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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旧雨楼主369

[完结] 手录《青猿神剑白虎功》,有时间就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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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5-4 09:02:23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三 青猿白虎 正邪毁誉冰炭伪真

  然而,豪格就在当天夜里平旦之始的寅时,下令开始了攻城。原来,就在白虎娃胜了玉叶金枝离开清营之后不久,肃亲王与玉叶金枝便接获了摄政王的飞骑传书;限令在年三十之前,务必攻下巴州城,血洗叛县。
  豪格令原先的五十门大炮以及祥祺解来的毁了青铜镇的三十门大炮,一齐填药,一每颗铁弹丸重达二十斤。寅时初刻,千面战鼓咚咚齐擂。千支号角呜呜劲吹,八十门大炮,二十万支制箭,一齐猛射。
  铁弹丸将东北城堞垛轰塌百余丈,九重城门亦被洞穿,落地时击中刘二麻子的好又来客栈。刘二麻子与九姑圆圆及数名埋锅造饭的人,便死予非命。
  八十门大炮二十万枝利箭,使得巴州城上冒死守城的乡兵民勇们叠尸如山血流成河。清兵大炮众多,火药充足,并不立即令步兵攀城,只是一味发炮一味发箭,到天明时,巴州城的乡兵民勇及百姓,死伤者已达数万人之多。
  巴州城上虽有青桐炮,但怎及清兵的铁炮厉害,对射数炮,便被清兵的铁炮打得飞上了天空。
  北门守将原是司空海天,兹因他与白虎娃入清营中救司空冰雪至今未归,白云飞与向歌吟等人心中以为不妙,只怕三人都陷在了清营里,是以,便重新派了粮饷官杨焕邦做守将。
  杨焕邦眼见清兵之攻势,知道今日里巴州城必定难保,又知巴州人的希望之所在的白虎教,今已灰飞烟灭,再不复存。忆及玉叶金枝曾说过,若投降便可保得巴州城所有人的不幸,遂与守城的几个将弁商议叩请献城,几个将弁先是不赞同,认为不义,定会落得千古骂名,及至杨焕邦陈以厉害,便犹豫着答应了。
  杨焕邦便带着几个将弁,向白云飞、余问心及向歌吟三人,叩请献城。不料,白云飞、余问心与向歌吟三人,未曾听完,便已勃然大怒。
  白云飞怒道:“举头自引刃,顾义谁顾形。烈士不忘死,所死在忠贞。大丈夫不事二君,不忠不信,何以立于天地之间?活命事小,变节事大。”
  余问心更是愤怒,厉颜疾声地道:“杨焕邦亏你还是一名秀才,岂不知石可破也,而不可夺坚;丹可磨也,而不可夺赤!人寰尚有遗民在,大节难随九鼎沦!祟祯帝固然已死,但还有桂王在!你我永远都是大明的臣民。想当初你说什么宁可断头决不剃发,又痛斥刘吕两生乃是软骨头,是何等的慷慨激昂,令全城父老喝彩。而今,你却怕死了?哼,用不着借百姓之名来为你变节投降作开脱。投降是死,战亦是死。只有战死的巴人之裔汉人百姓,决没有投降的巴人之裔汉人百姓!来人,给我拉下去砍了!”
  余问心的亲兵侍卫中立即闪出两人,便执了杨焕邦,欲就地正法。
  “慢!”白云飞道:“念你战功显赫,又首先发难,今日不杀你,你戴罪立功吧。”忽又转向众人,喝道,“若再有人胆敢言献城者,人人皆可诛之,格杀勿论!”
  余问心道:“是白大侠白盟主饶了你,还不快谢? ”
  余问心的两个亲兵侍卫便放开了杨焕邦,并将佩剑还给了他。杨焕邦“咚”地跪下来,道:“谢盟主!谢城主!谢元帅!”
  他的脸色时清时白,渐渐紫红得如同猪肝,忽地仰首向天,大笑数声,道:“我杨焕邦之心,苍天可鉴!”
  便将那柄精光闪闪的长剑,望脖子上猛然一挥,但见剑光一闪,杨焕邦的头,便呼地自颈子上飞跳起来,滚落在被清兵大炮洞穿的城门旁,其面朝天,双目圆睁,大似不平。那颈子中的一腔热血,呼地喷了出来,高及丈余,将自云飞及余问心二人喷成两个血人也似。
  余问心抹去脸上的血,看看地上那活生生的人头以及杨焕邦那跪地不倒的尸首,大叫一声,抓起那把杨焕邦自尽的剑,便往颈子中砍去。幸得向歌吟及亲兵侍卫及时格住了利剑,余问心才未能自刎。
  白云飞也仰天长叹一声,忽地“咚”一声跪在杨焕邦的无头死尸前,磕了三个响头,声泪俱下地道:“焕邦兄,你去吧,或许你是对的。”
  杨焕邦的死尸这才倒了下去。
  便在这时,二十多万清兵已蜂涌至城下,又推了临冲吕公车近千辆,轒輼车。尖头木驴车近千辆,云梯万余架,便来攻城。
  但见那冲吕公车,车顶及四周一样裹有生牛皮革,却高达三丈,超过了城墙的高度。内中分为五层,每层藏得兵丁数人,车下有十六轮。车推至城下时,车中兵丁揭开生牛皮革,便可跃落城堞上杀敌,正是攻城用的绝好战车,比之云梯来,厉害何止百倍?
