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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库] 醉仙楼主《千霞剑》飞仙剑侠短篇小说【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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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6-23 10:16:3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武侠世界》第1002期 (感谢@helloworld666提供原文档案)



thousand aurora sword illustration.JPG




千霞再重现羣魔授首时


剑!中锋正直、双面露华,乃公正不二之象征!
霞!晨昏两现,七彩回旋,为天地干运之正气。
人世间的剑,很多很多,但名匠铸的剑可并不多、屈指可数的,如:干将、莫邪、紫电、靑霜、太阿、工布、昆吾、鱼肠等等,凡武林中之忠贞侠义之士,皆喜欢用剑,也有很多更好的剑,却不在剑谱之内,但它的神奇,它的威力,确可惊天而泣鬼神,诛奸邪而斩妖孽、在明朝初年的时候,江湖之中就曾经出现过这样的一柄剑,千霞降魔剑!
诛奸灭邪,斩金断玉,是谓宝剑,但宝剑上再生出七彩霞光,那可称之谓剑中之王,这也是千霞降魔剑的特色。
XXX
水光歛艶(水旁)晴偏好,山色空濛雨亦奇,若将西湖比西子,淡装浓抹总相宜。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的西子湖,向有天下第一名胜之誉,三潭印月,平湖秋月,断桥残雪,苏异春晓,灵隐寺,玉泉寺,岳王墓,小小坟,诸多景色美不胜收,吸引了不少骚人墨客,风雅之士。
春风吹绿了江南,西子湖畔,像舖上一层靑靑的地毯,那正是江南三月,鸢飞草长的季节,杏花春雨忆江南,那样美丽的地方,谁不响往,谁不留恋。 天色已近正午了,季春的太阳,已经带着初夏的意味,高高的俯着脸在笑,大地上生物,在感沐它的光华,欣欣向荣,西子湖的游客们,都在纷纷的躱向阴凉所在,就连湖面上的画舫,也划向堤边的柳荫之下。
此际,在灵隐寺前,飞来峯下,那冷 泉亭中,却坐着一个温文而雅的少年人,看年纪也不过是十五六岁,那苗条的身材,白俊的面庞,看起来可眞像个小姑娘,但却是一身文生秀士的打扮。
一袭漂白的长衫,是用上好的杭绸制成.。
一条淡靑色的头巾,亦是用上好的青罗制成。
一双薄底的快靴,那是用上好黑缎制成。
一柄铁骨折扇,白绫为面,红丝为穗,正面画着一幅山水画,完全是用工笔画成,上面有高峯,有层峦,有流泉,有烟霞,更有竹庐茅舍,山野人家。
折扇的背面有一首七绝,写的是:
行在江湖心在泉,
素志难尝亦枉然,
但愿干戈从此了,
淸风明月大罗天。
字迹娟秀,隐有超逸出尘之气,下面书着「君珮」两字。
那白衣少年书生,眼看着飞来峯,口中喃喃唸道:「泉自几时冷起,峯从何处飞来。」
此际有人一声娇笑道:「这位兄台,你错了,应该说泉自冷时冷起,峯从来处飞来。」
一个小姑娘步入了冷泉亭,年纪也祇有十四五岁,穿一身鲜红的紧身小袄,红得像一把火,甚至连足上的绣鞋,头上的丝带,也都是红的。小脸蛋儿是圆的,两只黑白分明的眼也是圆的,看起来既天眞,又俏皮,惹人喜爱。
白衫少年打量了她一眼说:「不!妳也说错了,应该说泉自无时冷起,峯从天外飞来。」
红衣少女拍手大笑说:「妙!妙!这位兄台,你贵姓啦?」
白衫少年道:「在下复姓皇甫,双名明月,妳呢?」
红衣小孩道:「小妹复姓司马,双名婉如。」
皇甫明月道:「看妳天眞无邪,无忧自在的样子,生活得一定很舒适?」
司马婉如笑道:「我出身在大家庭之中,天塌下来自有人顶着,你呢?」
「我!」皇甫明月眉头一皱,默然不语。
司马婉如又笑道:「看你的衣着擧止,一定是诗礼传家,你不应该有什么愁苦的。」
皇甫明月苦笑道:「家家有本难唸的经,这句话我从前根本就不会相信,但现在看起来,岂但是家家有本难唸的经,每个人都有一本难唸的经。」
司马婉如道:「你这本难唸的经是什么,能不能吿诉我听听?」
皇甫明月一摇折扇,默然不语。
司马婉如又道:「这把折扇是铁制的,嗯!还是千年以上的寒铁,来头可不简单,啊!还有这样美丽的山水,这样好的诗句,好高雅,好脱俗,那君珮又是什么人。」
皇甫明月道:「是一个朋友写的,这幅山水画也是她画的。」
「是一个女子对不对?」
「何以见得?」
「笔迹娟秀而细腻,骨格柔软,绝非是男人的手笔,更何况那名字也是个女人的名字。」
「不错!她正是一个女子。」
「她生得一定很美。」
「是很美。」
「她住在什么地方?」
「一个很远的地方。」
「这柄铁骨折扇,一定是她送给你的了,她既能将这样名贵的铁骨折扇送给你,你们之间一定相处得很不错了。」
司马婉如讲完又叹了口气道:「可惜我没有缘份见着她,否则我一定要看看她 美在什么地方,娇在什么地方。」
皇甫明月一笑道:「妳要找她不难,她就在这柄扇子里。」
「扇子里?」
「不错!扇面中的那幅山水画,有高峯,有层峦,有流泉,有烟霞,更有竹庐茅舍,山野人家,那座竹庐茅舍也就是她的家。」
「一个山野的女孩子,居然也会题诗画画,看来她绝不是生长在山野,而是出身于诗礼之家。」
「正是!」
「如此说来,她不但是生得美,长得娇,会吟诗,会作画,而且更有风雅飘逸的胸襟,超世出尘的志向。」
「不错!」
司马婉如又是一声叹息道:「这样美好的女子,我总得要想想办法与她见上一 面。」
皇甫明月一笑道:「志之所向,金石为开,如果妳眞能抱此决心,将来一定会见着她的。」
司马婉如道:「但愿如此,不知这幅山水图形是在那里?什么地方?」
皇甫明月道:「大罗天!」
「大罗天,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个地方。」
「大罗天就是天外之天,在那苍空一碧,万里无垠之间,念动成形,意杳灭象,前茫茫不知其所止,后茫茫不知其所终,时而云达雾涌,霞光万道,时而龙吟虎啸,瑞气千条,八百如牛耕夜月,三千美女笑春风,那的确是个很好的地方。」
司马婉如目注长天,喃喃的道:「好渺茫啊,好虚幻啊!这人世间,眞的会有这样美好的地方么?」
皇甫明月道:「宇宙之大,无奇不有,穷心追求,必然可得。」
司马婉如突然天眞的笑了起来说:「如果可得,必定追求。」
皇甫明月也笑了,两人笑得极为和谐,极为融洽,此时已经是午末未初,太阳在慢慢的偏了西,淡金色的阳光,为西子湖抹上一层胭脂。
若将西湖比西子,淡装浓抹总相宜,西子湖毕竟是西子湖,为中华河山,生色不少。
此际在冷泉亭傍,他们看到一个衣履烂缕的汉子,一身黑布衫,不但是脏,而且是破旧不堪,最可怖的是那墨黑的肌肤上,生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疮,脓血迸流,已经是奄奄一息。
司马婉如叹道:「这个人看起来很可怕,其实却很可怜。」
皇甫明月道:「看起来是流浪汉了,出门在外,身罹恶疾,委实是可怜得很,若无人施以援手,生命不会超过三日。」
司马婉如道:「可惜我不是医生,否则我一定会将他的病治好。」 正说之间,忽听得一阵串铃声响,有 人高声叫道:「专医疑难杂症,莫不手到病除。」
从灵隐寺前,走过来一个青衫郞中,右手串铃,左手虎撑,大步地向冷泉亭走来。
司马婉如说道:「你看这个郞中好奇怪。」
皇甫明月道:「他没有背药箱,如何给别人治病。」
司马婉如道:「是啊!他不但没有背药箱,而且双目邪光毕露,看来绝非善良之辈。」
皇甫明月道:「管他是善是恶,且看看他能不能治好这汉子的病。」
那青衣郞中走到冷泉亭前,瞧那倒在地上的黑衣汉子一眼,摇一摇头,便准备扬长而去。
司马婉如尖声问道:「怎么,你不能治么?」
青衫郞中道:「治是可治,只是可惜得很。」
司马婉如道:「既是可治,又有什么可惜的?」
