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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3-16 09:3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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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龙王密约
第一章 海底怪尸 骷髅戒指南国的夏天,显得格外炎热。
铁拐侠盗吕伟良和阿生,这几天来,一直住在碧水湾一间海滩别墅里。甚至连吕伟良的爱犬“多利”,也不大愿意留在市区:吕伟良本来想留下它独个儿看门口的,但结果也把它带在身边。海滩别墅是一个富商的物业。富商是吕伟良的朋友,他经常来往东南亚各地,一年之中难得有几天有空,前两天他又飞往菲律宾,行前吕伟良向他借下了这间风景幽美的别墅。
碧水湾距离市区十一里,麦氏别墅就建筑在临海的一个小山岗上。别墅虽然楼高只两层,但岸上绿荫处处,海上平静无浪,这样良好的环境,也实在令人留恋。
每天早上,吕伟良和阿生游泳完毕,之后便躺在沙滩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扭开收音机,收听市区电台播放的新闻和音乐;下午,除了午睡之外,大部分时间也是游泳和晒太阳。
吕伟良是个残废人,少了一条腿,但他从来不会因为这样感到自卑:他总觉得,人是万物之灵,只要有一具健全的头脑,一切困难都可以想办法克服的。因此,他早已习惯了用一条腿游泳。
当然,他游泳的速度是不及阿生的,但是阿生却为他制造了一具“水底喷射推进器”,所以当他潜水时,可以省掉不少气力。
阿生是个具有科学头脑的少年人,闲来无事,往往制造出许多令人惊奇的小玩意,有些新奇得令人无法想像。例如这种“水底喷射推进器”,可以令游水的人,增加在水底的速度,但是,电源只是来自一具小型电池。阿生把它设计得极之精巧,跟氧气筒连在一起,挂在背上,要发动时,只要伸手到后面攀动开关就行,极容易操纵。
这种“水底喷射推进器”,阿生一共制造了两具,同时都带到别墅里来了。有时他们会携备鱼枪,潜到海底去,猎捕一些鱼类佐餐。
铁拐侠盗吕伟良这天忽然兴致勃勃的,邀同阿生去潜水。
吕伟良对于潜水这么有兴趣,并不在于捕鱼,而是在于海底的新奇事物太多,他希望藉此机会,多开眼界。
于是,他们留下“多利”负责看守别墅,在中午之后便一齐出发。
他们乘坐快艇,很快就到了龟背岛附近;这是深海地区,要浏览海底奇景,当然不能在太水浅的地方。
龟背岛是一个没有人住的荒岛,全岛尽是一些大岩石,从高处望下去,十足一只海龟的背部。
吕伟良把快艇停在附近岩石旁边,阿生下水去把绳缆绑,好。
龟背岛这地方,他们不是头一次来,但上两次他们的快艇停在这小岛的东北角,这一次却是西南角。龟背岛在碧水湾南面,因此,这一次他们的航程无疑是较远的。
快艇绑好了之后,他们便跃进水中。
海底的景色是奇异的,珊瑚、礁石、海藻以及一些深水植物、深水鱼类等等,都足以令人一开眼界。吕伟良和阿生都随身携备了鱼枪,他们只是为了自卫,本来就无心捕鱼的。但是,阿生忽然看见一尾七彩的大鱼,在眼前游过,他一时好奇,也游过去,追踪那条美丽的大鱼!
吕伟良正在把一颗海星捞起,忽然看见一只人手在一堆珊瑚石中露了出来。吕伟良心里一惊,连忙将海星黏开,游到珊瑚石堆中。
那是一具尸体,被压在石堆中,那只手露出石堆之外。这不似是一起潜水意外,因为死者被埋在石堆之下,除非是海底火山爆发,否则,珊瑚上面没有理由有这许多大小石块,而死者偏偏被压在其中。
很明显的事实:死者是被人谋杀的。
吕伟良看见那些石块太多,要慢慢搬开它,恐怕要花好一段时间,何况有些石块大得很。他想把阿生召来,但阿生为了追踪那条大鱼,不知游到哪儿去了。
吕伟良看见那只手的手指,已经被海水浸得发肿。这应该是一只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那是一只用古铜铸制而成的骷髅头。吕伟良化了很大的气力,才把这枚戒指剥下来。
然后,他游开去找阿生。
但是,在附近海底,竟然找遍了,也找不到阿生。
吕伟良心里暗暗吃惊,连忙浮出海面,但在海面上,还是见不到阿生的影子。
吕伟良心里难免有些慌乱。他停在海面上,只见浪花滚滚,什么也看不见,于是游回岸边。他本来打算爬上最高的岩石,看看附近有没有阿生的踪迹。可是,当他用鱼检暂时代替了拐杖,去到一块大岩石背后的时候,却听到前面有人谈话的声音。
“我们只是来玩玩,真的什么也见不到。”这分明是阿生的声音。
吕伟良又喜又惊,他实在想不到,这荒岛上竟然也有人。
一种粗鲁声音在对阿生说:“这地方你们不能来的,这是海龙王的禁区。”
“海龙王?”阿生几乎忍不住笑了,“我还以为,那是童话故事或者神话中才有的,想不到,原来这世界上真的会有海龙王。喂!兄弟,你不是说笑吧?”
“谁跟你说笑?”那粗鲁的男子又问:“除了你,还有谁?”
“还有一个在海底里。”
“不,在这里!”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在一块大岩石上面传了下来。
吕伟良回头看看,一个男子手持鱼枪,瞄准了他的脑袋。
粗鲁的男子又问阿生:“是不是你的同伴?”
“对了,他是个少了条腿的人,你们千万不可难为他。”阿生求情地说。
“把他叫过来!”
“好的!”阿生答应着。朗声叫了过去:“良哥,你过来吧!他们看来没有恶意呢。”
当阿生这么说着的时候,那粗野的男子,又阴险地笑了笑。
吕伟良自大岩石后面走了出来。现在他可以看得清楚了,和阿生在一起的,是两个穿黄色潜水衣的男子,其中一个以鱼枪对准了阿生腹部,另一个和阿生面面相对的,也就是那个粗野的男子。
阿生打了一个眼色给他,似乎叫他不可反抗。
其实,不必阿生暗示,吕伟良也知道了眼前的处境危险。除了威胁住阿生的两名潜水人之外,站在吕伟良背后的,也有两个同样是穿上黄色潜水衣的男子。
吕伟良用鱼枪作拐杖,踏着崎岖的石块,走了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那身材特别高大的粗野男子,这样问着吕伟良。
“我姓吕,吕伟良。”
“来自什么地方?”
“香岛碧水湾。”
“你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想潜到海底去看看新奇的世界。”
“那么,你发现了一些什么?”
“一些珊瑚和一些鱼类,许多东西都是很少见的。”吕伟良故意这样说。
“除此之外,还发现了一些什么?”
“没有,一点也没有。”
“搜他的身!”
粗野的男子命令一下,立刻有个人走了过来,在他的潜水衣上上下下的摸了一遍,然后回复那个看似头领的人:“没有!什么也没有!”
那粗野的男子,打量了他一遍。又说:“你少了一条腿,怎么有这种兴趣?”
“我在度假,闲来无事,只想到海底去开开眼界。”
“你们记住,下次切不可再到这里来。”
“是的,我明白了。”
那男子又吩咐其他三个手持鱼枪的人:“押着他们,到快艇上去,直至他们离开这里。”
三名男子于是监视着吕伟良和阿生,登上了他们原来的快艇。
在他们登上了快艇之前,那粗野的男子又喝了过来:“今天遇见我们的事,你们切不可对任何人提及。否则,你们会得不到好死!”
吕伟良笑着望住阿生,阿生没有答话,立刻发动马达,把快艇驶向北面水域。
“你相信他们是海龙王的虾兵蟹将吗?”阿生问。
“当然相信。”吕伟良笑道:“那儿本来就没有人居住的,可不是吗?”
“是的,但我不相信真的有海龙王。”
“信不信由你。总之,我在海底找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吕伟良在右足的蛙鞋中,找出了那枚骷髅戒指。
阿生看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一枚古铜戒指。”
“海底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事物,这也没有什么稀奇。”
“奇在这是从一具死尸上剥下来的。”
“什么?你再说一遍!”
“一具死尸——给人沉到海底去的死尸。”
“怎么会有死尸呢?”
“不是我们杀的,我们当然不知道。”
“会不会是刚才那班人杀的?”
“这倒难说了。”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吕伟良笑道:“海龙王的虾兵蟹将。”
阿生接过那枚骷髅戒指,端详了一番,说道:“这似乎是海盗的标志。”
“我看未必。"吕伟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就说:“我们要返回市区去!”
“你不打算报警吗?”
“不,我暂时不打算报警。我想找前几天的旧报纸看看。”
“为什么要找旧报纸看?”
“阿生,你可还记得,报纸上刊登过一段新闻,一位地质学家杜比教授,忽然失踪了。”
“是的,似乎有些报纸,还刊出了杜比教授的照片。”阿生回忆着说。
“对了。所以,我除了找旧报纸看之外,还打算访问一下杜太太。”
“你发现海底有死尸,不去报警,我真担心你会有麻烦。”
“什么麻烦?”
“警方他日给你的麻烦。”
吕伟良苦笑道:“如果我即刻去报警,只怕麻烦更多呢。我们不是头一次报案,每次报案之后,不是录口供,便是警方再三邀约谈话,整天和一班侦探混在一起,甚至有些自作聪明的警探,还会怀疑到我们的身上来,整天派人监视着我们。你想想,这多么不方便?再说,许多案件到了警方手里,亦未必一定可以破获的,与其这样,不如让我们细查其中真相。”
阿生知道吕伟良的脾气,他要做的事,许多人也劝谏不来。何况,他对警方向来信心不大。他一直有个见解,警方是政府专治犯罪的机构,以警方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要破一件案,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吕伟良还以为这是警方份内的事,可是,偏偏许多大案就变成了悬案。
正因为吕伟良有了这种见解,所以,他回到别墅之后,决定提早结束他的度假,收拾好一切,匆匆离开了麦氏别墅,赶回市区去。
吕伟良入门口第一件事,就是找前几天的旧报纸。他终于找到了那张刊有杜比教授失踪消息的报纸。上面还附有一张照片。照片中的杜比教授,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小胡子,那是他坐在办公桌前拍的照片,所以可以看见他双手,而左手就戴有一只骷髅戒指。
阿生佩服吕伟良的良好记忆力,他看新闻时,连新闻图片中的饰物,竟然也会注意到。
吕伟良说:“当初我看这图片时,已经觉得奇怪,为什么杜比教授会戴上一枚这样的戒指,看起来,这跟他的教授身份似乎不大合衬。”
“他既然是个地质学家,这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也许这枚古铜戒指,就是从泥土中发掘出来的古物呢。”阿生说。
“我想去看看杜比教授的太太,你也有兴趣去吗?”
“当然有兴趣。不过,我们并不认识她。”
“她现在是新闻人物,电视也访问过她了,即使我们自我介绍,也不算得唐突。”
“那么,我们快些启程,要不然,我们便早些报警,如果怕麻烦,可以用秘密方式,好让他不致永远沉尸于海底也没有人知道。”
吕伟良只笑了笑,没有答他。
半小时之后,杜太太在住所里接见吕伟良和阿生。
杜太太不待他们开口,便说道:“不必问了,你们一定是什么报纸通讯社的记者先生,是不?”
吕伟良笑道:“不,你猜错了。”
杜太太一怔,正待问话,阿生已经抢先将吕伟良的身份告诉她。杜太太恍然道:“原来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铁拐侠盗,你来得也巧,我正希望有个能干的人,可以从中帮助我一下。”
“我不知能否帮助你。但是,这里我却有些东西,希望你辨认一下。”吕伟良把那枚骷髅戒指递了过去,“杜太太,你可认得这些东西吗?”
杜太太根本还没有接过那枚古铜戒指,她的面色已经变得苍白;待她接过那枚戒指,端详了一番之后,手也发抖了。
她以沙哑的声音问道:“你在哪儿捡到的?”
“戴这种戒指的人,似乎不常见,你可见过这东西?”吕伟良故意反问着。
“是的,正因为少人戴,所以我才会有此一问。不妨坦白告诉你,这是我丈夫的东西。”
“我也不妨坦白告诉你,我是由一处海边找到的。”
“海边?”杜太太的眼眶里,储满了泪水,“这么看来,我丈夫是凶多吉少了。”
“你证明这东西,真的是他的了?”
“是的,我想不会错。不过,我不大明白,你们又怎么会知道,这是我丈夫的东西?”
“我并不认识你的丈夫,只是好奇。”吕伟良示意阿生,将一份旧报纸向杜太太展示。他又说道:“新闻图片上,杜教授不是戴了一枚这样的戒指么?”
杜太太自然也知铁拐侠盗吕伟良是个正义的人,于是又说:“你们还拾到了一些什么物件没有?”
“没有。"吕伟良耸耸肩,“就只有这么一枚戒指。”
杜太太怔怔地瞪着那枚骷髅戒指,在想得出神。吕伟良知道她对她丈夫的感情一定十分深厚,所以更加不想把海底沉尸的事实说出来,以免令她更加伤心。
阿生打了一个眼色给吕伟良,似乎是叫他开门见山地说出一切真相;但吕伟良却佯作不见,只打量着客厅四周。
杜比教授年青时的一张照片,就挂在客厅一角,一个书柜上面,放满了一些深海鱼类的标本,书柜里面,却放有许多关于海洋知识的书籍。此外,许多案头上、几子上也都放着一些海产的标本。
吕伟良忍不住又问:“杜教授原来不但对地质学有研究,原来对海洋学也有深刻的研究。”
“是的,最近数年来,他的兴趣,似乎转移到海洋去了。他时时对朋友们说,海里面的宝藏,是无可估量的。”杜太太叹了一口气,“但是,谁敢相信他,没有潜水设备,也摸到海里去呢?”
“杜太太,为什么你这样说?”
“你不是说,这枚戒指是在海边捡到的吗?”
“是的,不过,除非他神经失常,否则,没有可能就这样下海去。
“这倒难说了。自从他的兴趣转到海洋方面之后,也不时发着一些发财梦。有时睡到三更半夜,也会起来研究一番。”
“研究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可以想像得到,必然是一些关于海底宝藏的事。”
“关于这一方面,他有没有对你透露过一些什么?”
“没有。”杜太太指指走廊那边,“甚至他的书房,也不喜欢人家进去。因为,那是他实验和研究的地方。有时我跑进去,他也不喜欢呢。”
吕伟良试探地说:“现在他不在这里,可以让我们进去参观一下么?”
“我想这不大好吧。万一他未死,如果让他知道有人入过他书房,他一定不高兴。”
“看来你十分尊重你的丈夫。”
“是的,我一直都很爱他!”
“那么,你现在打算怎样做?”
“我打算报警,希望警方能替我到海上打捞一下。”杜太太哽咽着说。
“如果你肯定这枚戒指是你丈夫的,当然应该报警,问题是:别人亦可能有骷髅戒指。”
“我相信不会是别人的。我现在只希望找回他的尸体,但是,太久了,我想他已经葬身鱼腹。”
杜太太话犹未完,已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阿生最怕这场面,示意吕伟良快走;吕伟良站了起来,安慰她几句,跟阿生走了。
回到汽车里,阿生说道:“你最怕报警,她偏偏要报警。”
吕伟良说:“我只是怕麻烦而已,其实,我也不反对她这样做。”
“看来我们立即就要返回家中去,因为警方一定会来找我们问话的。”
“让他们慢慢找我们好了。现在我们先在这一带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再去图书馆。”
“你这样做,有些什么意思?”
“今晚,我想偷进杜教授的书房里,看看里面有些什么秘密。"吕伟良又说:“到图书馆去,是为了明白一些有关海洋学的常识。”
“看来你也想做一名教授了。”阿生一笑,立即把汽车开动!
汽车就在杜教授住宅周围兜圈子。
杜教授的住宅是一间古老大屋,只有两层高。最近,二楼似乎换了主人,那位年青的女主人郭姑娘,对于睦邻很有经验,所以时时到楼下杜太太这里来探望她。
就在吕伟良和阿生走了之后不久,郭姑娘又来了。郭姑娘对杜太太非常关心,她看见杜太太泣不成声,便知道事不寻常,细问之下,才知道杜教授可能已经不幸逝世的消息。
杜太太因为没有什么亲人在这里,所以,她对郭姑娘的慰问,分外感到亲切。她把吕伟良拾得骷髅戒指的事,说了出来,又说刚刚已经拨电话报了警。
郭姑娘安慰杜太太一番,也返回二楼去。
杜太太总觉得郭姑娘是这个人情冷暖的社会中难得的邻居。
警方于接得杜太太的投诉之后,立即派人到杜家来。
杜太太把吕伟良发现骷髅戒指的事,说了一遍,警方照例落了案。但办案的人却埋怨她没有把吕伟良留住,要他们再去找他。
其实,这时候吕伟良正在图书馆里,阿生却候于汽车中。
吕伟良正阅读着一些关于海洋学的书籍,在理论上,海底是有着丰富的宝藏的,包括了石油和金钢钻等。
正当吕伟良准备把几本有关这方面知识的书籍拿到柜头去,向女职员办理借书手续时,背后突然有些硬物抵住了他的背部,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说:“吕先生,请把你手上的书籍,放回原来的位置!然后,若无其事的,跟我由横门离去。”
吕伟良心里一惊,知道事非偶然,对方亦决非善男信女,但他一向头脑冷静,笑道:“原来你们的书是不借的。”
“别装蒜了,我不是图书馆里的人。”
“那么……”
“少说废话!”那大汉低沉地喝了一声,同时也把手上的手枪推动了一下,恶狠狠地说:“我们只要你回去问几句话,如果你反抗,你会死于我的枪下。但那是绝对不值得的!”
吕伟良听不出他有什么恶意,把手上拣好的几本书,放回到架子上,然后,依照后面那大汉的吩咐,由横门离去。
那大汉所以要吕伟良由横门走,也许他已经知道阿生候于前门,所以,吕伟良也不多说话,只是在心里想:这是什么人?
一辆黑色大房车,就停在图书馆横门的路边!车上早已坐了两个戴着黑色太阳镜的人。
当那持枪大汉把吕伟良押到时,坐在后面的人,把车门推开,让吕伟良也坐进后面的座位。
吕伟良不知虚实,固然不敢反抗,另一方面又为了好'奇,只好乖乖的坐了进去。
他们坐的位置,就有如“三文治”一样,吕伟良坐在中央,戴黑眼镜、唇上有小胡子的大汉,坐在右边,左边那持枪的大汉,较为年青,就是刚才由图书馆里,将吕伟良胁迫到这儿的人。
“你就叫喜伟良,是不?”打粉得分外神秘的小胡子头也不回地问。
由于持枪的大汉,他的手枪一直抵住吕伟良的腰部,所以小胡子不怕吕伟良会反抗。他看来是这三个人之中,地位最高的人。
前面那个司机,早已将汽车开动,以普通速度,在街道上通过。
“你怎么知道在下姓吕?”吕伟良偷眼看了小胡子一眼。“你去见过杜太太,是不?”
“是的。你似乎一直在监视着我!”
“这是我们的秘密,事实你亦无须知道。总之,我们说的,都是事实。”
“我见过杜太太,又怎么样?”
“你说:在海边拾到一枚骷髅戒指,是不?”
“是的,但我们已经交给杜太太了。”
“你说谎。”小胡子阴险地一笑,“那戒指不是在海边捡到的,有人在龟背岛附近海面上见过你。为什么你会说谎?”
吕伟良恍然大悟,他和阿生出现于龟背岛,就只有那四个黄衣蛙人见过,这么说来,这帮人正是跟黄衣蛙人是同路人。
他故意说道:“我在杜太太面前说谎,目的只是希望她减少一点悲伤,如果我直接告诉她,她丈夫已沉尸于海底,她一定哭得死去活来,甚至自杀。”
“你真是个仁慈的人。”小胡子一阵格格大笑,然后又问:“在龟背岛上,为什么你要说谎?”
“你的意思是:我对其中四个蛙人说谎,是不是?”
“对了。”
“我以为他们是海盗。怎么敢说实话?”
“不,他们不是海盗,是海龙王的仆从。”
“海龙王?”吕伟良忍不住笑了,“你不是开玩笑吧?”
“谁跟你开玩笑?所有海上的东西,都是属于海龙王的。”
“那么,我在海里所遇到的那些虾兵蟹将,早该知道了。”
小胡子忽然自口袋里,摸出一副黑眼镜来,给吕伟良戴上了。
吕伟良顿然感到乌天黑地的,什么也看不见:原来那是一副用不透明的黑玻璃制成的特制眼镜。
吕伟良当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他们无非怕吕伟良认路而已。
“你们准备带我到龙宮去吗?”吕伟良笑道。
“不,那是水晶宫。”小胡子说,“如果你不说实话,我们可以把你拿去喂鲨鱼I”
“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在海底,到底遇见了一些什么?”
“一定要我说吗?”
“是的,坦白说,我们怀疑杜比教授未死。”小胡子又说:“但如果你发现了尸体,那又不同了。”
“原来你们也需要杜比教授。”
“是的,他是我们的合伙人。”
“合伙人,原来海龙王也做生意的?”
“海龙王也一样要吃饭,也一样要发大财。”小胡子顿一顿,又说下去:“这是有关大量海底宝藏的事,你说真话,对你总有好处的。”
“如果我说真实的话,你可以即刻放我了,是不?”
“当然!你跟我们有什么过不去,我要你干什么?但我们要确知杜比教授的真正消息。”
“那么,我不妨告诉你,我的遭遇是这样的:那天,我潜至龟背岛附近的深海处,在珊瑚礁中,见到一只人手自乱石中露了出来。那时候,我想找我的助手阿生,可是阿生却不知游到哪儿去了。我看见那具尸体的左手无名指上,戴了一枚骷髅戒指,于是我把它除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那是杜比教授的?”
“因为我看见一份报纸刊登的图片,杜教授的手上戴有这种骷髅戒指。”
小胡子笑道:“难怪你不明白的,其实,这也是一种秘密,骷髅戒指,未必就只有杜比教授才有的。”
“实际情形我已经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不!还不能走。”
“为什么?”
“我们要你参观一下水晶宫!”
吕伟良心里暗自吃惊,听这家伙的口吻,分明不会是真的邀他参观什么“水晶宫”,大概是把他投入大海喂鱼去吧?
吕伟良这么想!
转眼间,汽车已经风驰电掣的,驶出了市区。吕伟良因为看不见外间一切事物,只能凭听觉分辨附近的环境。
没有汽车声,这证明这是荒郊地区;一阵风吹树叶声,加上汽车胎压在干枝上的声响,这可能是一处林荫小径。
吕伟良暗自庆幸他们没有跟自己谈话,这令他可以全神贯注的,听听这一切声响,以判断附近的环境。但是,这亦未必有用,因为他此去正是凶多吉少,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走这一条路。
不久之后,又听到了海水澎湃声。这是近海地带,—吕伟良心里想。
汽车终于在附近停下来。
小胡子说道:“吕伟良先生,请拿起你的铁拐杖,我们要步行了。”
吕伟良的腰间虽然暂时没有手枪抵住,但他知道那家伙可能在下车之后,仍然对他施用严密监视,因此,他仍然不敢莽动。
小胡子用手扶住他,走了一段碎石子铺成的小径,然后是一处湿濡濡的海滩。
小胡子又说:“这是一处跳板,你得小心一点,因为跳板很狭窄。”
吕伟良心里道:用小艇载到大海中心,然后进行“海葬”,这种谋杀方式,应该是较为聪明的!就像海底见过的沉尸一样,将永远没有人知道,这样的悲剧,曾经一再发生!
吕伟良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走完了那跳板,落到一只船上。
这是一艘快艇,有人伸手将他扶持着,让他不致摔倒。然后,又有人引领他到船舱中去。
快艇的马达声,很快就响起了。外面有人嚷着把跳板抽起。
转眼间,快艇已经在大海中。鼓浪前进。
小胡子的声音,又在吕伟良的耳边响起:“吕先生,你现在心里有些什么感想?”
