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風”流痕——追尋一位淹沒的武俠小說家 作者:蒲鋒
一九五八年,峨嵋公司改編金庸《射雕英雄傳》成電影,開啟了持續至―九七〇年的粵語武俠片潮流。香港以改編金庸、梁羽生作品為多,臺灣則以臥龍生和諸葛青雲為最。其實早期還有一位香港武俠作者的改編數量和金、梁相若,那就是蹄風。由一九六一年至一九六三年,改編自蹄風小說的武俠片有十部,不遜于同期的梁羽生。蹄風的小說今天已難得一睹,其資料也異常缺乏,以至罕有人認識,本文從他的改編電影開始追溯,尋找這位武俠小說家的精彩。
蹄風小銳與電影改編
蹄風作品改編的武俠片有:《猿女孟麗絲》(一九六一年,原作《龍虎恩仇記》〉、《天山猿女》(一九六一年,原作《猿女孟麗絲》)、《武林十三劍》(上下集,一九六一,原名同名〉、《雙劍盟》(上下集,一九六二,原作同名)、《淸宮劍影錄》(上下集,一九六三,原作同名)、《龍虎下江南》(上下集,一九六三,原作同名),共十部。一九六一年首度改編始自羅維導演,林黛主演的《猿女孟麗絲》改編自小說《龍虎恩仇記》。同一時期,羅維亦改編蹄風另一小說成粵語片《天山猿女》,主角同是「猿女孟麗絲」,由尙處在童年的蕭芳芳主演。
蹄風的大部分小說都互相關聯,構成明末清初一個包含十多部小說的大系列依。故事時序:《天山猿女》講的是猿女孟麗絲由猿猴養大,在西藏的噶丹寺為天龍派揚名,當中穿插明遺民抗淸的情節。《猿女孟麗絲》講的是孟麗絲與江南八俠甘鳳池、呂四娘等助雍正登位後,遭雍正出賣,孟麗絲還遭雍正迷奸,成了雍正皇妃,結下一段孽緣。《淸宮劍影錄》講述司馬長纓及王雪蓮一對俠侶情人刺殺雍正的故事。《武林十三劍》述乾隆的十四皇叔有個女兒飛鳳郡主,她愛上司馬長纓,假稱失身于司馬長纓作要脅,逼長纓離開王雪蓮。《龍虎下江南》則是司馬長纓與群俠終在江南大會擂臺上殲了作惡多端的飛鳳。
蹄風小說的電影改編不能說成功,其中水準最高的是國語片《猿女孟麗絲》,在去蕪存菁的改編下抓到故事中最戲劇性一點來發揮,製作也較精良,況有林黛主演。
蹄風的生平及小說作品
蹄風原名周叔華,大約一九〇九年出生,一九八一年去世。原藉廣東南海,但家族在數代之前已移居廣州經營檀香生意。他由中山大學經濟系畢業。除了中文外,英文亦流利。在廣州時曾任職於電報局。一九四八年,內戰方酣,周叔華為避戰亂,先隻身來港找到香港米業商會秘書一職,跟著舉家移居香港,初時住在灣仔荘士敦道。
米業商會的秘書工作,並不需要固定時間下班,若沒有工作時不用待在寫字樓,遂利用工餘時間來寫作。包括武俠小說和馬經。米業商會秘書的工作幹了十多年,到為《新報》編馬經版前,才辭去這份工作。「蹄風」是用來寫武俠小說的筆名,與他寫賭馬有關。至於寫馬經,筆名則是「叔子」。