青衫郞中一笑道:「可惜他太穷了,穷得连饭都没有得吃,那里还有余钱治病呢?」
司马婉如道:「医者有割股之心,你明知能治,却因银钱的问题,掉头而去,岂不医德右亏?」
青衫郞中道:「小姑娘,这个黑汉跟妳有亲么?」
「没有。」
「有故么?」
「也没有!」
青衫郞中阴阴一笑道:「既是非亲非故,姑娘又何必如此的关心于他?」
司马婉如道:「你错了,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屠,你若见死不救,岂不太忍心了么?」
青衫郞中道:「姑娘既有此恻隐之心,何妨代他出些银子,这个病,在下保管医好。」
司马婉如道:「你替他治吧,银子我出了。」
青衫郞中走到黑汉身边蹲下,仔细察着全身的疮痕,自言自语的说:「这汉子,好一副骨格,如此死了,眞是可惜。」
司马婉如道:「可以治么?」
青衫郞中道:「姑娘,妳的银子在下不要了。」
「这话怎么说,是你不能医治,还是动了慈悲之念,免费为他治疗一番?」
「在下祇要他拜我为师,我自会在一刻工夫内,将他全身的脓疮治好!」
司马婉如摇摇头道:「这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你何妨问问他自己。」
青衫郞中向那黑汉子道:「我适才说的话你都已听到了,你可愿意?」
那黑汉点点头。
青衫郞中哈哈大笑道:「小姑娘,妳见我未带药箱就替人治病,感到奇怪,是么?我让妳见识一下别开生面的医术。」
司马婉如与皇甫明月两人听得大奇,两人一齐走到那黑汉身边,见青衫郞中从身边掏出一叠黄纸,取一张贴在冷泉亭傍的一颗大树之上,另一张盖在黑汉的身上 ,然后右手剑诀书空画符,口中唸唸有词,听去是:
「天地苍苍,宇宙茫茫,一切灾殃,皆移树上,急急如律令。」
青衫郞中唸完之后,又写了一张符,焚在金杯之中,命那黑汉服下,然后竟然在那黑汉身边,闭目静坐,果然不到一刻时分,那黑汉竟然精神纠纠的坐了起来。
青衫郞中」跃而起道:「好了,好了!」伸手揭下那汉子身上黄纸,果然那汉子全身上下,并无半丝疮痕,就好像从来也未生过疮似的。
司马婉如奇道:「这是什么医术?」
青衫郞中笑道:「这还不奇怪,妳再看看树上。」他边讲间,将树上的黄纸揭下,那下面树皮已全溃烂,也同样的流出脓血之物来,再过一会儿,树叶也黄了,树枝也枯了,整个的一棵大树,就这样慢慢的死了。
青衫郞中又笑道:「小姑娘,妳如果愿拜我为师的话,我尙有更好的方法,一起传授于妳。」
皇甫明月急道:「不可以。」
司马婉如道:「为什么?」
皇甫明月道:「此人所学乃祝由神术,祝是祷吿的意思,由是原由,也就是祷吿原由,让鬼神替病人治病的意思,说穿 了也是符镰一派。」
司马婉如小嘴一呶道:「原来是画符唸咒的玩意儿,我不学啦。」
青衫郞中阴阴一笑道:「小姑娘,学与不学,现在已由不得妳啦!徒弟,给我将这个丫头带走。」
黑汉大喝一声,如生龙活虎一般的扑了上来。
司马婉如娇躯一偏,一掌打中了他的后背,不但未伤到那汉子,反将自己的手打痛了。
原来那汉子是练外家功夫的,一身皮骨如铜铁一般。
皇甫明月一摇折扇说:「姑娘闪开,这黑汉由我来对付。」
折扇一挥,划向那汉子的咽喉,黑汉一仰身,右足直踢对方的下阴。
皇甫明月闪步偏身,反手打在他的右腿。
黑汉缩掸拳,击向皇甫明月的小腹。
皇甫明月一声朗笑,含胸缩腹,一扇击中那黑汉的右腕,他下手极有分寸,是以仅将那黑汉打痛得哇哇大叫,可并没有打伤他。
青衫郞中面色一变,一摆虎撑,便向皇甫明月攻来,皇甫明月正蓄势以待,忽听有人朗唸了一声:「无量寿佛,善哉善哉。」从飞来峯傍,走过来一个古稀道者,但他穿一件淡青色道服,白袜芒鞋,面如满月,眼似明星,右手持着一柄白丝拂尘,五缙长须,随风飘曳。
青衫郞中本是来势汹汹,此际一见那老道,急叫一声:「徒弟,快走。」
一收虎撑,返身便逃,黑汉也随在他的后面飞奔而去。
司马婉如一声娇叱:「那里走!」正待赶去,那老道拂尘一拂,说:「穷寇莫追,姑娘请留步。」
司马婉如感到那老道拂尘一拂之间,有一股无比的无形力量,硬生生的将她前 进的身形阻了下来。
她情知这老道必有一身极高的武功,只是初生之犊不怕虎,不由忿然的说:「你这是干什么?」
老道双手合十,又唸了一声无量寿佛,才道:「因果回旋,无止无休,两位小施主,要不要贫道说一个故事给你们听一听?」
司马婉如向皇甫明月看了一眼。
皇甫明月微微黠首,然后躬身为礼道:「这位道长面如满月,眼似秋星,紫气沛然,想来必是有道之士,世外高人,小可等能一聆敎益,亦正是前世修来,怎敢不遵台命。」
老道一声淸笑道:「贫道玄机子,就在这飞来峯后的茅屋之中习静,今因心血 来潮,故而下山走走,你我将来皆是同道中人,彼此亦不必过谦,我们且坐下来作半日长谈。」
他边讲间,便在冷泉亭前的石阶上坐下。
俩小亦席地而坐,并各自通了姓名,三人成了鼎足之势。
玄机子又朗唸了声无量寿佛道:「天道循环,阴阳反复,邪正相因,以成造化,是以列古以来,无论是修道练武,作工作商,为农为学,有邪必有正,有正必有邪,邪正互争,永无了期,故天下无永久承平之世,亦无永久大乱之时。」
皇甫明月道:「道长所说的这番道理,小可也略懂一二,难道这与道长所说的故事有关系么?」
玄机子道:「当然有关系,我所讲的故事,就是属于邪的一方面。」
司马婉如道:「邪的一方面?」
玄机子说道:「不错!而且我所讲的这个人,也就是方才为黑汉治病的那个郞中。」
皇甫明月道:「是他?」
玄机子道:「这个人姓刁名平,乃是山西太原府人,生长于富贵之家,幼年不务正业,浪迹江湖,父母死后,他将百万家产花费一空,便拜了黑风道人为师。」
司马婉如道:「这黑风道人又是何等人物?」
玄机子道:「黑风道人亦是山西太原人,幼随名师学了一身邪术,犹精于祝由一科,他自收了刁平之后,便将一身邪术,悉数传授于他,两人便浪迹江湖,明里是为人施术治病,暗中却拍花采花,拘魂 摄魄,无恶不作,无所不为。」
司马婉如道:「我刚一见到他,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人。」
玄机子黙头道:「不错,是以我刚才阻止姑娘去追他们,也就是怕姑娘中了他们的暗算。」
司马婉如道:「他们眞的有那么厉害么?」
玄机子叹道:「厉害还在其次,主要是他们怀有野心,成立邪敎,如果长期让他们猖狂下去,天下将又无宁日了。」
皇甫明月道:「道长乃有道之士,世外高人,为救天下苍生,为什么不加以阻止呢?」
玄机子叹道:「兰因絮果,各有其数,当兴则兴,当亡则亡,目下正是他们当兴之时,贫道亦无可如何了。」
皇甫明月道:「以道长看,何时才是他们当亡之时呢?」
玄机子道:「今日相见,总算有縁,贫道有几句谒语,两位牢牢记着,也许将来袪魔衞道,兴道灭魔,还要在两位手中去完成呢。」
皇甫明月道:「请道长开示。」
玄机道人道:「黑猪抬头,青鼠重光,千霞再现,天下平康。」
司马婉如道:「道长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玄机道人微笑道:「若我吿诉姑娘是什么意,那就不算得是谒语了。」
皇甫明月道:「道长可否略为启示-
二?」
玄机道人道:「机不可泄,时至神知,不过贫道倒有几句话要奉劝二位。」
司马婉如道:「道长请说。」
玄机道人说道:「两位前程远大,但凡事必需以仁义立心,为生民立命,出入两途,一以贯之,才不负贫道对两位的期望。」
皇甫明月谢道:「当秉敎益,尽力而为。」
玄机道人道:「此间事了,我们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当可再见。」
讲完长身而起,右手一抛拂尘,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向飞来峯的后山走去,口中作歌道:
流水韶华五百年,
终身长住青山巅,
朝看千霞映红日,
暮见繁星拱月明,
淸风拂,浮云飞,
茫茫尘寰心已灰,
虽思了凡凡未了,
人间又见兵力危,
天命使,责难推,
苦海再混三五年,
但待四海承平现,
一擧飞升大罗天!
