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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孤鶴

[完结] 沧海客《黑魔女》【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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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1 20:38: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旧梦重温



夜,静下来了,隔绝开来的官舍,也更静了。
她躺在床上,忆了灯。她怎会入睡呢?时候还早,她的心跳得那么厉害,她太需要静了。她要静下来想。她想,她需要好好地想一想,这黑山君原来姓崔,眞会是……他么?她从这黑山君眼中,看出了那么多的情意,那是她从未在别一个男人的眼中见过的,他的功夫也算得是好的了,若然她仍有疑惑,那只是,凭这黑山君的身手,那么多个夜晚,而且是在她戒备之下,岂有连他的影儿也见不到的。
他,今晚也会来么?
若然眞是他,今晚一定来的。
她曾经羞愤得不想活了,她恨,恨不能立即找出这人来,杀死他。但随着岁月的消逝,她麻木了,甚至,她的羞愤与痛恨,早化为满腔的哀幽了。
但今晚,她那好久以来未曾激动过的心,又剧跳了,而且,越是夜深人静,越跳得厉害。她眞已找到了他么?要不然,他眼中怎会流露出那么多的情意。
她感到脸上发热了,一定红透了,因为她是明白的,其实那就是欲火,只有她才会看得出来,欲火在那人眼中燃烧。今晚,他会来么?
甚么?小萧瑶惊讶了,惊讶她岂仅不再羞愤,非但不仇恨他了,而且盼望那人前来。若然那人眞是他,他,今晚一定会来的。
她的眼睛闭上了,他多健壮啊,她闭上了眼睛,浮现在她面前的那英俊的面貌,更淸晰了。甚至她又感到那双熟悉的颜抖而又强有力的手……
不,这不是幻想,而是眞实的感觉,是眞的,他来了,那双颤抖的手在除去她的衣衫了,可惜她闭上的眼睛,再也睁不开来了,她又渐渐昏迷得失去了知觉。
当她的知觉回复过来时,窗上已现了曙光,这可是从来也没有过的事。
他眞来了,来过了,她怎会不知道呢,她的衣衫显然是匆忙替她穿回身上的,比任何一次他走后更加零乱,因为他留下来更久,窗上曙光已现,他才匆忙走了。甚至仅是匆忙掩盖在她身上。
她叹了口气,多久了?自从她谷叔叔死了后,他就突然间失了踪,几乎半年间没再来了,她感觉得到,那双摸抚她的手,颤抖得比以前更加厉书,她甚至听到.了他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她知道,这是久别后的绮梦重温之故。
她并未睁开眼来,虽然她醒了。因为她不愿那英俊的面貌在她眼前消失。
一定是他,是那个姓崔的黑山郞君。
她叹了口气,为何他不现身出来,来了,为何又要离开她呢?他可知道,她这番再下龙门山来,就是为了寻找他来得。
他可知道,她已不再恨他了,而且,今晚,她比任何时候,她都有了更多的爱意。
因为,他是那么强壮又英俊。
为何他要走呢?为何他不像惩责那两个军爷一样,英勇地表示他的爱呢?
她又叹了口气,若然他知道,她已接纳了他,她心中再不是充满仇恨,而是充满了爱。他一定不会偸偸摸摸地来,匆匆忙忙地去了。但她却不能表达出来。
若然是他,他一定即会来了,因为已是日上三竿了。
她匆忙起了身,才知店里的伙计已早侍候在外了。甚至那店家也亲自前来侍候,店里自也见不到一个官兵,本已是临头大祸,却因祸得福,官兵再也不敢进他这店来骚扰了,如何不对她加倍感恩呢。
她顾不得羞赧,唤进那店家来,对那黑山郞君,她想知道更多,更多些。
「崔少爷在这洛阳一带行走。」店家说:「本来我不知道的,但有两位关中来的人客却知道,而且知道得最淸楚。」
他把昨晚从回到店里来的人客口中所敍述的黑山君,详尽地吿诉了她。
原来那黑山君因为定居在秦岭中的黑山,因而人称黑山君而不名。
「这崔爷并非秦中人氏。」店家说:「不知何许人,但长安道上时常来去的人客,却知道有这位黑山君,初时知道他来自黑山,无人知道他姓崔,黑山君这名头响亮了,也叫开了来。」
「他为人如何?」小萧瑶问道:「把你知道的全吿诉我。不许有半句隐瞒。」
她看得出来,店家对她隐瞒着甚么。
「可是我不信。」店家说:「那人客说:这位崔爷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他对人一弹指,那人立即就会昏迷,并说崔爷杀人不见血,名头高大得很,秦中的英雄,江湖道上,谁都……敬他三分。」
她知道,店家把怕字改为敬了,小萧瑶却不理会,因为她的心儿,跳动更厉害了。
弹指,就能令对方立即昏迷,不是他,还会是谁?是他,一定就是他,不怪任她怎么戒备,她始终连他的影儿也没瞄见了。
「那人客说……」店家又说:「马将军帐下有个相识的军爷吿诉他,崔爷却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赤眉军在秦中杀人放火,所过之处,眞是十室九空,还幸绿林军先到秦中,人民早已逃散了,要不然死的人也更多了,但这一来,赤眉军粮草也短缺了,多亏崔爷打听出赤眉军要逃窜回山东,先报与马将军知道,这才在赤眉军尙未来到我们这一带之前,就把贼子们消灭了。」
小萧瑶却微微皱了眉头。「却做了一件好事」?这是怎说?难道这黑山君不是个行侠仗义之人么?
