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先生的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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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三十年前的今天，我还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初中生，也不知是偶然还是必然，我随手翻开《羊城晚报》，就在头版的右下方，我看到一则关于武侠小说作家古龙病逝的消息。
　　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先生的名字。
　　在那个时候，我们的国家才开放不久，那时的时髦名词还是“南风窗”和“免税商品”，很多香港人已经衣锦还乡，但“台湾”这个词如同带有某种魔力，仍然讳莫如深，回想起来，当年报社的那位主编一定很有勇气，才会在华南地区数一数二的大报上登一份海峡对岸的讣文。
　　然而，当时我还是个屁都不懂的小毛孩，我只记得我的反应是呆了一呆，“不明觉厉”。
　　那时的我已经看过了大陆出版的《萍踪侠影》和《书剑恩仇录》，也知道了梁羽生和金庸的大名，所以，三十年前的那一天，还有先生去世的消息，不过是掠影的惊鸿。
　　
　　第二次接触古龙先生是在租书档。
　　一个比我大十年的大哥哥，他没有做大家求之不得的工人阶级，反而当“个体户”，在一条窄小的街上开了一个武侠小说租书档，居然门庭若市。凭着父亲的关系，我可以免费找他借书，在我看完金庸十五部之后，大哥哥把古龙先生的小说介绍给我。
　　很可惜，大哥哥高估了我的智力。
　　那时的我很幼稚——我认为武侠就应该是打杀，复仇，夺宝，当然，如果上升到国家民族就更加是“高大上”，我还清楚地记得，当年电视剧《大侠霍元甲》万人空巷，在我那塞了草的脑子里，我认为有一集完全可以评负分，因为那一集里居然没有半点打斗镜头……
　　书档的大哥哥递给我一份书名集，就象后来的卡拉OK点歌册，让我自己选，我翻着古龙先生名下的小说，翻了很久，也想了很久，最后选了《火并萧十一郎》。
　　选了它，是我想当然地认为，既然是火并，那打斗场面一定是精彩绝伦。
　　结果，头三百字就让我脸红心跳，再勉强看了四五回，我马上把书退还给大哥哥，还说这是一本坏书。
　　唉，可怜的我，可怜大哥哥的苦心。
　　大哥哥没有再向我推荐先生的小说，也许他当时还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我已不大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借了其它作家的小说，如我所愿地，打杀、复仇、夺宝，开始的时候我还细细地看，特别是男女主角练功的描述，什么站在碗上练梅花椿，什么蒙眼练暗器，我一边看书一边想象，然——并——雌性含染色体核糖核酸，过了不久，那些书我也看不下去了。
　　后来大哥哥的书档被查封，武侠小说全部被文化馆的人收走，再后来，大哥哥又从香港重新购置了一批书回来，再作冯妇，不久又被查收，再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第三次接触古龙先生，是我的好朋友推荐给我的《绝代双骄》，这一次我入迷了，从那时开始，我陷入了先生的“魔道”，《彩环曲》、《楚留香》、《多情剑客无情剑》、《九月鹰飞》，我开始认可先生，再后来，脑子稍为开窍了些，我的手里也有了一些闲钱，于是，每个星期我的乐趣就是逛书店，等着先生的书上架，在那段快乐的时光里，我连续买了《大人物》、《陆小凤》、《欢乐英雄》、《天涯·明月·刀》……
　　在那个时候，我还看了一本叫做《我杀死了古龙》的小小说。
　　那是一个刊登在某部国产武侠杂志上的故事，大致是说故事里的“我”为了向古龙报复，不惜用纯洁美丽的女朋友为钓饵，我记得有一段文字，说故事里的古龙和“钓饵”发生关系，这是“我”复仇计划的一部分，躲在外头的“我”听着假山里头男女欢爱的声音，心如刀割，仿佛还听到女友身上那代表着清纯和贞洁的薄膜被刺破时候的声音……
　　——这就是那时的我，该记的没记住，反而记住了那些令自己想入非非的句子。
　　现在我很想重温一遍《我杀死了古龙》，无他，我相信写下这个故事的人，他和三十年前的晚报主编一样，对先生有着一种很特别的，很深厚的感情。
