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点我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查看: 67|回复: 0

[完结] 上官庸《霹雳将军》(小鬼子传奇53)

[复制链接]
发表于 昨天 21:4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上官庸《霹雳将军》(小鬼子传奇53)

  第一章 获奖游岷 备受尊崇
  白小妹开门,站在门口的是一个西装煌然,笑容可掬青年男子。
  “找谁?”白小妹诧异地望住那青年男子,看他的样子,既不像是登门推销的售货员,也不像传道者——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请问这层楼的主人在不在?”青年男子脸上仍然是可亲的笑容。
  白小妹犹疑了一下,问他道:“我就是这层楼的主人。”
  青年男子闻言似乎愕了一然,但随即一笑,道:“那么,我可以进去坐坐吗?只花你五分钟的时间。”
  白小妹下意识地把身子挡在门口,警惕地望住那青年男子,问道:“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青年男子迟疑了一下,自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来,撕下两张票子,道:“这是敝公司送给你的免费抽奖券。”
  白小妹疑惑地接了过来,道:“什么免费抽奖券?”
  “抽奖券上面印有详细说明。”青年男子道:“你仔细看看。”
  说罢,转了一个身,上楼去了。
  白小妹先把大门关上,还上了闩,这才把眼光射在手中那两张抽奖券上面。
  小辣椒自内走过来,问道:“刚才是谁?”
  “送抽奖券的。”白小妹答。
  小辣椒双眉微微一皱,道:“那都是骗人的,他要你多少钱?”
  白小妹摇摇头,道:“他一个仙也没有要。”
  “哦'?”小辣椒愕了一然,道:“一个仙也不要?”
  “真的,完全免费。”白小妹将抽奖券递上前去,道:“他送了我两张。”
  “天下间有这样便宜的事?”小辣椒满腹狐疑,道:“让我看看。”
  两人各自取了一张抽奖券,凑到面前看个清楚,只见上面印着“东南亚商会H埠分会十周年纪念抽奖券”几个红字;下面另有三行黑色小字:头奖:菲律宾来回机票两张,免费观光马尼拉七天;二奖:菲律宾来回机票一张,免费招待观光马尼拉七天,另奖金五百披索;三奖:现金奖一千元。另外还有入围奖安慰奖等等,至于抽奖日期,则是三月一日。
  白小妹看了看日历,道:“后天便抽奖啦!”
  小辣椒把两张抽奖券捏作一团,作势要向窗外抛去,白小妹急忙叫道:“小辣椒,你干什么?”
  “抛掉它!”小辣椒道;“反正这是骗人的。”
  “给我!”白小妹伸出手去,道:“也许我们今年走运,中了个头奖呢?”
  小辣椒向她扮了个鬼脸,道:“中个屁!那有这样大的蛤蟆随街跳?”还是把那张捏作一团的抽奖券递了给白小妹。
  白小妹小心翼翼的把它摊平了,又端详了一眼,道:“中奖号码将会登在城市日报,唔,城市日报!”
  小辣椒笑了起来,问道:“你当真以为会中奖?”
  白小妹双眼望向窗外,缓缓地点着头,道:“唔,我有这个预感。”
  “见你的鬼!”小辣椒苦笑着耸耸肩,向房间走去。
  白小妹把那两张抽奖券折起来,放在袋中。
  XXX
  王小克面对着电视荧光幕,正看得紧张时,忽听白小妹“哗”地一声叫了起来,那叫声充满了喜悦和兴奋。
  “中啦!中啦!”白小妹手中拿着报纸,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正在手舞足蹈。
  王小克望了她一眼,心下暗暗诧异。
  如果是小辣椒,他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即使她扒在地上滚来滚去的话。
  然而,白小妹温文驯顺,平日不论碰到什么大悲大喜的事,都保持冷静,她年纪虽小,却已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修养,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而手舞足蹈起来?
  “小鬼子,中啦!”白小妹趋上前来,声音因过于兴奋而带着微颤:“真的中了!”
  王小克正想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辣椒听到白小妹的叫声,自房里跑出来,问道:“小妹,什么事?”
  “中啦!”
  小辣椒一瞥眼,见白小妹手中拿着两张抽奖券,心下恍然,笑问道:“我还以为中了头奖马票,原来中了这个,入围还是安慰奖?”
  “头二奖都被我中啦!”
  小辣椒几乎以为是自己的耳朵有了毛病,瞪大双眼,踏上前来,问道:“你……你说什么?”
  “你自己看好了,”白小妹脸上兴奋喜悦之情丝毫未减,道:“头奖和二奖都中了!”
  小辣椒接过报纸和那两张抽奖券对了一下,低叫起来,道:“我的天,真的是头奖和二奖!”
  “我早已说过了,我有预感会中奖的!”白小妹眉开眼笑,道:“只是想不到连中头二奖!”
  王小克问道:“中头二奖,有什么奖品?”
  白小妹把抽奖券递到他面前,道:“你自己看吧,我本来还在想,如果中了头奖,只得两张机票,到底我们那两个人去呢?现在二奖也中了,一共三张机票,七天免费招待,刚好!”
  王小克把抽奖券上的文字看了一遍,道:“奖品可丰富得很啦,你几时买了这两张抽奖券?怎么我不知道?”
  “不是买,是送的。”
  “哦?”王小克楞楞地问:“有这样的事?”
  白小妹把当日那青年男子送抽奖券的事,讲了出来,听得王小克半晌说不出话来。
  “天……天下间怎会有这样便宜的事?”王小克呆呆地问。
  “别理它这许多,反正我们中了奖!”白小妹喜孜孜地道:“明天立即去和他们联络,来,把报纸给我,上面登有和他们联络的地点和电话!”
  XXX
  王小克,白小妹和小辣椒踏进那豪华的“东南亚华侨商会H埠分会—办公室时,不由眼前一亮。
  能够在中区地王“国际大厦”拥有一个写字楼的公司,绝对不会是小公司,何况,他们一连拥有四个单位,而且气派豪华得令人眼花缭乱。
  走过去是一列系白色流线型钢制写字台,起码有三四十张,天花板的光管是特制的,灯光柔和悦目,和地上棕色的地毡,衬托得令人精神也为之一振。
  写字楼的墙纸和窗帘布,也是最名贵,是以三人站在当地,刹那间不知所措。
  一个职员踏上前来,问道:“请问几位有何贵干?”
  “我——我们是来领奖的。”白小妹道。
  “啊!领奖的。”职员脸上绽出笑容,道:“请到这边来。”
  说完,领着三人向一道房门走去。
  职员在啊上敲了一下,推开了门,道:“蔡会长,他们是来领奖的。”
  “请进请进。”一个戴着金丝眼镜,身材矮胖,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迎上前来,操着带有福建音的粤语,道:“欢迎欢迎!”
  蔡会长的办公室比外面的陈设自然更加美轮美奂,王小克是识货之人,他一瞥眼间,便看出连台上的烟灰盅,也是最名贵的水晶玻璃雕成的。
  “鄙人是华侨商会本市分会的副会长,蔡炎章,请问,三位贵姓?中的是第几奖?”
  王小克自我介绍后,把抽奖券拿了出来,道:“我们中的是头二奖。”
  “啊!那真是恭喜你们了!”蔡炎章伸出手来,和王小克等三人相握,道:“你们将成了我们的贵宾,免费观光马尼拉一个星期,请问你们几时可以动程?”
  三人相对望了一眼,王小克道:“随时都可以。”
  “那好得很,后天怎样?”
  “手续方面赶得及办吗?”王小克反问。
  蔡炎章笑了一笑,道:“如果由我们那边商会办的话,二十四小时之内,就可以办好了。”
  王小克以前去过菲律宾,知道那边的福建籍华侨商人潜力极大,二十四小时之内可以办好入境手续,的确不足为奇。
  “如果你们办得好手续的话,”王小克道:“我们没问题。”
  “那好极了,我会立即打长途电话到马尼拉去,除了叫他们办理手续之外,并准备招待三位贵宾。”
  “谢谢。”
  XXX
  “到啦!到啦!”小辣椒头靠着机窗,叫了起来。
  王小克向外一望,只见稻田阡陌,茅屋星罗棋布,果然已经抵达菲律宾了。
  飞机开始向下俯冲,“请系安全带”“请勿吸烟”的灯号也亮了起来。
  “这是你第几次来菲律宾了?”白小妹一边扣着安全带,一边问。
  “第二次。”
  “上次到什么地方玩过?”白小妹问道。
  王小克仰首想了一想,苦笑着摇摇头,道:“什么地方都没去过。”
  “不知道这一次他们会怎样招待我们。”白小妹道。
  “最好带我们到百胜滩,碧瑶去玩玩!”小辣椒插口道。
  “你就想,”白小妹道:“碧瑶离马尼拉六个小时的车程,坐飞机也要半个多钟头,人家免费招待,当然越省越好,怎会再另外花一笔钱请我们到碧瑶去?依我看,能够照顾我们一日三餐,酒店和舟车费就够好了。”
  小辣椒向她扮了个鬼脸,不做声了。
  这时,飞机已降落了,王小克向机窗外望去,骄阳高悬,天气十分晴朗。
  他望了望腕表,是下午二时半,菲律宾的夏令时间和H埠相差一个小时,才一时半,于是较回菲律宾时间。
  三人随身行李不多,不用要取行李,各自向海关那边走去。
  忽然,一个穿着夏威夷恤衫,皮肤黝黑的青年男子朝三人走了过来,问道:“请问是王小克先生吗?”
  王小克向他点点头。
  “我叫施能忠,是侨商会的职员。”
  青年男子伸出手来:“欢迎三位光临。”
  小辣椒上下打量着施能忠,见他头上梳得光亮,一条牛仔裤却又窄又短,就像个飞仔,心中暗暗诧异,“侨商会”怎会派这样的人迎接自己?
  “请三位这边来。”施能忠领前向一个侧门走去。
  侧门旁站着一个警卫,施能忠用流利的菲语和他谈了几句,那警卫立即露出笑容,向王小克三人敬了个礼,示意三人可以通过。
  三人离开机场时,小辣椒低声问白小妹道:“早知道不用经过海关检査,带点私货来卖,乘机赚它一笔了!”
  “你有门路脱手吗?”白小妹微笑问道。
  小辣椒扮了个鬼脸,这时,施能忠站在机场门口,手一扬,一辆崭新的美国林肯牌豪华房车缓缓驶了过来。
  司机是菲律宾人,身穿笔挺制服,下车替客人打开车门。
  三人上了车后,施能忠坐到司机位旁边,向他叽叽咕咕的谈了几句菲语,车子开始向前驶去了。
  “我们本来想安排你们住在马尼拉洲际大酒店。”施能忠转头道:“可是那里离市中心较远,所以,我们打算安排你们住在‘希尔顿’、‘凯悦’和‘阿罗哈’三间酒店,你们喜欢住那一间。”
  小辣椒眼珠一转,心想“希尔顿”和“凯悦”都是著名的酒店,正想答话,王小克碰碰她,抢先答道:“阿罗哈吧!”
  “好的。”施能忠说着,转头吩咐司机。
  “那是什么酒店?”小辣椒道:“好像不很出名的?”
  “阿罗哈是一间小酒店,中国人开的。”王小克低声道:“我们还是住阿罗哈比较方便一点。”
  小辣椒甚少违拗王小克的意思,闻言缓缓地点着头,道:“好吧。”
  那“阿罗哈大酒店”的中文是叫“豪华大酒店”,王小克第一次到菲律宾时,住的就是这一间酒店,如今旧地重游,不过心境却是截然不同了。
  不一会,车子已经抵达“阿罗哈”,欧仆迎了上来,见三人除了手挽的旅行袋之外,再无其他行李,都暗感诧异。
  施能忠替三人开了房间,都在六楼,是三个可相连的房间。
  “我肚子饿了。”小辣椒对着施能忠道:“你们几时请吃饭?”
  “对不起,我们的欢宴今晚举行。”施能忠歉笑道:“小姐你肚饿的话,请先在酒店叫东西吃吧。”
  “钱由谁付?”小辣椒问道。
  “这个——”施能忠犹疑了一下,道:“上头没有关照过,我想大概由你们付吧?”
  小辣椒叹了一口气道:“好小家!”
  施能忠困窘地一笑,道:“我先走了,六点半左右来接你们。”
  说罢转身出房,王小克忽然问道:“欢迎宴是不是在酒店里?”
  “我不大清楚。”施能忠回头答道:“一切都由蔡会长决定。”
  “蔡会长?是不是蔡炎章?”王小克问道:“他也来了马尼拉?”
  “不,蔡会长单名一个智字,是马尼拉蔡氏宗亲会的会长,也是总商会会长。”施能忠答。
  施能忠离去后,白小妹道:“这个蔡会长一定身家丰厚得很。”
  王小克点着头道:“我听人说过,他是菲律宾的糖业大王,有好几亿身家。”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当得上什么宗亲会的会长。”白小妹道。
  “想不到我们要劳烦菲律宾华侨中的首长来招待我们,”小辣椒说道:“当真是不简单了!”
  王小克双眼望向窗外不出声,“阿罗哈酒店”的对面是马尼拉海湾,附近有个码头,泊满了豪华游艇。
  在阳光照耀下,海面闪闪生光,然而,王小克的双眉却微皱着。
  白小妹轻轻踏了上前,看到了王小克脸上的神情,诧异问道:“小鬼子,你——你怎样啦?”
  “奇怪!”王小克没头没脑地道。
  “什么奇怪?”白小声明地问。
  “首先是有人将免费抽奖券送上门来,然后是我们连中头二奖,跟着,是菲律宾的首长亲自要来招呼我们!”王小克说话时,脸上全是迷茫的神色。
  “这有什么奇怪?”白小妹道:“我们运气好,所以中了头二奖,至于菲律宾首富来招待我们,也没什么大不了啊!”
  “小妹,你对菲律宾一点也不了解,”王小克道:“有人说,在菲律宾要见总统夫人马可斯的太太伊美黛并不困难,甚至要见总统马可斯本人都不难,可是如果要见蔡智的话,就不大容易了。”
  “哦?有这样的事?”
  “你听人说过吗?美国有个神秘富翁侯活晓士,行踪飘忽,至今仍然无人见过他,”王小克正色道:“传说那蔡智就和侯活晓士差不多。”
  “但蔡智的身家财产一定比不上侯活晓士!”小辣椒道。
  “这可就难说得很了,外国人一有了钱,便拚命出风头,好像奥纳西斯,即是那个希腊船王,其实他拥有的财产,还不及我们中国船王包玉刚的一半,但他风头之劲,包玉刚却比不上万一。”王小克道:“我们中国人的作风,和外国人绝对不同。”
  “可是侯活晓士是世界有数的大富翁之一。”白小妹道:“那蔡智再有钱,总也不能和他比吧?”
  王小克淡淡一笑,道:“菲律宾虽然是个落后小国,但贫富之悬殊,较美国那种先进大国更厉害,此地大富翁之富有,不是常人可以想象得出来的。”
  “唉!管他谁有钱。”小辣椒顿了顿足,道:“先医好了我的肚子再说。”
  “好吧,我请你们到二楼吃饭去。”王小克笑道。
  三人来到二楼餐厅,叫了食物大快朵颐,小辣椒从未试过菲律宾菜,吃得赞不绝口。
  王小克见白、小两女兴趣极浓,于是把心底下的疑惑暂时抛开,带了两人出外,在酒店附近逛一会,这才回酒店休息。
  六时十五分左右,施能忠已经来到酒店,迎接三人去参加“欢迎宴”。
  上了车后,王小克问道:“施先生,欢迎宴在什么地方举行,现在你应该知道了吧?”
  “马尼拉洲际大酒店。”施能忠答。
  王小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马尼拉洲际大酒店”是菲律宾最高尚,气派最豪华的大酒店,“总商会”将“欢迎宴”安排在那里,可见其隆重。
  然而,当车子来到“玛卡迪”中心的“洲际大酒店”时,王小克更感惊奇,只见酒店前面偌大的停车场,泊满了豪华的房车,有好几十部名贵房车,甚至找不到位子,在附近兜来兜去。
  跟在王小克等人后面的,还有无数的名厂房车,车中坐的都是中国人。
  “今晚酒店里有什么重大的宴会吗?”王小克随口问了一句。
  “不错。”施能忠答道:“就是欢迎你们三位贵宾的宴会。”
  小辣椒瞪大了眼,纳纳地问道:“你……你是说,这些人全都是来赴欢迎我们的宴会的?”
  施能忠点着头,向外望去道:“菲律宾华人社会中的名流今晚全都到齐了!”
  “可是……可是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小辣椒不置信地问。
  “为了欢迎你们啊!”
  王小克等三人面面相觑,半晌,白小妹才道:“我们竟有这样重要吗?”
  “是蔡会长安排的,”施能忠道:“
  “我记得像今晚的阵仗,只试过一次。”
  “几时试过?”小辣椒好奇地问。
  “两年前。”
  “那时是为了欢迎谁?”
  “星加坡总理先生。”
  三人闻言均是不约而同地低呼了一声,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的——以自己三个的身份,怎和一国的总理,相论呢?
  这时,酒店欧仆看到那架林肯牌房车的车牌,急忙迎了上前,替他们打开了车门。
  施能忠轨一执领带,恭敬地说:“三位请跟我来。”
  踏进酒店大堂时,无数的眼睛向王小克、白小妹和小辣椒望来。
  “欢迎宴在二腹的夏威夷厅。”施能忠领前走去。
  王小克看到四周的华侨男的无不衣冠楚楚,女的全部珠光宝气,望望白小妹、小辣淑,再看看自己,衣着极其随便,不禁浑身不自在。
  “小鬼子,我……我们穿得太寒酸了!”白小妹低声道。
  王小克苦笑一下,并不说话,他生性豁达,最初的确感到不安,后来用心一想,自己来前又不知道宴会如此隆重,衣着方面失礼并不足为奇,况且,他一向都不注意衣着。
  来到二楼时,一个头发灰白,满而红光的老者,趋上前来,笑道:“欢迎,欢迎!”
  “他就是那个蔡智了?”小辣椒低声道。
  王小克摇着头,事实上他也未见过蔡智,但是对方气派不凡,相信也不会是什么次要人物,上前和他握手。
  “这位是总商会的副会长蔡永和先生。”施能忠替双方介绍说:“王小克先生,白小妹小姐,萧小姐。”他不知道小辣椒的真名,所以只介绍她的姓。
  “欢迎欢迎!”蔡永和亲热地拉着王当的手道:“请里面坐!”
  王小克踏进大厅时,只见衣香鬓影,冠盖云集,侍者托着酒盘来回宾客之间招呼,远处乐台上有一队乐队,正奏着音乐,不过可能是为了与宾客交际的关系,音量较低。
  王小克等人进入大厅后,数百双眼光一齐向他们望来,大厅中突然静了。
  休瞧小辣椒平日蹦蹦跳跳地似乎天不怕地不怕,但一处身这种场合,却竟浑身不安,局促地站在当地不知所措。
  然而白小妹神态自若,暗中打量着酒会中的宾客。这时,一个又白又胖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蔡永和道:“秘书长,过来见见我们今天的贵宾!”
  那男子老远便伸出手来道:“欢迎,欢迎!”
  “他是我们总商会的秘书长,蔡伯兴先生!”蔡永和道。
  “贵会的重要职务,似乎都被蔡氏宗亲会霸占了?”王小克笑道。
  蔡永和和蔡伯兴相对望了一眼,尴尬地笑了笑,道:“王先生真风趣。”
  “蔡会长呢?”王小克问道。
  “蔡会长立即就来了,”蔡永和道:“请三位这边来。”
  说罢,他领了三人向前走去,一面介绍当晚的宾客给三人认识,刹那间,王小克怎记得齐全?只知道那晚赴会的不是什么公司的“董事长”,便是什么宗亲会的会长和主席。
  从大厅口走到里面那一段路,差不多花了半个小时,王小克等人才来到一张台子之前,坐了下来。
  台上摆着银光闪闪的食具,三人坐下后,侍者领班便上前请问三人要喝什么东西。
  “王先生是H埠来的,大概喜欢拔兰地吧?”蔡永和笑着问道。
  “随便什么都好。”
  蔡永和转身用菲语吩咐侍者领班,不一会,侍者领班托了盘子上来,上面是一瓶“不知年份”的白兰地。
  “王先生,这是小弟上个月托朋友在法国带来的,看来花了他一番心机才找到这样的好酒。”蔡永和道:“相信在H埠也不容易喝到这样的好酒,来来,试一试如何?”
  王小克一见酒瓶的装璜,立即知道来头不凡,当然点头称好。
  侍者领班开了酒瓶,小心翼翼地倒了几杯,分别端到王小克等人面前。
  小辣椒斜眼望着王小克,意思是问他可不可以喝。
  王小克端起酒杯,在鼻端嗅了一下,向小竦椒缓缓地点点头。
  “来,祝你们三位这次旅程愉快!”蔡永和端起了酒杯。
  王小克啜了一口,果然特别香馥醇厚,不禁赞了一声:“好酒!”
  “难得王先生喜欢,来,再来一杯!”蔡永和说着向侍者领班示意倒酒。
  王小克几时喝过这样香醇的美酒?连声称谢,白小妹忽然道:“像这种好酒,应该慢慢欣赏才是,怎能作牛饮?”
  蔡永和先是呆了一呆,随即“哈哈”笑道:“白小姐说得对,对极了,来来来,这一杯咱们慢慢品尝就是!”说罢又示意侍者领班添酒。
  喝酒间,不断又有华侨们上前,蔡永和一一替王小克等人介绍。
  那些侨领们纷纷向王小克等人道贺,态度十分恭敬,王小克表面上和他们寒喧,心底下却十分诧异,想不通为何这些腰缠万贯,富甲一方的侨领们对自己这“幸运儿”如此礼貌周到。
  “小鬼子,那个蔡智怎么还没到?”小辣椒在王小克耳畔低声问道。
  王小克望了望腕表,是晚上八时了,自己来到洲际酒店,不经不觉便是一个多小时,却仍然不见主人家的影子。
  这时,“夏威夷厅”中人头涌涌,,被邀赴宴的侨领们差不多全到齐了。
  蔡永和脸上也露出焦灼的神色,频频地望着腕表,向一个身穿礼服,相貌清癯的老者招招手道:“李干事,你过来。”
  那老者趋上前来,必恭必敬地问道:“副会长有什么吩咐?”
  “蔡会长为什么还没有到?”蔡永和问。
  那老者望了望腕表,道:“我看也应该到了,让我打个电话到他家中看看。”
  “好,你去吧!”
  那老者望望王小克,白小妹和小辣叔一眼,转身走开了。
  王小克接触到他那炯炯的眼光,心中不由一动,像他那种奇特的眼光,似乎蕴着深深怜悯,同情和惋惜,可是为什么?
  “蔡副会长,他是谁?”王小克忍不住问。
  “他是总商会的干事,名叫李钦敬,”蔡永和微笑答道:“他是一间木材行的东主。”
  王小克缓缓地点着头,只是猜想不透何以李钦敬刚才用那种眼光望住自己。
  不一会,李钦敬匆匆趋上前来,向蔡永和道:“蔡会长十五分钟之前已经离开家门,相信立即就到了。”
  “唔。”蔡永和转头对王小克道:“王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候了。”
  小辣椒已饥肠辘辘,脸上不由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王小克举起酒杯,向李钦敬道:“李先生,我敬你一杯!”
  李钦敬呆了一下,想不到王小克竟会向自己敬酒,站在当地不知所措。
  “李干事,王先生敬你的酒啊!”蔡永和把自己的酒杯递了给他。
  李钦敬略一定神,连忙接过酒杯,道:“是,是!”
  两人一仰而尽后,王小克向蔡永和道:“蔡副会长,何不请李先生和我们坐在一起?”
  “这个——”
  李钦敬急忙摇手道:“不……不必了,我在那边有位子。”
  “那有什么关系?”王小克道:“反正未开席,你坐到我们这台来好了。”
  “不……不行的。”
  蔡永和沉吟了一下,道:“王先生,这主家席的席位早就安排妥当了,李干事另有席位,依我看——”
  说到这里,大厅中忽然扬起了一片掌声,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长衫马褂的中年男子,一边含笑向宾客点头打招呼,边向主家席这边走来。
  王小克见他气定神闲,雍容高华,不禁暗赞了一声。
  “蔡会长来了!”蔡永和急忙站了起身。
  王小克见许多本来坐着的宾客——包括女宾在内,都站了起身,只得也站了起来。
  蔡智在秘书蔡伯兴的陪同下,来到席前,向王小克望来,笑道:“这位一定是我们今天晚上的贵宾王先生了?”