不会啊,一定不会的。
她知道店家也所知有限,也不再问了。她等待,因为她相信:这黑山君一定会来找她的。
她没有等待多久,店家送了酒菜来,小萧瑶一怔,她不曾吩咐啊?店家一闪身,说:「姑娘住在这里,请进去吧。」
敢情他身后还有三人,一个军爷,带着两个随从,携着两个大盒,不由分说,取出七个菜肴来,摆在桌上,一言不发,即刻退了出去。
是因为小萧瑶一言不问,而且并未走出房来,待得人已走了,她才走出明间,明知故问道:「这是……谁送来的?」
店家道:「原来姑娘未见到来人,小店可做不出这样精致的菜肴的,这是将军府送来的。」
她岂会没见到,不过躱在门内没出来,而且知道是谁吩咐人送来的。
她感到脸上一阵热,心儿又在剧跳了,道:「来人说了甚么?」
店家道:「甚么也没说,只问姑娘住在那里,是将军府送来的。」
小萧瑶道:「你去吧。」
她一瞧就明白了,还问甚么。因为桌上已摆上了两副杯筷,那自是他……他送来的,他也就要来了。
他终于要和她面对面了,怎可让店家留在跟前,也许他即刻就到。
店家退了出去,她脸上红一阵,又白一阵,起身走几步,又坐下,那心儿像要跳出了口腔,一时咬牙切齿,但总又幽幽地叹了口气,甚至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她对他,是恨,还是怨。
她又幽幽地叹了口气。「寃家,你……终于来了。」不,不,她惊讶的发现,原来她对他,已有那么多爱。
但这寃家并没有来,太阳偏了西,落在鳞栉次比的房屋后面了,他,仍然没来,饭菜却又送来了。也有酒,仍是两副杯筷。
店家亲自送了灯来,又退出去了,现在,她又是孤灯独对了,虽然她一再替他解说,必是那马将军把他留下了,对了,昨晚那军官怎么说?说本要奏闻皇上的,只因找不到他的行踪,那么,也许皇上召见他,也许封了他的官。
既然送来两副杯筷,他一定会来的,白天被留住了,他晚上也一定会来,一定快来了。
她独飮起来了,她本来是不飮酒的,但她有这么多幽怨,恨起上来,又接连飮了两杯,她见惯了谷叔叔大口喝酒,飮酒像飮茶一样,何况她有怨又有恨,不料只得几杯下肚,她就醉了。
「你醉了。」
小萧瑶扶着桌子,一怔,是谁在说?面前没人啊?难道是她自己在说?原来喝醉了酒,浑身软绵绵,心下热烘烘的,原来是……是这么个滋味。
蓦听身边有人道:「请恕我有事缠身,来得迟了,未曾前来奉陪。」
原来是……他来了!眞来了,来到了她身边,正对他躬身施礼,不怪适才不见了,显然是他一揖到地。
初酒染红了的脸儿,更红了,而且像火一样热。啊啊,她站起身来,尙未离座,不料竟然浑身软绵无力,竟站立不稳。
他,竟一轻笑,在她耳边轻笑,而且被他扶住了,说:「姑娘,你醉了。」
她醉了么?醉了岂不更好,更妙,醉倒遮了羞,是他,现在,那双充满了情意,而且发亮的眼睛,相距她这么近。是他,不是这寃家,还会是别人么。她浑身已是火热了,更被他眼中的火焰燃烧起来,醉了岂不更好,虽然不是别人,她早已是他的人了,但一朝面对面,也难免要害臊的。
醉了,更妙,她不是眞站立不稳的,她心下也仍然淸醒的,当然是……当然是他……她闭上眼了,腿更软了。
她倒在他怀里了,她被他抱了起来。
她有那么多恨,必有那么多幽怨,因此,也有那么多话要说的,但现在,她才发现原来也有那么多爱。
原来眞个无言更胜有言,她用力紧搂住他一双胳臂,表达出了心中的爱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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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1 20:38: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晴天霹雳



良宵苦短,红日又上纱窗。
原来良宵这么苦短,她醒了,这一年多来,她有过多少不眠之夜,睁着眼睛,好不容易挨到天明,有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感到一良宵苦短。
她醒了,轻轻叹了口气,正如喜极也会流泪一样,叹气有时也不是为了幽怨,不是为了哀愁。
啊,有人离开了她的身边,他,黑山郞君,急速地离开了她身边。
她睁开眼来了,那双满含情意的眼睛中,她发现了惶恐。
黑山君只是离开她身边,只是下了床,并未离开床前,深情的,显露出惶恐的眼睛,注视着她。
她又闭上眼了,又轻轻叹了口气,吐出无限的幽怨。他终于不走,留下来了。
「你不……恨我,原谅我了么?」床边的声音说。
她的眼涙突然夺眶而出,她本来连叹息也是轻轻的,她怕惊走了他,他偏又唤起她的恨,她伤心了,但她忍住了,因为怕惊走了他。
她怎能不恨他呢?既然爱她,为何这一年多来,他总是悄悄地来,偸偸地走,为何不光明正大和她相见,她已失身于他,连孩儿也替他生了,为何不和她结为夫妇?
那黑山君显然放心了,因为她虽然流泪,也许他看得出,她心中有恨的,但表露出来的,却是更多幽怨,那么,她已接纳他了。
他放心了,胆也壮了,她感觉得出,他挨近了她身边。
她又轻轻地,长长地叹了口气,因为她又躺在他怀里了,在这天光已大亮的时候,那么,他是再不会走,再不会离开她的了。
「原谅我,」黑山君温柔的声音又在她身边说了:「我一见你,我不由自己,我爱你,永远永远。」
她知道,怎会不知道呢?他是爱她的,虽然从未见过他的面,但从他那颤抖的手第一次触及她的身体时,她已知道了
她只是恨他为何不光明正大地爱。
她把脸儿贴在他的胸膛上,紧紧地,她终于找到他,躺在他怀里了,她怎能不恨,心中怎会无怨呢,眞不料一个那么勇敢的人,在爱情之前,他会变得这么的怯弱。
她仍然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眼来,因为她怕惊走了他,不敢表露出心中的怨与恨。若是睁开眼来,他一定从她眼中,看到她心中的怨与恨的。
「原谅我,」他又在她身边轻轻柔柔地说了。
为何他要重复说这句话呢?难道他竟不知道,她不能失去他么?
黑山君嚅嗫起来,又道:「相信我,眞的,我不过只在你酒里……那药只能催情,不会伤害你的,再过一两个时辰,你就会复原了。」
小萧瑶大吃一惊,甚么?原来他在酒里下了催情的药物。
她的脸上登时又火热起来,不怪昨晚酒后,她浑身火热了,她竟然毫不掩饰地,渴切需要他,她竟然主动的表示出来。
黑山君在她身边又愉快的说了:「因为我爱你,我迫切的要得到你,原谅我,早知你不会拒绝我,我倒后悔了,后悔不该在你酒里下那药物,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始乱终弃的,我要和你结为夫妻。你愿意么?我知道你害臊,你不用睁开眼来,也不用说,只要你点一下头就是了。」
她怎么不愿意呢?若然他知道她是如何苦苦地寻访他。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几乎看不出她是点头了,但他却是知道的,因为她的脸那么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他当然知道。
但她心中却起了疑云,「迫切地要得到她?」这是甚么话?他早已得到她了,在一年之前她已是他的人了,这是甚么意思?
原来……原来他在酒中下了药物,难怪以前,他在她昏迷中来,又在昏迷中去了,原来他是用了药物,不不,她以往的昏迷,分明不是由于药物,而是被点了穴道。
昨晚她又记起了昨晚店堂中的情景,
这黑山君的武功是好的了,但绝不可能来去无踪的轻易点了她的穴道,回想他昨晚出手的情形,她就能瞧得出来,甚至不比她更高强。
不不,她不该怀疑的,她宁愿就是他,是同一个人,昨晚来和她燕好的是他,前晚来的也是他,虽然前晚那人仍然照常一样,是点了她的穴道。
「我是他的人了。」她对自己说,还疑惑甚么?
