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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铁拐侠盗(一)〔香港〕马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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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3-16 09:30:3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注:本人校对仅是个人爱好,本作品仅供侠友学习交流之用,严禁一切商业途径使用,如有侵权,请联系本人删除,谢谢!

  铁拐侠盗(一)
  〔香港〕马云著
  出版说明:
  《铁拐侠盗》是香港作家、脍炙人口的电视连续剧《大地恩情》、《金山梦》、《古都惊雷》等原著作者马云先生以七十年代香港都市生活为背景的系列小说,共有一百多种,本社出版的,是作者亲自挑选的其中的精品。
  我社已获马云先生在国内(除港、澳、台)独家出版、发行《铁拐侠盗》的委托书,并已签署合同。未经我社同意,翻印必究。
  广州文化出版社


马云《铁拐侠盗 1》龙王密约 鸡鸣狗盗_00.png
 楼主| 发表于 2025-3-16 09:31: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鸡鸣狗盗
  第一章 巨案频频 侠盗含冤
  外资银行南区分行开设的日子不太久,但生意非常好,即使它比其他银行提早休息,每天的钱钞往来还是最繁忙的。
  住在当地的人,没有人不知道外资银行的资本最为雄厚;甚至其他银行资金运转不灵,也得向它告贷。于是,匪徒们对它的觊觎差不多是必然的事。然而,谁不知道它的防卫也是最周密的?这儿不但有完善的警报系统,也有真枪实弹的警卫人员。
  这一天,南区分行的冷气系统忽然出了毛病,有关方面立刻致电负责保养的公司;不久,就有一辆工程汽车载来了四名技术人员,为首一人却是一个手持拐杖,左脚跛了的人。
  当时已经是下午四时十分。通常这间外资银行是下午四时停止营业的,但是,银行里面的男女职员,非至五时不能离去;那是因为他们还要留下来结算工作的缘故。
  银行的大门已经关上,守门的警卫员开门让那四名冷气技术人员进内。但警卫员却奇怪,怎么会有个跛子夹杂在内?
  于是立即向他们查询,根据其他三名冷气技术人员的解释,原来这跛子是新来的高级技师,他是来这里负责督工的。
  果然,那三名冷气技工在那跛子的指挥下,冷气系统很快就恢复供应了。
  这是炎热的夏天,没有冷气供应,写字间的职员个个汗如雨下,纷纷将窗户打开;可是,现在冷气系统修理好了,他们又纷纷将窗户关闭。
  就在窗户关闭之后不到三分钟,银行里所有的人,都嗅到了一种香味,这香味是由冷气槽里,随着冷风吹来的。
  可是,每个嗅到这种香味的人,都僵呆着,站在一旁,一动也不动!只有四个人例外,就是那四名冷气技工。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戴上了一副面具,根本就没有嗅到这种气体。所以,他们不但继续活动,而且还加速活动。
  只在短短两三分钟内,他们已经把钞票塞满了携带来的旅行袋——那是用来载工具的,但现在这些工具已经弃置在银行的大堂里。此外,他们特制的工作衣,有着许多暗袋,这些暗袋,也塞进了不少钞票。
  他们的动作十分迅速,转眼间就完成了劫掠的工作;当他们由里面出来时,守卫在门外的两名警卫员,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但他们知道四个都是冷气技工,刚才看见他们进去修理,现在又看见他们出来,知道冷气系统一定修复了。其中有个守卫员还跟他们挥手告别。
  这是一宗有计划的劫案,冷气系统是给人故意破坏的;当银行当局致电保养公司后,保养公司的确也派出了四名技工前往修理。可是当工程车驶至中途时,却被一班修路工人制服了。
  当然,这班修路工人也是伪装的。其中四个人就换上了这四名冷气技工的制服,驾驶着原车到银行去。
  毫无疑问,这宗劫案百分之百是成功的。
  五分钟之后,所有受到暂时神经麻痹的人,都醒了过来。他们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像是午睡了片刻,然后醒来一样。
  但是,当他们发觉许多钞票已经失掉了之后,就立刻按动了警报系统。
  警方闻讯赶到现场调查,唯一可以提供侦查的线索,就是两名警卫员的口供,和隐蔽在墙角的自动摄影机中的底片。
  底片冲晒出来之后,发觉那四名穿上了工人服装的人,个个戴上了一副简便的防毒面具。面目固然看不清楚,但却知道其中有一个手持拐杖的跛子。这跟两名警卫员的口供完全一致。
  这宗劫案令到外资银行损失超过一百万元;当然,真正损失者,应该是保险公司。
  事后警方发觉那四名真正的冷气技工,被捆绑在一辆偷来的货车上;而那段道路,根本是不需要修理的。由此证明,匪徒们事前经过了非常周密的布置。
  那一晚,“铁拐侠盗”吕伟良和阿生在家里看电视,从荧光屏上,知道了这件劫案又涉及了一名跛足的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是比较严重的一次。
  当他们看完了电视新闻记者访问完外资银行南区分行的两名警卫员之后,吕伟良生气地把电视机关掉了。
  阿生固然明白吕伟良的意思。事实上也难怪他生气的。因为最近以来,一连串的巨劫案,都牵涉到一个跛子的身上。
  虽然事后没有人可以证明这跛子就是他,但很明显的事实,就是警方一直在怀疑他。只是,每次事主都无法指出跛子的面目,只能说出有个跛了左足的男子;但这都市里,跛了左足的,不止他一个人。只是他过去的底子最不清楚,所以麻烦的事也一连串地在他的身上发生。
  门前传来了一阵汽车喇叭声,灵犬“多利”又在狂吠,阿生把门拉开,认得停在门前的汽车,正是探长的。
  于是回头对吕伟良说道:“夏维探长又来找你了!”吕伟良想了想:“请他进来吧!”
  阿生把“多利”叫开,让夏维探长带着他的助手,走了进来。
  夏维探长还没有坐下来,吕伟良已经先开腔说话:“又发生巨劫案。是不?”
  “是的。”夏维探长说道,“而且,十分严重。”
  “外资银行南区分行被劫,损失超过一百万元,当然严重。”吕伟良苦笑道:“尤其是一连串巨劫案,警方还未破获之前,又发生了一宗这么轰动的劫案,你一定受到更大的压力。”
  “你知道就好了。”
  “有什么头绪吗?”
  “刚才你有没有看过电视的新闻报告?”
  “有的。”
  “那么你就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到这儿来的了。”
  “大概是跟一个跛子有关吧?”
  “对了。”夏维探长双眼盯着他,“你应该坦白告诉我,今天你到过了什么地方?”
  “什么时间?”
  “大约下午四时至四时廿五分左右,这段时间内,你在哪儿?”
  “我在家里午睡。"吕伟良说道:“这几天来,天气太闷热了,所以。下午我多数留在家里,很少外出。阿生可以作证。”
  “阿生当然是帮着你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你应该明白的。”
  “难道你又怀疑到我的身上来?”
  “我们过去总算有点交情,希望你不要令我生气。最近发生的事,虽然无法证明是你做的,但总跟一个跛子拖上了关系,而你过去,总是跟警方作对,这不是令我十分难做吗?”
  吕伟良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是个富于经验的侦探,也是个有头脑的人,难道你忘记了我是个独行盗么?但最近发生的巨劫案,起码也有三四个人,我哪里有这许多的党徒?”
  “一个聪明的人,总会经常转换方式的,否则,留下给警方的线索就更多了。”
  “正因为我太聪明,所以我永远不喜欢跟人合作做买卖。正所谓人多手脚乱,人少好做作。我的作风,你是应该知道得最清楚。不过,无论如何,这些日子以来,我也学乖了,你应该相信我的。”
  “警方高层负责人,一直要把你请到警局去问话,都由我替你说了好话。但是,现在外资银行南区分行的劫案,数目庞大,这件事已经成为世界性新闻,坦白说,我无能为力了。”夏维探长叹了一口气,“你跟我去一次吧!为防不测,你现在可以通知你的律师。”
  吕伟良知道,这一次势难避免了,只好打电话给他的律师。
  结果,在警局里经过一番认人手续之后,吕伟良还是不致于被拘捕。
  因为外资银行南区分行的两个警卫员,都认为不是这个跛子。至于那自动摄影机里冲晒出来的菲林,那一个跛子,根本就戴上了面具,更加无法分辨了。
  吕伟良返到家里,已经是午夜时分。他觉得这一连串的巨劫案,似乎都是有计划的;虽然没有人指出这是“铁拐侠盗”吕伟良干的,但他却给警方“邀请”到警局去好几次了。
  “真是岂有此理。”阿生在自己的大腿上击了一拳,“这算是什么?”
  “阿生,别动气吧。”吕伟良劝着说,“我这跛足商标,又不是注了册的。也许,这是偶然的误会吧?”
  “三番四次的事,决不会是偶然的了。我觉得这是有计划的陷害,你再不行动,下次你便可能在狱中了。”阿生说。
  吕伟良觉得阿生的思想越来越成熟。刚才他这么安慰阿生,说是偶然的误会,当然不是真话。实际上,他也觉得,这是一次有计划的陷害。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阿生想出去,但给吕伟良叫住了:“你想到什么地方去?”
  “我坐车去兜风。”
  吕伟良自然了解年轻人的心性,笑道:“大概你想去表演一幕捉贼记,是不?”
  阿生不作声。
  吕伟良又笑了。“别那么天真,你不会捉到他们的。你现在每一个行动,更加非要小心不可了,因为警方有人在外面监视着我们呢。”
  阿生睁大了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雪然知道。你不相信,可以到窗口看看。一辆黑色的房车中,坐着两名警探。”
  阿生跑到窗前,看过去对面马路上,树荫与街灯的影射下,果然停了一辆黑色的房车,车内有两个人影。阿生走了回来说:“他们这样做,算什么?”
  “难怪警方怀疑,在所难免。”吕伟良说:“现在我们真的要想办法了。阿生,刚才你说得不错,我们真的要行动起来,否则,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是的,真的有人在陷害我们——是有计划的陷害。”
  阿生心里很舒服似的,因为难得吕伟良也同意了他的看法。
  他说:“我们现在应该怎样做?”
  “先要检讨一下,我们有什么开罪了别人?特别是那些三教九流的人。”
  “三教九流的人?”阿生说,“那就多了。你虽然也不见得正派,但从来也不喜欢跟他们同流合污的。”
  吕伟良笑道:“这倒是真的,但这是谁都知道的事,他们没有理由,突然齐心合力陷害我。再说,看这几宗巨劫案,知道他们十分科学化,不似是本地的歹徒所为。”
  “你提醒我了。"阿生突然一拍大腿,站了起来,“你上个月,不是去过邻埠吗?会不会是在那边开罪了一些人?”
  吕伟良想了想,又说:“似乎不会吧?在邻埠,我羸了一些钱,但也不太多,也没有怎样开罪他们,大概不致兴师动众的,跑来这儿陷害我吧?”
  “这倒难说了。”
  吕伟良咬咬牙龈。“看来,我该向本地的三教九流中人去着手调查一下,也许会有一些头绪。”
  阿生也认为有道理,所以不再作声了。
  于是,到了第二天,吕伟良明知有警探跟踪,还是到外边去走一遍。
  他驾了那辆银灰色的汽车,先到了一处码头,那是一班苦力齐集的地方。他知道苦力头目之中,有个叫“狐眼”的男子,为人狡猾,但对于黑社会的动态,相当清楚。
  “狐眼”当然是绰号,他那对眼睛生得十分鬼祟,十足就是狐狸的眼睛一样。
  吕伟良找着他的时候,他刚刚在工作,吕伟良只好等在一旁。
  待他把货物搬上岸来,吕伟良正待走过去,突然有一大包货物自那座巨大的起重机上坠了下来。码头上许多人都看见了这种危险情形,眼看那一大包货物就要把吕伟良压成肉饼,但谁都没有能力去帮他的忙,甚至有些人吓得张大了口,连叫也不能叫出一声来。
  起重机上一个驾驶控制员,居高临下,看得非常清楚。他是负责控制那座巨型起重机,将轮船上的货物自船舱中搬运上来的。但刚才这一次失手,决不是机件发生故障,而是他故意造成的“意外”,否则,那包货决不会如此凑巧,选择那么适当的位置,向着铁拐侠盗吕伟良的头顶坠下去。
  这个控制员叫子指根。他正为这次“成功的杰作”而感到满意。虽然他还不知道当吕伟良被压成肉饼之后的后果如何,但他却知道一个人十分欣赏他这一次的“杰作”。甚至,还可能获得某方面的赏赐。
  可是,他很快就由满怀希望,变成了失望!因为他看见一条黑影自货物堕下之处,有如旱地拔葱似的,斜里跃起,那身形之美,实在令人喝彩!
  所有目击这次“意外事件”的人,都把视线集中到这座巨型起重机的控制室来。这令到子指根多少也有点儿作贼心虚。
  他知道吕伟良和有关方面一定会调查这次“意外”的真相,他既是这座起重机的控制员,责任自然重大,于是他立刻趁着未有人上来调查之前,先行着手将一些仪器弄毁。
  吕伟良耳目灵敏,这正是他苦练武功的成果,刚才他正是突然之间感觉到顶上生风,又看见旁观的人吓得目瞪口呆,这才急忙将铁拐杖一撑,霍然离地飞起!
  那一大包货物“隆”然一声,压得码头上的水泥地皮四分五裂,有如地震一样。
  许多在场的人,都为吕伟良抹了一把汗。
  码头上一名高级负责人,已经跑到了起重机的控制室来,子指根故作惊惶的,向他解释仪器如何失灵,一名机械人员和码头上一些负责人,也走了上来查究。结果由于控制的仪器给子指根事先弄毁,他的解释是令到有关方面相信的。
  他满额大汗的,自控制室走下来,抱歉地向吕伟良道歉。
  吕伟良十分大方地叫他不要介意,实际上内心却在怪责他太不小心。
  吕伟良此行目的,本来是为了找着一名绰号“狐眼”的苦力头目,探询一些黑社会的情报,却想不到转瞬之间变成了新闻人物似的,备受各方面的注意。这固然是由于他刚才被迫露出了惊人的身手,另一方面却是码头上许多人都知道他是有点来头的人物。这反而令到他的行动不大方便了。
  “铁拐侠盗”这名字许多人都听过了,就是少人见过。现在经各人一番宣扬,有些人竟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特意走道来看看他的风采,这令到吕伟良委实尴尬不已。
  人丛中走出了狐眼。吕伟良此行本来就是为了找他而来,不过刚才只因为他正在工作,所以才会候在一旁,险些儿就因此掉了一命。
  瓶眼的出现,令到吕伟良松了一口气。他们相约至码头附近一处路边咖啡档,吕伟良于是乘机离开了扰攘的人群。
  “你找我有什么指教?吕先生。”狐眼坐下来就问。
  “我想你一定也知道,最近本市发生了多起巨窃案、抢掠案。”
  “是的,而且,有许多还牵涉到你的身上来了。”狐眼说。“这正是我要找你的原因啊!”
  “找我?难道要我证明与你无关?”狐眼狡猾地笑了。
  吕伟良把一张一百元面额的大钞,塞到他的手里,说道:“相信这里面一定有点内幕,是不?”
  狐眼见钱眼开,笑道:“当然,任何事情,决不会无缘无故。”
  吕伟良知道这家伙是三教九流社会中的天眼通,许多人家不知道的事情,他都可能知道,于是又问:“大概你已经知道,有人在冒充我,是吗?”
  “是的,坦白说,谁不知道你是个独行独断的人?但最近许多大劫案都超过两个人以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个首领似的跛子在冒充你。”
  “你可知道那跛子是谁?”
  “嘿!不是我狐眼认第一,这件事知道的人相信不会太多。”狐眼左右张望一番,又低沉着声音,“我听人家说,那家伙是从许多跛了左足的人之中挑选出来的。”
  “许多跛了左足的人?”
  “有个时期,许多跛了左足的人,受到了一次热烈的招待。其中一个身形和轮廓都酷肖你的跛子,结果给他们选中了。”
  “你所说的他们是谁?”
  “是外地来的黑势力。”
  如果说是本地的黑势力跟吕伟良作对,没有人感到惊奇,因为吕伟良许多时开罪他们,但是,外来的黑势力为什么会跟他结怨?这令到吕伟良十分奇怪,于是他又问:“到底谁在主持这件事?”
  “一个叫六哥的人。”
  “什么地方来的?”
  “邻埠。”
  吕伟良这才想起了,原来是邻埠来的。但是,他知道这不会那么简单。因为他上次往邻埠玩耍的时候,并未跟当地的黑社会正面冲突。所以吕伟良感到有点迷惑地问:“你可知道其中原因?”
  “我不知道,大概是铁拐侠盗的名字太响了。许多金铺和珠宝行的保镖们,看见一个手持拐杖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吕伟良想了想,又问:“你住在什么地方?我们约个时间再见面,我希望你替我查明真相。”
  “那你明天再到码头来找我吧!”
  “码头上的人,品流复杂,只怕害了你。”
  “这也是的,让我告诉你我的住所地址,明晚你来找我就是。我住在大华路第一巷三号九楼。”
  吕伟良把这地址记在心中,然后结账离开了这路边咖啡档。
  狐眼一挥手,又回到码头去做他的搬运工作。
  吕伟良坐上他的汽车,就发觉有人在暗里跟踪他。他看不见汽车里那人的面目,但他认得那汽车的号码。那是警方派在他家门外,负责监视他行动的汽车。直到现在,吕伟良才发觉那辆汽车又在附近出现了。
  但是,吕伟良并没有逃避他,任由他跟踪着自己,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证明他是无辜的。
  在归家途中,当汽车经过一处繁盛街道时,一大堆人围着一间商店的门口。吕伟良坐在汽车里,看不清楚这是一间什么商店,但当他抬头张望时,才发觉那是一间大规模的珠宝行,他知道这可能又是一宗劫案,因此他更加不敢稍留。
  返抵家中,阿生正在听收音机。
  吕伟良看见他那全神贯注的情形,就知道事不寻常。他站在阿生身旁不作声,直到阿生把收音机关掉,他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又是一宗巨劫案。”阿生说,“一间大珠宝行又被劫去数十万元珠宝。”
  吕伟良知道阿生所说的,正是他刚才见到的。
  “这已经不是新闻了。”阿生叹息着,“我觉得这样子下去,我们也不妨干一下。”
  “你说什么?”
  “这是盗贼的世界,警方似乎一些办法也没有。过去你干买卖,有个目标,但现在,他们毫无目标,总之有得抢就抢,有得偷就偷。”
  “这话你千万别出去说,否则,我们的嫌疑就更大了。”
  “我真的有个想法,反正他们在怀疑,我们乘机干一下。”
  “就算要干,我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
  “但是,这个时候不干,便很难有机会了。”
  “为什么?”