  蔡伯兴急忙趋上前替众人介绍,蔡智一一和王小克,白小妹,小辣椒握手,笑道:“请坐,请坐!”
  说罢,径自在主位坐了下来。
  王小克这时把他看得更清楚了,只见他俊逸潇洒,眉目清秀,年纪虽然已经四十开外,一头乌黑光亮的头发却浓密异常,望上去那像脑满肠肥的生意人,简直像古代的秀才读书人。
  “对不起,让你们久候了,”蔡智歉笑道:“临出门前,工商部长突然来到舍下,和他谈了一会,是以阻延了赴宴的时间。”
  这时,侍者领班已经恭敬地替他斟满一杯酒,蔡智拿起酒杯,向王小克道:“罚我一杯!”
  说罢,仰首一仰而尽,半滴都没有溅泻出来,王小克见他如此豪爽,不由叫了一声“好!”
  “王先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酒?”蔡智道:“如果喜欢的话,今晚定要和你痛饮一番。”
  王小克见他谈吐斯文,对自己又是礼敬有加,对他又生几分好感,拍拍胸口,道:“即使我不会喝酒,今晚也非舍命陪君子不可!”
  “好!好!”蔡智大喜,向侍者领班道:“拿酒来!”
  白小妹秀眉微微一皱,用手肘碰一碰王小克,示意他不可多喝,然而王小克却不理会。
  “我想大家肚子都饿了,”蔡智向蔡伯兴道:“叫他们起菜吧!”
  “是。”
  蔡伯兴转身离去后,蔡智举杯向白小妹和小辣椒道:“我敬两位小姐一杯。”
  白小妹和小辣椒见他神采非凡,儒雅大方,心下暗生好感,举杯和他胜了。
  蔡智大喜,道:“这次我们举办抽奖大会,奖券分送到星加坡,吉隆坡,台湾,泰国和H埠,本来以为前两名定会在不同地区抽出,怎料这般凑巧,全在H埠得奖,而且是三位年轻有为的人中龙凤,真是意料不到!”
  “蔡会长褒奖了!”白小妹笑道。
  “怎会是褒奖,这是事实,”蔡智向在座侨领道:“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众人连忙答道。
  王小克见座中侨领都是年过五旬开外,红光满面,胸满肠肥的殷商巨贾,但对这个“会长”却恭谨客气,越觉得蔡智实在不简单。
  这时,侍者端上菜肴,全是山珍海错,极其贵重的菜式。
  蔡智等人热情劝酒布菜,连素来不大喝酒的白小妹,也喝了两大杯,俏脸红朴朴地,更增娇美。
  酒过三巡,王小克问道:“明天贵会打算带我们到什么地方去观光?”
  蔡智犹豫了一下,答道:“这个蔡秘书长早有安排,不过,如果你们有什么特别喜爱的地方要去,大可告诉蔡秘书长,他定会竭尽所能,带你们去观光玩玩。”
  王小克闻言大喜过望,正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忽见一个精壮男子匆匆趋上前来,在蔡智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蔡智脸上勃然变色,道:“好!我立即赶回去。”
  说罢,他站了起身,道:“王先生,两位小姐,对不起得很,舍下突然发生了一件事,我要赶回去看看。你们别客气,多用点菜肴。”
  “又是霹雳将军搅鬼?”蔡永和脸上也微微变色。
  “我想是吧?”蔡智说话时忧形于色,向众人一拱手,提着长衫的边,匆匆随那大汉而去。
  王小克心下疑惑,问道:“什么霹雳将军?”
  蔡永和双眉一扬,脸上闪过一阵恐惧,厌恶的神色,旋即端起酒杯,勉强笑道:“来来,咱们喝酒!”
  王小克见他不回答自己的话,心下益加怀疑,但只得拿起酒杯,和他喝酒。
  蔡智离去后,与座的侨领们虽然照样喝酒吃菜,但神情已无复刚才的欢愉,反而人人眉宇间似乎都罩着忧色。
  王小克知道其中必有内情,而且一定和那“霹雳将军”脱不了关系,可是蔡永和半句也不肯说,如何得知其中究竟?
  “欢迎宴”到晩上十时多结束,宾客们纷纷离去。
  这时,施能忠走了过来,打算护送王小克等三人回酒店休息。
  蔡永和伸手出来,道:“王先生,晚安!”
  王小克和他握手时,心中忽然一动,问道:“蔡副会身,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谈谈,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蔡永和沉吟了一下,道:“王先生有什么事要谈?”
  王小克左右望了一眼,见赴会的宾客已离去了,道:“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怎样?”
  蔡永和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道:“好吧,那么到舍下坐坐怎样?”
  “这样晚打扰你,方不方便?”王小克问。
  “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也不会这样提议了。”蔡永和微笑道:“来吧!”
  当下王小克,白小妹和小辣椒乘坐蔡永和的豪华房车,来到一幢花园别墅。
  那花园别墅气派非凡,是西班牙式的,看来建成的日子已不短,但其宏伟壮观之势,却不随岁月的进增而减少。
  白小妹和小辣椒踏进布置得豪华绝伦的客厅时,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们直到这个时候,才相信菲律宾的富翁,真是不可测量。
  大厅中的每一件家俬和摆设,都名贵得宛如艺术品一样,两人站在当地,看得呆住了。
  “请坐。”蔡永和道。
  众人坐下后,佣人献上香茗,蔡永和道:“不知王先生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王小克咬了咬唇,凝视着蔡永和,问道:“那霹雳将军是谁?”
  蔡永和一听“霹雳将军”这四个字时,双眉陡地一扬,答不出话来。
  半响,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他……他是菲律宾的一个要人!”
  “一个将军?”
  “以前是的,但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他已经退休了。”蔡永和道。
  “他叫什么名?””
  “尼坦那尼,”蔡永和道:“第二次世界大战时,菲律宾曾被日军占领,当时,尼坦那尼只是一个上校,率领属下和日军打游击,未几升了少将,跟着又和盟军联手对抗日军有功,升中将,退休时,已经是上将衔了。”
  “那么他今年多大年纪?”
  “大约有六十一、二岁了,”蔡永和道:“他是菲律宾历史上最年轻将军。”
  “这位尼坦那尼将军似乎和贵会不很友善?”王小克试探问。
  蔡永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这件事说来话长        ”
  王小克见他欲言又止,问道:“尼坦那尼和蔡会长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
  蔡永和连连苦笑摇头,喃喃道:“这件书来话长,说来话长……”
  小辣椒忍不住道:“蔡先生,你可以长话短说,告诉我们一个大概啊!”
  蔡永和抬头望住小辣椒,又望望王小克,道:“你们三位是我们的贵宾,,像这种烦恼头痛的事,何必知道太多?”
  “也许我们可以帮忙呢?”小辣椒脱口说道。
  “帮忙?”蔡永和摇头苦笑,道:“菲律宾有五十万华侨,五十万人都对付不了的人,你们……你们……”说着望了三个人一眼,意思是说:凭你们三个小孩子,又济得了什么事。
  王小克听说尼坦那尼将军的事竟然关连全菲律宾的五十万华侨,不由脸上动容,道:“蔡副会长,这样说来,你更非把其中内情告诉我们不可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蔡永和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又不是玉皇大帝,耶稣基督,又帮得了我们什么忙?”
  王小克,白小妹和小辣椒对望了一眼,心底下隐隐觉得,这件事非比寻常。
  “可是我们也是中国人,”王小克道:“中国人在外国谋生,就有义务出一分力。”
  蔡永和感激地望了王小克一眼,道:“难得王先生通达事理,不错,我们少小离家,远涉重洋谋生立业,钱虽然是赚到了一点,但所受到的待遇,却不足为外人道!”
  “那‘霹雳将军’的脾气可是大得相当?”白小妹揷口问。
  “不错,”蔡永和道:“正是如此,传说他当上校时,一个军曹只犯了个小错误,便被他当众掴了三巴掌,再罚他在烈日下一连站上三天,还降他为士兵,又有一个士兵偷了同僚三个披索,被罚自己斩掉双手!”
  白小妹“啊”地一声叫了出来,道:“他应该叫残忍将军才对!”
  “那士兵怎可能自己斩断双手?”小辣椒好奇地问。
  “他先用右手握刀斩了左手,再把一把利剑绑在木桩上,右手大力向剑锋挥去——”蔡永和脸上露出悚然神色,接道:“据说那士兵临阵退缩,右手只被剑锋断了皮肉,未及腕骨,霹雳将军命人把他的右手斩了下来。”
  “这……这太惨无人道了!”白小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在战争期间,更惨无人道的事还多着,”蔡永和叹了一口气,道:“这又算得上什么?上级还赞他治军甚严,颁给他一枚勋章哩!”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小辣椒忿忿不平地道:“简直是野蛮民族!”
  “菲籍土人有许多根本还未开化,是的而且确的野蛮民族嘛!”白小妹插口道:“据说菲律宾七千多个小岛上,不少地方还有那种未开化茹毛饮血原始人哩!”
  “白小姐对菲律宾倒是相当了解。”蔡永和赞赏地望了白小妹一眼。
  “我是在书上看到的。”白小妹脸上一红,道:“也不知道对不对。”
  “那尼坦那尼将军根本没读过书,未从军前,也是一个原始部落的勇士而已。”蔡永和道:“只不过因缘际会,做到了将军而已。”
  “蔡副会长,”王小克问道:“他究竟怎样和华侨们过不去?”
  蔡永和递了口烟给王小克,又自己燃上一口,长长地喷了一口烟雾,道:“其实十余年来,他便一直与菲律宾的华侨为敌了。”
  “哦?”
  “你们听说过吗?东南亚各地,都有排华的措举,其中,尤以印尼和菲律宾为甚?”
  王小克点着头,蔡永和继续说道:“霹雳将军主张排华最力,煽动菲人,把华侨赶离菲律宾国土,说是如果任由我们在这里开枝散叶,将来的菲律宾,定然成为中国人的天下!他甚至危言耸听说,中国人将会使菲律宾亡国灭种!”
  王小克等人缄默着,事实上各地只要有华侨存在的地方,都在担心这件事,只不过多半担心经济一面倒由华侨操纵控制,灭种亡国云云,那“霹雳将军”未免夸大了!
  只听蔡永和继续说道:“菲律宾当政者大起恐慌,上任总统麦加柏哥,听信了霹雳将军的话,大力排华,又定下许多法例,阻碍中国人在此做生意。
  “不过,我们华侨的适应力是很强的,头脑也很灵活,不论他们用什么手段来对付我们,我们都有办法来应付。
  “所以,这八九年来,生意虽然难做一点,幸好马可斯总统并不特别仇视华侨,我们倒也可以在此地安居乐业。”
  说到这里,蔡永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道:“然而,霹雳将军最近又在举行什么‘唤醒国人对外来侵略者——黄祸的注意’了!”
  “黄祸?”小辣椒不解地问:“那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黄种人,欧美各地的白种,红种和黑种人视我们黄种人为祸害,所以叫黄祸。”蔡永和道。
  “他们菲律宾人,还不是黄种人?”小辣椒嗤一嗤鼻,不屑地道:“真是自掌嘴巴!”
  蔡永和涩然一笑,道:“经他一呼吁,当局又开始留难华侨经营的店铺和公司了,而霹雳将军不知从什么地方学来的,认为‘擒贼先擒王’,一定要先对付我们华侨社会中的几个头头不可!”
  王小克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蔡智既然是华侨首脑,自然是第一个目标。
  “他……他怎样对付蔡智先生?”王小克问。
  “怂恿一些亡命之徒谋杀他!”
  众人闻言均是“啊”地一声低呼了起来,料不到“霹雳将军”的手段竟是如此卑鄙!
  “第一次行动是在三个月前,蔡会长的府邸,被人扔了一个炸弹,幸好只炸死了两只大狼狗,没有伤人!”蔡永和道。
  “你们怎么知道是霹雳将军主持的?”王小克问。
  “因为半个月后的一个深夜,蔡会长家里突然闯进三个手提轻机枪的枪手,”蔡永和道:“那三个枪手一冲进别墅,见人便射,幸好蔡会长已经请了保镖,埋伏在暗处,把他们一一射死射伤,其中一个受伤的枪手在盘问之下,承认两次的谋杀行动,都是霹雳将军策划的。”
  “这么一来,蔡会长大可告他一状了?”白小妹插口道。
  蔡永和苦涩地笑了一笑,道:“霹雳将军虽然已经退休,但在民间的影响力极大,甚至大过前任总统麦加柏哥,当局是要给他几分面子的,何况,菲律宾人会站在中国这一方吗?”
  “如果证据确凿的话,不怕当局不将他揪出来治罪!”小辣椒道。
  “话是这样说,可是,把他治了罪又怎样?我们以后的生活,一定更难了,”蔡永和道:“何况,说不定治罪也是表面文章而已。”
  王小克缓缓地点着头,道:“你们衡量轻重,不但没有报案,还把那受伤的枪手送了回去?”
  蔡永和一拍大腿,道:“对啦!王先生真是识见超乎常人,我们开会商讨,觉得既然蔡会长丝毫未损,被射杀的三个凶手又是菲律宾人,一来为了息事宁人,二来希望霹雳将军见我们以德报怨,从此不再和我们留难,所以把那受伤的枪手送了回去。”
  “可惜的是霹雳将军并不镇情。”王小克道。
  蔡永和叹了一口气,道:“夷狄就是夷狄,他非但不领情,还继续派枪手来谋杀蔡会长。”
  “这霹雳将军未免太不识好歹了!”
  “经过两次被刺后,蔡会长已提高了警惕,不但汽车换了和美国总统一样的避弹玻璃,家中更聘请十个保镖二十四小时轮值,轻易不在公众场合露面,这才令对方难以下手。”
  “不知刚才霹雳将军又用什么手段去对付蔡会长?”白小妹问话时,脸上充满了关切的神色。
  蔡永和一拍大腿,道:“对!我该打个电话去问问,希望事情不要太糟!”
  说着拿起案头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等有人接听后,道:“我是蔡永和,蔡会长在吗?请他听听电话——”
  王小克等三人坐在一旁不出声,静听蔡永和和蔡智讲电话。
  不一会,蔡永和讲完电话,向王小克说道:“他们收买了一个菲律宾籍仆人,把厨房的煤气开了,企图毒害蔡会长的家人!”
  “后来呢?”王小克连忙问。
  “幸好被一个保镖发觉,急忙把煤气喉关了,”蔡永和松了一口气,道:“没有人受伤。”
  “蔡副会长,有道明枪易躲,暗算难防,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啊。”王小克道。
  蔡永和缓缓地点着头,道:“可是又有什么法子?”
  “你们试过和霹雳将军谈判吗?”白小妹忽然问。
  蔡永和苦笑道:“如果他是个讲理的人,也不会做出这等卑鄙的刺杀行动了,他根本不肯见我们!”
  “像他这种人,最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小辣椒道。
  “我们也想过了,可是行不通。”
  “为什么?”
  “他的别墅就像一座古堡,每一个入口都有三名荷枪实弹的警卫防守,连一只猫都难潜进去,何况是人!”蔡永和道。
  “可以收买他们自己人去干啊!”小辣椒道:“我们中国有句老话说,有钱可使鬼推磨,相信在这地方也行得通吧?”
  蔡永和一样摇头,道:“霹雳将军是大战英雄,对国家是出过不少力的,菲人对他敬若神明,别说找人刺杀他,便是给钱菲人,叫他骂一声,也没有人肯干,这点,我们中国人似乎比他们差一筹了!”
  王小克缓缓地点着头,许多中国人都肯为了钱而出卖自己,甚至自己的国家,否则历史上怎会有这么多的“汉奸”?
  “这样说来,没有办法对付他了?”小辣椒问道。
  “直到目前为止,的确找不到办法对付他。”蔡永和答道。
  王小克凝视着落地玻璃窗外的夜空,沉吟半晌,忽然道:“晚了,我们应该告辞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很晚才睡的,”蔡永和道:“再坐一会吧。”
  “不,我们要回酒店休息了。”王小克坚持着。
  “好吧,我送你们出去。”蔡永和站了起身,苦笑道:“我早就说过了,这件事你们无能为力,也根本不知从那儿帮起的。”
  王小克涩然一笑,向前走去。
  施能忠恭立在门外相等,一见众人出来,立即招手叫司机把车驶过来,原来刚才他坐在“林肯”豪华房车内,一直在后跟着。
  蔡永和送了他们上车,道:“希望你们这次旅途愉快,再见!”
  施能忠踏上了车,转头问道:“王先生,回酒店了吧?”
  “好的。”王小克答话时,双眼望着前面,若有所思。
  白小妹和小辣椒都了解王小克的脾性,见他这副模样,知道是在思维,不敢出声。
  不一会,车子来到酒店,施能忠首先跳下车来,替三人打开车门。
  王小克首先下车,一瞥眼,只见酒店大堂人影一闪,有人躲到一条石柱之后,那人身影好熟,一时却想不起是谁。
  但是,王小克可以肯定一点:那人是在晚上的“欢迎宴”中见过的。
  王小克赶上前去,朝石柱后一望,却不见有人,大概从石柱后面一条通道离去了。
  施能忠诧异地问道:“王先生,怎么啦?”
  “没……没什么,”王小克道:“刚才好像看到一个朋友。”
  “请你们上去休息吧,”施能忠道:“明天一早,我会来接你们的。”
  “明早我们到什么地方去玩?”小辣椒问道。
  “中国花园。”施能忠道。
  “好极了!”小辣椒大喜,道:“听说中国花园很好玩。”
  施能忠淡淡一笑,向三人道了晚安,转身离去了。
  踏进电梯时,白小妹问道:“小鬼子,刚才你看到了谁?”
  王小克双眉微蹙,道:“好像是那个李干事。”
  “李钦敬?”
  “不错,”王小克道:“他何以鬼鬼祟祟地在我们酒店中?”
  “对了,刚才你为何一直要他坐在我们一起?”白小妹白了他一眼,道:“今晚的位子是早经安排的,他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干事,那有资格坐主家席?”
  王小克淡淡一笑,缄默着,似乎在想着什么东西。

  第二章 八字天书 一番焦虑
  “铃铃,铃铃,铃铃!”王小克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拿起床头柜的电话,“喂”了一声。
  “王先生,早!”是施能忠的声音。
  “施先生,早。”
  “我在餐厅等你们,”施能忠恭敬地道:“请你们赶快下来吧。”
  王小克望了望腕表,已经是上午八时零五分了,窗外阳光普照,天色十分晴朗.,答了一声好,挂下电话,跳下床来。
  他刚踏进洗手间打算盥洗梳头,房门忽然“笃笃”地响了地来。
  王小克放下牙刷,暗想一定是白小妹或小辣椒过来了,赶上前开门。
  门开处,站在门外的是一个酒店之侍应生。
  “早晨,先生,”侍应生说着英文,将手中的一封信递给王小克,道:“这是你的信。”
  王小克愕了一然,把信接过来,道:“等一等。”转身到衣袋里拿了一张五披索的钞票给侍者。
  侍者谢了一声,离去了。
  王小克关上房门,向手中的信望去,只见上面并无邮票,只是写着“王小克先生亲拆”几个字,封口外用胶纸贴牢了。
  他把信封撕开,里面摆着一张白纸,摊开一看,只有八个大字:?“小心一切,切勿中计。”
  王小克望着那张白纸呆呆出怔——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把信纸反过来一看,除了那八个大字之外,再无其他字眼,更无署名。
  显然地,这是一封警告信!然而,究竟是谁给自己的呢?
  王小克决定向刚才那个侍者问一下,匆匆盥洗完毕,换过衣服,下楼找那送信之侍者。
  终于被他在衣帽间找到那位侍者,问道:“刚才那封信是谁叫你拿给我的?”
  “这——”侍者瞠目结舌,刹那间答不出话来。
  “我问你,这封信是谁叫你交给我的!”王小克问话时,自袋中取出了那封信来。
  “啊!是一位先生!”侍者用不甚流利的英文回答。
  “究竟是谁?”王小克追问。
  侍者耸了耸肩,道:“我……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那么他的样子呢?”
  侍者仰首想了一会,答道:“他……他是中国人,年纪大约五十余岁,样子没有什么特别。”
  王小克脑际忽然闪现一个人来,李钦敬!
  “他现在人呢?”王小克问。
  “走了。”
  王小克缓缓地熟着头,眼前又映出昨晚他望着自己时的神情。
  为什么他的眼光透着同情和怜悯?
  “先生,有什么不对吗?”侍者战战兢兢地问。
  “没……没什么。”
  这时,施能忠自餐厅走了出来,道:“王先生,请到这边来用早餐吧。”
  王小克随着他来到餐厅,原来白小妹和小辣椒已经下来了。
  早餐十分丰富,三人饱餐之后,施能忠带着他们踏上那辆冷气豪华“林肯牌”房车,向“中国花园”而去。
  花园在市区中心,是一个面积甚大的公园,里面种满奇花异草,假山处处,亭台楼阁,雕龙琢凤,小溪中养着不少名种金鱼,已经成了游客必到之地。
  施能忠买了入场券,带领王小克三人入内参观。
  白小妹看到花园中古色古香的建筑和设计,不由暗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华人占百分之九十坎上的H埠没有一个十足中国化的公园,菲律宾只有五十万华侨,却弄了一个出来。”
  “这都是华侨们团结一致的关系,”王小克道:“还有台湾政府也捐了一笔钱出来。”
  小辣椒被当前的美景迷住了,四处张望,目不暇给,称赞不绝。
  王小克先次来菲律宾时,已游过中国花园,如今旧地重游,心情又自不同,他心中记挂着那张纸条八个字的意思。
  忽听远处有人叫道:“救命呀!救命呀!”
  那叫声是个女的,叫的又是中国话,因此,白小妹和小辣椒都听见了。
  “什么事?”小辣椒问。
  叫声过后,跟着有大汉的笑声传来,王小克和白小妹对望了一眼,道:“咱们过去看看。”
  施能忠领前循叫声来处奔去,不一会,只见一个大凉亭中,站满了人。
  四人奔上前去,原来有两个中国籍游客,被四个菲律宾宾籍大汉围在中间。
  那两个华高游客一男一女,都是年轻人,看样子似是新婚夫妇,两人衣着光鲜,但脸上露着惊愕之色。
  王小克向那女的望去,见她美貌异常,穿着一条绷得紧紧的牛仔裤,把浑圆的臀和修长的美腿显露无遗,刚才的呼救声,大概是她发出来的。
  这时,一个管理员上前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被一个头缠红布的菲律宾人大力一推,喝道:“滚开!”
  那管理员是个六十开外的老者,怎经得起这大力一推,登时仆倒下地。
  四个菲籍大汉仰天笑了起来,其中一个向女的走去,伸手捏了她的臀部一把。
  女的闪身躲避,紧紧搂住那男的,俏脸上已吓得毫无血色。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非礼妇女,这还成世界。”小辣椒冲上前去。
  游客们围在大凉亭外观看,谁也不敢上前干涉,这时忽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飞步上前,都是大感诧异。
  小辣椒推开看热闹的游客,冲了上前,挡在那一双男女之前,叉起了腰,向为首的菲律宾大汉们喝道:“你斗胆当众调息妇女,想死不成!”
  那四个菲律宾大汉怎听得懂她的中文,闻言面面相觑,旋即轰然大笑。
  为首的菲律宾大汉色淫淫地望住小疎椒,忽然伸手向她的脸蛋摸去。
  小辣椒早已防备,侧头闪过了,右手陡地一探,抓住大汉手腕,使力一拉,大汉料不到她有此一着,立时向前仆倒,跌了个狗吃屎。
  其他三个大汉勃然变色,望定了小辣椒,叽叽咕咕地说话。
  小辣椒也不懂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喝道:“还不快滚!”
  这时,那个仆倒在地的大汉已爬了起身,站到同伴那边,指着小辣椒叽叽咕咕地说话。
  小辣椒叉腰望着四人,她心想后面还有王小克接应,别说四个,便是多十倍的大汉,也怕他何来。
  施能忠忽然奔上前去,陪笑向那四个菲律宾大汉讲了几句话。
  那四个菲律宾大汉恨恨地望了小辣椒一眼,转身离去了。
  王小克这才踏上前去,向惊魂甫定的一双男女游客问道:“你们没有什么损失吧?”