  而排在众清兵前列的,骇然便是玉叶金枝率领的青天会和三王帮的近千余名武林高手,人人挥刀纵剑跃武扬威,满是杀气。
  此时大雪猛下狂风劲吹,城上众人于风雪中几乎不能开目,眼见得清兵数十万人在狂风暴雨中,排山到海一般的涌来,暗想巴州城纵然是铜墙铁壁固若金汤,大军过处,也会毁于一旦。
  忽听玉叶金枝纵声喝道:  “白云飞,你为何不顾一城老小的死活?余问心,留头留发,孰轻孰重,万望三思!向歌吟,天下大势已属清,你何以还不识时务?”
  城外的二十多万清兵,便齐声呐喊起来:
  “献城者生!降清者生!剃发者生!”
  “守城者死!忠明者死!留发者死!”
  呐喊之声端的是震得山摇地动风云变色,其声其势,端的是无比雄壮无比惊心动魄。
  城上的乡兵民勇们一阵沉默,各人心中已知今日城必亡矣。或抬头仰望苍天雪空;或低头观看高山坝谷的皑皑白雪,或伸出舌头去,迎接那飘落的雪花,炽热沸腾的生命感触美丽雪花所带来的那瞬间冰凉的痛快与销魂,或轻轻呵出一口热气,看眼前的雪花立被吹散,飘飞至远处。
  大家都不由在心底盼望奇迹出现:城下的清兵便如恶梦里的凶神恶煞;梦醒来,它们早已退去。自己还在温暖的床上,搂着温热的人儿。屋中的炉火还依旧红亮,烧水的瓦罐在上面发出滋滋的响声。隔壁有老母小儿的梦呓,床上有老婆浓浓甜甜香香蜜蜜的鼾声,屋角里有两只老鼠正在打架逗乐。
  什么攻城与守城,什么浴血奋战、什么死亡伤残,一时间都仿佛根本就是自己做的一场恶梦。
  留得一条活命,或多看一看天空,或看一看大地,也算是死前不枉了此生。
  人,活着,总是要重要一些。生命毕竟宝贵得不能再宝贵,不能用任何东西去替换。
  然而,既然要死,非死不可,就得死得其所,就要重于泰山,就要流芳百世。
  白云飞半晌方对众人嘶声道:“事已至此,城只怕不保,城中已经弹尽粮绝,你们谁愿出城,就自寻活路去吧!至于我,已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与满清永远都是不共戴天,永远都是你死我活!”
  众人默默无语,事已至此,谁还有话说?持刀引弓,守在城上。
  白云飞仰天大笑数声,独臂拄了杨焕邦自尽那柄长剑,立于城垛之上,向城下清兵大声喝道:“呔!我白云飞宁死一万次,也决不投降一次!”。
  玉叶金枝厉声道:“好!白云飞,你当真是有种!是巴山的血性男儿!是天下第一大侠!值得本格格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食尔之肉寝尔之皮;爱得刻骨铭心,担心捏在手里怕飞了,衔在口里怕化了!给我百炮轰死他!绐我万箭射死他! ”
  但见一时之间,弹丸横飞,箭密似雨,伤了许多的人。而白云飞却傲立凝望,大雪纷纷而下,他便似一个独臂的雪人一般。竟无一箭能射中他,一炮能打中他。
  城下众清兵见之,见他满脸鲜血,全身是雪,炮箭皆不能伤,凛凛然便似天神一尊,便心中无不惊疑,便只得住手不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云飞仰天长笑。
  忽听向歌吟大喝一声,道:“他妈的,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龟孙子王八蛋才去投降才去做缩头乌龟!父老兄弟们,是男人们是爷儿们的,就同他妈的拼了!”
  说着,抢过一张硬弓,连珠箭发,朝城下清兵射了过去,但见箭到人倒,竞给他射杀了数名清兵。
  李铁拳和鲁汉也跃将起来,喝道:“不错不错,举头一刀低头一刀,同奶奶的拼了!”
