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如同一阵清风,悄悄而来,悄悄而去
月亮被一抹乌云遮住,大地没有了光芒.
冷风缓缓地吹着,虽然不猛烈,但很刺骨.
标准的月黑风高杀人夜.
峨嵋山上,山风凛冽.
微弱的灯光下,一个人在挑灯夜读.
这个人一身朴素的道袍,颌下一副墨髯飘洒胸前,面目端正清秀,看样子只有四十岁左右.
桌上除了书和油灯以外,还有一把乌鞘剑.剑柄上,七颗星闪闪发光.
这把剑就是峨嵋派的掌门宝剑"七星",而这个人,就是峨嵋派现任掌门柳明秋.
他如同往常一样,准备看完这篇书就去歇息.正当他长叹气,合上书,拿起七星剑,去吹桌上的油灯时,忽然觉得有一个黑影投在前方的墙上.
柳明秋吃了一惊,转身持剑,看着来人.这人能瞒过他的耳目,悄然来到他身后,这份轻功着实不可小觑.
当他看清来人的模样时,更是惊诧.
一个全身白衣的少女,正用冷冷的眼神看着他.
少女既未蒙面,手里也没拿兵器,就好象邻家来串门的小女孩一样,只有冰冷的眼神,透出一股杀气.绝美的容颜,仿佛石雕一般毫无表情.
柳明秋只觉得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请问姑娘究竟是何人?来此有何贵干?"
少女动也不动,连眼睛也未眨一下,半晌吐出两个字:"杀你."
柳明秋只看见一丝银光闪过眼前,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位列七大掌门人之一的柳明秋,竟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个无名少女于一招内置于死地.
少女还是一动未动地看着他的尸首,好象刚才并不是她出手一般.
一阵风吹过,少女的身影也消失在风中.
一.离奇死亡
古道西风.
三岔路口处,有一个草棚搭起的小摊子,一块白色的幡布,在风中飘动,上写一个斗大的"茶"字.
来往的路人,都会在这里歇一下,喝几杯茶,吃些花生豆干,再买些干粮,以备路上吃.因为附近方圆百里之内,只有这一家茶肆.
现在天色还早,不时有行人过来添水和干粮.茶棚里有几张方桌,几条长凳.这时,长凳上还坐着两个人,一个在饮茶,一个在饮酒.饮茶的人像喝酒般品茶,而饮酒的却像喝茶般,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十几杯下肚,那人却一点醉意都没有,眼睛反而更亮了.
他长得本不难看,唇上两撇如同眉毛般的胡子,非但不滑稽,相反却增添了许多魅力.
喝茶的那人,眉清目秀,看上去很年轻,也很温和,嘴角始终挂着笑容.他的眼睛很深邃,眼波温柔而平静.看着这样一双眼睛,谁都绝想不到,他竟是一个瞎子.
但他仿佛对一切都很清楚,筷子一夹,便夹住一粒盐水花生,送进嘴里,动作干净利落,远比一些有眼睛的人更胜.
喝酒的人忽然叹了口气,"七大掌门人已经死了三个了,看来这件事果然伤脑筋."
喝茶的人笑了."能让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叹气,真是不容易."
陆小凤看着他,没有说话.
喝茶的人道:"我脸上有什么吗?为什么看着我又不说话?"
陆小凤放下酒杯,又叹了一口气,"能让陆小凤叹气并不困难,不过若能让花满楼叹气,那才真的不容易."他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你好象从来都没有忧郁,没有伤心,活得平静,平淡,什么都不在乎,有什么事可以让你叹气呢?"
花满楼又笑了,"也许一辈子都没有,也许过一会儿就有了.随遇而安,随缘而定.反正叹气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陆小凤怔怔地看着他."我真是服了你了,做人做到你这份上,恐怕也是稀世罕有."
花满楼忽然拿起他面前的酒坛,为他倒满一杯酒,一滴也没有漏出来.对他来说,眼睛仿佛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他可以凭感觉做正常人可以做的事.
"所以,我这个稀世罕有的怪人和你这个稀世罕有的陆小凤做了朋友,而且是好朋友.我们应该干一杯才是."
陆小凤抚掌大笑,"说得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远处扬起了尘土,转眼间三匹马狂奔而来.
马上的人竟未停下来,好象有什么急事似的,打马扬鞭,一阵风地掠过这家方圆百里唯一的茶肆.
难道他们连下马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吗?
滚滚黄沙过后,三匹坐骑竟已消失无踪.