  “没……没有,”男的急忙拖住女的手,道:“谢谢你们解围。”
  说罢,神色慌张地离去了。
  王小克转头向施能忠道:“施先生,刚才你向他们说了什么话?”
  “王先生,他……他们是霹雳将军的人,千祈不能得罪,刚才贵友摔了那大汉一交,他不肯干休,我……我只得上前向他赔罪。”
  小辣椒不等他说完,便叫了起来,道:“岂有此理,他在大庭广众非礼妇女,我不打他一顿已算便宜了他,还要向他赔罪?”
  施能忠涩然一笑,道:“可是他们是霹雳将军的打手啊。”
  “那又怎样?”小辣椒愤愤不平地道:“我管他是狗屎将军!”
  施能忠左右望了一眼,低声道:“咱们快走吧,别惹麻烦了!”
  在施能忠半推半送下,四人上了车子,王小克问道:“施先生,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话哩!”
  “什……什么话?”
  “你到底和那四个菲律宾大汉说了些什么?”
  施能忠道:“我——我告诉他们,萧小姐是总商会的贵宾,刚从H埠而来,有眼不识泰山——”
  “放屁放屁!”小辣椒叫了起来:“早知道他们是狗屎将军的手下,我非打他们一顿不可,什么有眼不识泰山!”
  施能忠涩然苦笑一下,说道:“他们毕竟只是一些流氓打手,听到总商会的名头,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怎样?”王小克见他吞吞吐吐,接口问道:“快说。”
  “他们要求一笔赔偿。”
  “什么!”王小克跳了起来,道:“要什么赔偿?”
  “他们说是医药费。”
  “我可没摔伤他!”小辣椒叫道:“要什么医药费?”
  “唉!”施能忠叹了一口气,道:“谁叫我们碰上霹雳将军的打手,只好自认倒霉,照赔罢了。”
  “你答应赔他们多少医药费?”王小克问。
  “他们开价一万披索,我还价五千披一索,他们立即接受了,我叫他们明天到总商会办事处来取。”施能忠道。
  “这简直是勒索!”小辣椒道。
  “萧小姐,像这种情形,本地常有发生,谁叫我们有国归不得,要在各地异乡谋生?”施能忠叹了一口气,道:“所以,凡事只好忍气吞声,自认命苦了!”
  王小克对于华侨在世界各地所受的不苹等待遇早有所闻,眼看施能忠叹了一口气,缄默着。
  这天,施能忠任向导带他们到马尼拉各行名胜古迹游玩。
  施能忠是土生华侨,对菲岛的风土人情,历史掌成颇为谙熟,一一讲解,倒令王小克等人对菲律宾加深了一层认识。
  晚上,三人尽欢而返,施能忠相约三人翌晨再见,说是要带三人到“百胜滩”去坐独木舟,
  白小妹拍手叫好,小辣椒却神情郁郁,脸上毫无兴奋喜悦之情。
  王小克看得出小辣椒的异状,问道:“你怎么啦?”
  “我好累,想睡觉。”
  “好吧,你们回房睡觉吧。”
  翌日一早,施能忠又来电催三人起身,王小克来到楼下客厅,却见白小妹一人在厅。
  “小辣椒呢?”王小克诧异地问。
  “她不舒服。”
  “哦?”王小克呆了一呆,又问:“什么地方不舒服?”
  “她说头痛,脚痛,浑身像要散一样,”白小妹道:“所以今天不和我们出去玩了。”
  王小克双眼转了一转,道:“我上去看看她。”说完转身向电梯走去。
  施能忠自后追了来,一面叫道:“王先生!”
  王小克转头问道:“什么事?”
  “你快吃早餐吧,咱们要出发到百胜滩去啦!”施能忠道。
  “你们先吃,我立即下来。”
  王小克到小辣椒的房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谁?”是小辣椒的声音。
  “我,小鬼子。”
  “进来吧。”
  王小克推门而进,只见小辣椒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房间内的冷气则开到最冷一格。
  “不舒服?”王小克问。
  小辣椒向他点点头,道:“头痛,全身都痛!”
  “胡说八道,你年纪这么小,怎会全身都痛?”王小克笑道:“那是老年人的征状!”
  小辣椒耸了耸肩,道:“我怎知道,或者是昨天走路太多了。”
  “要不要替你请个医生?”王小克问道。
  “不必了,”小辣椒道:“我躺一会儿便没事。”
  王小克沉吟了一下,道:“好吧,你在酒店休息,我和小妹到百胜滩去了。”
  “再见,”小辣椒向他摇摇手,道:“祝你们玩得开心。”
  下楼来到餐厅,白小妹已替王小克叫了早餐,道:“她怎么了?”
  王小克望了她一眼,并不答话,拿起鲜奶,骨嘟骨嘟地喝了个杯底朝天。
  他又吃了一块牛油多士,向施能忠道:“施先生,今天到百胜滩的节目可以取消?”
  施能忠愕了一然,诧异问道:“为……为什么?”
  “我忽然也有点头晕,不想去。”
  “小鬼子,你——”白小妹关切地望住王小克,道:“你也有点头晕?”
  王小克一面点着头,一面向白小妹暗打眼色。
  白小妹会意,道:“既然你也不舒服,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不如取消吧!”
  “这——”威能忠刹那间不知如何是好。
  “施先生,其实我们不到百胜滩,你正可乘机放一天假,带自己的女朋友出去玩一天,有什么不好?”王小克说着站了起身,道:“明天早上见吧!”
  施能忠见王小克语气甚为坚决,无可奈何,只得道:“好吧。”
  “那么你请回吧!”王小克道:“我也要上楼休息一下了。”
  说完,向白小妹打了个眼色径自向电梯走去。
  两人踏进电梯后,白小妹迫不及待地问道:“小鬼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咱们怎能抛下小辣椒一人让她去孤身冒险?”
  “你说什么?”白小妹不解地问。
  “小辣椒不是真头痛,是假的,”王小克深深笑道:“昨天晚上,她就打定主意这样来骗我们,所以听说要到百胜滩去,一点也不热衷。”
  “她……她为了什么要这样?”
  王小克苦笑着耸耸肩,道:“也许她想独自去对付昨天那四个霹雳将军的手下吧?”
  “可是……可是她到什么地方去找他们。”白小妹问道。
  “容易得很,施先生不是说过吗?”王小克道:“那四个大汉今天要到总商会的办事处去收赔款。”
  “啊!”白小妹低呼了一声,道:“原来这小鬼头早就有了计划了!”
  “她以为瞒得过我,其实她动一条汗毛,都逃不过我的眼睛,”王小克得意地道。
  “咱们现在怎样做?”
  王小克在白小妹的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只听得她连连地点头,俏脸上绽出笑靥……
  XXX
  小辣椒在王小克离开房间后,立时自床上跳了出来,瞧她生龙活虎般的身手,那像周身疼痛了?
  她趋上前去,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倾听了一会,见王小克的脚步声远去,得意地笑了起来。
  她转身来到窗口,向下望去,那辆林肯牌豪华房车就在酒店对面的广场上,司机站在车门旁等候。
  不一会,酒店内似乎有人向司机招呼;司机跳上车子,把车开了过去。
  小辣椒咬着手指,凝眼望着酒店的出口。
  大约两分钟后,林肯牌房车向外缓缓地开出了!
  小辣椒双手一摊,道:“好极!我也可以走啦!”
  她转身打开抽屉,取了点钞票和一把对折的小刀,藏在腰间,打开房门,向外走去。
  小辣椒来到酒店大堂,见华籍经理黄晓民正在接待处,踏着轻快的步伐,向他走了过去。
  黄晓民一眼瞥见小辣椒,急忙和她含笑招呼,道:“萧小姐,您早!”
  “早!”小辣椒把门匙交到台面,道:“黄经理,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
  “敝酒店上下均乐意为您服务!”黄晓民必恭必敬地道:“请说。”
  “华侨总商会在什么地方?”小辣椒道。
  “在王宾街,八百号。”
  “王宾街又在那儿?”
  “在中国城,”黄晓民道:“那里一带都是我们唐山人开的店铺。”
  “从这里去要多久?”小辣椒道:“王宾街菲文怎讲?”
  黄经理仰首一想,答道:“如果坐车子去的话,大约四十分钟。”跟着又把“王宾街”的街道用菲文告诉她。
  “好,谢谢你。”
  小辣椒来到酒店门口,守门的门僮问道:“小姐,的士?”
  小辣椒向他热点头,门僮立即召了一辆的士过来,小辣椒跳了上车,向司机道:“王宾街。”
  那司机平日载惯了游客,一听街名,立即点了点头,道:“OK”开动了车子。
  小辣椒靠在座垫上,闭目养神。昨天晚上,她为了今日之行思索得失了眠,其实并未好好睡过。
  朦胧间正在打吨,车子忽然戛然而止,小辣椒睁眼一看,原来已经抵达唐人街了,望过去全是华文招牌,街道上的行人,一大半倒是中国人。
  她付过车资下车,望一望门牌,原来是一百三十号,距八百号还有一段路程。
  望了望腕表,已是早上九时半,正要把的士叫住时,司机已开动车子飞驰而去了。
  小辣椒暗暗顿了顿足,心想从这里走到八百号,起码要十来分钟的时间,万一昨天那四个大汉一早便去总商会索取赔款,岂不错过了?
  正没理会处,忽然有个男子手执马鞭,含笑踏上前来,用蹩脚的中文道:“小姐,马车?”
  小辣椒侧头望过去,只见男子后面停着一辆马车,那马又瘦又瘪,站着正在喘气。
  “十披索,马车,”男子双手比划着,道:“好玩!”
  小辣椒灵机一触,道:“载我到八百号去,好不好?”
  “好!好!”男子大喜.,扶了小辣椒上车。
  小辣椒在马车上坐定后,男子一挥马鞭,口中叱喝着,马儿腾开四腿,向前迈进。
  那“王宾街”路面凹凸不平,又窄又长,两旁的店铺参差不齐,小辣椒一路浏览,颠簸着前进。
  不一会,马车已经来到七百八十号,小辣椒向前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幢建筑十分宏伟的大厦,“华侨总商会”的招牌伸展到街心,连忙叫马伕停车。
  她取了张十元披索的钞票给马伕,跳下车,朝那幢大厦走去。
  街道上人来人往,还有汽车,吉普车和马车争道,到处一片肮脏凌乱气象,地上四处都是马粪,散发着臭气,小辣椒是在乡间长大,却也不禁要掩鼻而行。
  不一会来到那大厦前,抬头一望,写着“总商会大厦”,门口的石阶铺着云石,光可鉴人,气概不凡。左右各站着两个菲籍看更。
  小辣椒并没有进入“总商会大厦”的企图,她只是站在大厦对面一家照相馆的门前,望着大厦出出入入的人群。
  照相馆的老板是个五十余岁的华侨,他一眼便看出小辣椒是外地游客,上前和她搭讪说:“小姐,从什么地方来的?”
  小辣椒回头一望,见那老板面露友善笑容,也报他以一笑,道:“我是H埠来的。"
  “啊!我的太太和小儿也在H埠!”老板大喜,道:“你是来旅游的?在菲岛有没有亲戚?”
  小辣椒照实回答,老板殷勤道:“何不到小店来坐坐?”
  小辣椒犹豫了一下,向他点点头。
  老板招呼她入店,亲自倒茶招待,小辣椒一双眼光,却仍然紧紧盯住“总商会大厦”的门口。
  “小姐,你在等人?”老板问。
  “是的。”
  “你的朋友到总商会去了?”
  小辣椒支吾以应,反问:“蔡智蔡会长是不是在这里办公的?”
  老板脸色忽然一变,吶吶问道:“你……你认识蔡智的?”
  小辣椒得意地点着头,道:“我这次到菲律宾来,就是蔡智会长招待的。”
  “哦!”老板缓缓地点着头,脸上神情木然,刹时间那和蔼可亲的态度,跑得不知去向。
  然而,小辣椒一点也没有发觉,笑道:“昨天晚上,蔡会长还陪我们吃饭哩,在洲际大酒店。”
  “是吗?”老板淡淡地道。
  小辣椒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老板,你听过‘霹雳将军’的名吗?”
  “霹雳将军尼坦那尼?”老板点着头,道:“当然听过,他是菲律宾人所敬仰的民族英雄。”
  “听说,他专门欺负华侨,和华侨作对?”
  老板点着头,这:“那也怪不得他,他是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
  小辣椒呷了一口茶,双眼仍然望住“总商会”大厦门口,道:“可是他也太过份了!”
  老板轻轻叹了一口气,并不答话。
  两人沉默了一会,老板忽然问道:“怎么你的朋友还不出来?”
  小辣椒微微一笑,说道:“他也许有事吧?”
  “那请你坐会儿吧,我干活去了。”
  “请自便,别客气。”小辣椒道。
  老板望了她一眼,径自坐到柜台后,拿出切相纸刀,将冲晒好的照片依尺寸切割着。
  小辣椒拉了张埼子,坐到门口,留意“总商会大厦”进出的人群。
  这一等便是三个多钟头,在大厦进进岀出的人群络绎不绝,却没有那四个大汉的踪迹。
  照相馆的老板不赶她走,也不过来和她闲谈,小辣椒已经有点不耐烦了,站起身来,向大厦门口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小魏椒听到摩托车声卜卜,两辆电单车风驰电掣驶来,在“总商会大厦”门口停住,驾车的大汉身穿黑皮褛,头戴钢盔,足蹬皮靴,威风凛凛。
  小辣椒心头一动,莫非是那四个菲籍大汉之二?正欲定眼看清楚,后面跟着又有一辆汽车驶来。
  那辆车子极长极大,看样子似乎还比蔡智派给自己应用的“林肯牌”房车更豪华。
  电单车的两个大汉跳下车来,迎上前去,门开处,一个口衔雪茄,皮肤黝黑的菲律宾男子踏下车来。
  刹那间,小辣椒心下恍然:原来那两辆电单车,是“开路先锋”!
  瞧那菲律宾男子的衣着举止,俨然是个极有地位的大富豪,他年纪大约只有四十岁上下,右手尾指上,戴着一枚少说也有十卡拉的大钻戒,在阳光照耀之下,闪闪生光。
  跟着,又有四个精壮大汉随他下车,护着他向“总商会大厦”走去。
  小辣椒见老板刚巧走了过来,忍不住问道:“那人是谁?”
  老板托了托眼镜,道:“他是菲籍富豪中的首富,拿理基议员。”
  小辣椒不禁“啊”地一声,原来竟然是个大富家兼议员,难怪有这样大的排场了!
  “菲岛六省之中,倒有五省的蔗林,是属于他的。”老板道:“其富有的程度,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他……他来总商会蓉什么?”小辣椒诧异地问道:“难道菲籍人也参加华侨总商会不成?”
  老板笑了一笑,说道:“不,他是来和蔡智谈生意而已,蔡智是糖业大王,拿理基的糖蔗,百份之八十以上,都是卖给他制糖。”
  小辣椒缓缓地点着头,她依稀记得王小克提过,蔡智是菲律宾的糖业大王。
  老板说罢,转身工作去了,小辣椒已感肚饿,举目望去,见不远处有一间饭馆,迟疑了一下,向前走去。
  饭馆的老板也是中国人,见有食客驾到,连忙陪笑上前招呼。
  小辣椒拣了一张临街的小台子,坐了下来,以便继续监视总商会大厦的人。
  “小姐,想吃些什么东西?”老板问道。
  “只要好吃的,快的便可以,”小辣椒道:“我在赶时间。”
  “好,好,”老板想了一想,问道:“肉丝米粉怎么样?那是我们福建最出名的。”
  “好吧,快点拿来。”
  不一会,老板果然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粉过来,小辣椒尝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错,于是开怀大嚼起来。
  忽然,小辣椒听得靴声橐橐,有人朝饭馆走来,抬头一看,正是那两个“开路先锋”,只不过他们已把头上的钢盔除下,露出真而目。
  两人都是皮肤黝黑的菲籍大汉,头发梳得光亮整齐。
  后面那个兀自拿住一把梳子,在梳理着头发。
  小辣椒望了他们一眼,又垂下首来吃东西。
  那两个大汉经过她的台子时,停下脚步,凝视了她几眼,突然在她旁边坐下。
  小辣椒并不理会,径自吃着米粉,一双滴溜溜的美眸,不断向外望去,希望看到那四个前来总商会收钱的无赖。
  老板上前招呼,其中那高个子叫了些食物,又要了两瓶啤酒,和同伴用菲律宾文“达加乐”倾谈了起来。
  小辣椒半句也听不懂,只是心中暗暗奇怪,饭馆中空位子多着,他们全都不坐,偏偏要和自己“搭台”?
  “小姐,你是游客?”其中一个大汉忽然用流利的中文问。
  小辣椒愕了然,抬头望去,接触到大汉色淫淫的笑容。
  小辣椒别过头去,并不理睬。
  另一个大汉笑了起来,大概是在笑同伴被小辣椒奚落。
  那太汉坐近了一点,又道:“小姐,我们做个朋友怎样?”
  小辣椒心下不悦,暗想菲律宾人都是色狠,那有这样斗胆冒味?
  她仍然别着头,不加理睐。
  大汉忽然伸手搭住小辣椒的细腰,露着笑脸,道:“小姐怎么不说话?”
  小辣椒心下更气,伸手一推,沉声道:“你尊重一点!”
  两名大汉大笑了起来,道:“原来不是哑巴!”
  小辣椒见老板站在一旁,招手把他叫了过来,道:“老板,请你叫他们不要骚扰我,否则我不客气了!”
  老板涩然笑着,刹那间不知如何是好。
  那高个子向老板挥挥手,道:“走开,走开,这里没有你的事!”
  老板歉疚地问小辣椒望了一眼,转身离去。
  小辣椒大急,正沉吟间,大汉忽然又伸手过来,在她颊上摸了一把,哈哈笑道:“中国小姐皮肤又滑又好,好!好!”
  话声未毕,“拍”地一声,大汉颊上,吃了小辣椒一巴掌,登时红了起来。
  小辣椒一巴掌掴下后,立时跳了起身,背向着街,蓄势以待,凝视着那两个大汉。
  那吃了一掌的大汉用手抚弄着脸颊,却无愤怒的表情,反而笑道:“小姐,你好大力,打得我好痛!”
  “哼!你们若是再不礼貌,我把你们打出街去!”小辣椒道。
  两名大汉对望了一眼,笑了起来。他们怎会把小辣椒看在眼里?
  老板见小辣板勃然肃座,生怕发生事故,急忙上前劝阻。
  “老板,替我站远一点,这里没有你的事!”吃了小辣叔一巴掌的大汉沉声道:“听到没有?”
  老板是个怕事的老华侨,被他大声一喝,双眼一瞪,吓得不敢做声。
  大汉缓缓向小辣椒走了过去,笑道:“好,我就是要看看你怎样把我们打出街去!”
  小辣椒枯等四名无赖数个钟头,心下已大不耐烦,眼见这两个菲律宾大汉虽是堂堂一个议员随员,却好色卑鄙如他们一样,暗想正好打他们一顿出气。
  “好,放胆过来吧!”
  “鲁玛,你说咱们怎样做?”矮个子也站了起身,向小辣椒望去,道:“瞧她刚才打你那一掌,出手又快又准,说不定是真的有两下子,咱们给她消遣消遣好啦!”
  两人说的是菲文,小辣椒听不懂,那老板闻言大惊失色,暗想小辣椒弱不禁风的一个少女,怎是这两个议员保镖对手?
  他沉吟了一下,转身走到柜面去打电话。
  小辣椒学过一点拳脚功夫,寻常两三个大汉,倒真不看在她眼中,当下扎了马步,准备迎敌.。
  “小姐,如果等一下我打痛你了,你告诉我,”高个子露着笑脸,这:“我立即收手。”
  “还多说什么废话?来吧!”
  大汉“呼”地一拳向小辣椒当胸打去,这一拳去势不徐不疾,轻薄的成份倒居多。
  小辣椒觑准来势,身子陡地一缩,避过他的一拳,跟着一拳向他下阴打去。
  这一拳乃是学自王小克,打人下阴本是王小克的得意绝技,但一个年纪小小的少女,却用这一招,总是不大雅观,只不过小辣椒性情举止倒与男孩子差不多,也不计较,临敌之际,便把王小克的一招“绝学”使了出来。
  高个子刚才那一拳只是虚张声势,并未运上全力,暗想只要吓一吓对方,目的已达,怎料眼前一花,小辣椒人已不见,跟着下阴一痛,已像中了拳。
  他“哎呀”一声嗥叫了起来,双手捧着下部,蹲下地去。
  矮个子见小辣椒出手狠且辣,知道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了,深吸了一口气,攻了上去。
  小辣椒见他步履稳健,身材结实,何况又是拿理基的随从,身手自然不俗,因此不敢托大,闪身避过他那一拳。
  矮个子挥动双拳,连连向小辣椒身上要害袭击,这时,高个子也咬牙忍着痛上前夹攻。
  饭馆里面积甚小,都被矮个子或蹬腿,或脚踢踢开了,只瞧得那名老板连连叫苦。
  小辣椒身手虽然不凡,但那两名大汉自小受过拳脚训练,又是拿理基议员手下最得力的两个保镖,联手夹攻之下,登时把小辣椒罩在一片拳风掌海之中。
  小辣椒虽然知道自己不是敌手,却仍然不惧,左右闪避躲藏,把每一招杀着消卸于无形。
  两名大汉拳打脚踢,不一会已将饭馆里的台椅弄得东歪西倒,腾出一大片地方来。
  小辣椒一失去障碍物,招架立感吃力,不一会,右臂中了矮个子一拳,痛得大叫了起来。
  矮个子乘胜追击,一脚向小辣椒飞盘扫去。
  小辣椒手臂受伤,垂下不能动弾,身手也跟着迟钝,被他一脚扫中,仆倒在地上。
  高个子大喜过望,顺手抓起一张椅子,向小辣椒砸了下去。
  小辣椒危急间在地上滚了一滚,那张椅子着地散了开来,其劲力之大,由此可见。
  高个子一掷不中,又取了另一张椅子,向小辣椒掷去,小辣椒左右翻滚,一一避开。
  就在这个时候,店外冲进两个人影,矫捷地向那两个大汉攻去。
  小辣椒定眼一看,不由又惊又喜,叫道:“小鬼子,你来了。”
  原来从外掠进来的,正是“小鬼子”王小克和白小妹。两人一直暗中跟踪着小辣椒,初时见她和两个菲律宾大汉动手,以为她稳操胜券,怎料这两个大汉身手非比等闲,眼见若是不现身帮忙小辣椒,立时便要身受重伤。
  王小克一冲出来,一招“初试啼声“,朝矮个子结实的胸部击去。
  只听“砰”地一声,矮个子“腾腾腾”连退三步,靠在墙上,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那边厢,白小妹娇叱连声,和高个子战在一起。
  矮个子沉吟了一下,吸了口气,向王小克攻去,王小克手中捏住两颗玻璃弹,正欲发射,忽有人叫道:“且慢动手!”
  声音稔熟,王小克侧头望去,只见施能忠满头大汗地奔了进来。
  “各位勿动手,都是自己人!”施能忠趋上前来,挡在王小克和矮个子身前。
  矮个子骤见施能忠,立时把手垂下,向他点头打了个招呼。
  白小妹和高个子也因施能忠的出现停止打斗,向他望来。
  “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误会的话,尽可解决,”施能忠道:“何必动手动脚呢?”
  小辣椒踏上前来,指着高个子,愤愤不平地道:“他对我无礼,不教训他一顿怎行?”
  施能忠向高个子望去,问道:“可有这样事?她是蔡会长的贵宾!”
  高个子闻言双眉一扬,尴尬笑着道:“我……我见她长得漂亮,所以……所以上前跟她说话,怎料……唉!原来她竟是蔡会长的贵宾,真是冒犯了!”
  “那还不快向她赔罪?”施能忠沉声道。
  高个子更不犹豫,来到小辣椒面前,向她鞠了一躬,伸出手来,道:“小姐,真是万分对不起,我——”
  小辣椒“哼”了一声,并不伸手和他相握,反而别过头去。
  高个子站在当地,困窘异常,伸出去的手,却缩不回来。
  “你们快去吧,议员要走了。”施能忠道。
  高、矮两个大汉对望了一眼,转身匆匆离去,施能忠向小辣椒歉笑道:“萧小姐,真对不起,菲律宾人比较热情,希望你——”
  施能忠的话还未说一卜去,小辣椒便冷哼一声,道:“什么比较热情,简直是色狼!”