　　就如三十年后的我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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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三十功名，八千里路，三十年不过是一万零九百五十日，也就弹指一挥间。
　　三十年光阴，诸葛亮从口评隆中对到星殒五丈原，三十年光阴，中国苏维埃政权从烟雨南湖上的小船发展成百万雄狮。
　　三十年过去，深沪股市升起的新星大多已经鱼沉雁沓，三十年过去，也有很多人从赤贫变成了神话。
　　三十年来，我改变了很多，也似乎没有什么改变。
　　至少，我对先生的尊敬从未改变。
　　在初识先生的时候，我有一位同窗好友，当年他和我一起追着先生的小说看，他比我聪明，才思敏捷，围棋我也从来未曾赢过他，“冰比冰水冰”难倒了很多人，但我的朋友却应声而答：“狼比狼狗狼”。
　　我的朋友从来没有研究诗词句格，你可以说他的下联有重字，但意味却是极好的。
　　——先生的上联难对，难就难在冰与水同缘，而第三个“冰”字展示了同缘之物在衍生出两种不同事物后的对比结果，而我朋友的对子，狼与狼狗份属同宗，广东人素有“狼过华秀只狗”之语来形容凶狠，所以他的下联混然天成，不着痕迹。
　　相比来说，我拟的下联 “香更香火香”就比不上我的朋友了。
　　从意思来说，第一个“香”代表未经燃烧的檀香佛香，之后的“香火”，指的是佛殿仙龛前那些氤氲弥漫的烟火，现在的寺院大多提倡敬奉心香，也减少了消防隐患，更何况，天地如有仙佛，想必是心诚则灵，并不需要那些形式上的事，这正是我下联的意思，只不过我的下联需要向人解释，因此也就落了下乘。
　　遗憾的是，当年那位和我同一阵线的朋友却在后来投向了金庸先生的阵营，认为古不如金，也许他认为金庸先生的作品更加“大气”，这也是人各有志，类似的分歧，无所谓对，也无所谓错，我能够做的，就是坚持我认为是对的信念。
　　这也是我的“曾经沧海难为水”吧。
　　
　　以后的以后，在我觉得自己仍然有一些可爱的想象力的时候，我会继续写些小故事，也希望先生在九天之上偶尔会翻到我的拙作，至少他会知道，孺子虽然笨劣，但至少是沿着他的路在踯躅慢行，这样的话，先生应该不会觉得寂寞。
　　先生说过，他用笔得到了一切，连不该有的他都有了，那就是寂寞。
　　先生为什么会寂寞？
　　——灯红酒绿，觥筹交错，美人在怀，为什么会寂寞？又为什么要寂寞？
　　我觉得，与其说是寂寞，坐不会是难寻同道中人的孤独？
　　尤其是一种难于向人诉说的孤独。
　　因为先生在武侠小说的求索之路上走得太远，也走得太快，后来的人已经跟不上。
　　就像是一个现代人忽然来到茹毛饮血的原始世界，难道你要对原始人讲述蛋糕上的烛光何等浪漫，高脚酒杯边浅浅的口红是何等的馨香？
　　在这个时候，你惟一能够做的，也许就是用红泥煨火，为自己做一只“叫化子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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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天涯·明月·刀》之前，先生不断呼吁武侠小说要变革，他也身体力行地求新、求变，他愿意像一个先行者那样，将各种元素引入到他的武侠小说里去，尝试将武侠小说的路开拓得更加宽阔，这样以后的武侠小说作者就会知道怎样去写，如何去写。
　　可惜有很多人因循守旧，又或者，不是那些人不去改，而是他们不想去改。
　　——这么多年来，某些人的小说创作已经成为公式，只要在新故事里换个名字，换个地方，把那些奇遇艳遇再换一换，自然就会有出版社发行，自然会有读者追捧，至于武侠小说的死与不死，干卿甚事？
　　在我印象中，肯去改变自己小说写作方法的人不多，在卧龙生的一些作品里，正邪混战之后理所当然地是正义取胜，这时卧龙生通常会在结尾处补上一句，这就是人性的光辉。或许卧龙生也想过在武侠小说里头写人性，只可惜，他能够做的不多，因为他对武侠小说的思索还不够深远。
　　所以说，先生的寂寞是因为他孤独，先生的孤独，是因为他就像是一个洞察天机的卜者，知道不去改变的话，武侠小说的地位仍然会很低下，甚至会像很多流行事物那样，在极盛之后就会走向平庸，他试图改变，或许他有机会改变，却最终发现他改变不了。
　　——就好像《三体》里的程心，无力地看着宇宙从三维跌落二维，一个接一个的星系徐徐落入二维的平面里，成为一个扁平的死亡。
　　于是，程心选择了冬眠，先生选择了生死关头仍然纵酒。
　　
　　到底什么是武侠小说？
　　主角艰辛地学武，艺成后打败恶势力，或者成为一方盟主，这当然是武侠小说，甚至可以说是很标准的武侠小说，但这样的故事可以翻陈出新多少次呢？