「我已是你的人了,」她幽幽地说:「若然你始乱终弃,我我……」
黑山君把她搂紧了,心花怒放,说:「去年秋天,远近轰传,兀那魔女美绝天人,我就对我自己说,我一定要得到你,可惜,来迟了一步,我巴巴地赶来,已失了你的踪迹,我好生失望。」
小萧瑶陡然起了一阵震颤,难道这黑山君眞不是孩儿的爹,他,另有其人?黑山君在喜极之时,显然没觉出来,继道:「我啊,不死心,我一直在河洛一带,来来去去的寻找,我说:我一定要得到你,一定要。他们说:你武功高强,既然又美绝天人,你就不会把他人看得上眼的,你是我的,就因为我在这河洛一带来来去去,倒无意中帮了马将军一个忙,助他成了大功,那赤眉军一出潼关,就被他把赤眉军化整为零,歼减了。」
小萧瑶悄不声地睁开眼来了,瞟了他一眼。
说眞的,这黑山君年纪实是比她大了些,但论武功,论相貌,眞还是自她下得龙门山来,在武林中,江湖上,算得是英俊的了,而且也不过才三十上下,也并不老。
黑山君喜极忘形,只顾往下说:「前晚,我一见你,我就知是你这兀那魔女了,现在我才明白,不怪人家叫你兀那魔女了,因为谁要见到你,谁也就会三魂少了二魂,七魄少了六魄。」
「我一瞧就知是你,」黑山君亲了她一下,说:「错非是你,平常人家的姑娘,谁会在这兵荒马乱之时,独自来去,是以,虽然我从来也未见过你,我也知是你了,我的美人儿。」
小萧瑶脑子里轰然一声,眼前一阵黑,幸是黑山君把她搂在怀里,才没跌倒,险险地,几乎晕了过去。
这么说,眞不是他了,他不是孩儿的爹,那个来去总是无形无影的人。
虽然她先前已有些怀疑了,但仍然像是打了个晴天霹雳,霍地坐起身来,一时间,心乱如麻,瞪眼望着那黑山君,像是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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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1 20:39: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黑石山庄



不,不能说出眞象,不能对他说。
小萧瑶羞愧又惊恐,她竟被两个男人淫辱了,昨晚,她是心甘情愿的,但那是以为这黑山君便是孩儿的爹,不料……黑山君一怔,他是那么爱她,因此加倍惶恐,他也不禁跳了起来,他知道,这位兀那魔女不好惹,若然她突然出手。
黑山君惶恐道:「姑娘,原谅我,我实是爱极了你,今生今世,我要永远永远爱你,和你结为夫妇,也许我不该在你的酒里下药,但我一见你,就不能自己。」
她可知道,他即使不在酒中下那催情药物,她也是心甘情愿的,那么,这如何能怨人家,而且,他是那么健壮又英俊,即使他的武功并不比她更高强,但已是她入江湖以来,所遇到的最好的一个了。
眞的,她一点儿也不恨他,而是恨她自己,虽有一身功夫,却被两人淫辱了,她有甚么脸活在这世上,但她看得出来,眼前这个男人多爱她啊,若不是前天晚上从他眼中看出了那么多情意,她也不会错把这黑山君认为是孩儿的爹了。
想起那孩儿,她又咬牙切齿起来,那个来去无踪的人,若然是有情有义,既然爰她,为何不现身出来,像这黑山君一样,和她结为夫妻呢?
「皇天在上,」黑山君说:「今生今世,我永远爱你,我要和你结为夫妇,若有半句虚言,皇天不祐。」
黑山君惶恐地在她面前跪下了。
小萧瑶叹了口气,她也感到惶恐,甚至比这黑山君更胜,若然前一晚,来的不是他,而是那个无情无义的贼,那贼的武功又高不可测,岂会放过这黑山君,只怕是早晚就会死在那贼子手中。
她立即作了个绝断,为何她不将错就错,便把黑山君视作那孩儿的爹,即刻远走高飞。
她又叹了口气,道:「你说,你居住在秦岭中,那地方极是偏僻,是不是?」
黑山君道:「是啊,那地方名叫黑石山庄,休道人迹罕至,连野兽飞禽也绝迹,最是偏僻不过,姑娘你若不喜欢,不去居住也行。」
黑山君把眉头一扬,道:「不瞒姑娘说,光武爷立都洛阳,恢复汉统,我无意中立下了大功,若不是皇上昨日召见,我也不会耽搁一日了。这几天中,便有旨意下来,怕不就有远大前程,姑娘你只要一黠头,就是诰命夫人了。」
小萧瑶叫道:「不不,我不要作甚么诰命夫人,我要你即刻就走,即刻,我和你远走高飞,回去你那黑山。」
黑山君心花怒放,道:「那么,姑娘你答应我了,其实我也无意功名,既然姑娘不愿意,那不容易么,我即刻遍请河洛的武林同道,你我行了婚礼,便回转黑山去。」
小萧瑶急了道:「我是说今日,即刻就走,一刻也不停留,而且不让任何人知道。」
黑山君一怔,但立即点了点头,心想,是了,兀那魔女的名头响当当,必是怕人家知道她一夜之间,作了我的夫人,她无面见人。道:「姑娘既如此说,我敢不依从,只是委屈了你。」
黑山君自是言听计从,小萧瑶说甚么,他那敢说半个不字,两人即刻连院门也不出,即刻踰墙而出,趁才天亮不久,道上行人稀少,甚至连大道也不走,当天晚上,已过了三门峡,第二天,便已入了潼关。
那黑山君岂会无疑,因为小萧瑶一路之上,分明在担心甚么,像是怕有人追赶,不停地向左右,向身后瞧,而且总是趁黑山君不注意之时,可就欲盖弥彰了,但黑山君爱极了她,更不会想到在他之前,小萧瑶替人家连孩儿也生下来了。
他怎会想得到呢,兀那魔女在河洛一带大大有名,谁也会闻名丧胆的,她又这么年轻,这么艳丽得像花朶儿一般,他又怎会不明白,那晚即使他不在酒中下那药物,她也会投怀送抱的,他以为小萧瑶爱极了他,自命风流人物的黑山君,怎会不飘飘然,自我陶醉,嘿嘿,兀那魔女岂会把别人放在眼里,河洛一带的人物,他淸淸楚楚,论武功,数风流人物,眞个是舍我其谁。
何况,一直到了黑石山,都无事故,是了,她一直眼高于顶的,一旦作了他黑山君的娘子,见到人,尤其是相识的人,难免有些害臊的。
她却松了一口气,那人并没前来,眼看着她和黑山君双宿双飞——他当然见到的,却并未难为黑山君,若然他不愿她嫁给黑山君,只怕再多几条命也没了。
她宁愿没有这个人,宁愿这一年中夜里来去的人,就是黑山君,当她不再担心了,渐渐,她忘记了他,她一定要忘记他,想到身边的人竟不是那孩儿的爹,若然有人知道了,她还有脸见么?
黑山君知道她已是孩儿的娘么?她也曾担过心的,但黑山君显然并没疑心,而且,他爱极了她,那是眞的。
现在,她才睁大眼睛,来看淸黑石山庄了,好大的一个庄子,怕不有百十间房屋。
一个担着心事,心中存着羞愧的人,只有躱着人的,现在,她也才发觉,除了下人仆妇,庄中尽是江湖中人,而且,庄外也不见有田园,最远的农家,也在十数里外,她更发现,原来黑山君已有了个孩儿。
有孩儿,就该有孩儿的娘啊,但没有,庄中的上下人等,对她莫不恭敬之极,既然只有她这一个主母。
不用多久,她终于明白了,孩儿是有娘的,已在她来到黑石山庄的当晚,孩儿的娘却突然失了踪,每当她问及,那下人仆妇莫不是面色大变,也闭口不言。
不用多久,她明白得更多了,黑石山庄中的江湖人物,也会一夜之间失了踪,但多则一月,至少半月后,再在庄中出现时,却是满载而归,不但有粮食,而且有金银珠宝。
原来,黑山君是个贼!