  “因为我听到一个消息,警局中老一批的探长、探员纷纷退休,这是警界中的更年期,于是盗贼们纷纷出头。”
  吕伟良给阿生提醒了。是的,最近他也听到了警界中许多富有办案经验的警探,都宣告退休。换句话说,这是新旧交替的“真空期”。
  吕伟良的注意力却在于为什么有人冒充他,因此他说:“你可知道,他们除了干买卖之外,还想陷害我?”
  “当然知道。许多大劫案中,都少不了一个持铁拐的人。”阿生又说:“但亦未必一定,像今天刚刚发生的劫案,我刚才在收音机中,就听到了一个记者访问那间大珠宝行的一名店员,他们那班劫匪临走时说:我们是吕先生派来的,下次你们贵店要买多一些保险才好,这分明又是暗射你。”
  “他们真的这么说?”
  “那珠宝行的店员,不是跟你有仇,何况匪徒们的说话,相信其他店员也一定听到了。”
  吕伟良又呆了一阵。的确,这样子下去,等于无数的暗箭在向他发射,一支不中,总有一支会瞎撞上来,命中他的。
  吕伟良心情烦躁。尤其是经过今天在码头上发生的意外,他有如面临世界末日了。
  是的,那看似“意外”的起重机失事事件,现在吕伟良想想,也觉得大有问题。但是,当时他却没有跟那个控制员计较,目前他在静思中分析,倒想到了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吕伟良拄着拐杖,在客厅中来回踱着方步。阿生深知他的脾气,在他想问题的时候,阿生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静悄悄的,坐在一旁。
  “铃铃铃……”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打断了吕伟良的思潮。阿生正站起来想过去接听,但给吕伟良叫住:“让我听吧!阿生。”
  阿生站住不动。吕伟良拿起听筒,就问道:“谁?”
  “你是姓吕的,对了吧?”一种粗鲁而又陌生的声音。“是的,你是谁?”
  “哈哈……”对方那男子一阵格格大笑,“你会奇怪吗?最近许多的劫案,都牵涉到你的身上来了。”
  “但我仍可以留在家中听你这个电话,这证明邪不能胜正。”
  “你总会坐牢的,问题只是迟与早。”
  “我有什么开罪了你们?”
  “事情十分简单。我只要求和你见一次面,我们要讨论一件事。”
  “什么事?”
  “电话不大方便。但我可以声明,谈妥了,对你有好处。”
  “好吧,你约个时间、地点。”
  “你必须摆脱警方的跟踪。”
  “这当然我会有办法的。”
  “那么,午夜十二点,山顶餐室。”
  “今晚么?”
  “当然,事不宜迟。”
  “我怎么知道,哪个才是约我的人?”
  “我认识你的。”
  “好吧!”吕伟良说,“那么,我准时到。”
  “我迟三分钟到那里,但决不会超过十二时零三分。”
  吕伟良想再问一些什么,对方挂了线。
  阿生冷眼旁观,已经知道这是一个绝不寻常的电话,但他没有发问,只等吕伟良自己告诉他。因为吕伟良放下了电话之后,又陷于苦苦寻思之中。
  吕伟良终于说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个陌生的人约我会面。”
  “会不会跟一连串巨劫案有关?”
  “他声明有心陷害,但我仍得见见他。”
  “小心这是一项阴谋。”
  “但这是唯一可以追寻的线索。”吕伟良咬咬牙关,“我决不会畏缩的。”
  “那么,我陪你去!”
  “不必了。但我需要利用你引开警方的人。”
  “这是我的拿手好戏,”阿生很有把握地说:“我会做得很好的。”
  吕伟良知道对方的来头一定不小。如果根据狐眼的情报,这个人假定真是邻埠来的,这件事更加复杂了。但无论如何,他决心要见他一次。
  好不容易才挨到了黄昏。吕伟良一点胃口也没有,在他的记忆中,这是近十年来,心情最坏最坏的一次。他左思右想中,又把最近一次到邻埠玩耍的经过情形,在脑海中重温一次。
  吕伟良闲来无聊,前些时曾经独个儿到邻埠去过。
  他抱着观光的心情,在各赌场玩了一晚。直至深夜,正待离去,忽然有个貌美如花的女郎,叫住了他:“吕先生,你好吗?”
  吕伟良当时回过头来,但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个女郎。
  “小姐,你是谁?”他当时就这么问。
  “你这个人真善忘,我也是姓吕的,我们在射击俱乐部见过面了。”
  是的,射击俱乐部是他常到的地方。他怎么会忘记?不过,他自问脑筋十分清醒,他见过的人,都不会忘记的。可是,眼前这女郎,他的确从未见过。但这也不是值得惊奇的事,他是个神箭手,到过射击俱乐部的人,都不会不认识吕伟良的。
  因此,他当时很有礼貌的,笑道:“原来是同宗的小姐。”
  “今晚有收获吗?”
  “我只是随便玩玩。”
  “独个儿,还是跟朋友一起?”
  “独个儿。”
  “那真巧,我也是独个儿。”她眉毛一扬,笑道:“肯赏面,陪我喝杯咖啡吗?”
  吕伟良本来打算到另一处赌场,去玩一种新式玩意。听说那一间赌场里,新近运来了一种电子枪,只要眼力好,真正百发百中的人,可以获得赌场的一笔奖金。吕伟良并不希罕那笔奖金,只是在他居住的都市,没有机会玩枪,现在既然来了,正想乘机玩玩这种新式的玩意儿——电子枪游戏。
  可是,看见这位美丽的女郎一番盛情难却,他一时倒也想不出推辞的说话了。
  于是,两个人到赌场邻室的一间咖啡屋。坐下之后,那女产对侍者说:“土耳其咖啡。”
  “这位先生呢?”侍者问。“蒸溜咖啡。”吕伟良说。
  待那侍者走开了,吕伟良又说:“你喝土耳其咖啡,证明喝咖啡的道行甚深!”
  那女郎嫣然一笑。“我有个习惯,每晚临睡前,必须喝一杯黑咖啡。”
  “据说,可以提神。但你却把它当作安眠药,这不是有些反常吗?”
  “但这是事实。不喝黑咖啡的那晚,我就非失眠不可了。”
  “现在应该言归正传了。”吕伟良忽然又说:“我如果没有
  记错,你决不是在射击俱乐部认识我的。”
  “你相信自己的记忆力这么强么?”
  “是的!”
  “那么,你的确好记性。”
  这时候,一杯土耳其黑咖啡和一杯白色的蒸溜咖啡送来了。
  女郎待侍者走开,又说:“是的,我只是刚刚在今晚才认识你。”
  吕伟良忍不住笑了。“看来我的记忆力更差了,为什么今晚见过的:我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是凭一个朋友从旁指点,才知道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铁拐快盗。”
  “想不到一个这么美丽的小姐,会喜欢结识一个像我这样的残废侠盗。”
  “不瞒你说,我是有事相托。”
  “什么事?”
  “我要你替我开一个保险箱。”
  “这似乎有些奇怪。"吕伟良笑道:“我已经差不多收山了。”
  “我还没有说出全部真相呢。"女郎呷了一口咖啡,“我正是本埠最富有的商人柳彪的妻子。”
  “柳彪的妻子?”吕伟良意外地吃了一惊,“柳先生在这里有财有势,我是知道的,但从不知道,他还有个这么美丽的妻子。”
  “别说笑了。”女郎面颊绯红,“你如果肯替我开了那保险箱,我可以给你一万元的酬劳。”
  “那么,我相信保险箱中,绝对不止一万元那么少。是不?”
  “千万别以为我是个小偷之流。”
  “小偷?那是小睹了你。说不定你在这里的名气,比我这陂子更响亮呢。”
  “我知道这很易引起人家的误会,但这对我一生的幸福,有极重大的影响。”
  “这件事,在任何情形下,我也不能答允你。柳太太,你还是省回一些气力吧!”
  “事情必须说清楚,我嗜赌如命,乘丈夫开启保险箱时,把一条假的珍珠项链,换了一串真的。”
  “那是你的首饰么?”
  “不,是我丈夫的传家之宝。”
  “为什么你要偷这东西?”
  “我说过了,我嗜赌如命,结果输了,一念之差,顺手牵羊,偷了那串珍珠项链,拿去押了。直到最近,我手风顺了,把这东西赎了回来,如果我不把它放回保险箱中,我丈夫迟早会发觉的。那时,你可以想想,我们的婚姻,还会维持下去吗?”
  “你可以拣个机会,待你丈夫再次开保险箱时,放回去。”
  “这是很难等待的机会。”
  “你身为他的妻子,应该懂得如何开启保险箱的。”
  “不,我不是他唯一的妻子。”
  “什么?难道你—”
  “我是他第二个妻子,柳彪像许多富人一样,有许多妻子的。保险箱在他的私人办公室,如果我无端端走上去,会惹起他的疑心。所以,我必须聘你,助我一臂之力。”
  “这是十分危险的事,别说我头一次认识你,即使是老朋友,我也不答应你。”
  “但人家都说,你是个富有正义感的人。”
  “那是另一回事。”吕伟良说:“我此行本来就不是准备惹事的。”
  “我丈夫这两天不在本地,你下手,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可惜,我已经决心不去做了。”
  那女郎叹了一口气,又去喝咖啡,眼睛红了起来。
  吕伟良虽然有些不忍,但是,他已经决心不冒险,因为他这次是观光性质,实在不想在这里留下案底:
  这已经是月前的事。事后他已经渐渐忘记了那奇怪的“委托”,但现在左思右想的又想起来了。
  吕伟良站了起来,跑近窗口,看见那辆黑色的汽车之中,坐了一个人,那是警探。
  吕伟良坐下来,对阿生说:“今晚的约会,我也不知道是吉还是凶。但是,我如果有什么不测的话,你必须冷静一些。机警行事,往往可以化险为夷的。”
  “我明白了。”
  阿生说着,走到储物室,把一切化装用具,搬到厅子里来。
  这时候,客厅中的窗帘,早已拉上。
  阿生学习吕伟良那跛了足、拄着拐杖走路的姿势,已经有了好一些日子,所以十分神似。但计算起来,也有好一些日子不需要他伪装吕伟良了,所以他生怕学得不似样,又在屋子里,拄着拐杖,开始来回的走着!
  好不容易才挨到了午夜时分。吕伟良示意阿生行动。于是,阿生拄着拐杖,走了出去。
  铁拐侠盗吕伟良,在黑暗的客厅中,伏在那窗帘的后面,掀开了一条缝,往外张望,那辆黑色房车中的警探,果然紧张起来。
  阿生走进车房内,把那辆银灰色的汽车开了出来,那辆由警探驾驶的黑色房车立即展开追踪。
  吕伟良这才拄着拐杖,开门外出。
  他在街口处截了一辆街车,开往山顶。
  到达山顶时,还差五分钟才到十二点。于是,他在附近一带蹈鞑,希望可以发现一些线索,但什么也没有发现。他把附近的环境熟习了一遍,以便万一有什么意外时,可以方便一些。
  他准时十二点进入了山顶餐室。
  这时候,这里只有双双对对的情侣,在朦胧的灯光底下无言相对。所谓“无言”,有些只是用他们的眼睛谈情,有些低语时,无人听到他们说些什么。
  有些手捉住手,有些躲在一角拥吻,但却没有人去注意他们,反而吕伟良这形单影只的人,引起了一些人的注视。
  这也难怪的,除了他之外,这里没有一个人坐在一张台旁;每张台都坐了两个人。
  吕伟良有点尴尬,恨不得有人快些来跟他招呼一下。
  “吕伟良先生。”一种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来了,这令得他有些惊喜莫名。
  “这是一个女人?”吕伟良在心里叫了起来,怎么搞的?但他没有叫出口,只在心里这么想。
  他想着,那女人走了过来。“是她?又是她?”吕伟良几乎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是的,那是他在邻埠见过的柳彪的妻子——自称姓吕的美丽女郎!
  “一个人?”柳太太问着,已经在他身旁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吕伟良十分坦白地说道:“不!我已约好了朋友!”
  柳太太眉毛一扬。“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当然是男朋友,像我这么样的人,怎么有女朋友?”
  “你客气了。坦白说,如果我未结婚,我会喜欢你这种男子。”
  “别说笑了。”
  “我坐一会儿,你那位朋友到了,我就走。”柳太太打开手袋,取出一包香烟,打火机一亮,燃着了一支烟,又问吕伟良:“你抽烟么?”
  “不,别客气了。”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儿来吗?”
  “这儿和邻埠的交通十分方便。”
  “不,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吕伟良一怔,“我还以为约我的,是一个男人。”
  “不,我叫人打电话,怕你认出我声音就不来了。”柳太太把烟雾一吐,顿觉仪态万千。“我请了好几个开保险箱的人试过,总没法开启我丈夫的保险箱,迫着要再来求求你。你再不答应,我要自杀了。”
  吕伟良听到“自杀”两个字,给吓坏了。
  “你不是说笑吧?”吕伟良瞪住她,“我在这方面,并不是一名专家。”
  “但我以为你是专家。”柳太太泪眼汪汪的,也望住他,“除了你,没有谁可以帮得我。”
  “你这样三番四次的迫我犯罪,似乎有点戏剧化。”
  “我给你的代价不算低,你如果真是一位侠盗的话,你应该为我的幸福设想。”
  “除非你戒赌,否则,即使我帮了你,也是没有用的,你想想是不?”
  “当然,如果我不是立下了决心戒赌,我也不会把这串珠链还给我丈夫。”
  吕伟良又想起了那个粗声粗气的男子,于是问道:“那男人是谁?他在电话中的语气,充满了威胁。”
  “他是我哥哥。你答应帮我,我立刻可以把许多内幕告诉你,包括许多你必然很想知道的事情在内。”
  吕伟良想了想,说道:“如果我答应帮你,条件又怎么样?请你再说一遍!”
  “代价是一万元,另外来回船票以及住宿膳食费用等等,全由我来负责。万一你失手,我也可以负责你的安全。”
  “怎么负责法?"吕伟良笑了,“你又不是当地警察局长的太太。”
  “我丈夫很宠爱我,万一有什么不测的话,我总不会令你难过。"柳太太说,“我丈夫在当地有点势力,万一有什么意外,我会为你找藉口。”
  “最怕到时他知道我开过他的保险箱,他会叫有关方面加重我的刑罚呢。”
  “别这么不信任我,我也会助你成功的。我会拣一个最好下手的时候,让你顺利完成任务。”
  “好吧!算我给你说服了。”吕伟良终于答应下来,“你告诉我,刚才你所说的内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连串的巨劫案,看来都与你有关,你觉得奇怪吗?”
  “这的确是一件奇怪的事。”
  “其实一点也不奇怪,如果你早答应我的要求,事情就不致弄得这么糟了。”
  “原来你是幕后的策划者。”
  “不,你千万不要误会,如果我有个这么庞大的组织,我就不必再三求助于你了。”柳太太说,“这一连串的劫案,其实不是一个人做的,也没有任何人从中策划,但是,我哥哥知道你不肯帮我之后,他十分不服气。”
  “你哥哥?就是刚才那个代你打电话给我的人吗?”
  “对了。他很生气的。”
  “他是黑人物吗?”
  “不是。”
  “他是匪党的首领吗?”
  “也不是。”
  “那么,他有什么本领干下这许多巨劫案?”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这不可能是由一个人做的,也没有人从中作统一策划。”
  “看来你对一切都似乎十分清楚似的。”
  “我当然清楚,这件事本来就是由我而起的。”柳太太又问:“你可知道我哥哥做什么生意?”
  “大概也不会太正当吧?”
  “不,是十分正当的生意,他是开当铺的。”
  “当铺就是押店了?”
  “是的,许多干不法的盗贼,都要找他,因此,我哥哥跟这班人十分有交情。”
  “此时此地,接赃是犯法的。”
  “但他决不是在这里。他在邻埠。当他知道你不肯答允帮我时,他知道你过去一些底子,所以要求所有与他平时有来往的大小盗贼,在做案时,必须留下一点线索,暗示是铁拐侠盗的杰作。只要每次案发时,报章上登出事主有此表示,他收购贼赃时,价钱必高出百分之十五至二十。”
  “原来如此。”吕伟良恍然大悟。
  “还不止如此,我哥哥声明,能跛着左足去打劫的,即使是伪装,只要伪装得象,就可以多出百分之五十至一百的价钱。你也许早已知道了,贼赃一向是最平的,但我哥哥肯这样做,无非有心害你而已。那些大小盗贼,也乐得获得高一些的代价,于是,一连串的大小劫案和盗窃案,都变成跟你搭上了关系。”
  “你哥哥也够毒辣啊!”吕伟良苦笑道,“如果不是你说,我真不敢相信有这么一回事。”
  “我知道了这件事之后,立即过来制止,但他向来偏爱我,他说:如果你再不就范,他终归要害到你入狱为止。”
  “还好我已经答应了。”
  “如果你不答应,我也不敢说得这么多啊!”
  “好了,现在我既然答应了你的要求,你也不妨通知你哥哥,叫他令到那些大小盗贼们,早点收手了。”
  “你又误会了。"柳太太解释着说,“我哥哥不是他们的首领,哪有资格命令他们,而且,据我所知,最近本市窃案增加,劫案频频,完全是由于老一辈的警探们纷纷退休,加上我哥哥将收购贼赃的价格有条件的提高,所以才造成了目前这混乱的情形。你千万别把我们兄妹当作是个中人才好。”
  吕伟良倒也相信她这番解释。但是,他奇怪,为什么邻埠的治安当局会容纳一个收购贼赃的人?
  吕伟良又问:“你哥哥已经到了这儿么?”
  “听说他在这里也设有一个地下收购站,但我从来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他也从来不会让我知道。这一次,我是由邻埠跟他一起过来的,他时常来往此地与邻埠之间。但是,我从来不理会他的事业。因为我在邻埠,总算得是个名流太太。要不是我由于恐怕一串珠链破坏了我的幸福,我才不会跟他来往。”
  吕伟良觉得她似乎有点骄傲。但无论如何,这件事他已经决心抱着尝试的心情,帮着柳太太一次。于是他问:“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当然,我不能与你一同回到邻埠去,但我会跟你联络。你先找一间酒店,安顿下来,然后,我会通知你,应该在什么时候动手最适合。”
  “好极了,那么,一两天之内,我便会起程到那儿去。我会住在赌城大酒店。相信以你如此神通广天,你一定可以找到我的。”
  “你真是个爽快的人。”
  “不,如果真够爽快,就不必你由邻埠跑过来了。”吕伟良苦笑了一下。
  “毕竟你总算答应了。”柳太太说,“坦白告诉你,要不是我邀请过许多高手尝试过开那保险箱,我也不敢相信我哥哥的推荐。”
  “你哥哥推荐我?”
  “是的。他说:只要你答应,事情已经有九成成功了。问题在你肯也不肯。”
  “毫无疑问,我是答应了你。但是,我有一件事,也要你答应我。”
  “不必你多说,我也知道了。是要我哥哥收回成命,收购贼赃时,不要再令大小盗贼冒你的大名,是不?”
  “不,你猜错了。我所要求的,刚好与你的意思相反。”
  “怎么?你要他们继续这样做?”