“我幻想着:水晶宫的景色一定美丽得很!”
“当然,那是必然的。不过,你有没有为你前途着想?”
“如果你们把我处死,我是死得莫名其妙的。”
“哈哈……"小胡子的声音一顿,变得严肃地说,“你以为我们会杀你吗?”
“希望不会吧。”
“当然不会。"小胡子又说:“我们要你带路去找那条海底沉尸!”
“我不是个熟水性的人。"吕伟良说:“未必可以再找到那一堆珊瑚礁石。”
“试一试吧!这件事对我们十分重要。”
“原来海龙王对于人命,看得那么重要的。”
快艇停了下来,吕伟良给小胡子和另一个人,扶下艇去。
涉水行了一段路,又上了一艘独木舟,此后,吕伟良只能听到有人用桨划水前进的声音。
吕伟良故意问这问那,但没有人答他,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因为他的说话声音有回声,——那显然是岩石反弹的回声。
这是一个小洞。吕伟良一点也没有猜错,他很快就获得了答案:通过这岩石洞的通道之后,可能会到达一处令他惊奇的地方。
独木舟终于又停了下来。这时候,有人在岸上招呼:“又有个什么客人?”
“一个少了一条腿的客人。”这是小胡子的声音,“你可能见过他了。”
“真的吗?"站在岸边的人回答着,“带他上来,让我辨认一下。”
实际上这时候已经有人在扶起吕伟良。
“请上岸,吕先生。”小胡子说着,已经将那副黑眼镜除了下来。
吕伟良顿觉有着“重见天日”一般的感觉。
他一眼就可以认出,那个站在岸上的大汉,正是那天他和阿生遇见过四名黄衣蛙人中的一个,所不同的,这时候他并没有穿上蛙人的衣服。
“原来又是你,跛子先生。”那家伙伸出手来,把吕伟良接上岸去。
小胡子说道:“别叫人家跛子,他是有名堂的大人物。”那家伙一怔:“什么大人物?”
“吕先生是著名的侠盗——铁拐侠盗。”小胡子又说:“他对我们可能有点帮助。”
那家伙立即肃然起敬,不再作声。小胡子又问:“首领呢?”
“在水晶宫里面。”
小胡子和那名枪手,左右挟持着吕伟良,在一些岩石洞中穿插。
这似乎是别有洞天的地方,有些地方有水,有些则全是岩石洞,有些是人造的,也有些是天然的。
吕伟良左张右望,有如刘姥姥初入大观园。
小胡子笑道:“这儿的环境不错吧?”
“是的,有如世外桃源。”
“我们花了不少精神和时间在这里。”小胡子又说:“如果你诚心和我们合作,你也可以在这里享受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要你证明杜比教授是否还生存世上。”这时,他们又进入了一处较为黑暗的石洞中。石洞里有灯光照路!
刚才他们所走的一段岩石路,还可以凭外面射进来的太阳光,但现在,就只凭石壁上的电灯!
吕伟良笑道:“水晶宫原来也有电力供应!”
“还有许多东西,令你意想不到的。”小胡子说着,已经到了一处石门前。
他伸手在石门上敲了三下。石门上开了一个小洞,有只眼睛透视出来。然后,石门“呀”然一声开启了。
小胡子走了进去,吕伟良也想跟进去,但那枪手喝道:“你在这里等着!”
吕伟良只好站了下来。
他趁这机会,重新估计一下这里的环境。由离开快艇至现在,凭他的直觉推测,这可能是一处海中的岩石洞,也可能是一处荒岛。岩石的不规则堆砌,就形成了这一座所谓“水晶宫”!
吕伟良走了一段水程,裤脚湿透了,他对那枪手说:“湿着裤子和鞋子走路,实在不便,我可以坐下来,把鞋除下么?”
枪手笑道:吕先生,别耍花样了,谁不知道阁下诡计多端,你喜欢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我的责任就是。你一动,我就有权开枪!”
吕伟良耸耸肩:“那么,我不动就是!
“你不会站得太久的。我们的头目很快就来。”
“你的头目?”吕伟良故意问:“是不是刚才那小胡子?”
“是的。”
“他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你不自己问问他?”
“嗯……”
石门重新打开,小胡子走了出来,很有礼貌地对吕伟良说:“吕先生,请进来!”
吕伟良于是走了进去。
在小胡子和那枪手的陪同下,又走了好一段石洞通道,这才到达另一道石门。但是,这一次,小胡子和吕伟良等人,可以直接进去。也许是小胡子刚才进来时,已经跟守卫取得了默契吧?
一阵阵美妙的乐曲,传进了吕伟良的耳鼓。他正在奇怪,小胡子又在说话了:“吕先生,你来得可谓合时,首领正在欣赏歌舞,你也真有眼福。”
拐了弯,一队穿着得十分暴露的舞娘,正跟着乐曲的节奏,跳着埃及肚皮舞。
这是一间相当庞大的石室。丁方大约总有数百方尺那么阔。中央是打磨得光滑无比的大石,也是表演的“舞台”,但实际上,这里却是没有座位的,观舞的人,只是围坐在“舞台”的旁边!
吕伟良留意到一个中年的大胡子,他左拥右抱的,正搂住两个半裸美人。
小胡子走过去,附耳对大胡子不知说了一些什么。只见他站了起来,向着吕伟良走过来。
吕伟良没有猜错,这家伙正是首领。
大胡子身材很矮,也很胖,满面横肉,一看便知道,不是善男信女。
“吕先生,素仰素仰!”大胡子伸出手来。
吕伟良故意没有伸出手去和他相握,只望了小胡子一眼。
小胡子道:“他是我们的首领。”
吕伟良笑道:“原来你就是海龙王。”
大胡子一阵嘻哈大笑,道:“你倒没有说错,许多人都叫我海龙王,但我的手下,却习惯了叫我做首领。”
吕伟良这次跟他握手了,因为他要感觉一下,海龙王的肌肤跟我们常人有何不同,结果,他发觉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吕伟良又说道:“这是水晶宫,的确是好吃好住。”
“你要开眼界吗?”海龙王说,“等会儿看完了这场艳舞,我带你到周围看看。”
“好极了。”
海龙王把手一摊,令吕伟良席地而坐。
为数八名的埃及肚皮舞舞娘,一直在继续表演。吕伟良在心里盘算着,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舞台”的一边墙壁,全是用厚玻璃镶上的,玻璃外面就是海底,许多海产动物就活动在眼前,加上海产植物陪衬,远看过去,有如一幅巨大的水彩画——但这却是一幅活动的水彩画。
他想:这“水晶宫”的建筑工程,一定十分庞大。那么,这位“海龙王”又是一个什么身份的人呢?
吕伟良想得太多了,根本无心欣赏什么埃及肚皮舞。
其实,除了这班艳丽动人的舞娘之外,还有些穿上银色迷你裙和银色皮靴的女子银乐队,她们更加充满了青春活力。
在场欣赏这场艳舞演出的,除了眼前这位海龙王和吕伟良之外,还有海龙王的手下,为数也超过十人。
海龙王的样貌奇丑,尤其是笑起来时,那鼻子一耸一耸的,有如一个熟透的柿子在脸上抽搐。他戴了一副茶晶太阳眼镜,但镜片既圆且小,令人看上去,总觉得跟他那满面横肉的阔大脸庞,不大合衬的。
吕伟良好不容易才捱到那一场艳舞表演完毕。
海龙王回头笑道:“开心完啦!让我们到里面去谈谈正经事。”
吕伟良和海龙王并肩走在前面,跟在后面的是那个小胡子、枪手和一些海龙王的手下。
表演“舞台”的另一出口通道,仍然是石块堆砌而成的隧道,但是,当他们走完那些石阶,登上另一条通道的时候,却可以看见一些阳光自石罅缝中透射进来。
头顶上的石罅并非人工造成,而是天然的,但看来十分稳固。
大致上说来,这座“水晶宫”是利用天然岩石,再加上人工建造而成的。深入海底部分,差不多全是一流的力学建筑;现在他们所走的通道,大部分是利用天然岩石的堆砌,稍加人工修葺。至于一些通道上的石门,当然是经过石匠的精心设计。
海龙王现在把吕伟良带到一间密室中,这似是一间办公室。
吕伟良周围打量一下,石门关闭之后,根本不用隔声板,这里的谈话也传不出去;即如外面的声音,这里也听不到一样。
当然,这里也跟刚才那个表演艳舞的地方一样,有着空气调节的。
密室里只留下海龙王、吕伟良和小胡子等三人。
海龙王把一盒上等雪茄,递到吕伟良的面前,说道:“我是二十一世纪的海龙王,难免要享受一下,请你也来一支!”
“对不起,你自便好了。”吕伟良把手一推,却无意中发现了令他感到惊奇的东西,那是海龙王手中的骷髅戒指!
海龙王把那个木盒子放下,小胡子替他燃着了打火机,他深深地抽了一口雪茄,然后说道:“吕先生,你的来头,我刚才已从我的手下口中获悉。你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上流社会的富有人家敬畏你;三教九流的下流社会中也称赞你是一名好汉!”
“那是你过奖了。”吕伟良笑了笑,道:“你却不知道,有许多人讨厌我。”
海龙王一阵格格大笑。又说:“刚才我的手下对我说,你发现了杜比教授的尸体,是不?”
“我不敢肯定,但海底的确有一条沉尸!尸体在珊瑚礁石之间,我看不清他的面目,但找到了一枚骷髅戒指,是从石罅缝中,尸体露出的一只手中剥下的。我已经交给杜太太了。”
“我们当然知道,杜教授家里发生的每一件事,甚至谁说过一句什么话,我们也都知道。但是,在未找到这具尸体之前,我们有理由怀疑杜教授仍然生存在人间。至于那枚骷髅戒指,是不能证明他身份的。”
海龙王说着这话的时候,把手中那枚戒指展示了出来,表示他也有一枚。
吕伟良虽然只是瞥了一眼,但他发觉海龙王手上这枚骷髅戒指,跟他从海底沉尸中捡获的,一模一样:同样是古铜铸成的,也同样是一个骷髅头的形状。
海龙王又说:“本来这是我们的秘密,但我不妨告诉你,陌生人要进入我这座水晶宫,必须有这枚骷髅戒指,否则,他是不可能通过这里重重守卫的。不过,你切不可伪冒,因为我的手下都懂得鉴辨真伪,个中窍妙,就恕难奉告了。”
“原来这是通行证。"吕伟良笑道,“那么,我呢?为什么我没有这东西,也可以进来?”
“你有我的手下带着,当然不同。如果你要自由进出,就非这枚戒指不行。”
“要什么资格,才可以领取这么新奇的通行证?”吕伟良故意问道。
“只要是我们的合伙人,我都会发给一枚骷髅戒指给他们。”
“这么说来,杜教授也是你们的合伙人了?”
“是的,但我们的合伙人不止他一个。”
“你们合伙捕鱼吗?”
海龙王一阵狂笑,说道:“如果只为了捕鱼,我们又何必要一位地质学教授?”
“教授除了地质学素有研究之外,对海洋学也很有兴趣。”
“是的,所以,我们非常需要他。现在,我希望你立即就率领我的蛙人队出发,如果能够将你发现的海底沉尸找回来,杜教授生死之谜,立即就可以打破。”
“我带你们去找,当然可以,问题是能否找到,以及我本身的安全。”
“你放心好了。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不出卖我们,我们的秘密不外泄,我决不会对你采取敌对行动。"海龙王说,“只要你真真正正尽力替我们去找。找到与否我都可以派人送你回家去。”
“好吧!那么,请你替我预备一套潜水设备。”吕伟良说。
“你放心!我们有的都是第一流的设备。”海龙王向小胡子打了个眼色,“你带吕先生到蛙人室去!”
小胡子领命而下,吕伟良也跟着他,离开了那间密室。然后在一些岩石通道上左转右转,转到了一间石室,这儿有的尽是一些潜水的用具。
小胡子替吕伟良穿好了全副潜水装备之后,又带他到一处水道旁边:那儿停放了好几只独木舟,一队蛙人已经束装待发。
每只独木舟只坐两个人,其中一只只坐着一个人,留下一个空位,是留给吕伟良的。
小胡子吩咐那蛙人道:“吕先生行动不便,你得小心照料他。”
那蛙人点头示意。小胡子又把那副看不透的黑眼镜摸了出来,给吕伟良戴上了。说道:“吕先生,对不起,这是我们对陌生人的规矩。等会儿,到了目的地之后,小九自然会替你除下的。”
吕伟良自然明白,他们此举无非是怕他认路而已。
独木舟一连串的自山湖中的水道上开出。吕伟良只能凭听觉听出了大海中的波涛汹涌越来越接近;然后,独木舟停了下来,小九搀扶住吕伟良,涉水走了一段路,最后登上一艘快艇。小九才对吕伟良说道:“吕先生,你的拐杖留在艇上,让我替你保管。由现在开始,你用不着它,因为到达目的地之后,我们都要到水里去。”
“好吧!现在只有你们说话,你们喜欢怎么样便怎么样好了。”
快艇很快就开出。
浪似乎很大,水花溅得吕伟良的脸也湿透了。幸好那副特制的黑眼镜,仿佛眼罩一般,上下左右,都把眼睛罩得很贴,海水很难渗入。
过了一阵,快艇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小九替吕伟良将那副黑眼镜除下,同时又问道:“吕先生,是不是这里?”
吕伟良搓着双眼,往四下里望了一遍,发觉龟背岛就在眼前。
他反问着小九,道:“这是不是龟背岛的西南方?”
小九道:“是的,我们当天发现你的助手,就在这个地方。”
在大海茫茫中,你要辨认地方,而没有航海用的仪器,实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这儿虽然是龟背岛的一方,靠岸的岩石可供辨认,但荒岛上岩石是没有记号的,如果你只来过一次半次,仍然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不过,小九等这一班黄衣蛙人,经常出没在这地带,相信他们对这儿的环境一定十分熟悉,所以,吕伟良听见小九这么说,也只好点点头。
小九又说:“我们将派出两名蛙人陪同你下水,其他的蛙人则分头去找,只留下一个人在快艇上做联络工作。我们每人手上都戴了一个手表似的东西,其实这是‘深海传讯器',如果有谁找到了目的物之后,就会利用这小仪器发回讯号,再由我们用这副小仪器通知其他人,不必继续去找了。”
吕伟良看看各人的手腕之上,果然有个设计别致的手表。
其实,这是一个有多种用途的潜水仪器,潜水的人戴上了它,可以知道水的深度,可以看时间,可以接收讯号,同时亦可以向快艇上的母机发出讯号。但是,这些讯号似乎是他们的一种秘密,所以,仪器不会让吕伟良这些“外人”戴上,讯号也不会让他知道。
甚至他们两个黄衣蛙人伴着吕伟良,每个人都手持鱼枪,这分明是防他逃脱。
各人准备妥当之后,便纷纷翻身下水。
吕伟良在小九的示意下,先让一个黄衣蛙人下水,他才翻身滚入水中,而另一个蛙人,则随后跃下。
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可以看出,他们在防止吕伟良逃去。其实,吕伟良却希望真能找到他见过的海底沉尸,也极之希望知道这具尸体的身份。他根本就无意逃去。
海面上的风浪虽然相当大,但在深海中,却显得十分平静。
吕伟良背着的只是配有氧气筒的潜水衣服和普通装备,却不像阿生所设计的,加进了一具“水底喷射推进器”,所以,在潜泳的时候,单凭独脚的摇曳,速度是较为缓慢的。
吕伟良就凭着他的记忆,在海底的珊瑚礁石间,左穿右插。
当初发现了海底沉尸的时候,吕伟良就想着会再来一次,所以,他把附近的环境加以熟习。不过,他本来打算再来的时候,是跟他的助手阿生;想不到现在的同行者,竟然是威胁过阿生的人。
他终于找到了沉尸的所在。
那具被海水浸得发胀的尸体,依旧被一大堆大小石块压在珊瑚礁中,露出石罅外面的手臂,已经残缺不全,那是鱼类侵食的结果,看来十分可怜!
吕伟良向那两个黄衣蛙人示意,其实这时候他们也都看到了那种可怕的情景:一只手臂,差不多只剩下一条骨,有些手指根本连骨也没有。
其中一个黄衣蛙人扭动了手腕上的传讯器,另一个利用手上的鱼枪,向着珊瑚礁射了进去。吕伟良起初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后来才知道了他的真正用意。原来鱼枪射出了之后,有一条长长的绳子牵引着,于是,那个蛙人就把握着鱼枪就地上升。
吕伟良和另一名蛙人也紧随着他,游了上去!
其他蛙人已经接到讯号,纷纷回到了快艇上集中候命。
当吕伟良和两名黄衣蛙人浮出海面之后,快艇也驶了过来。手持鱼枪的蛙人,推开了潜望镜之后对各人说:“沉尸就在这下面,等会儿我们沿着绳子下去,很容易就可以找到了。”
小九在快艇土问了下来道:“尸体齐全吗?”
“藏在石堆中,看不清楚。”一个蛙人答道。
“带着这胶袋下去,把尸体套进去吧!这样较容易搬运!”小九把一个黄色大胶袋,交给了其中一名蛙人。
其他蛙人一窝蜂的,纷纷跃入水中。
“吕伟良没有跟下去,在小九的协助下,登上快艇休息去。
铝伟良觉得,小九就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这点可以从:所有的蛙人都听从他的指挥,就可以看出来,因此,吕伟良旁敲侧击的,问了许多问题,希望可以从小九的口中获悉一些关于“海龙王”的秘密。
但是,小九十分机巧,他没有向吕伟良泄露半点秘密。
吕伟良觉得海龙王的一些头目,即如小胡子和小九等,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再回想-下“水晶宫”内的设备和防卫情形,就不禁暗地称赞这位“海龙王”的苦心经营了。
由于人手众多,他们很快就将那具沉尸搬运出海面。
其中一个蛙人对小九说道:“看来首领又会失望了,因为这具尸体面目模糊,怎么可以辩认得出是个什么人?”
小九说道:“我们的责任只是捞尸,不是认尸,把它带回总部再说。”
“为什么不打开看看呢?”吕伟良问道。
小九狡绘地笑了笑:“吕先生,你想知道结果吗?跟我们回去吧!”
说着,他又吩咐那些蛙人把沉尸连袋搬上快艇,迅速离开了现场,驶回“水晶宫”去!
小九坐在吕伟良的身旁,对他说道:“吕先生,无论如何,你已经替我们首领立下了一功,因为我们的蛙人队,已经三番四次出动,总是无法捞获这一具沉尸,但是,在你的领导下,我们出乎意外的成功。”
“我真不明白,这具沉尸,有什么值得你们如此重视的地方。”吕伟良又故意引他说下去。
可是,小九笑道:“你想知道个中真相,相信只有我们首领才可以告诉你!”
吕伟良知道无法诱他说出个中秘密,只好改变了话题,问道:“为什么你们不叫他海龙王,而称他为首领?”
“海龙王是外间人对他的称呼,我们习惯了叫他做首领。”
“看来他是个航海家。”吕伟良极力试探着。
“不!他只是这个大海上的统治者,这海上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
吕伟良几乎忍不住笑了出来,世界上大小各国也得承认有“公海”,怎么海上的一切竟然会属于一个人的?这是狂妄自大的说法。
吕伟良当时也没有驳斥小九,因为他明知小九是个受过训练的效忠者。
在滚滚的浪花中,快艇很快又停了下来。
就像吕伟良头一次进入“水晶宫”一样,涉水走了一段路才登上了独木舟,然后才在岩石洞中,弃舟登陆。
吕伟良在什么也看不见的情形底下,有点枯燥,他要除下这特制的不透明眼镜,但是,有人对他说:“现在情形不同了,你不能把眼镜除下来。”
吕伟良道:“为什么?难道你怕我认路吗?”
“不,你在这里,绝对找不到出路的,就算你打算逃走,只怕也是白费心机。”那人又说:“请拿起你的拐杖,跟我走!”
吕伟良心里道:现在利用完我了,态度也不同啦!
他想反抗,但回心想想,这家伙也许不会说得夸张,由这里逃出去,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这儿可能是一个孤岛,没有船艇,更加插翼也难飞!
想到这里,便只好忍耐着。
他拄着拐杖,在那人的搀扶下,走在一条隧道上,而刚才那班蛙人,在小九的指挥下,已经将那具沉尸,搬了上岸,不知到哪儿去了。
吕伟良最后被带进一间密室中。
把他带进来的人,并没有替他除下那副不透明的黑眼镜,转身就将石门关闭了。
吕纬良虽然看不见,但却听到他迅速离去的步履声,以及石门关闭声,他暗吃一惊,连忙也飞快地回转身来,但是,他接触不到那扇石门,亦无法制止那人将石门关闭。
令他意想不到的,却是一具女人的胴体,挡在他的面前!
由于他希望能够以最敏捷的行动,及时制止那家伙将石门关上,所以来不及将这副不透明的眼镜拿开;当他现在想伸手拿开这副特制的黑眼镜时,却有人替他动手拿开了。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半裸美人儿。
她拿着那副黑眼镜在笑——笑得很甜!
吕伟良自顶至踵地打量着她,不期而然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海龙王叫我来陪你的。”那女子说,“你不喜欢我吗?”吕伟良苦笑道:“这么美丽的小姐,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你真会说话。”
“但都是真话。”吕伟良又问:“你是海龙王的贵亲?”
“我们只是女奴。”
“女奴?”
“是的,我们是给海龙王用钱买回来的女奴。”那女子说。“你是什么地方的人?”
“我不能告诉你太多,否则,万一让海龙王知道,我就没命啦!”
说着,那女奴已经将身体上的掩饰物尽除,她显得毫无羞愧,反而是吕伟良感到不好意思了。他连忙说道:“你干什么?”
“海龙王叫我好好侍候你的。”
“好好,即使好好地侍候我,也不必把衣服脱光的。”
女奴扭怩地说:“你不喜欢我吗?我可以通知他们,选择更美丽动人的来侍候你。”
“不,你千万不要误会!你已经是世界上最标准、最可爱的美人儿,但我是不大习惯这样赤裸相对,你还是把衣服穿上,让我们好好地谈谈吧!”
“原来你是个正人君子。”
“那又未必,总之,我已经非常感激你。”
女奴穿上衣服,走到吕伟良身旁,又说:“你在床上躺下来,让我替你按摩一下,你一定很疲倦了。”
“别客气,我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谈谈吧!”吕伟良在床沿上坐了下来,“你到这儿多久?”
“我……”
女奴刚刚开声说出了一个“我”字,石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两名大汉走了入来把女奴拖了出去,吕伟良意料到他们已经偷听到他和女奴的说话,于是急忙上前拦阻,但是,站在密室门外的两名手持鱼枪的大汉,却喝了过来:“不准动手退回密室中!”
吕伟良呆了一阵。
他还没有开腔说话,密室的石门已经华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
吕伟良觉得有点内疚,他如果早知这里装上了偷听器,就不会多此一问。现在显然是害苦了那个可怜的女奴!
他觉得又饿又倦,有理没理倒在床上,先睡了一觉。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因为密室内还是亮了一盏电灯,像他最初进来时一样。
石门已给人推开了。一个女人推着餐车走进来,餐车上盛放着海鲜晚餐,菜式极之名贵而又丰富,看来足可供两个人吃用。
菜式之中包括了西芹炒鲜带子、清蒸老鼠斑、鲜煎大虾碌以及响螺汤等等。
吕伟良实在是饿得有点发昏,风卷残云似的,转眼间就吃了三碗饭。
密室门前站了两名手持鱼枪的大汉,虎视眈眈的,分别站在门前两旁。
那女子替他递上一杯名茶,又奉上了香巾与香烟。
那女子把餐车推走之后,吕伟良以为石门又会重新关上,结果没有,反而有个人自外面走了进来,这个人正是海龙王。
海龙王笑道:“吕先生,对不起,我一直忙着做验尸工作,怠慢了,我的手下有没开罪阁下?”
吕伟良苦笑道:“十分客气!”
“那就好了。我现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具尸体,不是杜教授的。”
在吕伟良来说,这虽然算不上什么“好消息”,但海龙王的一番说话,却足以令他惊奇。
吕伟良问道:“那么,他是谁?”
