尔是有心重整国家,打击毒犯的!”
马狮龙道:“那么我们一定要救出格查尔!”
“是的,格查尔仍然是这个国家的希望!”
六月六日道:“跟我来!”
他们随着六月六日深入了甬道。
转过了无数甬道之后,他们已来到出口。
在出口处,小阮道:“这地方我熟!”
小阮领着他们,来到了一列平房,门外有几个穿军服的士兵。
小阮与他们说了几句话,那些土兵便让小阮等进入。
小阮道:“他们还不知道外面斗兽场发生了甚么事,因此才让我们进来!”
他们入了那平房。
房子之内,放满了枪械。
“这是军火库?”六月六日问。
“是的,不是国家的军火库,而是白天……不,而今已是属于杜鼎的军火库!”
这军火库的存量的确令人咋舌,因为这里所存的枪械炸药,足以媲美一个国家的军火库。
相信这里的炸药,可以炸毁全城。
他们分别选了一些枪械,小阮选的是一挺最新的机关枪,六月六日也是如此。
马狮龙只选了两柄手枪。
“为甚么不用机关枪?”
马狮龙道:“有你们两挺已足够了!”
小阮道:“我们去救格查尔!”
三人离开了军火库,小阮领着他们来到那座小型的金字塔。
小阮道:“这两座金字塔,外人以为是一些名胜古迹,其实是杜鼎的大本营,这边一座是杜鼎的居住地方,那边一座是毒品的货仓!”
六月六日道:“他会不会在里面?”
“相信会,他会押着格查尔来引我们!”
金字塔的外面只有一小队人在守卫。
六月六日一窜出,已解决了三人,小阮再加一把劲,那个小队已再无声息。
他们一起入了金字塔。
进口处一片黑暗,他们摸索而行。
行入了一条甬道之后,灯火大明。
原来这金字塔之内,已有了电灯的设备。
一团人一涌而上,六月六日与小阮机关枪突发,走不脱的横死在地上。
看去一排倒下,足有二十多人。
他们手中有厉害的武器,没有人再敢出现。
小阮领着他们,来到一个密室。
门自动敞开。
里面是一个极大的房间,墙边挂满了古代的刑具。
杜鼎坐在里面,格查尔站在他的身边。
杜鼎见了三人,便大笑道:“我等候你们很久了。”
马狮龙挺身而去,道:“杜鼎,你想怎样?”
“马狮龙,好极好极,请坐!”
马狮龙当然没有坐,他发现在杜鼎另一边,有一个女人,那女人脸孔有些相熟,但一时之间,却无法想起她是谁,看来这女人应该是杜鼎目前最喜欢的。
“马狮龙,其实,我要的是你!”
“我?要我作甚么?”
“要你替我运毒。”
这话对马狮龙来说,简直是一种侮辱。
世上有谁不知马狮龙一生最恨毒品?
“你有这个本领吗?”马狮龙冷冷的问。
“当然有。”他指一指格查尔。
“你也知道他已被这国家的人视为国家的希望,不过,希望却在我手中!”
忽然,他转向小阮,道:“小阮,你没有被马狮龙杀死,又感激他,以身相许?”
这话使小阮极为难受,他一时之问,似受不了这刺激,一扑而上。
杜鼎是有备而说这话。
见他一动,已举起了手枪,与他扑来的动作同时发射,小阮胸膛中枪,倒了下来。
马狮龙明白,那是杜鼎在他面前显威风。
六月六日看了这情形,也有点忍不住,也想扑去,但马狮龙一手拉着他。
马狮龙向杜鼎道:“我劝你还是洗心革面,我与格查尔先生也相熟,让他送给你一条船,离开哥伦比亚!”