歌声与人影,同时皆杳。
皇甫明月叹道:「这眞是一位当代奇人,听他的语气,不待三五年,天下必定会太平起来,而这太平的日子,与那千霞二字似有极大的关连,但玄机难测,未来的变化如何,眞令人难以想透。」
司马婉如道:「那位道长不但道法神妙,武功也很高强,那个刁平似乎很怕他,听他的口气,未来的拨乱反治,好像要在我们两人手中完成。」
皇甫明月道:「不错,但要完成这个责任,必需先了解那千霞两字的义意。」
司马婉如道:「岂但如此,而今以后,我们两人必需携手合作,共待机缘,来完成这一项大事。」
皇甫明月道:「看来除此而外,已别 无他途,然江山之广,江湖之大,要遇上这机缘,亦非易事。」
司马婉如道:「天道好还,各有果因,是我们因缘,必不会错过,从现在起,我们携手江湖,以求奇遇。」
皇甫明月道:「你方便么?」
司马婉如道:「我家在常州,这次原是我爹叫我出来,好在江湖上增加些阅历,你呢?」
皇甫叫月一笑道:「彼此彼此,那么我们现在就上路吧!」
司马婉如嫣然一笑,笑得并不温柔,但却很天眞,她说:「江南地区,我差不多都走遍了,我们现在一路西行,再看看北地风光,你说如何?」
皇甫明月道:「好!我们走吧!」
于是两人离开了西湖,离开了杭州,一路向西行去。
XXX
济南,是一座古代的名城,济南之所以出名,与水有百分之八十的关系,因为济南地下多泉,随时掘地,都可有泉流涌出,是以有家家泉水,户户垂杨之喩。
济南府除去四大名泉而外,尙有大名湖,为此最胜名之处,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大名湖的湖水,占了济 南府城的一半,风物优美,景色宜人,一年四季,尽多骚人墨客,是以说历夏亭前古,济南名士多。
是初夏的时候了,柳阴环绕着大名湖,也包围了历夏亭,此际在历夏亭畔的水面之上,荡漾着一只小舟,舟中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约十七八岁,穿一件漂白色的长衫,淡青色的头巾,黑色薄底快靴,右手持着一柄铁骨折扇,看来如玉树临风,俊秀,飘逸!
女的约十六七岁,穿一身鲜红色的紧身小衣,头扎红色丝巾,足踏绣花红鞋, 天眞、俏皮、惹人喜爱。
这两人正是那皇甫明月,与司马婉如,他们自离开杭州西湖之后,便一路西行 ,凡有名胜古迹之处,皆未曾放过,是以当他们到达济南之时,已整整化费了一年多的时间。
历夏亭前古,济南名士多,这是历夏亭的门对,因为济南的确算得上是风物悠美,人品俊秀的好地方。
司马婉如坐在船头,皇甫明月坐在船尾,两人面对面的坐着。
司马婉如道:「皇甫兄,这一年多来,我们虽游历了不少地方,也看了不少山水胜迹,可是我们毕竟连什么机缘也未遇上,难道说,那玄机子所说的话,全是假的不成?」
皇甫明月道:「玄机子道长不但是武林中的高人,也是个有道之士,他已经功参造化,学贯天人,是以他说的话,绝对假不了的。」
司马婉如道:「可是这一年多来,我们怎么连一点动静都没有感觉到。」
皇甫明月道:「玄机子道长说,三五年后才能太平,也许时机尙未成熟吧。」
司马婉如一笑道:「目前来说,那将是最好的解释了。」讲着,她又是一笑说道:「皇甫兄,你是不是感觉到肚子有点饿了。」
皇甫明月也笑道:「是有一黙,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去。」
司马婉如说道:「我们先将船退了,然后找一个好的酒馆,痛痛快快的吃上几杯。」
皇甫明月运起双桨,如飞一般的划向对岸,在船坞里交了船,付了银子,便沿着湖边走下去,没有多远,果见有一家气派雄伟的酒楼,楼分上下二层,金字招牌上有三个大字,「醉仙楼」。
俩小并肩走入,店伙赶忙上前招呼,将他们领到楼上靠窗口的一张桌子上坐下,沏了一壶茶,问明了所需的酒菜,便躬身而退。
他们这个位子可眞好,桌子临窗迎风,窗外便是大明湖的全景。
司马婉如一笑道:「这的确是个好位子。」
皇甫明月道:「这位店伙当眞是将我们待为上宾了。」
司马婉如一笑道:「能到这种地方来吃酒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所以不管是谁,他也不敢简慢。」
皇甫明月道:「这话也说得是。」
正说间,店伙已将酒菜送来,四碟精致的小菜,鸡鱼肉鸭全备,另外尙有一斤 好酒,女儿红。
凡是大馆子,各地名酒,皆有准备,借此以广招徐。
皇甫明月提起酒壶先替司马婉如斟酒,然后自己再斟上,擧杯笑道:「小妹,为兄的先敬妳一杯。」
他这一声小妹,叫得太过亲热,司马婉如不以为忤,反而嫣然一笑说:「谢啦!大哥!」于是两人同擧杯,一飮而尽。皇甫明月随又将酒斟上。
人的情感,完全是在不知不觉中培养出来,他们这一年多的相处,虽然皆能各守本份,但已经到了彼此不避嫌疑的地步,无论起居寝食之间,都是一样,更何况江湖儿女,本来就是不计小节的。
司马婉如与皇甫明月初相识之时,纯 是一片天眞,现在则在天眞中微带一丝丝女人特有的温柔,也许是她已经在逐渐的成熟了。
皇甫明月擧起筷子说:「我们来品尝品尝这醉仙楼的菜肴滋味如何。」
司马婉如又是一笑,擧起筷子正待进食,此际忽听得楼梯声响,不由转目看去,见楼梯口一连冒上了三个中年汉子,齐是一色青衣,背插单刀。
店伙赶忙招呼他们坐下说:「三位爷台,要吃些什么?」
为首的汉子说道:「三斤牛肉,一坛酒。」
店伙应声而去,另一个汉子道:「大哥,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为首的汉子道:「说来眞惭愧,如果对方是武林中人,我们尙可请出几位前辈来与他评评理,再不行的话,也可以与他在手底下解决,可是这家伙虽然懂得一些武功,他偏不是邪敎中人,谈到画符唸咒这一套,我们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说到画符唸咒,不由引起了俩小的注意。
皇甫明月吃了一口酒悄声的说道:「有些眉目了,我们且听他们说些什么。」
司马婉如默默的点点头。
此际第三个汉子道:「光以武功而论,就凭我们焦氏三雄的名头,他也不敢招惹,只是这邪术,就非我们的力量所能及了。」
第二个汉子又说道:「难不成就此算了?」
为首汉子道:「什么话,妹子被别人抢走了,我们这三个做哥哥的若就此罢手,今后还想在济南地面上混么?」
焦氏三雄,长名焦同、二名焦青、三名焦逸,皆善用单刀,一套家传的焦氏刀法,分九九八十一招,施展起来,确有生龙活虎之势。
焦逸道:「当然不能罢手,但亦不可硬挨,我们得想一个法子,出其不意的将妹子救回来。」
焦青道:「三弟,我们兄弟三人,数你心思较密,你看看有什么方法将妹子救回来?」
焦同道:「我倒想出一个方法来。」
焦逸道:「大哥,你说说看,有什么方法。」
焦同道:「我虽然不懂得画符唸咒。但我知道画符唸咒必需要假以时间才可,我们唯一的方法,就是先摸淸他的住址,然后施以奇袭,以两人僵着他一人,不让 他有画符唸咒的时间,另外一个人去救妹子。」
焦逸大拇指一伸道:「好办法,好计策,毕竟还是大哥行。」
焦同道:「但必需先要打听淸楚他的落脚的地方。」
焦逸道:「这个不用大哥费心,我已查出来了。」
焦同道:「在什么地方。」
焦逸道:「在西城外的一所土地庙里,每天三更左右的时候,他必会回去。」