“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但可以肯定,不是杜教授。”海龙王说,“换句话说,杜教授尚在人间,这证明我没有猜错。”
“听说尸体面目给大石压得模糊,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杜教授?”
“总之,我们有的是办法,他决不可能是杜比教授。杜比教授可能给人收藏起来了。”
吕伟良总觉得海龙王故作神秘,但又不好意思驳斥他,只笑道:“其实,杜比教授又不是这世界上唯一的地质学家,你何必一定要找到他?”
“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吕先生,我们现在有一件事可以合作,如果你肯答应我,替我们找到杜比教授的话,我立刻放你,而且,还给你一笔可观的酬劳。”
“这恐怕我没有能力可以赚到你这一笔可观的酬劳,但能够换来人身的自由我倒愿意试一试。”
“我知道你为人十分够道义,也有信用,所以,我知道你答应下来的事情,十之八九可以做到。”
“你过奖了。”
“我准备给你的酬劳是十万元。但以一个月为限,不足一个月找到的,另有奖金,每提早一天找到,便多付你一千元,换句话说,你能在二十天便找到杜教授的话,除了十万元酬劳之外,还有二万元奖金,总数是十二万元。”
“你真阔绰。”吕伟良苦笑了一下,“有赏也有罚,让我替你说下去吧,如果一个月之内找不到,我不但没法拿到这十万元,而且,会连性命也难保,是不?”
“不,只要你能够守口如瓶,即使一个月找不到,我也不会亏待你,可是,如果水晶宫的秘密外泄,而是出自阁下口中,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海龙王冷冰冰地笑了笑,“不过,我绝对相信你是个不会出卖朋友的人,问题是你肯不肯帮我。”
“你既然知道我在湖海中的名气,相信也知道我这一辈子不大喜欢依靠警方,所以,你应该放心,即使你是个犯罪组织的首领,只要不是伤天害理,杀人放火的,我是不会理会的。”吕伟良说道,“不过,有件事我应该自我介绍一下,那是我的个性,我这个人喜欢冒险,但十分好奇。”
“你的意思是:希望知道我是个什么人,是不?”海龙王说。
“是的。”
“那么,你先看看这份合约再说。”
“合约?”吕伟良一怔,接过一张预先写好了的文字稿件,“这是什么合约?”
“你替我办这件事的合约,由于这件事只有我和你两个人才知道,所以,又称为‘龙王密约',合约有两份,都是一样的东西。”海龙王把手中另一份扬了扬,“签妥了之后,我们每人持一份,这样便可以保障你的利益不会受到损害,我的金钱不会白费。”
吕伟良约略看了那份合约一遍,大致上跟海龙王口中所说的一样,那就是一个月之内能替他找到杜比教授的话,可获十万元酬金,每提早一日完成这项工作,可多得一千元,等等。
可是,吕伟良看完之后,却坦然说道:“如果杜比教授真的对你这么重要的话,这条件不足以引起我的兴趣,除非,我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也许情形又不同。”
“我不妨告诉你,杜比教授对我们十分重要,但内容却不能让你知得太多,因为这是我们苦心经营的事业,万一泄露出去,事情就可能有变化。”
“好吧!十万元的酬金,以及一个月的限期,我不反对。但是,如果你们想早些找到杜比教授的话,何不将这一条的内文,加上一个零呢?”
海龙王看看,那份合约上一条,就是每提早---天找到杜教授,原文是按日递加一千元奖金;如果依照吕伟良所说,在银码上加个“0”,那就变成每日递加一万元了。
海龙王笑了起来。
吕伟良却又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每提早一日替你找着这位教授先生,一万元一天,绝对值得。”
“你是个聪明的人。”海龙王停止了笑声,“而且,你很懂得利用机会赚钱。”
“活在这世界上,相信每个人都在为钱而大动脑筋。何况,我想阁下也无非因为钱,而急于要找杜比教授,对吗?”海龙王拍拍他的肩膀,道:“吕先生,好吧!我看你这个
人也爽快,我喜欢爽快的人,一万就一万,即使你立刻就把杜教授交给我,我也不过全部给你四十万元,那是值得的。”
“何况我根本不是神仙,我需要一些时间去研究一下。”
“好吧!合约改好了之后,我拿来给你签。然后,我派人送你回市区去!”
海龙王说完,就离开了那间密室,于是石门又再度被关上。
吕伟良呆呆地想一阵,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当初他以为海龙王这帮人对杜比教授不利,现在看来,杜比教授对他们来说,何止四十万元?
刚才吕伟良是故意要试试海龙王的出手,以及他对诺言的实践。现在这么看来,海龙王既然肯出更高价以冀找到杜比教授,又主动将合约重新写过,这证明他不是个马马虎虎从事的人。
但是,如何可以把杜比教授找到?吕伟良一点把握也没有!
海龙王很快又再回到密室中来。
他把石门慎重地掩好,再将两份改写好的合约,交到吕伟良手中。
吕伟良看了一遍,觉得这份密约写得颇为明白。既然有利无害,他也乐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海龙王打开一盒印色,在这份“龙王密约”上盖了一个印。印章是用篆体刻成,那是:“海龙王之印”五个字。
吕伟良笑道:“其实,我现在等于开玩笑。”海龙王一怔,问道:“为什么?”
“不是吗!如果我要找你,恐怕难如登天。”
“不!绝对不会有困难的。”海龙王又说:“我有一个私人用的信箱,只要我给你一个信箱号码,你可以随时写信给我。同时,由明天起,我每天会叫人打电话给你,跟你取得联络。但只以一个月为限,过了一个月之后,我们便变了陌路人。”
“万一你赖帐呢?”
“那你报警,或者泄露我水晶宫这儿的一切秘密,我也不会怪你。何况,我们这一份密约,我这一枚印章,可不是胡乱给盖上去的。”
“好吧!那么,我先睡一觉再说!”吕伟良打着呵欠,就要躺在床上。
但海龙王却一把拉住他,说道:“青年人别这么贪睡了,早一天,你可多得一万元的奖金。何况,现在是夜晚,你的助手可能因为你失踪太久而报警。我们还是早些送你回去再说!”
吕伟良苦笑一下,耸耸肩,作个无可奈何状!
海龙王伸出手来,热烈地握着吕伟良的手,道:“祝你一路顺风,也祝我们合作成功!”
“多谢你!”吕伟良说。
把吕伟良带走的,还是那个小胡子和那名年青的枪手。
吕伟良被他们戴上了一副不透明的黑眼镜之后,给人扶上一只独木舟,然后涉水走上了一艘机动快艇。最后,飞快地离开了“水晶宫”。
快艇的速度的确很快,快得有如水翼船一样,乘风破浪,转眼间,便驶进了香岛水域。
快艇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
吕伟良心里正感到奇怪,便听到了负责驾驶快艇的水手说道:“水警轮给我们打出灯号了。他们要我们停航呢!”
小胡子说:“艇上有许多东西,见不得光的,别理会他们,全速开行,绕道避过他们!”
水警轮在东面海面出现,快艇立刻以全速往北急驶!
这是香岛水域的外围海面,附近虽然间中可以看见一些捕鱼的机帆,但是,为数不多,海面上一片宁静。
快艇的速度越开越快,在吕伟良的感觉来说,觉得它比飞机更快;因为他一直未能看见外间的事物,像个瞎子一般。只觉得阵阵风声,在耳边掠过,风浪和马达声混在一起。
蓦地一阵“格格格……”的机关枪声,夹杂进来,令得艇上各人不由自主地吃了一惊。
吕伟良虽然看不见那水警轮的位置,但是,他可以听得到,枪声似乎很远!
年青的枪手惊慌失措地说:“他们开枪了,我们也还火吧!”
说着,他已经攀动了枪掣,但给小胡子喝道:“你疯了,决不能开枪!”
年青枪手说:“我们必须吓阻他们一下,不能让他们追得太贴近啊!”
“不!如果让他们发现我们有枪,他们一定更加不会放过我们。”
“难道我们要束手就擒么?”
“你放心好了,以现时他们的速度,无论如何也追不上我们的!”
吕伟良听了小胡子这么说,心里才稍为安心一点。他并非担心他们给警方一网成擒,而是担心他们万一与警方开灭,自己难免跟着倒霉。
机关枪声还是一连串地响起来,但越来越细声了。这证明小胡子没有夸大,快艇的速度的确比起水警轮更快。
枪声终于停止下来。
快艇上各人都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吕伟良笑道:“我大概可以并开眼界了。”
“好吧!让我替你把黑眼镜除下来。”小胡子说着,正待动手!
可是,枪手突然又说:“你们看!
负责驾驶快艇的水手也叫了起来:“前面文是一艘水警轮!怎么办?”
小胡子一边将吕伟良的黑眼镜除下来,一边说道:“大家快些穿好潜水服装!”
枪手把枪插入腰间,然店,穿上了全副蛙人设备。小胡子和吕伟良也迅速穿上。
负责驾驶的水手,眼看前后受敌,突然将舵盘一扭,快艇向西急驶;而两艘水警轮,一艘由南面追来,另一艘则由北面增援!
同时,快艇变成了自动驾驶,这令到那名水手有空急急穿上了潜水装备。
小胡子身为头目,果然十分镇定。
北面增援中的水警轮,又打出了灯号,要快艇立即停航,否则开枪。
但是,快艇仍旧是全速前进!
在黑暗的天空上的一角,忽然又看见一架直升机已经升空!
但是,小胡子仍然在抚弄着一些仪器。然后,他又迅速用尼龙绳索,将每一个人都连起来,朗声说道:“大家跳下海中,决不能散失,也不能立即露出海面。我们的装备良好,氧气筒有足够的氧气,切不可慌张!”
吕伟良正怪他说得太多,因为直升机已经越飞越近,水警轮也在全速航行,分头兜截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小胡子大叫一声:“跳!”
于是四条黑影,滚进了海中去。
快艇转眼间冲得老远!在黑漆的海面上,水警轮和直升机都不知道上面到底有没有人。但是,由北方接到无线电紧急讯号的一艘水警轮,速度较快,也较为新型。他们早在望远镜的监视下,发现了快艇拐了弯,于是,也立刻改变了航线兜截,所以,很快就追得较为接近了。
警长吩咐水手再打出最后警告的灯号;若不停航,立刻开枪射击。
可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于是,一排密集的子弹,扫射过去。子弹纷纷在快艇周围的海面上落下,但是快艇却越开越快!
警长再令机枪手瞄准,这一次不再是警告,而是切切实实的射向快艇之上。
陡然间,“隆”然一声巨响!快艇不知怎的,发生爆炸了。
海面上登时有如投下了一颗照明弹,照得满海通亮了起来。
小胡子和吕伟良等人,露出海面,各人只看了一眼,便互相打了一个眼色,笑了起来。
小胡子打个手势,各人又纷纷潜入海底,向着岸边,潜泳过去!
这对吕伟良来说,是相当困难的,但是,小胡子早用尼龙绳索,将他们连在一起了。
于是,吕伟良差不多在他们的牵动之下,在海底潜泳着。大约经过了差不多半小时,各人露出海面,发觉已经到
达了岸边。这一带十分平静,似乎海面上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小胡子打了个手势,指指一个码头的石阶,各人会意,正待就这样在水面游过去,蓦地,看见了岸上有黑影一闪,吓得各人立刻就想缩回水底去。
但是小胡子却道:“别怕!先让我看清楚。”
他所以这样叫,是怕其他三个人把他拖入水底去,因为尼龙绳子一直把他们连在一起。
小胡子的动作十分古怪,他没有望向岸上,却瞧着他自己的手表。
手表发出了奇异的闪光,小胡子欢喜得几乎高声疾呼起来。但他毕竟是较为老练的,只见他向岸上一挥手,那条黑影立即现身。
黑影用手电筒打出了灯号,小胡子也摸出了一支小电简,以灯号回答着。他们原来是自己人。
四个人登上石阶,很快就可以看见刚才那黑影面目,那是一个矮个子。
他打了个手势,令各人登上一部停放在码头的车辆,话也没有说过半句,便开车走了。
小胡子和吕伟良等,一行四人,在车厢内,解下绳子,脱下潜水装备,正悄悄松了一口气,突然间,一阵“呜呜……"不绝的警车声,自远而近响了起来,吓得各人又蓦地吃了一惊。
这是一辆大卡车,司机位上只有那个矮个子,四个人都困在后面的大车厢里。
小胡子正待开声问矮个子,大卡车突然停了下来,但警车声却没有就此一掠而过,却是停在大卡车的旁边。车厢内四个人甚至可以清楚听到,警车上有人跳下来的步履声。
第二章 水晶宫内 别有洞天
负责驾驶着大卡车的矮个子朗声问道:“兄弟没有什么不对吧?”
“谁认识你?称兄道弟干什么?”这种极不友善的说话声音,分明就是那追踪而至的警员的。他又问道:“你有驾驶执照吗?”
“当然有。”
“拿给我看看。”
躲在大卡车后面的小胡子和吕伟良共四个人,屏息着呼吸,他们真希望这是一宗极之轻微的交通违例,否则,后果就不敢想像了。
外面越静,车厢里这四个人就越加不敢动弹,甚至连呼吸也要压制住,因为刚才那警员是这么不友善,只要稍一出错,或者车厢内传出了声响,就会引起他的注意;假如他查看到车厢里来,即使是轻微的交通意外犯例,只怕车厢内那些蛙人潜水设备,却是无从解释。
因此,他们四个人都木然呆立在车厢内,倾耳细听着外面事态的进展。
“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那警员可能已经看完那执照了。
“不知道啊!”矮个子弄得一头雾水。
“你在黑夜里驾驶着这么大的一辆卡车,怎么车尾不亮灯?"警员责备着说:“你可知道这样很容易造成交通意外吗?”
“是的,是的,下次我得小心了。对不起啊!”矮个子如释重负。
而车厢内四个人也偷偷地舒了一口气。
警员又说:“驾驶执照还给你,下次再这样我就要抄牌检控你了。”
“当然,当然,嘻嘻,谢谢你!兄弟,不,谢谢你老兄!”矮个子嘻皮笑脸的,有如小丑一般。
汽车很快就开走!
小胡子咒骂着矮个子,说:“我差点儿给他吓破胆了。这矮子老是这么糊涂的!”
吕伟良好奇地问:“他怎么知道我们在那儿登陆的?难道他身上有雷达?”
“不是他身上有雷达,是这辆车上有一副简单的雷达设备。”小胡子解释道,“本来我们原定计划是这样的:当快艇驶入内港后,我们利用快艇上的无线电通讯设备,跟我们驻在本市的人联络,通知他们,我们将在何处登陆,让他们开车前往接应。但是,水警轮发现了我们的行踪之后,我们的计划,被迫要改变了。
“刚才在快艇上,我已经将一副袖珍的超短波讯号发射器带在身边,然后才跳入水中。而我们手中的夜光表,却是一只可以收取讯号的精密仪器,这一点,相信你早已知道了。我们就凭了这两种东西作为联系,所以在黑暗的海里,也能摸索到那个静悄悄的码头登陆,而不至于摸错了方向,就是这缘故了。”
“这么看来,你们所拥有的。差不多都是最新式的设备。”
“是的,所以,你能够加入我们一伏,应该感到庆幸。”
“也许是的。”吕伟良笑了笑,“快艇装上了自动爆炸器,也许是你怕警方找到线索,是不?”
“对了,你很聪明。”小胡子说:“不过,到底是子弹射中了油箱,还是自动爆炸,我也弄得有点糊涂了。哈哈……不过,反正目的达到了。是哩。我们该在什么地方放下你?吕先生。”
“翠红路十三号。”吕伟良说,“其实你低早该解道这地址了。”
“你以为我们是神仙吗?哈哈……”小胡子一阵奸笑之后,又拉开车厢与驾驶室之间的小窗,说遵:“把汽车先开往翠红路。”
矮个子一边驾驶一边答应着。
吕伟良又故意问道:“以后我们怎么样取得联络?”
“本来有些新式仪器,准备交给你应用的,可惜我们的快艇爆炸了。不过。你放心,过些时,我们会设法与你取得联络。”
“但不可过一个月之后才找我啊!你也知道我跟你们海龙王是有了密约的。
汽车很快已经在翠红路停了下来。吕伟良下了车之后,匆忙间,他的铁捞杖没有从快艇上取下来,被迫以大卡车内一支铁棍作为拐杖,然后一步一拐着回家去。
阿生开门看见吕伟良,欢喜得流下泪来。
是的,吕伟良突然自图书馆内无缘无故地失踪,的确令到阿生十分彷徨。他到底还是个少年人,不似经验老到的吕伟良,大阵大仗的事情见得多多,这些意外反而视作等闲。
吕伟良在沙发上坐下来之后,首先问阿生:“我失踪之后,你有没有报警?”
“我想过了,如果你今晚还不回来,明天我才报警。”阿生说。
阿生这么说,当然还没有报警,这令到吕伟良觉得轻松了一些。
不过,吕伟良并没有把与海龙王签约的事告诉他;只因为那是一份密约。但阿生却问道:“你到底去了哪儿啦?”
吕伟良看看壁上的电钟,已经是凌晨四点了,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让我先睡一觉,明天起来再告诉你好了。”
阿生实在有点生气。可不是吗?为了吕伟良的失踪,他已经焦急了一整个下午;又因为好不好去报警,而考虑了一整晚,等到现在才看见他无恙归来,却连他为什么会失踪也不知道。
不过,阿生总觉得铁拐侠盗吕伟良是他的大恩人,任何事情,他都会谅解吕伟良的;何况,现在他也看得出吕伟良的确筋疲力倦了,因此没有再啰嗦下去。
一宿无话。到了第二天早上,吕伟良还没有起床,阿生突然走进来,把他摇醒。他在朦朦胧胧间,听到阿生说:“夏维探长亲自来找你,你快起来吧!”
吕伟良在半醒状态中,一听到“夏维探长”这四个字,有如被锋利的针刺了一下,登时惊醒了。
他问阿生:“他在哪里?”
“已经进来了,正在客厅等你。”
“先出去招呼他坐一会儿,我洗个脸就出来。”吕伟良说着,已经落到地上。
阿生早已将一支新的不锈钢拐杖,放在他的床头旁边,待他醒来时有得用。
阿生奉命出去招呼夏维探长的时候,吕伟良连忙把那份用防水胶密封的“龙王密约”收藏好。然后,他才拄着拐杖,走到洗手间去。
夏维探长在客厅里等得不耐烦了,于是忍不住问阿生:“吕先生昨天到过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阿生说。
夏维探长又说:“有人看见你整天和他在一起。你又怎会不知道?”
“你不必追问了,探长先生。”吕伟良的声音突然加插进来,“他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吕伟良说着,已经走了过来。
夏维探长甚至连“早安”也没有说一句,便问道:“有人看见你去找过杜比教授的妻子杜太太,是不?”
“是的,难道这也会出了问题么?”吕伟良出奇地反问着。
“她的丈夫失踪了,我们一直在监视她的一切行动。今天一早我们接到了她的投诉,她家里给人装置了偷听仪器。”
“偷听仪器?”吕伟良一怔。
现在他开始明白了,小胡子们为什么会知道他跟杜比太太的谈话内容,原来他们老早装置了偷听仪器,难怪会了如指掌了。
但是,吕伟良有意要替“海龙王”加以掩饰,因为他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在夏维探长面前,他只字不提。
“是的,是一副极其精密的偷听仪器。”夏维探长又说,“偷听的小型麦克风分别安装在卧室、客厅、花园,甚至厨房等处,而每一组精密的仪器,汇集起来,利用隐藏在一棵大树上的秘密天线,传播至秘密偷听站。”
“这么看来,仪器是非常新式的。”
“是的,杜太太因为忆夫而失眠,一连几晚坐在花园里对月狂想,无意中听到一些极轻微的‘吱吱'声,当时以为是虫叫,但在夜静更深的时候,这声音分外刺耳,但日间就听不到,杜太太一连观察了几晚,直至今天早上,她才找出一些秘密电线来。我接到通知后,刚去她家中调查,她把你访问过她的事,说了出来。”
“我跟她谈不上半小时,如果在这短短时间里面,我能安装这样多精密仪器,而你们却一无所知,这话传了出去,一定没有人会相信你们警方的人员会如此糊涂。你刚才不是说过,一直派人监视着杜太太吗?”吕伟良反问。
夏维探长当即为之语塞。但他很快就改变了语气,问道:“我也想过了,你未必有这种新式仪器。但是,你找杜太太,到底为了什么?”
“其实,这不是秘密,我在海边拾到一枚骷髅戒指,怀疑是杜教授的,所以交还给杜太太,我还以为她一定会告诉警方。”
“她的确报了警。但是,奇怪的是,我们一直无法与你取得联络。”
“噢!是的,昨天,我到麦氏别墅去。”
“你到那儿去干什么?”
“前些日子,我和阿生到那儿度假,回来时把手表忘了,所以回去别墅那儿取回来。”
“好了,我很满意你的解释。"夏维探长说,“你现在可以带我到拾到骷髅戒指的地方吗?”
“当然可以。”
“大约在什么地方?”
“接近麦氏别墅的一处海滩。”
“那么,我要麻烦你带我去一次了。”
“现在吗?”
“当然。"夏维探长又说,“这件事看来非常复杂,我们希望能够早日找到杜教授的尸体,否则,我们只能当他失踪,而不是死亡。”
吕伟良自从接触过“海龙王”之后,对这件事情总算是明白了许多,但真正的谜底还未找到,所以他明知是扯谎,也得扯到底。
他穿好了衣服之后,就和夏维探长赶到麦氏别墅去。同行的除了司机之外,就只有探长的一名助手。他们坐的当然是夏维探长的座驾车。
汽车在郊区的公路疾驰。
吕伟良忽然又问:“杜比教授无论失踪或死亡,你以为这里面包涵了一些什么?”
“我早想到了,这件事一定会引起你的兴趣。一位出色的教授失踪了,许多人都怀疑这与政治有关。”
“但是,近来各国争取的是科学家,包括电脑专家和火箭专家,而杜教授却是一位地质学家。”
“地质学家也很有用处,他可以测出哪里有石油,哪里有金钢钻等等。石油是军事战略物资之一,而金钢钻则是每个人都希望获得的。”
“这么说来,他是给人绑架了。”
“我们正要查明这件事的真相。”
汽车开抵麦氏别墅之后,吕伟良带着夏维探长和他的助手到附近一处海滩。这时潮水退了,吕伟良就指着海滩上那些砂,对探长说道:“骷髅戒指正是在这里拾到的。”
这当然是谎言,但夏维探长却相信了。
不过,他又说:“戒指虽然是古铜的,仍然可以给海水冲击上岸来,你说是不?”
“是的。”吕伟良也说,“何况这种骷髅戒指也不一定属于杜比教授,许多海盗也戴上了,即使是给海水冲击上岸来,亦不足为奇。”
“那么你为什么去找杜太太?”
“那是因为我在报纸上,看见过杜教授的照片,知道杜教授也戴有这种戒指。”
“你以为杜宅的偷听器,又是什么人装进去的呢?”
吕伟良明知这是“海龙王”的杰作,但他却故意说:“也许是某国的特工。坦白说,谈到政治,我的兴趣就不大。”
夏维笑道:“看来你只对珠宝有兴趣。”
“不!对钞票更有兴趣。”吕伟良笑了。
事后,警方虽然在麦氏别墅附近的海滩,展开了一连串的搜索,却没有什么结果。
当然,那枚骷髅戒指,根本就不是在那一带发现的。
吕伟良花费了一番唇舌才摆脱了夏维探长的纠缠,但也闹足了大半天。
当他由警局录完了口供出来的时候,一辆街车正停在门前。吕伟良急于回家,拉开车门,就走了进去。
“先生,到什么地方?”司机照例这样问。“翠红路。”
司机立刻开车。可是,吕伟良很快就发觉情形有些不对劲。
因为,吕伟良发觉街车四周的车窗玻璃,自动上升;车内也“得”的一声,似乎自动下了键。他再看看前面那司机的神情,但司机位与后排座位之间,也给一块玻璃从中隔开了。
这种特制的伪装街车的“绑架汽车”,吕伟良以前也见过了。那些玻璃完全是防弹的不碎玻璃,所有车门一经下了键,只有在前面按钮,才可以打开。甚至在这里面高声呼叫,外面也无法听到声音;但司机位与后排座位之间,却可以通话。
,吕伟良知道又上了人家的当。但他暂时还弄不清楚,这班人是何方神圣。因此,他试探着问道:“喂!兄弟,你打算载我到什么地方?”