  “是的,最好就是变本加厉,那更妙了!”
  “为什么?”
  “道理很简单,慢慢你总会明白的。”吕伟良说着把手一挥,召侍者过来结账。
  柳太太争着付钱,但吕伟良说:“到了邻埠之后,你有更多的机会花钱的。”
  当他们一齐离开山顶餐厅时,许多人都把视线集中到他们的身上来。因为男的是个残废的人,而女的却如此年青貌美。难怪他们之中,有些男人在暗地里为之羡慕不已。
  吕伟良走出餐厅,只觉得四周围的环境十分静。他为了预防有人躲在黑暗处窥伺,所以,跟柳太太告别了之后,便跑进一间公共电话亭打电话。
  他打电话返家里,看看阿生是否回来了。
  电话只响了两下,阿生已经拿起听筒接听。吕伟良约略把情形告诉他,然后又吩咐了他一些事情,最后才问道:“那些义务保镖呢?”
  “义务保镖”就是指那些被派在翠红路暗中监视他的警探们。
  “他们一直没有发觉我的伪装。”阿生得意洋洋地说,“现在他们又再将那辆黑色房车摆在对面马路边。大概他们以为:大名鼎鼎的铁拐侠盗,此刻正乖乖的安坐在家中吧!哈哈……”
  吕伟良打断了他的笑声,说:“阿生,别这么得意忘形,现在开始,一切要凭你的机智,也就是考验你的时候了。”
  “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会做得很好的。”
  吕伟良挂了线,在四周都是玻璃屏的电话亭中,往外面打量了一遍,暂时还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他才走出了电话亭。
  这时候,刚好有一辆街车,载着一双情侣上来;吕伟良看见他们下车之后,立刻登上车去。
  街车的司机问道:“先生,你要到哪儿去?”
  “码头——去邻埠的码头。”吕伟良看看腕表,“请你把车子开快一点,希望赶得及两点钟那班船。”
  司机看看车头表板上的时钟,已经是凌晨一时三十分,还差三十分钟便是两点了,于是立刻踏上油门,把汽车开下山。
  当街车沿着山道驶下山时,吕伟良暗中留意后面有没有汽车跟踪他。结果见后面一辆其他的汽车也没有,他才悄悄放心下来。
  凌晨三点钟了。
  铁拐侠盗吕伟良的住所门外,那辆黑色的汽车,还是停放在那儿附近。车厢里坐着一名警探,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吕宅的动静。
  忽然有一名便衣警探巡逻经过这里,他知道坐在汽车中的正是自己人,便弯腰招呼道:“怎么啦?你整天坐在汽车里,不觉得闷吗?”
  “有什么办法呢?探长吩咐过我,必须打醒十二分精神的。”汽车里的探员说,“最近劫案太多,人手不够调配,由今天起,这辆汽车只由我一个人来负责,这就更加吃力了。”
  “是的,以前双更,每组也有两个人,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负责巡逻这儿两条街道。”站在车外的探员又问:“怎么啦?那跛子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今天出去过一次;今晚也出去过一次,但每次都很快又回来了。”
  “其实,是探长多疑,他应该相信那姓吕的,一个人,怎么可以造出这许多案子来?分明有人从中作怪。”
  “这也难怪的,他是本市的治安首长,最近劫案频生,他已备受各方人士谴责,现在铁拐侠盗尚未收山,他只是择肥而噬,即使白费心机,也总比让他逍遥法网之外好。”
  “这也是的。不过,相信你和我也没有这么笨,做完了买卖之后,竟还留下口讯和线索,让警方来找你的麻烦,天下间哪有这种笨贼?”
  “喂!别吵!”车中的探员,忽然沉声叫了起来,“你看,有人自吕宅中出来了。”
  车外的探员,果然也看见有个人影自屋子里走了出来。那是阿生。
  阿生步下了石阶之后,便跑到车房去。
  “你看看是什么时候啦?”车内的探员盯住阿生的背影,问道。
  车外的探员看看他的夜光表,说道:“三点十分。这么夜了,那小子还要到什么地方去?”
  “任他要到什么地方去我也不会理会他的。”
  “为什么?”
  “因为我的责任只是监视吕伟良,而不是他的助手阿生。”
  “对了。听说铁拐侠盗诡计多端,你更加要小心,以免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
  “当然,你以为我是新入行的么?我才不会上他的当!”
  这时候,一阵汽车马达声扬起,一辆银灰色的汽车,自吕宅的车房中,冲了出来。
  果然,那派驻吕宅门外负责监视的警探汽车,并没有跟随银灰色的汽车开走!因为,车内的警探自始至终也相信吕伟良留在屋子里。
  一辆银灰色的汽车,在一处街边停了下来,立刻有如变色龙似的,变成了墨绿色。
  车门开处,走出一个全身黑色夜行衣打扮的少年人,他——正是阿生。
  阿生身手敏捷,不下于吕伟良。他左右张望了一番,迅速隐没在街角拐弯处。
  当然,他是怀有极大的目的而来的;他很快就跃登了一家富有人家的住宅外墙。他屹立在墙上,稍为将那对手套整理一下,然后打了一个筋斗,翻身落入了屋内花园的草坪上。
  他还没有站稳脚,一条黑影已经窜了过来,来势之凶猛,令得阿生为之大吃一惊。
  是的,阿生是个四肢健全的人,加上平时喜爱习武,所以,他的身手矫捷,是可以想像得到的;但是,说到夜行经验,实在无法可以追得上铁拐侠盗吕伟良了。
  吕伟良在这方面不但懂得如何胆大心细,还懂得投石问路;但是,阿生正是“胆够大”而“心不够细”,甚至近乎鲁莽,所以,这里人家原来养了一条大狗,他竟然还懵然不知。
  阿生也在树影婆娑中,看出了那是一条大狼狗的黑影。心里一凛,立即将手一挥,一枚染毒的袖箭,脱手飞出,射中了大狼狗的额角,只听它狂吠两声,立时倒毙在草坪上。
  阿生心里稍为松弛下来,他暗自庆幸他的机智应变,也称赞自己的眼力不差,以及他一手制炼的“染毒袖箭”,虽是首次应用,但却奏了奇功。于是,阿生的心情亦由惊险紧张,而变成了骄傲的陶醉。
  可是,就在这时候,有人在那边叫了过来:“阿旺,什么事?”
  这是看更人的声音,阿生不晓得他跟狗招呼还是叫人,他便迅速往一棵大树后躲了起来,因为一支电筒的光圈子在迅速地移动。
  阿生心里暗自焦急,他知道如果再无半点反应,那看更人就会走过来查看了。那时,他一定会看见这条大狼狗的尸体,立刻就会惊动屋内其他人。
  阿生情急智生,灵机一触,立即学着狗吠的声音,同时又学着猫叫;他的口技相当到家,看更人以为猫狗打架,果然没有跑过来追究。阿生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抹了一把汗,迅速往这幢花园洋房的主要建筑物移动。
  大多数的窗门都打开,阿生很轻易就可以进入屋子里去;他此行目的是要偷取一些值钱的东西。然后留下标记,说这是“铁拐侠盗”做的。
  警方到时一定会追寻吕伟良的下落,但吕伟良早已在电话中向阿生交下了锦囊妙计。
  这幢花园洋房中的人,似乎绝对信任看更人和那只大狼狗;不过即使不相信,这时候正是凌晨三四点之间,是人们熟睡的时刻,所以,阿生进来时,谁也没有发觉,他也轻而易举的,取去了一批首饰财物。
  临走时,阿生把事前画在一张硬咕片上的标记留下;那是一枝“铁拐杖”的速写。此外一个字也没有,但是,他相信警方单看了这记号,已经心里明白。
  阿生除了觉得自己稍为鲁莽一点之外,大致上做得相当满意。
  经过这一次实地体验,阿生学乖了;到他光顾第二家时,他已经懂得如何投石问路。
  在未天亮之前,阿生已经旋风过境似的,光顾了三家富有人家,这才拖着疲乏的身躯返家。在汽车行进途中,他按了自动按钮,让汽车外壳的色泽,由墨绿色变回原本的银灰色。
  当阿生回到翠红路时,汽车经过警探身旁,他横眼看去,警探在黑色房车中酣然熟睡。阿生心里好笑,索性把汽车停在他的前面,因为如果把汽车驶入车房,必须开启车房的大铁门,那“隆隆”然的声音,必然会扰人清梦的。
  灵犬“多利”实在比那警探更加尽责,它整夜来往巡逻于屋前屋后,看见阿生回来时,正想吠几声,以示欢迎;但当它看见阿生将右手食指放在唇边时,立即会意,不敢再作声了。
  第二天,夏维探长等人到翠红路吕宅时,阿生尚在梦中。“多利”没有得到阿生的特别吩咐,当然不会轻易让夏维探长等人进内。
  阿生终于被“多利”的狂吠声吵醒了。他睁开惺忪睡眼走出来,看见夏维探长带着一队警探站在门外,故作惊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要找吕伟良,你叫开这头狼狗,让我进去!”夏维探长说。
  “好吧!多利,走开!这是探长大人,休得无礼!”阿生这么一喝,“多利”果然不敢阻挠。
  夏维探长入到屋内,打量着。阿生不歇的打着呵欠,像梦呓似的问:“探长先生,找谁?”
  “这间屋子里只有你和吕伟良,不是找你,自然就是找吕伟良了。”
  “噢!我忘记告诉你,他去了邻埠。我还以为你们找我呢。嘻嘻……”
  “什么?他去了邻埠?”夏维探长转眼盯着他身旁一名警探。
  阿生认得那名警探正是守候在外面汽车中,负责监视他们的。他发觉那警探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这时又听到夏维问:“什么时候去的?”
  “昨晚深夜,一点半钟左右。”阿生说。
  那警探刚才还以为在他打瞌睡的时候,给吕伟良溜了,但现在听阿生这么说,他却情不自禁地说道:“见鬼!你再说一次,吕先生是什么时候离去的?”
  阿生道:“正确时间,我没有逐分逐秒记录下来,大约是一时三十分左右;他赶搭深夜两点的一班船往邻埠的。”
  “没有可能的。”那警探喃喃说。
  “你说什么?”阿生故作惊奇地问。
  夏维探长打了一个眼色给他,阻止那警探再说下去。他又说:“吕伟良到邻埠去干什么?”
  “玩耍。”阿生说,“听说那边赌场,最近运到了一批电子枪,他要去玩玩。".
  夏维探长又掏出一张绘了一枝铁拐杖的硬咕片,问道:“这是什么?你可见过了?”
  “从来未见过。”阿生摇摇头。“吕伟良有这东西么?”
  “据我所知就没有,如果你要知道更清楚,最好等他回来问个明白。”
  “我们等不及了。”夏维探长又摸出一张入屋搜查手令来,“我们怀疑这里可能有赃物,所以,我们立刻要展开搜索。”
  “不!”阿生显得十分焦急,“这算得什么?吕先生回来时一定很生气的。”
  “他回来时可能已经坐牢了。”夏维探长把手一挥,几名警探立刻分头在屋内各处搜索。
  阿生眼看制止不来,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拦在警探前头,警告道:“你们得小心!这里许多东西都是极之名贵的,要是你弄坏了,吕先生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警探笑道:“我们会小心的!”
  夏维探长在旁,插嘴道:“我们警方人员有规矩的,这次是来搜索,你以为打劫么?”
  “坦白说,如果不是你探长先生亲自带队来,这一阵子劫案频频,我也真的以为是打劫呢。”阿生说着,跟着那些负责搜索的警探,走了进内。
  夏维探长趁着这时候,问昨晚至今晨被派在此负责监视吕伟良的警探;“吕伟良真的在一时三十分离开这里?”
  “我看不见。”那警探强调地说,“我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岗位,除了已经向你报告过的那一次之外,吕伟良晚间真的未有出去过。”
  “难道他由后门溜了?"夏维探长又说:“但那是没有可能的,后巷我也派人在那里看守着。”
  “不过,阿生在三点钟左右,出去过。”
  “什么时候回来?”
  警探一时答不出来,因为他那时已经睡了。但他仍在扯谎:“大约一小时之后回来。”
  夏维探长道:“问题可能就发生在这里,吕伟良可能要转移我们的视线,利用阿生去做案。看来我们更加要小心搜查了。”
  “是的,赃物没有可能这么快脱手。”
  这时候,负责搜查的警探,有些已经空手而出,但探长对他们说:“搜清楚,我们要搜人,也要搜搜看有没有赃物。”
  几名警探会意,又再展开地毡式的搜索。
  阿生故作紧张地叫喊着:“我要抗议!等吕先生自邻埠回来,一定会起诉你们的。你们到底要搜一些什么?”
  夏维探长正式道:“阿生,不妨坦白告诉你,我们警方在怀疑你们可能有贼赃。”
  “见鬼!”阿生说:“你们这样简直是一种侮辱,吕伟良先生已经十分正派,他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的,但今天的事,一定令他十分生气。”
  “反正是生气了。”夏维探长又对各警探说,“继续搜查花园、车房和汽车等处。”
  几名警探领命而去,阿生忙抢在前面道:“你们如果要搜查汽车,先要让我开了车门,如果你们乱动,一切后果,要由你们负责。”
  阿生说着,已走出门外,下了石阶。
  那辆银灰色汽车,昨夜没有开进车房,就停在路旁。阿生用车匙把车门开了,生气地说:“搜吧,你们小心一点,这是一部特制汽车,如果弄坏了任何一样机件,只怕你们无法赔偿,那时官司有得你吃!”
  紧随而来的警探没有理会他,钻进了车厢中搜索,阿生在旁监视。
  “开了行李箱,让我看看。”那警探看完了车厢之后又说。阿生开了行李箱,让他仔细检查一遍。仍然一无所获。“要不要把汽车整辆拆开给你看?”阿生气愤地说。
  夏维探长这时已经由屋内走了出来。几名警探也跟了出来。
  阿生走上去盯着他:“搜到了贼赃吗?”
  “你何必生气?这是我们警探的例行工作。”夏维说。
  “如果你们天天进行这种例行工作,我们怎样生活下去?”阿生双手叉着腰说。
  “这件事,我会慢慢给吕伟良解释的。”
  “但我要你交代。”阿生来势汹汹地说:“我有责任看守这间屋,你们搜过了,我要你留个证明,否则,要是短少了一些什么,我如何向吕先生交代?”
  “我们是警察,我们会依手续做交代的。”
  “这可不是一个警察世界,你以为这是希特勒时代么?这是法律统治的世界……”
  夏维探长身旁一名警探沉不住气,打断了阿生的话头:“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怎么样?”阿生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有警枪在手就可以随便杀人吗?来吧!我才不怕你。”
  那警探眼看就要动手,却给夏维探长喝住了。
  “阿生,你别这公气恼,我们要入屋搜查,当然有十足的理由。”夏维探长平心静气地问:“阿生,你告诉我,昨晚深夜,你去过哪里?”
  “我一定要告诉你吗?”
  “当然,我是警探,我在怀疑你。”
  “我肚子饿,驾车出去吃点东西!难道这也犯法吗?”阿生回头又问:“你们怎么知道?”
  “我们自然有办法知道。”
  当然,阿生是故意这样问的,他哪有不知道警探在户外监视之理?
  夏维探长和几名下属,一无所获,终于走了。
  阿生心里好笑,顺手将汽车开回车房里去。其实,他昨夜做案的全部赃物就藏在汽车的轮胎中。
  夏维探长事后驾车至码头,在往邻埠的乘客名单中,发现了铁拐侠盗吕伟良的名字。而且,他正是乘两点钟的一班船到邻埠去的,这证明阿生并没有说谎,反而他觉得那个负责监视吕伟良行动的警探,这回失职了。
  于是,返到了警探部之后,夏维探长把派驻吕宅屋前和屋后当值的警探,都召到探长室来,好好地教训了一番。
  这些警探实际上有如发梦一样,但无论怎样,他们内心都在暗地佩服吕伟良神出鬼没。
  由于各方面的指责,警察局长陶青天越来越感到坐立不安。这也难怪的,他是本市的治安首长,最近劫案连连发生,这责任多少他总要负上一点!
  市民、舆论的不断责难,实在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于是,陶青天唯有把夏维探长叫到局长办公室来。他说:“夏维,怎么啦?那跛子捣乱了半个城市,你还在纵容他?”
  夏维探长道:“这一连串的劫案,我觉得未必和他有关。”
  “你还在帮他?”陶青天站了起来,“许多事主都说出了跛子的外形。他不是铁拐侠盗吕伟良,还是谁?”
  “局长,你听我解释。”夏维探长冷静地说道:“一个人只有一对手,但最近发生的劫案中,有好几宗在同一时期发生的,后来事主也都说:劫匪留言,是姓吕的跛子做的。你想想,这其中隐藏了一些什么阴谋?分明有人想害吕伟良。”
  陶青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有点表现,你看,全市的市民都在报章上质问我们,市长在怒视着我,舆论在大力指责我们,这样子下去,恐怕我和你都快要完蛋了。”
  “我已经用尽办法,防止犯罪,但警探部许多有经验的办案人员,都退休了,新来的,到底是不够老练,于是匪徒便乘虚而入。”
  “我也明白你的处境,但我希望你也要明白我的处境。”
  “局长,你放心!我会想尽办法去破案的。”
  “破案还是其次,目前天天有劫案发生,弄至人心惶惶然不可终日,这个我如何向市长和舆论交代?”
  “事实上,我们人手越来越少,新血不足,这是真空时期,我也自问没有什么办法。不过,我今天要乘船到邻埠去一次。”
  “在眼前这时期,你还有心情去游埠?”陶青天睁大了眼睛。
  “我不是去玩耍,我要去找一个人。他就是吕伟良。”夏维探长道。
  “吕伟良为什么跑到邻埠去了?”
  “也许是避免嫌疑!”
  “这家伙倒也聪明。”
  “找到吕伟良,相信对我们总会有些帮助。”
  陶青天想了想,点头道:“好吧!你要想想办法了,我们的压力越来越重!”
  “是的,局长!”
  夏维探长悄悄松了一口气,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几小时后,夏维探长已经独个儿到了邻埠,他所以轻车减从,无非想减少外间的注意力,尤其是那些敏感的记者,如果他们知道探长去了邻埠,一定又会诸多忖测了。
  夏维探长先到当地最大的赌城大酒店。虽然事前他并不知铁拐侠盗吕伟良也住在这里。但是,他总也猜到几分了,因为这是当地最豪华的旅游酒店,他推测吕伟良可能会住到这儿来。
  所以,夏维探长并未订房,便先将一张十元钞票塞到柜面一个职员手里,说道:“我要查一个人是否住到这儿来了。他叫吕伟良。”
  那职员面色一沉,把钞票交还给他,道:“先生,这似乎不合手续,你可以在住客芳名一览表中看看,有就写了上去,没有吗?就是没有了。”
  夏维探长感到愕然,他想不到这儿的人如此廉洁。其实,他也懂得在住客芳名一览表中去查看,但他以为吕伟良一定改了名。所以省得去看。他却希望说下去的时候,他再告诉那职员,说那跛子持了一枝拐杖。那时他一定可以记忆起那人住在哪一间房的。可是现在,他的企图显然失败了。但奇迹很快又代替了他的失望。吕伟良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身边出现,这令到夏维探长为之愕然。
  “探长先生,不必查了,省回那十元吧!”吕伟良笑着。
  夏维探长回转身来,苦笑道:“想不到你果然来了这里。”
  “你在这个时候,也有心情来玩,大概你刚巧放大假,是不?”
