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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隆客栈坐落在大兴安岭茂密的丛林边，是一家小的不能再小的客栈。 提起这样的小客栈，很多人会自然而然的联想到，客栈的掌柜应该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老掌柜有个叫绣花的闺女、当然还少不了一个充当上门女婿的小伙计。 我很想说兴隆客栈并不是大家想像的这个样子，但要命的是，它恰恰跟很多毫无特色的小客栈一样，有个老掌柜，有个叫绣花的姑娘，还有个当伙计的傻小子。 给客栈取名叫“兴隆”，不过是为了讨个吉利而已，并不能说客栈的生意一定就兴隆，事实上，在如此偏僻的地方，除了偶尔有几个猎户会光顾，客栈里很少见到客人。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客栈，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一天。 此时，老掌柜正在柜台后面一边翻着账本一边叹气，最近生意不好，整整十天，客栈里没有来过一个客人，再这样下去，很快就连买米的钱都没有了。老掌柜觉得有些奇怪，如今天气晴暖，正是打猎的好季节，可为啥这些日子连一个猎人也没见到呢？ 绣花和伙计正在无聊的擦着桌子。绣花大概二十多岁，长的不算漂亮，是那种很常见的乡下姑娘，她穿件大红色的花褂子，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大鞭子，耳边还插着一朵百合花。伙计就更没啥特别的地方了，不到三十的年纪，粗布衣裳白头巾，肩膀上始终搭着条毛巾。 绣花长的不算漂亮，打扮的也很普通，但似乎对伙计很有吸引力，擦桌子的时候，伙计时常偷眼看绣花，每次绣花发现伙计在看她，便会瞪伙计一眼，轻轻说声“讨厌”，随后低下头偷笑，这时伙计也会跟着呵呵的傻笑起来。 两人正闹着，老掌柜不耐烦的冲伙计嚷道：“笑，你还能笑的出来，十天了，一个客人没有，厨房里那点米也快吃完了，再这么下去，我们都去喝西北风呀！你这傻小子，除了会傻笑，还会干什么？我老了，本指望招个上门女婿替我养老送终，谁料却找了你这么个傻子来，笑，我让你笑。”随手抓起一块麻布就要扔过去，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人走进了客栈。 来者是个中年男子，相貌英俊，从衣着打扮上看，像是个小商人，客栈外，停着一辆运毛竹的大车，旁边还站着三五个人，都穿短衫，应该是负责装车卸车的下人。 见有客人来，老掌柜抬起的手忙放了下来，满脸堆笑的迎上前去，问道：“客官，您是要住店还是用膳？” 男子忙应道：“在下从山里运了一车竹子，路过此地，想歇歇脚，顺便吃些东西，喂喂牲口。” 老掌柜笑道：“好好，客官里面请。”扭头看到绣花和伙计还在那里啥站着，脸一沉，吆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招呼客人呀，女儿，给客人上茶，阿中，把客人的马接下来牵后院喂喂。”转念一想，又改口道：“算了，马还是我去喂吧，你跟绣花再这里招待客人。”回头对男子道：“客官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他们就行。” 男子应了一声，招呼几个手下一起进了店，各自找桌子坐下。伙计又忙活着把桌子摸了一遍，随后就到后院去弄饭菜，绣花则提着一个茶壶穿梭在不大的房间里，给众人倒茶。 那男子的相貌虽说不上英俊，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豪气，绣花在倒茶的时候，不免偷眼瞧他，男子感觉到绣花再看他，也扭头回视，这个情景巧好被端着盘子从后院走来的伙计看到，有些生气的他使劲咳嗽了一声。 男子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开口道：“店里有些闷，不如把桌子抬到外面去吧，我看那棵老槐树下的阴凉很好。” 