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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7 07:0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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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争帮主地位 对亲信起疑
屈少靑一怔,急问道:「这是爹原来之物,爹怎会有这种东西,孩儿为何不知道?」
「娘也不知道的……那天他说他有远行,我去书房找他,推开门时,便见到他在把弄着这个香囊!」
屈少靑心头一动,暗自忖道:「原来我离开后山,爹也随即回来了!」当下他又问:「娘肯定爹当时把玩的就是这个香囊?」
「色泽一样,这已经很残旧了!」柳氏指着香囊的一角,道:「你看,这里的线是后来补上的,我那天依稀看到香囊上有两个字,似乎是同心……不会错的!」
「奇怪,爹怎会有这种东西?」
柳氏冷冷地道:「也许是你那娘亲的遗物!」
「有可能!」屈少靑知道父亲对发妻尙未忘情,那么他去赴死之约会时,带上发妻的绣物,倒不奇怪。
屈少芳问道:「娘,你没有绣香囊给爹?」
柳氏道:「当然没有!」一顿她又叹了一口气:「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爹对她还未忘情,也眞难得,现在倒好了,他们可以在黄泉相会,剩得我孤零零一个!」说着又飮泣起来。
屈少靑拿了香囊,道:「娘你且休息一下,我出去交代他们准备办理丧事,妹子,你劝劝娘!」
XXX
由于屈招雄是雄狮帮的擎天巨柱,他一死,雄狮帮等于垮了一半,所以雷凌峯提议不对外发丧。
丧礼虽然简单,却很隆重,雄狮帮几乎全部出动,都到后山送葬,屈招雄就葬在发妻朱兰香坟墓之旁,忙碌了一整天,众人返回帮内,但雷凌峯立即分配人手,严守各处要隘,提防有敌来犯。
次日,雄狮帮重要人物都齐集在众英厅,正中那张狮皮椅仍然空着,胡骏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帮也不可一日无主,如今故帮主已入土为安,咱们也该选出新帮主!」
屈少靑尙在犹疑,应天源已道:「何必再选?少帮主年少有为,由他当帮主,必可令本帮另外有一番新景象,何况此亦子继父业而已!」他转头望着众人。「诸位认为老朽的话有没有道理!」
厅上众人都一致赞成,胡骏立即道:「请少帮主上座,让属下等参见!」
屈少靑道:「多谢诸位前辈这般看得起我,但今日我还不能坐上那张椅……」
人羣中有人问道:「少帮主是不是要择一良辰吉日?」
屈少靑说道:「蒋香主误会了,本座如今父仇未报,又怎能安然坐上帮主的位子?」
雷凌峯道:「故帮主之仇固然要报,但胡堂主说得好,雄狮帮亦不能没有帮主,何况这是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
胡骏接道:「不错,当上帮主并不等于不报父仇!」
屈少靑道:「我主意已决……多谢诸位前辈的好意!咱们还是先商量为帮主报仇旳事吧!」
应天源道:「少帮主此言差矣!」
屈少靑反问:「应堂主认为晩辈那一句说错?」
「错的就是主意已决!」应天源大声道:「大家都知道,如今咱们还不知道胡帮主是死于何人之手,调査费时日,而且现塲又没有线索留下,万二二年五年都查不到杀人凶手,如何报仇,那么本座帮主之位岂非要长期空悬?」
厅内羣雄都赞成此说,但屈少靑却不想纯因子继父业,而当上帮主,他希望能先干一番事业,届时坐上狮皮椅,便顺理成章,即使不济也得先报了父仇,是以他道:「帮主一职暂时空悬,并不表示本帮就此解散……」
胡骏快口道:「但与外间派帮接触,甚不方便!」
「除非……」屈少靑话至一半,忽又住口不语。
胡骏急问:「少帮主,除非什么?」
自从屈招雄尸体被运回来,屈少靑都为父亲身后事而忙碌,加上心情悲痛沉重,把屈招雄叫他三个月之后到慈云寺找苦禅和尙的事忘记了,此刻突然醒起,几乎当众道出,幸而他及时住口。当下他改口道:「最低限度也得等过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可!」
胡骏点头道:「这倒也合情合理!」
应天源问道:「故帮主死于何日,咱们根本不知道,这四十九天嘛……」
屈少靑道:「以十月初八,雷凌峯送尸体回来那天起计算!应堂主、胡堂主,你们跟随帮主二十多年,本帮帮主以前有什么仇人,应该清楚,可否先将仇家说出来,咱们再逐个研究!」
胡骏道:「本帮创立伊始,仇家不少,但武功能胜得过帮主却也寥寥可数!」
雷凌峯道:「当年败给帮主,但二十多年后,有可能反先,不能以当年的情况作准!」