  “不,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对了,但决非恶意,"夏维探长拍拍他的肩膀,“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好吗?”
  “我本来就是到这儿来度假的,看来你又要给我增添凡分烦恼了。”
  赌城大酒店楼下设有咖啡座,他们并肩走了进去,拣个卡座坐下之后,还没有叫过东西,夏维探长已经迫不及待地说:“我想你不会是为了度假而来的吧?”
  吕伟良心里一凛: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此行目的?
  幸而这时候侍者来了,立刻把夏维探长的注意力分散。他们分别叫了咖啡和奶茶。吕伟良趁此机会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在夏维探长的面前也侥幸没有露出破绽。
  待侍者跑开,吕伟良才笑着反问:“你以为我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最近一连串大劫案都牵到了你的身上来,也许你要到这边来查查真相吧?”
  “没有这回事。如果你一定要我告诉你,我此行的目的,只有两个:第一,是来玩电子枪,第二,暂时避开一下。所以,你应该更加相信,一切劫案与我无关。其实,我早到这边来,就减少了许多麻烦。”
  “我一向相信你。”夏维探长说:“但是匪徒们却似乎绝不放过你。”
  “这也没有办法。”
  “难道你让他们继续陷害你么?”
  “我绝对相信警察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是谁非了。”
  “到这时,我劝你别再唱高调,现实是最可怕的,坦白说,如果我们不是好朋友,你早已经被困在监房中了。"夏维说。
  “除非你们蛮不讲理,否则,没有足够的证据,你凭什么把我定罪?”吕伟良笑了笑,“事到如今,我以为我们如果还是好朋友的话,说话就不该再转弯抹角了。坦白告诉我!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找你。你应该早知道了。”
  “劝我回去受审呢,还是协助你捉贼?”
  “我知道你有办法,替你自己洗刷罪名的。你是个有头脑的人。”
  “过奖了。"吕伟良苦笑着,“你派人跟踪我,显然就是不信任我。还要我替你捉贼,这似乎有些那个吧?”
  “没有人像你这么小气,我职责上的小小措施,你何必记在心中。告诉我,你来了这儿之后,有些什么发现吗?”
  “我的工作才刚刚展开,但却可能因为你的突然出现而坏了事。”
  “为什么?”
  “你以为这儿就没人知道你是香市的夏维探长吗?这儿与香市之间,本来就只是一水之隔,一定有些不法之徒认得你尊容的,你再留在这儿,人家很容易以为我是警务人员,这儿三教九流社会中的人,还有谁敢和我接近?”
  夏维探长想想,也觉得吕伟良说得有理。
  吕伟良又说:“其实,我的名誉比你向上司交代更加重要。”
  “那你等于承认,你是来这儿调查香市一连串巨劫案的。是不?”
  “你早该想到了。我姓吕的,即使跟你成为死对头那个时期,也不致不择手段的,乱偷乱抢。何况,最近发生的一连串劫案之中,还有些伤人,以及殴打妇孺之辈的事发生。
  你想想看,我会不会做出这一类鸡鸣狗盗的卑劣行为?如果我真是如此不择手段,相信也没有人送我‘铁拐侠盗’这称号。”
  “是的,我也相信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夏维探长说:“现在我们的误会总算冰释了,我等会儿赶回香市。你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么?这儿的警察局长,是我好朋友。”
  “用不着了,说出来你不要见怪,我的个性你应该了解,我不喜欢借助警方的力量。”
  夏维探长只是苦笑一下,看了看手表,他先走了。
  吕伟良也结了账,离开咖啡座,乘电梯回到楼上他的套房去。
  开了房门,吕伟良拄着拐杖走进去,回身把房门扣上了。他还未转身,就听到了喝叫:“别动!姓吕的!”
  吕伟良暗吃一惊,但想想清楚,却又笑了。他说:“原来是你!”
  一个女郎走了过来。她正是柳太太。她也笑了:“你真冷静,难道真不怕我开枪么?”
  “你三番四次要求我到这儿来,又怎么会杀我?”吕伟良又问:“你什么时候自香市回来了?”
  “奇怪么?你为什么这么早,转眼间便来了邻埠?快得有如坐火箭呢。”
  “我这个人做事就是这么爽快的。”
  “好一个爽快的人。”柳太太燃了一支香烟,“你大概想早我一步,先到这儿来,无非想查查我的来龙去脉,是不?”
  “你太多疑了。”吕伟良话虽如此,实际上却给柳太太说对了,他是来查一些事情的。
  “现在查清楚了吧?我是不是柳彪的妻子?”
  “是的,相信你不会说谎。那一万元,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到手?”
  “当保险箱开启之后,我把真的珠链放回去。你再替我将保险箱关回原状,离开现场后,一万元就是属于你的了。”
  “什么时候动手?”吕伟良笑道,“不妨坦白告诉你。我最近实在穷得发慌了。”
  “你别说笑,我知道你不希罕的,但这件事对我的幸福来说,十分重要。”柳太太叹了一口气,“我会用电话通知你。”
  “刚才你怎样进来的?”
  “这是秘密,慢慢告诉你。”柳太太说完,走了。
  其实,吕伟良待她走了之后,很容易就查出她是由邻房爬露台入来的,因为露台的门已经打开了。
  吕伟良用长途电话和阿生通了一次话,他知道阿生做得很好。
  那晚,他若无其事的跑到赌场的射击室去。那儿最近装置了一种电子枪,眼力好的人,随时可以取得一些奖金,但最大的一笔,必须百发百中。
  要在射击一百发子弹,一百发都命中目标,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听说。电子枪装好之后,至今未有人获得此巨奖。
  吕伟良今晚决心要试一试自己的眼力。可是,当他中了九十九发子弹之后,正待发出第一百发子弹之际,突然发觉那靶盘极不稳定。于是他心里有数,故意把瞄准的时间拖延。
  一个管理员走过来,对他毫不客气地说:“为什么你还不射?”
  吕伟良笑道:“你们的机器有些问题,我以为要找人来修理一下。”
  “你疯了!一切都十分正常。你再不发射就算数了。”
  就在他啰啰嗦嗦之际,吕伟良突然一扳机,“砰”的一声,发出了第一百发子弹,而且,中了红心!
  第二章 赌场恶斗 狱中逃龙吕伟良这一矢中的,立即引起一阵喝彩声。原来因为那管理员吵吵闹闹的,引动在这里玩射击游戏的一些男女的注意,他们都围拢上来看热闹。于是这第一百发子弹中正红心之后,立刻轰起了一阵如雷掌声。
  那管理员实在想不到吕伟良竟然跟他一边搭讪,一边还可以瞄准射击。他由焦急而变为有点儿近乎失常。不过,尽管他嚷着:“不算数!不算数!”但是,那副电子计算机已经自动亮了“全中”的红灯;同时,那铃声也混杂在人声与掌声之中,“铃铃……”的响个不停!
  那副电子计算机是连贯着电子枪与靶盘之间的,三者之间有电流互通,一切全是机械控制的。每次射出一枪之前,必须先把一枚一元硬币放进老虎机里,换句话说,吕伟良射中了一百发,也就先后放进了一百枚一元硬币。
  虽然一元一发子弹,但是,如果你可以连续射中十枪,电子计算机立即自动回吐五元硬币给你。不过,其中一定不能中断,否则又得从头来过。如果你眼力十足准确,连续不断的射中了一百枪,便可以夺得“百发百中”的巨奖十万大元。
  当然,十万大元巨奖,是赌场方面用以标榜宣传的;实际上,也没有人有耐性去尝试;即使你像吕伟良有着这么浓厚的兴趣,只怕也没有这么好的眼力。
  在这里消磨一天,发射一千数百枪,要中一百枪当然不难;难却难在要连续不断的中一百枪。赌场方面自从安装了这电子枪游戏后,根本就没有人中五十枪以上。但吕伟良现在只花数十元成本(因为十枪有五元吐回),就足足射中了一百枪。
  那管理员不知是否奉命捣乱,所以当吕伟良射中了九十九枪之后,他便暗中把靶盘摇曳,故意令他不稳定。即使如此,吕伟良还是完成了百发百中的最高射击纪录。
  电子计算机的准确计算,令到那管理员亦无从狡辩,但他却完全不知道吕伟良的来头,竟然用手推了他一把;这一推的气力本已不小,他估计这跛子十之八九会倒地不起,然后他便乘机跑过去将电子计算机的按钮按动,把这最高纪录,打回原形,那时再指责这跛子捣乱。虽然有这许多人在旁观看,但决不会有人敢替这跛子出头的。
  尽管他这样想,但经那一推之后,他立即就感到不妙:因为吕伟良不但没有应声倒地,而且屹立不动,反而看见那管理员倒退了两步。然后“隆”然一声,跌倒在地上,四脚朝天,看得在旁的人暗地叫好不已。
  那边突然有几名彪形大汉排众而上。为首一人睁眉突眼,喝一声道:“嘿!你敢打人?”
  “老兄,你千万不可误会,在场各人可以作证,是他打人不倒,自己反而倒在地上的!”吕伟良连忙解释。
  可是,那大汉并没有相信吕伟良的解释,打了一个眼色,站在他背后的几名大汉,一涌而上。吕伟良立时将铁拐杖一摆,喝道:“不许动!”吕伟良这么一喝,威势十足,众大汉登时呆立不动。
  就在这时候,那管理员突然鬼鬼祟祟的,窜向电子计算机那边,吕伟良不但警觉了,而且还知道他的用意在令到电子计算机上的数目字由“100”跌回到“0”。换句话说,他要消灭吕伟良百发百中的铁证。
  管理员窜得很快,眼看还有两尺左右便可以摸触到那个按钮,只要将那个按钮移动,电子计算机的数字就会失踪,在旁观看热闹的人,也都明白到管理员的意图,但却没有人敢去阻止他。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之间,只见吕伟良手上的铁拐杖往地上一点一撑,人已凌空飞起,斜里穿出,落足点正在那管理员跟前。
  吕伟良突如其来,仿如从天而降,那管理员登时呆了一呆,退了两步。这是不由自主的,因为自经刚才那一推之后,再看见吕伟良这快速的身手,他便不寒而栗。
  吕伟良并没有向任何人袭击。他背着电子机而立,冷然一笑道:“我是来寻开心的,却无意惹是招非,但各位如果想欺负我这个跛子,那就未免异想天开。”
  为数约五名大汉,加上那管理员便是六个人,弧形地围在电子机之前,其中一人道:“有话请到里面说,这儿是要来做生意的。”
  “你们都似乎太牛气了,为什么不叫个主理人员来跟我说话?我要他看看电子计算机上的数字,除非这副机械坏了,否则,这数字决没有可能是假的吧初吕伟良用手上的铁杖指了那些数目字。又说:“如果你们存心要省回这十万大元,我不要也罢,但这副电子枪,也该拆毁了。”
  那管理员说道:“就是机器失灵,你这数目字,又怎么可以作准?”
  吕伟良一阵哈哈大笑:“既然有这等凑巧的事,我也自问没有横财运。算了吧!我不要巨奖了!”
  管理员松了一口气。其中一名大汉“哼”地一声,自鸣得意地说:“算你识趣。否则,只怕你没命走出这里。”
  “别那么欢喜,我还没有说完呢。”吕伟良忽然又说。“什么。”五名大汉,和那管理员同时感到惊愕。
  “这巨奖我可以不要,但这十万大元可也不能益了你们,二十四小时之内,请你们的人送到本地一间慈善医院去。”
  “你在说梦话!”
  “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这间赌场有十万元是属于我这个跛子的。因此,如果超过了二十四小时,慈善医院还收不到这笔钱的话,我这跛子便可以随时来取这笔为数十万元的巨款。”
  “废话已经说完,你也该滚出去了!”五名大汉中有一名忍无可忍,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吕伟良不闪不避,身形一偏,右手一扬,搭住了那家伙的手臂,用力一拖,“隆”的一声,那家伙身不由主的,撞向了电子机。
  其余四名大汉,看见同伴被欺,立刻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一声吆喝,八拳齐上。
  吕伟良却知迟早会有此一着,铁拐横扫,吓阻着四名大汉的来势,左手往后扶着电子机一角,回杖一点,右足弹跳,眨眼间,吕伟良已是一式金鸡独立,站立在电子机之上。
  如此一来,登时又吓得各人目瞪口呆。因为电子机是通上了高压电流的,那玻璃外壳薄得很,吕伟良起码也有百多磅,只要玻璃破裂,他就不免要触电身亡。
  坦白说,除了那几名大汉和管理员之外,谁也不希望吕伟良死去。但在这种情形之下,那几名凶神恶煞的大汉和管理员,也不敢妄动了。因为只要那电子机毁坏,高压电流就足以造成严重伤亡,到时只怕他也难以身免。
  吕伟良当然明白各人的心理,但他又何尝不知道高压电流的危险?不过,他眼前却处于劣势,即使他能击败眼前这六名对手,也难免要陷入重围之中;因为那边还有一班手持武器的人,守住了出口处。
  玻璃虽然薄似纸,但吕伟良却施展了轻身功夫,正在与地心吸力对抗中。
  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其中识武功者大有人在,行内人一看就晓得这跛子的轻功造诣甚深,反而不会替他担心。
  突然间,门口外面冲进了一队警察,他们荷枪实弹,刚冲进来,便摆开了阵势。
  吕伟良心里反而稍为松了一口气。
  一名警长走了过来,管理员指手画脚的,胡说八道。吕伟良凌空打了一个筋斗,落在那警长的身旁,笑道:“警长先生,你们来得好极了,我中了巨奖,他们想赖帐,你来评评理吧!”
  警长道:洲这是公共场所,谁在这里捣乱,都是有罪的。”说完,他打了一个眼色,一队警员冲了过来,把吕伟良和五名大汉,以及那位管理员等,重重包围。警长又说:“你们都要跟我回警局去一次。于是一干人等,全被带走。
  赌场内的秩序,很快就恢复了。但看过刚才一幕的人,心里都在替吕伟良愤愤不平。
  “铁拐侠盗”吕伟良在警局中给囚禁起来。至于那管理员和五名大汉,却给人担保出去了。
  吕伟良呆呆的坐在拘留所中想,一边又打量着外面的情形。他发觉这儿的防卫很差,拘留所的铁闸和内锁都陈旧不堪。
  拘留所中,就只有他一个人。铁栏栅之外,只有一个警员在守卫。而且,他正在抽烟。由此亦可以想到这儿的警政并不太好,警员怎么可以在当值的时候抽烟?
  但吕伟良却没有意思去于涉他们的纪律问题,相反的,内心正在暗自盘算,看看如何可以利用他一下。
  本来他准备在赌馆里消磨几小时,待至午夜,然后有所行动。但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现在他已经失去了自由,怎么可以依照原定计划行事?
  吕伟良坐在拘留所的地板上,想了很久。他知道如果错过了今晚这大好机会,他的计划便难以完成。
  原来,他这次提前到这儿来,目的就是要事先调查一下。他觉得他不能单凭吕玉明的一番说话作准。否则,他就只会给人利用,甚至可能因此而产生许多不良的后果。
  结果,他查到了当地富翁柳彪,那一晚不在他发妻陈氏的家里。而那个最新型的保险箱,就在他发妻住宅一个房中。
  吕伟良决心要看看保险箱的内容,所以决定当晚到陈氏香闺一行。
  可是,现在他给人拘留在当地的警局中,怎么办呢?