焦同突然悄声道:「我们今夜二更时分,便到那里去埋伏,现在我们不再谈这件事,以免泄了风声,我们好好的喝上几杯,然后回去睡觉。」
刚好店伙这时将酒菜送来,焦氏三雄便开怀畅飮,再也不谈这件事了。
皇甫明月年纪虽小,但却耳聪目明,是以焦同的话,他已经听得一淸二楚,司马婉如也听到了,两人互看了一眼,来个心照不宣,便一边吃酒,一边欣赏湖山景色,直至日落时分,两人回到住处。
司马婉如与皇甫明月正好在城西的高 升客店之中,两人合住了一间上房,也合睡了一张牀舖,这叫做出门在外,能省就省,司马婉如睡在牀里面,皇甫明月睡在牀外里。
司马婉如道:「大哥,我们是不是要去西城外的土地庙去看看。」
皇甫明月道:「当然,机不可失,看看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司马婉如一笑,道:「小妹也有此想法。」
皇甫明月道:「我们先睡一会,初更分,我们便先去埋伏起来。」
司马婉如嗯了一声,两人便不再说话了。
XXX
太阳在逐渐的西沉,由黄昏到黑夜,是初更时分了,在济南西城二里外的一所土地庙左近,飞窜着两条小小的黑影,他们的身形如飞鸟一般,跃上了离土地庙左 近约两丈远的一株大树之上,在向下面俯视,过了半个更次,在土地庙的右首,又来了三条人影,以他们那迅速的动作看来,个个武功不弱,这三人同在土地庙的右墙边深草边藏隐起来。
这正是月之初八,上弦月,淡淡的月色,照在土地庙的四周,那土地庙在淡月之下,现得颓败不堪,可能已经很久没有香火了,三间砖瓦盖的庙房,屋顶已经有些破损,一圈小小的院墙,也缺了好几处,更可怜的是那扇红色院门,早已破碎不堪,天斗也歪斜了,这样破损的土地庙,会有人住么?
天已接近三更了,隐在墙边的三人,似有些等得不耐烦,其中一人悄声道:「三弟,你打听到的消息不会错吧?」
另一人道:「错不了,目下三更尙未到,我们且等下去。」
原来这三人正是焦氏三雄,焦同、焦青、焦逸三人。
隐在庙右首大树上的两条人影,却是那皇甫明月与司马婉如。
皇甫明月悄声道:「那焦氏三雄已经来了很久了,可是一直到现在为止,也未见到抢他们妹妹的人现身,不知是何道理呢?」
司马婉如道:「也许是时间未到吧,大哥,你说那焦氏三雄的妹妹生得漂亮不漂亮?」
皇甫明月道:「我又没有见过,怎知她美与不美。」
司马婉如轻轻一笑道:「我敢跟你打赌,我说她生得一定很美!」
「妳见过她?」
「没有。」
「那妳怎知道她一定是生得很美?」
司马婉如又是一声轻笑道:「如果她生得不美,别人也就不会去抢她啦。」
皇甫明月悄声笑道:「妳这种推想也很有道理。」
正说间,忽见远处有两人在淡月下向土地庙走来,身法奇快,恍眼之间,已到了庙门之前。
皇甫明月仔细瞧去,见左边一人,乃是个黑衣大汉,淡月下仍可依稀认出他的面目,正是一年前在江南杭州西湖冷泉亭傍生病的那个黑汉,后来被刁平用祝由科方法治好,想不到今日眞的做了邪敎的爪牙。
司马婉如悄声道:「原来是他,右边那个女子一定是焦氏三雄的妹妹了。」
皇甫明月道:「妳猜得没错,这女孩的确是生得很美,只是我很奇怪,她怎么会不加反抗,而心甘情愿的与这贼人在一起呢?」
司马婉如道:「是啊,他既是焦氏三雄的妹子,一定也会武功,总不能就这样的听贼人摆布呀。」
皇甫明月道:「我想起来了,这女孩一定是被他们用祝由邪术迷去了神志,是以只好听他摆布了。」
司马婉如道:「不错,一定是这样子的。」
正说之间,忽听焦氏三雄同时一声大喝,跃出草丛之中,焦同与焦青的两柄单刀,同时向那汉子身上招呼,焦逸却窜到那女子身边,一把抱了起来,纵起向后跃出三丈开外,方始定了身形,说:「妹子,是我们来救妳了。」
那女子并未说话,似对当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似的。
焦逸大声叫道:「大哥二哥,别杀了那贼子,大妹子被他用迷药迷住啦!」
焦同大喝一声,单刀一连施出老树盘根,黄蜂入洞,力劈华山,分上中下三路,向那汉子攻杀,同时焦青的单刀飞打流星,刺向对方的双睛,那黑汉因出其不意,有些手忙脚乱,勉强应付了几招,返身便逃。
焦逸又叫道:「大哥三哥,别让他有喘气的机会,小心他画符唸咒,更要小心他的迷药。」
焦同又是大声大喝,身形划空而起,刚刚落在那黑汉的面前,一刀横扫,斩向他的腰部,同时焦青也由后面赶上,一刀直进,刺向他的背心。
黑汉前后受敌,急向左侧窜开,任他闪得再快,前胸与后背,也各被划了一道血槽,血从衣履中流出。
他大吃一惊,身形贴地倒旋,右手从怀中一摸,随又向空中一洒。
焦逸看得淸楚,大叫道:「小心迷药,站上风头。」
焦同与焦青同时跃上左近大树,那黑汉却趁他们一跃之间,狂奔而去。
焦同喝道:「那里走?」正待追赶,焦青叫道:「大哥,穷寇莫追。」
焦同急道:「可是大妹子仍被迷住, 该怎么办?」
焦逸道:「我们宁可再想别法,可别再中了那贼子的暗算!」
焦青道:「三弟说得是,好在大妹子已被救回来了,我们再想别的方法解去她的迷药也是一样。」
焦同道:「好罢,那么我们先回去再说。」
正待动身,忽然嗅到了一阵淡淡的香气,焦氏三雄连他们的妹子,同时翻身倒地。
皇甫明月在树上看得甚是淸楚,说一声:「不好——」急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先在自己的鼻端嗅了几下,然后又叫司马婉如嗅了几下,然后又放入怀中。
司马婉如道:「原来这贼子并未逃去,躱在暗中放毒。」
皇甫明月道:「如今那焦氏三雄已中计倒下,他必定再度现身,妳记住,等他一现身之时,我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将他放倒,千万不能让他有喘气的机会。」
司马婉如点点头,此际果见那黑汉由庙后转了出来,哈哈大笑道:「这眞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老子索性成全了你们吧。」
右手尖刀一挥,便要向焦氏三雄下手,说时迟,那时快,皇甫明月与司马婉如已从大树之上,以极快的身法飞身而下,皇甫明月的铁骨折扇,打落了那黑汉的手中的尖刀,司马婉如一指已点中了他的将台穴。
那黑汉做梦也未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此时全身受制,无法动弹,一切邪术,都无法施行,祇有任别人摆布了。
皇甫明月一掌击死了黑汉,再从他身上搜出两瓶解药,两瓶毒药,用法瓶上皆有注明,他按说明先用解药将焦氏四兄妹救醒,然后又用另一种解药,恢复了焦氏三雄妹子的神志。才将前因后果,向他们 说了-遍。
焦氏三雄感激得五体投地,硬将他们两人请到焦家庄去住。
焦家庄在济南门外,约四五里处,一片红墙绿瓦,建造得极为富丽堂皇。
焦同将他们两人安置在后院之中,待如上宾,那后院的隔别乃是焦氏三雄的大 妹子统楼。
焦同的妹妹叫焦冰,天生的一副美人胚子,那一身的武功,犹在她三个哥哥之上,这一次中了那黑汉的拍花手法,将自己弄得不淸不白,心懐忿怒,决心杀尽邪敎,以雪此耻。
皇甫明月与司马婉如在焦家庄住了三天,因心中有事,又辞了出来,重新回到济南西城的客寓之中,这高升栈本来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住店的人,可以说是三敎九流,无所不全。