应天源道:「老朽有个提议,不知少帮主意下若何……」
屈少靑道:「此刻商量本帮大事,人人均可自由发表意见,何况应堂主是本帮元老!」
应天源道:「相信在座诸位弟兄都曾听过昔日江南总捕头『笑面神鹰』管一见的大名!」
蒋香主道:「应堂主建议聘请他来调查害死帮主的凶手?」
「不错,若论査案,除了一个沈鹰之外,还有谁能与他相提并论?老朽认为如果由咱们分头派人去调査,一来在人力、物力方面花费要巨,且在时间上,也可能旷日持久;二来,倾巢而出之下,帮内实力空虚,可能会引起附近帮派的觊觎,那就反为不美了!」
蒋香主道:「但属下听说管一见与沈鹰都已退出江湖,相信他不会接受咱们的礼聘!」
应天源道:「管一见虽然退隐,但他那干手下仍在,他们都还年靑,相信不会甘心将靑春隐埋在山林之间!」
胡骏道:「不过他们可未必有管一见的能耐!」
「依管一见的往例,破不了案,分文不取。这对咱们可没有什么损失!」应天源接头问屈少靑:「少帮主意不如何?」
屈少靑尙未置评,雷凌峯已道:「属下反对应堂主的建议!」
屈少靑道:「你把理由告诉大家!」
「第一,请管一见査案,可能反会将帮主逝世的消息宣扬出去,引来更多觊觎本帮的敌人,而管一见有例只査案,不涉及江湖帮派争斗,第二,故帮主是本帮的创始人,他惨被奸人杀害,咱们每个人都身受其恩,能不亲力亲为么?」
应天源说道:「老朽只是提议聘请他们査案,至于报仇的事,仍由本帮自己负责!」
屈少靑道:「雷凌峯说得有理,帮主被杀的眞相,如不由咱们自己解决,又怎对得起他?相信帮主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此事就如此决定,诸位前辈有人反对么?」
应天源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坚持自己的意见。屈少靑说道:「应堂主跟胡堂主先将历年来本帮仇家的底细,列一份名单与本座,明早交给本座,中午再在此处商议!」
XXX
午后,雷凌峯又到书房找屈少靑,他劈头便对他说道:「少帮主,属下没有看错你!」
他素来很少当面称赞屈少靑,是故屈少靑不由一愕,问道:「你此言怎说?」
「少帮主有骨气、又有孝心、令人赞赏!」
屈少靑心中有点高兴,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般,淡淡地道:「你是指今早应天源的建议?那有什么大不了?此乃为人子女之道!」
「还有一点,换作别人,早已一屁股坐在狮皮椅上去了!」
屈少靑傲然地道:「此乃迟早的问题而已!」
雷凌峯双眼闪着光,道:「但今早少帮主那句除非之言,相信另有含意!」
屈少靑笑骂道:「去你的!你又不是愚兄腹中的蛔虫!」
雷凌峯笑道:「少帮主你瞒不了属下的!但不知属下能否替你分忧?」
屈少靑念他是自己的心腹,便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帮主临走时交代过,如果他三个月后不回来,便叫愚兄到后山的慈云寺找苦禅和尙!」
雷凌峯讶然问道:「苦禅和尙知道一切么?」
「也许知道一点吧,否则帮主也不会这般交代!」
「三个月不回来,那是帮主料不到他的尸体会恰巧被属下找到,如今帮主已仙游,少帮主大可以提早去找老和尙!」
屈少靑沉吟道:「只怕三月之期未届,老和尙不肯说!反正只余十来天罢了,又何必急在一时!」
「少帮主说得也有道理!」
话音刚落,房门忽被人敲响,屈少靑问道:「谁?」
外面传来应天源的声音:「少帮主,雷凌峯是否跟你在一起,老朽有句话要问他!」
「进来吧!」
应天源推门进来,雷凌峯问道:「应堂主何事要问属下?」
「老朽想知道一件事,你在龟蛇岛上是否仔细搜查过?」
「那岛很小,搜查全岛,并不怎费时间,属下自然仔细看过。」
应天源既似自问又似在问房内另外两人。「那么帮主的佩剑为何不在岛上?」
屈少靑脱口道:「不错,帮主身上尙有剑匣,证明他是佩剑去龟蛇岛的,但为何不见了他那柄宝剑?」
雷凌峯接答道:「当然属下没有发现这个问题,但肯定已仔细看过岛上每寸地方!」
应天源道:「这只有两个可能性;第一,帮主的剑被对方震落湖中;第二,他的剑连首级被凶手带走!」
雷凌峯道:「帮主既给对方杀死,证明对方武功在帮主之上,也所以帮主临离开之前,有点坐立不安,那么第一个理由就比较充份了,换而言之,第二个可能性不大!」
屈少靑接着道:「不错,帮主那剑虽然是百炼精钢所制,但并无特色,不能以剑代表帮主,凶手带走他的剑,便无意思了!」
应天源叹息道:「老朽还以为可由此推敲出点蛛丝马迹来,现在希望又落空了;少帮主你们继续谈吧,老朽还得跟老胡弄那份名单!」
雷凌峯道:「应堂主咱们一齐来吧,属下也得去训练弓箭手了!」
书房内只剩下一个屈少靑,他心緖难以安宁,在房内不断踱方步,忽然他想到一个问题,立即去找柳氏,可是屈少芳却道:「大哥,娘前几天都睡不着觉,刚刚睡着了,你有什么要事?」