　　《欢乐英雄》，《大人物》，这是先生的一次尝试，也是一次启示——原来武侠小说也可以这样写。
　　之后的《边城浪子》和《天涯·明月·刀》，先生以心为笔，写傅红雪的心路历程，再往后的《三少爷的剑》，那已经是在写一个人的内心挣扎。
　　这时候的先生已经很少着重故事的诡奇，而是像手术刀一样剖析江湖人物的内心世界。
　　这已经不像是武侠小说，但又的而且确是武侠小说，只不过它有着很多文学作品才会有的反思，无论是作者的反思，还是读者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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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相信，也有一些写武侠小说的人，也曾经用心去写一些不那么公式化的武侠故事。
　　在我租书看的年代，曾经有一本已经忘记名字的香港杂志，它在连载《桃花传奇》之余还登载其它的武侠小说，其中有一个故事令我印象很深。
　　那个故事很简单，说一名勇敢侠义的少女在江边救助倾侧的船，用力过巨，所以她受了严重的内伤，疗伤的方法只有一个，要用纯阳至刚的内力打通少女的经脉。
　　少女的父亲也是练家子，可惜他的内力不够醇厚，刚好有一位年轻的少林和尚符合条件，问题是疗伤的时候不但要绝对的禁闭，而且还要将少女的衣裳尽去，同时，无可避免地会在疗伤过程中接触到少女的身体。
　　这就是故事的开头，并不复杂，但故事的发展却有无限种可能。
　　最后，年轻的少林和尚还是走入了禁室，少女的父亲在外面心急如焚，既担心女儿的伤势，更担心年轻人见色心动，毕竟和尚虽然是和尚，但同时也是一个年轻的健康的男人。
　　幸好父亲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少女也慢慢地康复，很快她又可以蹦蹦跳跳地行侠仗义，年轻的和尚功德圆满，也回到了少林。
　　故事写到这里仍然未见波澜，但它的后续仍然有无数种可能。
　　在某个夜晚，少女忽然失去了意识，当她醒来的时候，她知道了自己身上的变化——就在昨天晚上，有人用高明的手法点了她的穴道，然后抚摸她，亲吻她……
　　少女又羞又恨，但却不敢把自己的遭遇说出来，她只能咬着牙关，等着昨天的那个人再次出现，然后亲手杀死那个人。
　　接下来的晚上，无论少女如何警醒防备，她总是会突然昏睡过去，却始终不知道作俑者是谁。
　　这样可怕的事大概延续了十天，忽然间，就像一场梦魇那样消失无踪。
　　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少女的心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也许是恨，也许是爱，她决定闯荡江湖，把那个占有她又离开她的人找出来。
　　她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她不怕，因为她相信女人的直觉。
　　就这样，少女离开了家，在江湖闯荡，就在几个月后，在某个客栈酒家，她看到一个很潇洒的男人，很潇洒地打败了几个趾高气扬的官差，然后对着少女潇洒地笑了一笑。
　　尽管那个男人并没有用高明的武功对付那些恶人（例如令少女昏睡的隔空点穴），但少女认定他就是她要找的人，所以她嫁了给他。
　　婚后的生活和其他人的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女主角虽然漂亮，但始终是练武人家长大，比不上小家碧玉娇柔，于是丈夫有了外遇，少女很受伤。
　　在这个时候，年轻的少林和尚再次出现，原来他才是那个改变了少女一生的人，他被女主角年轻曼美的胴体所吸引，在天人交战之后，他敌不过内心的躁动，他的修道生涯也因为女主而改变……
　　故事到这里好象就结束了。
　　由于看书的年代久远，我忘记了女主角怎样面对这个困境，还是说，作者根本没有写女主角后来的取舍。
　　如果故事还会继续下去的话，还是那一句，会有无限种可能。
　　就是因为故事的无限可能性，所以事隔多年后我仍然会记起这个故事，尽管我忘记了作者是谁，也忘记了小说的名字。
　　从某个角度看，这故事并不算优秀，因为它发生的场景太小，进程也太短，更没有什么高明的武功描写，少林和尚隔空点穴这种技能在其它故事里绝对被人秒杀。
　　它记载的就像是平实生活中发生的小事，只不过故事里的人物会一些武功，所以它仍然属于武侠小说，只不过这故事太小，注定了它很难在武侠小说史上留下重重一笔。
　　然而，我却认为这种武侠故事是一种很好的尝试。
