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藏刀 一、看客 没有风,天上业已阴云密布。银珠般的小雪粒,就像柳絮杨花,在天地间纷纷扬扬。不一时,地上就积起了一层薄薄的雪霜。 自南向北的邯郸大道上,缓缓驶来一驾双骑马车,滚动的车轮碾过,留下了两道清晰的车辙。 驾车人头上戴顶宽大的斗笠,斗笠不但挡住了迎面而来的雪霜,还挡住了他的脸。裸露在外的白发,以及握有马鞭的干枯削瘦的手,足以判定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老人低垂着头,使他看上去整个人都已缩在斗笠之下。 老人目不识途,车轮碾过的车辙却是出奇的笔直,远远看去就像印在白布上的两条直线。 只听“啪”地一声响,老人身未动,手未抬,马鞭迎空脆响,双马骤然止步! 车帘微抬,里面伸出一只小手。 这是一只美的出奇的手!就像一块经人精心雕刻的美玉,白里透红,光彩照人。这只手的指甲修长,显然经过细心的修整,上面不知涂了什么东西,闪闪发光。 这只手伸出,手指轻轻地捏着车帘,力道温柔而又均匀,使人怀疑这只手捏着的不是破旧的车帘,而是情人的肌肤。 车帘举了半晌,车厢内走出一个身形佝偻的青衣汉子。 他看上去三十多岁,饱经沧桑的面孔使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很多。他的眉头紧缩,拧成了一个很深的川字。 青年汉子刚出车厢,举着车帘的手突地缩了回去,青年汉子的身后多一位丫环装束的粉衣少女。 她看上去二八年龄,面上脂粉不施,却也秀眉舒黛,波瞳含水,让人仅看一眼,就不禁怦然心动。脑后结了两个发髻,背着一个红布包裹,也不知装着什么东西。 粉衣少女满面稚气,含水秀目透出狡黠的光芒,不怀好意地向车内打量。看了半晌,不见车内有动静,忍不住想探头来看。 忽听青年汉子轻轻咳嗽了一声,旋即脸色一变,慌忙扭过头来,一双美目惊讶地盯着青年汉子的身后。 就见青年汉子的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青衣书童。 这书童约有十三四岁,一手持书,一手握笔,一声不响地站在青衣汉子的身后。他面无表情,显出一副与其年龄不符的冷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