  施能忠苦涩一笑,嗫嚅答不出话来,这时,老板踏上前,问道:“施先生,我这里的生财器具,全教议员的两个随从打烂了,这——”
  “王老板,你损失多少,请列一张清单来,蔡会长一定照数赔偿。”施能忠说道。
  施能忠转头向王小克道:“王先生,我送你们回酒店去,好不好?”
  王小克沉吟了一下,道:“好吧。”
  上车后,小辣椒忽然问道:“施先生,怎么不见那四个无赖来总商会要钱?”
  “哦?”施能忠愕了一然,道:“什么无赖?”
  “就是昨天在中国花园非礼华籍游客,又要你们赔偿什么医药费的那四个无赖嘛!”
  “啊,原来你说的是他们!”施能忠笑道:“也许他们没胆子来吧!”
  白小妹侧头望着小辣椒,道:“你又说头痛,浑身骨痛?”
  “我!”小辣椒自嘲地笑了一笑,吶吶答不出话来。
  “站了一个上午,我想双腿一定又痛又酸了?”白小妹又含笑说。
  “原来你们——”小辣椒说到这里,被白小妹用手肘一碰,向前面的施能忠打了个眼色,这才把下面的话咽回肚里。
  王小克嘴边泛笑,望着车窗外默不作声……
  XXX
  电话铃一响,王小克便拿起话筒,“喂”了一声,他知道一定又是施能忠来催是了。
  果然,对方传来施能忠的声音:“王先生,今天我们要到碧瑶去,快下来吃早餐吧。”
  “到碧瑶去?”王小克大喜,问道:“那不是要六个小时的车程吗?”
  “所以今天要提早出发,九点钟开车的话,要下午三四点才可以抵达,”施能忠道:“沿路虽然也有餐馆,但卫生设备很不好,苍蝇多得惊人,你快下来吃饱肚子吧!”
  “好!”
  王小克正欲挂断电话起床,施能忠忽然问道:“王先生,白小妹和萧小姐昨天晚上几点睡的?”
  王小克先是呆了一呆,立即反问:“怎么啦?”
  “我刚才曾分别打过电话到她们的房中,但没有人接听,会不会是熟睡了叫不醒?”
  “不,昨天晚上我们聊了一会,不到一点就睡了,”王小克心头一跳,隐约觉得有不幸的事发生了:“况且,她们都是易醒之人,那里会听不到电话声的?”
  “好吧,我再打电话去催她们。”施能忠便挂下了电话。
  王小克跳下床来,到洗手间匆匆梳洗完毕,换了衣服,打开房门。
  他来到白小妹的房门前,伸手敲了敲门。
  然而,房里没有人回答。
  王小克又敲敲门,跟着用手一扭,门竟然没有上锁,一扭就开了。
  房间的窗帘布拉拢着,因此一片漆黑,王小克扭亮电灯,只见到床上空空地,那里有白小妹的影子?
  如果床上被褥凌乱,王小克也许会以为白小妹早起,到楼下散步去了,然而,床上被褥整齐,白小妹根本没有睡过。
  他一颗心怦怦地乱跳起来,想起昨晚白小妹和小辣椒来自己房中坐谈,十一时左右离去,莫非竟然没有回到房间?酒店女佣收拾房间的时间在十时左右,而现在只不过是八时半!
  刹那之间,王小克又惊又急,转身奔到小辣椒的门前,伸手一扭,门也应手而开。
  如他意料之中,小辣椒也不在房中,床上被褥整齐,毫无睡过的痕迹。
  王小克这一惊非同小可——白小妹和小辣椒都遭遇到意外!
  他略一定眼,扭亮电灯,入房把窗帘布拉开,希望可以在房中发现一点线索。
  就在这个时候,背后传来施能忠的声音:“王先生,萧小姐呢?”
  王小克转头望了施能忠一眼,苦笑着没答话……
  XXX
  王小克坐在蔡智的豪华办公室内,双眉深锁,一―言不发。
  成能忠在厚厚的地毡上踱来踱去,室内的温度虽然只有摄氏十五度左右,他额上却流着汗珠,一副焦灼无已的样子。
  “蔡会长怎么还没有来?”施能忠喃喃地道。
  “施先生,这件事蔡会长又能帮得了什么忙?”王小克忽然站了起身,道:“还是让我出去找找看吧!”
  “不,不!”施能忠急忙把王小克按住,道:“白,萧两位小姐是蔡会长的贵宾,她们的失踪,蔡会长自然有责任,况且,马尼拉市这么大,你人地陌生,到那儿找去?”
  王小克心想也是道理,又坐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蔡智推门进来,脸上露着惊诧之色,道:“王先生,白小姐和萧小姐失……失踪了。”
  王小克急忙站起,点点头。
  ”这……这怎么会?”蔡智在他的办公椅上坐下来,问道:“你们昨晚不是在一起么?”
  王小克把昨晚的情形说了出来,蔡智又道:“难道酒店里的人毫不知情?”
  “我们问过酒店伙记了,”施能忠答:“他们都说见不到白,萧两位小姐。”
  “这……”蔡智双眉微皱,道:“她们怎会突然失踪呢?”
  “蔡会长,会不会是拿理基议员的两个手下——”
  王小克话还未说下去,蔡智便拿起案头的电话,道:“我打个电话问问。”
  女秘书替他接通了电话后,蔡智用菲文和拿理基议员说了一会话,这才挂断电话。
  王小克凝视着蔡智,等待他的答复。
  “不是他们干的,”蔡智道:“拿理基议员告诉我说,昨天晚上他们在别墅中当值,半步都没有离开。”
  “这——”王小克心急如焚,道:“到底是谁掳走她们的?”
  蔡智正欲说话,房门“笃笃”地响了起来。
  “进来!”
  门开处,出现在门口的是蔡智的女秘书姬丝小姐,她手中拿着一个信封,道:“会长,你的信。”
  “我忙着,你替我拆开它,看看是谁的吧。”蔡智向姬丝挥挥手。
  姬丝答了一声“是”,转身离去,不一会,忽然满面惊愕地冲了进来,颤声道:“会长,是……是一封勒索信!”
  “哦?”蔡智双眉陡地一扬,道:“拿给我看看!”
  姬丝把信递了给他,蔡智接过来一看,脸上勃然变色。
  王小克注视着他,问道:“蔡会长,是什么勒索信?”
  蔡智向女秘书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姬丝离开办公室后,他才把信递给王小克。
  然而,信上是由菲文报纸翦下来的字母拼成的,王小克一个字也看不清楚。
  “信上怎样说?”王小克问。
  “想不到……想不到他会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蔡智咬牙切齿地道:“太卑鄙了!”
  “蔡会长,到底是谁的勒索信?”王小克又问。
  “信上虽然没有署名,但却是尼坦那尼将军的!”蔡智道。
  “是他!”
  蔡智道:“你那两位朋友,现在正在他手中!”
  王小克大吃一惊,颤声问道:“真……真的?”
  蔡智照了点头,道:“不错,信上说,如果要她们平安归来,要付给他们一……一亿披索!
  王小克低吁了一声:“一亿披索!”
  蔡智又拿起那封信,道:“信上说,华侨在他们菲律宾人身上已搜刮了太多钱了,他们要从我们身上取回去,刚巧知道我有三个贵宾来菲,因此他们把白、萧两位小姐掳去了——”
  王小克一拍台子,骂道:“岂有此埋,她们根本是无辜的!”
  蔡智叹了一口气,道:“霹雳将军怎理这许多?他知道白,萧两位小姐是我的贵宾,她们的安全由我负责,所以,把她们掳去了,迫使我付出赎金。”
  “但……但一亿披索这个数目,实在太大了!”王小克道。
  蔡智颓然坐倒,喃喃道:“不错,一亿披索实在太多了,我……我一时到那儿筹这笔钱?”
  “蔡会长,我们报案去!”王小克说道。
  蔡智苦笑着摇摇头,道:“报案有什么用?信上没有署名,又非由人所写的,拿什么证据?况且,信上还说限我们四十八小时内把钱准备好,不准报案,如果……如果过了时间,即使是一分钟,他们也会立即立即把两人杀了!”
  王小克心头一跳,瞧蔡智脸上的神情,绝对不是在说笑。
  菲律宾的土人是落后民族,视生命如蝼蚁,如果他们得不到赎金,把白、萧两人杀了是不足为奇的!
  “四十八小时!”蔡智双眉紧紧皱在一起道:“教我如何去筹这一亿披索?”
  王小克急得如锅上蚂蚁,道:“蔡会长,也许……也许可以打个电话给霹雳将军,和他讨价还……还价?”
  蔡智艰涩地摇着头,道:“尼坦那尼将军不是普通绑匪,他怎会和我们讨价还价?”
  “这……”王小克摇着双手,道:“白小妹和小辣椒岂非死定了?”
  “王先生,你放心,”蔡智咬了咬牙,道:“无论如何,这件事由我负责,我会尽量设法的。”
  “可……可是一亿披索这数目实在太大了!”王小克担心地道:“四十八小时之内,可以筹到吗?”
  “我可以动员全菲华侨解囊相助,再跟我相熟的银行商量一下,”蔡智道:“也许可以想到法子。”
  “动员全菲华侨?”王小克吃惊地道:“这不太轰动了吗?”
  “王先生,白、萧两位小姐是我的贵宾,”蔡智正色道:“即使要我蔡智等人倾家荡产,我也必须设法,令她们无恙归来!”
  王小克感激地望着蔡智,刹那间说不出话来。
  “现在不是再说空话的时候了,事不宜迟,我要立即召开总会紧急会议,”蔡智拿起案头的电话,道:“姬丝,你进来一下。”
  不一会,姬丝推门而进,蔡智命她分别打电话给“总商会”的首脑和会员是晚举行会议,又叫施能忠去电“蔡氏宗亲会”找秘书长蔡伯兴,是日下午召开同乡会议。
  一切安排妥当后,蔡智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王先生,咱们只有尽力设法了。”
  王小克缓缓地点着头,现在一切只有倚仗蔡智出钱出力,去把白小妹和小辣椒救脱险境了。
  “王先生,你先回酒店休息吧,”蔡智道:“我会随时和你联络。”
  王小克知道他今天一连要主持两个紧急会议,将会很忙,自己呆在此地也于事无补,于是点了点头。
  “阿忠,你送王先生回酒店去吧。”蔡智向施能忠说道。
  “是。”
  回到酒店不久,蔡永和便前来慰问,
  说是发生了这等不幸的事,他觉得十分抱歉,王小克苦笑着不知应该怎样回答。
  “王先生,蔡会长已经在设法筹款了,”蔡永和道:“你放心,凭他的人面和力量,大致上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王小克心下稍慰,蔡永和又道:“这件事如果发生在美国或其他先进国家,政府是不能不理的,可惜菲律宾这个国度——唉!”
  王小克缄默着不出声,事实上,这时候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蔡永和一直陪着他,直到要参加“总商会”的紧急会议时,才告辞离去,但临走时却关照施能忠好好照应王小克,说是无论如何,不能再让贵宾出岔子。
  王小克对两位华侨首脑的关心,心下暗暗感激,为了免增他们的烦恼,整天在房内,没有出外。
  晚上十时左右,蔡永和打了一个电话来,喜孜孜地报喜,道:“总商会同人已筹得四千五百万披索,蔡会长今天下午又和‘中央银行’商量好了,银行答允垫付两千万披索,所以,现在只差三千五百万披索了!”
  王小克闻言也是大喜,虽然他知道三千五百万披索也等于五百万美金,并非一个小数目,但比起一亿披索,的确小了许多。
  白小妹和小辣椒竟值一亿披索?想到这一点,王小克不由苦笑起来。
  若非是这次成为华侨首富蔡智的贵宾,便是要自己拿一百万披索出来,也是难事。
  想到蔡智为了白、小两女的安危而不惜付出这偌大的赎金,王小克不禁又有点过意不去。
  然而,人命毕竟胜过一切,在这种事情之下,的确以营救白、小两女无恙归来为重!
  只听蔡永和又道:“现在,我和蔡会长要赶去参加蔡氏宗亲会的会议了,希望可以筹到另外三千五百万披索。”
  “蔡副会长,太太辛苦你们了!”王小克过意不去地道。
  “这是我们应尽的责任。”
  挂下电话后,王小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常听人说在外地谋生的华侨,一向本着“各家自扫门前雪”的势利作风,料不到为了一个不足轻重的“中奖者”,竟然总动员起来,去筹一笔天文数字般的赎金。
  华侨们的人情味,毕竟不如传说中的冷酷!
  王小克躺下了床,等候蔡永和进一步的好消息。
  大约午夜时分,蔡永和又打了电话来,王小克一听他的语气,就料到“蔡氏同乡会”的筹款并不理想了。
  “蔡副会长,怎么了?”王小克焦急地问。
  “同乡会才……才筹到五百万披索!”蔡永和有气无力地道。
  王小克虽然有一丝失望,却并不以为奇,盖三千五百万披索并非一个小数目,平日的救济灾民筹款,最多只筹到三五十万披索,即以H埠的情形来说吧,有时为了救济数千灾民,电视台举行通宵义演,也只不过筹到一百多万元而已!
  况且,总商会的会员非富即贵,同乡会的会员却非个个都是腰系万贯之人,能够筹到五百万披索,成绩已算是不错了。
  “还差三千万披索,”蔡永和叹了一口气,道:“蔡会长要我告诉你,他明天会设法的。”
  王小克艰涩地说不出话来。像蔡智那样的富豪,身边多半是没有什么现钞的,刹那间如何去筹这笔钱?即使是总统夫人,也没办法的。
  蔡智能够在一个晚上筹到七千万披索,已经相当难能可贵了。
  “王先生,你早点休息吧,”蔡永和道:“明天咱们再通电话。”
  这天晚上,王小克那里能够入眠?他不由想起每次出埠旅行,都遭遇到不幸的事,虽然次次均能逢凶化吉,但这次能够吗?
  他躺在床上,心中记挂着白小妹和小辣椒的安危,那里睡得着?
  大约凌晨一时左右,他爬了起身,决定到酒店对面的海岸散散步。
  打开房门,门口赫然站着施能忠。
  “施先生,你——你还没回去?”王小克大感诧异呆呆地望着施能忠。
  “没有,”施能忠揉着惺忪的睡眼,赧然一笑,道:“蔡副会长叫我在你房外守卫。”说着拍拍腰间。
  王小克向他腰间望去,衣服内有物隆起,似是一把短枪。
  “你佩枪的?”王小克问。
  施能忠急忙“殊”地一声,道:“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
  王小克左右望了一眼,走廊中并没有人,只听施能忠又道:“以前,菲律宾的公民如果领有执照,是可以公开佩枪的,但自从马可斯总统颁发禁令后,一切人等,全不准佩枪了。”
  王小克这才恍然,道:“既然佩枪是犯法的,那么你——”
  施能忠不给他说下去,便道:“蔡副会长说,白、萧两位小姐遭遇了这件事,我们必须不惜任何代价保护你的安全。”
  王小克淡淡一笑,本来想说一句,“我足以照顾自己”,但想到对方是一片好意,而且是依命行事,便把话咽回了。
  施能忠道:“王先生,这么晚了,你还想出去?”
  “唔,我想到外面走走。”
  施能忠望了望腕表,道:“王先生,我看还是不要出去吧。”
  “没关系,我只在酒店对面走走而已。”王小克道。
  “这个——”施能忠沉吟了一下,道:“好吧,我陪你散散步吧。”
  两人来到海边,王小克对着漆黑的海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施能忠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施先生,”王小克忽然问道:“那霹雳将军住在什么地方?”
  施能忠先是呆了一呆,这才答道:“他住在马尼拉市郊。”
  “那一个区?”王小克又问。
  施能忠犹豫了一下,道:“王先生,你问来干什么?”
  “施先生,你可以告诉我吗?”
  施能忠摇着头,道:“王先生,没有用的,霹雳将军的别墅便像铜墙铁壁,防卫又十分森严,你绝对救不出她们的。”
  “你怎知道我要去营救她们?”
  施能忠涩然一笑,反问:“否则你问霹雳将军的住所来干什么?”
  王小克淡淡一笑,道:“是蔡会长关照你不可告诉我的?”
  施能忠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王先生,我们必须保护你安全返回H埠。”
  王小克叹了一口气,知道问不出什么结果来。
  就在这个时候,王小克忽然看到附近一棵大树后的人影一闪,躲在树干之后。
  施能忠也看到了,右手搭住腰间的佩枪,喝问道:“什么人?”
  说罢,握住了枪柄,趋上前去。
  树干后转出一个人来,王小克定眼一看,正是“总商会”的干事李钦敬。
  “李干事,是你!”施能忠低呼了一声。
  李钦敬缓缓踏上前来,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道:“是我。”
  “你鬼鬼祟祟地躲在树后面干什么?”施能忠把枪插回腰间。
  “我在阿罗哈夜总会喝了点酒,头有点晕,想到海边来吸吸空气,怎料看到你们两人前来,黑暗中瞧不清楚,以为是劫匪,所以躲了起来。”
  李钦敬道:“待看清楚了,才知道是你们。”
  施能忠脸色稍缓,道:“李干事,夜
  深了,你还是快点回家休息吧!”
  “是,是,”李钦敬连声道:“我正要回家休息。”
  说罢,转身便欲向外走去,王小克唤住了他:“李先生!”
  李钦敬回过头来,道:“王先生有何指教?”
  王小克向他走了过去,道:“李先生刚才在阿罗哈夜总会喝酒吗?”
  “是,是!”
  “一个人?”
  “我习惯一个人独斟独饮的。哈哈。”李钦敬打着哈哈说,然而,他脸上的笑容却很勉强。
  王小克走近了他,忽然附耳低声道:“李先生,你的大话说得不像,露出破绽来了。”
  李钦敬脸色一变,吶吶道:“怎……怎么啦?”
  “你说话时,口中一点酒味都没有,”王小克依然压低着声音,道:“依我看,你今晚根本滴酒未沾过唇。”
  李钦敬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这时施能忠踏了上前,王小克拍拍李钦敬的肩膊,笑道:“李先生,你是喝了太多酒了,快点回家休息去吧!”
  李钦敬望也不望施能忠一眼,转身匆匆离去了。
  施能忠望着他的背影,嗤了嗤鼻,道:“十足不扣的汉奸!”
  “什么?”王小克呆了一呆。
  “李干事虽然是中国人,但却入了菲籍。”
  “据我所知,此地的华侨为了方便做生意,十有其九都入了菲籍,”王小克侧头问道:“难道,施先生还保持着中国籍么?”
  施能忠脸上微微一红,道:“我是在菲律宾出世的,我父亲是菲籍,所以我也跟他是菲籍了。”
  “那么蔡会长呢?他是菲籍还是中国籍?”王小克又问。
  “这个……这个我可不大清楚了,不过这李干事从来不和华侨合作,”施能忠道:“专帮菲律宾人。”
  “哦?”王小克诧异地问道:“那么他为何被选为总商会的干事?”
  “王先生,马尼拉的华侨社会是你所不了解的。”施能忠道:“李干事的木材生意做得很大,大家才不得已选他为干事的。”
  “原来如此,”王小克道:“他又为什么专帮菲律宾人说话?”
  “是这样的,菲律宾的劳力本来是很便宜的,一个工时本来只须五六个披索,可是,李干事却率先提高他们的待遇,给他们十披索一个工时。”施能忠道:“无形中减少了利润,影响所及,工人们纷纷要求提高工资。”
  “这也很合理啊!”王小克道。
  “我们在此地做生意,已经受够了政府的气,以及有关官员无穷无尽的搾取,实在赚不到什么钱,幸好工资普遍很低,这才能维持合理的利润,怎料李干事带头提高劳工待遇,生意就更不好做了。”
  王小克缓缓地点头,劳资对立,这是任何一个商业社会必然会发生的事。
  “菲律宾的劳工本来要求甚低,”施能忠又道:“因为如此,常向雇主诸多需索,好几家规模不大的工厂,都因此关了门。”
  “所以你们视他为汉奸?”
  “想到李干事,没有一个人对他有好感的,”施能忠道:“大家都觉得他对得起菲律宾人,却对不起自己中国人。”
  王小克望着远处踽踽独行的李钦敬,忽然又想起他第一次望住自己的眼色神情,还有那张字条上的八个大字。
  “王先生,时间晚了,咱们还是回酒店休息吧。”施能忠道。
  王小克点着头,领先向酒店走去。

  第三章 勇闯龙潭 幸脱虎穴
  王小克一踏进蔡智的办公室,便看到蔡永和,蔡伯兴等人全在。
  然而,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罩着阴霾。
  “王先生请坐。”蔡永和起身招呼。
  王小克在沙发上坐下来。蔡智道:“王先生,我们还差两千五百万披索。”
  “蔡会长再向银行垫支五百万披索,”蔡永和道:“他们已经尽了全力支持蔡会长了。”
  “这样说来,你——你们已筹到了七千五百万披索了?”王小克问。
  “不错,”蔡永和道:“已存在银行中,随时可以动用了。”
  “绑匪怎样来收钱?”
  “信上说,他们会再写信告诉我们,把钱汇到瑞士一间银行的户口,户口编号会在下一封信通知我们。”蔡永和道。
  王小克望了望腕表,是上午十一时正,白小妹和小辣椒被绑票已经有二十余个小时了。
  “最后期限时间是几点钟?”王小克问。
  “今晚十二时正。”
  王小克心头一跳,这样说来,还有十三个钟头的时间去筹钱。
  然而,蔡智等人已尽了全力,筹得七千五百万披索,剩下来的两千五百万,看来是没有希望筹得到的了。
  “王先生,我——我们觉得很抱歉,”蔡永和低声道。
  “不,你们已经尽了全力,”王小克道:“这样吧,也许你们把霹雳将军的住址告诉我,让我去和他讲讲理——”
  王小克话未说完,众人便脸色一变,蔡永和连连摇手,道:“千万不可,这不等于送羊入虎口?霹雳将军心狠手辣,说不定是立即把你杀了。”
  王小克涩然一笑,道:“这个请你们放心,实不相瞒,我这几年来倒也对付不少非法之徒,见机行事是不成问题的。”
  “霹雳将军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非法之徒,”蔡伯兴道:“他带过数万军马,杀人如麻,而且最痛恨的是中国人!”
  王小克苦笑了一下,道:“可是我总不能坐着看他将我的女朋友杀死吧?”
  蔡智咬了咬牙,道:“如果要见他的话,也应该由我去!”
  蔡永和等人闻言脸色一变,道:“蔡会长,他恨你入骨,你你怎可以去冒险?”
  蔡智望了王小克一眼,道:“王先生说得对,我们怎能坐着见他的两个朋友被处死?”
  “蔡会长,霹雳将军这次掳了白、萧两位小姐去,目的就是为了对付你。”蔡永和道:“你你这样前去冒险,岂非等如送羊入虎口?”
  蔡智苦笑了一下,道:“还有什么办法?”
  “蔡会长,”王小克道:“如果太危险的话,我看还是——”
  蔡智不待他说下去,便道:“放心好了,我大肆铺张去见他,料他不敢对我下毒手。”
  “怎样大肆铺张?”蔡伯兴问道。
  蔡智沉吟了一下,道:“我可以请拿理基议员和我去,这样子,霹雳将军再横行,也不敢当着拿理基议员的面,宰了我吧。”
  蔡永和一拍大腿,道:“对!对!找拿理基议员和你一道去便安全无恙了!”
  “事不宜迟,我这便打电话给拿理基议员,请他陪我走一趟。”
  蔡智说罢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用菲文和对方谈了起来。
  不一会,他挂断电话,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好极了,拿理基议员答应陪我去。”
  王小克眼前出现了一丝希望,道:“蔡会长,我和你一道去如何?”
  蔡智愕了一然,道:“为什么?”
  “也……也许我可以帮一点忙。”
  蔡智苦笑着摇摇头,道:“我们这次是去谈判,可不是去动武的,即使动武的话,你小小年纪,又帮得了什么忙?”
  王小克想向他说明自己身负绝艺,一手“玻璃神弹”更是当者披靡,但话到口边,又缩回了。
  他想,察智和霹雳将军会面后,说的一定是菲文,自己一句也听不懂,何况蔡智说得好,这次是去谈判,不是去动武。
  “王先生,你还是在这儿等待佳音吧,”蔡智道:“我现在便要去接拿理基议员了。”
  蔡智临走前,王小克忽然唤了他一声:“蔡会长!”