「没有!」屈少靑转身欲行,屈少芳忽然伸手一拦,他一怔,问道:「妹子有什么事?」
屈少芳道:「大哥,你该知道小妹要问你什么!」屈少靑对这个十五岁的妹妹,感情只一般,但屈少芳却一向十分敬重他,闲着也缠着他传授武功。
屈少靑道:「杀父凶手还未能确定,一有发现,愚兄自然会告诉你!」
「不是这件事!欧阳姐姐没来奔丧,你不觉得奇怪?」
屈少靑耸耸肩,道:「妹子,你以后别在我面前再提起她!我就看不出她有那一点好处!」
屈少芳跺足道:「表姐有什么不好?人家的武功还比你人强哩!」屈少靑心中更是不悦,冷冷地问:「你怎知道?」
「她敎小妹武功,我怎会不知道!」
屈少靑拂袖而去,一口气奔至后山,在凉亭上找到一位姓张的小头目,问道:「老张,你是长期驻守这里的么?」
老张道:「启禀少帮主,属下负责此处防务已有三年多!」
屈少靑将他拉到一旁,问道:「以前帮主经常到后山?」
「并不经常,但若果是晴天就多一点到后山,嗯……大槪三至五天一次吧,不过有时也会连续去继次!」
「晴天多来一点,下雨天也来么?」
「有的,但他很少拿雨具!」
屈少靑道:「好,没事了,你忙你的去吧!」他说罢便向后山走去。后山这两个字包含的范围很广。雪峯山绵延百里,雄狮帮在山前,因此在其后大小的山头,足有十数座。
第一座后山,雄狮帮的人都称之为雄狮峯,第二座称之为护狮峯,峯与峯之间的山谷,以峯名为据,上次屈少靑见其父练剑的地方,便是雄狮谷。
这座山谷虽然不大,但胜在平坦,颇适合练武,屈少靑在谷中找了一下,不见有什么可供避雨的地方,心中疑团难释,是以又由一条狭窄仅容一人侧身过的峡道,走到护狮谷。
护狮谷面积比雄狮谷大得多,但谷中乱石及什草丛生,屈少靑在谷中走了一遍,觉得此处根本不能练武。这两座山谷,他以前都曾来过,不过只是走马看花,这次是抱定寻求答案的心情,所以留连不走,在山壁前走过,对每一处地方,都仔细观察。
终于屈少靑在雄狮峯的后山壁处,见到某处有块石头凸了出来,而石头与山壁之间,有不少刮花的痕迹。屈少靑心头一跳,连忙伸出双手按住石头,用力拉动。
那块石头看来颇长,屈少靑只是抱着侥幸的心情,姑妄一试,不料在他力拉之下,竟能移动,他心头狂喜,双臂更加用力。石头慢慢被他拉出山壁,最后终于离开山壁,摔落地上!
石头一离开山壁,便露出一个山洞,洞口刚可容一人通过。山洞离地约四尺高,山壁前面八尺又有两棵大树,这个出口可说十分隐蔽。石头长三尺余,当人钻入洞里,可也伸出双臂,将石头提起,再塞住洞口,如此便不虞被人发现了!
屈少靑在洞外向内看了一下,不见洞口有人,便钻了入去。山壁原约八寸,里面骤然宽阔起来,屈少靑钻身探臂出洞,双手虽然可以触到外面那块石头,可惜他无力将之提起,试了两次便放弃。
山壁之后是条短短的甬道,甬道尽处的左首便是一间石室,二丈见方。石室之内有座简陋的木架,上面放了些书籍,上面有几个天然通气孔,北风由小孔吹进来,发出呜呜的怪响。
屈少靑走到木架前,翻动架上的书籍,都是些拳经掌谱,他心中忖道:」原来爹来此处练武!」
木架上尙有一个扁木盒,木盒制造精美,木质亦佳,估计是放贵重的东西,屈少靑忍不住将盒盖打开,但里面却空空如也!
屈少靑微微一怔,细看那木盒的面积,刚好可以放下一本书,盒内那本书是不是武林秘笈?它是被屈招雄取走,还是屈招雄取阅之后,顺手放在架上,而忘了放在盒里?
这些念头在屈少靑心中闪过,他无心细想,却盘算着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父亲宁愿将武功经谱放在山洞里,而不放在他房中?
帮内地方不小,大可以另辟一座练功室,但为何父亲却宁愿舍近图远,跑到此处练武?他这般神秘是为了什么?是不是害怕被自己偷看到?
屈少靑的呼吸忽然沉重起来,往日父亲在他心目中的神圣形象,如今忽然蒙上一层尘垢!
屈少靑恨不得跑到父亲坟前,向他问明一切!他在石室之内,发了一阵呆,忽然将木架上所有的经谱抛出洞外,然后钻出石洞,重新用石头塞住洞口,再将地上的经谱放在怀中,最后装作若无其事般返回雄狮帮。
屈少靑已隐隐猜到父亲的身上有很多秘密,所以他到后山的事,连对柳氏亦只字不提。
屈少靑将经谱收藏在寝室的柜里,有空便取出来阅读,经谱上记载的武功,比屈招雄从前敎他的,深奥精妙得多,屈少靑又惊又诧,但心中的疑云亦越来越盛!
十多本经谱,没有一本是有关剑法的,于是屈少靑便认定山洞内那座木架上的木盒,收藏的必是屈招雄那天练习的剑法经谱,而这本剑谱,极可能是让屈招雄带走的!可是屈招雄的尸体被抬回来,并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更遑论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剑谱!