  众人齐声呐喊,持刀引弓虽死不辞,中箭中弹的,默默倒下,活着的,移开死者的尸体,又跃上了城堞。
  只听得骑兵营中一声鼓响,千面战鼓又擂了起来。玉叶金枝一声长啸,率着那近千名青天会和三王帮的杀手,飞跃至城上,城上虽是矢石俱下,石灰遍洒桐油倾泼,但怎挡得住这近千名武林中一流高手的绝世武功。
  眨眼间,他们便跃上了城垛,挥起刀剑,砍瓜切菜般大杀特杀。城上原先仅存的中原武林中的百余名武林英雄,与玉叶金技一战之中,本就个个受伤,再加上连日连夜的没命苦战恶斗,早就力气不继,武功大大地打了折扣。是以,斗不过片刻,便悉数战死。
  至于那些乡兵民勇,本就不会武功,为了守城,也仅仅学得了三招两式,自然更不是一向凶杀成性的青天会和三王帮杀手们的对手。顷刻间,乡兵民勇便死伤无数。但他们却仍是宁折不弯,虽死不退,前赴后继浴血奋战。
  这时,清兵便乘了临冲吕公车、云梯,纷纷登上了城来。更多的清兵,则从东北角坍塌处涌入了城来,守在此处的李铁拳,力杀百余清兵,最后遍体鳞伤,被清兵砍下了两只铁拳,再剁成了肉末。而鲁汉则被清兵乱箭射成了一只刺猬,一颗头也被砍了下来。
  城中人声鼎沸,火光冲天,男呼女啼,兵民混战。
  巴州城终于破了。
  守城的巴州人与攻城的满州人,本就在进行一场赌注。一方赌的是人头,一方赌的是头发。赌值虽不相等,有天壤之别,但毕竟是在赌。
  结果赌头发的满州人胜了,赌人头的巴州人,便交出了自己的项上人头。
  混战之中,有三四十余个乡兵民勇,在一名武林世家子弟的带领下,不杀攻上城来的清兵,却执刀提剑,冲进喜春堂,将郝翠喜和赛圆圆两人赶了出去。接着将那十余名关在此处的清人的妻女,拉了出来,剥光了她们的衣服,按在地上,轮番取乐。
  待到人人意尽兴尽,再也无力在她们身上纵马驱驰之时,厮杀声已到了门外。他们忙穿上衣服,将那十多个满州女子砍手砍脚,开胸破腹,然后便点燃喜春堂,跃出门来。同清兵血战。直至人人被砍成了肉块。
  玉叶金枝刚跃上城堞口,蓦然间,一声怒啸一声清叱,一双铁掌一柄长剑已攻向了她,铁掌掌力排山倒海,长剑剑光纵横凌厉。玉叶金枝不得不退开一步,一步踏空,便跌下城去。
  这两招暗袭,乃是伏在此处的何不为与柳残月所发,两人虽经连连恶战连连受伤,又有丧子之剧痛巨悲,武功早已大不如前了,但两人这一次心意相通的暗袭,乃是志在必得。不料,果然便将玉叶金枝打了下去。
  但玉叶金枝的武功何等的盖世,纤足绣鞋在城墙上一点,又再度跃上城来。手中的剑,虽不是那把秋水般明净春水般充盈的宝剑,却也非寻常的兵刃可比。长剑一挥,便舞起了一片剑光。
  何不为与柳残月一见打下了玉叶金枝,两人心头一喜,忙将城垛上的砖石,向在半空里无处着力的玉叶金枝砸了过去。柳残月本想向她倒去滚烫的桐油的,但附近的桐油早就用光了,便只得作罢。
  换作平时,玉叶金枝神功盖世,这些砖石自然伤她不倒。但近来,她两度被白虎娃折了锐气,而且白虎娃夜里离开了清营的,只怕也在城头,伏在某处,专门等她。他虽然口口声声说什么生命宝贵不愿伤人性命,但此时事虽寻常,只怕也顾不得许多了。再者,她的心里对白云飞的爱恨更是随着巴州城的攻与守而与日俱增。尤其是刚才白云飞倚剑城垛上的英姿雄风,更是令她爱得心里发痛,全身有如雷击般的快感,激动得全身发抖。却又恨得口里吐血,只想将他千刀万剐。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瞧呀,玉叶金枝,那个风雪中傲立城垛上的男人,就是你所恨的男入啊,就是你所爱的男人啊……”
  是以,处于这种情形下的玉时金技,武功的发挥也是不如以前的。霎时间,她还是腿上被打中了一石,一块火砖也擦过她的肩头。
  但她还是跃上了城墙。何不为与柳残月见她再度扑了上来,便齐啸一声,双双扑向了她,掌法、剑招无不是同归于尽的招式。
  玉叶金枝见两人与自己拼命,心头不由一凛。“砰”地一声,何不为一掌打中了她的肩头,而柳残月一剑刺中了她的大腿。幸亏她见机得快,否则,何不为一掌是会打中她胸口玉堂、灵墟等要穴的,而柳残月则会刺中她阴交,气海穴的。但她肩头已碎裂,大腿已血流如注。
  玉叶金枝生平与人大小千余战,纵横天下,从未吃此大亏。不由怒气勃发,厉啸一声,长剑一分,天子剑法中一招“开天辟地”刺了出去。刹那间,何不为与柳残月两人同时大呼一声,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便在此刻,忽听背后一声怒哼,一柄剑悄无声息地刺入了玉叶金枝的后心魂门穴。
  这一剑才是真正的防不胜防。
  玉叶金枝心头一凉,她明显地感觉到了那柄沾着雪花的利剑,刺进她身体里的那种痛苦的快意,端的是奇妙得无法形容,快美得无法描绘。
