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读起王度庐

风行天下

古龙对王度庐其实是相当推崇的。

古龙坦承，在某一阶段最不喜欢的作家就是王度庐，但是随即又说，到了生命中的某一阶段，忽然觉得最喜欢的作家，就是王度庐。

这无疑是古龙承认起初是读不懂王度庐的。

王度庐的作品并不多，除了鹤铁五部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王度庐的想象力显然也比不上还珠的奇才纵横汪洋恣意，对于武打技击的描写，更不如郑证因的写实，或是还珠的写意。

王度庐的名声并不是因为李安的同名电影而雀起，相反，恰恰是在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内被严重的忽略忽视。

曾经的一个漫长时期内，武侠言情小说根本没有让绝大多数人阅读的可能，待可以再版之时，港台新派武侠不分莨莠大量涌入，民国的经典武侠小说反倒没有抬头之日。待到可以出头之时，武侠时代已成明日黄花了。

一、关于玉娇龙与春雪瓶

1、其实是玉娇龙造就了今古传奇。

今古传奇当年是轰动一时的通俗文学杂志，它让人发现，文学作品除了金光大道，除了铁道游击队，除了伤痕文学之外，竟然具有可以娱乐大众的通俗功能。

造成今古传奇从发行量几十万暴增至几百万的神话奇迹，不能不写下聂云岚。

据说聂云岚全凭对卧虎藏龙与铁骑银瓶的记忆，重新写起玉娇龙与罗小虎的故事，在今古传奇上发表，造成轰动。

但是在聂氏笔下，罗小虎几乎是农村起义领袖的化身，救民于水火之中，锄强扶弱，所差的只是马列主义的宇宙真理指引，否则新中国的成立早已指日可待。而玉娇龙，则完全是大家千金欢喜上落难公子的翻版，在超越阶级的感情指引下，坚决同属于剥削阶级的封建家庭决裂，投身于革命洪流。

在脸谱化文艺领进数十年之后，出现这样的思维模式，并不奇怪。我的同乡姚雪垠先生起初也是这样干的，企图把李自成写成高大全的革命战士，但作家的良知与常人的认识使得李自成的最终走向，出现了与初版序言完全不同的结局。

2、不过，聂氏的改写，对于王度庐的普及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

相当惭愧的说，基督山伯爵的最终印象，是来自于小人书连环画，平白的文字与紧张的情节，往往能让人产生阅读的欲望。

聂氏相当简洁平白的文笔，不至于对文革之后的读者产生太大的隔膜，经过改写之后相对紧凑的情节也让人欲罢不能的继续阅读。

不过因此产生王度庐的文字过于晦涩生硬而远远比不上聂云岚简练的感觉，那就不是作家的水准，而是读者的问题了。

3、据说聂王后人因卧虎藏龙产生过小小的公案。出现公案不奇怪，奇怪的是相当多的人居然支持聂氏的改写行为。

二、卧虎藏龙

1、玉娇龙与罗小虎，立即让人想起沈璧君与萧十一郎。

所差别的，只玉娇龙尚待字闺中，沈氏早为人妇。玉娇龙武功超群，沈氏弱不经风。除此之外，甚至萧十郎与罗小虎都同样会唱起歌来。

无论是李安的电影，还是王度庐的原著，玉娇龙之于罗小虎的感情，都是突发的。而这恰恰契合了古龙的观点——友情因累积而深厚，爱情往往是突发的。

玉娇龙是一个野性而渴望自由的女子，绝不愿相夫教子终老一生，在她不安份的心脏中，向往的是江湖，而武功则给予了她不被束缚的可能。半天云罗小虎所象征的，正是天马纵横往来毫不拘束的野性，恰恰击中了她心中的追求。

有种情感一生都不可能产生，但一旦产生就绝不可能忘记，那便是爱情。

玉娇龙的出身，注定了她绝不可能与一个大盗结合。当然，这与经济无关，无论是罗小虎劫掠的财富，还是玉家的资产，都足以使两人衣食无忧。

不可能是唯一结果，是名份。

与家庭决裂，讲起来简单，实际并无可能，除了人性泯灭的禽兽。

父母兄长亲友的声誉地位前程，都可能因此而毁灭。

在白猫黑猫皆好猫，小偷大盗可以坐上主席台的现在，自然不存在这样的可能，大盗稍加包装洗白，便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社会名流，傲然出没于上等社会。

所以玉娇龙要罗小虎所做到的，只是一个出身，一个可以进入上流社会名正言顺的出身。她可以不计较罗小虎的出身，但在意的是迎娶自己的夫婿的身份。除了做官，在那个时代，基本上没有踏入上流社会的可能。

2、王度庐的瑕疵。

在那个官司可以捐的时代，罗小虎居然花钱没有买到官，是有些不正常的。

即使没有门路，玉娇龙也可以通过玉家的势力稍行便宜，搞到顶带不应当是太困难的事情。

因为要写成悲剧，所有王度庐把这两条路回避了，聂云岚也没有进行完善。

凌妙颜

这几天重校王度庐的《春秋戟》，把我看哭了。

半剑飘东半剑西

        古龙曰：“所以到了我生命中某一个阶段中，我忽然发现我最喜爱的武侠小说作家竟然是王度庐。”

半剑飘东半剑西

在那个官司可以捐的时代，罗小虎居然花钱没有买到官，是有些不正常的。

      可能对古代的吏治制度，有些误解。

     “花钱没有买到官”的例子多的是，很正常。
     主要是有一条规定：“捐纳者需三代无犯罪记录，且需官员保结”
     有犯罪记录的，便“花钱没有买到官”。此其一。

      其二，“跨越式”买官，不可能成功。古代的规定是，必须先捐监生资格，过渡后，才能捐官。

      其三，买错官。古代规定是，捐纳者不得担任学政、教谕等教职，以维护教育权威。

      其四，....

      其五，略。

凌妙颜

半剑飘东半剑西 发表于 2025-10-8 19:11
可能对古代的吏治制度，有些误解。

     “花钱没有买到官”的例子多的是，很正常。

比现在都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