　　从写作手法来说，故事的进程有着无限的可能，这代表了故事不会公式化地发展，剩下来的就是看作者的才智，如何从这些无限的可能里写出最让读者喜欢或者难忘的选择。
　　——如果能够让读者心甘情愿地跟着作者的思路走，那就是作者的成功。
　　先生小说的魅力也在于此，这是我看古龙小说三十年的第一个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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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点体会是先生的文笔，流行一点的说法，就是古龙体。
　　有些朋友来到古龙吧发表自己的原创，往往会强调自己用的是古龙体——尽管他的故事完全不是先生那种类型的故事。
　　其实，什么是古龙体？
　　——多断句，多短句，多一些人物对话，多一些“但是”，再加几句人生哲理，这就是古龙体？
　　当然不是。
　　很多自称能写古龙体的人，他们看到的只是先生文笔的表面，却没有掌握到精髓，真正的古龙精髓，是先生笔下的留白，节奏的变化和不经意间的过渡。
　　某些自命不凡的人常说先生用一段一句来骗稿费，殊不知先生的特色就是“留白”——“留白”的人，又怎会去赚稿费？
　　要赚稿费的话，先生随时可以用五百个完全不重复的字来形容一个人的外貌性格，只不过先生绝对不会这样做。
　　他宁愿用精巧的带有写意的描述来让你知道主角是一个怎样的人，而这样的手法来写作，所用的时间往往更长，所下的功夫往往也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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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江湖少年春衫薄
　　
　　春天。江南。
　　段玉正少年。
　　马是名种的玉面青花骢，配着鲜明的、崭新的全副鞍辔。
　　马鞍旁悬着柄白银吞口，黑鲨皮鞘，镶着七颗翡翠的刀，刀鞘轻敲着黄铜马蹬，发出一串叮咚声响，就像是音乐。
　　衣衫也是色彩鲜明的，很轻，很薄，剪裁得很合身，再配上特地从关外来的小牛皮软马靴，温洲“皮硝李”精制的乌梢马鞭，把手上还镶着比龙眼还大两分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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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首两句，精简得不能再精简，之后关于骢马、宝刀、衣裳、马鞭的描写却是难得一见的详细，但这些文字并不是可有可无，就在这些身外物的描写中，段玉有着怎样的出身，带着怎样的性格心情，已经跃然纸上。
　　先生文笔的另一个特点是节奏的变化，知道什么时候就需要停一停，转一转，变一变。
　　例如先生写《名剑风流》，在一轮紧张得透不过气来的争斗之后，主角暂离险境，于是海东青和朱泪儿就开始了一段让人忍俊不禁的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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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走了段路，突听海东青道：“我看你这几天必定劳累过度，这尸身还是让我一个人来抬吧。”
　　原来他们已拆开了车厢，以车厢的木板抬着胡姥姥的尸身，上面还覆着缎子，这分量虽不重，但俞佩玉纵然勉力支持，脚步也已渐渐赶不及那还未全力而驰的奔马，只好向海东青歉然一笑，将担子全交给他。
　　朱泪儿忍不住又道：“你为什么不将她的尸身绑在马上呢？”
　　海东青冷冷道：“她无论是死是活，都不够资格坐我这匹马。”
　　朱泪儿眼珠子一转，笑道：“可是你现在却在抬着她，难道你将自己看得还不如这匹马么？”
　　她以为海东青这次一定要被她问得面红耳赤，答不出话来。
　　谁知海东青却只是淡淡一笑，道：“这匹马已是我的朋友，我自己受些委屈倒没关系，却不能委屈了朋友。”
　　朱泪儿怔了怔，苦笑道：“你真是个怪人。”
　　只见海东青平举双手，托着胡姥姥的尸身，非但手伸得笔直，而且肩头纹风不动，脚下也仍是轻飘飘。
　　朱泪儿至今还未见过第二个人有如此精纯的功夫，一心想试探试探他的来历，又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也和胡姥姥有很深的仇恨？”