周叔華認識不少香港的國術高手,像香港白鶴派宗師吳肇鐘,太極拳名家董英傑均為他的書題字。他早年在香港發表小說時,少見於報舐,多是在雜誌,例如《金鑰匙》、《藍皮書》。蹄風的小說在東南亞也很暢銷,他在東南亞的名氣甚至可超過香港。一九五九年,羅斌辦《新報》,找用周叔華為《新報》編馬經版,另外,「新系」出版的《武俠世界》,蹄風亦是第一任主編。周叔華寫的一手好字,《新報》報頭「新報』兩字亦為周叔華所題。「叔子」在香港馬評人中輩份甚高。後來的郭子崷、蔡克文和第一先生均是其徒。他曾參加過《明報》六十年代初,辦的「明報杯貼士賽」,馬評人用一季成績來計算,叔子由於其中一場貼中大冷馬「喜鵲批」而拋離其他對手,成為第一屆的第一名。很有可能由於他寫馬經十分成功,賺的錢已足夠,武俠小說遂吿減產以至停產。以現時所見,他較後期的作品《龍虎下江南〉刊於一九六一年,看來六十年代中期應己停筆。他視《淸宮劍影錄》
為自己敢佳作品。七十年代,叔子已不用親筆寫他的馬經,通常由他錄音。一九八一年周叔華病逝于香港,自來港之後,—次也未曾回過中國大陸。
我在此亦整理一下我找到的蹄風書目:《血戰古兜山》、《勇闖十三關》、《鐵掌雄風》、《旁門崆峒劍》(全二集)、《海南俠隱記》〈全二集〉、《密勒池劍客傅》(全四集,一九五九)、《猿女孟麗絲》(全二集)、《天山猿女傳》(全五集)、《遊俠英雄傅〉(全七集》、《遊俠英雄新傅》(全八集)《龍虎恩仇記》(全八集,一九五七)、《淸宮劍影錄》(全十集)《武林十三劍》(全二十四集》、《龍虎下江南》(不知集數,—九六―) 《玉門劍侶》(全四集)、《雙劍盟》(全十六集〉、《劍俠春秋》。
武俠小說評論家葉洪生批評蹄風的小說:「惜因作者缺乏新文學技巧,從頭到尾都以舊式說書人的口吻「說書」,故個別情節雖波瀾起伏、引人入勝,然整體看來,不無技蔓雜生之感、其未能獲得較高評價,癥結在此。」葉說得不差,蹄風並不採用隱形的敘事者方法,常常作者現身,結構也較為散漫。除此之外,他也較重情節人物的熱鬧豐富,雖然明快,但場面寫得不夠細緻,也缺乏深刻的性格描寫。但蹄風自有其獨到之處。香港新派武俠小說誕生時,並沒有一個完全抽空歷史的「武林」世界,都要寄託在某個歷史的特定時間,走的是歴史傳奇的路線,講俠客在國家民族危難時,以絕世武功嘗試挽狂瀾於既倒。
(作者是香港影評人,曾任香港電影評論學會會長及香港電影資料館研究主任。)
(本版「特輯」石琪及蒲鋒文章為節錄,全文刊於《明報月刊》文化附冊《明月〉五月號,更多精彩文章見《明月》五月專題
「香港.文學.電影」
校者按:該文章統計的蹄風先生作品共計17部。
以下為本人收集的蹄風先生作品,其中不乏有偽作摻雜其中,希望考證大家能予以指出:
蹄風 《喋血京華》 《密勒池劍客傳》續篇 據網友言:ABC出版社的兩冊《喋血京華》是偽續。
蹄風 《迷宮魔劍》 不知真偽
蹄風 《密宗追雲劍》大陸出版 不知真偽
蹄風 《丐門碧玉》 蹄風出版社 資料來自鱸魚膾博客
蹄風 《寶劍英魂》 武林出版社 不知真偽
蹄風 《劍影紅裙錄》飛星圖書公司 主角:劉英豪 不知真偽
蹄風 《九怪鬧峨嵋》香港雄風書社印行 不知真偽
蹄風 《六榕俠隱》 刊載於藍皮書雜誌 一期完
蹄風 《血海仇》 武俠世界連載 武俠短篇
蹄風 《嶺南拳師傳—黃林開師事喇嘛僧》 資料來自誰的博客已記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