  吕伟良知道错过了这机会,便很难下手。因为柳彪最近以来,多数留在发妻陈氏的家中。而柳彪每到一处地方,必然带有数名携械的保镖。
  吕伟良不是怕他们荷枪实弹,而是开启一具从未见过的保险箱,相信一定要一段相当的时间,所以,他绝不肯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于是,他把双手抱着头,伏在右膝上,佯作睡觉。其实,他在那儿想办法。
  办法终于想到了,同一时间,他也听到了一阵鼻鼾声,这令到他更加兴奋不已。
  他抬头看看,那家伙果然正在打瞌睡,一枝长枪托在怀里,垂着头,人已睡去。这令到吕伟良的计划可以简化了许多。他本来打算把那警员引诱到跟前来,然后制服他。
  可是,现在他立刻就可以进行第二步计划,而不必去理会那个警员。
  吕伟良自铁杖中,旋开了扶手一处圆管,拔出一条百合匙来,轻轻将拘留所中那铁闸上的锁开启了。但是,他没有立刻出走。
  他在拘留所的地铺中,堆起了一堆稻草,然后脱下他的一件外衣,在稻草堆上盖上了。远看就像有人睡在那儿二样。然后,吕伟良才轻轻拄着拐杖,拉开铁闸,跑了出去。回头文将铁闸拉回原状。
  那个守卫的然员还没有醒过来。看来他一定很倦,否则不会睡得那么酣。
  吕伟良被押进来时,已经看清楚这儿的环境,所以他出去之时,十分顺利。只是警局门口有人站岗,而且,那守卫的警员没有像拘留所内那个一样打瞌睡。
  吕伟良看见他来回在门前巡逻,而报案室的柜围里,只有一个警官,但也伏在桌上睡了。看来还是大门前那个守岗最负责。
  吕伟良觉得这儿的警政实在太差。他闪身到了门后,然后摸出一枚硬币,往门外一抛,“叮”的一声,硬币滚到了一角。
  在街灯照射下,银光闪闪,那守卫在大门外的警员当然看见了。
  他左张右望一番,似乎怕人看见他似的。
  附近没有人。他走过去弯腰捡起那枚一元硬币;就在这刹那间,吕伟良已自门后闪出,窜到了街上那边,截了一辆街车走了。
  吕伟良的调虎离山之计,终于顺利完成了。
  当他去到柳彪发妻陈氏住所门外时,出乎意外的平静,看门人正在跟邻居的看更人在谈天说地。吕伟良就乘着他们不察时,闪了进去,然后登堂入室,进入那间帐房,过程的顺利,实在是他始料不及的。
  柳彪那个新型的保险箱,就藏在一幅巨型壁画之后,但以吕伟良的经验,很容易就查出了它的所在。
  私人的保险箱,当然不似银行金库所用的,设备得那么周全。这一个虽然是新型的,但却不是最新设计的:最新设计的保险箱,有电眼和警铃,有些还装有暗藏着的紫外光摄影机。吕伟良当初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细心检验过了,这里并没有这些科学化的设备。所以,即使它更新式,吕伟良也觉得安心了许多。
  由于老早他就知道此行的目的,故此,这次他带来的铁拐杖之内,装满了一些开保险箱用的工具。此外,还有一张印刷精美的最新保险箱介绍说明书,以及一张放大的蓝图。
  原来,“铁拐侠盗”吕伟良在未离开香市时,就在一间专门制造和出售保险箱的商店里,查到了柳彪在那儿订购一具最新型的保险箱,运到邻埠来。于是,吕伟良便先将这一种款式的保险箱说明书和设计蓝图盗来,所以,现在他只是按图索骥。
  空心的铁拐杖之内,载了不少应用工具;其中有一盏外型有如开矿工人用的电子灯,吕伟良先把那头箍戴上了,附在橡筋带上的笔芯电池,通过一具小型电子仪器,便可以令到额角中央那小灯泡发出了强光。吕伟良就在强光的照射下,展开了他的开启保险箱工作。
  也许是由于事前的准备工夫做得够,加上吕伟良在这方面本来就是一位专家,所以,前后他只花去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便把保险箱弄开了。
  保险箱里面除了珠宝首饰之外,还有许多文件。在许多名贵珠宝之中,有一串珍珠颈链。珠链用一个锦盒载住。吕伟良是个懂得鉴别珠宝的人,他细看之下,发觉这竞然是一串真的珍珠颈链。
  每一颗珍珠都很大,看来的确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但令到吕伟良惊奇的,并不是那位“柳太太”吕玉明说谎:因为吕玉明既然承认是个嗜赌的人,同时又只不过是柳彪的妾侍,她说谎的动机,显而易见。
  吕伟良心里就作了这么样的假定:她输了巨款,又或者她喜欢这串珠链,又或者她受人利用。总之,她的目的在于这串珠链,所以才会利用吕伟良。于是不惜布局、说谎,务求达到目的为止。
  不过,令到吕伟良大感兴趣的,不是那串珠链,而是那些文件。他迅速检阅一遍,然后把其中一些文件卷成圆筒状,连同那串珠链,放进了铁拐杖的空心部分。
  这是一枝特别设计的铁拐杖,就跟吕伟良所拥有其他的铁拐杖一样,每一枝都有着一种或多种用途;而现在手上这一枝,除了装有开锁工具之外,还有许多空心地方剩余下来,以便放进东西。
  但是,吕伟良并没有带走其他的名贵珠宝和现款,便匆匆离开柳宅。
  这是吕伟良记忆中,最顺利的一次盗窃行动。以如此新型的保险箱,加上那么多的珠宝现钞,他所花费的时间,前后不过十多分钟,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但事实上,他现在已经安然离开了柳宅。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吕伟良到了一处住宅外面,他仰头望向二楼窗间,那儿还有灯光露出。那是“柳太太”吕玉明的香闺,这也是吕伟良凭自己的手段调查到的。
  吕伟良所以提前赶来邻埠,目的就是要展开一连串调查。
  这是一幢颇为旧式的住宅,二楼外面有一道环绕着东南两边的所谓“走马骑楼”,意思就是这外面的露台有如一条长长的走廊。
  附近的环境,吕伟良已经有了一个概念。他首先将铁拐杖的扶手弄成一个“G”字型,然后沿着屋旁一棵大树,攀登二楼外面的露台。
  对一个少了一条腿的人来说,攀高跃低的确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但是,对于吕伟良来说,这是轻而易举的;尤其是他最活跃时期,就只凭着一条腿和一枝拐杖,更高更险的地方,他也如履平地。要不是他有着好些惊人的身手,“铁拐快盗"这名字也不会这么响亮了。
  他小心翼翼地跑到窗前,偷眼望进去,坐在床沿和一个男子谈话的,正是吕玉明——就是那位“柳太太”。
  那男子身型潇洒,正背着窗口站立,吕伟良觉得他没有可能是柳彪。因为据他所知,柳彪身材较矮,也较胖。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们的计划看来全部失败了,”那男子说,“柳彪明天可能就会回到本埠,今晚再不下手,机会便过后难逢。”
  “我想不到那跛子这么喜欢惹是招非。”吕玉明说。“到我们需要利用他时,他却坐牢去了。真气煞人!”
  “看来我们立刻就要行动起来,到警局里去把他救出来。”
  “到警局去把他救出来?”
  “是的,除了他,还有谁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我查过了,他是第一流的保险箱专家。”
  吕玉明忽然站了起来,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们做错了,霍梧桐。”
  “什么?我们做错了?”
  “是的,我们不该隐瞒事实,应该在开始的时候,坦白告诉吕伟良,我们是国际毒品调查组的人,不该转弯抹角的去利用他。”
  “那是怪我们组织方面人手太少,不该只派我们两个人到这儿来。我们又不是三头六臂的人,所以我们便无法不利用别人。吕伟良是个下九流社会中人,坦白告诉他一切真相,只怕反为误大事。”
  吕伟良站在窗外偷听到这里,实在有些火气,什么上流下流,简直是胡说八道。但无论如何,这次偷听的结果,实在令他意料不到。
  他查过了,吕玉明的确是柳彪的妾侍,她嫁给柳彪才不过一年光景。想不到她竟然是个占士邦式的女郎。不过,她嫁给柳彪作妾,真的是为了调查柳彪贩毒的真相了。
  这时又听到吕玉明说:“我差不多侦查了好几个月才查到了一些端倪,但我们却苦无赃证,加上柳彪在本埠的社会地位,在没有充分证据之前,我们是不能轻举妄动的。”
  “是的,正因为他跟本埠警局长是好朋友,所以我们的调查工作更加困难了。我们连警方也不敢联络,为的就是怕他财雄势大,可能在警局中也布下了线人,那时反为打草惊蛇。"那个叫霍梧桐的男子说。
  “我们明天聘律师把吕伟良担保出来,总比硬拼好。他在公共场所打架生事,相信罪名并不太严重。”
  “不,这儿的警察力量极之薄弱,我可以一个人偷进去把他救出来。然后趁天未亮之前,把柳彪的保险箱开启。除非你估计错了,否则,一切犯罪证据,都会在那里给我们发现。只要有证据落入我们手里,一切也就好办了。”
  “你那个专门收购贼赃的朋友长腿森,为了帮助我们迫吕伟良就范,也尽了一点力,只怕吕伟良到头来也不会放过他。”
  “我准备在开启保险箱成功之后,便将我们的真正身份告诉他。”
  “这看来是我们自作孽,万一失败了,实在与人无尤。”吕玉明说,“柳彪是个极聪明的人,稍露风声,事情就会弄坏。”
  “吕伟良也是个聪明人,我以为他决不会露出口风的。”
  “无论如何,我也不赞成你到警局去,那是十分危险的事。”
  “如果聘用律师,很容易露出破绽,等于留下线索给对方,这不是聪明的做法。"霍梧桐看着手表,“时候无多,我也该走了。把吕伟良自警局的拘留所中救出来,是最简单快捷的办法。”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做,我当然不能阻止你,但一切后果,你要自行负责。”
  “放心吧,我会自己小心行事的。”
  霍梧桐说着,就转过身来,这令得吕伟良险些儿闪避不及。幸而窗外黑暗一片,而且吕玉明又把他叫住了。
  吕伟良不敢再听下去,立刻拄杖跑到露台的另一角,那是拐弯的地方,他就站在那儿等候着。
  不久,霍梧桐自窗口一跃而出,身手之灵活,令得在一角偷窥的吕伟良,也暗自赞许。刚才他在吕玉明面前说要去救吕伟良,吕伟良听得他有些夸张,但看见眼前这黑影的跳跃,他相信他有此能力了。
  转眼间工夫,霍梧桐已跃到了街上。
  当他离开吕玉明房间之后,房内的灯光亦告熄灭。
  吕伟良居高临下,看见一条黑影飞快地,消失于黑暗的街头。然后,他才纵身而下。
  且说霍梧桐来到警局附近,便听到了阵阵人声喧闹,他心里奇怪,杂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打听之下,才知道警察在搜索一个跛子的下落。听说那跛子由警局逃跑了,所以警方在附近设下了岗位,检查来往车辆。
  霍梧桐听了那路人的说话之后,才知道他来迟了一步,原来吕伟良早已逃跑了。
  吕伟良失踪的消息,传到了赌场老板郝贵的耳里,他极感不安。因为他已经知道吕伟良就是“铁拐侠盗”,于是他把几名保镖领班,召至赌场后面的经理室来。对他们说:“那姓吕的跛子逃走了,警察正在搜索他,我猜他迟早会来,你们切不可跟他过不去,见到他,就把他带到我这儿来吧!”
  “为什么?”其中一名保镖头目说,“要是那跛子有胆再来,我们可以把他宰了。”
  “别口不择言,你们闹够了。”郝贵生气地说,“我这间赌场是要来做生意的,不是给人做打斗的。”
  “嗯……”那家伙再也不作声,跟其他人等,退了出去。
  房门刚刚关上,郝贵还没有回转身来,背后就有一只手搭到他的肩膀来。这令到他大吃一惊,因为这时正是凌晨四点左右,他刚刚想穿上外衣,收拾好一切就离去。同时他也明知这里不可能有其他人在。这只怪手到底是人是鬼?
  郝贵惊魂未定,就听到了一种声音,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别怕,我是人,不是鬼!请坐下来谈谈!”
  郝贵稍为镇定,便坐了下来,因为那只手在按动他,他有点身不由主的。
  站在他跟前的是个手持拐杖的人,不问可知,他就是“铁拐侠盗”吕伟良。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郝贵奇怪地问。
  “好一会儿了,看见你太忙,我不好意思出来。”吕伟良说。
  郝贵心里一凛,觉得这一回凶多吉少了。因为刚才他在算着一叠叠的钞票,那是赌场里今晚杀入来的款项。那些钞票,他刚才放进了保险箱中。这一切情形,“铁拐侠盗”自然都看到了。
  而“铁拐侠盗”的名宇,以及他过去的所作所为,他是知道的!
  “你的手下,有没有把实情告诉你?”吕伟良又问道。
  “有的,他们做错了。”郝贵连忙解释,“他们不该为我吝啬这十万元,其实,我们装设了这些电子枪游戏之后,已经不止赢进十万元。那是专家设计的东西,百发百中的机会率,是数十万分之一,所以,这十万元是应该给你的。”
  吕伟良觉得他很有风度,而且,不似是临机应变的;这可以从刚才的一番说话——他吩咐一班保镖头目的说话,加以印证。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阁下愿意付我十万大元的巨奖了?”
  “是的,我正吩咐他们,如果见到你老兄,就把你请入来。”
  “你大方,我要比你更大方。”吕伟良笑道:“十万元巨奖,请以无名氏的名义,代我赠到本埠一间慈善医院去。”
  “是的,明天我就派人送去。”
  “本来,今晚我偷进来,准备要的数目,决不止这么小,但你的态度的确令我感动。因此,十万元赠给慈善医院已经够了,我不会要多你分文。不过,你切不可欺骗我,否则,下次我要的不止十万元那么少,是一百万元。”
  “明天上午我便派人送去,决不等到下午。你不相信,可以叫人去查查。”
  “我暂时相信你。”吕伟良又问,“你可知道一个叫长腿森的人?”
  “他是这儿一个当押业的闻人。我开设赌场的,当然跟这类人有些认识。”
  “那么,请告诉我,这个时候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这个人?”
  郝贵看看手表:“这时候,大概在梦中吧。”
  “他的住址呢?”
  “你要找他?”
  “是,但我不希望你再牵涉到这件事里面。”
  “是的是的,我可以把长腿森的地址告诉你,但我不会理会你们的。你放心吧!”郝贵说着,在案头上的日历上,写了一个地址给吕伟良,然后把那张日历撕了下来,“这是他住家的地址。”
  吕伟良瞥了一眼,纳入袋中。
  “你可以由正门出去。”郝贵又说:“保证我的手下不敢再惹你的。”
  “不,我有方法来,自然有方法去。”吕伟良说着,已经推开后面一个窗门,一跃而出。
  转眼间,他已经消失于黑暗中。郝贵看得呆了一阵。
  警察正在各处展开搜索,追寻着“铁拐侠盗”吕伟良的踪迹。可是,这时候的吕伟良,正在长腿森的家中出现。
  长腿森是个独身主义者,他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在。吕伟良把他推醒了,他飞快地自枕头底下抽出一枝短枪来。
  “你是谁?”长腿森喝问道。
  吕伟良把双手略为举起,那支铁拐杖挟在腋下。
  长腿森把电灯扭亮了,打量着吕伟良,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是的,是我。”吕伟良苦笑一下,“你当然认识我吧?”
  “你这跛子,摸到这儿来,干什么?”
  “我想问你几句话。”
  “什么话。”
  “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这是帮一个朋友的忙,不是出自我的主意。”长腿森说:“收购邻近各地的贼赃,这是我的业务。但出高价收购‘与跛子有关’的抢案和窃案的赃物,高出来的价钱,却是由我朋友付的。”
  “你朋友是不是霍梧桐?”
  “是的,他们要迫你到本埠来,叫我帮帮他的忙,我也乐得为朋友。你今夜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吗?”
  “是的,你越出了常规,行家知道了,也一定不会原谅你。所以,我劝你把那些贼赃交回给我,让我交还失主。”
  “你疯了?我怎么可以听你说?你再不走,我便开枪杀了你。”
  “我有点不大相信。”
  “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姓吕的!”
  吕伟良说:“你的枪,是没有子弹的。”
  “什么?你……”
  “我进来时,把子弹退了下来。你不相信,不妨开枪啊!”
  长腿森心里吃了一惊,立即扳动机掣,但没有子弹射出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长腿森喃喃地说:“我不是发梦吧?”
  “不,一切都是真实的。”吕伟良笑了笑,“现在是你面临抉择的时候了。来自香市的贼赃,必须给我带回去。”
  “如果不呢!”
  “那么,我唯有自己动手去搜!”
  “那你就搜吧!”长腿森说着,把手一挥,一枝手枪飞掷过来。但立刻给铁拐杖格开了。
  “你再想想清楚,这是你的最后机会!”吕伟良又说。
  可是,他话犹未完,长腿森已经飞扑过来。
  他的身手相当敏捷,加上手长脚长,吕伟良一时闪避不及,立刻给他抓住了那枝铁拐杖。吕伟良立即运劲一抖,长腿森手臂一麻,连忙撒手,但给吕伟良的铁杖一带,险些儿跌倒地上。
  吕伟良铁杖点地,冲了过去。
  可是,他们的动作和呼喝声,却惊动了门外一个保镖,那大汉立即推门入来,举起手枪,就要发射。
  蓦地“砰”的一声响,那保镖的手枪飞开了数尺以外;窗外一条黑影跳跃进来,他就是刚才发射了一枪,制止那保镖开枪伤人的霍梧桐。
  长腿森和吕伟良都呆了一阵。至于那个保镖,更加因为他的枪法如神,而木然呆立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对不起,我是迫不得已的。”霍梧桐把手枪插回了腰间,“彼此同是自己人,何必动粗?”
  长腿森有些愤愤不平:“我给人歉到头上来了,你到底帮着哪一边的?”
  “我们坐下来谈谈。”霍梧桐又说,“大家都有了一些误会。”
  “没有什么可谈的。”长腿森说:“这儿不是香市。姓吕的,你别会错意。”
  “我觉得都是一样的。”吕伟良笑了笑,“在香市和这儿,我和你同样是见不得光的人。”
  “大家别吵了,听我说说好不好?”霍梧桐又说:“刚才的枪声,可能惊动了街坊,吕先生,我们先离开这儿再说。赏赏面给我,不要与森哥为难了。”
  吕伟良也听到了外面人声嘈吵,于是回头对长腿森道:“迟早我会再来的!”
  霍梧桐却抱歉地说:“森哥,改天我再来跟你赔罪就是了。”
  说完,两个身形极之敏捷的黑影,转眼间便消失在窗间。
  长腿森悻悻然,握拳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给他们利用了。”
  且说吕伟良和霍梧桐离开了长腿森家中之后,迅速钻进了一辆停在路边的汽车里。那是霍梧桐的汽车,刚才他本来是要来找长腿森的,却想不到会见到了吕伟良也在这里。其实,他早已想到了,品伟良自警局中逃出后,必然会找长腿森的。因为许多三山五岳的人,也都知道长腿森是收购贼赃的人,吕伟良不难会查到,他就是陷害自己的人。汽车已经开动。
  “你要把我送到什么地方?”吕伟良问道。
  “去柳家。”霍梧桐一边开车一边说:“我们要趁柳彪未回到这儿之前,去开启他的保险箱。”
  “不,你应该把汽车开到吕玉明那里去。”吕伟良说:“因为你们的任务完成了。”
  “什么?”
  “你们需要的文件,我已经给你带来。”
  霍梧桐欢喜得立刻把汽车停在路旁。“你说什么?吕先生。”
  “你们没有猜错,柳彪的确是个贩毒头子,但幕后这个大集团,还有许多人物在香市那边,所以,你如果相信我,我们立刻会同吕玉明,偷渡回到香市,因为,当柳彪发觉这重要文件失踪后,一定会左查有查,最怕给他查出了一些几线索,吕玉明就会没命啦。所以,我劝你赶快把她接走!”
  “既然有了证据,请你立刻交给我。我要和本地警方取得联络!”
  “这不是最彻底的办法。对付普通市民犯罪案件,他们还有点办法,但这是一个势力庞大的组织,我觉得暂时还不能信任他们。”
  霍梧桐想了想。“好吧!我信任你!”
  于是,他们迅速来到吕玉明住所门外,然后,霍梧桐下了汽车,回头对吕伟良说:“请你候在这儿片刻,我上去把她叫下来。”
  吕伟良点点头。
  可是,霍梧桐刚走了几步,吕伟良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因为一团黑影,正迅速在吕玉明住所附近移动。他们闪闪缩缩,令到吕伟良不寒而栗。于是他立刻叫了过去:“霍先生,回来有话跟你说!”
  霍梧桐也是个机警的人,他也看见了那些一纵即逝的黑影,于是立刻回头走。
  但是,仅仅走了几步,“砰”的一声枪响!霍梧桐的手臂中了枪,立即血流如注。吕伟良连忙推开车门,一把将他拖了入来。
  “快开车!”霍梧桐忍着痛,拔出了怀中的一支手枪。
  可是,吕伟良这时候看见一辆汽车突然自黑暗处驶了出来,横在路口处;他回头看看,后面远处也有一辆汽车,打横拦住了去路。
  这本来就是一条单程路,路面窄得可怜,一头一尾有汽车打横拦在那儿,除非汽车变为直升机,否则,即使硬拚,也怕冲不出重围了。
  吕伟良说:“不要开枪,反抗也没有用的,我们中计了。”
  霍梧桐抖着声音说:“这怎么可以?他们必然是柳彪的人。”
  “到这时候,只有冷静一些才有用。否则,你和我也难逃一死。”
  吕玉明住宅之内,有人走了出来,是两名大汉,挟持着一个女人,那女人就是吕玉明。
  霍梧桐说:“我们失败了。但是,只要我们表白身份,本地的警方会协助我们的。”
  “就怕他们不会把我们交给警方。”
  这时候,吕玉明已经给人押到了汽车之前,她背后两个持枪的人,叫了过来:“车里的人都出来,手枪抛到地上!”
