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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州城的南宫家族自中原迁来,至今已有八代.家族的生意以药材,布匹,当铺,酒楼为主.如今在当地是数一数二的大富之家.这一代当家的是南宫松,字龟寿.人已至中年,他并不像其他财主那样发福发胖肥头肥脑的,而是很瘦像棵小松树. [br] 在当地的很多人中不知不觉都会谈论起这个南宫松.人们所谈的大多与他家的生意和财富无关,而是谈论南宫松的十二个妻妾.南宫松才三十八岁,就已娶了十二房妻妾.娶这么多的妻妾,无论如何都会给人感觉不大正常.虽然比不上皇帝老子,但是天下虽大也是很少有人及得上.为此很多人都会有不同的猜测.这个南宫松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br] 其实在南宫家里的人都知道,当家的并不是喜欢养这么多的妻妾.只是喜欢与陌生标致的女人亲密来往,这个过程才是他喜欢的.而往往后果都一样,都不得不答应对方并娶回家来,毕竟这些女子与青楼中的女子名声不同,不能乱来.而他也不在乎,多娶一个小妾就像多过一个生日那样平常.只是小妾娶了回去,渐渐的就没了陌生感,他的热情也渐渐冷却,直至完全失去了兴趣.接着,他又开始打算物色别的陌生标致的女子,长期如此,乐此不疲. [br] 南宫松除了这唯一的嗜好,其他的什么都不在乎.他从来没有关心过家族的生意和家务事.对他的十几个儿女也是一样,这些儿女在他眼里只是当做路边的行人一样,最多看一眼.而在儿女们的心中,这个亲爹陌生的像山上的野猪. [br] 南宫家族的大小事务都有大管家南宫旺负责打理.在南宫旺未接手之前,谁也想不到这个只懂点头哈腰的老实人,有一天会当上家族的大管家.二房的少奶奶也不例外,本来脾气就不好,再加上不知为何看这个南宫旺特别不顺眼,故而经常乱发脾气,给南宫旺难堪.这些事南宫旺都刻在了心中.有仇不报非君子,南宫旺当上大管家后不搞点名堂才怪.当然,这回轮到二少奶奶的日子不好过.本来二少奶奶的脾气就不好,受不得气,何况是长年累月有人整的.没过多久,郁郁寡欢重病缠身的二少奶奶就撒手西去,不得不撇下了十八岁的儿子南宫恭. [br] 南宫恭在众兄弟中排行老二.他身体单薄瘦弱,面色苍白,不难看出是个整天呆在书房的书呆子.自小懂事的他很早以前就知道有人在暗中作弄他们母子,因此常年埋头书堆中很少走动.其实他很想外出,时常闹着要他娘一起离开这个家.只是他娘不同意而已.等到他娘下葬后,家里再也没有他留恋的东西.他收拾了行李和一些积蓄,孤身一人离家出走,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回来了. [br] 时值晚秋,前几日下了一场毛毛雨,一下子冷了下来,有冻人的感觉,紧随着冬天的脚步也近了.这一日黄昏,南宫恭来到了繁华的比奇城.城门附近行人颇多来去匆忙.路旁二边小摊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大多数是卖小吃的,有爆炒板栗的,油炸臭豆腐的,馒头包子油条烧饼的,各种气味混合着扑面而来.南宫恭停下脚步,掏出钱袋想买些烧饼.谁料到他抬头的那瞬间,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黑脸乱发,衣衫褴褛的小孩.他们正围着堵在身前,各个盯着他手上的钱袋,拿着一个个破碗纷纷朝前挤着. [br] “行行好!”“大爷,给点钱!”“可怜可怜我,快饿死了!” [br] 南宫恭出门以来头回遇到这种事,竟不知所措.如果是一两个小孩给点铜板就是,谁知道这么一大群的,要怎么给呢?就在他正思索着,背后被人抓了一把.当他本能的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有个小孩撒腿就跑.而这时手上的钱袋迅速地脱手,被身前的人夺去.接着这群小孩就一轰而散,往角落处跑去. [br] 所幸钱袋里只有一些零用钱,南宫恭摇了摇头也不想去追,心里想着:不知道哪天自己会不会也要靠乞讨为生呢.毕竟他只有上京赶考这条生计,万一落榜那怎么办?他不懂干农伙,不懂养鸡鸭猪,不懂做生意.难道真的只有去山上当野人吃野果喝泉水,过着不知冷暖的生活?