  “只怕是白虎娃那臭小子伤的我,他说过不杀人的,但却是杀我了。”玉叶金枝心头暗道,手中那柄刚刚刺倒何不为与柳残月的长剑,蓦地倒转,一招天子剑法中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从腋下刺向了后面。
  这一招才是快得不能再快。
  几乎就在背后那剑刺入她魂门穴的同一时刻,她这一剑就刺向了后去。玉叶金枝这才发觉,她从八个月大时开始学剑,为的就是将来为大清一统天下,但唯有此刻这一剑,才是她一生中使得最快最美最好,最凌厉最威猛,最具大气势、大气派的一剑,但却也是最轻最柔最软,最平缓最温和,最无气势,无气派的一剑,是最有力量的一剑,也是最没有力量的一剑。
  她这才领悟到:这是她生平中最为得意的一剑,也是最为失意的一剑。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玉叶金枝这才同样领悟到:这一招才是天子剑法中的真正绝招,真正的灵魂,真正的精华。她以前以为是“开天辟地”,或是“天下无敌”,或是“天降大任予是人”,或是“尧天舜日”那几招。现在知道她以前错了。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一招才是。
  只听背后刺她的那人哼了一声,便倒靠在了城垛上。她感觉到了那人胸口剑创的鲜血,喷了她一后背。
  玉叶金枝蓦地转过身来,想看看被她刺中一剑的白虎娃是否已经死去时,却才惊骇得痴呆了——
  背后这人并不是白虎娃,而是白云飞!
  白云飞,白云飞,白云天上飞。白云无故乡,四处去流浪。玉叶金枝甚至还记得许多年前,白云飞还是个江湖浪子,时,他为自己所编的歌。这是白云飞刺杀她父亲之后,她派人搜集白云飞的材料时所获得的。当时,她就无意识地哼了一遍,过后再没唱过,不想这么多年来,自己竟然还记得。
  她那一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正好刺中了白云飞胸口上的灵墟大穴,鲜血喷出了老远,更是染透了他的如雪白衣和白衣上积的那层白雪,但他还并未死去,脸上依旧是那种傲气。
  “怎…怎的是你? "玉叶金枝颤声道。
  “不是……我,是……谁?”白云飞一字一顿地道,“我终于……刺了你……魂门穴……一……一剑……”
  玉叶金枝道:“哼,想不到你天下第一大侠也暗算别人,我还以为……以为是你那臭儿子白虎娃呢……”
  “但你不是……不是别人……”白云飞道。
  “是什么?”玉叶金枝道。
  “是……是永远的敌人!”白云飞喘着气道。
  玉叶金枝的脸色变了变,在白云飞的旁边倚靠着城垛坐了下来,道:“你虽被我废掉了武功,但你那一剑仍是……仍是伤得我很重……”
  白云飞苦笑一声:“那不是剑……是仇恨……你说起虎娃,他……他和海天不是陷入……你们手中……么?”
  玉叶金枝苦笑道:  “没有。他与我比剑……他用九招青铜剑法,不但胜了我……还削断了……削断了我的剑,他和司空海天以及司空冰雪都离开了清营……”
  “但……他们并未……回城来……”白云飞道。
  “唉!”玉叶金枝叹息道,“我若不是以为他、他在城里,而时刻防……防备着他,又怎会被何不为和你师父所伤,又怎会被你所伤!唉,当真是天意。燕龙和祥祺也在夜里失踪了……只怕他们此时正在某处深山密林中恶斗。”
  白云飞忽地笑道:  “虎娃只怕没事的……他从不杀人……他武功普天之下已无对手,有他在,海天和冰雪也会没事的。”
  玉叶金枝怒哼了一声。
  白云飞突然浑身剧烈一抖,胸口剑洞里鲜血标溅而出,又哇地吐了三大口血来,手中那柄血光斑斑的长剑,拿捏不稳,也掉在了雪里,再自城堞口上一撞,落下城去,插在了巴河的坚冰上。
  两人都静静地看着这柄剑完成了这一切动作,才回过头来,望着城中剧烈而残酷的巷战。
  “终于破了。”玉叶金枝平淡地道。
  “终于破了。”白云飞也平淡地道,说完这句话,他又是一阵大抖,又是吐出几大口鲜血来,吐在积雪上,绽开几大朵红牡丹。
  “你……云飞……你不要紧吧?”玉叶金枝忽地柔声道。
  “我……活不了的……一刻半刻……也死不了……”白云飞道。
  “我……我也受伤很重……无力……无力站起来了……”玉叶金枝道。“我……我不该这么重地伤你……”
  “我们是敌人!”白云飞冷冷地道。
  玉叶金枝默然半晌,道:“巴州城只怕未下过这么大的雪吧? "
  “据说三百年都没有下过。”白云飞本不想回答,但却仍是说了,而且还问了一句,“关外的黑山白水间常下这么大雪吧?”