“等会儿你自然会知道的。”
“我以为你们可能找错对象了。”
“你以为我像你那么糊涂吗?你少了一条腿的特殊标志,是没有人可以伪装的。”
吕伟良再没有再问下去,因为,他渐渐给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笼罩住。只觉得四肢酸软无力,终于昏迷过去。
待至苏醒过来的时候,吕伟良发觉自己正给人囚禁在一间密室之内。
“这是什么地方?”吕伟良在问自己;因为密室里面就只有他一个人。
他坐在一张椅子上,四壁萧条,除了那张椅子之外,什么也没有;甚至连他的铁拐杖,这时也不在身旁,大概给他们拿开了。
一个跛子,没有拐杖是不能走路的,所以,吕伟良此刻也没有给人捆绑起来,只是挨在椅子上。
密室内,只有一盏五瓦的灯泡,光线黯然。
吕伟良扶住墙壁,用单足缩跳过去。在铁门上的小孔里,他看见一个大汉站在外面监视着!
他叫了出去:“喂!你过来!”
那大汉只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
“你聋了吗?”吕伟良生气地说,“快叫你们的人来跟我说话,我没有耐性在这里等候。”
“你吵什么?”大汉终于说话了,“等会儿就会有人来替你剥皮拆骨的。”
“你等着看吧!等会儿给人剥皮拆骨的是你!”吕伟良故意叫了起来。
他的目的无非要气恼那名大汉,待他走近来殴打自己就有机可乘;可是,那大汉却又闭起了嘴巴,不再作声了。
吕伟良倚在门上,想着脱身之计。
这时候,外面忽然又传来了一阵阵步履之声。
为数约十个人,浩浩荡荡的,打开了铁门。吕伟良只好让到一旁。他不敢反抗,因为这班人有三几个手上有枪握着。
而最奇怪的,就是每个人都戴上了一个黑布罩,只露出一双怪眼,状如美国的三K党。
为首一名大汉,手执皮鞭-—长约数尺的皮鞭!其他人则分站于室内和门口各处戒备着。
吕伟良心感不妙,但也无可奈何。他强作镇定,问道:“你们到底要些什么?”
“要你的命!”手执皮鞭的家伙喝了一声,手中的皮鞭也“拍”的一声,在空中挥动着。
“什么事也得讲理由。”吕伟良又说:“你们弄得我有如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
可是,他话未说完,皮鞭凌空一抖,又是“拍”的一声响起了,这一下,重重地鞭挞在吕伟良的身体之上。
吕伟良感到一阵痛楚,但他仍然屹立不动。
皮鞭有如毒蛇似的,又再卷土重来!可是,吕伟良这一次却忍无可忍,手臂一扬,反手一抄,挥鞭的人虽然发觉吕伟良的企图,立即想把挥出的皮鞭收回,但已经迟了一步!
吕伟良拚力握紧那条皮鞭,用力一拖,执鞭的大汉立即摔倒地上。
就在这时候,“砰”的一声枪响,有一颗子弹在吕伟良的耳边掠过。
吕伟良暗吃一惊,忙将皮鞭抛回地上,依旧站在原来的位置。那家伙爬起来,含恨地说:“姓吕的,你今天死期到了。”
吕伟良冷然一笑,说道:“我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但是,你们得让我死得明明白白。”
“好吧!那么,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向警方告密?”手执皮鞭的大汉问道。
“告密?我没有向任何人告密。”
“那么,警方为什么会在杜宅里,破获了我们的偷听装置?”
吕伟良心里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这班整古造怪的“蒙面党徒”,也就是“海龙王”的不贰之臣。因此,他那紧张的心情,也稍为轻松了一些。
“你们完全误会了。”吕伟良说,“偷听装置是柱太太发觉的,你们该检讨一下,可能有些仪器出了毛病,否则,杜太太怎会听到了‘吱吱’的声音?”
“什么‘吱吱’的声音?”
“是夏维探长告诉我的。他说,杜教授的妻子在午夜深更人静的时候,听到了这怪声,因此引起了疑心,这才发觉了家里的偷听设备,所以才会报警。"吕伟良解释着说,“警方因为知道我拾得一枚骷髅戒指,所以才要我带他们到海滩去,因为我说戒指是在那儿拾得的,你们却以为我出卖了你们。”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谁?”
“当然知道。不过,也难怪你们怀疑我出卖你们的,因为迟不发觉,早不发觉,偏偏在我回家之后不久,他们便发觉了这偷听装置。事情也未免太凑巧了。”
“真相迟早也会给我们查出的,但是,眼前你也休想逃去。”
“我为什么要逃走?你们反正迟早会护送我回市区。”
“你太有把握了。”
“当然有把握,难道你们不需要我去找杜教授了?”吕伟良笑道。
这时候,有另一个蒙面人走了进来,附耳对手执皮鞭的大汉,不知说了一些什么。
只见那家伙又对吕伟良说:“吕先生,对不起,调查结果证明我们只是一场误会!请你原谅。”
吕伟良有点啼笑皆非地说:“一句原谅,怎么可以抵偿这重重的一鞭?”
“你怪不得我们的。我们花了很大的脑筋,才把这一套偷听设备装进去,偏偏在你无恙归家之后,我们的秘密就泄露出去。而且,你最不应该和警方人员来往,这令到我们之间的误会加深了。”
“你们太低能了。也怪不得你们有着这么完善的设备,也找不到杜教授的下落。”
这时候,又有人把一根不锈钢的铁拐杖,拿了进来,交给吕伟良,这正是他的东西。
十多个人给吕伟良指为“低能”,但也没有一个人反驳。
手执皮鞭的大汉对吕伟良说:“现在我们就送你回去,好不好?”
“不!”吕伟良说道:“我想跟你们的上司说话!”
“你别多事了,我们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
“你放心,我不是投诉被鞭挞的事,而是跟他谈一些重要的问题。”
“你有什么话。尽管告诉我好了,我根本不想让你见到我们的通讯设备。”
吕伟良当然明白他说话的意思,那是由于对方首领“海龙王”远在一个海岛之上,要跟“海龙王”通话,当然要;通过一些特别通讯仪器的。可能那是一些非常新型的仪器。所以,他们在未得到“海龙王”的同意之前,不敢胡乱答允下来。
但是,吕伟良却坚持着说:“我一定要和他通一次话,否则,一切恶劣后果,将由你们负责。”
那家伙给他最后一句说话动摇了,连忙示意一个手下过来,不知在他耳畔又吩咐了一些什么。只见那手下离开了密室。
过了一会儿,那手下也回来了。他们耳语一番,然后只见那家伙又对吕伟良说道:“好吧!我们刚才已经向首领请示过,你可以跟我来。”
手执皮鞭的家伙走在前面,吕伟良和他并肩走着,其他一班头面蒙布罩的人跟在后面。
那家伙对吕伟良说:“吕先生,我是这里的负责人,等会儿,请你对首领说话时,掩饰掩饰!”
吕伟良笑道:“既然身为负责人,更不应这么冲动了。”
“这不过是一场误会。”
“好吧!我是个不念旧恶的人,你放心好了。不过,我还没有请教阁下贵姓呢?”
“首领不许我们向外间人透露任何事情,包括我们的姓名在内,请你原谅。”
“我现在还算是外人么?”
“当然,我们合作完了之后,你再不是我们的人了,吕先生。”
吕伟良心里道:这组织也相当严密。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进了一间房里。这里有一张合和一张椅。台上有一架电视机和一个麦克风。那个分明是头目的家伙,按动了一些仪器之后,电视荧光幕上出现了“海龙王”的影子。
那头目对麦克风说:“首领,吕先生要和你说话!”
回头他又十分有礼貌的,请吕伟良坐在椅子上。态度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个人。
吕伟良没有猜错,这班人全是“海龙王”的忠实党徒。他没有理会那头目,只对着麦克风说:“我的工作还没有展开,你的手下便对我诸多骚扰,这样子下去,我要被迫违背我们的合约了。”
海龙王在电视荧光幕上的神色十分和蔼,他说:“对不起,这件事的经过情形,我知道了。这是误会,但我保证以后不会有这类事件发生。”
“你拿什么保证?”
“我叫他们交给你一种新式的通话器,以后,你可以不受任何人管制,亦可以不受任何人骚扰,而直接向我负责。如果你需要什么援助,亦可以随时向我提出,我会命令他们协助你。”
“你的手下太能干了。”吕伟良嘲讽地说,“我实在不敢领教。”
海龙王笑道:“当然,如果我有一个像你这种人才,我早已将杜比找回来了。现在废话别说了,以后你有了那新式通话器,我们可以随时联络。不过,我得提醒你,我们要真诚合作,任何违背道义的事,都可能引起不良后果的!”
吕伟良知道海龙王不过怕自己出卖他,因此也笑道:“你放心吧!只要你训令那班脓包别步步跟踪我,以至弄巧反拙,我也希望早一天能够拿到那笔巨款啊!”
“好吧!”海龙王说,“我会叫他们不再骚扰你,再见!”
吕伟良想再说些什么,但电视荧光幕突然变成一片灰白。面海龙王的影子,也变得无影无踪了。
.那头目走过去将仪器上的按钮关闭,一边笑道:“兄弟,你的确有点办法。”
吕伟良明白他的言语间别有含义,于是也笑道:“我不过为自己的工作能顺利展开,才说出了这一番话,却没有提及你老兄,是不?所以,那一鞭子之仇,我毕竟还是轻易地忘掉了。”
那头目耸耸肩,无可奈何地说:“好吧!反正我们首领已经命令我们以后不再骚扰你,所以,你由现在起,大可以安心工作了。来吧!我给你一副微波电子通话机。”
吕伟良跟着那头目,走出了那间房,又转入了另一间满是新型仪器的房间,取出了一副“微波通话机”交给吕伟良。
吕伟良接过了。那头目问道:“你可知道怎样用法吗?吕先生。”
吕伟良摇摇头。
那头目又从吕伟良手中那个状如打火机的“微波电子通话机”拿了过来,解释着说:“这通话机十分敏感的,你只要把开关开启,叫出你的呼号,即使在口袋里,我们的首领,也可以跟你通话。每次讲完了之后,你可以把这开关关上。就是这么简单。明白了吗?”
“明白了,让我试试看!”
“慢着!”那头目突然制止了他,“无端端的,你何必骚扰我们首领?”
“什么无端端的?”吕伟良一手抢过那副通话器,“我有话要跟海龙王谈谈。”
那头目再想制止,也来不及了,因为吕伟良已经把通话器的开关开启了。一般收音机开启之后,难免有些杂声或者“呜呜”之声。
可是,这通话器一点杂声也没有,如果不是那个开关有喑记,根本也无从分辨这东西是否已经开启。
海龙王的声音果然出现在通话器里,他问道:“什么事?”
“我是姓吕的。”
“我知道,你已经获得新装备了,是不?”
“是的,现在我除了试机之外,还要求过时补薪。”
“什么过时补薪?”
“我给你们阻碍了一天,我这一天的损失怎么计?”
“别啰嗦了。把这不愉快的事情忘记了,你的工作就由今天开始吧。”
“不!合约订明了日期,我们怎可胡乱更改?合约声明每一天的代价是一万元,货到收钱那一天,你别忘记把这数目计算在内啊!”
“好吧!你尽管安心工作,我这人很爽快,绝不会计较这小数目的。"海龙王终于说,“以后你的暗语是‘海外线’,编号是第十二号,你把这些都记住,以后我们会取得密切联系。祝你好运!再见!”
吕伟良把通话器关掉。其实,他绝不担心不会用这种简便的仪器,只是怕其中另有阴谋,所以才会藉故试机;想不到这小巧的东西,伪装这么好,谁看见了这一个打火机也想不到它的另一种用途。
那头目含笑问道:“怎么啦?首领跟你谈些什么?”
吕伟良心里奇怪,头目自始至终就站在他身旁,怎么会听不到他们的首领海龙王的谈话?
吕伟良觉得他故意做作,于是开玩笑地说:“你们首领说,给我补回一天的损失一万元,这数目在你的薪金之内按月扣除。”
这分明是开玩笑,想不到那头目却认真起来,急忙道:“吕先生,你这样做法,未免太小气了。我早道歉过,这是误会啊!”
吕伟良回心想想,刚才那打火机通话器有声音传出时,他感到握机之手微微震荡,难道这声音除了他之外,旁人果真无法听到?
吕伟良也知道,声音传导不一定依靠空气,于是问道:“你真的一点也听不到吗?”
“是的,我倒忘记交代一下,这副微波电子通话机,决不能离开你的身体,因为它的设计十分特殊,声波来源,主要依靠你的肉体感应,让你听到对方的说话;即使你双手高举,被敌人用枪在面前威胁住,你的敌人还是听不到这声音,只有你才可以听得到。”那头目又补充说,“只要你能够在发音时,嘴唇不动,你甚至可以在强敌威胁之下,向我们求救。”
吕伟良自然也明白到他所说的“说话时嘴唇不动”是怎么一回事。这应该属于特殊口技的一种,目前就有许多江湖卖艺的人,靠着这门技艺讨饭吃。例如艺人明明将一个布制的玩偶。套在手指上表演,但这布制的玩偶竞然可以配合它的嘴活动而发音说话,这是怎么一回事?
实则就是那位艺人在唱双簧,声音根本就是艺人发出的,但观众却看不见艺人的嘴唇活动,错觉上就以为玩偶会说话。实际上是艺人利用喉咙发音,只是嘴唇保持丝毫不动而已。
有些艺人甚至熟能生巧,发出两种不同声线,由他和玩偶对讲。他说话时,嘴唇照动如仪;轮到玩偶说话时,嘴唇又保持不动。如此一来,观众很容易给他骗倒;尤其是孩子们,更加看得出神,以为玩偶果真会说话。
其实,每个人都可以保持嘴唇不动,而利用喉咙作简单的发音,除非你是哑巴。
吕伟良现在才了解到这个小仪器的真正性能,它主要是利用“震荡”与“感应”,而非“空气传导”。
头目将仪器性能解说完毕之后,吕伟良也相信他刚才真的是什么也听不到——那当然是指“海龙王”的谈话部分。
不过,吕伟良终于也将刚才的谈话转告了他,那头目这才安下心来。
最后,头目亲自用车将他送走,只是当吕伟良被带离密室时,一直又被强迫戴上了一副绝不透明的黑眼镜。
吕伟良知道他们不想让他认出这密窟之所在,所以也没有反对;因为自己到底只是受雇性质,而不是他们的忠心党徒。
他们选择一条有街车经过的街道,把吕伟良放下。
现在,吕伟良站在行人道上,虽然没有再戴着那副不透明的黑眼镜,但是,他却没有留心去看清楚那辆汽车的号码。因为他觉得:“海龙王”的手下做事既然这么审慎,车牌号码决没有可能是真的;甚至可能经常调换。
吕伟良召来一辆街车,但他不是赶回家中,面是赶到杜比教授的家里。
杜宅门外还有警探监视,不过只是暗中监视。而且,也没有阻止吕伟良进内探望杜太太。
杜太太的脸上罩上了无限的哀伤与恐惧。她一边招呼吕伟良在沙发上坐下来,一边问道:“吕先生,是不是你又给警方麻烦了?”
吕伟良苦笑道:“是的,但这是我自招麻烦,与别人无关。”
“我真不明白,他们想要一些什么。我丈夫可能已经死在他们的手里,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
“你所说的‘他们’,到底是指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相信警方也不知道。”杜太太瞪着吕伟良,又问:“吕先生,你知道吗?”
“如果我知道,我就不必来找你了。”
“为了偷昕器被发现的事,我忘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什么线索?”
“我曾经雇用过一个女佣,我丈夫失踪后不久,她要求我给她假期,让她返乡下一次,当时她介绍另一个女佣来做替工,难道就是那替工的女佣作怪?”
吕伟良想了想,说道:“这无疑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线索,为什么你不对探长提供?”
“我给他烦死了,一时也疏忽了这点。他知道你来过我这里之后,整天就只问着有关我们之间的谈话。其实,当我知道你就是铁拐侠盗之后,我绝对相信你的为人。吕先生,请你告诉我,现在我应该怎样做?”
吕伟良没有立即答她,因为他心里正想着一个问题:要不是杜太太说谎,就是夏维探长不相信自己。
吕伟良当然也明白,做侦探的人,最喜欢诸多怀疑的,所以,他在私心底下,也就原谅了夏维探长;只是面对着这位教授的太太,却感到这位中年妇人的态度有点含糊。
于是,吕伟良故意说道:“可惜你不相信我,否则,这件事就好办得多了,杜太太。”
“吕先生,为什么你要这样说?”
“因为你一直没有对我说过真话。但无论你对我的态度怎么样,我却可以提供你一些值得安慰的消息——”
吕伟良话犹未完,杜太太便打断了他的话头,问道:“什么消息?难道我丈夫有了消息吗?”
“不!我只是觉得,你丈夫可能还在人间。换句话说:杜比教授可能未死。”
“这只不过是‘可能’罢了,根本就找不出证据。”杜太太刚才的兴奋态度,立时又告消失。“我还以为你有了什么新发现呢。””
“杜太太,有时奇迹的出现,不能坐在家里去等。如果你想找回你的丈夫,你应该毫不保留的,对我说实话。”
“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
“不!那天我们谈的,报章上都刊登过了,但我不相信这么简单。"吕伟良说,“根据那段新闻指出,杜教授于某日黄昏时驾车外出之后,一直不见回家,次日你便去报警。后来,警方在郊区找回他的私家车。这当然都是事实,但决非全部事实。例如,他约了什么朋友,以及最近的活动等等,你一定知道。”
.“当然,我丈夫有许多朋友,但警方都查过了,没有一个亲友在他宣告失踪之后,或者,就在那晚他离家之后见过他。”
“我这样问,似乎干涉到你的私生活,但有一个事实摆在这里,杜教授是一位地质学家,你必然知道他最近跟一些朋友在进行一宗买卖,或者,他在进行某种有趣的研究。”
杜太太听到这里,面色变得有点难看,她生气地说:“你在怀疑我丈夫是个不法之徒吗?”
“你完全误解了我的用意,我只怀疑他可能有一项发财大计,而非他想干什么不法勾当。”
“发财大计?"杜太太苦笑一下,“我丈夫是个有学问的人,他不是一个凡夫俗子,他有清高的品格,何况,目前我们生活得很好,你何必想到什么‘发财”那一方面去?”
“由于他是一位出色的地质学教授,所以,我这种怀疑并非没有根据的。”
“其实,你的怀疑是多余的,警方已经检阅过我丈夫的许多文件,包括我反对他们移动的一部分文件在内。"杜太太做了一个手势,“结果还不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吗?所以,你说什么有趣的研究,那简直是有点近乎狂想。”
吕伟良又故意说:“既然警方也看过了,让我看看可以吗?”
“你的意思是:要到我丈夫的书房去看看,是不?“对了。”
“不!我觉得这对你们一点帮助也没有,只是警方有某种特权,我无可奈何罢了。”
“你以为这等于尊重杜教授吗?其实,事到如今,你应该为他本身的安危设想。无论如何,我总觉得他书房有线索遗下。要是你相信我的话,我可能有更大的喜讯带给你。”
杜太太顿然陷于沉思之中。
她想了好一会儿,终于答允了吕伟良的要求,让他进入重门深锁的书房。
这是一幢古老大屋,自然所有门户也是阳式的,书房门檐上钉了一块扁额,两个大字是杜教授的亲笔字迹,那是:“书斋”。
“书斋”两个字,写得龙飞凤舞,末端小字正是杜比教授的签名,以及题字的年月日等。由此可以看得出,杜教授是个富有书卷气的人;再加上宇迹的分析,他应该是个活泼而富有幻想力的中年人。
杜太太慎重地将门锁开启,回头对吕伟良道:“吕先生,请进来!”
吕伟良拄着拐杖走了进去。
书房里一切都显得整整有条,墙壁上挂了好些字画,但是,却有些画图夹杂其中,令人看上去似乎很不协调。
因为字画都是一些墨宝,而那儿幅五颜六色的地图是一些精美的印刷品。
杜太太这时又说:“夏维探长在我监视下,看过了一些文件,但都是无关重要的,你觉得有什么需要检阅一下的?吕先生。”
“我不是警方人员,但是,我只希望找到一点线索,希望可以找回杜教授。”吕伟良一边看着那几幅地图,一边说道。
“我知道你有人情味,亦有正义感,所以,我才答允让你到这来看看。你认为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你尽管问我好了。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告诉你。”
“好吧!那么,请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吕伟良指着一幅地图问道。
杜太太走过来,往地图上瞥了一眼,只见花花绿绿的,再加印上一些经纬线,便笑了起來。“呂先生,这是南中国海的最新地图,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呂伟良笑了笑,把地图整幅揭起,原来后面有一个暗门。
“这是我丈夫珍藏文件的保险所在。”杜太太又问:“你怎知道这里有个暗门?”
吕伟良笑道:“杜太太,你大概忘记了在下是个什么人了。”
“噢!是的!阁下正是铁拐侠盗。”
“所以,对于哪里有保险箱,有夹万等等,我差不多一看就知。”
“你以为这里有什么秘密吗?”
“我不敢肯定,但希望对我们会有帮助。除非你不希望我替你找回你的丈夫。”
杜太太想了又想,终于咬了一下嘴唇,说道:“如果你存心都是为了帮我,我也不妨开了这保险箱给你看看。不过,一点东西也不能乱动,更不能拿走。”
“你放心好丁。我一定尊重你的意见。”
杜太太结果还是将暗藏在墙后的保险箱门上的号码盘转动,但是,三番四次,竟然无法开动,她怔怔地望着吕伟良,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铁拐侠盗吕伟良无法理解她这一句问话的真意。到底是她忘记了这保险箱的号码呢,还是佯作开不动,藉以向吕伟良表示“无能为力”?
吕伟良既然猜不透她的心意,所以也不答她。
杜太太却自言自语般道:“保险箱的暗码曾经改动过了。”
这令到吕伟良也大感意外。他忍不住问道:“你一直不曾开启过这保险箱吗?”
“不!很久以前开过了,但最近一两年来,我很少跑进这儿来。因为我丈夫这些日子以来,很爱清静,甚至不大喜欢我到他这间书房来。但是,他为什么会改变保险箱的号码?真怪。”
“请你冷静点想想,你有没有记错?”
“没有可能记错的,让我再试一试!”
可是,尽管杜太太试完了一次又一次,仍然无法开启这个保险箱。
吕伟良不相信她是有意“演戏”来敷衍自己的,于是他说:“让我试试看,好不好?”
“让你试试?”杜太太皱起了眉头,出奇地问:“你怎么知道保险箱的号码?”
保险箱约莫陷入墙内数寸深的地方,所以杜太太在旋动那些号码盘时,俯首凝视,吕伟良是看不见她移动过一些什么号码的,但是,吕伟良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说道:“我当然不知道你这保险箱的号码,但是我希望用我自己的方法试一试。”
杜太太稍为想了一想,立刻恍然犬悟,道:“是的,我几乎又忘记了,阁下是个开锁专家。”
她让开了一个位置给吕伟良,说道:“就让你试一试。”
吕伟良老实不客气地走过去。
杜太太以期待的心情,注意着他双手的动作,以及他面部的表情。
现在,杜太太是真的希望找到了一些重要的线索,能够协助找回她的丈夫。只过了三分钟光景,吕伟良便凭双手打开了保险箱的门。
杜太太看得口呆目瞪,但是,吕伟良却笑道:“这是一个旧式的保险箱,所以要开启它并不困难。”保险箱内,有着一盒盒的泥土样本,但吕伟良不敢移动,却是杜太太的主意,令他把这些东西搬了出来。这些样本都有一些字条附加上说明,但这些说明之中,有许多是暗号,以及极之潦草的英文;当然,这一定是杜教授的字迹。
吕伟良问杜太太:“他为什么这样重视这些泥土样本?”