原来,黑山君在他那英俊的外貌下,更是心狠手辣,她终于查问出来了,原来黑山君不但有妻,而且不仅一个,孩儿也不仅只得眼前这个孩儿。
日子久了,她终于赢得近身仆妇的信任,那一天,黑山君亲自率领人马离庄去了,小萧瑶带着那仆妇漫步在庄后的山坡上,问道:「你们叫这孩儿甚么?三郞?
为何叫三郞啊?」
那仆妇又岂有不讨好主母的,道:「我我……主母……」
小萧瑶道:「你尽管说,庄主问起,我绝不说是你说的。」
那仆妇这才说道:「荘主先前有过两个孩儿,却不幸都夭折了,这是第三个孩儿了,说来可怜,先前那两个孩儿的娘死了,没娘的孩儿,庄主不疼他,一年中,又难得有一两个月在庄中,即使返来,连问也不问一声,主母你想,那孩儿怎会不成为野孩儿,遍山遍野乱跑,主母也已知道了,这黑石山岂能行差走错一步的。」
小萧瑶一怔,道:「你是说:都中毒死了。」
仆妇道:「如何不是,别说落到后山山沟里去了,夏天午未两个时刻,有时落到山腰,也会中毒的。」
原来黑石山不但在秦岭深处,而且地势低湿,长年雾锁,人迹罕至,那原始森林之中,败叶兽尸堆积了数千百年,怎不会成为毒瘴,每当炎阳一蒸发,那毒瘴更弥漫飘散,人畜中者不死也会昏迷,若不即时解救,无一能幸免性命的。
小萧瑶从零零星星听来,终于尽知黑山君的所行所为,敢情他虽然已有了三个孩儿,却不曾有一个妻子,无一不是他从外面掳来的女子,都不过薄有几分姿色,不用多久,便生厌了,尤其是那掳来的女子怀孕以后,更被他弃宜敝屣,待得有人入门,那旧的一个,总是忽然间失了踪。更令小萧瑶惊吓的是,便这黑三郞的娘,也就是她来到黑石山庄的那晚,也在一夜之间失了踪。
人,那去了?还用问么,活生生的人,只要把她向山沟里一扔,还能活着出来么?
她明白了,人家为何叫他作黑山君,不但残暴如虎,而且那心肠也像这黑山泥土一样黑!
小萧瑶伤心极了,只道她终于有了个归宿,不料丈夫却是个这么邪恶之徒。她不但伤心,更骇然,因为她发现:她又怀孕了。
她更骇然的发现,这黑石山庄中的人,只要一进入山庄,莫不被他在飮食中下了蛊,若不按期服食他的解药,不但有死无生,而且连死也要受尽诸般痛苦,她发现,连她也不能幸免,虽然这黑山君爱极了她。
她,也在进入这山庄以后,被黑山君在飮食中下了蛊!
日子一久,她知道的更多了,黑山君的手下人等,皆是江湖中桀惊不驯之人,其中不乏武功高强的,她从那般人的眼神中,看到了怨恨,但无一敢反抗他的,而且莫不死心塌地的替他服役,因为他们知道,离开黑石山庄,敢背叛黑山君的,不但有死无生,而且要受尽痛苦磨折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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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1 20:40: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蓝田温玉



小萧瑶不小了,已有两个孩子的萧瑶,那还小,在寂寞的荒山中,孤独的长大起来的萧瑶,从不知有欢乐的小姑娘,岂会活泼得起来。
原来在黑山君在他那英俊的外貌下,心肠那么恶毒,她和黑山君的结合,非但没把她从被淫辱的羞愤中解救出来,反而倍增了羞愤,因为黑山君并非她那下落不明的孩儿之父,亦不是她腹中孩儿的爹,原来另有其人,而黑山君竟是这么邪恶。
龙门大侠的女儿,人人敬重的女侠,竟然被这么个邪恶的黑山君淫辱于先,而今更作了她的丈夫,她怎会不伤心,不痛恨,恨不得立即死了。
但她没有死,因为腹中的一块肉日渐大起来了,跟前又有一个可怜的无母的孩儿,那被人遗忘贱视的黑三郞。
可怜的黑三郞,自幼没了娘,小萧瑶吓坏了,黑山君岂仅不闻不问,这孩儿之所以能活下来,竟是多亏一个好心的仆妇,暗中把他收养起来,据那仆妇说:黑三郞长到五六岁,黑山君偶然见到了问起,才知道他还有这么个孩儿。
总算他还承认有这个孩儿,也才命那仆妇专责抚养,但一年中,也不曾过问三五次,还是孩儿大了,成了野孩儿的黑三郞,在庄中跑来跑去,因是见面的机会也多了。
据那仆妇说,甚么这孩儿之名黑三郞,也是那些下人叫开来的,因为他是黑山君第三个孩儿,野孩儿又那会不成为个黑小子。
萧瑶那会不吓坏了,这黑山君岂仅邪恶,更是毫无情义。
她恨,她伤心,也可怜那小黑三郞了,她把黑三郞带在身边,若然她不是腹中有了一块肉,而且也大起来了,她恨不得一刻也不停留,离开黑石山庄,离开黑山君。
但她并没有走,而且留了下来,因为她的肚子大了起来,她不愿腹中孩儿,又是个没爹的孩儿,何况,她大了肚子,又能到那里去呢?