  “嗯,比这还大。”玉叶金枝道,“冬天一到使下雪,得下半年。雪一下,我就去滑雪,猎貂,练轻功剑法。唉,现在想起那些事好遥远好有趣。”
  她转过头来,看着自云飞,便将手中长剑放在了城垛上,道:“巴人好劲勇忠烈!”
  “自古如此。”自云飞淡淡道。
  玉叶金枝又道:“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男人。”
  “你早巳说过。”白云飞道。
  “你猜假若你死了,而且是被我杀死了的,你猜我会怎么样?”玉叶金枝双目精光闪闪,定定地望着白云飞。
  “你……你只怕很高兴……我……我就快要死了……正是死在你……你手里的……”白云飞喃喃道。
  “我不会高兴……”玉叶金枝道:“但也许高兴,但却更多悲恸。没了你,我活不下去的。恨也无目标,爱也无目标。我……我便会用这把杀了你的剑,同样刺进自己心口上的灵墟穴。”
  白云飞叹道:“你真要……如此,我亦……无法……因为我已经死了……”
  玉叶金枝忽地厉声道:“但你还没死!我一定要亲手杀死了你,然后才自杀,爱与恨难分难解时,这便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说到此处,她提起手中长剑,呼地一剑刺入了白云飞的期门穴上。白云飞大叫一声,便似乎死了过去。玉叶金枝提起剑来,又在他大腿上刺了一剑,白云飞动也未动。
  玉叶金枝见他一动不动,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云飞,你真的死了吗?我真的杀了你吗?”她挨过去,用手去拭他的呼吸。
  不料,便在此刻,白云飞大吼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她满头满脸,双腿夹住了她的两条腿,单臂紧紧地抱住了她,把她搂在了自己身上。他的胸口上便“托”地现出一把剑来,“噗”地一声,刺入了玉叶金枝胸口的天池穴上。
  白云飞道:“我……我早就……准备好……这样一把剑……就是要杀……杀死你……哈哈哈……我终于……终于了却了……夙愿……”
  玉叶金枝大叫一声:“好……好……你杀死了我……我杀死了你……这才是最……最销魂的爱与恨……”
  说着,也双手搂紧了自云飞,手中那柄剑从白云飞后心魂门穴上刺了进去。不料,白云飞口一张,一口咬在了她的咽喉上。玉叶金枝亦想去咬他咽喉,却无力弄开他的脑袋,只得一勾头,就势咬在了白云飞的颈子上。
  两人从城墙上跌下城去,跌到了巴河的坚冰上,仍是紧紧搂着,没有分开。玉叶金枝那柄剑因为撞在了冰上,便从白云飞的胸腹中穿透出来,再刺进了玉叶金枝的身体里,竟从白云飞先前刺的魂门穴上那个剑洞里刺出了一大截剑尖来。
  更为奇异的是,白云飞先前掉下去的那柄插在巴河坚冰上的剑,因为两人落下时,劲力奇大,撞在了剑柄上,而那剑便弹向了半空,落下来时,竟骇然从在上面的玉叶金枝另一侧的魂门穴上刺进去,再从白云飞另一侧的魂门穴上刺了出来。
  当事后豪格等人发现两人的尸体时,见这种怪异,无不惊为神异。两人的尸体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分开,便只好合二为一,就如那死去的姿式,在倒塌的汉阙旁埋葬了他们。这是后话。
  向歌吟拼杀了数百名清兵之后,已是斩断了二十多口长剑了。他在巷衢中左冲右突,与清兵雪战,但他亦中刀二十余处。一名清兵一刀砍破了他的肚子,向歌吟大吼一声,一脚将那名清兵踢向了一堵墙壁。那清兵被撞得脑浆迸裂而死,而向歌吟的肠子却流了出来,拖地数尺。
  他抢过一把刀来,将拖在地上的肠子一刀砍掉,退到那堵墙边,又格杀了三四名清兵。这才认得此处原来是刘二麻子的好又来客栈,往里一瞧,便瞧见刘二麻子与九姑圆圆双双倒毙,已经多时了。
  向歌吟不由恨声道:“他奶奶的,这两口子是给大炮轰死的,否则老子临死前还能吃上他娘的一顿好洒好菜!”
