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九阳]星河
作者:九玉连环
什么是江湖?
江湖是侠骨柔肠、相濡以沫。
江湖中什么最可怕?
是人。因为人会嫉妒。嫉妒心起的时候,一切的爱恋和依存,都只能在剑下苟延残喘。
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在这里?
因为我们是南宫世家的人,出生──注定我们身在江湖的悲剧。
如果我们能像星星一样远离尘寰就好了。二哥哥,你知道星星是哪里来的吗?
传说每个星星在星河里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人鱼编制了银网将石头裹住掷到天上,镶嵌在星河中,它们才会如此美丽。
那……二哥哥,石头可以当星星,我们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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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很多年前,南宫子幕和南宫帆儿的一段对话。那时候,他们已经想要借助神话逃离人世了,因为他们知道:人在江湖,本是一场悲剧。
七夕。
静谧的夏夜,满天繁星,暑气在蛙鸣蝉叫中蒸腾,而后消散。明朗的月色与星光混合,勾勒出远山的轮廓,宁静而悠远。眼前烟泊湖水如碧玺,将湖边的两个人影虚晃成悠长的沉思。
南宫子幕将鞋子脱下,赤脚伸入冰凉的湖水中,企图冰冻自己的思绪;紫星从湖心游过来偎到他怀中,乖巧地用湿漉漉的长发濡湿他的前襟。
“哥哥,你不开心吗?”紫星纤长的手指摸上子幕紧锁的眉梢,声音艰涩而沙哑。
“哪有?”子幕微笑着拂开她的手,五指与她交叠着,感触着她逐渐殷实的躯体,“你比原来更实质了。”他插开话题,盯着紫星的脸仔细地瞧着。
“是吗?那我原来呢?”紫星歪着头,一双淘气的眼睛满含笑意。
“一直觉得你像一缕烟气,和帆儿一样随时会离了我去。”子幕含笑打着比方。
“又是帆儿,你的不快也因为帆儿吗?”紫星撅着嘴挣脱他的手指,用鱼尾巴不满地拍击他的脚面,“我不介意你想她,可是你不能因为想她而不快乐!”她游离子幕,弯腰从湖水中取出一张闪烁着银光的大网,娇俏一笑,“好哥哥,不要伤心了好不好?逝去的东西是再无法挽回的,你为什么不珍惜现在的时光呢?”
子幕无言。
紫星将大网挥洒到空中,长发飘飞,赤裸的上半身在银光跳跃中如煅上银帘,皎洁如月。
恍惚间,帆儿的身影出现在水面,越行越远,让子幕感觉到一阵惶恐。
“帆儿,帆儿!”子幕大叫。帆儿微笑着回眸,和紫星同样的面庞,却比紫星多了一个酒窝,笑容如繁天颤动的星光,令人着迷。但只是一晃眼,酒窝消失了,笑容换作紫星,满面的不喑世事,清纯如水。
南宫子幕不知道是该大哭还是大笑──他终于从难熬的相思中解脱出来,却模糊了曾经最爱的女孩的面容。
烟泊的湖水清澈而迤俪,湖中荡漾的小船上美丽的女孩用她深情的眸光注视着岸边的青年男子。“二哥哥,二哥哥!”女孩对沉浸在武学奥秘中的男子轻喊。
“帆儿!”南宫子幕抬起头,欣喜地跃上小船,将女孩揽在怀中。
“二哥哥,我们如果永远都这样就好了。”帆儿将小船荡到芦花深处,与子幕十指相交;她澄澈的目光超脱了世俗的界限,不顾一切地围绕住当年的子幕;她的发丝在微风中翻飞如蝶,扑在子幕脸上痒痒的。
子幕与帆儿相拥,他们拥抱,他们亲吻,他们紧握的双手将一切的礼教束缚都抛弃在脑后,尽管他们都清楚地知道这样的恋情是不会有结果的,但少年人轻狂的岁月中,他们将自己所有的爱慕都给了彼此──他们热切盼望着,有一天,他们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可是,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威慑江湖的南宫世家绝不允许出现乱伦的败类!