"好快的马."花满楼"看"着陆小凤,"你可看出马上的是什么人?"
"三个道人."陆小凤皱着眉头道,"看装束应该是峨嵋派的人.但他们如此行色匆匆,莫非......"
花满楼轻轻叹了口气,道:"七大掌门人或许又少了一个,现在该轮到我叹气了."
陆小凤望着飞扬的尘土,四条眉毛仿佛都皱倒了一起.
现在,江湖上最轰动的事,就是七大掌门人中四人的突然死亡。而且,每个人都是在一招内毙命,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峨嵋、昆仑、崆峒、天山四派的子弟,谁都没有看见掌门人如何被害,也没有看见外人进来。
剩下的少林、武当和华山派,虽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也不免提心吊胆。
究竟是谁下的毒手?这人的武功究竟有多高?为何会令四大掌门人无还手之力?
七大派商议之下,决定将三派掌门人及其余四派新任掌门人全部集中在少林寺中,共商对策。
华山派掌门余清波看着桌上的一张纸,沉默不语。纸上写的是四大掌门人死时的情形。
峨嵋派掌门柳明秋,死于书房,喉间有一点伤痕,状如针刺。
昆仑派掌门程清鸿,死于卧房,眉间有一点伤痕,状如针刺。
他没有再看下去,因为下面两人虽然伤的部位不同,但都和前两人一样,如同被针刺了一下。
但一根针,就能要了四大掌门人的命吗?
“看来是同一人所为,若非一人,也应是同门。”武当掌门涤尘道长道。
余清波默然半晌,又道:“也许这人熟知四派武功,早就研究好了应对的招式,所以一招之间就能奏效。”他看看站在一旁的少林寺方丈一平大师,“不知大师有何高见?”
一平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余施主说得也有理。但四大派的武功,江湖中人并非不知,却无人可破解。此人若真能于一招间制敌,也算不易。”
余清波咬着牙,一字字道:“倘若那人手中有四大派的武功秘籍呢?”
此话一出,他自己的脸色已如死灰,涤尘道长眼中现出一丝惊恐之意,连一平大师也不禁面上变色。
“余施主说的,可是当年人称’神童秀才‘的白无荆夫妇?”
余清波点点头。
涤尘道长看着远处的群山,目中露出迷茫之色。“白秀才从小就有武林神童之称,长大后更是了得。他和妻子白三娘自创’天地十三式‘,打遍武林,鲜有对手。”
一平大师叹道:“这二人确是武林奇才。”语中尽是惋惜。
涤尘道长接着道:“白秀才夫妇正当盛名,却突然失踪。后来,各大派的武功秘籍相继被盗,我们七大派也无一幸免。”
一平大师道:“他二人连藏经阁也可入得,盗走易筋经,虽然在出寺时被发现,但已为时过晚。”
“当时武林各派轩然而动,联合起来追查他们的下落,终于将他们夫妇捉住了,囚在少林寺后山。”
一平大师缓缓点头,“各派掌门人为了追回本门秘籍,便去后山逼问,没想到他二人只是大笑道:’你们再也找不到了。‘便相携自尽。”
涤尘道长眼中的恐惧越来越多,“白秀才临死时曾说过,他们便是化作厉鬼,也要来向各大派索命。”当年,他也在场,想到白秀才一身鲜血,大笑着说刚才那番话的疯狂情景,不禁打了个冷战。
余清波早已骇得四肢冰冷,此时颤声道:“难道是他们的鬼魂来杀人?”山风吹动树木,发出“沙沙”的声响,他就像是见到鬼一样,面无人色,突然之间,大喝一声,转身逃出禅房,奔向黑暗之中。
远远听得一平大师和涤尘道长的喊声,似乎在说外面危险。但他却顾不得,一头钻进树林里。
一平大师和涤尘道长早已追了出来,但余清波毕竟也是一派宗师,轻功也算是一流,三晃两晃,便不见了踪影。一平大师面色凝重,即刻吩咐寺中僧人寻找。
余清波此时正靠在一棵树上喘息。他从未这样害怕过。当年事情发生时,他还是个二十刚出头的青年,白秀才临死时 充血的双目,满身鲜血的样子,疯狂而恶毒的言语,还有白三娘绝美却染满血污的脸庞,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他又似要惊呼,却张大了嘴,连声音都未发出,就倒下了。
尸首倒在枯叶上,发出响声。
一个白衣少女冷漠地看着他的尸体,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余清波的眉间,有一点鲜红,如同一颗朱砂痣,红得很艳,很美。
少女站立良久,又如清风一般消失了。
陆小凤和花满楼赶到少林寺的时候,恰巧是余清波尸体被发现的当天。
陆小凤端详了半天,叹道:“七大掌门人又少了一个,而且看起来应是同一人所为。”
一个少林僧人向一平大师禀道:“弟子和虚印师弟发现余施主的时候是今天早晨。余施主的尸身倒在东边的树林里。尸身冰冷,应该是昨夜遇害的。”
一平大师垂目合什,“阿弥陀佛,虚镜,将余施主的遗体安置在禅房,等华山弟子到来,移交给他们安葬。“
”是。“虚镜合什一礼,退下走了。
陆小凤的四条眉毛又皱到了一起,”这人能在少林寺中来去自如,实在很不简单。“
花满楼道:“看来你又有事可做了。”
陆小凤点头,“不错,这件事我决不会放手不理的,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做的,有什么目的。”
一平大师道:“有陆施主这句话,贫僧也可放心了。”
陆小凤苦笑道:“大师这么说,若我查不出是谁所为,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花满楼笑了。“谁叫你是陆小凤呢?”