  话音未落,突地侧边一阵风响,他头一低便见一柄快刀,从他头边擦过。向歌吟手中长刀一挥,,便杀了那名三王帮中人。
  不料,一名青天会高手见到是他,闪身过来.呼地一刀便砍向了他颈子。这一刀又快又猛又狠又恶,向歌吟自是避不.过去。但他拼着挨此一刀,施出全力一刀将那名青天会杀手,拦腰砍成了两断。
  然而,那名青天会高手的快刀此时也斩到了他的颈子上,向歌吟“嘿”了一声,头便被那快刀砍了下来。他一伸手,便接住了那颗头,一腔热血“哗”地喷了出来,高达两丈。
  他的身子倚了好又来客栈的墙壁,久久都未倒下。围来的千余名清兵、及三王帮、青天会中人,见了这等情状,无不大咳,啧啧称奇。
  后来,三王帮中一名亡命胆大之徒,走上去,抢过了他的头,向歌吟的尸首这才倒下。其余各人纷纷扑上前来,或砍去向歌吟一手或剁其他的一脚,以便战后邀功请赏。
  及至后来,这千余人为争向歌吟的头和尸首,又互相砍杀起来。到一名贝子前来弹压之时,千余人因自相残杀,仅剩得了一半,且个个均已是手断足废,气息奄奄,伤残厉害.贝子爷气红了眼,也早杀红了眼,长剑闪动处,又杀了三人示众。
  余问心见到城破,料定在劫难逃,便率了作他亲兵的两个儿子,返回了余府中。将一老母、一妻、四妾,另外三子两媳四女五孙及仆役下人计三十九口人,召集到了大堂上。
  他走到老母面前,“咚”地一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再向他的妻子儿女仆役下人及小孙孙,一一磕了个头,磕得众人眼泪汪汪,慌忙还礼不迭。
  “娘,城陷了。”余问心忍泣道,“做儿子的再不能孝敬您老人家了。白大侠向大侠他们都已死了,与其被敌人蹂躏而死,不如自行了断,为大明效忠,也不愧为是汉人百姓巴人后裔。”
  老母道:“我儿你起来,你爹给你取名余问心,就是要你做事为人都问心无愧。”
  余问心道:“娘,儿思前想后过,儿所做一切都是问心无愧,没有愧对爹取的好名字,也没有愧对余家的列宗列祖。”
  老母道:“很好,孝分三六九等,老身不用再言,行大孝就不必顾忌小孝。何为大孝何为小孝?国家社稷黎民百姓为大,祖宗父母便为小。咱们余家数百年来,便是一门忠烈,既然,城陷了,此乃天数,大家就敬大孝吧!"
  余问心道:“不!娘,生命宝贵,还是让能逃生者逃生吧。”
  众人均齐声道:“落入清人手中,也必死无疑,我们不如自己死。”
  老母也不再多说,起身走到楼上,余问心等人跟上去时,她已经端了一张椅子,爬上去,把头伸进了一根上吊用的白绫,道:“我早已准备好了。我儿,你最后死吧!记得放火烧了余府才死,不能落入敌人手里。娘去了。”
  说完,小小的兰寸金莲,便蹬翻了椅子。
  这时,余问心才瞧见原来楼上的大屋梁上,早已结好了一根根上吊用的自绫,共计竞有四十多根,却是为了防备万一突然有的白绫断了,才特地多备的几根。
  余人见老人家已死,便均爬上早准备好的椅子,把头伸进了属于自己的那根白绫吊套之中。
  余问心就呆呆地看着众人个个气绝身亡。但他十七岁的女儿却上吊了十五次,也没吊死。她便离开吊绳,看了父亲无神的模样一眼,走到楼上的窗边,接开窗,涌身跳了下去。
  其时,她的身上穿着一件拖及地上的黄裙,一头青丝刚.刚梳洗过,披在脑后,香气十分雅丽,衬着雪雪白白的肌肤,流光溢彩,国色天姿。
  她的黄裙与青丝在带着血腥气的雪风中,款款地舒展柔柔地飘拂,在余问心的眼里,便恰似一只翩飞的蝴蝶,正飞向金色阳光下的花园。
  在这一刻,余问心的整个心灵都为刚才所见到的这一美妙一瞬所颤栗:“原来,生命总是在她最后的关头,才呈现出她奇异的美丽来呀!”
  他想了一阵,觉得有些诗兴大发,便想写诗,刚奔到书房里去取出纸笔墨砚来时,忽地听得府门外,杀声震天,已是清兵杀了过来。他提起笔,却一下诗意尽去,不禁张口骂了句粗话:“他娘的,慢一点来不行么?格老子害得我诗都写不成了。唉,他娘的,多好的一首诗呀!可惜!可惜!”