这天淸晨,们人刚刚起来,就听到隔别房中,有人大声说话,一个沙哑的口音道:「老张,听说最近有个什么叫百花敎 的,猖狂得不得了,最近济南城里已经失踪了廿多个闺女,府衙在到处贴吿示,悬 赏拿人,可是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那个老张叫道:「可不是,那些装神弄鬼,画符唸咒玩意儿,谁敢去招惹他们,祇要他们不找上门来,已经算是福星高照了。」
皇甫明月悄声道:「我看我们的机缘快到了,今天我们出去走走,说不定会有什么奇遇。」
司马婉如道:「不错,在焦家庄闷了三天,快都把人闷死了,我们说走便走如何?」
皇甫明月笑道:「好!」于是两人忽忽梳洗一下,便出了那高升客栈,又来到 那大名湖畔的醉仙楼之中,此时尙是淸晨,客人不多,两人仍在上次的老位子坐下,让店伙送上了酒菜,两人把酒谈心。
这是个风和日暖的好天气,大名湖水 波不兴,淸风徐来,是以两人的精神也极为舒爽。
皇甫明月道:「小妹,现在时候尙早,要想听到江湖上的新鲜事儿,必待午牌时分,那时候酒客多了,传言就多了。」
司马婉如道:「这样也好,我们可以在这一段空闲时间中,舒散一下胸襟,说实在的,这几日可眞将我闷坏了。」
皇甫明月笑道:「说得也是,我们先来干一杯,活活血气。」
司马婉如微笑点头,擧杯一飮而尽,此际听得楼下有人大吵大叫,一个沙哑的 声音叫道:「你这小子可是狗眼看人低,你瞧不起我这老化子,我这个老化子可不 是普通化子,我老人家可是化子祖宗,你瞧我衣褛破烂,怕我没有钱是不是,我吿诉你,我老化子这餐酒是吃定了。」
另一个店伙的声音叫道:「怎么,你 想在我们这里撒野,那你可是瞎了眼啦, 在这济南府城里,醉仙楼可是老字号,容 不得你白吃白喝。」
那老化叫道:「放屁,谁要白吃白喝你的,我老人家今儿不但要吃,还要到楼上雅座去喝个痛快。」
一阵楼梯声响,皇甫明月与司马婉如同时看去,见楼梯口冒上个年逾古稀的老化子,蓬头垢面,穿一件破烂的黑色短袍,腰中扎着一根白色的大腰带,右手提着一根四尺不到的竹杆,青油油的发光,可是他那双灼灼的眼神,比竹杆子更光。
店伙跟上楼来,又要哄他出去。
皇甫明月心中一动,江湖多奇人,这老化子不是等闲之辈,他忙站起身来双手一拱说:「这位老人家如不嫌弃,就请过来一齐吃上几杯。」
老化子哈哈大笑道:「好啊,这几句 话还像是人说的。」便老实不客气的打横坐了下来,也不用筷子,抓起菜来便吃,提起酒壶就喝。
司马婉如眉头微皱,却不好出口。
店伙道:「这位相公,他?」
皇甫明月笑道:「你不用烦心了,赶快去拿酒加菜,这位老人家无论吃多少银 子,都由我付好了。」
老化子向店伙眨了眨眼睛说:「浑小子,你听到么?人家可不跟你一样子的小家气!」
伙计无奈,摇头苦笑的去了。
老化子一口气又喝了半壶酒才道:「奇怪,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里呀?」
皇甫明月听得一楞说:「老人家,你是说我们两个人么?」
老化子双目一瞪说:「这酒楼之上除去你们两个,还有谁呀?」
司马婉如说道:「你说我们到那里去呀?」
老化子一笑道:「小妹子妳不知道呀?黑猪抬头,青鼠重光,千霞再现,天下平康。」
皇甫明月听得一愕,这四句谒语正是那飞来峯玄机子所说的,这老化子如何知道,他祇是心里在想,可并没说出口。
那老化子已笑说道:「你不必管我老人家如何知道的,祇要不忘了你的责任就好。」
皇甫明月更是大惊,据闻修道有成,有他心通之妙,难道这老人家已到了这种境界,忙道:「请问老人家那四句谒语代表些什么?」
老化子道:「黑猪是癸亥年,也就是今年,时局会一天一天的好转,青鼠是明年甲子年,天下太平,那千霞是代表千霞降魔剑,此剑乃是前辈高人幻游子所炼,他在那海外蓬莱仙岛的千霞山,以五行七政灵珠子,炼成此剑,得吕洞宾仙翁传玉帝之旨,封为千霞降魔剑,后来幻游子幻 游江湖,不知怎地将此剑遗失了。若此剑现了时,天下自然就平康了。」
司马婉如问道:「此剑何时再能重现呢?」
老化子道:「快了,应在今年中秋之夜,现于华山之巅,此剑现时,必然剑气凝光华,直冲霄汉,霞云结彩絮,满布大千,你们两人不去向华山取剑,却在到处的闲游,实在可恨。」
皇甫明月道:「多承指点,此处离华山路程不远,有两月的时间,我想也足够了。」
老化子道:「够是够了,到时候还要我老化子助你们一臂之力。」
司马婉如道:「尙未请敎前辈尊姓大名。」
老化子哈哈大笑道:「你问我么,我老化子乃袪魔敎主,彭朋是也。」
讲完人已飞出窓外,落在大名湖水面之上,竟然浮在水面,踏波而去。
皇甫明月叹道:「江湖之上,奇人倍出,看情形我们也该动身了。」
司马婉如道:「不错,我们是应该走 了。」
正说间,刚好小二送酒菜上来,皇甫明月放下了一锭银子说道:「多了就赏你了。」
店伙道:「相公,这酒菜……」
皇甫明月道:「也赏给你吃罢。」一拉司马婉如的手,两人忽忽地下楼而去。
X X X
华山在华阴县之南,山势险峻,雄伟异常,这时已经是初秋的时分了,长天一碧,万里无垠,秋风吹在人身上,凉飕飕的,好不舒爽,这时在华山脚下的一间小酒店中,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不是别人,正是那皇甫明月与司马婉如,他们从济南动身,整整化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才到达了华山脚下,便到这家小酒店歇个脚,打个尖,那知那小酒店中,早已有 好几个江湖人物,在吃酒聊天。
皇甫明月与司马婉如,仔细的听他们谈论,他们所谈的内容,无非是江湖上的琐事,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那刁平已创立了一个邪敎,叫百花敎,并已与袪魔敎约好,九九重阳之日,在江州对岸的大平原上一决雌雄。
皇甫明月道:「看情形,我们这柄剑是非取到手不可了,否则这一塲正邪之争,那袪魔敎未必就能取胜呢。」
司马婉如道:「那老化子彭朋不正是那袪魔敎的敎主么?他既命我们两人到此取剑,当然有他的深意,是么?」
皇甫明月道:「所以说我们非取到那柄千霞降魔剑不可。」
司马婉如道:「只是目下离开八月十五日尙有一月之久,这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如何消磨?」
皇甫明月笑道:「华山不但是五岳之 一,也是四大名山之一,我们不妨借此机会,作一月之游,好在华山的庙宇很多,到处可以住宿,可以吃饭。」
司马婉如道:「可是有一件事你忘了,那老化子曾说我们取剑之时,尙要他助我们一臂之力,到时候万一他找不着我们 ,岂不是惨了。」
皇甫明月笑道:「那彭教主已修成了 文通之果,我们要找他固然不易,但若他 要找我们,可就容易多了。」
司马婉如一笑道:「说得也是,我们吃完酒便开始上山。」
欲上华山,首先必经过千尺岩,次经百尺峡,然后再经老君离垢,便直上苍龙岭,苍龙岭乃是太华山极为险峻的所在,当年韩文正公曾在此大哭失声,谓将无法下岭。
皇甫明月与司马婉如两人第一天晚上就宿在百尺峡左近的一个山洞之中,因这山洞异常干燥,更可避风雨,况又是初秋,天气也不太冷,两人睡到半夜,忽听到一阵足步声音。
皇甫明月翻身坐起,心中奇怪,这荒山夜半,该不会再有游客上山,就是有,也不可能走到他们藏身之处来,这会是谁呢?