陆小凤的表情好象刚吃下几斤黄莲一样,“下次我不做陆小凤了,这三个字还是让给别人吧,让给你也行。”
花满楼摇头道:“我就算有四条眉毛,也不是陆小凤,而你就算一条眉毛也没有,还是陆小凤。”
陆小凤拍了拍他的肩,“说得好。所以我还是要去查明真相。至于你嘛,虽然不是陆小凤,但却是陆小凤的好朋友,所以……“
“所以,我也要去查。”花满楼接道。他感到陆小凤握住他双肩的手变得有力而温暖。陆小凤有他这样的朋友,确是一种幸运,而他能认识陆小凤,又何尝不是幸运?
二、神秘少女
“为什么要去找西门吹雪?”花满楼有些不解。
“因为凶手的手法和西门吹雪的剑法很像。”
“你怀疑是西门吹雪做的么?”
“当然不是。”陆小凤笑得很神秘,“有一句话叫以毒攻毒,我正是要西门吹雪去攻那凶手。”
陆小凤走了。
花满楼坐在窗前,呼吸着满园的花香。
忽然,他从椅子上站起,很快躲进了帐中。
夕阳洒下余辉,为满园的花草镀上一层黄金,在一片花海中,一个绝色的少女正在摘花。少女的容颜,比花还美丽,在万紫千红中,尽情绽放。
此刻,她手中一捧了一大束各式各样的鲜花。她娇笑道:“幸好主人还没回来,否则我就要挨骂了。”这里除了她以外,就只有翩翩飞舞的蝴蝶,顽皮的少女,竟在对蝴蝶说话。
躲在帐后的花满楼露出了微笑。他不打算出去,破坏少女采花扑蝶的兴致。而且听她的脚步声,非但没有恶意,似连武功也不会。
少女玩得正兴起,忽然抬头看见墙上长着一株小草,小草中藏着几朵小花,淡蓝色的花朵仿佛是由玉雕成一般圆润可爱。满园的鲜花虽美,但与它比起来,却很庸俗。
少女惊喜地放下手里的花束,跑向墙边的一棵大树,攀了上去。
好不容易爬上了树,伸手去勾草间的小花,却始终差一寸。
少女努力伸着手臂,还是够不到,她情急之下,居然用一只手撑住墙头,另一只手去采花,整个人有大半倾斜出去,摇摇欲坠。
花满楼本来满面笑容,此时突然变色,抢步而出,一遍大呼:“小心!"
话未说完,少女已经从树上摔了下来。她尖叫一声,立即晕了过去。
花满楼疾步走到她跟前,抱起她返回小楼中。
当少女正开眼睛时,猛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而身旁,还坐着一个陌生人,温和地看着她。窗外,一缕阳光射了进来,照在那人身上,脸上,将他的清秀容颜衬得更加好看。
“你,你是谁?”少女大惊失色,挣扎着想起来,却发现四肢百骸又酸又痛,动弹不得。
“你醒了?”那人的笑容温柔,没有恶意。“幸好树不高,你只要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少女的脸红了。“你是这里的主人?”