  “什么事?”蔡智回头,诧异地望住他。
  “谢谢谢你为我们所做一切!”
  “别客气了,”蔡智微微一笑,道:“我是义不容辞!”
  王小克望着蔡智的背影离开办公室,心中忽然升起一种预感——一种不幸的预感……
  XXX
  王小克频频地望着腕表,时间飞快起过去,已经是晚上八时了。
  蔡智足足去了十几个小时!
  蔡永和脸上也现出了焦灼的神色,道:“蔡会长会不会遭遇到意外?”
  “不会吧?”蔡伯兴道:“有拿理基议员陪着他,霹雳将军是不敢乱来的。”
  “可是……可是为何他还不回来?”
  “唉!此地到霹雳将军的古堡,来回亦要五个小时的车程,”蔡伯兴道:“也许路上遇到交通阻塞,所以才迟迟未归而已。”
  “蔡副会长,”王小克道:“那霹雳将军究竟住在那里,让我去看看吧!”
  “不!不!”蔡永和双手乱摇,道:“那是生人勿近的一幢古堡,去了等于送死!”
  王小克顿了顿脚,焦急地道:“咱们难道就这样坐着不成?”
  “王先生,蔡会长是我们的领袖,你道我们不焦急?”蔡永和道:“只是,霹雳将军的古堡,你万万去不得!”
  “便是龙潭虎穴,我也非去不可。”王小克说罢向外便闯。
  “王先生,你……你去哪儿?”
  “去找霹雳将军,”王小克道:“你们不肯说,难道我查不出来?”
  众人闻言脸上纷纷变色,施能忠一个箭步窜上前去,挡住他的去路。
  “王先生,那地方实在太危险,大家都是一片好心,所以才——”
  王小克不待他说下去,伸手一挥,道:“让开点,我非去不可!”
  就在这个时候,“会长室”的门被人推了开来,众人“啊”地一声,道:“蔡会长回来了。”
  蔡智神情肃穆地站在门口,王小克急不及待问道:“蔡会长,怎么了?”
  蔡智脸上的神色其实早已告诉了众人的答案,王小克刚才那句问话,只不过是存了侥幸之心而已。
  “他推得一干二净!”蔡智坐到沙发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制那间,办公室内的人都呆住了。
  如果霹雳将军把一切推得一干二净的话,即是说没有希望了——除非筹足那一亿披索赎金!
  “他……他到底怎么说?”王小克微颤着声音问。
  蔡智伸手到台上拿了杯茶,呷了一口,才说道:“他推说什么都不知道,我最初以为他当着拿理基议员的面前,不敢承认绑票的非法行为,于是,拉了他到一旁,向他说明我们已经筹得七千五百万披索,如果他肯接受的话,我们立即会派人送上——”
  “他怎么说?”
  “他——”蔡智苦笑着,道:“他说:‘我简直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显而易见,霹雳将军绝对不肯接受七千五百万披索这个数目。
  忽然,办公室的门“笃笃”响了起来,蔡智道:“进来!”
  推门而进的是女秘书姬丝,她手中拿着一封信。
  众人一见她手中的那封信,心头均是一跳!
  姬丝把信送到蔡智面前,道:“蔡会长,这是刚才在门底下发现的,上面写着交给你亲启的字样。”
  蔡智急忙接了过来,拆开一看,两道浓眉紧紧地锁在一起。
  “瑞士银行的户口号码,”蔡智把那封信递给蔡伯兴,道:“信上说,如果十二时前不打电话汇款的话,就……就要撕票了。”
  蔡伯兴接过那张信看了一看,道:“好没道理,这样晩了,银行早已关门,怎么可能受理回款?”
  “由此看来,他们分明是想杀人!”蔡永和恨恨地道:“根本不志在那一亿披索的赎金?”
  王小克也是这样想,当下更不犹豫,道:“蔡会长,你们已经尽了力,现在,该轮到我了。”
  “你……你想怎样?”
  王小克咬了咬牙,狠声说道:“我要直闯那霹雳将军的巢穴,去把她们两人救出来。”
  “这有可能吗?”
  “没可能也要试试看,”王小克道:“总不能坐以待毙?”
  蔡智向蔡永和望去,问道:“永和兄,你怎么说?”
  “这个……”蔡永和沉吟了一下,道:“既然王先生一定要领样做,我们反对也是没有用的了,依我看,对付霹雳将军这种人,的确是要以暴易暴,以牙还牙不可!”
  蔡智道:“你的意思是主张王先生去冒险了?”
  蔡永和点着头,道:“不过,我们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我不必你们帮手,”王小克连忙道:“只要告诉我,霹雳将军那古堡的所在便行了。”
  “不,王先生,如果你单身冒险的话,成功的机会几乎等于零,”蔡智道:“这样吧,我那六个保镖的身手都不俗,枪法又准,让他们陪你去吧。”
  王小克摇了摇头,正欲推辞,蔡智又道:“你对霹雳将军的别墅,一无所知,如果有这六名保镖跟着去的话,的确可以得到一点助力。”
  王小克细心一想,觉得也是道理,终于向他点了点头,道:“好吧。”
  蔡智望了望腕表,道:“现在已经九点了,事不宜迟,你们快出发吧。”转头向施能忠道:“去把奥金他们叫进来。”
  “是。”
  施能忠出去不久,带了六个菲律宾彪形大汉进来,为首的那个身高足足六尺,满身结实的肌肉,向蔡智行了一礼,道:“波士,有什么吩咐?”
  “这位王先生要到霹雳将军的古堡去救两位朋友,你们陪他去吧。”
  奥金脸色一变,失声道:“霹雳将军的古堡?去救人?”
  “怎么啦?你们没有胆子去?”
  奥金看了王小克一眼,脸上透着不置信的神色,道:“他……他要到霹雳将军的古堡救人?”
  “不错,你们尽力协助他,”蔡智道:“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奥金轻蔑地望住王小克,道:“波士,如果此事一定要办的话,交给我们好了,他——”
  蔡智不待他说下去,脸色一沉,道:“我叫你们陪王先生,听到没有?”
  奥金只得无可奈何地耸一耸肩,点点头。
  蔡智走到办公台前,打开最底一个抽屉,伸手入内一按,墙上一幅画忽然升了起来,露出一个中型的入墙夹万。
  蔡智拿出锁匙,把夹万开了,里面藏的不是黄金钞票,而是崭新的自动手枪和一盒盒的子弹。
  蔡智取了七把手枪出来,又将一盒盒的子弹拿下,向王小克说道:“王先生,霹雳将军府的守卫,个个都荷枪实弹,这是点四五口径的自动手枪,可发射十六发子弹,杀伤力极大,你们每人携带一把防身。”
  说罢,打开一盒子弹,取出一个弹匣,“拍”地一声,装上了,跟着又开了保险掣,向角隅一座水晶台灯瞄准。
  王小克以为他只不过作作状而已,怎料他手指一拉,“轰”地一声巨响,那水晶台灯被轰得粉碎,玻璃碎屑溅满了室内,其威力之大,简直匪夷所思。
  “这是我上个月自美国订制的。”蔡智把手枪的结构,和使用方法向王小克等人详细解释之后,每人佩了一把,另外三个子弹匣。
  王小克把枪拿在手中,只觉沉重异常,既然是精钢所造,威力比普通点四五口径的手枪起码大了一倍。
  “刚才我到霹雳将军府时,看到守卫都佩着M十六轻机枪,威力虽然也很大,却比这种点四五自动短枪稍逊一筹,你们每人配备四十八发子弹,应该足够了。”蔡智道。
  王小克把子弹匣放到袋中,迫不及待地向奥金道:“走吧。”
  “壬先生,还有一件事要提醍你,”
  蔡智道:“霹雳将军府的守卫,遵守命令,对外来陌生人格杀勿论,所以,如果和他们面对面时,最好当机立断,先下手为强,知道吗?”
  王小克点了点头。
  “好吧,你们可以走了,”蔡智道:“祝你们马到成功。”
  施能忠早已把那辆豪华型“林肯牌”房车驶过来,打开车门,等众人上车后,这才坐到驾驶位。
  车子缓缓向前驶去时,王小克望了望腕表,是晚上九时半,如果车程两个钟头的话,十一时左右应该可以抵达目的地,距十二时正的限期还有一个小时,尽有机会在撕票前将白小妹和小辣椒救出来。
  奥金和其他五个保镖都沉默不言,王小克心事重重,也没有心情说话,施能忠驾着车子,在超级公路上风驰电掣。
  “我们大约十一时前可以抵达古堡,”施能忠忽然道:“只是你们要步行一段时间,因为车子不能太过接近,以防被他们的瞭望塔看到。”
  “大约要走多久?”王小克问。
  “相信十分钟足够了。”
  王小克缓缓地点着头,那还有充份时间的。
  施能忠也知道要赶时间,因此尽量踩着油门,“林肯牌”房车以时速一百里的高速飞驰着。
  一直缄默着的奥金忽然用英文道:“等一下你跟着我们,你是波士的贵宾,可不能有失!”
  王小克淡淡一笑,向他点点头。
  “对了,你会不会用枪?”奥金又问:“要不要我再教你一遍?”
  王小克摇摇着头,道:“不必了,谢谢你!”
  奥金不再说话了,把头靠在座垫上,闭目养神,王小克望着两旁飞驰而过的椰林和蔗林,天空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星星点缀着漆黑的夜空。
  没有月亮最好,起码可以掩护自己的行动。
  他望了望腕表,已经是十时半了,再过半个小时,便可抵达目的地。
  XXX
  且说那天晚上,白小妹和小辣椒自王小克的房间出来时,正打算各自回房休息.,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声道:“小姐,慢走?”
  白小妹和小辣椒转头去看,原来是个穿着菲律宾传统服装的少女,预着一个相机笑吟吟地向她们走过来。
  那少女身段苗条,浑身棕色的肌肤闪着健康的色泽,笑容又极其甜腻迷人,白小妹和小辣椒不由停住了脚步!
  “你们是蔡会长的贵宾白小姐和萧小姐?”少女上前问,说的中文竟是流利异常。
  两人向她点点头。
  “我叫蓓娜,”少女自我介绍:“是马尼拉星报的记者。”
  白小妹望了她的相机一眼,道:“有什么贵干?”
  “听说你们这次是连中头二奖,被招待到菲律宾观光的?”
  “不错,”小辣椒心中一动,接着问:“你想访问我们?”
  “不错,”蓓娜俏脸上仍然是迷人的笑靥:“你真聪明!”
  小辣椒大喜,又道:“是不是要拍几张照片,替我们登在报章上?”
  “对啦,”蓓娜道:“你们可以花几分钟时间接受我的访问和拍照吗?”
  白小妹和小辣椒对望了一眼,均是又兴奋又惊奇,想不到除了隆重殷勤的招待宴之外,还可以成为报纸上的新闻人物。
  “我们还有一个同伴,”白小妹道:“要不要叫他出来一块访问拍照?”
  “不必了!”蓓娜道:“我只访问女的,你们那位同伴是个男的可对?”
  白小妹闻言心下一动:那有专门访问女性的女记者?
  “来,只阻你们几分钟的时间。”蓓娜说着拿下相机,较着焦点,一面向外走去。
  小辣椒拉着白小妹的手,随蓓娜走。
  “阿罗哈酒店没有什么景拍照,”蓓娜秀眉微蹙,喃喃道:“咱们不如到海边树下拍几张怎样?”
  “这么晚了,外面一团黑,怎拍得照片?”白小妹诧异地道。
  “不怕,我有闪光灯。”蓓娜浅笑着自手袋中取出一个“万次闪光灯”,装在照相机上面。
  白小妹犹豫着,小辣椒却推了推她,道:“走吧,就在酒店外面而已。”
  “是啊,只消三数分钟就行了。”蓓娜领前向外走去。
  白小妹无可奈何,只得自后跟上。
  三人来到海边,小辣椒张目四望,寻求背景,她倚在一棵椰树干上,问道:“这里行吗?”
  蓓娜打量了一眼,道:“好,就在这里拍几张吧,你们站在近一点。”
  白小妹和小辣椒靠近站在一起,面对着镜头。
  蓓娜调弄着相机,却不按下快门。
  “快点吧,”白小妹道:“这里风好大,我的头发都被吹乱了。”
  “就行了,你们再靠近一点,面对镜头,浅笑……浅笑……”
  白小妹和小辣椒相靠在一起,脸上挤出微笑,然而,蓓娜仍然不按快门。
  忽然,两人背后被硬管顶住了,跟着,有个粗沉的男声道:“别动。”
  白小妹和小辣椒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正想回头看清楚,那男声立即喝道:“别转身,否则一枪杀了你。”
  蓓娜这时放下了相机,笑吟吟地向白小妹和小辣椒走过来。脸上透着狡猾的神色。
  “你——”白小妹惊诧无已。
  蓓娜把相机顶在背上,动手替两人搜身。
  “喂,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小辣椒喝道。
  “萧小姐,我们要请你到一个地方去!”蓓娜狡猾地笑着。
  “原来……原来你并不是记者!”小辣椒叫了起来:“你是冒充的。”
  “不错,记者有记者证,你们刚才忘记问我要来看了!”
  背后的男声问道:“她们身上有没有武器?”
  “没有。”
  “好,叫车子过来吧!”男子道。
  蓓娜拿起闪光灯,向酒店那方向按了一下,白光一闪之后,一辆汽车立即朝这边驶来。
  车子在众人面前停下,蓓娜打开车门,道:“请两位小姐上车。”
  小辣椒冷哼了一声,欲待挣扎,不料背后那男子颇为机警,枪管一顶,沉声道:“别耍花样,无谓枉送了性命。”
  白小妹犹豫了一下,领先踏上车去,她见蓓娜似乎并无恶意,而且,背后的男子又持着手枪,贸然反抗的话,只有自己吃亏!
  两人上了车后,蓓娜坐到前座,自手袋中拿出了一把短枪,转身指住白小妹和小辣椒,笑道:“我知道你们两人会武功,可是再高强的武功,也敌不过一颗子弹,希望你们弄清楚才好。”
  在这种情形下,白小妹自然知道再高强的武功也没有用了。
  那男子踏上车来,坐在小辣椒身边,短枪的枪嘴,抵住了她的腰际。
  此时,小辣椒才有机会看看那男子的样貌,可是车厢里黑暗异常,依稀只瞧出他的轮廓,是个年纪大概三十余岁的菲律宾籍男子。
  “好吧,开车吧。”男子道。
  车子怒吼一声,向前疾驰。
  白小妹眼睛望定前方,心下惴惴不安,刹那间猜测不到这一男一女的身份,和他们掳走自己的企图!
  “喂,你们究竟要带我们到什么地方去?”小辣椒忍不住问。
  蓓娜淡淡一笑道:“我们怕阿罗哈酒店不够高级,你们住不惯,所以,要带你们到一个更舒服的地方去住住。”
  “这样好心?”小辣椒冷哼一声。
  “你不信由你了!”
  “既然这样好心,为什么要用枪指吓我们?”白小妹试探问。
  “怕请不动你们嘛,”蓓娜笑道:“当上总商会蔡会长的贵宾哩!”
  白小妹听得出她语气之中含着揶揄嘲弄的意思,不再出声。
  车行半小时后,转上一条狭窄的马路,在一幢古老的建筑物前,停了下来。
  “下车吧!”男子开车门,枪嘴仍然指着两人。
  小辣椒跨下车来,望了那古老的建筑物一眼,冷冷地道:“这就是你们所谓‘舒服一点’的地方了?”
  “总比地狱好一点吧?”蓓娜格格笑着,领前向大门走去。
  大门打开来,一个又矮又胖的菲律宾籍妇人站在门口相迎,她身上围着围裙,衣着粗陋,样子就像女佣。
  “阿达,”蓓娜向那胖妇道:“房间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
  白小妹和小辣椒踏进门去,大厅中陈设简陋,除了几张沙发和一张木台之外,更无其他物事。
  蓓娜向左边一道房门走去,向内望了一眼,转头笑道,“来看你们的房间。”
  白小妹和小辣椒上前一看,房中除了一张大床之外,连椅子也没有,两个窗子都用木钉住了。
  “怎么样?还满意吧?”
  小辣椒转身便走,蓓娜脸上变色,趋上前去,拉住她的手臂,喝道:“你想到那儿去?”
  “回酒店,”小辣椒愤愤不平地道:“这种地方怎能住?”
  那男子踏上前来,枪嘴指住小辣椒,沉声道:“你无选择的余地。”
  “你……你们这算是什么意思?”小辣椒涨红了脸道。
  “没什么意思,只要乖乖听话的话,过几天便放你们回去!”蓓娜道:“快进房吧。”
  小辣椒还要理论,白小妹拉着她踏进房中,蓓娜立即把房门关上了。
  白小妹听到锁门的声音,叹了一口气,道:“小辣椒,我们这次插翅难飞。”
  “他……他们为什么要绑架我们?”小辣椒道。
  白小妹在床上坐下来,耸耸肩,两道秀眉紧紧地皱在一起。
  小辣椒走到窗前,用手扳了扳木条,然而,那木条厚约寸许,全用大铁钉钉死了,那里扳动得分毫。
  “小辣椒,他们是有预谋的,”白小妹道:“准备了这间囚室,别白费心机了,逃不掉的。”
  小辣椒兀自不服,使力扳着木条,但木条纹风不动,她已累得一身大汗。
  她趋上前去,用力推着门。
  可是,房门坚固异常,竟是动也不动,这才死了心,转身来到床边坐下。
  “小妹,你说咱们该怎办?”小辣椒问。
  白小妹耸了耸肩,表示不知如何是好,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他们会不会杀了我们,”小辣椒担心地问。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
  “为什么这样肯定?”
  白小妹犹豫了一下,答道:“我有预感。”
  小辣椒正要说话,白小妹忽然“殊”地一声,示意她不可说话。
  她窜近门边,把耳朵贴近门板上听。
  小辣椒这时也听到房外有人声,跟着俯耳贴在门上。
  “现在咱们可以走了吧?”是蓓娜的声音。
  “唔,这间房经过特别设计,她们是逃不了的,回去向霹雳将军领奖吧。”男子道。
  白小妹和小辣椒一听“霹雳将军”这个名字,心下不由一懔。
  只听两人脚步声远去,跟着,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发动声,两人乘车离去了。
  白小妹和小辣椒对望了一眼,脸上都是惊诧不定的神情!
  “原来是霹雳将军!”白小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但他为什么要绑架我们?”
  “简单得很,”白小妹道:“他和蔡会长过不去,我们既是蔡会长的贵宾,绑架了我们,可以使蔡会长手忙脚乱一番,也许……也许更会乘机向蔡会长敲搾一笔款项。”
  “这……这怎办?”
  “放心好了,蔡会长懂得应付了,”白小妹安慰着小辣椒,道:“再说,别忘记我们的小鬼子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将我们救出去的。”
  小辣椒这才稍为放心,白小妹又道:“睡吧。”
  “你睡得着?”小辣椒瞪大了双眼,诧异地望定白小妹。
  “不睡又怎样?”白小妹道:“要对付他们,非养足精神不可,难道这样坐着到天亮,就会脱险不成?”
  小辣椒觉得也是道理,和衣爬了上床,闭起眼睛。然而,脑际间思潮起伏,心中又牵挂着自己的安危,那里睡得着觉。
  翌日一早,房门忽然“笃笃”地响了起来,白小妹乍醒过来,小辣椒也倏地跳了起床,向房门望去。
  只见门底下开着一个丁方半尺左右的小洞,一双肥胖的手,正端着两碗牛奶和几个面包进来。
  门外那人把牛奶和面包放在地下,立即缩回双手,“拍”地一声,小洞关了,原来那小洞开在房门上,乃是方便送食物用的。
  小辣椒正感肚饿,当下走前取了牛奶和面包,张嘴咬了一口。
  白小妹取了个面包,咬了一口,慢慢地嘴嚼着,似乎在想着什么东西。
  不一会,小辣椒已把牛奶喝个碗底朝天,又吃了两个面包,揩了揩嘴,见白小妹碗中的牛奶只喝过半口,诧异问道:“小妹,你不饿么?”
  白小妹这才如梦初醒,把那碗牛奶骨嘟骨嘟地喝了下去。
  她凝视着门下面那块木板呆呆出怔,半晌才道:“不知道锁匙在不在那女佣的身上。”
  小辣椒何等聪明,立时明白了白小妹的意思,拍手叫道:“咱们试试看。”
  白小妹缓缓地点着头,道:“好!”
  这天中午,女佣又打开门下面的小洞,送饭入房。
  白小妹和小辣椒早就窥伺在一旁,等她把手伸进来时,忽然把她抓住了。
  女佣阿达大吃一惊,用力挣扎着,但被小辣椒和白小妹合力抓住手腕,那里挣扎得脱。
  “放我,放我。”
  白小妹早已听过阿达和蓓娜用中文交谈过,当下说道:“放你不难,把门匙丢进来。”
  “我没有门匙,我没有门匙,我没有门匙!”阿达惊懔地叫道。
  “那么我们也不放你!”白小妹道。
  “求求你们,快放我,我……我痛死了!”
  小辣椒灵机一触,抓着她的手腕,向上一托,阿达惨叫起来。
  “你要这只手,还是要门匙?”小辣椒大声叫道:“快丢进来。”
  “不骗你,门匙在比利身上。”
  白小妹和小辣椒对望了一眼,均觉阿达的语气,并非伪装,心下不由有一丝失望。
  “好,不要门匙也可以,”白小妹说道:“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立即便放你。”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阿达一边喘着气,一边叫道:“我是蓓娜小姐请来的,上个月才上工。”
  “蓓娜是谁?”白小妹道:“她究竟是干什么的?快说。”
  “我不知道,她……她从来不跟我说,”阿达道:“她只是叫我看守这间屋子,昨天第一次来这里,吩咐我每天送三餐给你们,还有替你们倒便桶,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白小妹心想果然是问不出一个结果,这样抓住她自己也害苦,于是问小辣椒道:“放了她吧。”
  两人双手一放,阿达立即缩回手去,赶忙逃开了。
  “怎么办?”小辣椒哭丧着脸问。
  白小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床上坐了下来,缄默着。
  不一会,小辣椒微感肚饿,刚才阿达送进来的一碗汤又冷了,于是叫道:“阿达,阿达。”
  良久,才听到阿达在外应了一声。
  “我们肚子饿了,快送饭来!”
  “不。”阿达犹有余悸,道:“我才不中计,你们……你们又要抓我的手。”
  “抓你的手干什么?你的猪手好香嘛?”小辣椒大叫道:“快送饭来。”
  “不送,”阿达叨噜着道:“我的手被你们抓得好痛,不送。”
  小辣椒又气又急,大叫道:“你不送饭进来,我们饿死了,看你怎样向蓓娜交待?”
  阿达头脑极其简单,一时间怎想到人可以一星期不吃东西也不会死,连忙道:“好!好!我送饭给你们。”
  小辣椒得意地笑了起来,可是想到身系囹圄,生死未测,不由又黯然地叹了一口气。
  这天晚上,白小妹和小辣椒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呆呆出怔,均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好一会,白小妹才轻声问道:“几点了?”
  小辣椒望了望腕表,说道:“十一点半。”
  “二十四小时了,”白小妹吁了一口气,道:“小鬼子见我们无缘无故地失了踪,一定急死他了!”
  “你说过他会来找我们的。”
  “唉!马尼拉不比H埠,地方大人又多,他人地生疏,怎可能找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
  小辣椒缓缓地点着头,她闲着无事,便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可是这屋子附近全是堆积木材的货仓,小巷中整日也没有一人走过,实是极其僻静的一个所在。
  “这里鬼影也没有一个,”小辣椒骂了起来:“否则咱们也可呼救。”
  白小妹忽然“殊”地一声,低声道:“你听听,有人来了!”
  小辣椒侧耳一听,果然有急骤的脚步声朝屋子这边奔来。
  两人对望了一眼,均是这样猜想:会不会是蓓娜或比利?
  然而,听脚步声粗重急促,似在逃命一般,一点都不像是蓓娜或比利脚步声。
  跟着,大门“笃笃”地响了起来。
  阿达上前应门,用菲文高声问道:“谁?”
  屋外那人喘着气回答道:“是我,耶多!”
  白小妹和小辣椒虽然听不懂屋外那人在叫什么,却觉得声音很熟。
  阿达把门打开,一个大汉跌跌撞撞地奔进屋来,转身把大门关上了。
  白小妹向小辣椒打了个眼色,赶上前去,轻轻托起门底下的那块木板,向外望去。
  只见一个大汉双手抓住大门,不断地喘着气,身上污垢肮脏,似乎掉进过什么泥潭似的。
  这时,那大汉转过身来,白小妹和小辣椒不由低呼了一声,原来正是在“中国花园”中非礼华籍游客的色狼之一!