老掌柜喂好马，来到店前老槐树下，搬张椅子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男子聊天。 “这位先生高姓呀？不是本地人吧。”老掌柜问。 “在下姓李名愈，祖籍河北，生意人吗，平时走南闯北的，这次听说大兴安岭的竹才木料很好，就雇了几个人，进山砍了些竹子拉回去做家俱卖。”男子答道。 两人交谈间，伙计陆陆续续的端上来一大笼馒头和几盘青菜，无非是山里采的蘑菇野菜之类，还提来几坛自家酿造的米酒，老掌柜见状，抱歉的说道：“这位客官来的时候不巧，本来这大兴安岭盛产各类野味，来小店歇脚吃饭的猎人们每次都能捎些过来，可是这些日子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猎人也没有来过，因此，小店里只剩下这些青菜了，阿中呀，到后院杀只鸡给这些客官炖炖。” 李愈道：“这几天在下听说，山水帮的人将这一带的山林都封锁了，见到猎人就抓，已经抓了上百人了。” “哦？有这回事？”老掌柜惊奇的问道：“山水帮是个什么帮派，他们为啥要抓猎人呢？” 李愈道：“山水帮就是千山万水帮，是个挺大的江湖帮派，一个月前，山水帮帮主周水山派一个名叫柳无为的手下来关外，跟黑龙江一带的黑水盟谈结盟的事情，谁料柳无为在大兴安岭附近被一个叫楚洪荒的猎人给杀了，周帮主大怒，派穆念飞带大队人马来关外，务必抓拿楚洪荒。可谁也不知道楚洪荒到底长什么样，于是穆念飞便想出一个主意，见到猎户装束的人就抓，抓住后再慢慢审问。” 老掌柜听完，叹口气道：“唉，这不是造孽吗，这一带的人靠山吃山，大都是靠打猎为生的，如今山水帮这么一闹，不光猎户们没法过日子了，就连我这小店也跟着遭了殃，唉。” 李愈此时也神色凝重，自语道：“是呀，穆军师这次办的，是太过火了。” 这时伙计将炖好的鸡端了过来，刚走到桌前，忽然脸色大变，双手一抖，碗掉到了地上，摔的粉碎，鸡汤流了一地。伙计指着前方战战兢兢的说道：“熊……熊……” 老掌柜和李愈顺着伙计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一只身材硕大的黑熊正朝这边缓缓走来，不觉心头也是一惊，但在仔细一看，原来熊并不是自己走来的，而是被人背着走来的。 能背动四五百斤的黑熊，那要多大的力气。 再走近些，众人便可以看清背熊人的长相了，这是一个猎户打扮的人，年纪在三十岁上下，由于长期在野外活动，他的肤色黝黑，下巴上浓密的胡须让他整个人看来粗旷中又带有一丝野性，腰间围着一块虎皮，斜挎长弓，两只熊掌搭在他的肩上，熊的背后，还绑着一把钢叉。 来到树阴下，猎户将熊放倒，取下钢叉，冲老掌柜道：“把这头熊拖到后面处理了，熊胆给我留下，另外切它的左前掌炖了端来，剩下的，算是酒菜钱了。” 老掌柜忙应了一声，招呼伙计过来抬熊，伙计抓住熊腿使劲拽了半天，也没能挪动，李愈忙招呼自己的几个手下帮忙，六个人合力才勉强将熊拖到后院。 猎户找张椅子坐下，李愈拱手道：“这位仁兄天生神力，佩服佩服，在下姓李，不知仁兄如何称呼？” 猎户爽朗一笑：“在下楚洪荒。” 李愈一惊，问道：“你就是楚洪荒？听说山水帮正在找你呢。” 楚洪荒又是一笑：“柳无为那小子平日作恶多端，该杀。山水帮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让江湖中正道人士所不齿，不用姓周的小子来找我，我还要去找他呢。” 闻听此言，李愈又轻轻叹息一声。 楚洪荒没有觉察到李愈的异样表现，继续天南海北的跟他攀谈，李愈也只好随声附和，熊掌上来之后，楚洪荒邀请众人一起享用，转眼半个时辰过去，李愈起身冲楚洪荒拱手道：“在下着急赶路，不能陪仁兄喝酒了，山高水长，你我二人有缘日后再见吧。”楚洪荒也忙起身还礼。 老掌柜将马前来，套在车上，李愈的一干人等也聚到车子旁，这段时间里，有一人冲李愈频繁的使眼色，李愈却假装没有看到，最后，那人实在忍不住了，大喊道：“还愣着干什么，楚洪荒就在眼前，动手吧！”说着，从车底抽出一把单刀，另外四人也格抽出一把刀，冲楚洪荒围攻上去。 变起突然，老掌柜、绣花、伙计三人忙躲到了树后，楚洪荒却毫不惊慌，站起身来，右脚挑起钢叉，迎战五人。 