“我不知道,但他对研究工作,一向非常认真。”杜太太指指书房的另一个出口处,“那边是他的实验室,有时他把自己关在里面一整天,只以鲜奶和三文治充饥。”
吕伟良在一盒盒样本之中,发觉了一团泥土中有些亮晶晶的东西,那是什么,吕伟良当然心里明白;那是一些未经琢磨的钻石。
吕伟良又问杜太太:“我可以看看保险箱的底层吗?我的意思是指那个抽屉。”
“反正已经毫无保留,你就看个够吧!”
“谢谢你!”
吕伟良又把保险箱内抽屉拉开,发觉里面有些文件;其中有一封信,上面只有一些简单的字句:“条件谈妥,今晚可往见龙王,面谈一切,请在家候我电话。”
吕伟良检阅过所有文件之后,最感兴趣的就是这张字条。因为上面的字句在含糊中,隐藏着发字条的人,可能就是替杜教授与龙王扯线的人,看来与海龙王有密约的杜教授比起吕伟良更早一步了。
不过,字条没有上款,下款亦无署名。
吕伟良把字条让杜太太看了一遍,问道:“你可见过这字条吗?”
杜太太摇摇头。
吕伟良也想到她未必看过,因为字条不似是用邮政寄来的。
他又问:“认得这些字迹吗?”杜太太还是摇摇头。
其实,此刻她的心情十分纷乱。
她像在梦中惊醒一样,自言自语道:“谁是龙王呢?”
“海龙王。”吕伟良故意提示着,“他和海龙王有了一次约会。”
“可是,他从来没有提及。也许是研究过度,以致神经错乱;他是个科学家,怎么能够相信海龙王这一类神话故事?”
吕伟良几乎忍不住要明白告诉她,说这不是神话,而是真的在海上有一位“海龙王”,甚至他本人也见过了;但是,他却不敢胡说八道。第一,他恐怕杜太太口疏,把这秘密太早泄露出去,会妨碍他的工作;第二,他还不知道身上那个打火机型的通话器,会不会另有作用,把他们现在的对话都转播给海龙王知道,所以他只能忍耐着。
不过,无论如何,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线索。
吕伟良再检阅一些文件,都是一些字迹潦草,用英文简写以及一些化学名词、物理名词等等,吕伟度看得满眼纷花。当然无法明了。但杜太太告诉他。这是一些实验报告。
吕伟良相信这些文件中,一定有线索可供他追查整个事件的真相,世是,他答应过杜太太,决不能乱动书房内任何文件的;何况还是锁在保险箱中的重要文件。
所以,他只好原封不动的,放回保险箱内。
杜太太十分小心的,帮着吕伟良把所有港土样本,移回保险箱,然后才亲自将保险箱关上了。看她那审懒的态度,就知道她对她的丈夫一定十分敬爱。
不过,看完了这些东西之后,轮到昌伟度替她担心了。因为杜比教授既然和“海龙王”有了密约,而那些泥土中又有未经琢磨的钻石,这分明牵涉到一批末经发现的宝藏。杜比教授的失踪,就变得更加复杂,更加危险了。
保险箱关好,地图也依旧挂回原位。杜太太又对吕伟良说:“这件事,最好不要对任何人提及,尤其是警方。如果他们知道了,我丈夫这些宝贝就给他们弄得七零八落了。你也知道警方那种讨厌劲!只要他们认为有用的东西,不管你同不同意,先搬回去再说!”
吕伟良笑了笑,没有答她。
他又在一些挂图上参观了一遍,发觉在一幅地图上面,有着许多暗记,有些是用红铅笔打圈,或者打艾。吕伟良非常有兴趣的,看完又看。
最后,他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在这儿逗留得实在太久了。这才离开书房,回到客厅里来。
吕伟良终于告辞了。临行时,杜太太再三叮嘱他,关于秘密保险箱的事,千万别让警方知道。吕伟良也再三答应她,不告诉任何人。
吕伟良刚离开杜家,正想到街口截一辆街车,就有人把他叫住了。
他回头来,见夏维探长坐在一辆汽车内,显然这辆汽车老早就停在路旁。
夏维探长探头出车窗外,笑道:“这么匆忙到什么地方去?请进来,我送你一程!”
吕伟良走进车厢里,笑道:“你在这里,相信一定也等了很久了?”
“不,我接到下属的电话才赶来的。”夏维探长又问:“你找杜太太干什么?”
“你不是说过,我渐渐对这件事,也开始发生兴趣了吗?”
“想不到你又和我争功。”夏维探长笑了笑,“你找到了一些什么线索?”
“杜太太很爱她丈夫。”
“此外呢?”
“她相信他未死。”
夏维探长一怔道:“凭什么判断?”
“我也不知道。”吕伟良耸耸肩,“也许是:他们夫妻情
重,心有灵犀一点通!”
“你到哪儿去?”
“返家去。”
“我送你!”夏维探长亲自把车子开走,然后又问:“你真的一无所知么?”
“如果我知道,我立刻就可以带你去找回杜教授,但是,连杜太太也得不到半点音讯。”
“你以为杜教授怎样了?”
吕伟良摇摇头,苦笑道:“只怕凶多吉少。”
汽车在翠红路停了下来,吕伟良谢过探长相送,拄着拐杖,走上了石阶,步返家中。
他刚入门口,阿生就截住他说道:“麦利富打了几次电话给你。”
“麦利富?”吕伟良一怔,“他什么时候回来了?他不是离开了本市么?”
麦利富也就是吕伟良那位富商朋友。
吕伟良心里奇怪,立即打了一个电话给他。麦利富在电话里显得很生气,说道:“你到底在我别墅里闹出了一些什么事?”
“嗯……”吕伟良一时竟然不知所对,因为他根本想不到他在说什么;甚至他还在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麦老兄。”
可是,麦利富并不因为他这一问而减低了火气,他问非所答地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从你借用了我的别墅之后,你又带警方人员到处搜索,这算是什么?”
吕伟良渐渐明白了。
麦利富是麦氏别墅的主人,他当然有权这样问的,如果吕伟良真的这样做的话;可是,吕伟良只是带夏维探长到麦氏别墅附近海滩搜索,从来就没有搜过别墅,要是搜过,也许是在吕伟良离开了之后吧。
麦氏别墅有位老年花王福伯,他是负责看管那间海滩别墅的;也许是福伯受到了警务人员的干扰,所以才会向他主人投诉。无论真相如何,麦利富大概也不会无的放矢的。
吕伟良道歉地说:“也许是警方有所误会,但决非我的主意。”
“是不是你的主意我不知道,但福伯说,看见你带了警察搜查附近一带海滩之后,回头他们便搜到我的别墅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麦利富还是那么的不高兴。
吕伟良真不知道该怎么样解释才好,因为麦氏别墅是那儿海滩附近唯一的建筑物,警方的搜索企图,是很容易想像得到的;而麦利富却是个有钱又要面子的人,大慨他以为这是丢面子的事吧!
既然一切已成过去,吕伟良也无可挽救,只有再道歉几句,这才挂断了线。
由于麦利富在盛怒之下,在听筒里的声音震耳欲聋,所以站在吕伟良旁边的阿生,也听清楚了这件事,他也忍不住说道:“跟有钱人打交道,有时真没有意思。警方进来搜查一下有什么了不起?”
“麦利富大概是怕报章过分渲染,可能引起外间误会,他的心情,是很容易理解的。”吕伟良叹了一口气,“算了,反正我们要做的事太多,我也没必要把这事再放在心里。”
阿生问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样的?”
吕伟良因为一直未有将他的遭遇告诉阿生,所以也难怪阿生堕在五里雾中。但现在他却有时间详详细细的告诉他了。
阿生听了之后,恍然道:“我现在明白了,事情十分简单,杜比教授因为是一位地质学家,他知道一处海底有宝藏,于是从那儿取去了一批珠宝之类的珍贵东西,所以海龙王就不放过他。”
吕伟良因为还不知道那副打火机型的通话器,是否也有着偷听的作用。所以老早把它放在沙发上,用一个棉花垫子盖上了。因此,他不必担心阿生和他的谈话会给人偷听去。
吕伟良知道阿生是个聪明的少年人,而且也富于想像力。不过,他却不同意阿生刚才的看法。他说:“海底除了鱼产之外,还有许多可以带给人类财富的东西,例如石油、矿藏以及一些沉船上的实物等等,因此,许多人都喜欢在海底探险。对于这件事的看法,我以为,杜比教授手上一定有一套开采海底矿藏的计划,所以,他才要找人合作,而海龙王正是他的理想人选。但是,这件事的秘密可能外泄了,所以才会有人把杜比教授劫走。因为我从保险箱的文件中,发觉海龙王跟他也有密约,而且同行者,另外还有一个人,这个人,也就是我们在海底珊瑚乱石中发现的死者。”
“然而,那死者又是谁?”一
“手上既然有一枚骷髅戒指,我想,他一定不是海龙王的人;因为只有陌生人才需要这枚戒指,然后才可以进入水晶宫。”
“这么说来,我们现在有如狗咬龟,无处下手了。”
“那又未必,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吕伟良说,“我想,海龙王对我还不够坦白,所以,我们只能凭自己的想像去推测,如果推测与事实相距太远,我们可能要绕一个大圈子。”
“海龙王能够以这么优厚的条件,聘用你代找杜比,可见这位教授身价多么高?”
吕伟良想了好一会,终于说道:“阿生,今晚我决定要到杜家去一次。”
“为什么?”
“我想把一些文件和挂图偷走。”
“去杜教授家中偷东西?”
“是的,也只有这样,才可以查出其中真相,因为我发觉挂图上有许多暗记,同时,我还要看看他书房中有没有其他暗格。如果有的话,杜教授一定还有许多秘密不为外人所知。”
“要我跟你去吗?”
“当然,你可以留在汽车里等我。”
阿生最感兴趣的事,莫如跟吕伟良在一起,因此,他又说:“我甚至可以替你偷进杜家去,你则留在汽车之内候我。”
“不!你不会知道我需要一些什么。”
阿生又想起垫子下面的打火机来,问道:“那玩意儿,可以让我看看吗?”
“不!海龙王知道了,一定不高兴。”
“你放心,我对这方面,有些常识。”
“还是不要乱动,反正我也不会常用。”
吕伟良说着,就把那东西纳入怀中。返到房间里,又更衣跑到洗手间去了。
阿生乘此机会,偷偷地把吕伟良口袋中的打火机拿了出来视察一遍,发觉这具“打火机”除了可以打火之外,还可以指示出它的位置,以及成为对讲机等等用途。
阿生在电器方面的常识,有许多得自实际的试验,以及最新的科学杂志。而在电子学方面,甚至吕伟良亦自叹不如。
他既然知道了这打火机的真正用途,便悄悄把它放回吕伟良的口袋里。而这时候,吕伟良始终浸在浴缸中,还没有出来;他在思考着许许多多的问题。
阿生之所以一定要把这些新式仪器研究清楚,无非怕吕伟良上了人家的当。因为他知道,吕伟良为人正直,虽然在三教九流社会中混过好一段日子,对于奸淫邪盗的事,看得多,见识也广,但是,他却明白吕伟良对于这种新玩意,不像自己,有着实际的经验。现在偷看过吕伟良这随身携带的仪器之后,他心里反而安定了一些。
到了那一晚,阿生驾车送吕伟良先经过杜宅。虽然汽车是以正常的标准时速—住宅区的时速限制每小时三十里,在那儿一带兜圈子,但是,吕伟良却在暗地里留意附近的环境。即使是走马看花似的,他也很快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到了午夜时分,吕伟良又令阿生将汽车开回到杜宅附近停了下来。
一个巡逻警察在附近经过。阿生把汽车的灯光完全熄灭,他这样做,无非想避免引起人家的注意。然后,他和吕伟良静坐其中。
那个巡逻警察看来非常负责,他来回不断地在那一段马路上巡逻。
“看来我们要想想办法。”阿生焦急地说,“他就这样子一来一回的,可能巡逻到天光。”
吕伟良反而显得十分有耐性,他看看手表,笑道:“阿生,别心急,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再等一会儿吧。”
然后他取出了打火机。但是,他并非为了吸烟,而是准备与“海龙王”通话。
“为什么你-”阿生出奇地瞪住他,“你找海龙王干什么?”
“我想,这是打发时间的最佳消遣。”
吕伟良说着,已经扭开了打火机上的那个通话开关。
“喂!喂!我是第十二号,海外线海外线!”吕伟良先叫出了编号与喑语。
“海外线海外线!”打火机在吕伟良的手上发出了声音,但这声音,坐在旁边的阿生,竟然无法听到;因为,那是依靠肌肉传导的。
“这是海外线!”,“编号?”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我来不及开机,你已经开始说话。”
吕伟良补充着说:“好吧!那么,我再说一遍!我的编号是十二号。”
海龙王那边说道:吕先生,你的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希望很快就可以顺利完成任务。"吕伟良笑着又问:“那些钱,你准备好了吗?”
“我随时有足够的现款支付给你。”
“那好极了。不过,有件事,我想问你,你和杜比教授,到底合作一些什么?”
“吕先生,你忘记了我们合约中的附条么?我们一早在合约中声明,你不能追查我的目的,当交易完成了之后,我们不能再维持联络,你要永远为我保密,但我保证实践诺言,不会欠你一个子几。”
“现在最能吸引我兴趣的,反而不是钱,而是这件事的真相。”吕伟良又说:“为了方便我的工作起见,你可以把和杜教授合作掘金的计划承认下来吗?”
“你这个人真顽固,我叫你别理,你偏偏要理。”海龙王不知好气还是好笑。但他似乎也给吕伟良这一份顽固说服了,于是往下说道:“我和杜教授的确有些事业上的合作。但是,当我们约好见面的当晚,他突然宣告失踪了。我能够告诉你的,就是这么多。”
“那么,你又怎么可以证明那条海底沉尸不是杜教授?”吕伟良继续追问下去。
“唉!你这个人真麻烦,我们当然能够有办法证明那枚骷髅戒指的主人未必一定就是杜教授,因为凡是获得我约会的人,都将获得一枚这样的戒指,即如阁下,他日当你想到水晶宫里来见我的时候,也同样有人送上一枚骷髅戒指给你。那本来就是一种变相的通行证嘛。”
“但是,杜太太的确认得,那是属于杜教授的物件。”
“好吧,现在就让我把一些真相告诉你,好让你安心工作。事情大致是这样的,我派人接杜教授进水晶官里来,但那一晚,我等足了一整晚,连鬼影也见不到一个。我当初怀疑他们在海上出了意外,所以一连数天,派出蛙人队伍,在他们必经的航线一带,展开打捞和搜索;而龟背岛附近海面,最多礁石,我怀疑万一他们所乘快艇触礁沉没,亦最有可能是在那一带海面。所以,你和你的助手,也曾在龟背岛遇见过我的下属,道理亦在于此。但是,自从你给我的下属发觉了行踪之后,直至捞获那具沉尸,我们才知道杜教授不过给人中途截劫去了,他并未死,死去的不过是我派去接杜教授的一名手下,他给人压在海底乱石中,弄至面目全非。害死他的人,也许知道我们在这一带海底经常有人活动,怕万一我们见到了沉尸,就会知道杜教授未死。所以,掳劫杜教授的人,又将杜教授手上的一枚戒指除下,套在我属下的手上,以防万一我们找到了沉户,也会以为杜教授真的死了,让我们死了这条心。”海龙王一口气说到这里,不禁冷笑一声。顿一顿,又说:“可是,他们这班脓包,却疏忽了一点,那就是我们的组织严密而且完善。当你带着我属下将沉尸找回来之后,一经辨认,即使尸体面目模糊,我们也有方法可以辨别得出。至于怎样分辨法,那就恕难奉告了。”
“那么,跟杜教授联络的无名氏又是谁?”
“什么无名氏?”
“我查到有个人约了杜教授,据说是与龙王有密约。这个中间人又是谁?”吕伟良想起了保险箱中那一张字条来。
“那是我的属下,也就是已经死去的人。”
“原来是你的属下约好了杜教授,共乘快艇来见你,结果中途给人截劫了。”
“大致上的情形,就是这样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换句话说,有人与你作对,是不?”
“我想是的。”
“然而,你可知道他们的来头么?”
“如果我知道,那就简单得多了。"海龙王又反问道:“你现在什么地方?”
“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我怕你的属下骚扰我。”
“好吧!那么,我们该说句再见了。祝你成功吧!”
吕伟良想再问一些什么,但海龙王已经将他的说话结束;通话机上只传出了极轻微的“嗚呜”声,而这声音,也只有紧握着这仪器的吕伟良,才可以感应得到。
阿生一直默不作声,只在听吕伟良说话,虽然他听不到海龙王在说些什么,但他却可以想像得到全部谈话的大概内容。
于是,当吕伟良将那具打火机放回口袋里之后,阿生说道:“我们可以开始工作了。”
吕伟良因为一直留心聆听海龙王的述说,所以,没有留意汽车外面的情景,但阿生却一直注意到街上的情形。
阿生又说:“那位警察刚刚拐弯到大街那边去了,你趁这时候进去吧!”
吕伟良四周围打量了一遍,觉得外面实在静得可以。他立刻迅速离开他的汽车,拄着铁杖,走向杜宅那边。
杜宅本来就是一家古老大屋,前面一列矮墙,无论是进入楼下的杜宅,或者登上二楼,都必须经过矮墙中央的铁栏栅,这堵铁栏栅,日间是打开着的,晚间就锁上了。
铁栏栅上面有许多尖如刀锋的铁枝,铁枝弯曲成倒钩;
但是,那两旁的矮墙上,却没有任何防盗设备,只是在矮墙的墙头之上,摆放着一系列密密麻麻的花盆,每个盆里都栽上了各种不同品种的鲜花。这种设计,应该是属于太平盛世的设计。
吕伟良在那堵矮墙下稍作停留,就看见一条长长的黑影,又在远处街口出现,那位巡逻的警察,又回来了。
吕伟良心里一急,铁杖立刻一撑,人已凌空飘起;眨眼间,轻轻落入矮墙之后;然后,迅速向屋角那边窜过去。
他当然记得哪一个窗口才是属于杜教授那间书房的。
他轻轻将那扇陈旧的木窗门挑开。虽然由于木门陈旧,而令到在午夜里发出的声响听来加倍刺耳,但结果,他还是轻而易举地爬了进去;而且,看来并未惊动到楼上楼下的人。
吕伟良把那根铁拐杖上的一块活动铁片推开,一道强光自那儿照射出来,有如手电筒一样;他本来想先向四周照射一遍,然后再动手;可是,只是照射一下,他立刻就给眼前的光景吓得目瞪口呆。
原来,书房墙壁上的暗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给人打开,而保险箱的铁门也半启不掩。
吕伟良心里想,如果是女主人杜太太开了它,她决不会让保险箱的门虚掩着;看来十分之九是给人捷足先得!
他拄着铁拐杖走过去,拉开保险箱的门,里面空空如也;他再伸手拉开下面的铁抽屉,里面同样是什么也没有。
凡是这种情形,吕伟良凭经验知道,不久之后,可能给事主发觉,如果他不及时避去。就是“黑狗得食,白狗当灾”。
于是,他回身就想离去!但他回心一想:既入宝山,又怎可以空手而回?
他利用隐藏在铁拐杖中的探射灯,周围照射了一遍,还好,一些挂图,并未被人取去。他立刻将这些挂图卷起,放入怀中,又在书房各处搜索。
对于宅内一些暗格以及可能成为藏宝之所,在“铁拐侠盗”来说,他是极有经验的。因此,没过多久又给他发现了一处墙脚之下,果然有个小暗格;那是一个伪装得极好的电灯“插座”。
这算得上是十分聪明的设计。任你是更聪明的窃贼,相信你也不会想像得到;那丁方仅仅二三英寸的电木后面另有乾坤。更何况。这方形电木之上。也确实有三个小孔。如果你以为那是通上电流的,相信你更加不敢乱动了吧?
但是,经验老到的铁拐侠盗吕伟良,却终于发现了这个秘密。而且,他还在这里面,搜出了一卷卷的蓝图。细心数一数,竟多达数十张之多,都是绘得极之精细的图解,但每一张丁方也不会超过一英尺。
吕伟良摊开其中数张,约略看了一眼,就在这一刹那间,突然有人低沉地喝了一声:“举起双手,立刻站起来!”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但声色俱厉!
差不多在同一时间,一支强光手电筒,照射得他双眼无法睁开。
吕伟良无法分辨得出这陌生的声音是谁,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武器在手,只好乖乖的,将双手高高举起;而那根铁杖,却挟在腋下。
手电筒的强烈光圈,越移越近,终于停在他眼前。
那人飞快地将地上那些蓝图,拿到手中,然后又命令吕伟良说:“请走到邻房去!别以为这是一支玩具枪,它可以令你立即死亡!”
其实,此刻吕伟良什么也看不见!他双眼给强光手电筒的光芒照射得无法张开!
但无论如何,吕伟良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他也千依百顺的,拄着铁杖走在前面。
吕伟良心里奇怪:这女子是谁?
单看刚才她那几下快速的动作,以及她进来不动声色,竟连一向耳目十分伶俐的吕伟良也未发觉,便知道这不是泛泛之辈。
出了书房,昌伟良果然看见邻房的门脚之下。有灯光透出。在吕伟良的记忆中,那间似乎就是杜太太的寝室。
这时候,那女子又发出了命令:“推门进去!别耍花招!”
吕伟良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在黑暗中,他绝对相信那女子有武器在手。
推开杜太太寝室的房门,首先看见杜太太已经被人捆绑起来;另外一个戴着黑眼镜的中年男子,站在灯光之下,抽着香烟。
当他看见吕伟良举着一只手,而另一只手却拄着铁杖走了进来的时候,他立刻捏熄了烟蒂,走了过来。吕伟良看见他腰间插了一柄亮闪闪的刀。
“替我搜搜他的身上,看看有没有武器。”
“好吧!”那中年男子在吕伟良的身上熟练地搜了一遍,又对那女子说:“他没有带武器!”
吕伟良心里好笑,为什么会没有武器?这根铁拐杖不就是他的武器!
他又听到那女人说:“我们不欺跛子的,但你既然来了,我也没有办法不把你带走。虽然你没有被绳索绑上,但是,请你弄清楚,你的快速行动,决快不过子弹!”
吕伟良当然明白她的用意。
那中年男子把杜太太带走。他们走在前面,杜太太的嘴巴已经给一条手帕塞住。这样子无论如何,吕伟良比她更优待。
吕伟良刚才由外面进入书房之前,也曾留意到杜太太的寝室的窗门,但是,那儿厚厚窗帘已经落下了,他当时在外面一丝儿灯光也看不见。因此,他还以为杜太太已经酣然熟睡。想不到,她竞然一直被人威胁着,但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他已经给人押着,走出杜宅,跑上停在门前的一辆旅行车里去。
吕伟良不知道阿生有没有发觉,因为他的汽车停在对面一处较偏僻的路旁,而那个负责巡逻的警员,这时候竟然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旅行车上,老早坐了一个司机,看来一切都在事前有了极周密的计划。
汽车很快就开走了。
吕伟良被那中年男子绑上一条黑巾,杜太太也是;现在他们什么也看不见。而那个女子,却始终用枪指着他的腰间。
吕伟良真希望阿生能够暗里跟踪着他们。但是,他却不知道阿生有没有发觉他们的行动。
阿生到底是个少年人,毕竟还是孩子心性,万一由于连日来睡眠不足而倦极睡去,那就什么也看不见;更何况这中年男子和那神秘女人,行动之迅速,实在是令人惊叹的!
汽车在转弯抹角中行走。
吕伟良故意打破了沉寂,说道:“你们为什么要优待我?”身旁那女子反问道:“你说什么?”
“我不加捆绑,也没有给你们塞住嘴巴!这不是优待是什么?”