“我叫花满楼。"
“我叫蓝羽裳。”少女轻轻说道。
“这名字很好听,”花满楼道。“你一定是个很美的女孩子。”
蓝羽裳瞪大了眼睛。“你……”难道他看不见吗?怎么可能?他的视线,确实是对着她的呀。
“我看不见。”花满楼似乎“看”到了她的表情。“我全是凭感觉的,你不用这么惊讶。”
蓝羽裳咬着嘴唇,半晌才道:“谢……谢谢你。”
花满楼又笑了,她的娇羞神态,他已感觉到。
“下次要摘花,就从大门进来吧。”他停顿了一下,指了指桌上花瓶里的鲜花。“走的时候别忘了带走。”
那些花就是蓝羽裳昨天采的,现在都插在花瓶里。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美丽朦胧。
蓝羽裳看得有些痴了,良久才开口道:“好美的花。怪不得你叫花满楼。”
“对极了,”花满楼开怀大笑。蓝羽上瞪了他一眼,嗔道:“对了你还要笑,我不和你说了!”
花满楼收住笑声,柔声问道:"你饿吗?我去做早餐吧,如果你不嫌弃,就在这里吃吧。“
“你会做饭?”蓝羽裳惊讶道。
“一个人生活,当然要回做饭。”花满楼转身下楼去了。
蓝羽裳一直注视着他。她发现,他走路时根本不用拐杖,也不用手摸,如果不知道的话,真想不到他是个终日生活在黑暗中的瞎子。而且,他活得开朗,也很热爱生活,懂得享受。她的眼里,隐约闪动着奇异的目光。
两天过去了。
蓝羽裳的伤已痊愈,又能够蹦蹦跳跳地去摘花了。
陆小凤去找西门吹雪,至今仍未有消息。
江湖上也很太平,那个神秘杀手也并未再加害别人。
一早起来,花满楼打开窗,呼吸新鲜的空气。
那个爱吵爱笑的女孩子呢?整座宅子里似乎没有了她的气息。
花满楼走到桌前,伸手去摸花瓶,却摸了空。
花瓶空了,留下淡淡的花香。
蓝羽裳也走了,留下淡淡的女子特有的芳香。
花满楼嗅着这奇特的芳香,竟觉得有些怅然。
她还会来吗?
蓝羽裳此时正捧着带露的花束,回到自己的居所。
一处清雅的竹屋,房前屋后,竟是鲜花丛生,又如大海一般广阔。
真正的花海。
她将手中的花插进一个透明的瓶子里,嘴角笑意淡淡。
外面的花,远比花满楼那里的更多、更美。她为何舍近求远?
她走进卧室,关上门。
出来时,蓝羽裳似乎变了一个人。
原本身上的绣花裙,换成了一袭深紫罗兰色的长裙,腰间系着一根淡紫色的腰带,泛着浅浅的光,群角袖口处,用墨色丝线绣着凤凰,栩栩如生,展翅欲飞。
她的脸上,映着优雅的微笑。走动时,衣袂飘摆,群角飞扬,体态动人,仿佛是一个高贵的公主,纤纤素手,轻拾起花瓶中的一朵玫瑰。
“花满楼……”她此时的表情,就像是看见一条上钩的大鱼般兴奋,两眼发光,红润的双颊比手中的玫瑰更娇艳。
花满楼走进花园里,轻折花枝,一束嫩黄的报春花捏在他手中。
黄色的小花虽不艳丽高贵,但却有一股活力,有一种我行我素的自在,就像那个不辞而别的女孩子一样。
花满楼站在花丛中,默默地吹着春风,嗅着花香,只到夕阳西下,星辰浮现,依旧一动不动,像是一座雕塑,任凭时间匆匆流淌而过。
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花丛里。迷雾散尽,露出了她的容颜。
她的眼睛很亮,比天上每一颗星都亮。她的皮肤很白,白得几乎透明,可以看到淡蓝色的血管,好像很长时间没见过阳光。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红润。
她的嘴唇很薄,颜色鲜艳的如同玫瑰花一般,和苍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悄无声息地来到花满楼面前,仿佛是来自地府的幽灵一样,虽然有绝美的容颜,但冰冷的眼神却令她让人生畏。
花满楼似乎没有察觉她的到来,依旧痴痴望着远方,一动不动。
那少女也没有动,冰冷的目光变得尖锐,像一柄利剑直射在他身上。如果花满楼有眼睛,一定会觉得自己的身上被看出了一个洞,就算没有眼睛,也一定会感觉得出。
可是花满楼还是一动未动,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好像天地间就只有他一个人。
慢慢地,少女的眼神缓和下来。
"花满楼?“她的声音也十分地冷漠。
花满楼还是没有动。“你的心里有秘密,而且,还有一件令你十分悲伤怨恨的事。”
少女吃了一惊,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变化。
“那也不关你的事。”少女的语气中似有怒意。
花满楼淡淡一笑。“姑娘有何归干?”