想到这里,他不敢再想下去. [br] “这位兄弟,投宿吗?我家客栈干净又实惠,包你满意.”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瘦弱少年,拍着后背把他从思绪中唤回. [br] “哦,麻烦带路.”南宫恭想这样也好,省得再找客栈.他就跟那少年去了一家偏僻的客栈.在客栈里,不知道那少年笑嘻嘻在掌柜的耳边讲了些什么话,那掌柜听的不住点头,还往少年手上塞了些东西.那少年把东西藏好后就走了. [br] 客栈后面有窗对着一个小湖,湖边有几排柳树和假山乱石,看起来景色不错.南宫恭站在窗前感觉空气怡人,丝毫不在意房租是不是贵了.随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房间里已溶入黑暗,南宫恭经过一天的旅途奔波身心困乏,一躺在床上就睡着. [br] “梆梆,梆!”一阵急骤的敲门声,把南宫恭从迷迷糊糊的梦中惊醒,随口问道:“谁啊?” [br] “是我啊!”南宫恭听出是那个带他来的少年,不知道有什么事?他就起身开了门.只见那少年提着一个小灯笼,在发黄的灯下露出一种怪怪的笑容,轻声道:“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南宫恭打了个哈欠含糊的问道:“什么地方?”“豆豆馆!” 一个听起来挺神秘的地方. [br] 豆豆馆名副其实是个玩豆豆的地方.一个既玩豆豆又赌钱的地方,其实就是个赌馆.南宫恭不知道没去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就去了. [br] 豆豆馆也有玩牌九麻将,但大多数人玩的是豆豆的花样游戏:猜双猜单,跳豆棋,五子棋和围棋等等.豆豆有红豆,黄豆,黑豆等等可以供不同玩家使用.馆中共有66桌,每桌都有馆子请来的玩家高手做庄.赌多大没限制.传说开馆那阵子就有一胖子赌猜双的一把下注八千两,结果竟然赢了.过了一个多月,那胖子又来,赌一把二万两猜双,运气出奇的好又被猜中了.真的是令人眼红啊! [br] 南宫恭不喜这种单凭运气的玩意,只对五子棋很感兴趣.他自小和伙伴们玩就没输过一次,所以就迫不及待地走过去看看.下五子棋的人不多就六桌,都有人玩,旁边看的人也不多也就十几个人,他们可以跟着下注赌庄家输.,因此他们的样子显得很投入. [br] “你慢慢玩,我有点事先走了.”那少年人说走就要走.在陌生的环境,很多人都希望有个伴,南宫恭也不例外,他拉住那少年问道:“你去哪里?”少年道:“出去一下,等会儿再回来接你回去.”南宫恭听他这样说,就放开手让他去,只是有点奇怪:为什么带人来了就走?不过,他也没有细想,转头看人家下棋. [br] 下那个地方,庄家就赢定了.南宫恭看出了一个致命点,见别人都不说话,自己也不好意思说出口.没想到庄家没有下那个位置,而是守了一步棋,闲家也没发觉,又连续攻了几个棋.当快要出现危险的时候,庄家才下到了那个致命点,那闲家就输了. [br] “快啊!快!”旁边一桌的人一直叫个不停,感觉很兴奋.把南宫恭给吸引了过去.这一桌二人下的是快棋,基本上只凭感觉下,一个子落下,另一个子就跟上.南宫恭看得有点奇怪:为什么下这么快,下得越快错误就越多,难道这点道理都不懂.其实是闲家下慢从未赢过,下快棋偶尔会赢几盘,所以他故意要求这么下的,希望下得越快越好.这点其他人也是知道的. [br] “不会吧,老是这样.不玩了.”显然闲家没注意又输了,他双手狂抓着头上的乱发,嘴上不干不净的乱讲一通,又对旁人道:“土狗子,你玩吗?” “早输光了,今天又白忙了.” “差不多就回去吧.” “哎,运气总是不顺,真没办法.” [br] “扑哧!”一声,不知谁从后面推了一下,把南宫恭推的差点摔倒,幸好双手撑在了闲家的凳子上.南宫恭急忙转过头来,没发现是谁推人的. [br] “请下注!最少一两.”庄家收拾着豆子道. [br] “哦.”南宫恭其实很想玩,就是没坐下来的勇气,这下可以顺水推舟玩一会儿.对他来说,一两银子又不多.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心跳突然加快,有点紧张,.可能是平生第一次赌钱的缘故.他自己这样想. [br] “下快下慢,随你定.下慢也不能超过数十五下的工夫,下快就要像刚才那样.懂吗?”