屈少靑自由后山回来之后,一连十天都躱在房内依经谱练武,不见一人,连调査杀害父亲的凶手的事,亦交由胡骏、应天源和雷凌峯处理。
此刻屈少靑再也忍不住,走去找雷凌峯,雷凌峯和胡骏还在应天源房中,应天源一见屈少靑便道:「少帮主,老朽与胡兄商量过,最有可能杀死帮主,就是马飞天莫属!」
屈少靑忙问:「马飞天是谁?为何晚辈不曾听过!」
胡骏道:「马飞天年纪比帮主小三岁,外号『七雷掌』,为人飞扬跋扈,是个江湖浪子,但武功高强,属下在二三十年前,曾听帮主提过他,那时候帮主跟他还是朋友,后来不知怎样,竟然反目成仇,帮主还被他打伤!」
屈少靑再问:「此人如今在何处?」
「属下不知道,就像此人已在世上消失一般!」
屈少靑淡淡地道:「他既然是江湖浪子,仇家必不少,也许让人杀死了!」
「但假如他被人杀死,江湖上必有传闻,可是咱们却没听见!」
屈少靑想了一下再问:「帮主跟他反目成仇是在什么时候?」
应天源说道:「大槪在你出生之后不久!」
「之后便没有他的消息?」
「不,之后他还曾约见币主,大槪三年之后才没有他的消息!」
屈少靑胸膛起伏,大声道:「既然如此,两位前辈快派人去调査!」应天源与胡骏自然不敢违令,屈少靑又道:「小雷,你在龟蛇岛上找到帮主的尸体,可有检査他的衣袋?」
「有!」小雷毫不思索地说道:「帮主袋内除了有十多的両银子之外,再无他物!」
「眞的?」
雷凌峯道:「那十多両银子,属下已交给夫人,若还有其他东西,属下如不是交夫人,也会交给少帮主!」
屈少靑皱着眉思索,胡骏问道:「少帮主可是发觉帮主不见了什么贵重的物品么?」
「不是,我随口问问而已!没事了。」屈少靑言毕又返回房中,闩上房门,重新练武,他现在觉得最重要的不是调査杀死父亲的凶手,而是练好本领,凶手既能杀死武功高过自己十倍的父亲,那么有朝一日跟对方交手,有十条命也不够死!何况还有一个欧阳珠,他不能让她轻视自己,更不能让她的武功高过自己!
XXX
好不容易才到十月廿七日,屈少靑一早便佩剑悄悄走出后门,翻山越岭去慈云寺。
慈云寺离雄狮帮足足有廿余里山路,山路崎幅曲折,甚至中间一段,根本无路可走,待得屈少靑来到寺前,已经近午。
慈云寺不大,香火亦衰,不过据说这座山寺已有百多年歴史,寺内的主持便是苦禅和尙,另外还有他两位徒弟。
屈少靑在几年前因打猎在寺前经过,虽然晓得途径,但对寺内的一切,完全陌生。
寺门紧闭,看那剥落的门板,屈少靑眞怀疑这座古寺,是否尙宥和尙,他敲了一阵门不见有人应门,便绕寺而行。
到了寺后,屈少靑见一位和尙正在挑水浇菜,便走了过去。那和尙见到他,停了手,睁大一对眼睛望着他,双手紧握扁担,神态十分紧张。
屈少靑抱拳问道:「请问师傅,是不是慈云寺的僧人?」
那和尙年纪比屈少靑还年轻一点,他沉吟了一下才点点头。屈少靑又温声问道:「请问苦禅大师是否在寺内?」
「施主是谁?因何要找贫僧师父?」
「在下乃雄狮帮的屈少靑,奉家父遗命来找苦禅大师,请师傅代通报一声!」
那和尚目光一亮,问道:「施主是雄狮帮的少帮主?」
「不错,正是在下!」
「施主有什么可以证明你的身份?」
屈少靑一愕,语气已没有刚才的温和。「师傅这样问是什么意思?你若不相信,大可以到本帮问问!」
那和尙向屈少靑施了一礼,道:「施主莫倏,只因前几天,有人冒认屈少靑到敝寺!」
屈少靑「哦」了一声,此事实在大出其意料,当下问道:「那人冒认在下来作甚?」
「假如施主是眞的屈少靑,贫僧等下自然会告诉你!」那僧人双手仍然紧握扁担,毫不放松。
「师傅要怎样才能相信?因为本帮的帮主,少帮主及堂主都没有表记!」
「屈招雄施主曾敎过屈少靑施主三招剑法,假如你是真的,自然使得出来!」
屈少靑冷冷地道:「就算在下使得出来,师傅也未必识货!」
「施主使得出来,贫僧自然鉴别得出来!」
屈少靑只好抽出剑来,立了个门户,道:「如此请师傅仔细瞧了!」屈招雄前后只敎过屈少靑三招剑法,而这三招剑法,屈少靑已练习过不下于千次,因此他使来异常纯熟,还害怕对方瞧不清楚,故意多使了一遍,然后收剑道:「师傅瞧出来了没有?」
那僧人抛下扁担,向他稽首道:「适才小僧言词多有得罪,请原谅!如今请施主跟小僧进来!」说罢作势请客。
屈少靑跟在他背后,心内越想越奇怪,忍不住问道:「师傅为何能认得在下的剑法?」
「因为令尊也曾敎过贫僧们这三招剑法!」
屈少靑又是一怔,急再问:「先父为何敎你们武艺,他还敎你们什么武功?」
「屈施主跟家师交情不浅,他敎咱们一些粗浅的防身健身功夫!」
「令师不晓武功?」