她留了下来,也因为黑山君离庄的日子越来越多,有时,一月中难得见一两次面,是因为她大了肚子,他又有了新欢么?但愿他又另有了新欢,这也才是萧瑶能留下来,能忍受的最大原故,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黑山君即使在庄,也不去缠她了。
尽管黑山君在庄的日子越来越少了,但总还有在的时候,甚至一月中难得见三两面,她也不愿意,她眞怕,怕有那么一天,忍不住会直斥他的邪恶,她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的,但不愿在她腹中的孩儿未生下来之前来临。
为了躱避,为了怕突然撞见回庄来的黑山君,萧瑶离庄的日子也越来越多了,常常一早就出去,不到天晚不回庄,而且,离开黑石山庄,也越来越远了,有时闲荡出二三十里以外去了。
虽然她大着肚子,但黑石山庄左近,几乎十数里地内,见不到一户人家。
这就是她闲荡会走出那么远之故,因为她越来越觉得奇怪了,山里少人家也罢了,为何见不到一个樵子猎户?一个也不见。
她终于见到一户人家了,看来以前一定还是个小山村,从那败瓦颓垣的遗址上,可以看得出来,但现在只剩下两间小屋了。
小屋里一定有人,因为她见到了小屋后面升起来的炊烟。
她尙未走到那小屋前面,忽然一株枝叶半秃的大树后面,转出一个老人来,她最先见到的,却是一双惊愕的大眼睛。
不怪那老人来到她面前,她才发现了,因为老人的破衣与肤色,与那枯黄的树木和黑色泥土,几乎同一颜色。
若然老人站在树旁不动弹,她还差黠发觉不出。
惊愕的老人家道,「小娘子何来?」老人家若没八十,也有七十岁了,声调不但柔弱,而且抖颤,若不是大白天,眞会把她吓一跳,活脱是个行尸走肉。
萧瑶看了看那破败的小屋,不,那屋子并不小,只不过仅存那么两间罢了,到了近前,才看出在那枯黄矮小的蓬蒿之中,遍地败瓦,更淸楚看出那倒塌的颓垣和基石,看来这里以前不但是一座大屋,而且还有过兴旺的岁月。
萧瑶道:「老人家,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么?」
老人道:「不走的,也死绝了,谁还敢留下来,却是小娘子怎生走到这里来,快别往前去了。」
萧瑶一怔,心想:黑山君暴戾邪恶,所作的又是见不得人的事,必是把近着黑石山庄的人赶尽杀绝了。否则数十里地,怎会不见人烟。
萧瑶感到一阵愤怒与羞愧,因为她来自黑石山庄,来自那个邪恶的贼窟。
老人家向她走近了两步,那双惊愕的眼睛睁得更大了,说道:「小娘子,快,快随我来。」
萧瑶好不容易才见到这么一个人,自从来到黑石山庄以后,这还是她所见到的第一个外人,那会放过,但不由一怔,因为老人家面上出现惊疑之容。
「快随我来。」老人家催促道:「只怕你还有救。」
有救?萧瑶见老人的目光落在她面上,就注视不瞬,不自觉手摸于面颊,这是怎说?她随在老人身后,进了屋子,只见那屋子虽然破败,屋中的桌椅陈设,却分明是富有人家。
老人向屋角一指,道:「小娘子,快去炕上坐吧。」
萧瑶愕然,屋中现有上好的椅子,却敎她上炕,显然那炕就是老人的睡床,在屋角用石块砌成的,上面舖着破旧的烂棉絮。
老人家是这么老了,步履蹒跚,又是一脸焦急之色,萧瑶知有缘故,当下依言坐去炕上。
只见那老人家吁了一口长气,颤巍巍地扶着桌子,也在她对面坐下了。
萧瑶依言盘膝而坐,立即就觉出奇异来,那是秋天,此地虽然早寒,可也不十分冷,只觉那炕上暖暖的,有一股阳和之气,立即透达全身。
老人家道:「天可见怜,小娘子,幸亏你遇到老夫,也来得正是时候,总算有救了。」
萧瑶再也忍不住了,道:「老人家,这是怎说?」
老人道:「小娘子一路行来,难道一点也没觉出怪异么?」
萧瑶道:「老人家,正要请问,这是何处?我分明没事,怎说我有救了?」
老人道:「小娘子那会知道,你已身中剧毒,且已侵入骨髓,一旦毒发,便无药可治了。」随向屋外一指,道:「眼前便见怪异,难道小娘子你一点也不以为异么?大好田园荒芜,大好庭院,只滕下败瓦颓垣,这也还罢了,小娘子你一路行来,竟不见一只狐儿,甚至亦难见一只飞鸟,难道一黠也不以为异么?」
萧瑶被他一言提醒,可眞大吃一惊,这数十里地内不见人烟,还道是被黑石山庄的人赶尽杀绝了,心中虽疑,却不以为异,这老人所说如何不眞,当眞连一只飞鸟也没见到过。
萧瑶骇然道:「这秦中新历兵灾,战祸连年,到处十室九空,我只道……」
老人家摇摇头,说道:「虽是战祸连年,遍地烽烟,但此鄕僻处山区,倒还不曾受到战火蹂蹒,不瞒小娘子说,早在烽烟未起前,此地人已死绝了,先是草木渐渐枯黄,继而人畜无疾死,壮的虽然活得久些,但亦不出三年,尽皆死绝了。」
萧瑶愕然道:「尽皆……无疾死?」老人道:「自然并非眞无疾,只不过因为人如草木,逐渐枯萎了,待得发觉有异,请来大夫诊治,才知是中了毒。」
「中了毒!」萧瑶咬紧了牙,心下已明白了八九,无端端的怎会这么多人都中了毒,不用说,必是黑山君这贼子……
她在黑石山庄已居住了半年有余,如何不知道黑山君原来还是下毒的能手。初时她眞还一些儿也不知道,后来发现黑石山庄的人肤色有异,莫不较常人为黑,而且黑中透靑。
后来询问近身的仆妇,才知庄中各人皆要按时服药,否则便会全身发黑,溃烂而死。
虽然按时服药,但在黑石山庄居住得久了的人,仍不免肤色渐渐变黑。萧瑶道:「但老人家你……」
老人道:「小娘子奇怪我为何不死么?便是多亏这个炕,初时便我也奇怪,为何全都性命不保,我倒活下来活受罪,后来,那是三年前了,来了一位大师,还陪同一位先生,得他们指点,才知道这里是地气所聚,命我在此砌一个炕,说道:我所中之毒,已入膏肓,非药物所能治,毒非一日所中,亦非短暂时日可能解救,命我在这炕上先躺三年,然后才能用药,小娘子,你听说过久病成医这句话么?我见过中毒而死的人,没一百也有数十,是以一见小娘子,即知你已身中剧毒,只因小娘子也如我鄕的人一样,中毒于不知不觉中,也在不知不觉中加深,是以小娘子你虽中毒已深,仍然不知不觉。」
那老人家突然凝视着她,瞬也不瞬,一双眼睛越来越大。
萧瑶虽然惊骇,却不惊恐,道:「老人家,你做甚么,可是有话要说么?」
老人道:「原来你……小娘子,你是从黑石山庄来的,我眞蠢。」
萧瑶道:「你怎知我是……」
老人双目中竟然出现了光彩,道:「既然你身中剧毒,若非日积月累,是缓缓加深的,岂会无恙,可知小娘子你不是从外鄕来的了,这里数十里地内.,都无人烟,我早该想到,小娘子是打从黑石山庄来的,天可见怜,可等着你了。」
老人家不但喜形于色,且搓起他两手来。
萧瑶一凛,霍地站了起来。心想这全鄕的人皆死在黑山君手中,那自也恨她是黑石山庄的人,一旦遇上了,那会不报仇雪恨。
就在这瞬间,蓦听外面宣了一声佛号,那老人家也喜孜孜,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说:「可不是大师来了么,果然是位佛菩萨。」
这是怎么回事?不,这老人家面上只有喜容,看不出有丝毫仇恨,更没一些儿敌意。而且颤巍巍地迎了出去。
是了,老人说佛菩萨,一定即是三年前指点他在此砌炕解毒的和尙,萧瑶随后跟出,那知门外并不见有甚么和尙,只有老人家在对空拜谢。喃喃地说道:「多谢大师指点。」
不过,适才那一声佛号,她也分明听得淸淸楚楚。
而且虽不见和尙,老人家身边却有个大布袋,可是她进门时所没有的。
那老人家叩了个头,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萧瑶道:「老人家,他这是做甚么?佛菩萨在那里啊?这布袋里又是甚么?」
老人合两手之力,竟提不动那布袋,道:「小娘子,佛菩萨又送食物来了,必是知道小娘子已来了,是以加倍送来。」
萧瑶忙上前相助,大奇,知道她已来了?难道眞有佛菩萨,早知她要来,而且算准她今时今刻前来?佛菩萨不但替她备下了食物,且即刻送了来?