  霍梧桐也明知反抗无效,只有把手枪抛了出去,然后由车里走出来。吕伟良紧跟在后面。
  一辆大汽车开了过来,有人自车中传令下来:“把他带到车里来,谁反抗就先杀了谁。”
  两名持枪的大汉,先后将吕伟良、霍梧桐和吕玉明等三人,推到大车上去。
  这是一辆有如大卡车的汽车,三个人刚走上去,就给人捆绑起来。这些人的面孔,都用黑布蒙上了。只露出了双眼,看上去,简直有如鬼怪!
  吕伟良故意问道:“我们到底犯了什么罪?”可是,没有人答他。
  大汽车立即开走了。汽车周围密不通风,吕伟良等人,简直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被带到什么地方去!
  吕伟良知道他们决不会被带到警局。于是,他低声对身旁的霍梧桐说:“你们要找的,可是一份名单吗?”
  “可能是一份名单,又可能是一些其他文件,我们要了解毒品来源和数量,以及其他。我们相信,柳彪是这儿的负责人,根据吕玉明说,一切秘密可能都在保险箱里找到。”
  “可惜你们既不坦白,又不机警。”吕伟良埋怨着。
  霍梧桐叹了一口气,抱歉地说:“不是我不想坦白,而是我对阁下缺乏信心。经过今夜之后,虽然充满信心,但已经太迟了。”
  “不会迟的,只要你有信心,我们便有机可乘。”吕玉明突然搭嘴说,“我一向对吕先生充满信心!”
  他们三个人被捆绑起来,并肩坐在汽车一角。这辆大汽车开得很快,快得像救火车一样,尤其是拐弯的时候,三个人挤在一起。吕伟良坐在中间,吕玉明在他右边,霍梧桐在他左边;所以,尽管他低声说话,他们两个人还是听得清。
  霍梧桐看见吕伟良不作声,他又说:“吕先生,你现在大概也知道了吧?”
  “是的,我现在知道了,但也太迟了;因为,知道两位身份的,不止我一个人。"吕伟良的语调中,还带有点儿埋怨。
  “别这样!”吕玉明双手虽然被反绑起来,她却用肩膀轻轻碰了吕伟良一下,“人家都说你是个大丈夫,很够义气的,怎么会这样小气量呢?再说,我们势寡力薄,对手实在太强,本埠警察力量却无法帮我们,身份当然不敢轻易暴露,我觉得,在这种情形底下,你实在应该原谅我。”
  吕伟良虽然受尽了他们的利用,但总觉坐在他身旁的吕玉明,有点儿楚楚可怜;如果她真的也姓吕,那么,他们还是同宗兄妹;再想到她甘为人妾,亦无非为战胜罪恶而作出必要的牺牲。思至此,吕伟良在心底下,也就原谅了她。更何况,现在他们算是同舟共济,相信再说升么埋怨的话,也是无济于事的。
  不过,在另一方面想,吕伟良总觉得他们愚不可及,他们既然懂得提防柳彪可能在警局中布下内线,连警方也不相信,为什么却去相信一个专门收购贼赃的长腿森?
  想到长腿森这种人,吕伟良总觉得他极之卑鄙,可惜他现在自顾不暇,否则,他一定要对付他。
  大汽车突然停下来,有人走过来打开车门,有两名大汉爬进车厢里来,把他们三个人逐个推下车去。吕伟良刚踏足着地,正要细看清楚附近环境,却给一名大汉用黑布绑着双眼。
  霍梧桐和吕玉明都受到了同样的待遇。
  附近的环境漆黑一片,就只凭手电筒射出来的光线以辨别方向。因此,即使他们的眼睛没有给人绑上,也同样看不清这儿是什么地方。
  最后,他们三个人给推进一间古老大屋去。
  绕过屏风,经过石阶,来到了大堂上,他们才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那是窃窗私语。然后,才听到有人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但是,他们三个人之中,没有一个作答。有个大汉在吕伟良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你答!”
  吕伟良笑道:“我是个跛子,但你们不是瞎子吧?”
  “你们两个呢?”刚才发出问话的人又问。
  “我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男人,她是一个——”霍梧桐也答了。
  可是,他还未说完,“拍”的一声,一下巨灵之掌,重重打在他的脸颊上。吕伟良和吕玉明也都清清楚楚听到了。而身受者的霍梧桐却感到口腔之内,流出了血。
  又有人狠狠地说:“你们不要忘记,这不是警局,而是警察也找不到的地方。我可以杀了你,弃尸于海上,也没有人理会。听清楚了吗?”
  霍梧桐没有答他。虽然双眼被绑,但眼睛里却好像冒出了火。他恨不得一枪射杀了跟前这个人;可是,他的手枪,当他手臂受伤后,就已经抛弃在汽车之外,现在当然就入了他们的手上了。
  吕玉明呆立一旁,虽然不作声,但她却在仔细分辨对方的声音,想想有没有熟悉的声音在内,以分辨出他们的身份。主要还是有没有她“丈夫”柳彪的声音。结果,她发觉没有。
  不过,这并不表示与柳彪无关,因为,吕玉明发觉眼前各人的谈话声之中,有着柳彪一些保镖的声音在内。
  正当吕玉明在想得出神之际,忽然又有一个人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喂!你跟我来!”
  然后,有人拖着她的手臂,走了进去!
  霍梧桐心里一凛,暗念这一回凶多吉少了。因为他也听到了吕玉明给人带走,但眼前他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又有什么办法?
  刚才捆了他一掌的大汉。这时又问:“你应该说得坦白点,你们到底是哪一方面的人?”
  霍梧桐听他这么样问法,知道他们一定还未晓得吕玉明跟他是什么人,心里反而安定了许多。
  但是,这时又有人推了他一把,大喝一声道:“走走走!到里面去,我有更好的方法令你开腔说话的。”
  “对了!这种人,不给点颜色看看,他是不会知道厉害的!”旁边一名大汉在附和着。
  霍梧桐心里明白,皮肉之苦,势所难免,但是,他的真正身份,也决不能暴露,否则,就只有加速他们的死亡而已。
  终于,他又被人带走!
  现在,大堂之上,就只留下了一个吕伟良。蓦地“拍”的一声,有人挥动着皮鞭,在他耳根凌空抽打了一下,随即有人狠狠地说:“现在轮到你说话了。你告诉我,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当然知道。”吕伟良说,“但你们把我双眼绑得赤痛,叫我怎么说?”
  “好吧!我把黑巾解下,你要照实说了。”那家伙果然动手把他的黑巾解了下来。
  吕伟良眨着双眼,先在各处打量了一番。发觉这儿正是一处布置得古色古香的客厅。站立在他周围的大汉,现在就只有四五个人。其中一个生得相当高大的,手上握往一条长长的皮鞭,手腕之上,还扎上了一条黑布;当然,他绝对不是受伤,如果受伤就应该扎绷带,但现在他手腕上扎的是一条黑布带,腰间也束着一条阔宽的绸纱带。这种装束,正好表明他是一个练武的人。
  “你现在告诉我,那一男一女是谁?”站在眼前的,是一名较为斯文的大汉。
  吕伟良说道:“男的我只是第一次见面,女的是柳太太,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
  “你可是姓吕的?”
  “在下正是吕伟良。”
  “原来是铁拐侠盗,久仰久仰。”
  “我该怎么样称呼你?老兄。”
  “叫我阿金好了。”那大汉又问:“你到本埠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本来是受雇而来的。”
  “受雇而来?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雇主要我替她开保险箱,据说:她患了先忆症。”
  “你可是说,柳太太患了失忆症?”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柳太太?”
  “听你的口气就知道了。其实。她骗你。坦白说,我们怀疑她的身份很特殊。”
  “不过,就算她骗我,也没有关系,因为,我的工作还未开始,就给警察抓去了。”吕伟良说,“后来,那男子把我自警局中救了出来。”
  “他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话?”
  “没有,只说带我去见一个人。但到了一条街上,就给你们抓到这里来了。”
  “我知道你是个相当够道义的人,这件事亦与你无关,但是,不幸你被人利用,因此,这就麻烦了。”
  吕伟良看不出这个斯文大汉会有什么恶意。但是,听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心里也觉不安。显然,他在暗示一些可能发生的事会对吕伟良极端不利。
  “坦白说,我此来只是为了钱,如果不是那一万元太吸引,我才不会跑到这儿来。”吕伟良说。
  “你的意思是说,她用一万元,雇用你去开保险箱,是不?”
  “是的。你知道,凡是对于保险箱的事情,我都极感兴趣的。”
  “也许你说得不错。许多人都知道阁下对于开保险箱的技术,极有修养。”
  “可惜,我还没有机会献身手。就给警方抓去。等到有人救我出来后,却又给你们抓来了。唉,真麻烦!”
  “我真希望你平安无事,万一有什么事,也是那女人害你的。”那个叫阿金的大汉,打了一个眼色,两名大汉走了过来。他又说:“暂时委屈一下了。”
  于是吕伟良立即被人带到一间密室中。在另一方面,吕玉明也在另一间密室中,给人脱去了身上所有的衣服,只有乳罩和三角裤留在她的胴体之上。她羞得粉颊绯红,但却无力反抗。
  一个男子走了进来,他蒙着面,手上拿着一条皮鞭。只见他凌空把皮鞭一抖,抖起了一个鞭花,“拍”的一声,回声在密室中显得分外响亮。吕玉明耳鼓里一阵嗡嗡作响。
  那蒙面人说:“那串珠链呢?”
  “什么珠链?”吕玉明反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蒙面人一笑,把黑头罩扯下了,“认清楚了吗?”
  “原来是你!”吕玉明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因为她早从声音中认得,这是柳彪。
  她心里完全明白过来了,柳彪不是一个正派商人,他说要到别的地方去,分明也是放空气,故布疑阵的。但是,什么时候,有人把保险箱开掉了?吕玉明就无法想得通。
  是的,如果不是有人开了保险箱,又怎么会失掉那一串珠链?
  柳彪这时又问:“珠链和好一些文件,完全失掉了,是你勾结了外人把它偷去的。是不?”
  “不!我根本不知道。”吕玉明完全陷于迷惘的境界里。她实在想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我不妨坦白对你说,我一直派人监视你。今晚,有人告诉我,你和一个男人在闺房中密谈。他到底是谁?”柳彪又迫问着。
  “是我大哥。”
  “大哥?为什么从来未听你说过有个大哥?”
  “他赌输了,向我借点钱。”
  “监视你的人,又看见了一个跛子,他在偷听你们说话,现在也给我们一起抓来了,你又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们在房中谈话时,有个跛子偷听我们说话?”
  “是的。”
  “为什么我们一点也不知道?”
  “但我派去监视你的人,却远远看见了。”
  “嗯……”吕玉明心里想:这么看来,他已经得手了。珠链和文件当然是他偷去的。
  吕玉明想到这里,不禁又惊又喜。惊的是吕伟良也落在他们手中,喜的却是他们需要的东西,都偷到手了。
  “我在这里接到了我手下一个电话,他们提及那跛子手持铁拐杖,令我极感不安,因为他极有可能就是铁拐侠盗。”柳彪又说,“于是,我连忙由这里赶回去,果然发觉我保险箱里面失去了一些东西,包括一条珠链和一些文件。”
  “文件还是其次,珠链听说是你的传家之宝。”吕玉明试探着,目的无非要探探他的口气,看吕伟良偷到手的,是否一些重要文件。
  但柳彪却说:“奇怪的是,你家里也搜到了一条同样的珠链,当然,你的是赝品。但你为什么把它造成完全一样?”
  “我喜欢那串珠链,但你没有可能把它送给我,所以,我叫人造了一条人造珠链,聊以自慰。”
  “真的吗?”柳彪冷然一笑,“但是,吕伟良却招供了,你把他请来,就是为开保险箱。”
  吕玉明心里一凛,但她晓得这是生死关头,力持镇定,道:“别听他的鬼话。我也是在赌场中认识他的。”
  “现在,事情应该到了摊牌的地步了。我失了文件和珠链,两者都是极之重要的东西。我一定要追回来。但是,我不知道你的来历,看来你不似一个普通女子。普通女子到了这情形之下,应该很怕,你却十分镇定!”
  吕玉明有点啼笑皆非,她力持镇定,无非为了避免露出破绽,但是他为什么会因此而怀疑起来?
  这时候,柳彪又说:“一个受过训练的女子,一定够镇定的。你大概是一个受过特殊训练的女子,是不?说吧!”
  “我实在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可能是国际毒品调查组组员。”
  吕玉明的心脏,快要发生爆炸了。但是,她知道,真正身份决不可能暴露,怀疑就任由他去怀疑好了,毕竟没有真凭实据。
  于是,她说:“要我说得坦白点,我只能告诉你,我是个贪慕虚荣的女子,我不会真心爱你,要不是因为你有钱,我不会嫁你作妾的。”
  “你倒也坦白,但我要知道的,并不是这些。”柳彪用皮鞭的把柄,在她的脸上戳了一下,“你再不说实话,我可不客气了!”
  “我说的全是实话!”
  “你是国际毒品调查组的人,是不?”
  “不是!”
  柳彪退后几步,皮鞭在他手上由慢至快的挥动起来,突然“拍”的一声,一条长长的鞭痕,留在吕玉明的丰满肉体之上。吕玉明咬紧牙龈,抵受着这皮肉之苦。
  “告诉我,谁指使你来向我调查?”柳彪又问:“是不是有人怀疑我?”
  “我不知道。”吕玉明流下了眼泪,“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那么,你为什么要雇用吕伟良?”
  “因为我喜欢那串珠链。自从你给我看过了之后,我就开始喜欢了它。”
  “你真笨,你以为我会相信,为了那串珠链,你把吕伟良由香市雇用到这里来吗?”
  “信不信由你,事实就是这样。为什么你不去问一问他?”吕玉明泪汪汪地说:“所不同的,是我也欺骗了他。”
  “你怎么欺骗他?”
  “我说,我赌输了!偷走了你一串珠链,变卖巨款还赌债,但现在我手风顺,又赢了大钱,所以把这东西赎回来,但那串珠链你不知是假的,已放到保险箱里去,所以,我要求他开一次保险箱,让我把珠链还原。”
  “吕伟良是什么人,你可知道吗?”
  “铁拐侠盗。”
  “对了,铁拐侠盗,所以,他不会轻易给一个女人骗倒的。”
  “当时我表情逼真,他无法不相信。”
  “现在你的表情也十分逼真,所以,我也无法不相信。哈哈……"柳彪的笑声突然停止。
  “拍!拍!拍!”一连挥动了三下,皮鞭重重向着吕玉明的躯体鞭挞!吕玉明的晶莹玉体上,立即留下了无数鞭痕。
  柳彪又冷冰冰的问:“告诉我,那珠链和文件,放到哪儿去了?”
  “你一直派人监视着我,应该知道,我并没有得到这两样东西。”
  “好吧!我给你休息片刻,让你好好想一会儿。”柳彪说完就走。
  “嘭”的一声,柳彪将房门带上了。
  吕玉明半裸着躯体,被绑在一张椅子上。
  柳彪又来到了邻室。这是囚禁吕伟良的地方。吕伟良正被他的两名手下严密监视着。
  吕伟良同样双手被反绑,坐在一张椅子土。那枝铁拐杖,却被弃置在一旁。
  “吕先生,在下一向仰慕你的威名。”柳彪笑着走了过来,“听说你最不喜欢人家转弯抹角的,所以,我也开门见山的问你一句:那串珠链和文件,是不是你偷了?”
  “我想偷,但未及下手,便落入你们手中。”吕伟良耸耸肩,无可奈何地说。
  “那么,有谁可以开掉我的保险箱?”
  “你太太引狼入室,你应该问问她。”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她请过许多锁匠来,企图开启你的保险箱,但都失败了。其中可能有人故意失败,回头就可以开掉那保险箱,大发其财。”
  “你说得倒也有点道理。"柳彪阴险地笑了笑,“不过,你说谎的造诣还不够深。”他歇了歇,又说:“大概你不知道,我有人一直在监视着吕玉明,所以,你偷窥他们。也以为没有人知道。”
  吕伟良真的不知道,所以他不作声。
  “你说,霍梧桐把你自警局拘留所中救出来,但是,你却一早去偷听他和吕玉明谈话。这又一次证明你们三个人都说谎。你们都把我当作呆子,是不?”柳彪睁大了眼睛。
  “柳先生,你是个大富翁。你在本埠有钱有势也有地位,你太太勾汉子的事,相信还没有传出去,但是,如果你强把我牵入漩涡中,这就不大方便了。”吕伟良警告着说。
  “是吗?哈哈……"柳彪一阵奸笑,“坦白说句,要是我找不到那份文件,你们的性命也休矣!”
  柳彪回头又问他的一个手下:“搜过他全身了吗?”
  “都搜过了,什么也没有。”那手下说:“有的只是属于他的一些旅行证件,以及钱钞之类。”
  “他为人极之狡猾。”柳彪又提醒他的手下,“有没有搜过他的鞋袜?”
  “也搜过了。一样搜不到那串珠链和文件。”
  “但我绝对相信,只有你才可以开启我的保险箱。”柳彪双眼放光的,瞪住了吕伟良,似乎要透过他的肌肤,看穿他的心脏。
  “这是你过奖。"吕伟良说:“其实,懂得这种技艺的,大有人在。”
  “不,吕玉明没有说错,你是唯一能徒手开启我那个保险箱的人。”柳彪的视线忽然移到那枝铁拐杖之上,又狡猾地笑了笑。
  吕伟良心里也觉得,这家伙实在比起他的手下聪明得多。显然的,他已经看破了拐杖之内,另有秘密。否则,他就不会瞪住那枝拐杖在笑。
  果然,柳彪慢慢的,行过去那边墙角间;在他行过去的时候,一边又回过头来,看着吕伟良面部的表情变化。
  吕伟良心里尽管不安,但他表面上却佯作若无其事的。
  柳彪从他的面色中,看不出破绽,但他仍然弯腰捡起了那枝铁拐杖,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又看看铁拐侠盗吕伟良。
  柳彪手持铁拐杖走了过来。
  “吕先生。"他把那枝铁拐杖在吕伟良面前摇晃着,“你猜,这是不是就是藏着秘密的地方?”
  “为什么你不看看呢?”吕伟良故作大方地说道。
  其实,一切秘密都在那里。柳彪一点也没有猜错。但是,吕伟良希望用心理战胜目前的恶劣环境。
  柳彪把那枝相当沉重的铁拐杖在耳畔摇了几下,却听不到什么声音。他又仔细端详着,笑问道:“这东西,可以拆开的吗?”