　　海东青道：“嗯。”
　　朱泪儿道：“你和她有什么仇恨？”
　　海东青道：“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
　　朱泪儿忍住气道：“你难道不能说来听听么？”
　　海东青道：“不能。”
　　这回答当真是又干脆，又简单。
　　朱泪儿气得怔了半晌，反而笑了起来，道：“你这人至少有一点好处……”
　　她故意顿住了话头，故意不将那是什么好处说出来，谁知海东青非但不问，根本就像是没听见。
　　朱泪儿咬了咬牙，道：“你的好处就是会自鸣不凡，自作聪明，自我陶醉，自以为是。”
　　海东青冷冷道：“我还有样好处……”
　　他也故意顿住话头，故意不说下去。
　　朱泪儿暗道：“你要我问你，我也偏偏不问，看你说不说下去。”
　　谁知海东青偏偏就不说下去，竟生像已忘了自己方才还有句话未说完似的，朱泪儿等了半天，还是憋不住了，狠狠道：“你还有什么好处？”
　　海东青道：“我还有样好处，就是从来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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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海东青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之后，故事就转入下一章《望花楼头》，作为读者，你可以说以上的斗嘴可有可无，但如果没有了这类段子式的节奏变化，那我们看到的《名剑风流》又会怎样？
　　——那就会变成不断地堆砌紧张剧情，而不是现在那样，一松一紧，张驰有道。
　　这时候的古龙文风已经逐渐成型，在故事的转折过渡里开始展现出他自己的特色，最大的特点，他很清楚，写小说绝对不能一件接一件地流水记账。
　　好莱坞的动作电影也一样。
　　动作电影当然要靠场面火爆来吸引眼球，但优秀的动作电影从来不会让主角不停地打打杀杀，而是在一轮紧张刺激的追逐之后，节奏通常会慢下来，展现其它的色彩，例如温情，例如幽默，然后再开始新一轮的高潮。
　　同样地，越往后期的作品，先生更加熟练地掌控节奏的变化，除此之外，先生在故事与故事间的过渡也是十分出色。在场景和时空转换之间，有时是一段俏皮话，有时是一段带有感情色彩的景物白描，有时是一段感悟……总之，不经意间，故事与故事之间就完成了过渡。
　　书法有谓“起承转合”，先生的过渡段落也同样有着起承转合的作用，虽然你可以将这些句子删去而不影响整个故事，但如果真的把这些句子删除，你会发觉，你很难再用更好的方法将上文下文联接起来——就好像你写字的时候可以不讲究书法的气韵骨格和承转接托，这样写出来的字当然也是字，但却永远不是书法。
　　不客气地说，就算是金庸，就算是他第三次修订的小说，故事与故事之间，段落与段落之间，那些过渡与转折并没有太多值得学习和借鉴的地方。
　　金庸的强，强在他故事里的“面”很广博，天文地理占卜星相言情悬念国家民族尽冶一炉，剧情的冲突也很吸引，但在故事或者行文之间的过渡，这些细微之处，远远比不上先生。
　　

掂水之王

“三十年前的今天，我还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初中生，也不知是偶然还是必然，我随手翻开《羊城晚报》，就在头版的右下方，我看到一则关于武侠小说作家古龙病逝的消息。”
同一时间，我也看了…………
juycabletv 兄是广州人？！俺佛山南海的，有时间相约荔湾饮茶。
　　

掂水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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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我生在西关，长在西关，左尾脚趾还有据说只有纯正西关人才有的裂缝，呵呵。  发表于 昨天 0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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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南雄珠玑巷来滴都有……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