  大汉抵住了大门,粗重地喘着气,只见他额上瘀青一片,嘴角还淌着血丝,阿达用菲文和他交谈着,似乎在赶他出去,但他却抵死不走。
  阿达又气又急,白小妹和小辣椒听她话中提到“蓓娜”和“比利”的名字,但耶多仍然死赖着。
  忽然,耶多把食指放在唇中间,“殊”地一声,示意阿达不要出声。
  阿达见他神宾张恐惧,果然不敢再出声。这时,外面传来四五个大汉粗重急剧的脚步声。
  耶多将背贴在门上,浑身竟然微微颤抖着。
  白小妹见他那副惊恐无已的样子,和前两天在“中国花园”中趾高气扬的模样,简直天渊之别,心下暗暗诧异,他为何吓成这个模样?
  这时,屋门“咚咚咚”地被人擂敲起来。
  耶多脸上毫无人色,左右张望着,似在寻找躲藏的地方。
  阿达要去开门,却被耶多咬牙切齿地使眼色阻止。这时,屋外的大汉叱喝了起来。
  阿达又惊又急,低声用菲文和耶多交谈,但耶多一直摇着头,死命抵住了门。
  忽然,屋外的大汉开始在撞门了。
  “砰”地一声,耶多被弹得扑向前去,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步。
  阿达乘机要上前开门,却被耶多自后及时拉住了,把她推到一旁,拉了那张木台,抵住了大门。
  门外的大汉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一条大杉木,合抱着来撞门。
  耶多和阿达大惊失色,白小妹和小辣椒却暗自庆幸,只要有人进来,而且是“霹雳将军”的对头,自己便有逃生的希望了!
  忽听“嘭”地一声巨响,大门已被撞开,五个彪形大汉冲了进来,为首一个抓住耶多,不由分说,一拳向他面门击去。
  耶多仆跌下地,另几个大汉趋上前去,用脚踢他。阿达尖叫着上前劝止,不料被一个大汉用力一推,跌跌撞撞地扑倒。
  那几个大汉一边向耶多掌脚交加,一边用菲语骂着,只见他们脸上表情样子愤怒激动,白小妹和小辣椒,却一句也听不憧。
  耶多被五人打得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喘着气,脸上全是血渍,五名大汉这才住手,为首那个指着耶多又骂了起来。
  白小妹和小辣椒见这五个大汉凶神恶煞,打人时下手极重,不知到底是什么身份,犹疑了起来。
  “小妹,咱们怎么办?”小辣椒低声问道:“要不要叫他们相救?”
  白小妹沉吟了一下,点点头,道:“不论他们是谁,总比被囚在这里强!”
  说罢,用手大力推着门。
  那五个大汉忽然听见房门响起来,均是脸色一变,利那间不知所措。
  小辣椒也用手敲着门,一面大声叫道:“救命呀!救命呀!”她讲的是英文,但愿那五个大汉听得懂。
  果然,为首那大汉闻声双眉一轩,缓缓地踏上前去。
  阿达见状急忙挣扎着爬了起身,叫道:“不!不!你们别开门!”
  大汉转头问道:“房里是什么人?”
  “不……不关你们的事,”阿达双手乱摇,惊惶道:“你们快……快走吧!”
  大汉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道:“我偏不走!偏要看看!”
  他走近房门,伸手一扭门柄,门却锁着。也不向阿达拿锁匙,向四个同伴打了个眼色,道:“把门撞开!”
  四名大汉轰声答应,转身抱了那条大杉木进来,合力撞门。
  阿达还想上前阻止,却被那大汉大喝一声,吓得她瑟缩在一旁,不敢出声;不一会,门终于被撞开了,众大汉见被囚禁在房中的竟然是两个美貌中国少女,不由面而相觑。
  “你们是谁?”为首那大汉用生硬的英文问。
  “我们——”小辣椒向耶多指去,一面作着手势,道:“被他捉来的。”
  大汉望了躺在地上的耶多一眼,脸上露出愕然之色。白小妹也会说几句简单的英文,向大汉说道:“谢谢你们相救,再见!”
  说罢,拉着小辣椒的手,便欲向外走去。
  “停下!”大汉忽然叫道。
  白小妹和小辣椒心下一懔,站定了。
  “他,为何捉你?”大汉指一指耶多,问道。
  白小妹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骗人!”大汉脸上闪过一层青气,忽然道:“跟我们走!”
  白、小两女闻言大惊失色,在那短短的几秒钟之间,心意相通,忽然发足向外奔去。
  然而,站在一旁的四名大汉,动作比两人更快,倏地窜上前来,阻住她们的去路。
  “小辣椒,硬闯!”白小妹提了口气,一拳向面前的大汉当胸击去。
  小辣椒也打定了主意硬闯,不待白小妹出声吩咐,提脚向一个大汉下阴踢去。
  那两名大汉怎料得到两个娇滴滴的少女,竟会拳脚功夫,而且说打便打,眼前一花,分别已被击中,“啊呀”大叫了起来。
  白小妹和小辣椒一袭得手,精神为之大振,正欲向另两名大汉进袭时,忽听“砰”地一声,跟着粉屑纷飞,从天花板上飘散下来。
  两人吃了一惊,瞥眼之间,只见为首大汉手中握着一把枪,枪嘴对住了天花板。
  “停手!”大汉叫道,枪嘴跟着移下,对住了小辣椒。
  两女暗叫了一声苦,只得垂下手来。
  “带她们回去!”大汉向同伴道:“小心了,她们会中国功夫!”
  站在一旁的大汉自怀中取出手枪,指住白小妹和小辣椒,道:“走!”
  为首那大汉瞪了阿达一眼,说了几句菲语,只吓得阿达脸上毫无人色,浑身颤抖。眼睁睁地望着他们押住白小妹和小辣椒离去。
  XXX
  施能忠专心地驾着车子在超级公路上疾驰,车厢里一片沉默。
  王小克望了望腕表,是深夜十时五十分了,霹雳将军的古堡,大概已经在望。
  忽然,施能忠一扭舵盘,车子向左边一条马路驶去,那马路虽然是双程路,但路面很窄,林肯牌房车的车身又大,若在白天行驶,迎面碰到车子驶来时,便不知如何是好了。
  王小克侧头向外望去,只见马路相隔不远,便有一个“避车处”,因此倒是不怕。
  “这条马路是菲律宾政府为霹雳将军开筑的。”施能忠道:“就叫尼坦那尼路,长约两里,通到他的古堡去的。”
  王小克缓缓地点着头,暗想政府为霹雳将军开辟一条私家马路,可见他在菲律宾的地位,实在不小。
  五分钟后,施能忠把车子驶上路旁一处丛林中,道:“前面转弯便可以看到古堡了,我在这里等你们。”
  王小克打开车门,跳了下车,那六名保镖也随后跳下车来。
  “王先生,祝你好运。”施能忠道。
  王小克感激地望了他一眼,领先走去,不料却被奥金一把拉住。
  “干什么?”王小克诧异地问。
  “我带路,”奥金道:“霹雳将军有许多兵晚上出来巡逻,危险得很!”说罢,奥金向丛林中走去。
  王小克又是呆了一呆,但随即明白了,从丛林中进发的话,便不虞被他们发觉了,奥金他们熟悉此地地形,由他们带路,自然最好。
  他毫不犹豫地自后跟上。
  奥金踏着地上的落叶,向前走着。丛林中一团漆黑,幸好众人身上都带有电筒,倒也并不难走。
  走了大约七八分钟,奥金停了下来,躲在一棵大树树干后,向前一指,道:“看到没有?”
  王小克循他手势望去,只见远处有闪闪火光,定眼一看,果然是一座大古堡。
  那古堡盘踞在山腰,面积之大,在王小克想象之外,黑暗中看来,更有一种慑人的气势。
  “古堡共分三个部份,”奥金低声向王小克解释,道:“第一个部份是外围,由霹雳将军的二十个旧下属守住,第二个部份叫中围,是属下的宿舍,厨房和十余间客房;最后一部份叫内围,是霹雳将军的‘禁宫’,任何人不准擅入,是霹雳将军居住的地方,我想你的两个朋友,一定是被囚在内围。”
  王小克皱起了眉头,连闯两关抵达“内围”,恐怕亦不容易。
  “如果你胆怯的话,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奥金说道。
  王小克苦笑了一下,道:“你把外围,中围和内围三个部份的情形详细说给我听。”
  奥金沉吟了一下,简略地向他叙述一番,对于古堡内的一切情形,何处有哨冈,何处有隐蔽的出入口,竟然了如指掌!
  王小克小心记住了,道:“你对霹雳将军的古堡倒是很熟悉啊!”
  奥金自袋中取出一块黑布蒙住了脸,双眼望着远方的古堡,道:“我以前是他的守卫之一。”
  王小克“啊”地一声,大出意表。
  “走吧!”奥金道:“时间已经不多啦。”
  王小克向其他五个保镖望去,只见他们也各自蒙上了黑布,大概恐怕泄露身份被霹雳将军日后找上门来报仇。
  众人蹑足走去,不一会,来到古堡右翼的“外围”,王小克仰首一望,见围墙高约五丈,全用三尺见方的大麻石砌成。
  大石之间,毫无空隙,便是灵猿,也无可能爬得上去。
  奥金自背囊中取出绳索和铁钩,向上撒去。
  然而,由于围墙实在太高,他连撒了几次,都在中途堕下。
  有一次铁钩碰到了地上一块石头,“呛啷”一声,围墙上立时传来紧急的脚步声。
  众人大吃一惊,急忙把身子紧紧贴住围墙,连大气也不敢透一口。
  跟着,一道强烈的电筒光射了下来,四周搜索着,王小克见铁钩就在大石旁,如果被上面的人看到了,必定会下来査个清楚。
  他咬一咬牙,闪电般窜上前去,握起了大铁钩,又矫捷无伦地在地上翻滚着退回原地,动作之快之美,瞧得六名保镖瞪目结舌。
  就在他滚回围墙时,电筒光已照到大石那边,停了一停,这才移开。
  众人不由暗叫一声好险,若非王小克飞快把铁钩拉了回来.,必定被上面的守卫发现了。
  众人仍然贴住了围墙,静观上面的动静。
  脚步声逐渐远去,众人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奥金伸出手来,道:“让我再试试。”
  王小克并没有将铁钩交给他,反而站了出去,道:“我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先“呼呼呼”地将铁钩挥舞来,跟着向上一抛,铁钩疾飞起来。
  “卡”地一声,铁钩终于搭住了围墙,王小克试着用力一拉道:“可以了。”
  他这手功夫一露,奥金等人不由面面相觑,吃惊不迭。
  王小克提了口气,抓住绳索,捷如灵猿地爬了上去,在围墙顶端探首一看,只见下面是个大旷地,泊着两辆吉普车,近大门内边有几间石屋,屋内有灯光透射出来,隐约还听到吉他的乐声。
  他翻身上了围墙,伏在上面,向奥金等人打着手势,示意可以上来。
  奥金等人分别爬上了围墙,王小克收起绳索,向内放下,爬了下去。
  他落地无声,向附近一辆吉普库窜去,躲在车后。
  奥金等人先后爬了下来,众人躲在吉普车之后,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王小克四周望了一眼,向不远处一道门指去,道:“这道门可通到中围去?”
  “不错,”奥金点着头,道:“不过通常都锁住了,咱们得另想办法。”
  “没关系,”王小克道:“时间无多了,我可以把它弄开!”
  话声甫毕,便佝偻着身子,向前面窜去。
  奥金向同伴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留在原地,等待王小克是否能把门弄开。
  其中一个年纪大约二十余岁,眉清目秀,名叫金巴的保镖,忽然牙关交战,微颤着声音道:“我……我怕!”
  奥金拍拍他的肩膊低声道:“想想波士答应我们的那笔酬劳,你就不怕了!”
  “可……可是我们一定不会成功的!”金巴说道:“这里的防卫太森严了,而且,那小子到底是否真如波士说的那么厉害——”
  奥金不待他说下去,便道:“我们立即就可以知道了!”
  这时,王小克远远向他们招着手,示意经已打开。
  奥金犹豫了一下,道:“为了那一百万披索,咱们行动吧!”
  说罢,把枪握在手中,领先向王小克奔去。
  其他四名保镖也跟着奥金后面,只有金巴仍然躲在吉普车下面,不敢行动。
  奥金奔近王小克,回头一望,见金巴仍然在原地,急忙向他招着手。
  然而,金巴突然胆怯,蹲在地上浑身抖索,双脚却难以动弹。
  “由他吧,”王小克道:“少了他一人,咱们未必便不能成事。”
  “不,炸药全在他的背囊中!”奥金恨恨地顿了顿足,道:“真没胆子!”
  王小克闻言一呆,诧异地道:“为……为什么要带炸药?”
  “——”奥金沉吟了一下,才答:“用来爆炸引开他们的注意的,否则咱们救了人后,如何安全撤退?”
  王小克缓缓地点着头,暗想倒也说得有理。
  奥金咬了咬牙,忽然纵身向金巴奔了过去。
  王小克一瞥眼,见到屋中有人走了出来,正想出声阻止,已经迟了一步。
  只听有人大声叱喝了起来:“是什么人?”
  王小克虽然听不懂菲文,却也知道奥金的行动已经被人发觉,心下不禁暗暗叫苦。
  奥金躲在吉普车后,不敢移动,那守卫大声叱喝起来,刹那间,古堡中灯光大亮,许多人自石屋奔出来察看究竟。
  王小克见他们手中都抓着轻机枪,个个精悍结实,行动迅速,犹豫了一下,向内奔去。
  那四个保镖不会说英文,无从和王小克交谈问他到那儿去,一方面又记挂头领的安危,并没有跟上去。
  王小克知道事不宜迟,如果由自己单独行动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相救白小妹和小辣椒,所以毅然抛下众人,只身闯了进去。
  古堡的“中围”其实就是整幢建筑物的楼下,大厅中数盏吊灯开着,墙上的壁灯也闪着微弱的光芒点缀。
  那大厅足足有半个足球场之大,王小克见房门重重叠叠,一时间也无暇细看,依着奥金的叙述,向左边一条通道奔去。
  通道上阒无人踪,地上又铺着地毡,因此着地无声。
  他来到一个古老电梯前,犹豫了一下,站了进去。
  电梯是三十年代制造的那一种,铁栅要由自己关上。
  王小克按下一个掣,把电梯门关上。不一会,电梯震了一震,缓缓地上升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卜卜枪声和人声,显然地,奥金等人已和霹雳将军的守卫驳上了火。
  这时,已经不能后退了,王小克咬紧了牙关,准备先上楼擒住了霹雳将军,然后威胁他放人——目前,也只有这条路行得通了!
  他把枪握在手中,四周打量警惕着。
  电梯像蜗牛一般爬升,王小克心急如焚,望了望腕表,是十一时四十分了!
  “谁?”蓦地,大厅中有人大声叫道,回音震荡,王小克不由吓了一跳。
  他定眼望去,只见一个男子自外奔了进来,手中拿着短枪,朝电梯这边奔来。
  王小克稍一犹豫,记起蔡智临别前吩咐的话,先发制人,扣动了枪掣。
  “砰”地一声,那男子胸部中弹,仆倒下地去。
  然而,枪声却惊动了“中围”的人,不一会,人声喧哗,纷纷向这边跑来。
  幸好这时电梯停定,王小克把门一推,不理三七二十一,冲了出去,正面却和一人碰了个满怀。由于他去势太速,那人被撞得仆倒下地。
  王小克匆忙中望了那人一眼,原来是个菲律宾佣妇,当下更不理会,径自向霹雳将军的寝房奔去。
  他早已向奥金问明了霹雳将军的寝房所在,然而才转了一个弯,便听到脚步声响,迎面有人冲了出来。
  王小克心下一懔,急忙向旁一闪,见有一道房门,急忙伸手一扭门锁,闪身而入。
  进入房间,外面许多脚步声,匆匆经过。
  王小克暗自松了一口气,定眼望去,原来是一间书房,四壁全是书柜,摆放着不少书籍。
  王小克向书柜望了一眼,竟然还有几本中国的“论语”和“二十四史”,心想这霹雳将军那里看得懂这些书,只不过是用来装饰门面而已。
  这时,脚步声已过去,王小克轻轻把门打开一道缝,向外望去。
  就在此时,一队守卫操了上来,个个手持机枪,在一个队长的带领下,向霹雳将军的寝房奔去。
  王小克一看这个阵仗,心下便叫了声苦,如此看来,自己是绝无下手的机会。
  他伸手入袋,除了十几只玻璃弹之外,便是两个子弹匣,此时正好派用场的“毒雾弹”,却没带来。
  事实上王小克中奖免费游菲,抱着的是消遣娱乐的心情,什么配备都没有带。
  门外脚步声纷沓,霹雳将军大概派了不少人上来保护。
  王小克侧耳一听,外面的枪声已经静止,奥金等人究竟是投降了,抑或已经被杀?
  忽然,房外有人用英文叫道:“每一间房都要搜!搜个彻底,似乎有人上了内围!”
  十数个声音齐声答道:“是!”
  王小克大吃一惊,书房就距离霹雳将军的寝房不远,这样搜过来,自己立时要成为阶下囚!
  他四周打量着,寻找藏身之地。
  然而,书房中除了书柜之外,再无其他物事,惟一的书台也不可能藏人,至于那些书柜,堆满了书,便是藏一个洋娃娃也不行。
  王小克又惊又急,眼珠一转,向窗口走去。
  他伸手打开了窗门,向外一望,不由大喜,原来窗下是一条阔约半尺的屋檐,正可立足。
  他略一沉吟,提了口气,爬了出去,转身把窗门关上了。
  然后,他双手贴住了外墙,一步一歹地向外移。
  刚来到转角处,书房门已“砰”地一声被人打了开来。
  王小克心想入来搜索的人定会打开窗门来看,自己仍然会暴露行踪,黑暗中向四周望了一眼,见附近有棵大树,高及古堡之顶,树干又粗又大,浓荫遮天,正可藏身。
  于是,他提了口气,瞄准立足之地,纵身一跳,落下时,双手陡地一伸,抓住了一枝伸出来的树枝,然后微一用力,上了树。
  刚在树极间藏好身子,书房的窗门已打了开来,有人探首外出。
  王小克动也不敢一动,生怕摇动树枝,惹人生疑。
  那人四周望了一眼,然后说了二句话,又把窗门关上了。
  王小克这才略松了一口气,此行虽然彻头彻尾地失败,但,起码自己能保住性命。
  他慢慢地站直身子,向下望去,只见奥金等人双手反绑,被将军府的卫兵押解着朝“中围”的入口处走。
  王小克放眼一看,只有四个,其中并无金巴在内,大概是受了伤。
  由于女佣在“内围”被“外来者”撞倒,因此,古堡中人来人往,四下里搜索着,情形和气氛十分紧张。
  王小克躲在树上,喑想反正时间已过,白小妹和小辣椒的生死自己已无能为力,只好等警戒稍松之后,设法潜逃出去,再想办法。
  他在树上躲了将近两个钟头,看清楚四周的环境,这才举上了屋檐,一步一步地向附近一幢石屋走去。
  来到石屋上面,王小克纵身一跳,落在屋顶,跟着又跃下地来,向围墙奔去。
  那条绳子早已被收去,王小克贴着墙慢慢移动身子,来到一棵大树前,爬了上去。
  那棵树高与围墙齐,王小克身手敏捷,不一会爬到树顶,跳到围墙上,自袋中取出一个圆型铁盒,拉出钢线,钩在墙角上,慢慢向下爬去。
  好不容易身子着地,王小克伸手一挥,把钢线的钩子用开,取回钢线,迈开大步向外边逃,不一会隐没在黑暗之中
  XXX
  蔡智等人一见王小克衣衫不整,满身污垢地踏了进办公室,围上前去,问道:“怎么啦?”
  王小克颓然在沙发上坐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全失败了。”
  “奥金他们呢?”
  “被他们抓去了。”王小克答。
  蔡智神色一变,颤声道:“你……你们怎会这样不济?”
  王小克苦笑了一下,道:“金巴临阵退缩,连累了大家。”
  蔡智双手一摊,叹了口气:“真糟糕,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王小克黯然地叹了一口气,缄默了。
  蔡智望了望腕表,道:“快天光了,王先生,你就在这里休息吧,我们也要回去睡一会才行。”
  王小克点着头,蔡智又道:“明天一早,我会设法再和他们联络。”
  蔡智等人离去后,王小克躺下沙发,望着天花板呆呆出怔。
  现在,除了记挂白小妹和小辣椒的安危之外,奥金等人的性命到底有碍无碍,也令他多增了一分心事。
  迷糊间正要睡着,办公室的门忽然“嘭膨”地响了起来。
  王小克心头一跳,睁开眼睛,天才露出鱼肚白,这么早便有人来上班了?
  他搓了搓眼睛,踏上前去,把门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是施能忠,他双眼满布红丝,神情惊惶,说道:“王先生,快踉我来。”
  “甚么事?”王小克心头一慄。
  施能忠不加分说,转身便走,一面道:“快!车子就在下面。”
  王小克只得跟他下楼,踏上泊在“总商会”门口的林肯牌房车。
  附近的店铺全未开门,街道上不见人迹。施能忠一踩油门,车子怒吼着向前飞驰。
  王小克心下怔忡,问道:“施先生,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施能忠侧头望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状。
  王小克不禁心中一跳,颤声问道:“难道——”
  施能忠忽然接口道:“王先生,蔡会长叫我送你到他家里,其他的事我一无所知。”
  王小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蔡智刚回家不久,便立即命施能忠来接自己,用不着说,一定是发生了极其突然的事。
  蔡智的豪华别墅就在马尼拉湾附近的一处小山上,车子驶进大门时,王小克便发觉气氛有异,十几个佣人垂手站立两旁,另几名大汉手持轻机枪,在花园前后巡来巡去。
  施能忠把车子停下,跳下车来,道:“王先生,蔡会长在客厅中等你。”
  王小克跟着蔡能忠进入大厅,只见阔大的客厅,只有蔡智一人坐在沙发上,望着地毡草席上两个用白布盖着的人体出怔。
  王小克心头猛然一跳,趋上前去,失声道:“蔡会长,她们——”
  蔡智抬起头来,向王小克点点头。
  王小克冲上前去,揭开白布,只见草席上躺着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他脑中轰地一声,险些晕死了过去。
  “王先生,我……我和尼坦那尼此仇不共戴天。”蔡智恨恨地道。
  王小克刹那之间,只觉天旋地转,急忙扶住了茶几边沿,这才站定了身子。
  他脑际间不断地闪现着一句话:“不会的,不会的。”
  无论如何,王小克都不相信白小妹和小辣椒已经遇害了。
  然而,尸体就放在眼前,身上穿的衣服,正是白小妹和小辣椒所穿的一样,不是她们是谁?
  王小克掩住了脸,哭泣起来。
  这许多年来,王小克不论碰到甚么事,都未曾掉过半滴眼泪。
  然而,如今面对着白小妹和小辣椒的尸体,他的眼泪,不由簌簌而下。
  半晌,他抬起头来,含着泪问道:“她……她们的尸体是怎样发现的?”
  “是放在别墅门口,我刚才回来时发现的。”蔡智恨恨地道:“霹雳将军分明是要和我硬干下去的了。”
  王小克一拍茶几,站了起身,道:“我立即便去找他算账。”
  “且慢!”蔡智一把拉住了他,道:“王先生,此事还要从长计议不可。”
  王小克咬牙忍泪,道:“我非去把他家里杀个鸡犬不留,难泄我心头之恨。”
  “这——这可能吗?”
  王小克回心一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军府的防范是自己亲眼见到的了,单凭自己一人之力,如何可以报得了仇?
  他望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胸中又愤又怒,一拍台子,叫道:“即使和他同归于尽,我也非杀了这个狗将军不可。”
  “唉,像他这种草菅人命的畜牲,是该杀了他。”蔡智仰首道:“王先生,你要甚么帮忙,即管说好了,我一定尽力替你办到。”
  王小克咬着牙沉吟了一下,道:“我要一批手榴弹,最好是杀伤力最大的。”
  “好,我可以设法替你弄来。”蔡智道:“还有其他需要吗?”