「先师自小礼佛,虽熟读佛经,却未曾学过武!」
屈少靑听他这样说,又吃了一惊,脱口呼道:「什么?令师已经圆寂?慢,令师可是苦禅大师?」
那僧人脸现感容,道:「先师正是苦禅!」他推开后门,指着后院里的一个瓦罐,道:「先师骨灰就安放在此!」
后院一共放着十来个骨灰瓦罐,其中有三个比较新的,看来是刚安放的。屈少靑向瓦罐合什行礼,正想问苦禅几时圆寂,那僧人反先问他:「屈施主可是单独一个来的?」
屈少靑应是,那僧人又道:「如此请跟小僧到先师禅房!」
屈少靑强忍焦急,跟那僧人到一间禅房,那禅房只有几张蒲团,别无他物,屈少靑问道:「师傅佛号如何称呼?」
「贫僧弘达!」僧人指指一张蒲团,道:「屈施主请坐!」
屈少靑依言坐下,弘达自身上取出一柄小刀来,抓起一只蒲团,以刀刃割断四周的接口,缝断后,蒲团分成两件,里面掉下一封信,弘达捡起信,双手奉与屈少靑,道:「这是令尊留给施主的!」
屈少靑见信封上那四个字:靑儿亲拆,果是父亲的字迹,连忙撕开缄口,将信取了出来,展开观阅。
靑儿入目,见字即是我已不在人世,雄狮帮帮主一职,由少英儿继任。你任副帮主匡佐之,若不愿,悉从尊便,余无别言。雄狮帮第一任帮主屈招雄留字。
这三行字一入屈少靑之目,如头顶上响了个霹雳,他登时愕住了!半晌只见他全身都急剧颤抖着,那封信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勒勒」的震动声!
弘达道:「施主,你有何不适?」
屈少靑深吸一口气,强自鎮定,涩声问道:「师傅,这封信可眞的是先父留下的?」
弘达一怔,讶然的道:「施主因何生疑?」
屈少靑忍不住将信再看了一遍,然后慢慢将信纳入怀里。「师傅,先父是几时将信交来贵寺的?」
「七月廿七日午前。」弘达道:「当时他来时,贫僧正好挑菜下山售卖,详细情况也不清楚,那是事后先师告诉咱们师兄弟的!因为令尊说此信极之重要,所以先师才将信密藏在蒲团中!」
「师傅可尙知道先父还曾交代过什么否?」
「令尊说假如三个月内他到敌寺,便会将信拿回去,否则三个月后施主便会来取。他又交代说曾授你三招剑法,嘱咐咱们以此相试,便能确定施主的身份!」
屈少靑再问;「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
弘达想了一阵,道:「令尊谓,此信极之重要,不能给别人看到,而且要施主独自拆阅!」
「先父可有说他要去那里?」
「没有……」弘达沉吟一阵,道:「但事后先师谓令尊此去凶险之极,有生命危险,估计此信是要交代他的身后事,是故吩咐贫僧等人,若果师父他老人家万一不在寺中,便须将此信交与施主!先师与两位师兄图寂之后,贫僧也不想在此荒山野岭耽下去,就是等施主来取信!」
屈少靑这才记起,忙问:「对了,在下还不知令师是因何圆寂的!」
弘达脸上浮上悲感愤怒之色,恨恨地说道:「是被一个假冒施主你的奸人杀死的!」
「是谁假冒在下的?」屈少靑截口道:「师傅又为何能逃过此难?」
「说起来,先师也似乎知道有生命危险,所以在那前一天命令贫僧下山卖菜,并叫贫僧采购了一些日用品回山,当贫僧回来后,先师及两位师兄已被人用剑杀死,地上满是血渍,贫僧大惊,逐个检査,发现先师尙余一口气,忙灌了一碗热茶给他。」
说到此,弘达喘了一口气才续说下去:「家师牙关紧闭,那碗茶大部分都倒在他脸上,但家师也醒来了,断断续续说了几句话,也就断气了!」
屈少靑紧张地问:「令师告诉了你些什么?」
「家师说行凶者是个自称是屈少靑的靑年,家师叫他演三招令尊敎之的剣法,他施展不出,便下毒手,强迫家师,说出令尊交代的讯息,家师不吐露一句,那魔头便抽剑行凶……」弘达喘了一口气,「但家师临终前又谓那假屈少靑是戴上人皮面具的!」
「令师还说些什么?」
「家师交代贫僧,要在寺中等到施主来取信为止,之后,才准下山到其他寺挂箪!」
屈少靑喘了一阵气,又问:「令师既然知道先父及他自己都有生命危险,为何不规勘先父,而他为何又不暂离避祸?「「施主不懂!所谓生死有命,富贵由天,是祸是福,眞的要来时,要避也避不了!」
屈少靑想了一阵,问道:「师傅可还记得令师是何日圆寂的?」
「本月十八日下午……大槪是未时,因为贫僧是在申时头返回敝寺的!」
屈少靑一张脸忽然变得雪白,良久才再问道:「师傅莫怪,在下素闻令师只收了两位徒弟,如今听师傅所言,连你却有三个……」
弘达道:「贫僧至本寺出家已多年,但家师一直不为贫僧剃度,直至上月的初十才为贫僧正式剃度,并赐号弘达,至今方月余,难怪施主不曾听闻!」