必有原故,便眞有救苦救难,未卜先知的佛菩萨,这菩萨对她也未免太好了。
她替老人把布袋扛进房去,急于要问个明白,才知半年前,曾经指点老人在此砌炕的和尙,又独自来了,对他说:早晚有个小娘子前来。命他等候,到时好生接待。
萧瑶奇道:「那佛菩萨要你等候我,做甚么啊?」
「原来佛菩萨命我等候的小娘子,就是你。」老人家喜形于色。道:「可被我等着了。小娘子,不但你有救了,我也沾了小娘子的光。」
「你说半年前,那位大师又来了?」
萧瑶心中一动,半年前,该是她才到黑石山庄的时候,这位大师却已来知会他了?
老人道:「后来佛菩萨又来了两次,每次都替我送了足够一两月也食用不完的食物来,说小娘子你早晚必到,命我不可离开此地,时刻留意。我等啊,等了半年,也不见小娘子前来,原来佛菩萨要我等候的,就是小娘子你。你瞧,小娘子,我可不是老糊涂了,今日等到小娘子来了,一时倒给忘了。还以为小娘子是外来的,其实这数十里内,除了黑石山庄的人,那有人来,今日一见,就该知道是小娘子你了。」
萧瑶道:「老人家,慢慢说,从头到尾详细吿诉我,那佛菩萨必还有话说。」
「如何没有,」老人道:「我本来已是活死人了,我这一鄕的人只剩下我一个,便没毒发身死,早晚也会饿死的,后来我能行动了」
萧瑶道:「若不是那位大师吩咐你在此留下来,又替你送来粮食,你早离开此地了。」
老人道:「小娘子你没瞧见么,偌大一座房屋,都已倒塌了,地里也种不出粮食来了,我便没像我鄕的人一样发狂而死,也早饿死了。」
萧瑶总算明白得更多了,原来那些死去的人,全是发狂而死,不怪人死了,连房屋也倒塌了,这老人之所以中的毒较轻,没发狂折毁这几间屋子,乃是得地气之助。
老人又道:「佛菩萨不但替我送了粮食来,还替我修补了屋子,不然也早倒塌了。」
「因为他要你活下来,留下来,等候我?」
萧瑶更奇怪了,这位佛菩萨未免对她太慈悲了,她可不是无知的郷愚,既是佛菩萨,自然也佛法无边,慈悲地,为何倒要这老人来等候她?
萧瑶心急道:「老人家,那太师端的看何话说?」
老人道:「佛菩萨说:早晚小娘子必来,来时命我把他送来之物给你,说那物件佩在身上,便百邪不侵,任何剧毒都可解得。」
老人解开布袋,道:「在这里了。」
那布袋中除了一袋面之外,还有油、盐、菜干,竟是齐全得很,老人取出一个布包来,像是一个小小的锦囊,显然入手甚重。
老人道:「必是这个了,佛菩萨特地送来给小娘子的。」
萧瑶伸手接过,果然入手甚沉,不知方圆,那物件虽然在锦囊中,也包裹甚厚,显然是珍贵的物件。
「佛菩萨……」萧瑶说。心下却想:这是甚么佛菩萨?特地留下这老人来,等候她前来,分明就是为了要交给她这个锦囊。
老人道:「若不是佛菩萨,怎会算准小娘子要前来,今日小娘子前脚才到,这物件立即送来了,而且还送来菜干,啊啊,还有一方肉,这必是命我用来接待小娘子的。小娘子请坐,我去烧饭。」
萧瑶可明白了,虽不明白和尙是甚么人,但绝不会是甚么佛菩萨,菩萨倒会送肉食来给凡人么。
待老人一转身,她急忙打开锦囊。只见纸包之内,又用布包裹。
原来是一方未曾琢磨过的玉石,奇怪的是入手暖暖的。
那玉黑中透红,蓦然一见,似有火焰在燃烧,倒像是一块燃烧着的炭团。
咦!纸上有字。
萧瑶忙看时,才知玉名蓝田温玉,大意是说黑石山庄中人,皆中了黑山君的蛊毒,黑山君不但邪恶,而且狡狯之极。那蛊有十数种之多,乃是以不同的剧毒之物炼成,是以解药亦各皆有异,中了他那蛊毒的人,每届周年之期,若不服食解药,必毒发全身溃烂,受尽磨折而死,黑山君为了怕人偸盗他的解药,因此以不同的蛊毒,暗中分别下在庄中各人的飮食中,唯有他一人才知道,何种解药能解何人之蛊,若是错服了解药,非但解不得蛊毒,反而加速毒发,所受的磨折也加倍。
萧瑶才看得一半,已是全身冷汗,她在这数月中,早已在心中生畏了,黑石山庄中的人对黑山君分明表面上极是恭敬,唯命是从,暗地里,在黑山君背后,却咬牙切齿,其中有几个武功高强的,分明功夫不在黑山君之下,但虽恨极了他,却无人敢反叛他的。
「原来是这个缘故。」萧瑶明白了,心想:不怪黑山君的那些手下,对我也恨上了,莫不是见了面,便急忙避开。
她无数次想找人交谈,想探听出黑山君的所行所为,不料即使是黑山君不在庄时,全都对她不瞅不昧了,若不是黑山君有了吩咐,便是连她也恨上了,因为她是黑山君的妻子。
萧瑶再往下看,才知这蓝田温玉佩带在身,便能化解那蛊毒,但非一朝一日,命她每月朔望之日,子午两个时刻,若借地气之助,也许能在三五年间把所中之毒化解。原来佩带上蓝田温玉还不行,还得借地气之助才能化解,且得三五年后。
萧瑶迷惑了,这位大师当然不是佛菩萨,是菩萨,何用三年五年,自有仙丹解百毒,他是甚么人呢?字条是送来给她的,可不是普救众生,显然黑石山庄中的人全都中了蛊毒,为何特地前来救她一人?可见这位大师和她大有渊源了。却又为何不现身和她相见?那字条上还有说明,原来此鄕之人果是全都死在黑山君手中,一者是此鄕近着黑山庄,黑山君怕他的所行所为败露,暗中在村中撒下毒粉,把全村的人毒死了,因是中毒不多,而又逐渐加深,中毒的鄕人皆是慢慢死去,看来像是死于疑难怪症一般,无人知道是黑山君下的毒手,这一来,这一鄕的人全死绝了,成了鬼域,再没人敢来居住了,而且连树木也枯萎了,种在地里的种子,再也长不出粮食来,谁还会前来居住。
却不知黑山君更有一种用心,乃是用这鄕中人来试验他在黑石后山秘密提炼的毒物,此间乃是山区而又距黑石山庄最近的鄕村,是遭了殃。
萧瑶的牙关又咬紧了,这位大师那是甚么佛菩萨,甚至毫无菩萨心肠,既然对黑山君的所行所为知道得这么详尽,万恶难赦,却为何不铲除,为世人除害?却是萧瑶大惑不解,这位大师为何独对她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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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1 20:41: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黑魔女