此时司马婉如也坐了起来,悄声道:「这等时候还会有什么人?」
皇甫明月道:「不知道,我们小心一点也就是了。」
此际忽听洞外有个沙哑的声音叫道:「你们也用不着小心了,我老化子在太华山等了半个月你们才来,你们是在游山玩水呀?还是在办事呀?」
司马婉如这时才恍然大悟说:「是袪魔敎的彭朋敎主。」
皇甫明月振声道:「老人家好快的脚程,从济南府到这儿才化了十来天的工夫,实是难得。」
老化子此侍已在淡月下现出身形,笑道:「小子你猜错了,老化子到此,实际上祇用了三天时间。」
司马婉如道:「三天,难道你会飞不成?」
老化子进入洞中坐下黠头道:「这个地方很隐秘,是个炼功的好所在。」
皇甫明月道:「怎么?老人家还要在此炼功不成?」
老化子道:「不是我,是你们。」
「我们?」
「是啊!你们不是要取得那千霞降魔剑么?」
「正是!」
「那千霞降魔剑乃先天神剑,当年幻游子在千霞山炼此剑时,曾按干支运行的时辰与方位,日日不同,时时不同,再配 以五行七政电灵珠子,将此剑炼成霞光万道,瑞气千条,如今你们二人皆凡俗之躯,毫无道功之可言,如何能取得此剑?」
皇甫明月哦了一声道:「老人家也说得是,只是时下离中秋月圆之夜,不足一月,这样仓促的时间里,如何能赶得上炼功。」
司马婉如道:「这叫做闲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我看算了。」
老化子道:「那又不成,天运所使,谁能避免,好在你们二人宿慧深厚,祇要能在这一月之内,打通任冲督带,阴阳双跷,阴阳双维等八脉,求得龙降虎伏,体质自生灵,那时再去取剑,也就无大妨碍了。」
司马婉如道:「如何才能打通八脉,使龙降虎伏呢?」
老化子彭朋道:「方法我现在开始敎你,你们可得好好记着,做道家功夫,可丝毫错不得,否则走火入魔,那可就难以医治了。」
皇甫明月道:「前辈请说。」
彭朋道:「打通奇经八脉,不分男女,部位相同,任脉在前,督脉在后,冲脉在中,带脉在腰间,通脉的唯一方法,就是用气,而用气之法,首先要求得气壮,其下手功法,男女有别。」
司马婉如道:「既是男女有别,你得分别吿诉我们才行。」
彭朋道:「当然,我大槪的先向你们敍述一番,女子下手先斩赤龙,也就是女人的月经,因其色红、来如潮涌,故日赤龙,此乃泄发人身神气的所在,如漏水壶一般,若此漏不补,元气日伤,终必老死,然欲补此漏,必须先去月经,故日斩赤龙。」
皇甫明月道:「降白虎呢?」
老化子彭朋道:「降白虎是男子下手功法,古云:女子十四壬癸全,男子十六 阳精旺,换句话说,女子到了十四岁就开 始有月经,男子到了十六岁就开始有阳精,其色白、故曰白虎,此亦漏神气之处,欲补此漏,唯使无精外泄,使精化气,气动神,神还虚,虚合道,故日降白虎。」
司马婉如道:「可是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达到目的呢?」
彭朋道:「这样就要分别的吿诉你们了。」
老化子彭朋边说间,便走近皇甫明月的身边,套在他的耳边说了一阵,然后又在司马婉如的耳边说了一阵,这才大声道:「从现在开始,你们给我好好的炼功,一切飮食所需,由我来替你们负责,现在我走了,明日淸晨给你们带食物回来。」
老化子说完之后,已飘然而去。
司马婉如与皇甫明月二人便各按所传口诀,开始炼功,男子气穴在丹田,女子气穴在乳房,故皇甫明月下手之处,是以心竚守脐下一寸之分丹田穴。
司马婉如则守双乳之中的膻中穴。
两人皆有武功根底,气脉本就通畅无阻,所不同的是炼武行气的方式与修道行气的方式不同,炼武以气贯劲,功发于外,以收克敌致果之效,修道则以气合神,功歛于内,以收变化气质之功,是以两人这一次行气炼功,也祇能算是导气归京而已。
这一夜他们都未睡觉,第二天一早,那老化子彭朋果然买了很多食物回来,两人饱餐一顿,在附近闲游了 一番,消一消食气,然后又开始打坐炼功。
皇甫明月炼了两三天,但觉气机,积于丹田气海,其热如火,心中虽感到奇怪,但却不敢大意,祇是诚心瞑目,半晌之后,那一股气变成一道很长的热流,从丹田下行,过阴跻穴,在尾闾穴停了约半个时辰,然后上冲夹脊双关,在夹脊又停了两个时辰,又上冲玉枕,玉枕这一关,气流动荡得极为厉害,整整半天的时间,那股气流方始通过玉枕,而上泥丸,在泥丸 稍停一下,又随之下行,经山根,过鹊桥,下十二重楼,穿黄庭土釜,又复回到丹田气海之中,如此顺行一周定后,立时进入了消魂忘我之境。
司马婉如心守双乳之中,二一日后,感到膻中发热,久之如滚水般,上冲十二 重楼,过鹊桥,出山根,归入泥丸稍停,然后由泥丸宫后下,经玉枕,夹脊,尾闾,过阴跻,前上丹田,更进膻中,逆行一周定后,也进入了无何有之鄕,两人这一定,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时间,直至有人用木棍轻敲石壁,发出笃!笃!笃!三下轻响,才将两人惊醒过来,他们抬头看去, 见那老化子彭朋微笑坐在他们面前,说:「恭喜,恭喜,毕竟你们两人宿慧深厚,短短七日时间,基础已筑,如在别人,就是给他一百天时间,也难达成。」 司马婉如吃惊的问道:「怎么?我们昨日方始到此,前辈何得云已经有七天了呢?」
彭朋笑道:「自你们河车通后,双运周天,双双入定,这已经是六天了。」
皇甫明月道:「前辈说我们这一定已经是六天了,怎地我自己感觉尙不到两个时辰呢?」
彭朋道:「定中岁月,离天心较近,是以比平常的岁月要快得多,你们要是不信,看看我给你们买回来的食物,可能都已硬了。」
司马婉如童心很重,赶紧摸摸那些食物,不但是硬了,而且还霉了,不由叫道:「不好啦,我们吃什么呢?」
彭朋一笑道:「我老化子又给你们带回一包新鲜的来了。」讲着果然从身后拿出一大包食物来,尚有一小壶酒,约有一斤多重,虽然不一,但在这深山大泽之中,却也很难得了。
皇甫明月与司马婉如每人吃了半斤酒,几个点心,闲谈一下,便又开始打坐。
老化子彭朋将剩余的酒吃了,便又下山而去,其实他并未下山,祇是在石洞左近数里之内回旋,以防有宵小之辈,趁人之危。
皇甫明月与司马婉如这一次入定,又定了五天,当他们出定之时,那老化子彭朋已经将酒菜买回来了。
司马婉如道:「前辈,我们是不是还要在此地继续的坐下去。」
老化子笑道:「妳是不是急着要看看太华胜境,我们明日便开始上山,白天游玩,晚上打坐,妳说如何?」
司马婉如笑道:「好啊!等我们一路游上山顶,那八月十五日的中秋之夜也该到了。」
皇甫明月道:「不错,到时候我们便可见识一下那幻游子前辈所炼的那柄千霞降魔剑的威力了。」
彭朋道:「现在是八月初三,我们慢慢的一路游上山顶,也差不多了,你们吃饭吧,吃完了我们便动身上路。」
两人忽忽吃完,已经是未牌时分了,红日已偏了西,阳光由淡黄色慢慢的红了起来,当他们到达了老君离垢之时,太阳已偏西下坠,从地平线下反射出万道光华,美丽动人之极。
当天晚上,他们就住在老君离垢的一座道观之中,司马婉如与皇甫明月向彭朋 请示下一步功法,如何下手。
老化子道:「道门功法,一撕三品,上品以一包三,难修而易成,中乘精气同功神虚包溶,易修而易成,下品三乘渐进,火候斤两,不可有丝毫之差错,故易修而难成。」
皇甫明月道:「如此说来,我们所修的是上品中品还是下品?」
袪魔敎主彭朋道:「你们所做乃下品起手功法,此法男降白虎,女斩赤龙,一但龙降虎伏之后,则男女同功,毫无差别了。」