  “再给我三个枪手,几把轻机枪。”王小克恨恨道:“我要杀人不眨眼的。”
  “这个也可办到。”蔡智道:“不过,最好等晚上才去动手。”
  “我……我恨不得现在立即去大开杀戒,和那狗将军拼了。”
  “不,白天去太危险了。”蔡智道:“万一立即被他发现,岂非出师未捷身先死?况且,你昨晚一晚没有好睡,也要养足了精神才行。”
  王小克回心一想,觉得也是道理,道:“好吧。”
  “那么,请在我这里屈就一下,睡醒了,你所需要的武器和人选,也都准备好了。”
  王小克点了点头,蔡智命人将王小克带到客房睡觉,然后打电话吩咐得力助手采办武器和物色人选。
  王小克来到客房,躺在床上,那里睡得着觉?在床上翻来覆去,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忽然爬了起身,打开房门,来到大厅。
  然而,厅中的两具尸体,早已被人搬走了。
  王小克见一个华籍管家正在吩咐佣人抹窗拖地,上前问道:“地上的尸……尸体呢?”
  “老爷命人送到殓房去啦。”管家答道:“他说要择日隆重安葬。”
  王小克回到房中,躺下床去,翻侧难眠,想到白小妹和小辣椒的死状,不由又悲又恨,眼泪又夺眶而出。
  这天,他毫无胃口吃东西,蔡宅厨师虽然为他特别泡制色香味皆备的精美小菜,他仍然食难下咽,只在房内团团打转。
  好不容易才熬到天色暗了,蔡智命人来房中叫他出去相见。
  王小克来到大厅,只见沙发上坐着三个精壮大汉,个个衣衫褴褛,脸上搽着黑油膏,茶几上摆着数挺轻机枪和子弹匣,另外还有一箱手榴弹。
  王小克走前去时,蔡智指着那三人介绍,道:“他们是我请来的枪手,是巴基斯坦人。”
  王小克望了三个人一眼,缓缓地点着头,从他们的神情看来,显然都知此行任务十分危险,几乎等于豁出性命而去的。
  蔡智望了望腕表,道:“现在是七时半,从这里到古堡时,大约十点了。”
  王小克取起一把机枪,“克察”一声,打开保险掣,端详了一番。
  蔡智递了一个子弹匣给他,道:“这种机枪每分钟可发射最多五十发子弹,杀伤力极大,但子弹匣只能装三十颗子弹,可连续或单响发射。”
  王小克把子弹匣装上了,向三个巴基斯坦大汉道:“走吧。”
  三人站了起身,各自取了一把轻机,四五梭子弹匣,又拿了几个手榴弹放在袋中,向外走去。
  王小克也袋满了手榴弹,向蔡智道:“蔡会长,我去了。”
  蔡智拍拍他肩膊道:“小心保重!”
  王小克向他点点头,道:“如果我遭遇到不测的话,白小妹和小辣椒的葬礼,就要劳烦你去操办了。”
  “放心好了。”
  王小克这次是拼命而去,因此才会说出这种泄气的话,事实上自盲眼婆婆去世后,白小妹和小辣椒就是他惟一的亲人了,如今两人竟然遇害身亡,自己再活下去又有甚么意思?

  第四章 反客为主 惩凶治奸
  车子在丛林停了下来,王小克打开车门,向施能忠道:“如果两个钟头后我们还不出来,你径自开车回去吧!”
  施能忠脸上动容,吶吶道:“王先生,你……你一定会无恙归来的!”
  王小克拿着机枪,领前走去,那三个巴基斯坦大汉自后跟上。
  不一会,四人来到围墙下,由于早已准备好一切,王小克取了绳索铁钩。
  他知道经过昨晚一役后,古堡中的防范必然比以前更小心,所以,侧耳倾听了一会,这才向上抛去。
  “卡”地一声,铁铉钩住了墙角,王小克用力一拉,领先攀爬了上去。
  那三个巴基斯坦枪手,也随后爬了上来。
  王小克在围墙顶向下一望,古堡里静悄悄地,远处石屋有灯光射出,旷地上仍然停着几辆吉普车,情形和昨晚并没有显着的不同.。
  最重要的一点是:防卫方面也未见比昨晚更严紧。为什么?
  照说,霹雳将军对经过昨晚的事故后,防卫方面应该比以前更严紧十倍的!
  然而,古堡的“外围”,旷地上一片沉寂,便是人影也不多见一个。
  王小克锐利的眼光四处捜索着,他认为黑暗处一定埋伏着人!
  经过一番搜索后,却发现不到可疑的地方。他犹豫了一下,纵身攀爬下去。
  那三个巴基斯坦籍的枪手比奥金他们不知敏捷了多少倍,大概是蔡智经过一次失败后,着意选聘高手来协助自己。王小克想到此点,不由暗暗感激。
  四人一着地,立时向前面阴暗处窜去,手指扳住了枪掣——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杀人,为了将霹雳将军府搅得天翻地覆。
  四下里静悄悄的,有点逾乎平常,王小克的一颗心不由怦怦地乱跳了起来。
  整幢古堡静得太过份了!
  他向不远处的一道门望去,知道那门可以通到“中围”,也即是大厅,于是向三名枪手示意藏在阴暗处等待,由他过去把门弄开。
  王小克吸了口气,奔了上前。
  经过三数分钟后,门被王小克弄开了,他轻轻推开门,向内窥探。
  大厅中,一片寂静漆黑,没有半点灯光。
  王小克当然不会立即冲进去,因为这正是危险的讯号!
  他贴身站在门口,犹豫着。
  过了片刻,大厅中仍然一点动静也没有,王小克有点不耐烦了,向那三名枪手招招手。
  三名枪手齐齐前来时,王小克自袋中取了一枚辅币,向内掷去。
  “叮当”一声,辅币撞在一个花瓶上,摔下地毡了。
  大厅中仍然一片死寂。王小克不禁怀疑:莫非大厅中,真的没有人埋伏?可能吗?
  其中一个枪手已按捺不住,持着枪向内蹑足走去。
  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一面左右张望,另两名枪手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也随后跟上。
  王小克犹豫了一下,踏进大厅。
  大厅中间有一道楼梯直通二楼及三楼,然而王小克早知楼梯里面有机关,如果要深入虎穴的话,只有乘搭那古老电梯。
  经过昨晚的意外后,电梯会无人看守吗?
  由于大厅的面积实在太大,看不到电梯那边的情形,那三名枪手又向楼梯走去,王小克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前。
  当第一个枪手踏上梯级时!厅中灯光忽然大亮!
  王小克暗叫一声不好,大厅中果然已埋伏了人马!
  四人迅速背靠着背站在一起,手指紧紧地攀住枪掣,凝神迎敌。
  然而,除了灯光之外,大厅中依然是静悄悄地,一点声音也没有。
  王小克咬住了牙,心底下又惊又疑,霹雳将军究竟在搅什么鬼?
  大约五分钟后,忽听楼上脚步声响,有人走了下来。
  四人心头怦怦乱跳,面对着梯间的王小克,更是紧张异常。握着枪的手心,已捏着汗。
  脚步声清晰非常,越来越近,王小克枪嘴朝上,指住了梯口。
  不久,一个高大的菲律宾男子出现了,他手无寸钱,冷冷地望住王小克,站在梯口不动。
  王小克凝视着他,没有扣动枪掣,因为四下里不知埋伏了多少人马,以四赔一的生意,无论如何做不过,倘若自己不开枪,也许还有机会平反局面。
  “你们是蔡智派来的?”男子冷冷地问。
  王小克咬着唇不回答,额上的汗水,已缓缓地淌了下来。
  男子见他不回答,又踏前一步,问道:“你们都不会听英文吗?”
  王小克沉吟了一会,道:“叫尼坦那尼将军出来,我要见他。”
  “你是谁?”男子丝毫不把王小克手中的轻机枪看在眼里,冷冷地道:“你有什么资格见他?”
  “快叫尼坦那尼将军出来!”王小克提高了声音,道:“否则我要把这古堡夷为平地!”
  男子淡淡一笑,道:“你在做梦不成?看看吧!”
  说罢,他吹了个口哨,大厅四周忽然露出了不少枪管,只是并不见人——每一个枪手都躲在早已安排好的屏障物之后。
  王小克见连天花板的许多装饰用的玻璃灯管中,也有枪嘴伸出来,不由叫了一声苦,那即使自己有一百个枪手在身旁,面对着这种情形,也只有束手待毙的了!
  “把你们的枪放下,”男子冷冷地道:“如果你们够聪明的话!”
  王小克咬着牙关,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有人叫道:“小鬼子!”
  这声音一传在耳中,王小克心头陡地一震,怀疑自己是在梦中!
  那是白小妹的声音!
  只听脚步声响,有人“腾腾”地自楼上奔了下来,王小克一看竟然是白小妹,她后面还跟着小辣椒。
  白小妹和小辣椒身上都穿着传统的菲律宾服装,笑盈盈地站在梯下。
  王小克瞪大了双眼,又惊又喜,刹那间整个人呆住了!
  “小鬼子,快放下枪啊!”白小妹道:“麦奇先生是我们的朋友!”
  王小克疑惑地摇着头,暗想是否自己昨晚没有睡过,眼睛和耳朵都产生幻象?否则怎会如此这般?
  白小妹犹豫了一下,缓缓踏上前来,握住了王小克的手,柔声道:“小鬼子,是我啊!你怎么啦?不认得我了?”
  王小克接触到他柔若无骨的纤手,面对面看清楚了她,才知道这是事实,并非在梦中!
  白小妹把他手中的枪接过,道:“叫他们也把枪交给麦奇先生吧!”
  那三名枪手虽然是亡命之徒,出发前也知道此行任务九死一生,但面对着无数的枪手,心下早已怯了,只是蔡智吩咐他们惟王小克之命是从,因此,王小克站着不动,他们也站着不动。
  如今,王小克自动缴械,他们迟疑了一下,也把手中的轻机枪抛了下地。
  这么一来,立即有人自屏障后走出,上前把四枝机枪拾了,又把四人袋中的手榴弹和子弹捜去。
  “小鬼子,让我来替你介绍,”白小妹拉着王小克的手,向麦奇走去道:“他是尼坦那尼将军的护卫长,麦奇上校。”
  王小克闻言一呆,然而,刹那间他仍弄不明白的事实在太多了,骤见白、小两女未死,早已喜出望外,那有空暇想这么多?
  麦奇伸手来和王小克相握,一面笑道:“她们一天到晚在我和将军面前提起你,还说了不少关于你的故事给我们听。”
  “小鬼子,将军已经睡了,”小辣椒插嘴道:“明天早上,我们才介绍给你认识,现在跟我来吧!”
  王小克望了那三名枪手一眼,道:“那……那他们呢?”
  “放心好了,麦奇先生会照顾他们,绝不会难为他们的,”小辣椒转头向麦奇道:“麦奇先生,我们有许多话要说,明天早上见吧!”
  “明早见。”
  王小克在白小妹和小辣椒的拥护下,上了二楼,在一个豪华套房中坐了下来。
  三人一入房,王小克便诧异地问道:“怎么你们没有死?”
  白小妹和小辣椒闻言呆了一呆,反问:“你说什么?”
  “我……我以为你们死了!”
  “胡说八道,大吉利是!”小辣椒道:“我们好端端的,怎会死了?”
  “可是……可是我亲眼见……见过你们的尸体。”王小克嗫嚅着道。
  “怎么会?”
  “你们的尸体是在蔡会长的别墅门口发现的。”王小克道:“衣服和你们穿的一样。”
  “哼!一定是蔡智那奸贼故布疑云想害你的。”小辣椒恨恨地道:“将来我见到了他,一定不和他干休!”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小妹叹了一口气,道:“小鬼子,我们都中计了!这是蔡智布下的陷阱。”
  “是啊!是姓蔡的那个奸贼——”小辣椒恨恨地道:“可惜我们聪明一世,笨在一时中计了!”
  “你们把详细情形告诉我,别你来一句,我来一句的好不好!”
  白小妹望了小辣椒一眼,道:“你说还是我说?”
  小辣椒扮了个鬼脸,道:“你说吧,我要去冰箱找点吃的东西。”
  说罢径自转身离房去了。
  白小妹仰首想了一想,把她们的遭遇说了出来。
  原来那天白小妹和小辣椒被几个大汉强掳上车,朝郊区驶去时,心下懊悔异常,早知甫出虎口,又入魔掌的话,便不该敲打房门了。
  五个大汉,沿途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
  大约两个钟头后,车子来到了一座古堡,白、小两人见这古堡气势非凡,宏伟壮观,心下暗暗诧异。
  这时,一个大汉已跳了下车,叱喝着命白小妹和小辣椒也下车。
  白小妹和小辣椒对望一眼,知道反抗也是无用,乖乖地下了车。
  一进古堡,立时有二个拿着机枪的大汉走上前来,用菲语询问。
  那五个大汉之首,向对方解释着,持枪大汉打量了白小妹和小辣椒一眼,点着头。
  于是,白、小两人被带到大厅,垂手站着,大约十余分钟后,轧轧声响,一张轮椅向她们推过来,坐在轮椅上的,是一个六十岁左右,满面皱纹,身材矮胖的菲律宾男子。
  白小妹和小辣椒见他一双灼灼的眼光不怒自威,心下均是一懔,不知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穿白袍的女护士把轮椅推到两人面前,停了下来。
  输椅上的男子上下打量着白小妹和小辣椒,两人被他望得有点不自在,涩然一笑。
  说也奇怪,那男子竟然也向两人露齿一笑,他肌肤黝黑,笑时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你们是谁?”男子竟然用流利之中文问。
  白小妹和小辣椒愕了一然,呆呆地答不出话来。
  “来来,坐下再谈吧。”男子说着向那五名大汉挥挥手,用菲文叫他们离去。
  白小妹和小辣椒看见他态度和蔼可亲,稍为放心,在宽大舒适的沙发坐下来。
  “你们怎会被姓蔡的抓住了?”男子问。
  白小妹和小辣椒愕然对望了一眼,均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男子看到她们脸上的神情,淡淡一笑,又问道:“你们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姓蔡的?”
  白小妹愕然地问道:“姓蔡的?那一个?”
  “咦?难道你们竟然不知道谁是姓蔡的?”
  白小妹和小辣椒点着头,男子,又道:“他是华侨‘总商会’的会长蔡智!”
  “蔡智?”小辣椒笑了起来,道:“他为什么要抓我们?”
  “是啊,我也感到奇怪,你们都是中国人,他何以把你们囚禁在那石室中。”
  “先生,”白小妹道:“我们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次绑架我们的不是蔡智,而是另有其人。”
  “谁?”
  “他——他叫霹雳将军。”
  “你说什么?”男子瞪大双眼,奇诧地望住白小妹,跟着,忽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白小妹和小辣椒见他笑声哄亮,大厅中四处回音激荡,其中气之足令人吃惊。
  男子足足笑了一分钟之久,这才停了下来,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问道:“你们猜我是谁?”
  白小妹忽然念头一闪,瞪大一双美眸,惊讶地问:“难道你便是——”
  “不错!”男子点着头,道:“我便是霹雳将军尼坦那尼。”
  利那间,白小妹和小辣椒呆住了。
  面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老者,便是蔡智所形容的杀人不眨眼,脾气霹雳如火的尼坦那尼将军。
  两人小心端详着他,脸上露出不置信的神色。
  “你们跟我来!”
  说罢,他推动轮椅,向电梯那边而去。白小妹和小辣椒,犹豫了一下,跟上前去。
  早有护卫人员上前打开电梯的门,将轮椅推进去,按下掣后,电梯缓缓地上升了。
  “唉!风湿病真惨!”男子苦笑了一下,道:“最近这一两年来,累得我连气也喘不过来,若非有这部电梯,我是连下楼也要人抱了,堂堂大将军要人抱,成什么话?”
  白小妹和小辣椒此时仍然半信半疑,沉吟着没有笞话。
  不一会,电梯停了,女护士打开门,这才推着轮椅出去。
  白小妹和小辣椒跟在后面,心下惊疑不定。
  “我要你们看几样东西。”男子说着命女护士将轮椅推到一道房门前。
  女护士上前把门打开,男子道:“请进!”
  白小妹和小辣椒犹豫了一下,踏进房去,原来那是一个书房,四壁都是书柜,放满了各种书籍。
  男子自行推着轮椅,来到书柜,打开抽屉,取出一本相簿。
  “你们过来看看。”
  白小妹和小辣椒踏了上前,男子已经摊开相簿,原来里面全是他穿着笔挺军装的照片。
  “这是我和菲律宾前任总统麦加柏哥拍的照片,”男子指着一幅相,道:“那时我还是少将。”
  跟着,他又指住另一张相纸已发黄的照片,道:“这张是和马可斯总统拍的,他那时候还是议员。”
  白小妹细心一看,果然觉得照中人正是马可斯年轻的时候。
  跟着,男子继续翻着相簿,都是一些和菲律宾当政要人合拍的照片。
  他合上相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咦,岁月不饶人,我老了!”
  此时,白小妹和小辣椒对他的身份已再无怀疑,但他态度友善,和蔼可亲,却那里有半点脾气霹雳如火的样子?
  “你们信了吧?”
  白小妹和小辣椒一齐向他点头。
  “信了就成,”尼坦那尼将军欣慰地点着头,道:“否则等一下咱们的谈话,将会处处不便。”
  白小妹呆呆地望定了他,不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何当初误会是我绑架你们的了吧?”
  “是……是那一男一女掳走我们的,这样说的。”白小妹道。
  “哦?哪一男一女?快详详细细告诉我。”
  白小妹犹豫了一下,把怎样中奖来菲律宾,怎样在花园遇到霹雳将军的手下非礼游客,以及怎样被蓓娜和比利囚禁起来的过程说了出来。
  尼坦那尼将军闻言双眉紧紧地皱了起来,半晌,忽然一拍大腿,道:“不错!这是一个陷阱!”
  “陷阱?”
  “是姓蔡的摆布的陷阱。”
  白小妹和小辣椒是聪明人,她们略为一呆,立即就想到其中的原因了。
  然而,个中的详细内情,仍然并不清楚。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的门忽然”笃笃”地响了起来,尼坦那尼将军叫道:“进来!”
  门开处,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中年菲籍男子,向尼坦那尼将军说了几句话。
  尼坦那尼将军脸上露出喜色,也以菲语向那男子道:“快请他来!”
  男子离去后,尼坦那尼转头向白小妹和小辣椒道:“我有个中国朋友来了,最好由他向你们说明一切。”
  白小妹和小疎椒对望了一眼,心下暗自猜测着,这人到底是谁?
  不一会,外面传来脚步声,跟着,一个男子出现了,正是“总商会”的干事李钦敬!
  李钦敬骤然见到白、小两人,呆了一呆,道:“白小姐,萧小姐,你们——”
  “李先生,快来快来!”尼坦那尼将军向他招招手,道:“有件事清要由你解释一下。”
  李钦敬踏进书房,白小妹忽然问道:“李先生,那张写着小心中计等八个字眼的字条,是不是你令人送给我们的?”
  李钦敬涩然一笑,道:“正是,可惜你们并没有听我的话!”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白小妹问道。
  李钦敬望了尼坦那尼将军一眼,又转向白小妹和小辣椒道:“这事我早已告诉过将军,他知道你们的来历和身世——”
  白小妹闻言不由恍然,难怪尼坦那尼将军对自己一直礼遇有加了。
  “李先生,你向两位小姐说说清楚,”尼坦那尼将军道:“我够钟吃药了。”
  说罢,命女护士将自己推了出去。
  尼坦那尼将军离去后,李钦敬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道:“白小姐,你们这次完全中了蔡智的计了!”
  “哦?”白小妹双眉一皱,道:“这话从何说起?”
  “是这样的,蔡智能够身为总商会会长,靠的全是他的财势,”李钦敬道:“他是菲律宾的糖业大王,这一点你们知道了?”
  白,小两人向他点点头。
  “白糖最近几年,突然涨了三倍价钱,那全是蔡智造成的,”李钦敬道:“他囤积居奇,将这种凡人生活的必需品,肆意抬高价钱,而且一抬便是数倍之多,因此搅得菲律宾的民生比以前更加困难。”
  他顿了一顿,道:“由于他和外国糖商勾结,囤积居奇,差不多控制了整个世界的糖价,尤其是菲律宾,受害更大。
  “菲律宾是个落后国家,人民多半贫困异常,但食糖一起价,许多要用糖的制成品,跟着也起了价,以致生活消费指数日高,许多穷人,简直到了三餐不继的地步。
  “然而,蔡智为了一己私利,毫不理会,还更进一步地抬高糖价。
  “老实说,不但菲律宾人对他恨之刺骨,便是菲律宾的五十万华侨,对他有好感的也没有多少人,因为除了蔡智那个集团的小数受其利用之外,所有的人都受到因糖价疯狂上涨的影响。”
  小辣椒听到这里,忽然想起那照相馆老板对自己的态度!
  当他听到自己是蔡智的“贵宾”时,非但没有肃然起敬,而且还好像老大瞧不起敬而远之的样子,当时为了留意四名大汉的影子,一时没有留意,如今想来,李钦敬的话果然有其可信的地方。
  “政府本来想对付他的,”李钦敬又道:“可是,蔡智神通广大,不知用什么手段,竟然将控制糖价的议案,令政府束之高阁,迟迟没有实行,他也得以利用这段时间,大刮粗龙!
  “这时候,菲律宾的民族英雄尼坦那尼,即是‘霹雳将军’挺身而出,声讨蔡智等一小撮人,说他们破坏菲律宾经济,扰乱民生,要求他们立即将糖价回降!
  “当然,蔡智并不理会,照样一步一步将糖价上涨。
  “终于,意外发生了,有几个暴乱份子,率先喊出口号,说是要消灭蔡智这种奸商。
  “数日前,他们在蔡智别墅外埋伏,投掷炸弹,蔡智大难不死,却也吓了一身冷汗,知道自己已成菲律宾人民的公敌。
  “然而,他一样冥顽不灵执迷不悟,我想,那是突如其来的财富令他冲昏了头脑,除了加强保镖及减少公开露面之外,并没有将糖价回降的意思。
  “若干年前,星马曾有一位面粉大王,因同样情形而被歹徒用枪袭击毙命,蔡智知道得很清楚,他认为那次的袭击,一定是尼坦那尼将军策划的,只要除去尼坦那尼将军,他便可以安枕无忧了。
  “于是,他暗中物色职业杀手去谋害将军,可是,将军的古堡防卫森严,前后已有三个杀手,被将军抓住了。
  “那三个杀手格守‘商业道德’,没有将蔡智这幕后主持者的名字说出来,所以,将军倒也无奈他何。
  “这时,有人向蔡智献计,何不到H埠请‘小鬼子’来行刺将军——”
  李钦敬说到这里,白小妹和小辣椒不由“啊”地一声低呼了出来。
  “他……他想请小鬼子去杀尼坦那尼将军?”白小妹吶吶地问。
  “不错,”李钦敬道:“因为提议的那人听过王先生的传奇事迹,知道他年纪虽小,但身负绝艺,从来未曾失败过。”
  白小妹缓缓地点着头,事实上,王小克每一次和恶势力周旋斗法,都能占到上风。
  “可是,他们又怎清楚王先生嫉恶如仇,如果将实情相告,王先生不同那些惟财是图的职业杀手,他一定会拒绝的。
  “那么,应该用什么办法来请到王先生肯为他们出力,杀了将军呢?
  “蔡智属下不乏足智多谋之士,于是想出了一个办法,用抽签的方式,让你们中奖,免费来菲,他们好生招待,再向你们灌输霹雳将军的坏印象——”
  李钦敬说到这里,小辣椒忽然插口问:“这样说来,那天在中国花园中非礼华籍游客的四个大汉,并非真是将军的手下了?”
  李钦敬苦笑一下,道:“连那一男一女的游客,也是假扮的,他们此举,是想加深你们对霹雳将军的坏印象,然后再设法令你们去对付他。
  “你们来菲后,施能忠一直陪着,一来是想献殷勤勤,二来是不想你们接触到其他华人,得悉霹雳将军的真正为人和他们的奸计。”
  “那么,蓓娜和比利呢?”
  “他们是蔡智的人,不过假冒霹雳将军的名头,希望王先生拚命去救你们,乘机杀了将军而已。”李钦敬答道。
  “好可恶的蔡智!”小辣椒恨恨地道:“我们竟然完全中计了。”
  “他在绑架了你们之后,又假造了一封勒索信,说是霹雳将军要求一亿披索的赎金,然后假装四处募集赎金,让王先生领情!