萧瑶等候了三日,但那老人口中的佛菩萨,再没现身,也问不出个究竟来,只知道佛菩萨年纪不大。
一个与常人无异的中年和尙,在那老人家的心目中,菩萨自然长生不老,毫不以为异,萧瑶心中却曾一动,倒是有点像两年前在禹门口救助过她的那位大和尙,尤其是老人家描述的那位先生,更像是当年替她治掌伤的无忧叟。
莫非就是这两人?萧瑶佩带着蓝田温玉,怀着一肚子的狐疑,回到了黑石山庄,她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因为她正怀着一个孩儿,而且在长大起来,再有三两月,就要临盆了。若不是为了腹中那一块肉,她恨不得远走高飞。
但她并未远走高飞,而且回到黑石山庄了,因为她不愿腹中的孩儿生下来没爹,可怜的孩儿,每当她想到她那被洪水冲走的孩儿,她就难过极了,虽然那是她也曾经痛恨过的孽种,但她可是个母亲,那可怜的孩儿的母亲。
黑山君像把她忘了,她已记不得有多久没见过黑山君了,这倒更好,为了腹中的孩儿,为了疗毒,非一年半载不可,说甚么也不能离开黑石山庄,但见到了这贼子,她眞不信抑制得怒火,谢天谢地,她的肚子更大了,已近临盆之期,淫恶的黑山君岂会留下在她身边。
不,她半句也没问过人,又何必问,黑山君留下在庄中的日子原就不多,除了当初新婚之时以外,她原已是十天半月难见黑山君一面的,现下更是绝迹不到后院了,正是求之不得,她倒会询问么。
其实不用问,黑山君的爪牙众多,黑山君在荘中之时,岂会少得了人来人往,近数月来却冷冷淸淸,就知这贼子不在庄中了,她如何会不明白,秦中经过连年战乱,十室九空,饿殍遍野,早已不是他作恶之地,何况黑山君最是狡侩不过,从不在近处作案的,自是远去江南了。
萧瑶不愿即刻和黑山君翻脸,可就不能令他生疑,若然面对着面,她岂能隐藏得下心中的厌恶。
眞是求之不得,黑石山庄难得淸静了两月有余,她每届朔望之期,即去那老人处,每次前往,老人口中的佛菩萨,总留下指示,原来佛菩萨亦会束手无策,不能治愈她所中之毒,还得靠那蓝田温玉,以及那地气之助,待一年之期已届,才能断定黑山君给她服下的是何种蛊毒,而且一再嘱她忍耐等候。
萧瑶更是疑惑,这位佛菩萨既然如此恩典她,却为何不现身与她相见?而且,显然她的一擧一动,那位佛菩萨都了如指掌。
孩子生下来了,又是一个女儿,她已有两月未见到那老人了,却对那位佛菩萨越觉好奇,她无时无刻不在暗中留神,不信和尙眞是能知过去未来,之所以对她的一擧一动都了如指掌,必是暗中探知,但她失望了,饶是她日夜留神,甚至连一个可疑的人也没发觉过。
她已两月足不出庄了,也有了更多时候冷静下来思索:和尙、大师、佛菩萨,菩萨倒不普渡众生,特别对她一人恩典?
除非,和她有特别的渊源……只有一个!她在无数不眠之夜中,在那黑暗的夜晚,她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她一生之中,只认识一个和尙,也只有一个和尙与她有渊源,只有当年在禹门口救过她的性命,更不辞千里跋涉,到秦中来请得无忧叟去替她疗伤的和尙,但若是那大和尙,为何又不现身相见呢?
除非……
萧瑶每当连想到那和尙,就不免疑惑,当眞那和尙救她时并不避她,替她疗伤并不避她,却为何,突然之间失了踪,一去不返呢?
也只有这和尙,只有这和尙与她有渊源,若是同一人,为何恩典她,留下那老人来,显然为了她,却为何又不现身相见呢?
除非……
萧瑶越更疑惑了,除非和尙即是那死去的孩儿的爹,也即是这个新生的婴孩之父!
除非是那个和尙,淫辱了她,任她如何提防、戒备、却始终来去无踪,她才会始终连那人的影子也没见到过,因为只有那和尙,武功才会那么高绝。
黑暗中的眼睛在逐渐亮了起来。现在,她几乎已肯定同是一个人了,现在,她再不会想到那淫辱就脸上发热了,却是牙齿咬得更紧,浑身更冷了。
是他,一定就是那和尙!
她跳了起来,她一定要找出那个和尙来。
可惜,她去得晚了,她再也不能从那老人口中查问出甚么来了,因为那破屋旁边,多了一坯黄土,屋中已不见了那老人,尘埃满布的桌上,却留下一纸字条,是留下给她的,大意是说她体内的蛊毒已无碍了,但必须继续每逢朔望之日,来此行功,借地气之助,千日后始能完全化解,尤其是那蓝田温玉,不可离身。
那字条上一再提醒她,不可被黑山君知晓,否则旧蛊未除,再被他暗下新蛊,必然加重毒份,那时更无能为力了。
萧瑶怔了好一会,皆因字条上亦见尘埃,显然留下在桌上,已有不少日子了。
她叹了口气,把字条撕成片片碎,那字条上虽未署名,亦知是甚么人所留的了,虽然恨恨地一跺脚,但仍照那字条上的吩咐,在炕上行了一个时辰功。她走了,头也不回,现下在黑石山庄中,她有了牵挂,小女儿满月了,她曾经痛恨过腹中的孽种,但自从那小眼睛开始凝视着她的那一刻起,那恨便已化为乌有了。
黑山君竟是一去不返,黑石山庄成了宁静的山村,甚至仆妇亦没多几个。
黑山君去了何处?贼性难改,必是中原之地已再无可劫掠的,远去江南了,瓦瓮不离井上破,她知道,这贼子武功并不在她之上,终有一日遇到武林高手,多行不义,会不会死在一个遥远的地方?
但萧瑶却摇了摇头,她不是在初见黑山君时,不,甚至死心塌地嫁给他以后,已相处有日了,亦把他当作一个侠义之士么,连她这床头人,独自闯荡过江湖的兀那魔女也骗过了,骗了那么久,其狡狯可知,君子可欺以方,侠义之士必也是正直之人,必也有如她初遇黑山君一样,把他当作好人了,只怕还会以他为友。
她不自觉地,总是不时摇起头来,因为她一想到这黑山君,眞是不寒而栗,她明白,这个送她蓝田温玉,一直在暗中相助她的人,不论是不是她那两个孩儿的爹,但却武功高绝,且深知黑山君恶毒更狡狯,之所以不倒除他,必是投鼠忌器,因为这贼掌握着无数人的生死,杀死了他,被他毒害的人,也都活不了。至少,这黑石山庄中的人,就无一能活命。
黑山君如此恶毒又狡狯,被他毒害的人,必然大有人在,只怕还是些武林高手呢。
孩子一天天长大起来,既然她体内的蛊毒已无碍了,为何她不趁黑山君未回来之前,带着孩儿远走高飞?若然被他知道她生的并不是他的孩儿?这孩儿还会有命么?