  将笔一掷,奔到楼下去点起了火来,府内,转眼成了一片火海。余问心这才回到楼上,见众人早已死去了多时,便把头伸进了挨着他老母旁的那根吊套里,正要蹬去椅子时,却又想起了一事。
  当即便取出头,下了椅子,奔回书房里时,大火已熊熊燃烧至了楼上,他提起笔了,蘸饱了墨,便听见大火“噼噼剥剥”的燃烧声中,清兵已杀进下府内来。
  余问心强笑一声,便挥笔在雪白的粉墙上,用柳体写下两行大字来一一
  头与头发。,谁宝贵
  生命与忠孝义烈,谁宝贵
  写完之后,他收拾好纸笔墨砚,然后走回去,引颈悬梁了。
  当他的脚蹬开椅子时,他听见清兵聚拢着杀上了楼来。
  清兵占领了全巴州城时,已是天将黑了。城中的乡兵民勇尽皆战死,城中的百姓,一些趁乱逃了出去,一些战死了,其余的不是被杀就是被掳。孔庙和明伦堂前,那五口深达十余丈,全系汉砖所砌,井体深圆上下一体,已有一千五百余年的水井里,因为水暖而未结冰,便由赛圆圆与郝翠喜带头,而跳下去了五百余人。全是妇人女子和被大人投在井里的小孩。最先被抛进井里的,就是赛圆圆抛出的自己与左一雄的儿子。而福伯则被射死在了井边,临死时,他手里还有一柄刀,脚下是一名他杀死的清兵。
  男人几乎全部被杀,女人未死的便被掳。被掳的女人理所当然地被胜了的清兵,日夜作乐。阿娟也不幸被掳,那个贝子爷首先要了她,但他很不幸,阿娟先是一口咬掉了他的舌头,再是一日咬掉了他大腿问的物事。
  肃亲王豪格下令屠城一天一夜,然后开拔去打大西军余部。开拔之前,那些掳来的女子,除了极漂亮的留作沿途享用之外,其余的全部被杀掉剥下皮来,蒙了战鼓。但不知怎的,这些用女子的皮蒙的战鼓,敲出来声音一点也不激昂雄壮,反而有点悲悲切切凄凄艳艳的如泣如诉。使人听了全无斗志,便只得毁了,重新寻了男人的皮来蒙过。想来,只怕是因为女子皮嫩肤香纹理细腻之故。
  事后,巴州人守城的战死十五万八千人,城内外被屠的十二万四千人,满州人攻城的战死了十三万又九千人。中原武林经此大劫,几乎数十年内一蹶不振。
  第四天上午,大雪仍纷纷扬扬地下着,城里城外那些死尸全部大雪埋住了。
  白虎娃、司空海天和司空冰雪带着文燕龙返回巴州城时,乍然见得万里雪飘之下,巴州城竞仿佛死了一般的了无生气,城外原先驻扎了数十万清兵的地方,除了厚厚的白雪之后,什么也没有了。巴州城的断垣残墙及城市废墟,全都被厚厚的积雪掩盖住了,与城外的山岭密林,混成了一片,全是一派纯净清冷的积雪。
  仿佛这里根本就没有过城市,没有过攻城与守城的恶战。这里原本就是一片荒山野岭,因为下了很多天雪,便积成白茫茫的一片积雪,一片毫无生机的死的世界。
  白虎娃与司空海天,白冰雪三人初时还以为,只因下了雪,四处的山峰林谷都是一样,他们迷失了方向,走错了路,走错了地方。
  但忽地,他们看见了城头上一面在风雪里不飘不翻结成了冰的战旗,才猛然醒悟,就在他们离开巴州城的这四天里,不该发生的绝大惨剧终于发生了。
  白虎娃忽地大吼一声,“扑通”地跪在深深的积雪里,向着飞雪茫茫的雪空,嘶声大呼。
  “老天,你睁眼看看吧!为什么会是这样?这是谁的罪过?是你?还是我们?”
  呼声歇斯底里,震得群山回响,直冲九霄。
  司空冰雪早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司空海夭则是发了疯似地在雪地里,纵上掠下,来回奔跑。而文燕龙则是呆望着毁去的巴州城,神色怆然,默默无语,双唇微微地颤抖。
  忽地,司空海天突地掠回来,砰地一脚,将文燕龙踢出了两丈之外,踢得他日中鲜血直喷,厉声道:“恶贼,你看呀!你看这就是你们来强占中原的惨剧!他妈的,老子一掌毙了你!”
  扬起掌来,倏地掠了过去,便直劈向文燕龙头顶。
  霍地,白虎娃托住了他的手掌,道:“海天哥哥,既然死了这么多的人,你又何必再杀死一个人呢?”
  “哼!”司空海天怒哼了一声,只得硬生生地收回了掌势。
  只听文燕龙哑声道:“白……白大侠,你……你让司空大侠一掌打死我吧……这几天来,我已仔细地想过,我实在是作恶太多了,就算死一万次,也抵消不了万分之一的罪孽……司空大侠,你动手吧。我决不怪你,死了,也许我才好受些……”
  言语中极是悔恨,极是恳切。
  司空海天怒道:“你求老子打死你,他妈的,滚你妈的臭鸭蛋,老子偏不打死你!”
