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里的故事——春

秦九

　　属于自己的玫瑰

　　文／秦九

　　二月十四，有风。
　　初春的寒风似比严冬的更加刺骨，而路上的行人，却愈发的多。笑容，呈现在每一对情侣的脸上，而笑的最甜的，却应该算是花店里的老板了。
　　在人们看来，若是在这一天，不买支玫瑰送给自己的爱人，情人，要比八月十五不和家人坐在一起吃月饼更加不可原谅。花店一年到头，生意最好的，大概也就是今天了。老板笑呵呵的面对着顾客，心里算着自己的帐，自然笑的最甜。
　　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在这一天买花送花，或是收到花。就好象在八月十五的夜里，万家灯火时，漂泊着的浪子一样。
　　她站在路边，手里捧着一大把花，但却没有一朵是属于她的。她只不过是替那些将要从她手中把花买走的买主们暂时保管而已。
　　上帝偏爱的永远是年轻而美丽的女孩，而她虽然年轻，却并不漂亮。所以人们注视的焦点不在她身上，鲜花和掌声似乎永远也不会属于她。
　　她已经不会去想过这一天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她也没有一个人躲在房子里自怨自艾的唱“没有情人的情人节”。她走了出来，卖自己的花，赚自己的钱。
　　她不在以为有人会送花给她，不在渴望浪漫。她渐渐的已经明白了，那些对于她这样一个并不漂亮的女孩子来说，只不过是遥远的梦而已。
　　她真的连想都不曾想过么？
　　“哥哥，给姐姐买朵花吧；哥哥，给姐姐买朵花吧……”
　　这句话，不知道已经被她重复了多少遍，每见一对情侣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她就会追上去，纠缠着说着这些话，知道那个男人无奈的掏出钱来买一支，她才会继续站在那里，等待着后边的人。她就好象是一架机器，重复着这样的程式。
　　“哥哥，给姐姐买朵花吧。”
　　那男人耐不住她的纠缠，终于停下了脚步，她这才注意到，原来这个“哥哥”身旁，并没有跟着“姐姐”，那男人早已无奈的掏出了钱。她低着头，抽出一支花递到那男人手里，她想，或许那男人只是为了摆脱这一路上其他买花的“妹妹”的纠缠吧。
　　买了花的男人并没有走，而是站在那里。
　　那男人看了看从身边走过的男男女女，笑了。“我的花能送给谁呀？”那男人像是在自言自语，他看到刚刚纠缠着他买花的那个“妹妹”依旧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他把花又塞到她手中，扭头就要走。
　　她追上去问：“这是您的花，您这是做什么？”
　　男人停住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她一脸迷惑，笑了：“这花就送给你吧。”
　　小女孩看着他送给给她的花，楞了一会儿，当她抬头看着那个男人远去的背影时，幸福的笑了。
　　二月十四，黄昏，酒吧。
　　这个城市有许多主题酒吧，这里是一个单身酒吧。
　　他没有想到，今天这里的人会这么多，人虽多却不热闹，每个人都坐在属于自己的位子上，听着吧台里放的“没有情人的情人节”，默默不语。
　　来到这里的人心情都不会太好，而忧郁是会传染的。所以流淌在这里的空气，都出充满了一股沉闷的气味。
　　很多单身的男人女人在这里因为寂寞相识，他和她也是。
　　正当他多喝了两杯，在心里埋怨天下的女人，个个都是有眼无珠的时候，她坐了过来。她似乎也已经喝了不少。
　　寂寞的人喜欢喝酒，而酒让人更加寂寞。
　　他和她就在彼此的寂寞中相识了。
　　二月十四日，夜，路上。
　　初春的夜像寒冬的夜一样冷，他和她依偎在一起，走在路上。
　　“哥哥，给姐姐买朵花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一个女孩腰间插朵玫瑰，手里拿着两支，追在他们身后。今天的生意似乎不错，花已经卖的就剩下三支了。
　　男人醉眼朦胧，看了看卖花的小姑娘，笑了。他掏出三十，递到小女孩手上，说：“这三支我全要了。”依偎在男人肩上的女人幸福的等着。她当然知道，三支花的意思代表“我爱你”。
　　但那个小女孩却说：“对不起，我只剩下两支花了，您就买两支好不好？”
　　那男人楞了一下，说：“你身上不还插着一支花么，正好三支，我全要。”
　　小女孩低着头，看着摇里的花说：“这支是别人送我的，不能卖的。”
　　她当然不会卖，这是她今天收到的唯一一支花，一个卖花的人，手里拿满了花，其中只有一支是别人送给她的，除了她自己，谁又能体会其中的感觉呢？
　　“她不肯卖就算了，咱们走吧。”
　　幸福中的女人似乎特别大度，也最好说话。而那个男人却并没有被她拉走，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他看着那个卖花的小女孩，他终于想了起来，他今天下午被人纠缠不休，不得已买了朵花，之后又送给了买花的小姑娘，那个小姑娘就是眼前的这个小女孩，那她不肯卖的花也就是他送给她的那朵。
　　“我认识你。”
　　那个女孩子轻轻点了点低着的头。
　　“这朵花是我送给你的那朵么？”
　　“恩。”
　　他转过头看了看靠在他身边的那个已经快醉的女人，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又对那个卖花的小女孩说：“既然这是我送你的，我在卖走行不行，你也不吃亏啊。”
　　她无可奈何的把花拿出来，将它和另两支递到他的手上。
　　小女孩手里握着钱，呆了一会儿，当她抬头看到他和她远去的背影时，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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