“也许由于阁下是铁拐侠盗的缘故吧!哈哈……”那女子一阵娇笑,忽然又正经地说:“你是个明白利害的人,当然知道此时此地,只要你稍为反抗或呼叫,就会死得不明不白;但是,对这位杜太太,那可不同了,她是个女人,女人有时会不顧一切后果的。那你现在该明白,我们为什么厚此薄彼了?”
吕伟良觉得,这也是道理。
不久,汽车已经停下来,他们被人分别搀扶着下了汽车。然后,带进了一间屋里去。这是一幢大厦的二楼。
屋子里显得一片宁静,但不一会,就传来了一连串的步履声。但是,吕伟良和杜太太双眼还是被黑巾绑住,没有人替他们解开。
负责押解着吕伟良和杜太太进来的一男一女,把监视任务交给了他们的同伙。然后分别向一个很斯文的男子耳语一番,只见那位绅士型的男子打了个手势,示意叫人将吕伟良押进一间密室中。
这时候,那绅士型男子才开腔说话:“杜太太,对不起啊!我们是为了你的安全,所以才会这样没有礼貌对待你。”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亲自替杜太太解下了黑巾和手上的绳索。
杜太太瞥了他一眼,生气地问:“你是谁?”
“我是杜教授的好朋友。"那绅士型的男子又说:“等会儿,你就可以见到你的丈夫了;但是,我们需要你合作一下。”
“我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很快就明白了,杜太太。”他随手递过了一杯热茶,“你先定一定神,我可以绝对保证,一切事情对你们两夫妇都绝对有好处。”
杜太太也实在口干舌燥,她接过了那杯热茶,放到了唇边,忽然又顿住了。
绅士型的男子,似乎十分了解她的心理,笑道:“放心吧!茶里不会放毒药的,要杀你,早在你府上进行,何必这么麻烦?”
杜太太一想,也是道理。于是,她大胆去喝那一杯热茶;同时也留意着站在附近各大汉的神态,她看不出他们有任何恶意。
杜太太深深地舒了一口气,问道:“我丈夫现在什么地方?”
“我立刻就可以带你去见见他。不过,在未见杜比教授之前,我们必须说好了。”
.“只要你让我见到我丈夫,只要我丈夫平安无恙,我一切事情也可以答应你。”
“那好极了。其实,这是一件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只要杜教授切切实实与我们合作,我可以绝对保证你们夫妇二人的安全。”
“好吧!你说,你要我做些什么事?”
“十分简单!”绅士型的男子笑了笑,“杜教授是一位地质学家,他知道哪一处海底有着丰富的海底钻石矿,他手上有一套十分精密的计划与蓝图,所以,我们愿意用人力和财力去支持他。但这是一项十分繁杂而又庞大的工作,我们必须得到他的充分合作支持。他只要心甘情愿和我们忠诚合作,不久之后,我们两者之间,都将会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现在,杜太太渐渐明白过来了。原来她丈夫失踪,果然有着这种复杂的内幕存在。于是,她开始有点儿憎恨她的丈夫,恨他不该一直将这种“发财大计”瞒着自己。
不过无论如何,眼前她总得答应下来。
于是,绅士型的男子打了一个手势,有两名大汉走过来,把杜太太带到了一间房间里去。
房间里漆黑一片,其中一名大汉伸手将电灯按亮了。这
时候,杜太太可以看见一个男子自一张睡床中惊醒,他眯着双眼,坐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他一边生气地叫着,一边伸手搜索他的近视眼镜。杜太太对于那个男子,当然认得,他就是她的丈夫杜比教授。
第三章 海底宝藏 采之不尽
杜太太以为自己在做梦,“哇”的一声,扑进了杜比的怀里,痛哭了一场。杜教授刚刚自梦中惊醒,更加觉得疑幻疑真。
好一会儿,两口子才自拥抱中分开;这时候他们才发觉带杜太太进来的人已经退出房门外去了。
杜太太抹了一把眼泪,怔怔地问:“我不是在做梦吧?亲爱的。”
杜比教授也激动得热泪盈眶地说:“不!一切都是真实的,也许你以为我已经死了,是不?”
“为什么一点儿音讯也不给我?”
“他们要挟我做的事,我不会答应,所以他们把我软禁起来。”
“他们是谁?”
“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堂,总之是希望暴发的人。”
“说起来,还是你自己不好。"杜太太埋怨着说,“你不该自始至终瞒骗我。”
“嗯……难道你……你已经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要不是有个神奇人物铁拐侠盗出现,恐怕我这一辈子,也被你蒙在鼓里。”
“铁拐侠盗?你是说,那个姓吕的跛子?”
“是的,你可听过他的名字?”
“当然听过,你怎么会把他也扯进来了?”
“是他首先拾得你那枚骷髅戒指的。”
杜太太随后又把她与“铁拐侠盗”吕伟良的接触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杜教授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也不是有意隐瞒着你,只因为女人口疏,我怕你泄露了出去,那就不好;再说,你怕我开发了海底宝藏之后,会忘记了你么?我只是看见时机还未成熟。”
“你日夜沉迷于那些沙石泥土中,原来就有着一套发财大计。”
“难道你以为我真的疯了吗?我们无儿无女,但还不算老,你已经跟我捱穷捱了不少时日了,我也不能一辈子的做个穷教授;我只希望可以和你共享一二十年的晚福。”
杜太太又激动得流出了热泪。她知道她丈夫不会说谎的。
不过,她被人突如其来地捆绑起来,又看见了吕伟良被人自书房带出,心里早已明白这是怎样一回事。因此,杜太太又含着眼泪对她丈夫说:“杜比,我们还是安安稳稳地生活吧,别再希望发财了。看来这帮人为了你这套发财大计,也费了不少心思,我们斗不过他们。”
“不!这是我毕生的心血结晶,怎么可以放弃?”杜比教授顽固地说:“再说,即使他们把全部计划和蓝图弄到手,只怕没有我,也无法弄得明白。”
杜太太打量着室内的陈设:床是乳胶沙发的,床头几有具内线电话机;那边有衣柜和写字台;另一角落则摆设得有如客厅一样,有茶柜也有沙发椅;地上铺上了厚厚的地毯。
“看来他们待你不错。”杜太太说。
“当然,他们如果用强硬手段,可能会一无所获。”
“有件事,我险些儿忘记了告诉你。”
“什么事?”
“我看见他们手上有些一卷卷的蓝图,我记得吕伟良在我面前打开你的保险箱时,根本没有这些东西。”
杜教授怔了怔,喃喃地说:“真奇怪!他们怎么可以找到的。”
“那是什么东西?”
“我这项计划中最主要的蓝图,但是,他们是没有可能找得到的。”
“你似乎看轻了他们。但无论如何,我只希望我俩平安无恙,白头到老;至于什么发财享晚福,那反而其次。何况,我对你整个计划,还是一知半解。”
“我总会详详细细告诉你的,你怕他们不会来找我么?
来吧!你一定很疲倦了,好好地睡一觉,有话留待明天再说。”
杜太太虽然暂时失去了自由,但她总觉得心上的大石已经放下,起码,她唯一惦挂着的丈夫,现在平安无恙。不管以后怎么样也好,总之眼前他们可以聚在一起了。
在另一方面,铁拐侠盗吕伟良被囚禁在一间设备简陋的密室。
他心里奇怪,为什么阿生还不设法来救自己?因为在他的想像中,阿生如果够机警的话,他一定会驾车跟踪这对绑架他的男女,除非阿生真的在汽车中熟睡了,否则,他一定会设法来救自己的。
吕伟良还是弄不清楚这一班人的来头,但可以肯定的就是,这班人必定是“海龙王”的对手。
突然,阿生给人开门推了进来,这令吕伟良顿时又吃了一惊。
因为他唯一希望可以帮助他恢复自由的人,现在竟然也失去了自由。
吕伟良还没有开口去问阿生,已经深深地倒抽了一口气。阿生也颓丧地说:“是我不好,我一时太大意了。”
吕伟良虽然没有问阿生如何被人捉到这里来,但情形很容易就可以想到了。
阿生果然是驾车暗地里跟踪这帮人,然后偷进屋里来。
可是,他还没有找着吕伟良之所在,便给两名持枪大汉制服了。
其实,人家已发觉他在跟踪,只是佯作不知,故意让他自投罗网而已。
“这是什么地方?你大概也知道了吧?”吕伟良在无可奈何中,只有这样问道。
“是一处高级住宅区,一幢四层高洋房的二楼。”阿生说,“但我还没有看清楚街道的名称,因为我看见一个守门的走了出去,我乘机闪了进来,想不到,这原来是个陷阱。唉!”
“看情形杜教授也可能在这里。”
“我想是的。"阿生周围打量了一遍,“他们把杜太太带到哪里去了?”
“我怎么知道呢?我一直被蒙住双眼,直到被带到这间密室里来为止。”吕伟良又说道,“我想:他们一定是强迫杜太太去劝杜比教授跟他们合作的。”
“如果我先报警,然后再到这儿来,事情就简单得多了。”
“这也不能怪你,何况,警方未必就帮得了我们。”吕伟良说着,在一张很残旧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阿生忽然兴奋起来,沉声说道:“为什么你不利用那打火机?”
“我想过了,把我们捉到这儿来的,到底是什么人,我还弄不清楚。但是,暂时却又看不出他们有什么恶意,所以我想先看看他们怎样再说。”
“不!他们决不会是善类,我们要利用海龙王把我们救了出去。否则,等到他们劝服了教授之后,恐怕太迟了。”
“如果他们要杀我们,早该杀了。现在我想看看他们怎么样,一切留待明天再说。”吕伟良打着呵欠,倚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阿生无可奈何,只好倚靠在另一张陈旧的沙发上,也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吕伟良从睡梦中惊醒,只觉得四周仍然是一片平静。他搓搓眼睛,看见阿生已经伏在门板上,不知看什么。
他悄悄地走了过去,阿生回转身来对他说:“外面似乎很平静。”
“很久也没有人经过吗?”
“没有,真奇怪!”
“我们试一试把门板敲响了。”
“好吧!”阿生举起拳头,就在门板上乱敲一通。
吕伟良伏在门缝中再看了一会儿,仍然是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阿生道:“我看了很久,门外似乎早已撤退了守卫。但我记得,门外是走廊,为什么这么久也没有人通过?这真叫人不明白。”
“会不会走光了?”
“怎么会呢?难道他们要放弃这里?”
“也不奇怪。”吕伟良沉思着说,“他们可能已经劝服了杜比教授,也可能是因为这巢穴已经给人发现了。这些都有可能成为他们全部撤退的理由。”
“那么,他们为什么又不杀人灭口?”
“也许是教授反对杀人。”吕伟良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这一次我们彻底失败了。”
阿生顺手把门环扭动,门竟然“呀”然而开。
“原来这扇门根本没有关上。”阿生欢喜得几乎叫了起来。
吕伟良审慎地伸首四望,然后才拄着铁杖预跑出了这间密室。阿生也四处奔跑,分头搜索。
可是,屋子里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鬼影也找不到
一个。
阿生顺手把一幅布帘拉开,阳光照射进来,他们看得更加清楚了。
屋子里只留下许多家私,人是确实走光了。
“看来他们是故意放我们一条生路。”吕伟良呆在一旁说。
“是的,本来他们可以杀死我们的,相信等到有人发觉时,我们的尸体已经腐烂了。
“他们凭什么理由不杀我们?”
“难道这真的是杜教授的主意么?”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这么做,实在是牺牲太大。”吕伟良怔怔地说,“因为他们放生我们,我们会查出这间屋的主人是谁。还有,那辆绑架我和杜太太到这里来的旅行车,车牌号码,你一定也看清楚了,是不?”
阿生点点头,道:“是的,只要打个电话到交通部,相信不难查到车主是谁。”
“会不会是偷来的?”
“我想不会吧?那辆旅行车一直停放在杜家附近,你和杜太太被押上车时,我早看见了,所以才跟踪他们,车牌号码,也是在十字路口红绿灯附近给我看到的。”
吕伟良顺手拿起一个电话听简,刚凑到耳边,他便发觉电话线已经割断了。
阿生也看见了吕伟良的表情。
就在这一刹那间,阿生听到了一些声音,那像是汽车停下来的声音,他立刻走到窗前往下望。但只是望了一眼,立即又回过头来,对吕伟良说道:“有两辆大卡车在门前停了下来。”
吕伟良心里一凛,也走过去俯视一番。在窗帘的掩护下,他们看见十名大汉,匆匆地跳下车来。
吕伟良忙拉了阿生一把,指指后面,然后,急急忙忙拄着拐杖,穿过走廊,跑到后面去。而在通过走廊时,吕伟良把他身上的一具打火机,抛进了一间房间的门角里。
阿生没有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想来吕伟良必然有他的道理。
就在这时候,门外已经有人在撬门了。
吕伟良打开后门,和阿生迅速由后门离去。
他一边拄着铁杖在后巷走着,一边问阿生:“我们的汽车停在什么地方?”
“你放心吧!”阿生胸有成竹,“我早想到,他们会认出你的汽车,所以,我把它停在另一条街道上,我决不会那么笨,把车子停在前面的大街上的。”
吕伟良不禁暗地赞许阿生渐渐学得乖巧了。
他们绕出后巷,跑到邻街去,那辆银灰色的汽车,果然还停在路旁。
阿生不禁悄悄吁了一口气,问道:“坐大卡车赶来的那帮人,又是谁?”
“可能是海龙王的人马。”
阿生恍然道:“我明白了,所以,你要赶快扔掉那具打火机,以免海龙王怪你不与他联络,是不是?”
“这只不过是原因之一。”吕伟良解释着说:“你不是暗示过,这打火机,很有可能指示出我的所在吗?”
“对了,他们一定是根据这一具打火机上的仪器,查到这儿来的。”
他们说着,已经走近了吕伟良的私家车旁边。
阿生刚伸手将车门拉开,就发觉情形有些不大对劲。他正想迅速将车门重新关闭,但一支手枪,已经自后排座位中伸了出来。
“不许动!”一个男子的声音,自里面呼喝出来,“你和吕伟良都要坐进来。”
吕伟良当然也看见了,但他更加不敢乱动,因为稍有差池,阿生便会首当其冲。何况,车内隐藏着的人是谁,他还不知道。
阿生先坐了进去,背后一支手枪的枪管,抵着了他的脑部。
那声音又在命令着:“吕先生,请坐进司机位旁边,我有话说。”
吕伟良完全处于被动地位,无可奈何地坐了进来。
当车门关上了之后,背后那持枪的人说:“你应该猜到我是谁的。”
其实,吕伟良早已认出了他的声音。他正是海龙王的一个头目;不过,上次他把吕伟良的双眼蒙上了;这一次他自己戴了一副阔边的黑眼镜。
吕伟良偷偷在望后镜中瞥了他一眼,只见这家伙满脸杀气,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坦白说,吕伟良真担心他的手枪会走火,那么,阿生就会死得无辜。
“为什么你不说话?”那头目又在问道。
“我还不知道你们是谁?”吕伟良故意说道。
“你们刚刚由哪里来?”
“一条后巷中逃出来的。"吕伟良又说:“我们给人囚禁了一整晚。”
“为什么你不向我们求救?”
那头目这么一说,更加证明他们的确是海龙王的人。但吕伟良有先见之明,早已料到他们有此一问。因此,他苦笑道:“我唯一可供通讯用的东西,已经失去了。”
“你说的可是那个打火机?”
“是的。”
“怎么会失去?”
“他们把我推倒地上,也许就在拷打的时候,丢掉了。”吕伟良说。
“如果我们不是在附近一带严加戒备,也决不会发觉你的汽车停在这里。”
阿生心里道:“又是我不好,要是我把自动防盗器开动,只怕你早已晕倒在车旁了。”
但阿生却没有说出来。
想到这是一辆特制的汽车,他就想到了脱险之计。不过,他要等机会。
后面那个头目又问道:“屋子里,到底有多少人?”
“一个人也没有。"吕伟良说:“你们来迟一步了。他们只把我们二人留下来。”
这显然令那头目意想不到。他有点不相信地问:“你是说,他们都走光了?”
“是的。”
“为什么你们由后巷逃?”
“因为前面有人想进去。”
“那是我们的人啊!”
“我根本分不出敌我。坦白说,我如果知道你们是海龙王的人,根本不必逃避,因为我正要设法跟你们联络!”
“你有什么发现吗?”那头目立刻紧张起来。
“当然有,我已经找到了杜教授!”
“他在哪里?”
“就在我被困的屋子里,相信大约在不久之前,才给他们带着一齐撤退了。”
“这么说来,还是你不好。你该小心珍藏那个打火机,和我们保持联络。”
“有什么办法呢?我双手被绑,此外只得一条腿,我给他们推倒地上,身上的东西很容易便倒了出来。这种狼狈的情形,你应该想像得到的。”
这时候,有个人自街口那边奔跑而来,那头目也望了他一眼。
就在这一刹那间,阿生觉得机不可失,立即按动那个附在驾驶盘上的按钮,一块防弹玻璃迅速自汽车的腰间上升。与此同时,后排座位里的左右两扇车门也下了暗键,而车窗玻璃却自动上升。座椅上一个铁环把头目拦腰箍住。
那头目忙了手脚,立刻开了一枪,“砰”的一声,震耳欲聋。
然而,这声音只有那头目自己才可以听到,车外和车头部分,根本什么也听不到;因为,后排座位已经跟外间隔绝了。
吕伟良把通话系统的开关开动,令到前排座位与后排座位之间,可以互相通话。
吕伟良隔着那块防弹玻璃,抱歉地说:“对不起,我的助手开错了玩笑,他根本不知道我与海龙王有密约。事到如今,只有难为你了。”
“你想怎样?”头目生气地问。
“我要你指示我去找海龙王。"吕伟良说道:“因为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必须跟他谈谈。”
“好吧!那么,你把我先放出来再说。”
“对不起,我就算相信你,也信不过你手上的枪。”吕伟良笑了笑,又指指车窗外面,“那个小喽啰,似乎是找你的。”
“是的。”头目瞥了他一眼。“他正是我们的人。”
“你要跟他说话吗?”
“当然要的。”
吕伟良再把一个按钮按下,回头对头目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发生了什么事?小林。”那头目隔着车窗喝问出去。
那急急跑来的家伙,似乎只记得头目躲在这辆汽车内,竟没有留意到车头有人坐在那里。他一边跑过来,一边说道:“屋子里找不到人,却找到了这个——”
吕伟良和那头目看见他手里拿着的,正是一具打火机。
头目回头问吕伟良:“这可是你失落的?”
“大概是的。”吕伟良说道:“叫他拿给我看看。”
“周围密不通风,叫他怎么给你?”
“你吩咐你的手下到这边来,切不可暗示他有什么不轨企图,否则,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吕伟良一边警告着,一边把前面身旁的车窗玻璃放下来。
“把打火机由前面递给吕先生。”头目命令着那个小喽啰。
那家伙这时才发觉前面也坐了两个人。
他呆了一阵,终于依了头目的吩咐,把打火机递了进去。
吕伟良接了进来之后,立即又重新将玻璃关上,以防万一。回头他又对那头目道:“吩咐他通知大家迅速离开那间空屋。”
“为什么?”头目反问着。
“因为他们在那间空屋里,将会一无所获。”
“好吧。”头目十分合作的,对那站在车外的小喽啰说:“小林,告诉大家,收队回去!”
那家伙摸摸后脑,眨着眼睛,大概他也发觉头目的处境相当尴尬吧。
头目生气地叫了起来:“干吗还不去?”那家伙才一溜烟的跑开了。
吕伟良这才说:“你胡乱开枪射杀我,可是海龙王的意思?”
“不,我只是为了自卫。”
“你说得真动听,要不是这汽车的玻璃全是防弹的,我怕我和我助手的脑袋,早已开花了。”
“我冷不提防你们会有此一着,你也怪不得我的。”
吕伟良没有再答他,打火机在他的手中已经开了那个小开关。他朗声叫出了呼号,几秒钟之后,立刻有了反应。
“海外线海外线,海外线要与海龙王通话。”吕伟良对着打火机说。
由于所有的车窗均已关闭,吕伟良似乎担心电波会受到影响;而事实上这仪器却是极之敏感的。
打火机上又传出了声音,但这声音除了吕伟良可以感觉到之外,连坐在身旁的阿生也听不到。
对方显然就是“海龙王”。
吕伟良说了自己的编号。海龙王又问:“你现在什么地
方?”
“一条僻静的街道上。”
“我的手下说你失踪了,我们一直很关心你,因为,杜太太也失踪了。”
“我知道。我偷进杜宅,搜索由杜教授草拟的一批蓝图时,给人用手枪制服。后来,我和杜太太一并被人绑架。”
“为什么你不向我求救?”
“我双手被反绑,根本无法利用这小仪器。”
“我已经通知我的手下去找寻你的下落。”
“谢谢你,我和我的助手现在还十分平安,只是你的手下险些儿枪杀了我。”
“谁这么大胆?”
“你要跟他说话吗?”
“当然最好不过。”
“那你等着。”吕伟良回头又隔着防弹玻璃,对后面的头目说:“请你放手在玻璃上面,说话时,口部也要对着这块玻璃。”
头目似乎会意,也照做了。
于是,吕伟良把打火机按在防弹玻璃上。
“说吧!你现在可以说了。”吕伟良同时也对海龙王道:“杜教授已经给人带走,我希望立刻能够见到你,你要令你手下不要再伤害我才好。”
海龙王的声音一方面传到玻璃上,同时也传到了吕伟良的手上。就凭着物理传导,吕伟良和那头目,都可以同时听到了他的声音。
海龙王生气地对他的手下说:“你们疯了吗?怎么可以伤害吕先生,你要立刻把他带回到水晶宫来。”
那头目双手摆放在防弹玻璃之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那声响决不像收音机或者扩音器那样广播,而只是凭物体的传导,而令到接触者有所感觉。因此,那家伙反问着:
“怎么?首领,你叫我们带吕先生和他的助手回水晶宫去?”
“是的,我们一定要找回杜教授。”海龙王又说,“你要立刻把他们带来。”
“好吧!”头目只好答应下来。
海龙王又对吕伟良说:“你有什么发现吗?”
“我发现的事情太多了,一定要见面才可以详谈。”吕伟良说:“我们如果能及时赶到某处海域,也许还可以找到他们。”
“你是说,找到杜教授吗?”
“杜教授两夫妇,以及你的对手。”吕伟良说:“你当然知道,谁是你的对手:他们也就是劫持杜氏夫妇同行的人。”
“好吧!你是个讲义气的人,我相信你。我的手下很快就会带你来见我了。”
“那么,我们等会儿见面再谈好了。”吕伟良把打火机上的开关关掉了。
然后,他吩咐阿生把这辆特制汽车开往郊区。车后那头目问道:“你把我载到什么地方?”
“水晶宫。”吕伟良笑道:“难道你想往地狱么?”
头目道:“你们想见首领,必须先返我们在这里的总部,然后用船艇载你们出海。”
“不!我忘记告诉你,我这辆是水陆两用汽车。”吕伟良又说:“只要你指示一条水道,这辆水陆两用汽车,比较你那些机动船艇更快!”