少女没有回答他的话,却说道:“我叫岳盈。”
“岳盈?”花满楼点点头。“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真是好名字。不过岳姑娘好像没有笑过。”
岳盈似乎又被触怒了。“你怎么知道我心中有事?”
“因为你的杀气。”花满楼道。“你想报仇,所以身上会有杀气,即便不杀人,这股杀气还是会有的。”
岳盈这次居然没有发怒,居然对他笑了笑。
花满楼也笑了。“能听到岳姑娘的笑声,在下深感荣幸。”
岳盈忽然不笑了,冷冷道:“你可知我为何而来?”
“请姑娘明示。”
“把你的家传秘籍交给我。”
花满楼缓缓转身。“我孑然一身,何来家传秘籍?”
岳盈盯着他的背影。“你是花家第七子,我说得对吧?”
花满楼的身子似乎一震,但却立刻恢复平静。“岳姑娘说的话,在下听不懂。”
岳盈冷笑道:“不懂也得懂。”忽然出手如电,一道银光闪过,眼看就要刺入花满楼的背后。
花满楼突然闪身,居然很轻巧地避过了这一剑。
岳盈的脸色多少有些异样。他居然就这么躲开了?一咬牙,银光再一次刺出。
就在银光将要刺进他身体的一刹那,两根手指夹住了银光的头部。原来如闪电般的光芒顿时停了下来。
岳盈更是惊异。抬头看见一个人笑嘻嘻地看着她,唇上的两条如眉毛般的胡子也带着笑意。
“陆小凤?”她一字字地说出这个叱诧风云的名字。
“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居然下手如此狠毒,看来以后讨老婆一定要找个丑一点的。”陆小凤的手指依然夹着那道银光。
岳盈怒道:“你占我便宜?”
“我有吗?”陆小凤问站在一旁的花满楼。
花满楼微笑道:“没有,当然没有。”
陆小凤满意地点点头。“你看,别人都说没有。”
岳盈咬着嘴唇,手里暗暗失禁,谁知陆小凤的手指像是钳子一般,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无法拔出手中的银光。她抬眼看见陆小凤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连脸都气红了。
“你脸红的时候很好看,比你那冷冰冰的表情好看多了。”陆小凤盯着她的脸,嘴里仍不肯停。
岳盈的脸更红,突然撤手,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好快的身法。”连陆小凤都不禁为之动容。如此高的轻功,已在他之上,若在江湖中排名,恐怕鲜有人能及。
他这时才仔细端详手中的东西。一根细长的银丝,约有一尺,光芒流动,可任意弯曲而不会变形。
“这种兵器很罕见。”陆小凤摸了摸银丝。
花满楼道:“她的武功招式也很奇特。”
“的确。”陆小凤点了点头。
沉默半晌,两人同时开口道:“也许她就是杀害五大掌门人的凶手。”
两人面色凝重。花满楼忽道:“她说她叫岳盈。”
“岳盈?”陆小凤皱眉。“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江湖上姓岳的武林世家也没有如此高深的功夫。”
花满楼点点头。“她的轻功之高,已不是一般人能级。”
“对了,”陆小凤问,“她为何来找你的麻烦?”
花满楼摇了摇头。“她是来要花家的武功秘籍的。”
陆小凤失笑道:“武功秘籍?还有她这样要的?”
花满楼道:“凭她的身手,已高出我数倍,有何须要我的家传秘籍,但是,江湖上知道我身份的人只有你一个,她又如何得知我是花家的第七子?”
陆小凤默然,“看来要追查杀害五派掌门人的凶手,就要从她身上着手了,我想她一定会再来找你的。”
“对了,”花满楼忽然记起,陆小凤是一个人回来的,“你不是去找西门吹雪了吗?”
陆小凤道:“我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我留下记号,让他回来时就过来找你。”
“那你呢?”
陆小凤苦笑了一下,“皇帝老子忽然说要请我去喝酒,所以我只能去陪他了。”
花满楼笑了。“陆小凤不但要为别人拼命,还要陪人喝酒。”
“是啊。”陆小凤叹道。“不过,我也正想从宫里找一点线索。”
“为什么?”
“既然在外面都无从着手,那就只好去皇宫试试了。”陆小凤转向花满楼,双手放在他的肩上。“那个岳盈的武功不简单,你一定要小心。”
花满楼握住他的双手。“你放心,我会时刻注意的。”
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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