太可怕了,黑山君一见,一定知道不是他的孩儿,因为一天天长大起来的孩儿,一点也不像他,因为黑山君的那个没娘的野孩儿,也在一天天长大起来,更野、更顽劣,也更黑了,她的孩儿却白白胖胖,庄中的仆妇都在惊讶,黑石山庄住久了的人,甚至不用多久,肤色就会渐渐变黑的,黑山君以往所生的几个夭折了的孩儿,更是生下就较平常的婴孩为黑,怎生她的孩儿生下来却白白胖胖?
她知道是甚么缘故,黑山君当然也知道,因为这贼子一身是毒。
走!即刻离开黑石山庄,远走高飞,趁黑山君未回来,未发觉孩儿不是他的骨肉之前。
但她能走么?千日之期才过了一小半,她体内的毒尙未消除,那和尙只是说无碍,若然走了,每月朔望之日,没那地气之助,也会无碍么?
她霍地站了起来,因为她已有了主意,走出了黑石山庄,但却不是远走高飞,去来也不离长安道,她的剑又出鞘了。
冷落了的长安,又在瓦砾中回复了生气,逃难逃荒的人又陆续回来了,长安道上又见熙来攘往。
不久,秦中武林便遍传开来,河洛一带出没的兀那魔女,原来已作了黑石山庄的女主人。
而且不用多久,黑石山庄的女主人,就成了秦中武林的座上客。
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都拜访过了,以武会友,宝剑岂会不出鞘,虽然只是印证武功,点到为止,却已令秦中武林口服心服。
龙门大侠的家传武学,果然了得。最难得的是点到为止,无论对方武功如何,在旁人的眼中看出,她都和对方打个平手,不分胜负。
黑魔女之名就此传扬开去了,只因她原就是名闻中原的兀那魔女,而且又成了黑石山庄的女主人,黑山君的夫人,人称黑魔女,那自是顺理成章,并非不敬。
相反的,以往令人畏而不敬的黑山君,也被人敬重起来,虽然黑石山庄是个毒窟,黑山君的邪恶,人人皆知,但既然黑山君从来不在秦中做案,到底也只是传闻,眼见的才为眞,而今,大家眼见的,却是人人敬重的黑魔女。
黑山君终于回来了,回到黑石山庄的黑山君,一见萧瑶,不但呵呵大笑,而且拱了拱手。
萧瑶一怔,假装不明白。
黑山君道:「年来不但冷落了夫人,以在史冷落了案中武林同道,好好,夫人不但是我的贤内助,连我也敬佩得五体投地。」
萧瑶装做气恼,哼了一声,说:「只道你忘了我,也忘了这个家了,原来你暗中派人监视我的一擧一动,幸好我没做出见不得人的事来。」
黑山君眞正一脸惶恐,却又得意地说,道:「夫人言重了,当今之世,除了我,还有夫人看得上眼的人么?是我才到潼关,即得到禀报,以往闯荡江湖,多在中原之地和江南行走,秦中的武林同道倒冷落了,非是我目中无人,实是无暇,多亏夫人想得到,都替我拜候了,我感激夫人尙来不及,何况人家敬重夫人,也因此敬重了我,这一路回来,每到一地,皆有当地的武林同道前来拜候,以往我那有这份光彩。」
萧瑶道:「还说呢,你一去几近一年,我在庄中闷得慌,这才出去走走,不知怎么,才踏上长安道,便被人认出了眞面目,没法儿……」
黑山君道:「关中关外,虽分中外,却不过是一关之隔,若是行兵打仗,那可眞是一将当关,难越雷池,平常时期,却是一水相连,人人脚下无关,心更无关,关中关外,不过咫尺之地,河洛一带出没的兀那魔女,有没见过的,哈哈,还有没听说过的么,何况你亮着招牌,打着旗号走路。」
「打着旗号?」萧瑶可眞是一怔。黑山君向壁上一指,难掩他的得意,呵呵笑道:「当今之世,除了龙门大侠的传人,谁的宝剑吞口,会是龙头,你亮着剑,还不是亮着招牌么?」
「呵!」萧瑶倒是被黑山君提醒了,当眞她佩带的是她爹遗留下来的宝剑,那剑吞口作龙形,她爹死后,本来传给大师兄的,而今她的大师兄也死了,顺理成章,自然也由她佩带了。是了,人家不认识她,可认得出龙门大侠当年仗剑走江湖,扬威武林的龙形剑。
黑山君是眞正得意,要知他并非是不把秦中的武林同道看在眼里,蓝田的刘丹靑就近着黑石山庄,马嵬坡的萧元龙的六合剑,秦中无敌手,这两人还罢了,长安仁风镖局的傅老镖头,更是德高望重,而且门徒众多,黑山君更会过这位老镖头,若不是人家手下留情,点到即止,他就算能活着,也不能在秦中立脚了,甚么免儿不吃窝边草,是他在秦中抬不起头来是眞,而今人家敬重萧瑶,连带也对他敬重了,黑山君如何不得意。
萧瑶更是心喜,她之所以出去行走,遍会秦中武林人物,用意便在此。
要知黑山君再恶毒狡狯,可也不敢与秦中武林公然为敌,这贼子若论暗算伤人,倒是天下无双,论武功却平常。
而今萧瑶替她打出了天下来,眞个是不胜之喜。
萧瑶可不是要黑山君敬重,亦非要他敬畏,而是要这贼子知道,他要打天下,就少不了她。
也同时警吿了他:若然反目,非但这秦中再不是他的存身之地,她的剑上功夫,并不因为生了孩儿就搁下了。
有道是:一夜夫妻百日恩,说甚么当初嫁给人家,也是她心甘情愿的,何况,孩儿也不能没有爹。
黑山君竟然不是满载而归,但黑山君和他的随行人等,莫不兴高采烈,萧瑶也不过问,不用问,其实也不难明白,因为回庄不久,即有军官装束的人不断在庄中出没,黑山君竟忙得不入内院。萧瑶暗自庆幸,因为黑山君留在庄中的日子甚少,甚至十天半月也难得见上一面,既然已揭穿了黑山君的眞面目,如何还能对黑山君笑脸相迎,不料黑山君竟不入房。
眞是万千之幸,黑山君竟已另有新欢,原来是从洛阳将军府中,带回来的一个歌伎,一个武林女儿,那及得上歌伎的妖媚,何况美貌如花。
萧瑶这才放下了心上的一块大石,却是黑山君还怕冷落了她,日常相见,对她更加低声下气。
千日之期竟在宁静中渡过了,萧瑶对镜自照,印堂上的靑色已褪尽了,小女儿已能奔跑,不走更待何时,难道要等待黑山君发现她已解除了蛊毒,再施毒手么。
她走了,叹了口气,带着小女儿,走了,经过连年兵灾之后,天下无不十室九空,黑山君再毒恶,竟无用武之地,不怪他要替皇家効力了,萧瑶倒也庆幸,这三数年来,从未见到黑山君为非作歹,说甚么也夫妻一塲,虽无恩无爱,却也无怨无恨。
她走了,崆峒山中,黑魔女身边的孩儿,却在芙蓉花下长大起来,而且与花争妍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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