年轻的兄妹为他们的恋情付出了代价,南宫帆儿被迫披上嫁衣,远赴海外;原本是家族继承者的南宫子幕失去了继承的权利。
帆儿远行的那一天,子幕没有去送,自己带着酒,在烟泊畔醉饮。
“二哥。”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声在他身后响起,是新被任命为继承者的南宫子磔,“七妹走了,你不去送送么?”
子幕没有理他,自灌了一口酒,清冽的酒水在他腹中如熊熊烈火焚烧翻腾着。
“你们两个乱伦的败类,将家族风气败坏殆尽,让南宫门人日后如何做人?”子磔指着子幕大骂,手中长剑如风刺向子幕腰腹!
子幕左手后操,将剑夹在指尖,冷冷道:“我们做错了事情自己会负责,不劳你操心!”
子磔翻身飞起,将长剑抽离,嘿嘿冷笑,退后几步:“我是下一代掌门人,当然要负责!”他哼了一声,一挥手,十多个南宫门人将子幕包围在中心。
都说断肠人易醉,几杯酒下肚,子幕早醉到不知天南地北,今昔何昔。当乱剑飞舞时,他已是一心求死,面对烟泊站立着,一手灌酒,一手扶额,决不反抗!一瞬间,他已经满身是血,脚下的泥土被染到鲜红。
“他受了重伤,索性杀了他,否则回家后你我都不能安然逃过!”南宫子磔狞笑着对众人下了诛杀令。
“南宫世家,名满江湖,竟是这样围攻一个血人吗?”女子如烟的调笑声从烟泊飘来。
南宫子幕抬起头,正看见漫天雾气中一张清秀的面庞:“帆儿!”他大喊。
“我不是。”女子微笑着站在云端,赤裸的肌肤被披散的长发遮掩,长有紫色鳞片的尾巴轻轻敲击在云朵上,发丝轻舞,无数道金光跳跃在她掌心,“你们才是败类!”她对围攻的南宫门人怒斥,右掌挥洒间,金光灿烂,她掌心的光华飞如流星,扣在每一柄刺向子幕的剑尖上,剑随即软绵绵地垂下去。
南宫子磔不满,右手一抖,剑如飞花,散漫着击向子幕周身大穴。人鱼笑了,她身体前倾,如烟雾遮在子幕身前。子磔的剑刺在她身上,轻易便穿过去,没有实质感。他大骇着收手,站到人群前列。
“我替他挨了剑,你满足了吗?”人鱼笑容如乱花,灼得人眼目生疼。
“子幕,你艳福不浅,临死居然还有人鱼帮助!”南宫子磔愤恨地抖动长剑,却发现剑散成粉末,飞扬到空中,他的手中只剩下剑柄。他再不敢多言,随手弃了剑柄,率众人离开。 此时子幕早昏死过去,并没有听见他的话语,后来人鱼紫星向他形容子磔败退的样貌后,倒惹得他痛快不已。当然,紫星不会告诉他子磔不屑的言语。
子幕醉酒后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他躺在烟泊旁柔软的草地上,身上伤口在紫星调治下已大有好转,但浑身依旧火辣辣地痛着。
“帆儿!帆儿!”他挣扎着爬起来,摸着疼痛的额头,努力回忆着帆儿的笑容。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不见如隔九秋,不尽的相思排山倒海压过来,让他心如火焚。然,他受的伤太重,何况又哪里有船能追上已走了三天的帆儿?子幕痛苦地仰天躺着,身旁的草被连根拔出。
“你想见她?我带你去!”一双白皙的手臂拨开水边茂密的野草,伸到他面前,紫星秀美的面容从草丛中探出来。