「也许令师早已预测到后来要发生的事!」
「贫僧也是这个看法!」
屈少靑最后又道:「请师傅再想一想,还有什么有关先父及那假屈少靑的事,未曾告诉在下的?」
弘达想了一阵,道:「没有了……这些天来,贫僧因寺内骤变,也许精神不好,忘记了些细节也未定,将来若记起的,再到贵帮找施主。」
「师傅准备到何寺挂箪?」
「贫僧是洞庭湖附近人氏,准备到常德鎮外的祥云寺挂箪,该寺跟敞寺有一定的渊源!」
「请问先父经常到贵寺否?」
「一年只来两三趟,令尊是位善人,对本寺常有接济!」
屈少靑长身告辞。「多谢师傅在此等候,在下告辞了!」他本应再到苦襌大师骨灰前行礼方合,但此刻他心情紊乱矛盾之极,怎还会记得这些,像行尸走肉般,往来路走去。
这三个月来发生的事,全都出乎屈少靑的想像之外,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
首先是父亲奇怪的言谈,再是父亲被杀,三是发现父亲在后山的秘密练功石洞,最后是父亲遗信的内容和假屈少靑杀死苦禅大师的事!
对于最后一问题,他一想起就窝火,关于父亲遗言与慈云寺的事,他只告诉一个人,这人便是一直被他引为心腹的雷凌峯!
知道此事的,除了他家父子之外,只有雷凌峯一个人,杀死苦禅大师的,必然是他,假冒自己的当然也是他!雷凌峯为何要杀死苦禅?为何要假冒自己?他一时猜不透彻,但估计一定是因为他覩觎帮主宝座!
雷凌峯要想夺走雄狮帮,自己却引之为心腹,再想起欧阳珠的话来,屈少靑眞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岩石下!
区区一位姑娘也能看到问题,自己却懵然不知,屈少靑一想到此,再无勇气回去!他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再度取信观阅,信中所写的内容,他虽然不能置信,但信上的文字,又确是父亲的字迹!
屈少靑忽然跳上石头,对着山谷大声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是长子,他不把位子传给我?却要传给毫无功劳的二弟!」
山谷传来他「为什么」的回音,好像在嘲弄他,屈少靑几乎忍不住要将信撕毁,但最后他终于忍住冲动,再度收起那封信!
一阵山风吹过,卷起一团尘土,屈少靑眼前一片模糊,可是这刹那,他心中却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莫非雷凌峯便是屈少英?
屈少英离开雄狮帮十八年,由一个孩童,发育为靑年,雄狮帮内无人认得根本不足为奇!
再想起两件事,他更认为自己的看法正确。第一,诚如欧阳珠所说,雷凌峯是个来历不明的人,他的年纪根本可以胡诌,而且他跟屈招雄同月同日出生,也是个绝大的疑点!第二,屈招雄表面上对雷凌峯的事不闻不问,是不是他已另有打算,他不提升雷凌峯为堂主,又是否他一早已决定将帮主之位传给他?
回心再想,当日父亲在客房与自己说话,他一再问自己听不听他的话,这实际是个圈套,用话来套住自己,自己看到这封信之后,不会反对他的决定!
屈少靑越想越有道理,这时候他忽然憎恨起父亲来,同是他的儿子,为何厚此薄彼?以前的美梦都在这刹那消灭了,他还有什么面目回去?
日头不断向西移,屈少靑忘了饥渴,整个人像跟胯下的石头连成一片,一动也不能动,这时候,他心中闪过无数的念头,这些念头在他心中互相交戦!
他想撕破父亲的遗信,装作若无其事回去,等候满了四十九天之后,坐上狮皮椅,但回心一想雷凌峯必知此事,他会放过自己么?假如他跟自己撕破脸皮,自己武功又不如他,况且帮内的大小头目,恐怕都已得到他的好处,也未必有人支持自己!他眞悔恨当日不听欧嘱珠的话,实际上当日欧阳珠已将话说得很轻,刹那间,屈少靑又恨不得当面再问问欧阳珠,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蛛丝马迹!
屈少靑不断地问自己:「我不回雄狮帮,天地虽大,何处可供我容身?」
再一阵山风吹过,此时日头西坠,山风寒意更盛,使得屈少靑机伶伶地打了个寒噤。
他心中忽然又闪过一个念头: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双手将帮主的宝座拱手相让,雷凌峯的账,更不能不与之清算!