  “为什么你不试试看?”吕伟良知道,如果说不可以拆开,反而引起他的疑心,索性就这样说。
  当然,吕伟良所用的每一枝铁拐杖,都可以拆开,但是,拆也有拆的方法。
  柳彪在拐杖的底部尖端,把那个胶套旋动,那是要来保持拐杖碰在滑地板上,不致滑倒的胶套。
  胶套被旋开了。吕伟良几乎要制止,因为他知道,只要将胶套旋开,再将底部的活塞拔出,珠链和文件都可以从那里找到。
  柳彪回头望住吕伟良,笑道:“吕先生,你真聪明,原来这枝拐杖,可以装上一些物件的,的确是巧妙的设计。哈哈!…….
  他一边说,一边就把那活塞旋动。吕伟良看得真切,立即运气作了一次深呼吸然后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候,突然“蓬”的一声,密室中立时浓烟满布。拐杖的极端发生了小型爆炸!
  柳彪和他的两名手下,完全没有防范,尤其是柳彪,他首当其冲,立即晕倒地上。两名手下,亦随后晕了过去!
  吕伟良不敢呼吸,因为他知道这些气体足以令人昏迷。
  但他却立即自椅子上站了起来,用单足跳了过去拐杖摆放着的地方。
  那枝铁拐杖正在燃烧,尖端部分已经爆开了。吕伟良忍着痛,背转身,把双手放到火焰上,让火将绑住他双手的绳子烧断了。
  绳子只烧着了少许,吕伟良便连忙运劲将它挣断,然后迅速又再站直了身子,回转身来,将火扑灭。
  这一连串的快速动作,已经花去了吕伟良不少气力。他必须呼吸了,但那些烟雾尚未散去。他当然明白,只要将这些气体吸进呼吸系统中,便随时会昏迷过去。于是,他连忙自口袋中,掏出一条手帕,掩住了鼻孔。
  火已经熄灭,但那份收藏在铁拐杖圆管中的文件,却烧去了一部分。吕伟良连忙把它纳入袋中。
  吕伟良再拿起尖端因燥炸而开了花的铁拐杖,往下倾倒,珠链“铮”的一声,混在一些开锁工具中,跌了出来。
  吕伟良将这串珠链放进口袋,然后飞快闪到门后,因为他恐防这一声爆炸声,足以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而进来查看究竟。
  可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是一间密室,关上了门之后,这“蓬”的一声小爆炸,外面是听不到的。
  吕伟良的铁拐杖,观在已经短少了半尺以上。因为刚才的爆炸,已经把尖端部分炸毁了。那是柳彪旋动了那个活塞的结果。
  铁拐杖的秘密,原来就在这里,活塞必须直线拔出。如果胡乱旋动,活塞里面就会触发小型的爆炸装置,而引致一种迷魂气体的散发,嗅到了这种迷魂气体的人,便会立即晕了过去。
  吕伟良是这枝铁拐杖的主人,当然明白如何使用,以及个中的秘密装置。所以,他把文件、珠链以及工具等等放进去,什么事也没有;但是,柳彪不知就里,以为那活塞像旧式自来墨水笔一样,必须加以旋动,才可以开启那个笔套。
  其实,这原理却刚刚相反,它像一支新式的自来墨水笔一样,只要直线的用力一拔,笔套就可以应手而开,根本不需加以旋动的。因此,柳彪便等于给吕'伟良一个逃生的机会。
  吕伟良一边掩住鼻孔,一边拉开密室的门,看见有一名大汉,背着他,站在门外不到三尺地方。他看看那枝有半截变成了废铁的拐杖,便担心起来,因为这枝拐杖已经不再是一件具有十足威力的武器,而站在门外那家伙,腰间却插了一支手枪。
  吕伟良把鼻子伸了出门缝之外,偷偷抽了一口气,门外的空气,没有给迷魂气体混浊,自然较为清新;虽然门开启了之后,这些气体跟着外泄,但毕竟外面空间较大,这些气体不能立即将广大体积的空气沾染,所以,外面的空气到底还是较为清新的。
  吕伟良吸了一口气之后,又用手帕掩住鼻孔,匆匆回转身来,在三个倒地的人的身上搜索。他以为即使那两名手下没有佩戴手枪,柳彪也一定有,但结果却令他极之失望,因为柳彪也没有手枪。他知道不能再在这儿逗留得太久,于是顺手执起一条皮鞭,便悄悄开了密室的门出去。
  那名枪手听不到半点声音,所以一直没有回过头来,可是,当吕伟良那枝尖端变成了废铁的拐杖,压在地上时,却发出了声音。于是,他立刻回转身来!
  铁拐侠盗吕伟良老早有了准备,看准了那枪手刚刚回转身来的时候,长鞭一挥,“拍”的一声,重重打在他的身上。
  皮鞭缭绕,跟着把那枪手紧紧缠住。吕伟良用力一拉,那家伙身不由主的,倒跌下来。
  吕伟良也知道他腰间的手枪,具有爆炸性的危险,所以,他得势不饶人,单足借着铁拐杖的支持,往前一纵,跃到了那枪手的跟前。
  说时迟那时快,枪手倒地后,已经心知不妙,立刻挣松了那皮鞭的缠绕,伸手拔枪。而吕伟良跃到时,手枪已经紧紧握在他的手里。
  吕伟良暗念这回休矣,只要机掣扳动,子弹就会射在他的身上;以他当时站立的位置,可能射中他的胸膛。于是,他不假思索,立时将身体提纵,然后运杖一挥,“砰”的一声子弹巳经脱腔而出!
  可是,这颗子弹并未令到吕伟良受创,因为它射出之前,已经给吕伟良拨开了枪口,而时间相差实在不及十分之一秒。
  但是,这一声枪声,却惊动了屋子里的人。其中两密室中的人,首先开门启视。
  吕伟良完全未及理会他们,因为他的铁杖只是及时将那倒地的枪手所持着的手枪拨开,六颗子弹也仅仅发射了一颗,换句话说,转眼间,他就可以继续射出第二颗子弹。
  而且,可能射得更准!
  因此,吕伟良不敢怠慢,立刻屈膝顺势跪下,压在那枪手的身体上。
  陡然间又是“砰砰”一连两声枪响,原来走廊上涌出了一名枪手,正对着吕伟良射击。
  被他压着的枪手极力反抗,但他手上的短枪已经给吕伟良夺去了。虽然还未脱手,却给吕伟良的手握住。
  就在纠缠中,“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射向古老大屋的屋顶,那些瓦片“哗啦”一声,落下了一大堆。
  走廊上的一名枪手,因为看见吕伟良和他们的同党扭在一起,一时分不出敌我,竟呆在一旁,不敢开枪!
  就在他呆了一阵的时候,又是“砰”的一声,一颗子弹射中他的喉咙,他立即倒毙在走廊的地上。
  吕伟良虽然手力过人,但是,由于那枪手拚死不放,所以那支手枪实际未落入吕伟良的手上。只是刚才在纠缠中,吕伟良就凭他的机智和过人的手力,把枪口指住走廊,那枪手不知是计,被他把握着机掣,开了一枪,于是,走廊上那枪手遭殃了。
  吕伟良虽然少了一腿,但他的双手还是健全的,加上他是个练过武功的人,所以,他和那枪手在地上苦斗,还是占了上风。
  吕伟良运足了腕力,在那枪手的手腕上一握,那家伙“哟”的一声,但仍未抛下那支手枪,待至吕伟良握稳了他的手,连同手枪往地上一撞,他的腕部立时感到麻痛不已。吕伟良趁势夺去了他的手枪!
  那枪手痛得失魂落魄,也未及转身闪避,已经给吕伟良用枪把在脑门上重力一击,立时昏迷过去。
  吕伟良不敢怠慢,一边伸手捞回那枝拐杖——虽则是废了一小部分,但他明白自己是个少了一条腿的人,没有拐杖,怎能行走?
  拐杖刚拿在手中,还未及站起来,走廊上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吕伟良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年青枪手,正一只脚跪在地上,举枪向他瞄准。吕伟良心里暗道:手枪射击,必须又准又快,如此跪下来,又要瞄准,岂不费时失事?
  他这么想着,已经“砰”的一声射向那年青枪手的额角。
  这时候,已经天亮,室内的灯光未熄,走廊上的灯光曾经令到吕伟良的视线稍为迷蒙,因此,他认为刚才那一枪,实际上严格说来不够准;因为他原意要射那枪手鼻梁与两眼的中央部位。但现在子弹却进了他的额角。
  不过,即使如此,那枪手仍旧难逃一死!
  吕伟良心里算一算,只有两颗子弹,要是走廊走出多两名枪手,他便无法应付。本来他下一步行动,要冲向病室那边,但现在,他想到处境危险,反而走向走廊那一边了。
  走廊上有两名枪手倒毙地上,他冲过他们的身旁时,仅仅是微弯着腰,俯首一捞,便把一支手枪捞在手中。密室门前站着的大汉,没有一个敢动手,吕伟良看出他们一定是像看管他的两名大汉一样,是不佩枪的。
  所以,他躲在墙角处,连发两枪,分别射向两间密室门前的大汉。囚禁着霍梧桐那间密室门前的一名大汉,立即中弹倒毙地上;至于囚禁着吕玉明那间密室门前的一个,却及时闪了开去。
  .吕伟良知道,那些迷魂气体维持十分钟左右,只怕再过片刻,本来囚禁他的那间密室中那三个昏倒地上的人——柳彪和他的两个手下,就会醒来。
  因此,他必须趁他们未醒过来之前,把吕玉明和霍梧桐救出去。于是,他立刻扑向那间密室。但他还未扑到之前,却看见柳彪摇头晃脑的,正自隔邻的一间密室中,拉开门准备走出来,还隐约看见后面跟随着两名手下。
  吕伟良心里一惊,连忙举枪发射。可是,现在他手上这一支手枪就是第一次夺得那一支—也就是仅仅剩下两颗子弹那一支。而那两颗子弹,他刚刚发射了。所以,他连扳两下,仍无子弹射出。
  .他正待抛弃这一支空枪,取出腰间另一支在走廊上捡起的手枪。可是,刚才空枪上发出的声响,却惊动了柳彪。
  柳彪此刻实际上并未完全清醒过来,仍在半昏迷状态,但他却在记忆中想及刚才如何晕倒,又想到了这是生死关头。刻不容缓!
  人类的大脑神经,往往就会在极度刺激中,由半昏迷状态而至完全清醒过来的!
  于是,柳彪立刻加速脚步,冲了过来!
  吕伟良这一惊非同小可,也不及拔出腰间的另一支有子弹的手枪,就顺势先将手上现在紧握着的空枪飞掷出去!
  铁拐侠盗吕伟良的武功固然属于第一流,眼力也是第一流的,当然,凡懂武功的人都知道,眼力比起四肢的敏捷更加重要。正所谓“手急眼快”,眼力不好,自然也就会影响到手脚的动作了。
  刚才那一支空枪,投掷得又劲又准,令得柳彪刚刚清醒过来,立时又被掷中了头部,随即晕倒地上。可是,密室内、紧随着柳彪而出的两名手下,也接踵而来。吕伟良立刻自腰间拔出另一支尚有五颗子弹的手枪。
  这支手枪,也就是那枪手刚刚射了一发子弹,随即为吕伟良枪杀,然后夺到手的一支。
  “砰砰”连发两响,两名尚在梦中的柳彪手下,立即倒毙于血泊之中。
  吕伟良不敢怠慢,冲向囚禁着霍梧桐的一间密室,因为这密室的守卫,巳经给他射杀了。这比较向囚禁着吕玉明的那一间密室硬闯实在明智得多。
  吕伟良的射击技术,在香市的射击俱乐部是逢人皆知,无论弓箭与长短枪射击比赛,他都夺过冠军。他刚闪身进密室,便看见霍梧桐正在极力挣扎。吕伟良立刻替他解开绳索的捆绑,然后示意他赶快离开密室,免致又重陷重围。
  囚禁着他们的三问密室,本来就是一字儿的,并排在那里。囚禁吕伟良的一间在最左,囚禁霍梧桐的一间在中央,囚禁吕玉明的一间在最右。
  现在他们正合力向着最右的一间密室用力冲撞,因为刚才闪了进去的那个守卫,已经将门反扣。
  他们冲撞几下,仍然无动于中。于是,吕伟良对霍梧桐说道:“你让开,待我来。”
  霍梧桐刚刚闪过一旁,“砰”然一声枪响,子弹射向那门锁,厚厚的门板上,开了一个洞。
  霍梧桐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吕伟良不可再开枪,然后全力一撞,“隆”然一声,门板倒下了。
  密室内,那守卫正把吕玉明勒在臂间,一把小刀顶住她的脑门。
  吕伟良和霍梧桐看见这情形心里都不免一凛。
  “你们听着!谁一动,我便与她同归于尽!”那家伙咬牙切齿地说。
  吕伟良非常冷静地说:“你大概也不想死的,你不过给柳彪利用。你放了她,我也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那家伙不作声。
  吕伟良又说:“你们都是非法之徒,你留在这里,只等警方抓去坐牢,你刚才能够避过我一枪,必然是大难不死,后福无穷。快走吧!”
  但是,在这一刹那间,吕伟良和霍梧桐都感到大为不妙了。
  因为,他们都同时发觉,吕玉明的目光中,带着无限惊惶!
  是的,他们背后已经出现了两名手上持了手提机枪的犬汉。两支枪的枪口都对准了他们。难怪勒住吕玉明颈项的那个家伙,蓦地格格大笑起来了。
  吕伟良回转身来,两名手持机枪的大汉,喝道:“抛下手枪。举高双手!”
  吕伟良明知反抗也没有用,只好把手枪往地上一抛,然后举起了双手。
  那家伙也放开了吕玉明。
  霍梧桐看见她半裸着娇躯,心里不忍,抛下一件外衣,给她披上了。
  这时候,有两个人正在地上蹲着,他们正在对柳彪施行急救。其实,柳彪只是给手枪撞正了脑门,暂时昏迷过去。
  在药油与手术按摩下,柳彪很快就清醒过来,他摸摸脑袋,睁开双眼,看见吕伟良等人又成为阶下之囚,心里才放下一块大石。
  但想到刚才袭击时的情形,柳彪又不禁怒火中烧。再看看地上他手下的尸体,更忍无可忍。
  他喝一声道:“把他们都杀了!”可是,他的枪手却呆住不动。
  柳彪暴跳如雷,咆哮着说:“杀杀杀!为什么还不开枪,开枪开枪……”
  就在他叫得震天价响的时候,有个手下走到了他的身边,向他低声耳语。
  第三章 屠狗之辈 仗义解围
  原来附耳对柳彪说话的歹徒,在提醒他关于那份秘密文件的下落,这的确令到柳彪呆了一阵,因为那份文件极有可能给吕伟良偷去了,万一杀了他,那就更加如石沉大海。这时候,鸡鸣了,天色已亮,柳彪更加着急。
  柳彪推开他的手下,走到吕伟良身旁。他无意再搜身,因为他在密室中已经彻底搜查过,在吕伟良的身上,他得不到半点线索,现在他走过来,无非想迫吕伟良说出那文件的所在。
  只见他挥动手掌,“拍”的一声,打在吕伟良的面颊上,问道:“文件和珠链在哪里?”
  吕伟良反问道:“你肯定是我取去了?”
  “除了你,还有谁可以开动那保险箱?”
  “你太过奖了。”
  柳彪气得双眼冒出火来,举起手来,正待重重捆下之际,突然一条黑影窜了过来,一条大狼狗,飞也似的,扑向柳彪,站在旁边的几名大汉,登时吓了一跳,因为那只大狼狗狂吠一声,已经一口咬住柳彪的手臂,站得最接近柳彪的一名大汉,立刻拔出手枪,朝大狼狗发射。
  可是,只听到了“得得”两声,并没有子弹发出,其他的人也忙了手脚,正待有所行动,一个头戴噫帽的青年,手持电筒,冲了入来,紧随在他后面的,是一群同样头戴隐帽的人,他们的年纪并不一致,有大至四五十岁,也有二十余岁的青年人。
  吕伟良看到为首一个手持电筒的青年,并非别人,正是阿生。他心里大喜,几乎叫了出来。
  其实,刚才他已经认出那条大狼狗正是他的爱犬“多利”。但是,“多利”怎么会到这儿来,一时他还不敢肯定下来,现在看见阿生也来了,那当然一定就是他的爱犬“多利”。
  “别动,不准走过来!”一名枪手突然将手提机枪一摆,向着涌进来的一群人。
  可是,这一群头戴噫帽的人,却没有理会他,反而扑了过来。
  阿生首先冲到,那枪手立即扳动机掣,但奇怪的是:一颗子弹也没有射出来,阿生对这情形,绝对不会感到意外,感到意外的是那名枪手,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手提机枪会失灵。情急之下,只见他举起枪杆,迎头击下,阿生利用手上的一支手电筒,将枪杆格开,伸出左拳,就想击他下颔。
  就在这一刹那间,另一名大汉却自侧面攻到,阿生跟了吕伟良好一段日子,对于混战中要如何兼顾来自四方八面的袭击,他多少也学会了一些,于是,他立即改变主意,沉拳横击,那家伙分明想不到阿生变招得这么快,立时回身闪避,但已经迟了,“崩”的一声,登时被打得朝天仰倒。
  吕伟良一切看得真切,他立即也采取行动,持着那半截铁拐杖,左挥右舞,单足跳跃,身形之敏捷,就是一个四肢健全的人,也望尘莫及。泛眼间工夫,几名枪手,已经受创。
  阿生率领着那队头戴唿帽的人,迎战着十多名打手,有些有枪的,但枪支也变成了废铁,因为没有一支枪可以射出子弹来。
  吕伟良也弄不清楚,这班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只知道他们一定是帮着自己的。
  “多利”左扑右跳,身手之灵活,仿如一个懂武功的人。利牙锋爪,简直比起任何兵器还更厉害,吕伟良看见它一闪一避,也是恰到好处,暗念这正是他和阿生训练的功劳。
  就在双方混战中,吕伟良突然吃了一惊,因为不知什么时候,柳彪溜了出去。只见他铁杖狂摆乱点,杀开一条血一路,冲到了走廊那边,但仍然不见柳彪的踪影。
  而室内十多名打手中,已有多人重伤倒地,显然他们都处于下风。
  吕伟良眼看他们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架之力,便大喝一声道:“别打了!他们的头目已经溜掉啦!”
  各人一怔,各自停下手来,柳彪一班手下松了一口气,自然不敢乘机偷袭,因为阿生和那班头戴噫帽的人,为数实在也不少,大约也有二十人左右,他们虽然停下手来,但却严密监视着柳彪的每一名手下。
  、阿生根本不知道谁是吕伟良口里所说的“头目”,但他既然听到吕伟良说他溜掉了,便一手执住一个打手,声色俱厉地问:“你们的首领呢?”
  “你是说柳先生么?我不知道!”