杜鼎大笑起来。
这笑声不仅是对马狮龙的嘲讽,也是在显示自己势力雄厚。
他肆意的笑。
马狮龙突然一手推六月六日,自己竟扑上前。
马狮龙发难,是因为他明白自己的处境,他根本上没有资格与力量和杜鼎谈判。
马狮龙以为这一出击必然得手,只要把杜鼎拿在手上,一切都好办了。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
杜鼎的身体突然退后,不,不是他自己退后,而是他坐着的轮椅子退后。
而格查尔也同时退后。
两人退至墙边,并且缩入了墙洞之内。
马狮龙已被几十人围着。
六月六日的机关枪已横扫,前排的人倒下,马狮龙也趁这个机会滚在一旁。
后一排的人,全是杜鼎的手下,也立时开枪。
一时之间,子弹在室内回响,震耳欲聋。
马狮龙滚近小阮处。
小阮还没有死去,见了马狮龙道:“那掣!”
马狮龙看见他所指的“掣”其实只是墙角一个圆圆突起来的东西。
马狮龙已不考虑,再滚向那墙角,一脚踢向那圆圆的掣。
应声而开的是那墙上的门。
正是杜鼎与格查尔同时坐着椅子滑入的门。
马狮龙不再多想,已腾身入了那门。
门内是一些铁轨,还有其他的机械装置。
马狮龙沿着那些铁轨,冲了出去。
杜鼎与格查尔仍在室内,杜鼎千万也想不到,马狮龙竟然会这么快来到这里来。
他愕然的看着马狮龙。
不过,杜鼎反应极快,一手持着格查尔,叫道:“马狮龙,你不要再走近!”
马狮龙当然没有理会他的警告。
杜鼎以格查尔作为盾牌,马狮龙一手拉开了格查尔,格查尔倒在地上。
杜鼎急退,他猛然碰在墙上,而那墙也立时开了,他闪身而入。
马狮龙再扑上,但已太迟。
那墙一开即合。
又给杜鼎逃走了!
马狮龙用力踢那墙,但那墙非常巩固,马狮龙知道,硬踢也没用,一定要找到那开闪掣。
格查尔缓缓地站了起来。
马狮龙道:“你怎么了!”
“还好!”
他的“好”字还没有说完,另一边墙突然有些声音,马狮龙一手把他按下。
原来那边墙发出了一支长箭,并不是一支,而是连珠式发出。
“好险!”
但“险”字未说完,另外一边墙又再射出了一枝接着一枝的长矛!一时之间,这地方似变成一个练靶场。
两人不敢稍动,因为不知道再有甚么机关出现。
忽然,马狮龙觉得有一股大力量在他身后推动,他回头一看,只见那下半墙整块移动着。
那片墙把他们推向空中。
而对面那片墙也动了起来。
这便形成一个大压力,压向两人。
两人想站起来,但上面的箭镞又从四方八面射来,他们不能动。
两片墙已夹着而来,两人只能用脚顶着,可是两人的力量又怎能胜过机械的力量?
他们双腿也被压得曲了起来,两人便像两只虾在两面墙之间,只要两墙再压下,两人肯定成为肉饼!
不过,两片墙已停了下来。
接着,是一串枪声,另一边的墙壁已裂了开来,只见六月六日挺着机关枪,把墙射开了!
他看见二人夹在当中,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马狮龙道:“小心!”
上面又射出了一些箭镞。
六月六日滚了进来,两片墙又再动,把两人又再夹紧了一些,使他们无法动弹。
六月六日疯狂地向他前面那片墙扫射,直至他所有子弹完全扫完为止。
他把机关枪抛了在地下。
这时,那墙洞开了。
杜鼎手持着一挺机关枪走了过来。
六月六日想动,杜鼎的枪在他身旁一扫,震耳欲聋的声音。
杜鼎道:“你想他们先死?”
他指向被夹着的马狮龙与格查尔,并且发出了一连串的冷笑。
杜鼎慢慢的把机关枪指向六月六日,六月六日看着他,眼睛似乎快要冒出火焰!
杜鼎道:“六月六日,其实我在太平洋基地的时候,已觉得奇怪,为甚么你要投入我们的组织,以你这一种人才,你不愁没有工作,而且还可以赚到大钱。”
六月六日冷笑地道:“你不知道原因?”