司马婉如道:「下品既是易修而难成,修他何用?」
彭朋笑道:「虽说是易修难成,若有明师在傍指点,使火候斤両无丝毫差错,仍可成功。」
「那么我们下一步功法,应该如何做呢?」
「下品功法共分四个阶段,百日筑基,十月温养,三年乳哺,九年面壁,百日筑基是以打通奇经八脉,导气归原,河车路畅为主,如此则丹头已结,仙胎初萌,再行十月温养,使仙胎成形,而为自己的未来出阳神之本,再行三年乳哺之功,使阳神壮大,可以出入幽冥,瞬息万里,然后再作九年面壁之功。」
「那九年面壁之功,又将如何做法的呢?」
「将已经炼老之阳神,收回身中,打得粉碎,散于全身各部,点化一身眞阴,阴去阳纯,全身化炁,此时也,已达功参造化,学究人天之地步,已往所不懂不能者,此时则无所不懂,无所不能,聚则成 形,散则化气,千里万里,指顾便至。」 司马婉如笑问道:「还会死否?」
彭朋道:「与天地合其德,日月共其明,鬼神合其吉凶,天地有坏,这个不坏,日月有亏,这个不亏,鬼神有轮回,这个无轮回,常寂光中观自在,妙高峯顶现如来。」
皇甫明月道:「原来修行有这许多好处,那我们现在也该赶着做做功夫了。」
老化子袪魔敎主彭朋道:「你们河车路行八脉通畅,丹头已结,往后打坐,但行温养十月之功,等待三百六十周天妙数已满,三阳三现之后,即行五龙捧圣之功,采大药过关,功夫到此,地仙之果位已得矣。」
司马婉如与皇甫明月二人遵示打坐,此时天已入夜,老化子彭朋却飘然的出了宫外,他表面上看起来是玩世不恭,不计小节,其实他是一直在为袪魔衞道之事,忙得一塌糊涂,因此时离九九重阳之日,已不足一月之数,他必需多方布置,多请人手,因光靠他们袪魔敎的力量,仍是不够的,他这样两头忙,一直忙到八月十五日中秋之夕,他方与司马婉如及皇甫明月 登上了太华山的苍龙岭。
苍龙岭岭高而狭,峻险异常,尤其是在月色下看来,更觉令人胆寒,是三更时分了,冷风吹得人带着寒意,老化子彭朋与司马婉如及皇甫明月等三人,此时正在苍龙岭的尽头之处,等符那奇迹出现。
月!更亮了,风!更淸了,是子正的时候了,在苍龙岭右侧的下面约十数丈处,有一处凹进去的地方,突然有一蓬光芒射出,这一蓬光芒,分红、黄、蓝、白、黑、青、紫,七彩光华,映月生辉,看起来极为美丽。
司马婉如道:「那柄千霞神剑,必然是在这里了。」
皇甫明月道:「这下面,全是悬崖绝壁,要想取得此剑,恐亦不易呢?」
老化子彭朋道:「不管有多么艰难,此剑是势在必得,要不然天下将永无宁日了。」
皇甫明月道:「此剑之关系,如此重大,那我们也祇有冒险一试了。」
司马婉如道:「大哥,还是让我来吧,我体形较轻,悬崖下的一草一木,皆可做为扶手。」
她突然感到对皇甫明月也有些关心起来。
皇甫明月说道:「不!当然是让我先来。」
司马婉如还欲说话,忽见老化子不知何处找了一根山籐,约姆指粗细,长十余丈,试了一下,也还坚固,不由笑道:「你们也不用争啦,有了此物,你们两人都可以下去了,来!来!来!我老化子替你们拉着山籐,你们两人分批下去。」
皇甫明月顺着山籐向崖下发光处踏,刚好到达那里,山籐也完了,原来那发光的地方,竟然是个小小的石窟,约一丈方圆,因凹在石崖里面,是以在上面无法看出来,那七彩霞光,就是那石窟中发出。
皇甫明月正欲进洞,司马婉如此时恰好由上面赶到,说:「小心!」
皇甫明月道:「怎么了?」
司马婉如道:「彭化子说,凡是神兵锐器所在之地,必有神物驻守,是以要我 们小心一点。」
皇甫明月道:「到目前为止,我尙未看到有什么动静发生,也许彭化子是多虑了。」
司马婉如道:「总是小心为妙。」
皇甫明月黠点头,两人踏着明朗的月色,向石窟中走进,约二丈多远,果见有一长方形的木盒,放在石窟正中的石面之上,那七彩霞光便是由那木匣中发出,奇的是另有一条粗如儿臂,长约数丈的红黑相间的大蛇,将那木匣团团盘住,两只火 红的眼睛,不住向两人射出凶光。
司马婉如道:「这条大蛇可能就是守护此剑的神物了,看它那凶狠的样子,此剑恐怕很难得手呢。」
皇甫明月道:「此蛇名日火练蛇,奇毒无比,若是它不肯让我们取到,那麻烦就大了。」
一司马婉如道:「它就是神物,必已通灵,我们先与它说说看。」
皇甫明月向那火练蛇道:「目下邪敎猖狂,天下将乱,虽有彭朋之袪魔敎,尙不足以担当袪鬼衞道之大任,况九九重阳之会,非此剑不足以制伏羣魔,以定社棱,故斗胆请明王大蛇让路,好让我两顺利取得此剑,以制羣魔,功德无量也。」
说也奇怪,他语声刚了,那条火红大蛇,竟然缓缓游离了那木匣,盘在石壁的一边,动也不动。
司马婉如喜道:「它让开了!」
皇甫明月道:「此蛇亦已通灵,我们不可太过放肆。」讲完竟然对那大蛇躬身为礼,那红色大蛇也在点头似是在还礼。
司马婉如抢进洞去取了木匣,打了开来,里面果然一柄无锁的长尺,剑身流霞闪灿,如星月争辉。
皇甫明月道:「此间事了,我们可以上去了。」
此际那老化子,袪魔敎主彭朋也赶了下来说:「你们不必上去了。」
皇甫明月听得一愕说:「前辈此话怎讲?」
彭朋道:「你们虽已得了神剑,但不尙用剑之道,夫用剑之道,妙在心剑合一,身剑混凝,可以飞行绝迹,瞬息万里,剑到人到,目下离九九之日,仅二十余天,我老化子出去布置一番,以准备江州的衞道之战,你们便在此炼剑,以你们的根器,九九重阳之前,必可炼到身剑合一的境界,到那时别忘了来江州助阵。」
彭化子讲完后,仍攀着山籐上了苍龙岭。
皇甫明月与司马婉如正待硏究炼剑的方法,忽见那大蛇口中啣着一本小册子,送到两人的面前,司马婉如取起一看,竟 然是炼剑的方法,她一笑说:「大蛇兄,谢谢你啦。」
大蛇摇一摇头,将身形盘在洞口的左边犹如守洞的一般。
皇甫明月笑道:「有此大蛇为我们护法,我们也可以安心炼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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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临江而建,位于江南岸,对江北岸为十二墟,瓜州,这一带完全是平原,平原之中,夹着很多港汉,纵横交错,绘成一幅天然的地理图,是中午的时分了,在十二墟与瓜州之间,聚集了不少江湖人物,分成两个派系,一派是全身黄衣黄鞋,手持青竹杖,领导人物却是个古稀的老化子,不用说,这是袪魔敎主彭朋了,另一派是青衣青鞋,手持拂尘,为首人物 是一个道装老者,此人正是百花敎的首领,刁平。
刁平由郞中一变而为老道,由此证明他确已得了那黑风道人的眞传了。
老化子彭朋的袪魔敎徒约有数百人之多,而刁平的百花敎却有一千多人,声势颇为浩大。
刁平向老化子大声叫道:「九九重阳正午时已到,我们废话少说,各展所长,看看今后到底是那一个敎派能在江湖上立足。」
彭朋道:「既是约好,难免要比划一番,不过我老化子有一个请求,胜败与否,皆是我们两敎之事,千万不可累及无辜生灵。」
刁平大笑道:「我们双方对阵,连自己的生死尙无法顾及,那管得了那些畜牲,小心了。」
刁平语声才了,口中唸唸有词,刹时间阴云四合,大雨倾盆而下,在那塲大雨 之中,夹着很多的巨石,纷纷下坠,若被击中,必致粉身碎骨,最奇的那塲大雨,
尽在祛魔敎的头顶落下,而百花敎的那边,不但天晴气朗,红日高照,连一丝丝雨星都没有。
彭朋大喝一声,口唸六字眞言,利时间雨过天晴,又是晴空一碧,万里无垠。