  文燕龙闻言一愣,忽地垂下双目道:“是了……是了……世事迷茫,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全明白了。多谢司空大侠替我拨开云雾,指点迷津,使我找到了归宿。”
  说着,单掌立于胸前,道:“阿弥陀佛,归去归去,侍奉我佛。”
  他爬起来,看了正清泪满面的司空冰雪一眼,向山外出去。
  “你……”司空冰雪低呼一声,便又止住了口,文燕龙闻言浑身一震,呆了一呆,却并不回身,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请多保重。”便大踏步地走入了迷茫的大风雪中。
  司空海天道:“他妈的,我何时给他指点了什么迷津?”
  白虎娃叹道:“你不是要他滚么?”
  话音未落,忽见面前的积雪里,钻出两令人来,正骇然是何不为与柳残月。但见何不为被一剑砍去了一条右臂,胸口上也中了数剑,柳残月则跛了一条腿,半边耳朵没有了,身上一样中了数剑。
  只听何不为大笑三声,道:“大千世界,自由佛天,无碍无阻,无牵无挂,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阿弥陀佛,喂,前面的那人,你若不如随老纳一同去少林寺吧!”便迳向文燕龙追去。
  文燕龙闻言又是一呆,道:“是无相大师么?”
  何不为道:“阿弥陀佛,老纳正是无相。”
  文燕龙道:“大师刚才言大千世界、自由佛天。既是如此,我等何须去少林寺,不如就在此念佛颂经超度巴州人与满州人的亡灵吧!”
  说着,便就势在雪地里跏趺而坐,口中大诵阿弥陀佛。
  何不为一呆,道:  “阿弥陀佛,好一个大千世界,自由佛天。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薯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也踟趺而坐。
  两人当即在雪地里颂起佛经来。
  柳残月见了,呆了半晌,忽地奔到何不为面前,大叫道:“不为,不为,你这是何苦?你怎能丢下我不管?”说着,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何不为道:“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残月,我已二入佛门,便将终身事佛。咱们便就此分手吧。阿弥陀佛。”
  柳残月呆立半晌,见何不为意志已决,便长叹一声,发足在迷茫的风雪中向山外疾奔。她虽一脚跛了,但她的轻功身法“天幻无影”本就冠绝武林,此时重伤之余,仍是疾快无比,眨眼间,便与风雪融为了一片,雪地上的那行一深一浅的脚印,也很快就为大雪覆盖住了。
  目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白虎娃与司空姐弟三人,无不感慨万端。司空海天道:“虎娃,我们未必在此凭吊终生,或者也学他们两人一样跏趺而坐念佛颂经?”
  白虎娃道:“我们去神农谷吧,我要去找到那本《神农异草》,证明你们两人,谁是我的姐姐或者哥哥,”
  “好啊!”司空海天道,“然后我们干脆回神煞岛好了,我曾在海上答应过郑大木的,与他去台湾宝岛上,赶走红毛夷。”
  白虎娃道:“红毛夷占了我台湾宝岛一事,我也早听我爹说过。咱们就去同郑大木联手,驱走他们好啦!与清人一战,我们败了,与红毛夷一战,我们决不能再输。”
  司空海天又道:“对了,虎娃,你到底希望我是你哥哥呢,还是她是你姐姐?”
  白虎娃望着司空冰雪,道:“我希望你是我哥哥,冰雪姐姐不是我姐姐。”
  “为什么?”司空海天茫然地道:“你不是视姐姐为红颜知已么?她是你的姐姐,又是我的姐姐,那样多好?我们可以结拜成兄弟啊。”
  白虎娃悠悠地望着天池山庄的方向,道:“不邪曾说过,只要曾经拥有,不必天长地久。她不是我姐姐的话,我就可以娶她作妻子啊。”
  忽见司空冰雪望了一眼风雪中积了薄薄一层雪花,正在颂经念佛的文燕龙,幽幽凄凄地道:“虎娃,谢谢你对我这么好。但若真是那样,我也不会嫁给你的,我明知他绝情,但我的一颗心,早已随了他去,纵然千里万里远,也是属于他的。何况……何况……”
  司空冰雪忽地胀红了脸,风雪里看起来,当真是惊艳绝伦,仿佛积雪上忽地怒放了一朵红玫瑰,是那么的艳光四射绝世无双。
  “你……你怎么啦?”司空海天与白冰雪齐声道。
  “我……我已有了他的……他的身孕……”司空冰雪泪水盈盈地道。
  白虎娃与司空海天两人陡地一呆,说不出来的一种滋味,在风雪中弥漫了他们的心间。只觉得四下里圣洁银亮的积雪映衬下,司空冰雪是说不出来的一种凄迷,就象这飘忽的雪花,夜间的轻雾,和水中逐波的落红曼舞的水草一般的凄迷。
  大巴山,风更大,雪更大。
  人呢?
  人就在风雪之中。
  三百年未下过的大雪呀!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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