  “当然,一亿披索这笔数月最后筹不足,他们便可怂恿王先生来救你们了。”
  “原来如此,你怎么不提早把这件事告诉我们?”小辣椒道。
  “蔡智知我不值他们的所为,把我看得很紧,所以,我一直没有机会把其中原委告诉你们,况且,如果事情不曾发生,你们在受到那么隆重殷勤的招待之际,会相信我的话吗?”
  小辣椒缓缓地点着头,道:“那也说得是。”
  “李先生,我们这次被真正的将军手下救来,蔡智知道了岂不要跳脚?”白小妹道。
  李钦敬淡淡一笑,道:“我刚才就是听到这个消息,才匆匆赶来的,看来好戏还在后头哩!”
  “咱们这时候赶回去拆穿他们的奸计,岂不是好?”小辣椒道。
  “萧小姐,拆穿他们的奸计,固然可以大快人心,但若能设法使他们将糖价降回,千万人便受益不浅了。”李钦敬道。
  白小妹明白他的意思,正色问道:“李先生,依你说,我们应该怎样做?”
  “——”李钦敬沉吟了一下,才道:“还是看看蔡智在你们失踪后怎样做,然后再思对策吧!”
  “这样说来,我们是暂时不能回去的了?”白小妹问道。
  “唔,”李钦敬道:“我相信将军很高兴招待你们两位——”
  他话未说完,门口便传来尼坦那尼将军爽朗的笑声,道:“哈哈,我喜欢善良的中国人,两位小姐如肯屈就,真是我的光荣。”
  白小妹和小辣椒转头望去,尼坦那尼将军已在女护士推送下,坐着轮椅进来。
  小辣椒望了白小妹一眼,道:“小妹,你怎么说?”
  白小妹沉吟了一下,道:“本来是没有问题,只怕小鬼子担心我们——”
  “白小妹,你放心好了,反正蔡智这一两日间便会采取行动,只要你们安全,其他的大概不成问题吧。”李钦敬道。
  白小妹沉吟了一下,终于向他点了点头,道:“好吧!”
  尼坦那尼将军闻言大喜,哈哈笑道:“现在,该轮到我开一个盛大纯菲律宾式大宴会来欢迎你们了!”
  小辣椒拍手叫好,忽然问道:“将军,为什么你的中文说得这样好?”
  “将军还会说日文,英文和法语,”李钦敬笑着代答:“他是语言天才!”
  尼坦那尼将军涩然一笑,道:“我读书不多,而且也不大喜欢读书,只是想到身为将军,若是无一技之长的话,未免太丢人,于是拼命学外语,总算胡乱学会了几种语言,哈哈,不瞒你们说,这都是麦加柏哥总统促成的。”
  “哦?”小辣椒呆了一呆,问道:“麦……麦什么哥总统叫你学外文的?”
  尼坦那尼将军缓缓地点着头,故作神秘地低声笑道:“他在任时,答应我若是学好外国话,便派我到外国见见世面,当外交官,哈哈!”
  众人不由笑了起来。白,小两女只觉尼坦那尼将军爽直可亲,幽默风趣,那里有半点霹雳火的脾气?心想一定是蔡智故意诋毁他的。
  白小妹将一切情形说了出来,王小克才明白,恨恨道:“好险,差点中了蔡智这奸贼的计谋,想不到他一表堂堂,却是如此卑鄙!”
  “这叫知人口面不知心嘛!”小辣椒道。
  王小克仰首一想,忽然问道:“那么昨晚我来此地时,你们怎么不出现?”
  “昨晚将军请我们到他的游艇上举行宴会,你带了那六名脓包来的时候,我们还未回来。”
  “那么为何古堡中的守卫如临大敌,并且声声要保护将军?”王小克又问。
  “一来是将军下过命令,来人只准生擒,不准射杀,因为他怕误伤了你,二来这次在游艇上举行宴会以策安全,十分秘密,将军故布疑阵而已。”白小妹道。
  王小克缓缓地点着头,道:“原来如此!”
  半晌,他又问:“将军打算怎样对付蔡智?”
  “他说已有办法,”白小妹道:“明天一早,他就会亲自和你商量了。”
  王小克两天未曾合眼,这时见白,小两女安全无恙,大喜之下,精神跟着便支持不住,倒头便睡。
  翌日一早,王小克一觉醒来,精神大为旺盛,正打算起身到邻房看看白小妹和小辣椒醒来没有,房门已被人推开,白小妹和小辣椒自外走了进来。
  “小鬼子,快走来,尼坦那尼将军在他的书房等我们。”小辣椒道。
  王小克急忙爬了起身,盥洗过后,和白、小两女来到书房。
  尼坦那尼将军坐在轮椅上笑脸相迎,王小克上前和他握手,一面端详着他,发觉他和白小妹的叙述一样——和蔼可就,平易近人!
  “王先生请坐,别客气。”尼坦那尼说着吩咐女护士去替众人取早点来。
  女护士离去后,尼坦那尼凝视着王小克,笑道:“想不到王先生如此年轻,却这样本事!”
  王小克涩然一笑,道:“将军过奖了,我们这次差点中了蔡智的奸计!”
  “蔡智此人狡猾奸诈,许多华侨都吃过他的苦了,”尼坦那尼恨恨地道:“这十数年来,菲律宾人被他压榨得够了。”
  “将军,你说咱们现在应该怎样教训教训他?”小辣椒急不及待地问。
  “李先生等一下便来了,”尼坦那尼道:“我们要看看他有什么行动,然后再思对策。”
  这时,女仆端上了早点,四人就在书房享用。吃过早餐后,李钦敬也来了。
  “李先生,蔡智见王先生彻夜未回,有什么反应?”尼坦那尼问。
  “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李钦敬笑道:“派人设法到这里来打听消息,但派出来的人,都不敢接近将军的古堡,只是到外面乱走一圈,便回去报告说没有任何行动。”
  尼坦那尼将军闻言微笑着,道:“难怪我的守卫说,今任凌晨古堡附近发现许多鬼鬼祟祟的人影,开了吉普车追出去时,又不见他们的踪迹了。”
  小辣椒拍手笑道:“这样说来,咱们偏偏不回去.,让他三日三夜睡不着觉。”
  “萧小姐,你以为他在担心王先生的安危?”李钦敬笑着摇摇头,道:“不,他只是恐怕王先生失了手后,他不知道应该再去请什么人来对付将军而已。”
  “哼!他竟然弄两具尸体来,假称是我和小妹去骗小鬼子这样可恶。”小辣椒恨恨地道:“我一定不饶他!”
  “其实蔡智当初的计划并非如此,只是后来发现你们被将军的手下救走,生怕你们随时回来,揭穿他的奸计,于是才设法去弄两具尸体,又星夜命人做了你们身上穿的衣服,假称你们已死。他知道王先生对你们极好,情绪激动之下,定会跑来和将军拚命。”
  王小克闻言心中一动,问道:“对啦,将军的手下怎会这样巧跑到囚禁你们的地方?”
  “是这样的,”白小妹道:“那耶多贪图蔡智的厚利,在中国花园扮色狼非礼游客,并假称是将军的手下,这事被传了出来,将军的手下不值他的所为,找他算账,大家打了起来,那耶多双拳难敌四手,被打伤了,仓惶间才逃到囚禁我们的地方。”
  王小克缓缓地点着头,向李钦敬说道:“李先生,咱们现在应该怎么样教训蔡智。”
  李钦敬沉吟了一下,道:“教训他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设法使他恢复糖价,这样一来,许多以糖制成的粮食,都会跟着回顺,民生也不会这样困难了。”
  “对!对!”小辣椒连忙问:“李先生有什么妙计?”
  众人的眼光都向李钦敬望去。
  李钦敬望着尼坦那尼,道:“将军,我们以前商量过的计划,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你和王先生商量一下好了。”
  李钦敬转头向王小克道:“王先生,若干年前,美国报业大王赫斯特的女儿柏德莉丝亚曾被暴乱份子所绑架,威胁赫斯特家族派发数百万美元济贫,这件事你知道吗?”
  王小克点着头,道:“我在电视新闻报导听过,那柏德莉丝亚后来还和暴徒抢劫银行,并且在录音带中大骂她的父母和家族,是不是?”
  “不错,王先生的记性很好,那柏德莉丝亚后来被人发现,救了回来,还上庭受审——”李钦敬顿了一顿,才道:“这件案哄动世界达数年之久。”
  “李先生,蔡智也有一个女儿?”王小克忽然问。
  “他没有女儿,却有一个儿子。”
  “独生子?”王小克又问。
  “不错。”
  王小克缓缓地点着头,道:“独生子最好,那是他命根,不论咱们有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了。”
  白小妹听到这里,诧异问道:“小鬼子,我……我们要绑架蔡智的独生子?”
  “我想李先生的计划是这样的,”王小克转头望住李钦敬,道:“李先生,是不是?”
  “王先生真是聪明人,”李钦敬道:“我们本来便有这个计划。”
  “可是为什么不付诸行动?”
  “因为——”李钦敬沉吟了一下,道:“蔡智也许得到风声,不单着令他的宝贝儿子少在公共场合露面,而且派了两个得力保镖,二十四小时陪着他,所以,我们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现在呢?”王小克问。
  “只要王先生肯帮手便有机会了!”
  王小克眼珠一转,道:“好吧,你把详情告诉我。”
  李钦敬料不对王小克答应得如此爽快,不由大喜。
  XXX
  蔡智望着台上的电话,脸上露着焦灼神情,在他幽雅宽敞的书房中踱来踱去。
  忽然,书房门“笃笃”地响了起来。
  蔡智转头道:“进来。”
  门开处,一个面如冠玉,年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出现了,正是蔡智的独生子蔡志大。
  蔡智一见儿子,脸上立即露出慈爱的笑容,道:“志大,你还没睡?”
  “我睡不着。”蔡志大踏进房来,道:“爸爸,这两天你为了甚么事情烦恼?我见你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没甚么。”蔡智道:“可能是工作太忙了。”
  “爸爸,我早说过你不用这样忙碌,我年纪大了,可以分担你的工作了。”蔡志大踏上前道:“你把公司的事分派一点给我做吧。”
  蔡智搭住儿子的肩膊,凝眼望住他,柔声道:“志大,我明白你的孝心,可是,做生意是大人的事,你年纪虽然不小,还要再等几年,才能分担爸爸的工作。”
  “我今年已经十六岁了。”蔡智大不服气地:“你常说,当你十四岁的时候,已出来做事了。”
  蔡智涩然一笑,道:“你怎同?”
  “有甚么不同?”
  蔡智一时难以解释,道:“好吧,再等两年,等你十八岁了我让你做经理。”
  “真的?”蔡志大喜出望外。
  “爸爸几时骗过你了?”蔡智拍拍他的肩膊,柔声道:“晚了,回去睡吧。”
  蔡志大转身走去,来到门口,忽然又道:“爸爸,你也该睡了。”
  “唔。”
  蔡志大离去后,蔡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向台面的电话望去。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蔡智双眉一扬,上前拿起电话筒,“喂”一声,对方传来的是施能忠的声音。
  “阿忠,姓王的小子有没有消息?”蔡智急不及待地问。
  “他就在你的办公室。”施能忠压低着声音,道:“刚刚到。”
  蔡智闻言大喜,急忙问:“他的任务完成了没有?”
  “他……他不肯说。”施能忠道:“只是告诉我要立即见你。”
  “哦?”蔡智道:“为策安全,我还是在别墅接见吧,你现在立即带他来。”
  “是!”
  挂下电话后,蔡智嘴角泛起一丝笑容。他想只要王小克未死,便仍然有机会。
  半个小时后,施能忠带了王小克进入书房,转身离去了。
  蔡智打量着王小克,见他衣衫尽破,身上都是泥污,关切地问道:“王先生,怎么样?”
  王小克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那狗将军的古堡防卫森严,根本无法接近‘内围’!”
  “这样说来,你……你杀不了他啦?”
  王小克苦笑一下,没有回答。
  “那三个枪手呢?”
  “他们已被抓了起来。”王小克道:“蔡会长,如果要替我两个朋友报仇的话,必须请几个真正有本事的人协助,我不要那些脓包,他们反而累事。”
  蔡智沉吟了一下,问道:“王先生,你——你仍然要去?”
  “当然。”王小克恨恨地道:“他害死我两个朋友,我非杀了他报仇不可。”
  蔡智这才略自松了一口气,问道:“照你说,还有机会吗?”
  “只要蔡会长肯帮忙,一定有机会的。”王小克正色道:“可是,我要真正帮得了忙的帮手。”
  蔡智咬了咬牙,道:“好!我怎么帮你,只不过要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去物色高手。”
  “要多久?”
  “——”蔡智沉吟了一下,道:“起码要一两天,王先生,你等得及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王小克道:“一两天我当然等得及。”
  “那好极了。”蔡智道:“你放心,这次我非请顶尖儿的高手陪你去不可。”
  王小克点了点头,却皱起眉头来。
  蔡智问道:“王先生,你还有甚么难题?”-
  “我看那狗将军已知我要去找他报仇,说不定会先下手为强,所以,酒店是不能够住的了。”王小克凝视着蔡智,道:“如果蔡会长能借个房间给我——”
  王小克还未说下去,蔡智便道:“王先生肯赏面,那是最好不过,就在舍下屈就几天吧,反正我这地方的防卫也不比那古堡差,王先生尽可放心。”
  “谢谢蔡会长。”
  “那里那里!”蔡智一面客套着,一面暗自欢喜,只要王小克住在别墅中,便不怕他在外面査悉真相了。
  XXX
  王小克望了望腕表,已经是凌晨二时多了,蔡氏别墅里,一片死寂。然而,王小克知道花园中,屋顶上都埋伏着不少保镖,二十四小时戒备着。
  他悄悄地爬了起床,趋近房门,把耳朵贴在门房上,留神倾听。
  房外一点声音都没有,别墅内的人全睡着了。
  王小克轻轻地拉开房门,向外一望,走廊中阒无人踪。
  他深吸了一口气,闪身出房。
  蔡志大的房间就在蔡智隔壁——李钦敬甚至告诉过他,蔡氏女子睡觉时是锁着门的。
  王小克来到蔡志大的房门前,自袋中取出一条钢丝,插进匙孔之中扭动着。
  他动作灵敏且轻,没有弄出丝毫声息。数分钟后,房门“拍”地一声,被他弄开了。
  他一扭门球,闪身而入。
  房间里一团漆黑,床上的蔡志大睡得正酣。
  王小克蹑足踏上前去,看清楚床上那人正是蔡智的独生子蔡志大,于是自怀中拔出一把装了灭声器的手枪,抵住他的脑门。
  蔡志大在梦中乍醒,睁眼一看,见床前有个人站立着,不由吓了一跳,睡意全消。
  王小克扭亮了台灯,笑道:“蔡公子,好梦发完了没有?”
  “你……你是谁?”蔡志大吃惊地问道。
  “我叫王小克,是你父亲请来的客人。”王小克笑吟吟地道。
  “吓——”蔡志大见他手中持枪指住自己,不由惊疑交集。
  “起来吧,蔡公子。”王小克扬着枪,沉声道。
  “干……干甚么?”
  “我要带你到一个地方去。”
  “不!我不去。”
  “蔡公子,相信你看过这种手枪吧?”王小克道:“它是装了灭声器的,即使我现在杀了你,也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蔡志大几时受过这样大的惊吓,登时浑身抖索起来。
  “蔡公子,如果你乖乖听话的话,我当然不会杀你,否则——”王小克冷冷一笑,道:“我只要一扣枪掣,你便一命呜呼了。”
  “不,千万别杀我,我求求你!求求你!”蔡志大已吓得脸上毫无人色。
  “那么,快请起来吧。”
  蔡志大无奈,只得爬了起身,拿着衣服换上了,王小克一直持枪在旁监视,以防万一。
  蔡志大换好衣服,吶吶问道:“外……外面有不少守卫,他……他们怎会放你和我过去?”
  “会的。”王小克满有把握地道:“只要他们看到你的性命在我掌握中。”
  “可是——”
  王小克不待他说下去,便道:“走吧,你休想耍花样,我的枪法准得很,你如果想活着享用你父亲巨大的遗产,便要乖乖的。”
  他和蔡志大的年纪相差不大,但语气和口吻却俨然比他大了许多。
  蔡志大娇生惯养,在父亲的庇护下,从未受过惊吓,此时,早已吓得六神无主,手足无措,那敢反抗,乖乖地踏出了房去。”
  王小克一手搂住他的腰,另一手持枪抵住他,慢慢地向楼下走去。
  两人刚来到大厅口,黑暗中忽然有人叫道:“甚么人?”
  王小克不慌不忙,低声向蔡志大道:“告诉他是你,叫他不要多管闲事。”
  蔡志大犹豫着,王小克枪嘴一顶,沉声道:“快!”
  “是……是我!”蔡志大向黑暗中的人说道。
  那守卫认得是少爷的声音,道:“原来是少爷,这么晚了,还没睡吗?”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
  “叫他站住别过来!”王小克又低声道。
  这一次,蔡志大立即照样叫道:“阿标,别过来,站住了。”
  那守卫先是愕了一然,但随即依言站住了。
  王小克押着蔡志大,向外走去。
  两人来到花园,黑暗中又有两个人影,自旁闪出来,蔡志大不待王小克吩咐,便叫道:“是我,你们……你们别过来。”
  那两个守卫定眼一看,认得正是公子爷,他身旁站的却是老爷的贵宾王小克,这才松了口气。
  王小克若无其事地搂住蔡志大的腰,朝外走去。
  “少爷,你要到那儿去?”一个守卫忍不住问。
  “我和少爷睡不着,想到外面散散步。”王小克道。
  守卫闻言一呆,踏上前来,.道:“这么晚了,你们——”话声戛然而止,原来他已看清楚蔡志大是被王小克的手枪指吓住的。
  王小克紧握着枪,沉声道:“你们别做声,否则蔡少爷立即没命。”
  守卫们都吓呆了,王小克贴住蔡志大的身子,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
  当两人接近铁栅时,一个守卫忽然扬起枪,朝王小克指来。
  “砰!”地一声,王小克先发制人,一枪射在那守卫手腕。
  那守卫惨叫一声,“砰”地一声,手枪掉下地去,握住右手手腕,痛叫起来。
  王小克旋即用枪嘴指住蔡志大的脑门,喝道:“你们全站定。”
  众守卫大吃一惊,有人叫起来:“别伤害了少爷!”
  这时,屋里屋顶的守卫都被这一响枪声吸引过来,登时灯火大亮,人声喧嚣。
  王小克知道越早离去越妙,向蔡志大道:“打开铁栅,快!”
  蔡志大向其中一个守卫道:“阿林,快快打开铁栅。”
  那守卫无可奈何,只得上前把铁栅打开了。
  王小克押着蔡志大,不敢停留,疾步奔出了别墅。在别墅不远处,有一辆小型房车停泊着,一见两人奔过来,立即有人自内打开车门,跟着发动了引擎。
  王小克扶着蔡志大上车,坐在司机位的李钦敬问道:“成功了。”
  王小克侧头望了满面惊惶的蔡志大一眼,笑道:“是成功了。”
  XXX
  蔡智拿着电话筒,“哗”地一声叫了,起来,道:“甚么?七千五百万披索?”
  “不错。”王小克淡淡一笑,喷了口烟,道:“是这个数目。”
  “不可能。”蔡智道:“我没有这笔钱。”
  “蔡会长。当初为了营救我的两个朋友,你不是经已筹得了七千五百万披索了吗?尼坦那尼将军不要一亿万,就是知道你已筹得了这笔钱。”
  “我……我……”蔡智又惊又怒,咬着牙嗫嚅说不出话来。
  “蔡会长,你手上早就有这笔钱了,不过不是用来救两个与你不相干的人,而是用来救你的独生子。”王小克道:“应该没有甚么问题吧?”
  “王小克,你……你分明在开玩笑。”蔡智焦灼地道:“找遍全菲律宾,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在二十四小之时内,拿出这笔钱。”
  “那么,你以前不是也在跟我开玩笑吗?”王小克冷冷地道:“你根本没替我们筹过款。”
  “我——”
  “蔡会长,令郞现在的安危,全系于你一念了。”王小克道:“二十四小时之内,将军如果得不到你的答复,便会绝了你蔡家的香灯。”
  蔡智闻言浑身一抖,对王小克又道:“两个小时后,我再打电话来吧。”
  说罢,王小克挂断了电话。
  “怎么啦?”站在一旁的蔡永和急不及待地问。
  “他们要七千五百万披索。”
  蔡永和脸色一变,瞪大了双眼,刹那间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吶吶地道:“这……这怎可能?”
  “没可能也要设法去筹一筹。”蔡智颓然在沙发上坐下来,道:“他是我的儿子啊!”
  “可是……可是你知道现在银根短缺。”蔡永和道:“二十四小时之内,绝不可能调动得这笔数目。”
  蔡智叹了一口气,恨恨地说道:“岂有此理,想不到,这姓王的小子会出卖了我。”
  “他知道真相了。”
  蔡智缓缓地点着头,道:“不错。”
  “蔡兄,咱们也许可以报警,派人到尼坦那尼的古堡去捜上一搜。”
  “你在开玩笑?”蔡智白了他一眼,道:“这样志大还有命吗,他们够胆这样做,一定想到了办法应付,再说——”
  蔡永和凝视着蔡智,等待他说下去。
  “马可斯总统的戒严令还未解除,我订来的军火全是非法的,派出去的几个人,全在他们手中,万一他们反过来指证我,破坏戒严令,私运军火入境的罪名非小,便是总统也不能卖这个人情给我。”蔡智道。
  “这……这便如何是好?”蔡智沉吟了一下,道:“依我推想,他们掳走志大的目的,不外为了这数年来的要求。”
  “把糖价下降。”
  “是的。”蔡智望了蔡永和一眼,点着头。
  “如……如果他们提出来,你打算答应?”蔡永和问。
  蔡智叹了口气,道:“有甚么法子?反正这几年来,我们也赚够了。”
  “蔡兄,这——”
  蔡智不待他说下去,便怒叱一声,道:“别再噜噜苏苏嘛,那是我的儿子,同时,提高糖价也是我的主张,这几年来,我已带着你赚了不少钱啦。”
  蔡永和口唇噏动着,却没说出来。
  XXX
  王小克,白小妹,小辣椒和尼坦那尼将军踏进马尼拉洲际酒店的“会议室”时,便看到蔡智,蔡永和为首的糖商们,坐在会议桌上等候了。
  王小克和尼坦那尼将军望了一眼,踏上前去,在蔡智等人的对面坐了下来,白小妹等人则在一旁的沙发坐下等候。
  蔡智铁青着脸,望定了王小克和尼坦那尼将军。
  王小克取出一叠文件,道:“蔡会长,照我们在电话中谈好的条件签署合约是不是?”
  蔡智冷然点着头。
  “这是尼坦那尼将军新成立的‘菲律宾糖业有限公司’的合约,在以后五年,贵公司答应以现在市价的三份之一价钱,每年供给‘菲律宾糖业有限公司’五万吨的各种食糖。”
  蔡智接过那份合约,端详着。
  “蔡会长,只要你在上面签了名,便皆大欢喜,父子团圆了。”
  蔡智沉吟了一下,拿起台上早已准备好的墨水笔,分别在合约上签了名。
  “蔡会长,这一份是你的,请你保存。”王小克伸出手去。
  然而,蔡智并没有和他握手,只是冷冷地问:“我几时可以看到我的儿子。”
  “他现在大致已回到家里了。”
  “另外九个手枪呢?”
  “他们自愿跟随将军。”王小克笑道:“菲律宾糖业有限公司成立伊始,很需要人手哩。”
  蔡智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向外便走,其余各人也跟着他离去了。
  尼坦那尼将军握住了王小克那一时缩不回来的手,诚恳地道:“王先生,谢谢你。”
  王小克把合约交了给他,歉笑道:“这是身为中国人,份内该做的事,事实上,世界各地的华侨,有的的确做生意做得太过份了。”
  “在商言商,其实也不足深怪。”尼坦那尼笑道:“如果人人都像你,做生意一定赚不了大钱。”
  “我年纪这样轻,要那么多钱来干甚么?”两人相顾大笑,相拥着离开酒店。(完)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点我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古龙武侠网 ( 鲁ICP备06032231号 )

GMT+8, 2025-12-16 20:29 , Processed in 0.088500 second(s), 17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5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