刁平见邪术被破,左手雷印,右手剑诀,对空书符,半晌之后,四周发出一遍沙沙之声,竟有数以万计的蛇类,向袪魔敎进攻,最小的有三尺余长,最大的竟然有两丈多长,碗口粗细。
数百个袪魔敎徒,右手齐舒青竹杖准备迎敌。
彭朋大喝一声:「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可滥杀生灵。」右手拂尘向空连招,又大声喝道:「蛇王何在?」
空中有人应道:「小神来也。」云中现出一个黑色瘦长的人影。
彭朋道:「还不将你的子孙带回,等待何时?」
蛇王道:「小神谨遵法旨。」说也奇奇怪,但见他长长的身形,临空那么一旋之间,数以万计的长蛇,眨眼之间,竟然走得无影无踪。
刁平一声冷哼,正待作法,忽然半空之中,黑风大作,一刹时直吹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有人阴声笑道:「彭化子,别以为你那些障眼小法派得上什么用塲,竟然成立什么袪魔敎来,如若听我劝吿,现在收手尙不算晚,否则你与数百敎徒,将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彭朋大喝道:「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在喑中捣鬼?」
那人又阴声道:「贫道乃百花敎的祖师爷,黑风道人是也。」
彭朋骂道:「老杂毛,你敎的好徒弟,也成立的好敎,你如不将那百花敎解散了,我老化子今☒
就要你好看。」
黑风道人阴笑说道:「你当眞是执迷不悟,那就休怪贫道手下无情了。」他情字刚了,那黑风之势大增,袪魔敎的数百敎徒,齐以双手掩目,蹲在地面,不敢仰视。
彭朋连连作法,始终无法破去他那黑风,正在一发千钧之际,突听到半空中一声霹雳,接着光华逆现,有一颗圆圆的珠子,悬于半空,光耀如红日一般,将那黑风照得荡然无存。
黑风道人大声喝道:「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敢破了祖师爷的护身法术?」
半空中有人笑骂道:「我对你这个死 雑毛说吧,你就是不认识我老人家的人, 难道说连我老人家这一粒离火神珠也不认 识了么?」
黑风道人冷笑道:「你是离火道君朱明,你不在南方赤城山庄中淸修,却跑到此地来作甚?」
半空中人道:「我虽想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但看不惯你们这些鸡毛狗叫的偸鸡摸狗的行为,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老人家能够不管么?」
语声刚了,从云中落下个白发银须,赤色道袍的老者,此人正是南方赤城山庄 的离火道君朱明,他修行五百余年,专炼干阳离火之精,一粒离火神珠,可以洞澈幽冥,消尽魔氛。
黑风道人冷笑道:「你虽然仗着南极一点离明之气,目中无人,但你也应该知道五行之精,各具妙用,我现在就让你尝一尝五行生尅中的神水灭火的滋味。」但见他拂尘向北方遥划,口唸眞言,刹那间 黑风又起,在那黑风之中,有势若汪洋的 黑水,从半空中倒了下来。袪魔敎中的数百敎徒,齐是大吃一惊,就连那袪魔敎主彭朋及离火道君朱明亦是大吃一惊,正慌乱间,忽听有人朗唸了一声「无量寿佛」,声若宏钟,然后又道:「善哉!善哉!此水并非眞正北极玄英,乃女子壬癸之气炼成,若任此下去,不独大伤生灵,直违天和,就是那汚秽之气,也从此在地面上感染流传,而造成瘟疫,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不能不管一管了?」
黑暗之中,但见一道金华,上冲天际,然后逐渐向四下散开,那些黑风黑水,遇金华之芒,立时消失无影无踪,天色又重新开朗起来,此时在江边上现出一个身穿淡青色道袍的老道,正是飞来峯下的玄 机子,他接着又是一声朗笑道:「也罢,我老人家好人做到底,干脆请龙神将这一块已经汚秽的土地洗上一洗,以免遗害无穷。」
他边讲间右手拂尘向东方一拂,口中唸道:「东海龙神,速兴风云,惠以甘霖,挽救生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语声一了,大雨立时倾盆而下,一,塲干干净净的大雨过后,地面上又恢复了生机。
黑风道人怒道:「何方道者,敢破我妙法?」
玄机子道:「贫道乃飞来峯之玄机子
,道兄枉逞一时之能,不顾生灵涂炭,要不是贫道用太上黄一神泥尅去此水,现在大劫已经铸成了。」
黑风道人冷笑道:「假慈悲,假道德,贫道信不过你,你虽然破了我壬癸玄英神水,我仍有妙法。」右手拂尘一指,一 道玄黑色光芒,飞上半空,此光一起,那百花敎中,立时纷纷放出光华,有青光, 黑光,蓝光,暗红光,长短大小,各各不小,原来这些却是邪敎中炼成的剑气。
此际彭化子也口吐白光一道,约数十丈长短,与黑风道人的玄黑光华敌在一起,其余的袪魔敎徒,也各放红光,白光,与百花敎徒对敌,此时但见凌空之中,七彩隐现,如数.百条长龙,临空飞舞,一时蔚为奇观。
离火道君朱明及玄机子二人非是由炼剑入道,是以祇是站在一傍观看。
彭朋的白光与黑风道人的玄光,是两柄最长的剑光,黑白二光缠纠在一起,各不相让,其次就要数刁平的青色剑光,约有十余丈长短,与袪魔敎的弟子一道七八丈长的鲜红光华敌在一起,一青一红,也自缠纠不休。
除此而外,各敎徒的剑光,虽然光色不同,但最长的也不会超过三丈,有的剑光较短,遇到长的剑光,支持不了几个回合,便被较长的剑光,一挥两段。
此际正邪两派的剑光,正斗得激烈的时候,正派的剑光,果然受不了邪派剑光的汚秽之气,被逼得纷纷后退,眼前形势大糟。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忽见西北方上空,金铃之声大作,一道七彩光华,长约百余丈,破空飞来,就在临近江岸上空之时,突然一分为二,各化百丈长的七色剑气,在百花教徒所放出的剑光中一绞,那邪敎中数百道青黑色剑气,齐被绞得粉碎,人也全受了重伤,首当其冲的是黑风道人与他徒弟刁平,他们剑气被绞碎散了,连人也落得身首异处。
此际那两道七色光华,盘空打了一个回旋,落了下来,化为一男一女两个少年人,男的就是皇甫明月,女的就是司马婉如。
玄机子与彭化子赶忙上前见过,并给离火道君介绍了那千霞魔剑的威力。
彭朋叫道:「好险呀,好险呀,你们要是再迟来一步,今儿被毁的可不是百花敎啦。」
玄机子道:「天缘凑合,各有其时,方才是他们眞正出现的时机。」
离火道君道:「尙有这些未死的邪敎徒弟如何处理。」
玄机子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能够改过自新的,就让他们去吧——」
彭朋大声宣吿了一遍,那些百花敎徒,纷纷再拜而去,离火道君道:「此间事了,贫道也该回赤城山庄去了。」
玄机子道:「贫道仍回飞来峯去,彭敎主仍然是去袪魔衞道的大事,两位小友呢?」
皇甫明月与司马婉如相对一笑,说:「我们去大罗天看一位朋友,纪君珮!」各吐一道七彩光华,两人身剑合一,向东南天边,遥遥飞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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