杜鼎摇摇了头。
六月六日突然一跃而起,右脚踢向杜鼎的左手腕,杜鼎千万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他还有反攻的力量。
拿着机关枪的手腕被袭,一时之间,机关枪跌了下来,六月六日已一扑而上,再加一脚,杜鼎的机关枪已踢了开去,杜鼎连忙扑向机关枪处。
六月六日也扑到,两人立时纠缠在一起。
马狮龙与格查尔看着他们在扭打,却无能为力。
六月六日年纪比杜鼎轻,身手较为敏捷,三两下手脚之后,杜鼎连中几拳,口鼻流出血来。
六月六日得意地道:“杜鼎,你听着,我六月六日投入你们的基地,当然不是为了你给我的几块臭钱,而是为我的叔伯兄弟报仇,我已间接的与马狮龙摧毁你们在太平洋的基地,伤了哥大,其实,我的仇已报了,我再杀你,只是赚取更多的利息!”
他一脚踢了下去。
杜鼎看着他的脚,双手硬接,然后是顺势一拉,把六月六日拉倒下来。
他反身倒拉着六月六日,笑道:“你真以为我会这么容易败在你的手上?”
杜鼎又再起一脚。
这一脚踢在六月六日的太阳穴上,六月六日晕倒了过去。
马狮龙眼看着这一变化,本来六月六日是可以控制杜鼎,但为了一泄心中怒愤,竟然又败在杜鼎的手上,而且彻彻底底的败了!
杜鼎已拾回他的机关枪,狞笑道:“马狮龙,你一向以剿灭我们的同行为荣,这次你再没有这般幸运了,我会把你们放在我的手下面前公祭,然后,我要把你吊在市中心处,看看再有没有人敢向我们挑战!”
好狠毒的杜鼎!
杜鼎退后,走回那个通往隔壁的墙洞。
他非常小心,慢慢的退后。
当他退至洞边,突然,他煞住了脚步。
一柄闪亮的刀正架在他颈项上。
“放下机关枪!”是个女人的声音。
“莫兰奴,你开甚么玩笑?”
那刀在杜鼎的头上一揩,立时有鲜血滴下。
杜鼎这时才知,莫兰奴真的不是开玩笑,杜鼎被控制着,随着莫兰奴的刀的指示,向前行去。
果然是莫兰奴。
这个曾经与马狮龙一起的女人,虽然,马狮龙是一个君子,从来没有占人便宜。
莫兰奴道:“快开了那机关!”
杜鼎道:“机关掣在隔壁,我怎可以开!”
“好,我押你过去!”
马狮龙叫道:“小心上当,莫兰奴,叫他手下去!”
莫兰奴道:“对,你叫手下!”
“我吩咐过,没有人胆敢进来的!”
这时六月六日动了一下。
“六月六日,六月六日!”马狮龙叫道。
六月六日果然醒了。
马狮龙道:“快去隔壁开了那机关掣!”
六月六日看着,不知发生了甚么事,不过,他仍然知道杜鼎已在,他们手里。
他窜身过了那墙洞门。
不一会,一阵机械的声音,马狮龙发觉夹着他们的两片墙正慢慢松开。
“马狮龙,你没事?”
马狮龙正想答话,杜鼎却趁莫兰奴这一分神,已反手夺了莫兰奴的刀,并且一推莫兰奴,自己却纵身向机关枪处扑去。
只要他拾回机关枪,一切都要在他控制之下。
杜鼎手快,马狮龙更快。
他已拔出双枪,两枪击发。
两只子弹穿过了杜鼎的手肱骨。
他双手搭着那机关枪,却已无力拿起。
马狮龙知道,他双手已报废,一切都无能为力。
格查尔也跳了起来。
马狮龙道:“莫兰奴,多谢你救了我们一命!”
“不,我一时大意,几乎累了你们!”
六月六日道:“马狮龙,你的双枪枪法真是厉害,怪不得你宁愿拿短枪,也不要机关枪了!”
马狮龙道:“凑巧而已!”
格查尔道:“快走!”