庄家不急不慢的道. [br] “下慢吧.”南宫恭有点口吃的道. [br] “你是客.你先!”庄家摆出一副很有风度的样子. [br] 南宫恭也不客气就从他熟悉的位置下第一子.庄家朝旁人看了几眼,才从容的应了一子.接下来反而是南宫恭下的比较快,都要等着庄家一会儿.谁也没想到,这样下反倒让南宫恭赢了一局.旁人不由的寡目相看,大为称赞.听得南宫恭忍不住面红耳赤,低下头来. [br] 第二局,庄家在不到半柱香的工夫也赢了一局.接着又下到第五局,南宫恭已赢了三局,本来想回去的.可是旁边一个混身散发浓味香气的大胖子道: “赢了就回去真没棋德!再说赌一两一点也不刺激,庄家都不舍得拿出真本事,赢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南宫恭一听这话觉得旁人真的都这样想:好象是庄家没拿出真本事,他才赢的,就道: “那要赌多大?”大胖子道: “是高手的最少赌一百两.” “一百两就一百两.”南宫恭下定决心今晚赌个过瘾,以后再也不赌了. [br] 赌注变了以后情况也变了,南宫恭不知为何思维渐渐地变得有点呆懈,老想闭上眼睛睡觉.他觉得旁边大胖子手中散发奇异香气的手帕很香很香,闻起来很舒服,可越舒服越想睡觉.这样也不知道下了多久,下了几盘,他意识到好象连续输了几盘,觉得输得不能再输了,就勉强打起精神站起来道: “今日太困了,改日再玩吧.”他走过去看见那个带他来的少年,蹲在门边缩成一团睡觉,就叫醒他一起回了旅馆,一闷头就睡着了. [br] 睡到日落西山,南宫恭才醒来,数了下身上的银两,只剩下二十几两.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由地大为后悔,可事情都这样了,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为了能去赶考,接下来只能是能省则省.晚上他只吃了一个馒头.吃完就关上门躺在床上.他决定今晚不管是谁叫,都不开门.果然不出他所料没过多久,那个少年又来敲门.南宫恭屏住呼吸不吭声,任其用力的敲门.敲了半天,那少年以为真的没人在房间里就走了. [br] 南宫恭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又睡着了.也不知道睡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从后窗爬了进来.他眯着眼一看,果然有两个黑影已经在房间里. 南宫恭又惊又怕想叫也叫不出口.他很清楚身上的银子是命根子,绝不能让这些小贼得逞,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br] “床上有人!”摸到床边的黑影惊呼一声.就在这时,南宫恭咬着牙不待对方反应过来,侧身迅速朝黑影踢出一脚.“噢!”那黑影沉闷一声,显然被踢中了下腹部,退到后边去.另一个黑影发现情况不妙,急忙抽出一把匕首扑了上来,往床上猛地扎了一刀.南宫恭凭着本能往后避开. [br] “哚!”一声,匕首扎进了下面的床板里.那黑影想要抽刀再刺,可一时之间竟没拔出来.就在这时,南宫恭翻身又踢了一脚,这一脚力道虽足却踢在对方胳膊上,显然起不了多大作用.那黑影放弃拔刀的念头,抡起拳头乱打一通,前几拳全打在了南宫恭的腿上,打得他右腿酸痛麻痹,缩成一团再也不能反抗,只能任其乱揍.另一黑影见机也扑了上来用脚狂踢.此时南宫恭早已失去知觉昏倒过去. [br] 等到南宫恭清醒时,发觉自己周围的环境完全是陌生的,后背靠着的是一间随时将会倒塌的破房.前面一条堆满垃圾的臭水沟散发着阵阵恶臭霉味,使人呼吸困难.他微微挣扎着想站起身来,才觉得全身到处痛得不得了,像是一种被利器割裂的痛.嘴唇也被打破,乌黑的血已经凝固贴在嘴边,一张嘴已经完全麻木.整个人僵硬的像具僵尸.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所有的东西全没了,人又变成这个样子.以后要怎么过呢?一阵微风吹来,他忽然觉得很冷很冷. (完)[br]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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