主意一打定,屈少靑身上好像有了力量,立即长身洒开大步,向雄狮帮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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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少靑走到护狮峯附近,天色已黑齐,他以树枝作火把照路。家门在望,他又犹疑起来,忽然暗中告诉自己:「屈少靑呀屈少靑,你不能一错再错,雄狮帮里可能已有陷阱,在等候自己!你一天滴水不进,还有什么气力跟狐狸周旋?」
他心头又一动,便吹熄火把,悄悄摸进护狮谷,打开屈招雄的练功石洞,钻了进去,再点起火把,石洞一切如常,他才松了一口气,打算在山洞中过一夜,明早找些食物,饱餐一顿,再回雄狮帮跟雷凌峯算账!
重到石洞,屈少靑心潮更加起伏难定,过了好一阵,待心潮稍为平复之后,便自然而然地打量起这座石洞。
石洞显然经过人工修葺,地上十分平滑,四周的墙壁,也修凿得颇为平整,石洞之内,除了那具木架之外,只有地上的一个蒲团。
屈少靑屈膝在蒲团上坐下,把火把用石头架着,坐了一阵,疲乏袭上心头,他移动蒲团,准备倚墙瞌睡,当他移近墙壁时,忽见墙上好像有几个字,连忙将火把移近观看。
只见墙上被人用剑尖刻了八个字:辱妻之仇,不能不报!
这几个字一入目,屈少靑心头猛地一震,忖道:「母亲被岷山三妖杀死之仇,父亲不是早已报了?这几个字是什么时候刻的?」他再细看一阵,没法辨出那几个字,是不是父亲的字体,但估计这座石室,只有父亲一个进来,这些字自然是他刻的!
「莫非娘在被岷山三妖迫落悬崖前,已经遭受三妖之辱?」屈少靑心想这个可能性很大,可是无论如何当父亲将母亲的尸体运回来之后,岷山三妖已经死了!除非父亲为了掩饰自己无能,而瞒骗应天源和胡骏!再有一个可能性,便是岷山三妖只是帮凶,主谋人尙活在世上,而当时父亲的武功又不如他,所以才躱在这里苦练武功,以期有朝一日能报辱妻之仇!
连日来发生的令人不解之事,实在太多,屈少靑只觉得脑海乱糟糟的,精神恍恍惚惚,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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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屈少靑醒来时,石洞之内已有光线,他连忙钻出石洞,天已大亮。屈少靑首先向四周观察一下,然后把石洞入口塞住,返身出谷。
昨天滴水未进,今日一醒来,只觉四肢乏力,喉头干得像要冒烟,屈少靑不敢贸贸然回雄狮帮,他绕了一圈,去附近的白马集。
白马集因为有个马市,是以为名。由于有马市,商贩和顾客都多,所以集上的食肆自然亦不少。
屈少靑走进一家面店叫了一大碗卤面和两个馒头,伙计们都认得他是雄狮帮少帮主,自然殷勤招待。
屈少靑吃了面,要付帐,伸手进袋才发现忘记带钱出来,只好对掌柜的说道:「掌柜,在下今日出来匆忙,忘记带钱,等下回去,即派人送钱过来,请您包涵一下!」
开食肆,遇到恶人白吃的事,时有发生,雄狮帮在附近更是势力雄厚,掌柜那敢说一个不字,忙堆下笑容道:「少帮主客气,您不方便,这一顿便算是本店请您的!」
屈少靑道:「这岂不是白吃!钱我一定派人送来!」
掌柜心中嘀咕:「你那些手下,平常来白吃的,难道还少?」脸上笑容依旧,送客至门外,道:「少帮主您慢走,下次光顾小号时,再一齐算帐吧!」
话音刚落,忽然一个人奔了过来,叫道:「少帮主,您去那里?咱们找了你一整天!」
屈少靑见来者是蒋香主,大喜道:「将香主,你先替我付帐,本座忘记带钱出来!」
蒋香主抛了一吊钱给掌柜,拉着屈少靑的手,道:「胡堂主在马市那里,少帮主你到底去那里?」
「本座因为心情烦闷,所以出来走走!」屈少靑有神无气地道:「心中另有打算。
两人果然在马市附近找到胡骏,而且还有几个帮众,都是出来找寻屈少靑的;胡骏见到屈少靑也问原因,屈少靑不欲多谈,反问:「胡堂主、蒋香主,你们是否肯遵本座的命令?」
胡骏与蒋香主均是一愕,互望了一眼,齐声道:・「这个自然,少帮主因何这样问?」
「是不是本座叫你们做任何事,你们都服从?」屈少靑怕他俩误会,忙再加上一句道:.「你们放心,此事对你们没有坏处!」
「当然包括任何事!」蒋香主为求逞功,首先道:「少帮主想杀那个人?」
屈少靑一字一顿地道:「雷凌峯!」
胡骏一呆,脱口问道:「他素来是少帮主的心腹,为何要杀他?」
「此人武功高强,需要预先布下陷阱,才好动手!」屈少靑沉声:「此事不得泄漏出去,事后本座自然会宣布理由!」
胡骏道:「那还不容易?咱们在大厅里布下人手,等下少帮主回去,他自然会来见你,届时少帮一声令下,伏兵尽出,还怕他能插翅而飞。」