“不,既然捉了杜鼎,何不把他的整个巢穴也捣破了……快……”
莫兰奴带着他们,过了那个墙洞。
六月六日把杜鼎也拖了过来。
这边有很多仪表的设备,看来是一个控制中心。
马狮龙道:“杜鼎,你还想活命吗?”
杜鼎虽然双手在流血,但一时之间,他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他点点了头。
“你来,快叫你手下投降!”马狮龙道。
杜鼎慢慢的走上来,然后在仪表处拉了一个“米高峰”出来,他说了几句话。
马狮龙不知他在说甚么。
但六月六日与格查尔脸色大变。
六月六日道:“你这冥顽不灵的家伙!”他用机关枪柄大力撞向杜鼎的心口。
马狮龙也发觉自己实在太大意。
“他说甚么?”
“他要所有人围攻我们这边的金字塔!”
杜鼎惨笑道:“不只围攻那么简单!”
“还有甚么?”
“围攻这两字是一个暗语,意思是把这地方毁了!”
“毁了,怎样毁了?”
“我在这两个金字塔之内,都埋藏了大量炸药,只要爆炸,甚么痕迹也不会留下!”
六月六日道:“杜鼎,你不要忘记,你还在我们的手里!”
杜鼎笑道:“正如你所说,我要你们与我一齐死,这么多人,全是背叛我的人,我多赚了利息!”
莫兰奴走向墙边,推开了一个小窗口。
“我们真的被包围了!”莫兰奴道。
马狮龙也走向那小窗一看,果然,外面都埋伏了人,看来杜鼎并不是在恐吓。
杜鼎道:“让我们来谈判一下,你放了我,我吩咐他们撤去炸药!”
马狮龙当然不会再相信这老狐狸。
众人一时之间,都不知如何是好。
杜鼎道:“我已下了一道毁灭令,只要你们拖延下去,他们便会自动的炸毁这地方!”
马狮龙并不相信他的话。
六月六日向莫兰奴问道:“你知道这地方有炸药吗?”
莫兰奴摇摇了头。
六月六日道:“马先生,你监视一切,我去看看!”
六月六日离开了这个控制室。
杜鼎道:“如果你放了我,你们还有一线生机,留我在这里,只是一齐死!”
马狮龙没有理会他。
过了一会,六月六日回来了。
六月六日道:“下面有一个地下库,有六个金属制造的棺材,原来是有火药的!”
“有没有爆炸装置?”
“找不到!”
“让我去看看!”
杜鼎笑道:“你不用去了,那些爆炸装置在外面的,这是我的控制中心,我怎会让爆炸装置放在金字塔之内!只有外面,才可爆炸这地方!”
马狮龙一想,他的话未尝没有道理。
忽然,外面传来隆然的一声。
整个地方也震动起来。
杜鼎笑道:“这是一个警告!”
格查尔道:“马先生,你们让我出去,我有办法去说服他们!”
“你?”杜鼎笑了起来,续道:“你想出去,其实你贪生怕死!”
格查尔道:“他们都是为生活而投靠毒贩的,如果他们相信,我当选之后,可以让他们过正常的生活,相信他们不会再听命杜鼎!”
马狮龙想了一想,道:“如果他们不相信你呢?”
“我有足够的信心!”
六月六日道:“不过,你怎样出去?你可以出去,其实我们也可以出去了!”
格查尔道:“那个小窗……”
莫兰奴道:“用绳索吊你下去!”
六月六日道:“我想你还没出去,已有无数机枪扫上来!”
“我愿意为你们而牺牲!”
众人都被他的凛然义气所感动。不过,正如六月六日所言,他一伸头出窗外,已有无数的枪弹射上来。
杜鼎笑道:“还有几分钟,你们可以再考虑一下!”
马狮龙实在不想功败垂成。
忽然,马狮龙感得内急似地问道:“这里有没有厕所?”
莫兰奴道:“一切卫生设备都有!”
马狮龙听了,立刻叫起来,道:“有办法了!”