“你是──”子幕从她的笑容中看出她不是帆儿,诧异地询问。
“救你的人鱼,忘记了吗?”紫星笑着将他抱到水面,让他趴在自己身上,俯身在水中寻找什么。
“原来是那条紫色的鱼尾巴。”子幕淡笑着回想昏睡前在眼前闪过的拥有熟悉面容的脑袋和一条紫色的鱼尾巴。
“才不是!我叫紫星!”紫星愤怒地用沙哑的声音报出大名。
“好大胆的女子!不知道女孩子的名字是不能够随便告诉陌生人吗?”子幕发现和这条人鱼谈话很有趣,虽然她的嗓音嘶哑难听,但她拥有和帆儿同样的面庞和同样善良的心。子幕躺在一个大鱼泡中被人鱼拖在身后时,他这样评价这条鱼。
听了他的话,紫星愤怒地将身子一沉,水流从鱼泡的薄膜渗进去,猛灌进子幕口中。
“惩罚你一下,谁让你提那些讨厌的教条,你不是从来不关心它们的吗?否则你根本不可能真心喜爱帆儿!”紫星激动地指责身后的男子,“现在又提礼教作什么?我最痛恨你这样的人!”她愤恨地倒拖着鱼泡,带着它在湖水中滴溜溜打转。
此处接近入海口,湖水与海水沟通,略有咸涩。混合着伤口血水,让南宫子幕痛难出口,他强忍着,眼中饱含愤怒,直盯向紫星。
“呵!我救了你,你居然这样盯着我,你到底还要不要见她?”紫星停手让鱼泡漂在水面,歪着头,斜睨子幕。
子幕切齿道:“你把我泡在水里不要紧,却不能因救命就言语不屑,你既然不愿意,那不送也罢!”
“有骨气!”紫星将鱼泡丢下,烟雾似的腾飞到半空,拍手道:“你不要我送,我偏要送!毁人姻缘是要三世不能超生的,我已经成了条鱼,下辈子可不想再拖着一条鱼尾巴。”她长尾甩动,紫光灿灿,灼得她整个身子都要烧起来。
一个俯冲,紫星从鱼泡中抽丝出来,绕在指尖,身在水中,腰肢款摆,如舞如栖,驾驭风向,拉着南宫子幕飞速向前……
子幕看见帆儿的时候,帆儿正倚在船舷,双手合十,一双美目盯着海天辽阔,盈盈欲泪。相思情切断人肠,帆儿的身体远比先前单薄,满面憔悴,矗在海风中,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
“帆儿──”子幕躺在鱼泡中,呢喃念道。
帆儿仿佛受到心灵感应,猛将目光收回近前,然而沧海茫茫,哪里有心上人的身影?
“帆儿──”子幕在鱼泡中挥动着手臂大喊。
帆儿的眼睛中依旧是一片空蒙。
“没有用的,她看不见你,我们现在是虚幻的形象。”紫星叹息道,“不如我们靠近了吧。”她摆动鱼尾,直游到天上去,将鱼泡拖到帆儿身前。
“二哥哥,是你吗?”帆儿向子幕的方向伸出手来,“你的气息就在我面前,可我为什么感触不到你?”她有泪水从眼中流出。
“帆儿,是我,我就在你身旁,你不要哭!”子幕在心中呐喊,他痴心地盯着帆儿的眸光,眸光中是澄澈的湛蓝海水;他伸手去摸帆儿,触手尽是空虚,没有实质;他心中大痛。
“没有用的。”紫星依旧是这句话,“鱼泡已经将你的形体隐藏了,你现在只是魂魄有意识罢了。”
“二哥哥,你真的被他们害死了吗?”帆儿突然哭倒在船舷上,“我梦见三哥领人去杀你,难道这是真的吗?你的魂魄来看我了吗?”帆儿唇色乌青。哭喊声被海风吹散。子幕听来,一声声锥心刺骨。他猛力撕扯着鱼泡,想要冲出去。
“不要!”紫星穿身进鱼泡,挟制住子幕的手,“你不能出去!出去被人发现就遭了,你和帆儿都要遭殃!”