「他如今在何处?」
「跟应堂主在一起,大槪是去黑石庄找寻你吧!」
「蒋香主,你派个人去黑石庄通知他们,咱们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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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少靑返回帮内,立即安排人手,埋伏在大厅双侧,他到内堂先向二娘请了个安,洗了个脸出来,手下已报告应天源和雷凌峯回来。屈少靑道:「请他们到聚英厅,说有大事共商!」
俄顷,应天源和雷凌峯一齐步上大厅,雷凌峯道:「少帮主去何处,为何不先留下讯息?」
屈少靑冷笑一声:「本座去何处,你应该知道」
雷凌峯先是一怔,继而微笑道:「少帮主可是在后山……」
「本座去后山何处?」
「自然是……慈云寺!」
屈少靑忽然大笑起来,两侧的伏兵听见暗号,立即涌了出来,将雷凌峯围住,蒋金与胡骏一个抽刀,一个拔剑,护在屈少靑身前。
雷凌峯脸色大变,道:「少帮主,属下犯了何罪,要以此对付属下!」
「何必明知故问?拿下!」
那些伏兵挥动刀刃奔前,雷凌峯大喝一声:「且慢!不用你们动手!」他解剑抛下,高擧双手,鎮定地道:「雷凌峯如果是犯了帮规的,任宰任割,决不皱眉,但少帮主要治属下的罪,也该把话说个清楚!」
屈少靑强忍心头激动,道:「先将他缚起再说!」
厅内的人,绝大多数都不知道内情,心中都异常奇怪,也盼屈少靑能宣布雷凌峯的罪状。
屈少靑见已缚起雷凌峯,长身道:「诸位堂主、香主,大家一定奇怪本座为何要治他之罪,原因很简单,雷凌峯在慈云寺杀死苦禅大师和他的两个徒弟!而苦禅大师与帮主有深厚的交情!」
雷凌峯道:「雷凌峯自问未做过这种事,不知少帮主有何证据?」
屈少靑转头道:「你还敢狡辩,这件事只有你我两人知道,不是我杀的,自然是你杀的!」
雷凌峯冷冷地道:「谁说这件事只有你我两个知道?好,我问少帮主一句,我为何要杀死苦禅大师?杀死他对我有何好处?除非是少帮主命令我去杀他,否则我绝不会去白花费气力!」
屈少靑气得手指发颤,指着他道:「你道我不知道?你是想夺取雄狮帮帮主之位!」
此言一出,厅里的人都交头接耳起来。应天源忍不住道:「少帮主,此事关系重大,你可否说个清楚?」
一个姓林的堂主也道:「不错,少帮主你口中的此事是指那回事?」
屈少靑大笑一声,说道:「好!本座如不把话说清楚,料你们仍会被这小子所骗!」
厅里众多的人,都在这刹那肃静下来。只听一个脚步由内传出,却是屈少芳听见声音,跑出来观看。
屈少靑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道:「大家都知道帮主是在七月廿七日离开本帮的。七月廿六日本座去打猎,雷凌峯去找本座,说帮主有事找我,于是本座立即赶回来……」
胡骏道:「不错,老朽还记得,当时还是老朽叫你去帮主书房的!」
屈少靑续道:「本座到书房,帮主在房内踱步,久久都不说话。本座奇怪而问之,帮主反问本座听不听他的话,本座答自然听之,于是帮主便谓他要出远门,详细情况他不想多说,叫本座三个月后才去慈云寺找苦禅大师,便能知道一切!
「但昨午本座到达慈云寺,却发现苦禅大师及二徒都已让人杀死!」
应天源截口问道:「少帮主请恕老朽多言问一句,既然苦禅和尙师徒都已圆寂,你又如何知道是雷凌峯所杀的?」
「问得好!」屈少靑依然十分激动。「所谓天网恢恢,又谓人算不如天算,苦禅大槪佛法深奥,参透天机,自知与两位徒弟,不久于人世,于是临死前多收了一个徒弟、那天吩咐他新入门的弟子下山卖菜及购买日用品,那新弟子回山,苦禅三师徒已被杀,所幸苦禅尙未断气,说出行凶者是个戴人皮面具的靑年,自称是雄狮帮少帮主屈少靑,迫他说出帮主交代之事,苦禅坚不泄漏,那厮心狠手辣,便将他杀死!」
林堂主也问道:「他杀死苦禅,跟争夺本帮帮主之位,可未有关连!」
屈少靑自然不肯说出父亲遗信,要自己让位给二弟的事,因此道:「所以本座怀疑,帮主便是遭他的毒手的!他杀死帮主,若非与本座有深仇大恨,便是为了夺位!除此之外,尙有其他原因么?」
厅上的人也齐发出一声惊呼,屈少芳更是大怒,骂道:「雷凌峯,你这没良心的狗贼,枉我大哥视你为心腹,你居然敢杀死我爹爹!」
雷凌峯冷冷地道:「屈小姐也相信令兄之言?」
「我不相信我大哥,难道会相信你这狗贼!」
「雷凌峯自入雄狮帮没杀过一个人,此事天地可作证!」
屈少芳嘿嘿笑道:「假如你是清白的,自然会提出证据!」
雷凌峯道:「众口缲金,敎我雷凌峯如何分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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