他跑向厕所。
六月六日也随着。
马狮龙并不是去解手,而是指着厕所内一些水喉,道:“六月六日,这里既有水喉,自然有其他引入的水喉,只要我们把地库用水浸漫了,那些炸药便不能爆炸!”
六月六日道:“对!”
马狮龙与六月六日沿着那些水管的装置,一直下到地库之处,地库之内果然有六副金属棺材。
六月六日非常聪明,很快便找到水管,他打破其中一支,水便喷出。
马狮龙亦找到另外几支,然后把它们打破,那水便喷向天花板。
不一会,整个地库也湿了。
水不断喷出,转眼已水深及膝。
马狮龙道:“快上去!”
当他们上到了控制室,爆炸已开始了,整个金字塔似乎是摇撼着。
众人都十分惊慌,只有杜鼎似乎十分开心。
一会,爆炸静了下来。
马狮龙走近那窗口,只见下面有水涌出。
而水流极急,那些在外面埋伏的人,都纷纷撤开。
马狮龙道:“我们可以出去了。”
六月六日仍然押着杜鼎,他们先下地库,只见爆炸力量不算太大,但已爆开了一些地方,水流正是向那些缺口流出去。
他们随着水流而出。
外面的人看见他们,但他们押着杜鼎,没有人敢妄动。六月六日窜出,莫兰奴也跟着他,两人去通知军部的人。
马狮龙与格查尔仍押着杜鼎。
杜鼎道:“马狮龙,我仍没有完全失败!”
“你还有甚么反攻之力?”
“马狮龙,你的记忆力不太好。”
“我认为我的记忆力好极了!”
杜鼎大笑,看来他仍有皇牌在手,他慢条斯理道:“马狮龙,你当初被迫帮助白天,是甚么原因?”
“我中了他的圈套!”
“对,你有重要犯罪证据在他手上!”
“他已死了!”
“是的,他人死了,你的犯罪证据却仍在我的手上,只要我把它寄到你们有关当局处,你可能立即便被通缉!”
马狮龙脸露惶恐。
杜鼎更为得意。
可是,马狮龙看着他,表情变得奇特异常,然后,轮到马狮龙笑了起来。
杜鼎还以为他作态掩饰。
马狮龙道:“杜鼎,你以为我真的为了害怕白天给我设下的圈套而投向他?你太天真了,我只不过是受不住你们这些大毒贩的诱惑,就算没有圈套,总有一天,我也是会来的!”
杜鼎道:“你说甚么也可以,但事实上,你犯罪的证据在我的手上!”
“你以为警方会相信吗?”
“相信不相信你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样足够你麻烦半辈子!”
马狮龙大笑。
“你看过那些录影带?”
“当然看过,你杀人的证据,确确实实!”
马狮龙更笑起来,半晌才道:“杜鼎,我以为白天是个愚蠢的人,想不到你也不过是半斤八两!”
“我蠢?”
“当然!他懂得用圈套制住我,用录影机把一切录下,难道我不会?”
“你会?”
“当然会,事情发生在我家中,我家中早装有闭路电视,他弄的一切手脚,全在我录影之下!”
杜鼎听了,脸色大变。
不一会,军警都来了。
格查尔也成了一个新英雄,马狮龙当然不会与他争这些功劳,他带着军警去搜索另一个金字塔,那边是个大毒品储存库。
格查尔这次成功地破坏了杜鼎的集团,当然对于他参选总统有莫大的帮助,不过,他实在是一个想打击毒犯的总统,他应该可以为人民谋福利。
六月六日拜别马狮龙时道:“马先生,我的仇已报,我本来是应该开心的!”
莫兰奴也有同样的感觉。
马狮龙道:“其实人生还有很多事可以做,你心中有甚么愿望?”
六月六日道:“我希望有个可以安静下来的地方,让我以医术好好为人类服务!”
莫兰奴道:“我的故乡正需要医生!”
马狮龙道:“那好极了!”
六月六日后来医治了很多人,而莫兰奴却医治好了六月六日的空虚的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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