“她……她在哭……”子幕绝望地锤打自己的额头。
“她不会有事的。”紫星握紧子幕的手,安慰着他。却听见海天呼啸,帆儿用绝望的语气喃喃言语:“二哥哥,你带我去吧,我也不愿意在这世上苟活。”一股死气扑面而来,子幕的心为之一颤。
帆儿毫不留恋地从船沿跃下,衣衫飘飞,如九天仙女初下凡尘,满脸平静散发出玉色圣洁的光泽。她在一瞬间感觉到从所未有的喜悦洋溢在心头,将要与心上人的魂魄携手的幸福感让她在唇畔挑起微笑。
紫星失望地低吼一声,脸色惨白,倚在鱼泡壁上,口泛白沫。南宫子幕在她松手的那一刹那已经冲破鱼泡,将帆儿下坠时柔弱的身形救在怀中。他抱着帆儿,脚尖反绕,蹬住铁锚荡在船外的粗绳,身如秋千,左右摇晃。浑身的血液在这摇晃中俱集中在头颅处,子幕眼前昏黑,他索性闭上眼睛,目不视物,誊出一只手,在船体上一推,他们立刻向外荡了出去。一个完美的圆!二人安全地落回船板上。
帆儿紧咬着唇,双眸紧闭,浑噩地偎在子幕臂弯中,声音低沉无力:“二哥哥,是你的感觉,真的是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和你同去?”泪如珠,滚过她白皙的脸颊。
“我没有死,你去了,我该如何?”南宫子幕声音哽咽。
“即使你没有死,我们这样──和死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更痛苦一些。”帆儿话中含话。
天下有情人纵有多少,心相许,意相依,各在天涯,确实生不如死。人鱼紫星无奈地依靠着鱼泡,抬起手。手掌雪白,略有一些血色,已不似前日的剔透如雾气。这其中,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只是,她暂时不能说出来。
如果子幕知道这个秘密,他会如何表现呢?是爱上自己,还是其他?她虽身为人鱼,却不敢拿自己的心打赌。子幕虽知道自己住在烟泊,可是他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生的吗?她知道自己从有了生命开始,心中就对他有莫名的依恋和眷恋吗?
紫星一张手,把鱼泡推出去,笼罩住海风凛冽,将南宫子幕圈在其中。她附耳而过,对惊惶的帆儿低声道:“不要忘记,我们有承诺……”
“你在担心帆儿吗?”紫星微笑着询问在看星星的子幕。
“是……”南宫子幕思绪茫然。
“你骗我!”紫星倏地欺近,挥手把撒在空中的银网扯下来,漫天星星俱落入网中。“你明明在回忆往事!为什么要欺骗我?”
“我心里矛盾。”子幕的回答很怪异,“帆儿明明应该在海外为人妻,可是,我总觉得她就在我身旁──好象,你就是她!”
“胡说!”紫星的反应激烈,“早告诉你因为她总到这里来玩,我喜爱她的模样,才变作这样的──看,我都没有酒窝!”她指着自己的脸让子幕看清楚,然后背对着他,开始解网。也许心中慌乱,手指一紧,被结网的细丝勒出一道血口。
“没事吧?”子幕关切地问。
“哼!”紫星斜眼瞪他,把手指放在嘴里吮了一下,开始淘洗网中的星星。金光灿烂,蒙尘的星星在烟泊水洗之后被抛上天空,越发洁净、耀眼。无数颗星星汇成河流,将天界分成两半,是星河!
“传说中牛郎织女每年的今天都会鹊桥相见,可是我和帆儿却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南宫子幕遥望天空。
“何必难过?”紫星一边洗涤着星星一边道,“天下间不能相见的情人何止你们?何况……”她一转话意,问子幕,“你方才说我实质了,是不是感觉我有血有肉了?”得到子幕肯定的回答后,紫星轻笑道:“你比他们幸福多了,因为──帆儿要走了。”
“你为什么这样说?”子幕感觉她话中有深意。
“因为……你看!”紫星将最后的星星抛到空中,纤指指向烟泊畔长势繁茂的草丛。
果然,南宫子磔奸佞的笑声传来,齐秫秫一排华服青年紧逼向湖边,湖水清汀,湖岸边密密麻麻站了一圈人,各人兵器各有不同,却都带着同样鄙视的神色。
“好你个子幕,当初与亲妹行为不轨,我们没有责罚你;现如今,七妹死了,你竟与人鱼相恋,违背常伦!我们南宫世家绝不能容你!”子磔拔剑指向子幕,大骂出声。
“帆儿死了?”子幕没有在意子磔说了什么,只觉得心中一方天地漆黑,空荡荡了无边际,他猛回头对紫星吼道,“你知道的是不是?为什么不告诉我?”