头目这才明白过来。但是,他认为如此一来,吕伟良和阿生必然会认得出海面的环境;假如先回总部,他则可以用不透明的黑眼镜让他们戴上。但现在。显然一切也不受他的控制了。
这时候,吕伟良的汽车已经驶出了市郊,头目欲想反抗亦无法,何况,海龙王也曾吩咐过他,绝不能伤害品伟良和阿生,因此,他只好乖乖地坐在后面。
且说杜比教授自从与妻子重逢后,在惊喜交集中,又度过了一宵。
翌日清晨,杜氏夫妇又被人自梦中吵醒。
那个绅士型的中年男子,在数名大汉的陪同下,走进了杜教授的房间里,态度十分温和地对杜教授说道:“昨晚我把那些用耐性与机智得来的蓝图,看了一晚,大致上已经悟出了其中奥妙。杜教授,你的确是这个世纪里最伟大的人物。现在,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只要你切实合作,我可以保证,你始终是我的好朋友,而且,绝对安全。”
说完,几名大汉押着杜氏夫妇,离开睡房,但立即就被人加上了两个黑布罩,每人头顶一个,于是在乌天黑地中,被人带上一辆大房车里。
,汽车很快就开动。
中年绅士型的男子,就坐在杜教授的身旁,他亲自动手将杜氏夫妇头上的黑布罩揭开。
原来这辆大房车的后排座位的车窗,已经落下了一层布幔,同时前面也用一块厚厚的布帘从中隔开,使杜氏夫妇无法认出眼前的环境。
后排座位总共坐了四个人,除了杜氏夫妇之外,就是那中年绅士和一名枪手。枪手坐在杜太太的身旁。虽然,他们看来十分客气,也没有用手枪威胁杜氏夫妇;但杜氏夫妇却明白目前的处境,只要有任何反抗,他们夫妇二人必有一人先被枪杀。
因此,杜教授即使心有不愿,也得静待时机。
中年绅士伸了一下懒腰,笑道:“杜教授,现在你们夫妇总算平平安安又聚在一起了,我真希望你们永不再分离。”
杜氏夫妇不作声,因为他们知道,这不是祝福,而是一种间接的警告。
果然,那中年绅士又说下去道:“其实,这件事的利害关系摆在眼前,你的计划,我已经全部知道了,而所有由你精心绘制的蓝图,亦已经落入我的手中。换句话说,你早一点合作,我们便早一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否则,大家都没有好处。”
“你以为有了那批蓝图,就可以获得那批宝藏吗?”
“当然,你的技术指导是少不了的。”中年绅士笑道:“所以,我们要把你带来。”
“我现在有几个问题,要彻底跟你谈谈。”杜比教授干咳两声,“首先,你怎么知道我这一套开发海底宝藏的计划?”
“这个问题,可否容许我到达目的地之后,再一并解释?”
“目的地是哪里?”
“到时你自然明白的;因为那地方,你一定很熟悉,到了那儿之后,也许你不必我再三解释,亦会明白过来的。”
“其次,我要问你,对于这套计划,到底你知道多少?全部吗?还是仅仅知道我要开发海底宝藏那么简单?”
“不!我们还知道你跟一个人合作,这个人就是自称为海龙王的人。”
“当然,如果不是这样,你又怎么会派人把我中途截劫?”
“其实,你跟谁合作都是一样的。”
“所以我说你们一知半解,就是这个缘故。”杜比教授叹息着说:“你以为这件事简单得像打劫珠宝店那么方便快捷吗?你以为有了暴力,就可以顺利完成了吗?也难怪你一直在发着美梦了。”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整套计划,并不简单。”
“当然,否则,你早已经动手了,何必作了这许多准备工作?”
“照你的常识,你可知道世界上最多钻石出产的地方是哪里?”
“南非洲。”
“不错。陆上或是海底?”
“当然是陆上。”
“不!是海底。最丰富的钻藏在海底。”杜比教授顿一顿,又说:“而且,有个美国人已经在一处有着丰富的金钢钻宝藏的海床,率领着技术人员,正在开采中。”
“是的,那个美国人是德州富豪森美高利士,他是一位卓越的工程师,因开掘油井致富。但他仍然野心勃勃,现在又获得了南非橙河口一段蕴藏最丰富的海底钻石矿的开采权。”
“原来你也知道了这回事。”
“对于一切有关钻石的事,我都极感兴趣。”
“是的,那个地方叫做骷髅海岸,据说,那边的土人早已知道那儿一带海底有着丰富钻石矿的,只是那儿海上经常波涛汹涌,冒险的人,九死而无一生,许多尸体被波浪卷上海滩,日积月累,骷髅遍地,故有骷髅海岸之称。但现在用的是最新科学方法,当然较为安全。”
杜比教授想了想,又说,“其实,除了骷髅海岸之外。许多地方的海底,都有着大量的钻石矿藏,一直未被人发现。我现在要开发的,也是一个蕴藏极丰的海底钻石矿。但是,这里却没有骷髅海岸那样波涛汹涌,只要我们有详细的计划,加上科学化的方法,同样是可以暴富的。可惜我千辛万苦才
可以找到一个有足够人力财力支持我计划的人,却给你拦腰杀出,以致阻迟了整个计划的实行。唉!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中年绅士又问:“杜教授,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事到如今,本来我亦无话可说的了,但我必须要令你明白,这不是一件如你想像得那么简单的事。”
“哈哈……"中年绅士忽然笑了起来,“杜教授,你这么说,未免太小看我了。”
“我知道,你也曾对我说,你可以做到海龙王一样,以科学化的仪器和设备来和我合作,但是,你却不知道这件事多么复杂。”
“在未介绍我手上的仪器和设备之前,这个问题,还是保留着,我们暂时不去谈论它。”中年绅士笑了笑,又问:“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了,海龙王给你的利益如何?”
“这是我们密约中的秘密,我只可以告诉你,十分优厚。”
“既然你不肯告诉我,就让我告诉你吧!他给你全部利益的百分之四十,换句话说,他占百分之六十。是不?我可以告诉你,我和你合作,分帐办法也是四六,所不同的,就是我占四,你占六。你以为怎样?”
“请你恕我这个老顽固,我向来重信义,我答应下来的事,很少有不实现的。”
“我当然不能勉强你背信无义,但是,我一定要你参观一下我的设备,然后再谈其他。”这时候,汽车己经停了下来。
中年绅士揭开前面的布幔,问司机道:“到了吗?”
“是的。”司机答道:“汽车已经驶入别墅的车房。”
“好吧!那么,我们下车去。”
中年绅士首先下了车,拉着车门,也让杜氏夫妇先后下车。那枪手最后才跳下车来,在后面严密地监视着。
杜比教授前后左右周围打量了一遍,心里难免感到有点奇怪,因为眼前的环境他十分熟悉。
他绝对相信自己的脑筋十分清醒,一点也没有记错,这是他到过,也住过一个时期的地方。这是他一位朋友的海滩别墅,一年前的暑假,他就曾经到过这儿来度假,当然还有他两个忠实的学生跟他在一起。于是,他就利用那一段时间,和他的两个研究地质学的学生,经常乘快艇出海,进行海底探测工作。
结果,经过多次的反复研究,终于发现了一处海床蕴藏着极丰富的钻石矿。由那时候开始,他便积极筹备开采钻石矿的事。
他的两个得意门生之中,有一个是那间海滩别墅的主人的儿子,后来出国留学去了;至于另一个叫郝大伟的学生,则为他找寻合理想的合作人选。而杜教授自己,却一直埋头设计,如何进行这宗伟大的开采工程。
就在不久之前,郝大伟对他说,他已经替杜比教授找到了一个理想人选,这个人,可以和他合作,开采这一批丰富海底钻石矿。这个人就是海龙王。
经过多次接触,他们终于签署了协议。于是,郝大伟约好了杜教授,在一天晚上,乘船出海,会见海龙王。就在那晚,杜教授师生二人被人中途截劫。
把杜教授劫持的,当然就是眼前这批人。但是,他的学生郝大伟却被人沉尸海底。
杜教授事后虽然明知他的弟子凶多吉少,但始终不知道郝大伟死得那么惨。
至于海龙王对吕伟良说,那沉尸是他的手下,又说那枚骷髅戒指是被人自教授手中除下,套上尸体手上等等,当然,全部都是谎言。
海龙王的目的,无非恐怕会引起吕伟良的反感;即如中年绅士不敢将郝大伟的死讯照实说出来一样。
杜教授渐渐明白了。
他既然在这间别墅度假,事后他的一名同时参加过研究工作的学生麦加明,又在不久之后宣告出国留学,这其中相信一定有些内幕。
想到这里;杜教授忍不住又瞥了他身旁的中年绅士一眼。
那中年绅士笑了笑。
他开始站了下来,中年绅士也在他面前站了下来。“有什么疑问吗?”中年绅士笑盈盈地问。
可是,杜教授没有答他,却一直瞪着他的面部,头发城以及……
“原来你经过一番化装。”杜教授终于叫了起来。
“哈哈……你现在才看出了一些端倪吗?”中年绅士一边把假发除了下来,一边说道:“你其实早该认得我是谁了。”当
是的,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秃顶的中年男子。他又将假胡子和阔边眼镜除了下来,顿然又变成了另一副不同的面目。
“我真囊!”杜教授说,“为什么我没有想到我另一名门生麦加明的身上去?你是加明的父亲麦利富,也就是这间别墅的主人。”
“是的,我故意把你带到这里来,正是要引起你的回忆。”
“你的儿子加明,一定会告诉你关于我的全部计划了,是不?”
“是的,不过,在技术方面还是非你不行。”
“加明呢?”
“他一直在外国购置新式仪器,他已经知道你需要一些什么。"麦利富把手一摊,“现在我们就去看看那些新式设备。”
杜教授不再作声。
而杜太太却一直拖着他的手臂,好像怕他逃走了一样。
杜教授身不由主地,跟着麦利富走到麦氏别墅的横门,步下石阶,走到那私家码头去;一艘快艇停泊在那里,这正是铁拐侠盗吕伟良借用过的那一艘。
快艇上早已坐着麦利富的两个手下。他们都穿上了黑色的蛙人服装,手上还执着鱼枪。
麦利富和杜氏夫妇,登上了快艇之后,马达立即发动,直向海上进发。
快艇开足马力,快得有如箭一样,很快就到了一个荒岛附近,速度才渐渐的缓慢下来。
荒岛上面,树影婆娑,但见青绿一片,密如屏障。
快艇在一处海边停了下来,各人先后登陆。两名手持鱼枪的蛙人,随后监视。
这时候,突然有十多条大狼狗,自树林中冲了出来!只见它们一边狂吠着,来势之凶,足以令人胆丧。杜氏夫妇吓得登时停住了脚步。
麦利富喝一声道:“畜性!疯了吗?都是自己人啊!”
十多只大狼狗,渐渐泄了气似的,垂头摇尾,环绕着各人团团转。
杜氏夫妇还是呆在那里,不敢举步。麦利富笑道:“对不起,我忘记了告诉你,这里的主要卫兵,就是这些大狼狗!”
这时候,树林中又走出三个人来。杜教授依稀认得其中一人,正是他的学生麦加明。
麦利富远远就跟他们打招呼,一边对杜教授说:“加明一直都在这儿等着你。”
麦加明终于也迎了上来,伸出手来紧紧握住杜氏的手,说道:“杜教授,欢迎您大驾光临!”
杜教授木无表情,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损害了。杜太太只希望他俩平安无事,忙着用手扯了一下他的衣
袖,意思似乎是叫他无论如何,也得敷衍一下。杜教授这才说道:“是的,加明,你好吧?”
“你好,老师。”麦加明一边说着,一边引领各人走进了树林中去,“这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开采海底钻石矿的基地。”
麦利富也插嘴道:“这里的仪器和设备,保证都是最新式的。”
各人走进了树林,转进了一间稻草搭的茅屋,里画果然有着许许多多的机器;有些还没有开箱。
这时候,麦加明又将全袭黑色的蛙人服装,交给杜氏夫妇,说道:“我们到水底参观一下那艘潜水艇!”
杜比一怔,道:“什么?潜水艇?”
“是的,一艘小型的潜水艇,这对我们的开采工作,大有帮助。"麦利富插嘴代他儿子答道:“这是加明自外国秘密订购的;所以我说:我才是你最理想的合作者,没有说错吧?”
教授夫妇终于穿上了潜水服装,抱着观光的心情,跟麦氏父子到荒岛的另一边去。自然麦氏父子这时也都换上了潜水服装。而那两个手持鱼枪的蛙人,始终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
各人自一处沙滩下了水,由麦加明带领着,相继潜向一处海底去。
杜教授垦然上了年纪,但一向身体强壮,尤其对于潜水,更加有经验。只是杜太太却不大习惯,所以,大家为了迁就她,而减慢了速度。
好一会儿,才潜至一处较为平坦的海底,一种奇异的光线在水里闪动。
海水并不十分清晰,远远望过去,根本看不见什么,那团光就如在大雾天时的一点灯光而已。朦朦胧胧的,很不清楚。可是,麦加明却似乎有了默契,只见他利用手中提着的一盏深水探射灯,亮了几下,然后又迅速地游了过去。
渐渐,一艘潜艇的轮廓在各人眼底出现。
麦加明加速游过去,首先抵达了潜艇舱上,随后各人亦先后抵达。
麦加明面对着的舱口突然打开了。一股海水涌了进去,也引起了无数水泡上升。麦加明回过头来,向杜氏夫妇打了一个手势,然后钻了进去,麦利富也随后跨了入内。
杜氏夫妇回头望望那两名手持鱼枪的大汉,他们也打着手势,令杜教授和他的妻子二人,学着麦氏父子一样,由舱口入去。
杜氏夫妇终于也走了进去。
这是潜艇最上层的一个船舱。各人走进去之后,麦加明将舱盖掩回原状,当然,舱内是充满了海水。但是,舱内有灯光。同时,一个玻璃圆孔之内,出现了一双眼睛,显然里面是有人的。
麦加明向着玻璃圆孔做了一个手势,只见舱内的海水,渐渐被一股压力压到了舱外去。当所有海水被清除后,那个活门自动关闭,而氧气也自另一条孔道中,立刻充满了整个舱房。
麦加明看见那盏红灯变为绿灯之后,也随即将头罩除下
而这时候,通往内舱的铁门,亦已被人打开,里面有着好几个壮实的青年人。麦加明走了进去,跟他们一一招呼。
麦利富和杜氏夫妇等人,也把头罩除下,麦加明为他们介绍着说:“这些都是这艘新式潜艇上的技术人员。这两位是我的老师杜比教授夫妇,他将是我们的合作者。”氨院。
杜教授只是点头为枪,投有作声。
然后,他细心欣赏着里面的许多新式设备。因为据他所知,潜艇人员进出,必须先将潜艇上升至水面,然后才可以打开舱口;可是,这一艘潜艇,却可以在海底进出。他觉得,这的确是最新型的设计。
麦加明又带着杜氏夫妇进入了另一个布置了许多仪器的舱房,说道:“这是电脑控制中心。我们所需要海上一切有关的资料,都可以从这儿获得。”
等到他们转入另一个舱房时,麦加明又开动了一副仪器,荧光幕上立即出现了一幅清晰的海底奇景。那些鱼类一来一往的情形,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
杜教授走马看花的,在各个舱房中看了一遍,然后,又在麦加明的带领下,回到了原来的舱房。
麦利富问道:“教授,你有什么意见?”
“很好。”杜教授轻轻地一笑,又问:“荒岛上的,又是一些什么仪器?”
“都是海底开采仪器。”麦利富道:“这是最新式的,有些只需一个人管理,有些根本就是全自动的。”
“好吧。”杜教授又说:“先让我逐一看过了再说好吗?”
麦利富和他的儿子加明,打了一个眼色,于是,六个人又先后跑到了专供进出的外舱去。当各人分别戴回潜水用的头罩之后,也就是可以利用他们自己的氧气,于是自动仪器立即开动,将舱内氧气抽出,舱盖自动打开。
各人先后浮上海面。虽然每个人都带备了氧气筒,到底还是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好些。
六个人最后游回到那个小荒岛,麦加明带着杜氏夫妇参观那些储放在茅屋中的新式仪器;这一次,是看得更为清楚。杜教授发觉其中有些沾上了海泥。
出到树荫之下,杜教授看见一个竹器满置的饭厅,已经准备好一顿丰富的午餐。
台椅是竹制的,筷子也是竹制的,饭碗则是椰子壳。至于上面摆放好的菜色,大部分是烧烤,有着浓郁的原始风味。
麦氏父子和杜氏夫妇先后坐了下来,其他人则围绕着他们。这令到杜太太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为什么不叫他们也坐下来?”
“他们早已吃过了,这一桌是留给我们享用的。”麦加明说着,拿起了筷子,“来吧,大家不要客气。”
杜氏夫妇委实是饿了,于是狼吞虎咽地,先吃了一个饱再说。
饭后的水果是最鲜美可口的,几名大汉用竹篮盛了各式各样的鲜果上来。
这时候,杜比教授才问道:“你们现在可说万事俱备,为什么还需要我?”
麦利富和麦加明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才由麦利富说道:“这是道义与良心上的问题,这一带海底宝藏,原来就是由你发现的;况且,在开采技术上,我们更非你不行。”
“加明应该做得到,他甚至也知道了海底宝藏的地点。”杜教授又说,“我看见你们有了这么齐全的设备之后,我总觉得,你们的计划中不该包括我。”
麦加明笑道:“老师,坦白说,在海底开采钻石矿,不是每个人都懂的;即使一名高级专门技师,也未必有这种本能。”
杜教授笑了笑。
他知道麦加明说的可能是真心话,但是最主要的,还是杜教授一直把蕴藏着大量钻石矿的地点,独自保留下来;他的两个参加研究的门生麦加明和郝大伟,只知道附近一带海底有着钻石矿,但是,哪里才是正确的地点,就只有杜教授才知道。因为当时他们参加研究时,杜教授带着他们在各处海底取出海底砂石的样本,而海床的范围太广大了。
至于开采技术方面,杜教授早已有整套计划,那一批蓝图就是他一手设计的。除非他们预备向政府申请专利权,公然进行这项开采钻石矿,否则,就一定要利用杜教授手上的计划。
在南非洲那边,一个美国富豪正在进行的一项海底开采钻石矿工程,是利用特殊设备的采钻船,在波涛汹涌的海面,然后由船上派出干练工人配备了潜水设备,深入九十吹海底工作。
如果向政府申请开采专利权,麦氏父子他们当然也可以这样做;问题是他们不想付出一大笔的专利税。
何况,麦加明知道杜教授的开采方法是比任何人更为先进的。对于其中计划和设计,麦加明也是一知半解,所以仪器自外国秘密运到后,他也试验过了,但却不理想;而最重要的,还是未能找出正确地点。所以,如果要顺利展开这项工作,他就非找杜教授不可。也因为如此这般,才有掳劫杜教授的事情发生。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杜教授个性顽固,不肯合作,当然也不肯交出那批精心设计的蓝图。于是,麦利富就派人租用了杜宅的工楼,那个经赏往访杜太的郭姑娘,也就是他的手下。他们希望因此而查出一些端倪,只要找剩那批蓝图,一切也就易办了
可是,郭姑娘发觉杜宅之内,各处布满了秘藏着的偷听器,她还道是警方布下的追查杜教授失踪真相的布置之一,所以不敢自蹈法网。
及至偷听器被拆除,而吕伟良也出现于杜宅书房中,在杜太同意下,开启了书房内一个保险箱,这才给他们一点线索。
故此,昨晚半夜时分,郭姑娘带了一个大汉,由二楼往楼下杜宅敲门,杜太太隔门问明,知道来人是郭姑娘,当时郭姑娘要向她借用鸡蛋,以作宵夜之用。杜太太见是芳邻,当然不以为意。就此开门纳盗。
结果他们要挟着杜太太开了书房的保险箱,又带她返回寝室仔细盘问。
就在那时候,他们听到有人撬开窗门的声音,当时他们不知道是吕伟良,只知道有人偷进了书房。于是,郭姑娘一边将杜太之手向后绑,又塞住了她的嘴巴,另一方面又把吕伟良制服,由书房中带了过来;而最感意外的,就是那一批蓝图,也给吕伟良找到了,这替他们省回了许多工夫。
麦利富为了进行这一项庞大的发财计划,除了经常到外国和他的儿子商洽采购各种新式仪器和开采机器之外,还在市区设立了总部——那是掳劫杜教授之后,得不到他的合作,他才决心要由杜太太身上查出那批蓝图所在的。他知道有了那批蓝图之后,可能不必杜教授的充分合作,也可以独自开采。所以,他才在市区里一处高级住宅,租用了那层楼宇,一方面囚禁杜教授,一方面派出郭姑娘去对付杜太太。结果,郭姑娘不但找到了那批秘藏蓝图,还把杜太太一并带来,这亦无非想藉此令到杜教授不致分心而已。
现在,杜教授已经心里明白,麦氏父子一定看不明白那些蓝图,所以才需要自己的充分合作。于是,他说:“我们先回到麦氏别墅去,详细计划再在那里讨论好不好?”
麦氏父子但求能获得他答允合作,哪有不同意的?
于是一行人等,又乘着快艇,回到麦氏的别墅去。
杜教授似乎开始改变了态度,因此,麦氏父子对他十分尊重,连那批蓝图,也交回他的手上,由他和麦加明再仔细研究。
其实,杜教授始终念念不忘他跟海龙王的密约,他觉得他有履行诺言的义务。因此,即使面对那些蓝图,他仍不肯轻易对他的门生麦加明,说出藏宝的正确地点,只说着如何开采,如何运用那些新式仪器等等。
杜太太当知道了郭姑娘的真正身份之后,也觉得这班人十分可鄙。
他们两夫妇都有了默契,只要一有机会,就立刻逃出去。
可是,别墅的四周,都有着彪形大汉在把守着,要逃出去,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时左右。
一辆银灰色的汽车,突然停在麦氏别墅的私家路与公路交界处。
私家路已经用木架拦住,大字标明:“不准驶入”!
坐在银灰色汽车里的,当然就是铺拐侠盗吕伟良和阿生,还有后面的一名大汉——他就是海龙王的头目。
铁拐侠盗吕伟良要阿生把汽车驶到市郊十一里远的碧水湾来,阿生已经想到目的地就是他们曾经借来度假的“麦氏别墅”。但是,阿生却想不到他为什么要到这儿来。
后来,吕伟良笑道:“你忘记了吗?麦氏别墅附近的海滩,正好供我们这辆水陆两用汽车下水航行。”
但是,阿生仍然觉得,这是不成理由的“理由”。因为在这条公路上,许多地方,也可以供这辆水陆两用汽车驶入海中,又何必一定要利用麦氏别墅的海滩呢?况且,沿途上,后面那头目也提出过,有许多僻静的海滩可以利用。然而吕伟良却偏偏要阿生把汽车开到麦氏别墅来。
现在,阿生把汽车停在那里,莫名奇妙地说:“为什么这路口也设下了障碍物?”
“是别墅的主人,不喜欢外客到访。”吕伟良笑道:“上次因为警方到访,把别墅搜一个天翻地覆,麦利富已经对我非常不满,现在如果知道我要借用他的私家路,相信一定更生气了。”
阿生还是不大明白吕伟良说话的意思,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一些什么?”
“昨晚我被人从杜教授的书房绑走了之后,来到一间屋子里,他们还不肯将我双眼的黑布解开,你知道为什么吗?”
“大概怕你认得那地方的环境。”
“不,是怕我认得那些人。”吕伟良笑道:“所以,我已经开始怀疑,这班人之中,有我认识的人。结果,他不敢在我面前说半句话,也无非怕我认出他的声音。可是,囚禁我的房间有一条大的裂缝,我被困在那儿之后,双眼虽然被解开,但却无法发现走廊上有什么动静,只是到一干人等,押着杜太太经过走廊时,我听到一种十分熟悉的声音,那是谁?当时我也想不出来。后来,到了今天早上,我和你得到了自由,暗自庆幸他们没有杀我们,当时你又有什么感觉?”
“如果杀我们,就等于制造两宗命案,警方一定追查到底,尤其是你是个有名气的人,他们怎可以轻举妄动?”
“不!你错了。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认识我们,不忍下手。同时,杜教授一定也反对他们杀人。想到了认识我们的人,我才想起那熟悉的声音,那是麦利富的声音。”
“什么?你是说,劫持我们和杜教授夫妇的人,就是麦利富?”阿生呆了一阵。
“我一直只在怀疑,但现在我却可以肯定地说,麦利富是个问题人物。”
那边忽然走出一名大汉,高声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吕伟良并不认识这家伙,但却令阿生通过传音系统,答了出去。阿生道:“我们是麦先生的好朋友,你可以把这些木架推开吗?”
那大汉道:“不,这是私家路,麦先生今天不在这里呢。”
阿生心里也奇怪起来,因为除了这名大汉之外,树林间隐约也有好几个在隐藏着。
其实,吕伟良已经发现了这种情形,于是又说:“这间别墅,麦先生曾经借给我们度假,福伯认识我们。”
“对不起,任何人也不能进来。”
吕伟良低声对阿生道:“我们要知道的,已经差不多都知道了今把车子开走吧。"斑
于是阿生又朗声道:“既然我们不可以进来,只好走了。”
那大汉没有答他,回头看见阿生等人离去后,也走回别墅中去。
吕伟良令阿生把汽车开进一丛矮林之后,车后那个头目问道:“你们想怎么样?”