这五个人的刀法都很娴熟，一同出手，组成的刀阵更是风雨不透，但他们忌惮楚洪荒钢叉的分量，都不敢跟其硬碰，只能一味游斗。纠缠了一柱香的功夫，楚洪荒大喝一声，钢叉横轮，将五个人的单刀一一磕飞。 李愈一直在冷眼旁观，见此情景，伸手握住车上最粗的那根竹子，用力向地上轮去，只听喀嚓一声，竹子劈列，李愈手中多了一杆钢枪。 楚洪荒笑道：“好一柄霸王枪，阁下便是山水帮四将军之一的李退之吧，四将军中，我觉得只有你尚存正义之心，为何非要替姓周的小子卖命呢？” 李退之咬牙道：“废话少说，拿命来。”挺枪直取楚洪荒。 霸王枪对杀虎叉，两件都是重兵刃，辅一交锋，客栈前便被搅的尘土飞扬，金属撞击之声不绝于耳。交手十多招后，楚洪荒钢叉当胸沉横，倾尽全力向前推去，李退之用霸王枪的枪杆抵挡，一击之下，被撞出十步之远。 楚洪荒道：“别打了，你赢不了我的。” 李退之气喘吁吁的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佣兵们怎么还不出现？” “谁说我们没有出现呀。”答话的居然是绣花，此时她跟老掌柜伙计三人从树后转出来，站在李退之和楚洪荒之间。 绣花冲李退之笑道：“李将军呀，你跟你的手下就是太心急了，其实，我们早已经将楚洪荒拿下了，你只要多等半个时辰就好，可你们偏要动手，把小店的桌桌椅椅都打坏了，以后我们怎么做生意呀。” 闻听此言，李退之和楚洪荒都是一惊，楚洪荒怒道：“原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我不明白，佣兵队伍在江湖上的口碑还不错，为何也会替山水帮办事呢？” 老掌柜，不，应该说是伯乐先生应道：“我们佣兵讲究的就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你的命值十万两银子呢，这买卖我们为何不干？” 李退之问道：“你说你们已经给楚洪荒下了毒，可刚刚我们是在一起吃饭喝酒的，难道，难道我们也中毒了。” 绣花笑道：“李大将军放心，我百合下毒的功夫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就算大家在一个坛子里喝酒、一个碗里吃饭，小女子还是想放到谁就放到谁。” 楚洪荒大怒，提钢叉要向前冲，谁料刚跑出两步，忽然身子站立不稳，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李退之上前伏下身子试了试楚洪荒的鼻息，又掐他的脉搏，发现他果然死了。 郎中装扮的伙计和伯乐将楚洪荒拉到树下放置好后，伯乐起身对李退之说道：“事情了结，李将军可以回去交差了。” 李退之道：“几位辛苦了，银子五天后会送到指定的地点。”扭头看了看楚洪荒的尸体，长叹一声：“楚洪荒是个豪爽的汉子，他一死，我还真有些难过，唉，无奈、无奈。” 伯乐道：“在下本不该多嘴，但山水帮的行径实在是有些令江湖中人所不齿，阁下又为何一定要屈身于其中呢？” 李退之无奈的摇摇头：“伯乐先生说的没错，但在下也有难言之隐，楚兄的尸体劳烦先生好好安葬，在下告辞了。”说完，翻身上马，扬鞭而去，那五个使刀人也上了马车，紧随其后。 目送众人走远，伯乐对郎中道：“阿中，去把楚洪荒弄醒吧，百合姑娘，去弄几个好菜，我要跟楚洪荒好好长谈一次。” 郎中不满的说道：“拜托不要叫我阿中好不好，太难听了，还有，你有把握说服楚洪荒吗？” 伯乐自信的笑道：“放心吧，日落之前，我们便会多一位队友了。” 200706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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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4 07:4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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