“生死契约,我无话可说。”紫星垂首叹息。
“阴阳相分,我们真的不能再见吗?”子幕仰天大喊。
“能!”南宫子磔将剑一抖,“只要这样就可以了!”他的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剑花一挽,向子幕刺到。
“又这样……”紫星笑颜如花,声至人至,身体擦剑身而过,感到一阵火辣辣疼痛,她急忙跳开。
“还想那样碎我的剑?”子磔狞笑,“你现在是血肉之躯,而且这剑,可是专门对待你们这些邪魔歪道的!”剑尖幻动,笼罩住紫星周身。紫星不敢与剑相碰,腾身后翻,躲避开来。不想尾巴太长,被长剑划出一道口子。
鱼鳞混合在血里落下来,浇到南宫子幕脸上,血腥味让子幕怒从心起,起身飞跃,喝道:“我的事情我一人承担,与她何干?”他右掌一劈,夺下身旁刺来的剑,轮如星月,与南宫子磔斗在一处。
“二哥哥,小心!”紫星担忧地浮游在水面,丝毫没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子幕如遭雷击,折身到紫星身前:“你是帆儿,对不对?你是帆儿!”
紫星的肩膀被他抓得生疼,含泪点头:“二哥哥,人世间容不下我们,我才用声音和酒窝交换了化作人鱼的机会,没想到即使这样,我们还是不被世人所容纳……”
子幕心沉如石,自以为逐渐淡忘了帆儿,对紫星稍有喜爱,不想,原来自己的爱恋不管如何转变,一直喜欢的不过是她一人。这就是天意吧,他自嘲地笑笑,倾身在紫星额上印下一吻:“难为你了。”他话音方落,身随剑起,隔挡开一枚飞来的袖箭,“我们一定能在一起!”声喊震天。
“好笑!人和鱼间还能转换?荒谬!”南宫子磔哈哈大笑,“也只有这样的傻子才会相信,你们说是不是?”周围一干武林人氏呼喝着应和。“放暗器!让他们到阴间再在一起吧!”南宫子磔嘲笑着长剑高举。一时间暗器如雨,让子幕拙于支撑。众人正搓手认为胜券在握,不料紫星用属于帆儿的清脆声音喊道:“二哥哥,流星!”
夜空中,一道亮丽的光华划过星河,趁众人都抬头看天的机会,紫星拦腰抱住子幕,腾空向流星的起点飞起,巨大的银网罩住他们,他们像一颗才被湖水浸洗过的星星,闪动着银华,飞到空中,镶嵌在星河之中。把围剿众人留在地上。
“真是上天助我,在那么关键的时刻竟会有流星!让你想起这么好的办法逃脱。”南宫子幕拥着紫星躺在云层上,感激地盯着天的最高处。
“你认为是它的意思吗?是因为你猜中我身份,我洗涤的第一颗星星上沾染了我的血渍,才没有在河中嵌稳!”紫星撅着嘴,“你可好,把功劳都给天了!”
“不过要没有那颗星星的滑落,哪里有地方可以镶嵌住我们?”看见紫星面露不快,子幕宠溺地弹一下她的额头,关切地将她受伤的手指吮在口中,“还疼吗?”
“你……坏……”紫星娇羞地扭过头去,正见光华万丈,鹊桥在星河上搭建而起,牛郎织女从两端上桥,相拥而泣。
原来神话是真的──星河的是,鹊桥的也是──他们真可怜。
是呀,一年只能见一次。
刚才还在我们羡慕他们呢!如果不是王母的嫉妒,他们怎么会这样?
原来天上也有嫉妒,那我们找一处幽静的所在,安稳过日子好不好?
好呀,当然好。
真高兴我们离开了江湖──你不是说出生在南宫世家就注定我们身在江湖的悲剧吗?
我没有想到原来江湖还是光怪陆离,鬼魅横行的。
什么?你说我是妖怪?
啊……没有……说错话了……
〈 完 〉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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