“我们怀疑杜教授夫妇给人由市区带到这儿来了。”吕伟良说,“本来麦氏别墅的私家路可供我们下海之用,同时我也相信那是到冰晶宫去的最佳水路,但刚才你也看见了,那儿忽然给人封锁了起来。”
头目说道:“难道你说我们的对手都在这间别墅内?”
“现在我也不知道,但我们要进去看看。只好委屈你一下了。”
吕伟良说着,已经开了车门下车,阿生也随着他下了车。
那头目试行用手指拉动车门,但拉不开,他无可奈何,只好呆坐在那里。
铁拐侠盗吕伟良和阿生藉着公路旁边一带矮林的掩护,向着麦氏别墅走过去。
对于麦氏别墅的环境,他们当然相当熟悉,因为他们曾经到这儿来度假。于是,他们企图由别墅的后门走进去;可是,那儿也有人看守着。
阿生低声说:“看样子,别墅里面一定有人,否则,他们何必如临大敌?”
“是的。”吕伟良也说,“据我所知,麦利富很少会在这个时候跑来这里度假。阿生,我们设法混入去。”
“好吧!让我们合作一下。”阿生笑道:“你躲起来,让我表演一下。”
于是,吕伟良往一棵大树后面一闪,阿生立即仆倒于地上,尖叫了一声。
“谁?”别墅的守卫显然听到了声音。可是,阿生没有答他,尽管呻吟。
那守卫走了过来。看见阿生倒地呻吟,又问道:“你是谁?你在这里干什么?”
“兄弟,请你做做好心,我跟一班同学在这附近旅行,我迷失了。”
那守卫正要弯下腰来,将他扶起,一根拐杖迎头击下,那家伙哼也不哼一声,倒在地上。
阿生迅速爬起来,将他拖到一丛矮林后面,将他的衣服除下,用领带将他双手反绑在一棵树上,又用手帕塞住他的嘴巴。
阿生穿上了他的衣服,又自地上捡起他的配枪,然后回到后门附近。
他打了一个手势,于是吕伟良迅速走了过去。
后面广场上,停了几辆汽车,吕伟良认得其中一辆是麦利富的座驾车。他就藉着这些车辆,闪进了别墅的主要建筑物去。
这是他和阿生居住过的地方,当然认得其中的环境。
他站在一个窗口之下,依稀昕到一男一女的谈话声,那显然就是杜教授夫妇,但声音极之低沉,几乎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吕伟良偷偷望了进去,房间里的确是杜比夫妇二人,他们似乎在商量一些什么。
吕伟良看见房门紧闭,而且房间里又只是两个人,于是大胆地露面。
杜教授未见过吕伟良,难免吃了一惊,但是,杜太太却知道他是“铁拐侠盗”,不禁大喜过望地说道:“好了,我们的救星来了。”
杜教授不知道她的真正用意,但听她这么说,心里倒明白他不是他们要提防的人,显然是可以帮助他们的人。
这时又听到杜太太说:“他就是铁拐侠盗吕伟良。吕先生,快救我们出去!”
这句话的前半段,分明是给她丈夫作简单的介绍,后半。段是对吕伟良说的。
吕伟良立即打着手势,叫他们赶快由窗口跳下来。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人拍门。
杜教授的声音问道:“谁?”
门外的人问道:“教授,准备好了吗?我们快要出发了。”
“等几分钟吧!我的太太正要更衣呢。”杜教授一边说,一边把杜太太扶出窗口去。
门外那人似乎已经走开了,杜教授这才迅速从窗口也跳了下去。吕伟良指指后门,低声说道:“我们赶快由后门走!”
“不!那儿有人看守着啊!”杜太太说。
“放心好了,我们已经把他制服。”吕伟良说着已经拄杖走了过去。
杜教授拖着他的妻子也跟在后面走。
突然间,一辆汽车后面,走出了一个人,喝一声道:“你们往哪里走?”
杜教授心里一凛,回头一看,看见一个守卫正用手枪对准了他们。吕伟良也看见了,他不是阿生,可能是另一个自别处巡逻过来的守卫。他也慌了手脚。
那家伙一步步走过来。又说道:“你们想逃走吗?哪有这么轻易?快将双手高高举起!”
杜比夫妇暗自叹息,无可奈何地把双手举起。
“还有!”那家伙手枪一提,指着吕伟良,“跛子,你也要举起双手呢。”
吕伟良只好慢慢地将右手举起。因为他的左手,要拄着那根拐杖。
这时候,又有另一个守卫自那边出现。杜氏夫妇,只有自怨倒霉,看来他们的逃走机会越来越微了。
“发生了什么事?”后来的守卫问了过来。
“他们想逃走,快去报告老板。”以手枪对准吕伟良的那个守卫说道。
吕伟良知道再迟延一分钟,他们能够逃脱的机会率便减低一分,于是说道:“我们跟你一起去见老板就是;何必啰啰嗦嗦?”
其实,吕伟良已经攀稳了铁杖上的机掣,那是可以发射出一连串银针,只是他必须等待机会发射而已。
现在他看见那名站在远处的守卫,竟然就是阿生,心里不禁暗喜。
果然,那家伙把枪一摆,叫道:“那么走吧!我们见到老板再说!”
吕伟良和杜氏夫妇,只走了几步,阿生已经自后面把他击晕。
那倒地的声音,吕伟良和杜氏夫妇也可以听到。
杜氏夫妇呆了一阵,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两个守卫之间有一个是吕伟良的助手。吕伟良却急忙地说:“杜教授,快带杜太太由后面逃出去!”
他说着,铁杖一点,跃到那倒在地上的守卫旁边,一弯腰,自地上将那支手枪夺了过来。
就在这刹那间,突然听到了有人撞门的声音,同时有人在高声叫了起来:“不好了!大家快来看看,杜教授两夫妇似乎逃跑了呢。”
“唏!蠢才!为什么还在这里撞门?快赶到后门去,他们要逃,早已由窗口跳下去啦!”
“是的!快通知后门的守卫I”
“….………”
一连串的嘈杂声音,由别墅里面传了出来。接踵而至的,阵杂乱的步履声。
这时候,阿生已经掩护着杜氏夫妇,由后门逃了出去!
吕伟良握着那支刚刚自地上捡起的手枪,连发数枪,登时吓得那班人不敢追过来。他们纷纷闪到一旁,选择可以掩护身体的地方躲起来,然后还击!
铁拐侠盗根本无心跟他们开火。刚才开枪,无非在吓吓他们,以阻缓他们的来势。
吕伟良连发几枪之后,立即拄杖跳出了后门。
麦利富的几个手下,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一时间竟不敢贸然冲上去。
麦氏父子闻讯赶来,知道杜教授夫妇逃脱了,又听到枪声大作,这才如梦初觉,立即率领着众人由后门追了出去。
等到他们发觉后门的一个守卫,被人绑在树牙上,衣服被剥去,嘴被塞着,这才约略想到了当时的情形。守卫虽然口
部被塞,眼睛却还可以看见吕伟良逃走的方向,于是告诉了
考氏父子他们方凝溶汝融晚激
麦利富以为吕伟良他们还不会逃得多远,而且可能备有汽车逃走,所以立即一边派人返回别墅内,开车由公路那边追,一边由他带领着各人沿别墅后面小径推进。
他们明知对方有枪在手,所以步步为营,这无疑阻慢了许多时间。
转眼间,吕伟良等人已经横过公路,冲向那丛矮林,阿生急忙打开车门,让杜教授夫妇二人,坐到前排座位去;而后面厢里,始终困着那头目——“海龙王”的头目。
“砰砰”,突然两响枪声,两颗子弹射到了那辆银灰色的汽车之上。吕伟良回头一看,一股人潮已经涌了过来。
吕伟良这时还未登上汽车,不禁心里一惊,立即又还击数枪。
阿生一边推着车门,一边叫着说:“快上车!”
吕伟良这才闪身钻了进内。他悄悄舒了一口气;但杜教授夫妇看见那一股人来势汹汹,却吓破了胆,即使被困在后厢中的头目,虽然明知这辆汽车是特制的,但却不知道它能否抵御这一连串的攻击。
阿生踏上了油门,立即把汽车开出公路。他们四个人一并挤在前列座位,而那海龙王的头目,却独自一个人留在后面。
无数颗子弹射向汽车的车窗、车身与轮胎,可是,这完全无损于这辆水陆两用汽车。
银灰色的汽车刚拐出公路,自麦氏别墅开出来的三部汽车,亦分别赶到。麦氏父子和各人分别登车,沿着公路,追踪而去!
吕伟良的汽车开得极快,只有麦加明的一辆跑车的速度可以赶得上。其他两辆,已经远远落在后面了。
吕伟良扭开了跟后面通话的按钮,道:“由前面下海,去水晶宫有多远?”
那头目隔着车窗的玻璃往后望,只见追踪他们的人,苦追不舍,情急之下,忙说道:“有理没理,先下水再说。”
吕伟良说:“如果我们下水,他们就会立即回头驶回别墅去,利用快艇追踪我们。所以,如果水晶宫离此太远的话,索性再引他们走多一些冤枉路吧!”
头目望望沙滩那边海面,说道:“差不多了,下海之后,你可以转往龟背岛的水道前进!”
吕伟良对阿生说:“那么,快驶下海去。”
于是一个急拐弯,一辆银灰色的汽车,直向沙滩方面,驶入海中。
麦氏父子以及车上各人,还以为吕伟良的汽车失事,直至看见它在海面上仍然往前直冲,这才如梦初觉!
至于坐在吕伟良身旁的杜教授夫妇,却以为自己在做梦。因为,他们一直在惊惶失措中被追逐,想不到吕伟良这辆汽车,既能防弹,亦可以在水中行走如飞。于是,他们夫妇二人和车后的头目,也不禁深深地抽了一口气!
阿生在头目的指划下,把这辆水陆两用汽车驶到龟背岛附近的海面。
杜教授这时才有心情问他的妻子:“你怎么会认识这位大侠士的?”
杜太太说:“他是著名的铁拐侠盗,为人最有道义。”
“不,你错了。”吕伟良笑道,“这一次我就不讲什么道义。
如果我够朋友道义的话,就不会自我的朋友麦利富的手上,将你救了出来。”
“麦利富两父子阴险毒辣,不是我的理想人选,再说,我与海龙王早有密约。”
“怎么?你们也有密约?”
“是的。"杜教授说。“而我是一个守约的人,所以,我决不会怪你把我带往水晶官,反而要感激你帮了我的忙。”
这时候,龟背岛已经在望。吕伟良以为“水晶官”大概离龟背岛不会太远。于是又问后面那头目:“水晶宫在哪儿?”
那头目笑道:“就在龟背岛的最北面。”
吕伟良心里奇怪,反问道:“怎么?水晶宫就在龟背岛的北面。”
“是的,上次我们用快艇载着你兜圈子,无非怕你知道了水晶宫的正确位置,但现在,首领既然命令我带你们去,我想,这不成什么问题了。"那头目又说:“吕先生,请你用你的打火机通话器,告诉首领,我们正向水晶宫迈进!”
吕伟良掏出那个打火机,叫过了呼号,对过了暗码,“海龙王”的声音立即传到了吕伟良的听觉中。于是吕伟良告诉他,他们一干人等,包括杜教授在内,已经进入龟背岛海域。
“海龙王”听说杜教授也来了,心里大喜,声言要亲自出迎。
可是,吕伟良却笑道:“今天本来是我开始工作的第三天,但你的手下阻迟了我一日,因此,实际只化了两日光景,照我们的合约计算,我应得三十八万元,对吗?”
“海龙王”一阵呵呵大笑,道:“你放心!我不喜欢赖帐的!”
这时候,水陆两用汽车,已经自龟背岛的南面,驶到了北面。
阿生把速度慢了下来,问后面那头目:“我们到底该在哪里登陆?”
那头目指指前面一些岩石,道:“你望过去,那儿不是很像一支乌龟的嘴巴吗?那就是水晶宫的入口处了,汽车可以由左边的海滩登陆。”
阿生照他的说话去做了。
汽车停放在沙滩上,各人先后下了车。
阿生打开后面车门,让那头目也走了出来,这时候也有一班人由那边岩石洞中走了过来,为首一人,正是海龙王。
一队穿上黄色蛙人服装的大汉,前呼后拥的伴着他,踏着乱石走过来。
吕伟良和杜教授等人,也走了过去。
海龙王与杜教授热烈拥抱,口里不停地说:“欢迎欢迎!”
然后,海龙王又邀各人共进“水晶宫”。
吕伟良笑道:“我们声明,货到收钱的,可不是吗?”
海龙王又发出了一阵狂笑,说道:“别说三十八万这小数目,你能替我找到这位教授,再多一倍我也可以给你!”
然后,他又拍着杜教授的肩膀说:“来吧!我们先回到水晶宫去庆祝一下。吕伟良先生,你难道对我的开采海底钻石矿的计划,不感兴趣吗?”
铁拐侠盗吕伟良笑了笑。海龙王又走过来,拖住他的手臂,道:“先到水晶宫来参加我们的庆祝会,付过了那三十八万给你再说!”
“慢着!”吕伟良向阿生打了一个眼色!“阿生,先把汽车驶到那块大石后面。留在沙滩上太夺目了。
阿生会意,把那辆水陆两用汽车,开到沙滩一旁的大石后面。
于是,各人先后进入了水晶宫。
这时候,潮水退了,所以各人不必涉水,走过那些石块,进入石洞之内,再乘独木舟,进入了“水晶宫”的主要部分。
海龙王招待各人到表演大堂去,看了一场极之精彩的水中艳舞;原来上次吕伟良到水晶宫里来时,大堂上那一幅巨大的玻璃,透视出去可以看见海底奇景的地方,就是供一班美女表演水底艳舞用的。
大堂上放满了各式食物,都是一些鲜美的海鲜,吃得各人津津有味。
吕伟良和阿生实在是太饿了,水晶艳舞看不看倒不要紧,他们却先吃了个饱。
可是,他们还没有吃完,便昏昏欲睡。海龙王看见这情形,便吩咐手下把二人扶到一间房间里去,然后对杜教授道:“时候无多,我们还是去看看那批宝藏如何?”
“那些机器呢?”杜教授问。“都准备好了。”
“好吧!那么,我们先去看看,然后明天再把机器搬到那儿去,进行开采工作。”
于是,海龙王带了一班手下,穿上了潜水蛙人的服装,与杜教授夫妇立即乘快艇出海去。在杜教授的指示下,快艇驶向一处水域!
且说铁拐侠盗吕伟良和阿生,他们在昏昏迷迷中苏醒过来,这时才知道上了海龙王的当。因为他们被困在一间密室中,毫无疑问,那些食物中下了迷药。
阿生气愤地说:“什么海龙王?这分明是个大骗子!我们上了人家的大当!”
他想一想,又喃喃地说:“为什么他们不索性毒死我们?这分明是希望杜教授相信他不是害我们,只是我们倦极睡去!”
“对了。杜教授可能亦与我一样,以为他是个守信的人,把他带到可以开发钻石矿的海床去。”吕伟良也后悔他太过相信别人。“如果真的这样,不仅我们上了海龙王的当,杜教授夫妇的命运可能更悲惨。”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几声“表隆”巨响!.一时间有如山崩地裂似的。接踵而来的,便是一片混乱!
海水已经自门脚下渗了入来。吕伟良和阿生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眼看海水越来越高涨,阿生急冲过去,但却无法打开那扇石门。
“隆”的又是一声巨响,石块纷纷自头顶落下来,在这电光火石间,他们只感觉得满天都亮了;原来天花板上的石块落下之后,露出了一个大洞。
阿生急忙道:“我们快由那儿逃出去,可能海啸,也可能地震啊!”
吕伟良不待他说完,已经提着铁拐,凌空腾起,轻赢飘的冲出了洞口。
他正待将铁杖回头伸入洞口,接应阿生,阿生也接踵而出。
这是龟背岛的石层之上,但刚才那一连串的爆炸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吕伟良和阿生都无暇想及,回身就走。
他们冲向海滩那块大石,因为那辆水陆两用汽车,就停在那儿。
但是,吕伟良还未走到汽车旁边,便先看见一支枪管露在石块之外,想也没有时间去想,就听到了一个青年人的声音,在石后喝了出来,道:“站住!姓吕的!”
吕伟良和阿生分别在沙滩上站了下来,呆在那里!吕伟良镇定地问:“你是谁?”
在石后站直了身子的,正是麦利富的儿子麦加明,另外有四名黑衣蛙人,也分别在一些大石后面站了出来,他们都握着鱼枪!
麦加明笑道:“吕叔叔,想不到你对科学也这么有兴趣,请问,这辆水陆两用汽车,是怎样打开的?”
“要拉开车门吗?那是最方便不过的事,要不要我试给你看?"吕伟良说着就想走过去。
但是,麦加明喝一声道:“不准动!”随即冷然一笑,道:“你以为我是傻瓜吗?这辆汽车一定有特别开关,但你只要告诉我,却不许动它,否则,你溜了进去,我们怎么办?这是刀枪不入的特制汽车。我是知道的。”
“看来你除了杀人之外,还想占有我这辆有趣的汽车。”吕伟良苦笑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秘密,我只要告诉你一点关键你就可以开动它。”
“你放心,我只是觉得有趣,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占有它,汽车还是属于你的。”
吕伟良知道在这情形底下,欺骗他只有加速死亡。
于是,在麦加明的祠意下,由阿生将车门打开;但麦加明却要他把四扇车门,全都打开。车窗玻璃也婴打开。
然后,阿生又被命令站到吕伟良身边来。
这时候,只见麦加明和另一名持鱼枪的蛙人看管住吕伟良和阿生两人,其他三名蛙人,却忙于把石块搬进汽车的后面座位里。
麦加明说道:“坦白说,我对一些新玩意也很有兴趣,所以,我预早就把一些极小的仪器,放到杜教授和他妻子的身上,因此,即使你带了他们逃到天涯海角,只怕也无法避脱我们的跟踪。我们的潜艇就是根据仪器的指示,追踪到这儿来。可惜我们来迟了一步,教授和他的妻子换上了潜水衣,我们有仪器放上了的衣服,却给他们弃置在水晶宫里。幸而他的手下都给我们吓怕了,说他们不久之后,就会回来这里。我们要趁他们未回到之前,毁灭海龙王所拥有的海底采矿机器。这就是你们刚才听到一连串爆炸声的原因了。”
吕伟良笑道:“你比你父亲更聪明,由于海龙王手上没有了这批海底采矿器材,于是迫使杜教授非与你们麦氏父子合作不可。是不?”
“对了。"麦加明又阴险地笑了笑,“至于你两位,因为知得太多,也太厉害了,为免后患,我们只好来一次海葬礼。”
“海葬礼?”阿生问道,“你准备把我们怎样葬法?”
“问得好。”麦加明说,“现在,请两位坐到汽车里去吧!”
吕伟良那辆水陆两用汽车的后排座位,这时已给堆满了大小石块。
吕伟良和阿生只好坐了上去。麦加明用枪自车窗指着负责开车的阿生,道:“小子,把汽车往海里冲出去!”
阿生立即踏上油门,慢慢的往海里驶去。他所以要慢慢的,是企图把四面车窗玻璃绞起,如此一来。即使汽车载了太多的石块而超重,希望也不致下沉。
可是,石块的堆塞,却令到车窗的玻璃都无法关闭!麦加明持枪冲了过来,喝道:“开足马力,否则我开枪了!”
吕伟良道:“阿生,照他的说话做!”
阿生无可奈何,只有开足马力,于是这辆水陆两用汽车,冲不出海面十码,立即下沉!
麦加明站在海滩上,得意洋洋地笑了。
他还没有笑完,远处海面已经出现了一艘快艇,有如一支箭似的,直向水晶宫这方面驶来。他立即命令一个手下,通知大家戒备!
然而,那艘疾驰而来的快艇,突然停在海面上,没有继续驶过来。麦加明起初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回头看看那边岩石顶上,仍然在冒烟——那是刚才爆炸所引致的,他便心里明白过来。于是,他领着这一小队蛙人,急忙回到潜艇中去。
麦加明一面吩咐技术人员,把潜艇向海底北面潜航过去,一面又对他父亲麦利富说出了刚才所见的海面情形。其实,麦利富早已经从潜望镜中发现了快艇中途停航的情形。
现在,他们又从潜望镜中看见快艇上各人,纷纷跳入海中去。于是,麦利富对十几名手持鱼枪的蛙人说:“除了杜教授夫妇要生擒之外,其他一个也不能放生!”
蛙人们点头会意。
潜艇已经很快就驶到了那儿海底。十多名蛙人亦纷纷由活动舱盖钻了出去。
海龙王等人穿的是黄色蛙人服装,麦氏父子手下一班蛙人很容易就找到了他们之所在。于是,一时间,海底里掀起了一场鱼枪战。
鱼枪只可以发射一次,所以蛙人们也不轻易使用,因为如果一次射不中对方的话,必须立即抛弃鱼枪,改用锋利的短剑。
不过,由于每个人的潜泳配备都是一样的,加上每个人都戴着头罩,所以在海底看上去总是差不多。因此,麦氏父子属下的一队黑衣蛙人,一方面要避免杀错人,又在另一方面极力找寻杜教授。就是这样,他们给海龙王的黄衣蛙人占了不少便宜,转眼间,已有儿个黑衣蛙人中了鱼枪而告毙命。
有个黑衣蛙人的领队,感到他们的处境越来越不利,但他晓得麦氏父子要他们找寻杜教授这任务是十分重要的。
忽然间,他想起了。有两个黄衣蛙人经常并肩游在一起,形影不离的东闪西避,显然他们就是杜教授夫妇。
于是。他非常机警的,绕到一对黄衣蛙人背后。当时这对黄衣蛙人正举起鱼枪,要对付一个黑衣蛙人,待他们的鱼枪发射了之后,他立即游过去,紧抓住其中一个的手臂,可是另一个却飞快地游开了。
这一回,黑衣蛙人队长没有弄错,他捉住的正是杜比教授,但逃脱的一个却不是杜太太,而是海龙王。
海龙王本来不欲失去杜比教授,但他手中的鱼枪已成废物,所以,他必须迅速离去。不过,无论如何,他是心有不甘的。于是,他迅速游向潜水艇停放的海底附近的一处珊瑚礁石后,而这时候,他看见一个黑衣蛙人正押着一个黄衣蛙,人进入活动舱盖;毫无疑问,黄衣蛙人就是被掳的杜比教授,但想起“水晶官”内火光冲天,海龙王便不顾一切地,急急游了过去,趁舱盖尚未关闭之前,把他怀中最后一件武器—一颗深水手榴弹,放进舱内,然后以身体加紧掩上活动舱盖,令到里面的人无法及时将深水乎榴弹回掷出来。
于是,海底里引起了一连串爆炸-——那是海龙王那颗自杀性深水手榴弹造成的,再引起潜水艇内发生连环爆炸。
从此,那班怀着发财美梦的人,也就长伴着采之不尽的海底宝藏!
而铁拐侠盗吕伟良与阿生,虽然连人带车沉入了沙滩附近的海底,但他们在心理上早有准备,所以在汽车未沉下去之前,先呼吸了一口气,等到汽车沉下海底后,他们才打开车门,绕到汽车后面的行李箱,把收藏在那里的两具特制潜水蛙人设备带出海面,回到沙滩上穿好之后,两人再潜入海底,将那辆水陆两用汽车内的石块搬出,然后把汽车推上沙滩。
就在他们检验这辆水陆两用汽车的时候,看见海上发生连串爆炸,水柱冲天!吕伟良不禁喃喃地说道:“看来我那三十八万元的酬劳,又化为乌有了!”
阿生却说:“钞票是人印的,有人自然有钞票。”
于是两个人坐进了那辆银灰色的水陆两用汽车,迅速离开龟背岛。
——全书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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