  阿生“拍”的一声,在他的脸上捆了一掌,这一掌打得那家伙播头晃脑的,嘴角渗出了鲜血,身旁一名打手看不过眼,侧面向阿生偷袭。但他刚举步,已经给一个人制住,这个头戴噫帽的人,是阿生带来的一名青年人。
  阿生又追问一句:“你们的头目呢?再不说你就死定了。”
  那家伙这才说道:“由秘密通道溜了,我想他一定是由那儿逃掉的。”
  “哪儿是秘密通道?”
  “就在那边!”
  那家伙指指其中一幅墙壁,阿生看不出什么端倪,举起手掌,又要击去,但给吕伟良喝住了。
  吕伟良拄着那半截拐杖,走了过来,说道:“别打,墙壁可能有机关。”然后,吕伟良又问:“秘密通道,是不是由这儿进去?”
  那家伙点点头。
  “机关在哪里?”
  “没有什么开关的。”那家伙又指着其中一幅墙,“由这儿用力一撞,人便会走了进去,另一幅活动的墙就会自动填补上来,只要身手够快,谁也不会想到这里有机关。”
  阿生不大相信,用力将那幅墙一推,果然几乎把他也转了进去,那旋转的情形,就有如许多大厦的旋转门一样。
  吕伟良灵机一动,忙将地上一块布捡起。那是刚才“多利”撕破了柳彪衣袖的一块烂布。“多利”会意,嗅了几嗅,便。狂吠两声,扑进了那黑暗的秘密通道中去。
  吕伟良首先跟了进去,阿生也随着跟进去,但回心想想,这一班朋友呢?于是他回过头来。对各人说:“各位手足,我们回头在麻皮三哥那儿见,这班喽啰任由你们处理好了。”
  阿生刚说完,已窜进了秘密通道中。
  吕伟良和阿生即使走得更快,也不及“多利”快,转眼间它已经跑到了通道的出口,它在那儿的广场上朝天狂吠,广场上什么也看不到。
  吕伟良和阿生走了过来,看见广场的地上,有车轮的痕迹留下,暗念柳彪一定是乘汽车逃去!
  阿生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实际上吕伟良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依方位推算,这应该是古老大屋的后面。
  吕伟良沿着屋旁绕过去,发觉他的推算并不错,那果然是大屋的后面,前面的广场上;另有汽车停放着,阿生认为有三辆是他们一班人的。
  而这时候,屋子里又有人走出来了,全是头戴隐帽的人,此外,就是品玉明和霍梧桐二人。
  阿生跟为首一个青年人打招呼:“四哥,怎么啦?你把那班喽啰如何处置?”
  阿生招呼的青年人原来叫老四,是麻皮老三的胞弟,也是这帮头戴噫帽的人的首领,至于他们为什么会来帮阿生,铁拐侠盗吕伟良还没有机会去问。
  这时只听得老四答道:“我们把他们全都困在房中,把所有枪械带走。”
  然后,老四又说:“我们快走!今天死的人太多了,走得太迟,只怕有麻烦。”
  于是,各人迅速登上三辆停放着的汽车,离开了那间古老大屋。
  汽车在驶回市区去,这时候,吕伟良才有机会问阿生:“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阿生未作答,先介绍老四给吕伟良认识:“这位是麻皮三哥的胞弟四哥,这位是吕先生。”
  老四热诚地伸出手来,道:“吕老兄,素仰素仰,家兄跟你,本来就是老朋友。”
  吕伟良道:“是的,三哥是我老朋友,但我却似乎未见过你老哥。”
  老四笑道:“你有什么机会到本埠来?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三哥很少外出,我却像百足一样,到处乱窜,也许因为这样,每次你到本埠来,我都失去了认识你的机会。”
  吕伟良觉得他很会说话,比起粗鲁的麻皮老三来,可差得远了。
  于是,他向老四表示了谢意,虽然他至今仍不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人家帮了他,却是眼见的事实。
  阿生这时才解释说:“这件事是这样的,你在赌场闹事,给三哥的人知道了,有人紧急通知三哥,说你被警察拉进了警局,三哥一边派人继续打探你的消息,一边打长途电话到香市通知我,所以,我便把大门交给铁将军看守,和‘多利’赶到这儿来,这时候,三哥才告诉我,他的人已经查出你被困在这里,所以派四哥带了一班弟兄赶来救你。”
  “三哥真是对我情至义尽,我待事情完结了之后,便去谢他。”
  吕伟良说,“你现在到什么地方去?”
  阿生一怔,“我们本来就要去拜会三哥的。”
  吕伟良道:“不!我们立即赶到码头去!”
  “为什么?”
  “柳彪可能会由水道逃去香市。”
  “那可方便得多了,就待他到了香市之后再捉他。”
  “不,香市太大,捉他不易,我们在码头截住他。”于是老四吩咐司机把汽车开往码头去!
  吕玉明和霍梧桐在另一辆汽车里,紧随住吕伟良和老四所坐的汽车。
  老四又问吕伟良道:“那一男一女,可是你朋友?”
  “不,他们是国际毒品调查组的人。”吕伟良说。
  “柳彪原来是贩毒的首领,我们也不知道,你怎么知道?”
  是的,麻皮老三、老四是这儿的通天晓,他们怎么会不知,身为外来客的吕伟良反而知道了?吕伟良想将文件中的秘密说出,但回心一想,老三老四是这儿的三教九流中人,只怕他们知道了,未必守得住秘密,那反为误事。
  于是,他说:“根据情报获得的资料,这是国际毒品调查组的人。”
  转眼间,汽车已经驶进了市区。
  这时候,已经天色大亮,但街道上的车辆还不致太挤,所以,那三辆汽车飞快地穿过大街,驶向码头。
  吕伟良首先带着爱犬“多利”下了汽车,然后拍拍“多利”的头部,对它说道:“快去找那个你咬过的人,他也许在这儿附近。”
  “多利”像懂人性似的,立刻低哼一声,窜开了。
  吕伟良吩咐阿生向另一方面搜索,因为那儿堤岸一带的码头,实在太多了。
  老四走过来问道:“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
  “暂时不必麻烦你了,等找到柳彪再说。”
  吕伟良话未说完,“多利”突然在那边狂吠起来。
  老四着急地叫了起来:“我们快些过去看看,它找到了。”吕伟良连忙拄着半截铁杖,纵跳过去,只见“多利”围着
  一辆黑色的私家车团团转,不停地狂吠着。但是,汽车里面却空空如也!
  吕伟良伸手拉开车门,但见司机位上,血渍斑斑,它就是柳彪逃亡用的汽车,既然在码头发现,不问可知,必然由水路逃走了。
  吕伟良忙对老四道:“四哥,你跟这儿一带的艇家一定很熟吧?快问问他们有没有看见什么?”
  老四果然跑到堤边去,问其中的一家艇家,那艇家回答道:“刚才有只快艇开走了,可不知是谁的。”
  吕伟良这才知道,他的推测,一点也没有错。
  这时阿生也走了过来。吕伟良道:“不必找了,他逃到香市去了。”
  “你凭什么知道柳彪会逃到香市的?”老四也好奇问道。阿生也说:“是的,他会不会另有目的地?”
  “不会的,他在香市有许多同党或者合伙人。”吕伟良说:“他在那里,可以找到更多的人掩护他。”
  霍梧桐和吕玉明也在另一辆汽车跑下来,他们知道柳彪可能已乘快艇逃去之后,大为懊悔。吕玉明道:“如果我们早知吕先生这么够义气,就不必转弯抹角,把这件事越弄越精了。”
  霍梧桐叹息着说:“这也没有办法,做我们这种工作,有时很气愤,当我们怀疑柳彪可能是贩毒头领之后,要求组织方面多派些人手来协助我们,组织方面却要我们要求当地警方协助,他们却不知道实际情形,柳彪是个有财有势的人,而且在各方面都有内线,如果没有足够证据,几乎连警察局长亦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我们才迫不得已,利用了长腿森,设法令到吕先生就范。想不到,这样险些儿就害了他。”
  老四不知道吕玉明和霍梧桐如何令到吕伟良肯到邻埠来替他们开保险箱的事,但当他听到了长腿森的名字后便说:“你们认识长腿森这家伙么?”
  “是的!”霍梧桐说:“我未调往巴黎接受训练时,在这里跟他是朋友。那时,他父亲未死,他是太子爷身份。”
  “相信你们多少也给了他不少甜头,否则,他不会帮你们。”老四横瞅了霍梧桐一眼,道:“其实,如果要数长腿森的罪状,那就多了。这家伙专放高利贷,专收购贼赃,而以他父亲遗下的一间当铺作掩饰。此人绝无道义,他给我们一班人的印象坏透了。”
  吕伟良乘机带着半责备的口吻,对霍梧桐道:“你利用他陷害我事小,你却没有想像到,许多无辜市民却受害了。”
  “是的,我们只以为他收购贼赃是经常性业务之一,而且,我们有了偏见,认为世界上最伤天害理的事莫如贩毒,例如走私黄金或者印伪钞,都没有危害到人命方面,但贩毒却等于慢性屠杀。我也在这种偏见之下,参加了国际毒品调查工作。”
  “香市的一般鸡鸣狗盗之辈,只要有人出高价收购贼赃,他们是不择手段的。但一般市民就受苦了。这次我到这里来的目的,除了要查明这件事真相之外,还要向长腿森取回赃物。”吕伟良回头对老四说:“四哥,你们请回,我和阿生,必须找长腿森谈谈。”
  “这家伙不可理喻的。”老四说:“要去就一道儿去吧!”
  吕伟良看见老四腰间隆然有物,知是短枪。想起了枪械,就想及在柳彪总部时,何故枪手们的枪支,都没有了子弹?于是把这问题问诸于老四。
  老四笑道:“鸡鸣狗盗,本来是指一些只懂得学鸡叫的卑微技能。但是,我们这一班鸡鸣狗盗,却个个有着惊人的本领,而且个个够义气。他们十分仰慕你,所以才会跟我来救你。我们天未亮,已经摸到了柳彪总部。本来我们想硬攻,但看见他们有枪,怕危害你的性命,于是,我们分头设法将他们的子弹偷去。他们最厉害是两挺手提机枪,我们就先在这方面下手。结果我们成功了。只是有两支手枪,给枪手们插在腰间,我们无计可施。”
  吕伟良知道,老四所说的两名枪手,可能就是死在走廊上的那两个。
  不过,他要做的事实在太多,无暇再追问这些。反正他已经知道了柳彪手下为什么会“空枪上阵”的真相了。
  霍梧桐听吕伟良要去找长腿森,他没有反对,但他却说:“我与长腿森是少年时代的朋友。而且,我们实在也利用过他,为了避免产生误会,我们还是先到香市去,好吗?”
  吕伟良未说话,老四已经沉不住气,道:“昌先生冒性命危险,与你们生死与共,你们现在却想临阵退缩,是不?”
  霍梧桐登时语塞。
  吕玉明在旁道:“如果你们认为我们也可以派用场的,我们也可以同去。”
  老四道:“当然要去。”
  吕伟良却说:“算了算了,他们可以不去,但我一定要去找长腿森!”
  霍梧桐如释重负,召一辆街车,与吕玉明匆匆离去。
  登车后,吕玉明问道:“为什么不问他找不找到那份重要文件?”
  “当然找到了。你有眼光,吕伟良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侠盗,他肯帮你,一切也容易解决了。”霍梧桐拍拍口袋,“他有一份烧焦了的文件,已经给我扒了过来。”
  “给我看看!”吕玉明迫不及待地说。
  霍梧桐掏了出来,那是一份名单中的一小部分,其他的可能烧毁了。
  吕玉明又问:“珍珠颈链呢?”
  “怎么你还记着那东西?”
  “我真喜欢它。你知道女人最喜欢首饰的。”
  “公事要紧,我们现在已经证实柳彪是贩毒头子,又有了这份名单,虽然只是一部分,相信仍然十分有用,我们赶快坐船回香市。这一回,大可以和警方合作了。”
  吕玉明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再作声。
  老四率领着几名手下,拜访长腿森。虽然他们同属当地的三教九流中人,但是向来河水不犯井水。这一回,长腿森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四哥,今天是什么风?”长腿森在一名保镖的陪同下,出来接见老四。
  老四冷笑道:“你也知道,我们从来没有什么交往,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长腿森心里一惊。他知道老三、老四在当地手下众多,如今老四的口气这么硬,又亲自找上门来,决不会是好事了。
  但他仍然问道:“四哥,到底什么事?”
  “昨天,有个姓吕的来过了。可是吗?”
  “姓吕的?可是那个跛子?“对了,就是铁拐侠盗。”
  “什么侠盗?”长腿森脾睨地笑了笑,“他也不过是鸡鸣狗盗之辈。”
  “你错了。我们这一群人才是鸡鸣狗盗之辈,吕伟良却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老四说:“无论怎样也好,总之,我们现在就是来替他要回一些东西的。”
  长腿森固然晓得他说的东西指的是什么,但却佯作不知所指地问:“什么东西?”
  老四道:“最近香市劫案和窃案,相信你已经收购了不少贼赃。但我们不要其他的,只要用跛子名义偷偷搞回来的一批。”
  长腿森苦笑道:“如此一来,未免太令小弟血本无归吧?”
  “你也知道吕伟良不会鬼鬼祟祟的,把赃物送到这见来出售,这分明是坑害。彼此同是湖海中,你这样做,分明是助纣为虐。”
  “那你是说,要我赔上老本了?”
  “你要多少钱才满意?”老四说着夹指一弹。
  蓦地“格格格……”一排手提机枪的子弹,射向长腿森身旁那保镖的身上。
  老四一个手下抱歉地说:“森哥,对不起,你的保镖先拔枪,我们迫不得已才这样做。
  长腿森这时才看清楚,与老四同来的人,都在大衣掩饰吓,携有武器。
  他的面色变得苍白。明知处于下风,只好说道:“好吧!四哥,既是人家的东西,就还给人家好了。”
  说着,回身想走,但又给老四叫住。“里面还有多少保镖?”老四问道。
  “放心吧!即使更多,也不及你厉害,手枪焉能敌得上手提机关枪?”
  “你过奖了。"老四笑道:“你也知道我和老三凭一对拳头闯天下的,这些捞什子,给我们夺到手也才不足两小时。”
  长腿森根本不知道他们如何仗义替吕伟良解围,但看见倒毙血泊中的保镖,知道这些全是真枪实弹。
  因此,他乖乖地说:“四哥,你要的东西,我带你到货仓去取好了。
  老四和几名持枪的手下,押住长腿森走进去。
  长腿森刚打开货仓门,里面已经有人在等着。一条大狼狗吠一声,吓得长腿森立即倒退出来。
  可是,老四却认得那是铁拐侠盗吕伟良的爱犬“多利”。
  这时候,又见吕伟良和阿生分别背着两大袋东西,自里面走出来。
  老四笑道:“吕老兄,想不到你还有一套,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吕伟良道:“你要我等在车里,我不如自己动手,你说是不?”
  长腿森气的睁大了双眼,但又有什么办法?
  老四回头对他说:“森哥,如果你认为有什么不妥的话,你可以来找我。我老三和老四两兄弟,素来做事都负责任的。”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持手提机枪的打手,一直监视着长腿森,直至各人全都退出,他才离去。
  在汽车上,吕伟良说:“我们得先去拜候一下麻皮三哥。”
  但老四却说:“不,时间来不及了。这儿的事闹大了,警方可能到处搜索,你们还是赶搭下一班水上巴士回香市。三哥不是小气的人,何况,你也仗义救过他,大家不必客气了。”
  阿生也说:“是的,四哥说得对,时间一定要争取,我们处境极之危险。”
  吕伟良笑道:“我们不能搭水上巴士,这两袋是贼脏啊!”
  老四和阿生亦恍然道:“是的,我们险些儿忘记了后面行李箱那两袋东西了。”
  吕伟良道:“但我却不会忘记。同时,请你回去对三哥说,我把贼赃带回香市,会让警方派回给失主,绝无讨好警方之意。待事情完结了,我再来拜访两位。”
  吕伟良想了想,又说:“还有,记得代我多谢各位手足,否则,我连这仅有的一条腿也没有了。哈哈……”
  老四道:“自己人,别客气。刚才你提醒了我,海关会追问贼赃的来历,你们不如改搭机帆。”
  老四拍拍坐在前面的汽车司机,道:“把车子开到二十一号码头。”回头又对吕伟良说:“我吩咐一艘快速渔船载你们回香市去。他们也是我们的人,你大可放心。平安到地后,给我们一个长途电话,以免三哥怪我做得不够周到。”
  吕伟良笑着点点头。
  是的,麻皮老三这一次,的确帮了铁拐侠盗吕伟良。否则,单凭阿生的力量,那是无法令到吕伟良脱险的。
  他们到了二十一号码头之后,匆匆下了一艘外型十分陈旧的渔船。老四亲登船上,吩咐一个上了年纪的渔夫,说道:“这位吕老兄,是三哥的大恩人,你小心点,护送他到香市去。当然,方式是秘密的。明白吗?”
  渔夫点点头。
  回头老四又对吕伟良道:“别小看这旧船,它是伪装的快速渔船,警方的快艇也追不上它。等出海之后,你就知道我没有说谎了。”
  吕伟良笑了笑,然后与老四告别。
  渔船出了公海之后,果然全速航行,快得有如水翼船。转眼间便消失在视野范围之内。
  不到一小时,渔船已经在香市水域之内,把吕伟良、阿生和灵犬“多利”载到一处木船码头。
  吕伟良登岸后,就近到只隔两条街位的货船起卸码头去找“狐眼”。因为他急于要由“狐眼”那儿知道一些事情,所以他叫阿生先带“多利”返家。但是,自从这一次邻埠事件之后,阿生担心吕伟良的处境危险,故此他坚持要跟吕伟良同行,吕伟良只好雇用了一辆白牌汽车。
  可是,当吕伟良去到货船起卸码头时,才知道他要找的人,今天没有上班。
  吕伟良记得“狐眼”告诉他的地址,于是又和阿生赶到大华路去。“狐眼”就住在大华路第一巷三号九楼。这是一幢半新不旧的楼宇,九楼原来就是天台。“狐眼”住在一间天台木屋之内。
  吕伟良虽然因为睡眠不足,加上舟车劳顿,感到相当疲倦,但是,他拄着铁枝一—就是那半截铁拐杖,登上九层楼高,仍然是健步如飞。
  “九层高的楼宇,竟然没有电梯,真是岂有此理。”阿生一边抹着额角上的汗,一边诅咒着说。
  吕伟良的爱犬“多利”突然在那边狂吠起来,吕伟良无暇跟阿生搭讪,立即拄着杖走了过去。
  “多利”前脚双爪不断向那间天台木屋的门扑去,木屋的门本来是轻轻掩上,给它再三扑击,终于推开了。
  门刚刚推开,“多利”便像一支箭似的,直射了进去。启,伟良深感奇怪,因为“多利”很少有这么冲动的。所以他很快也冲了进去。
  第一个令到吕伟良惊奇的印象便是:恐怖!
  “多利”面对一滩血和一条尸体木然而立,它不再狂吠了,因为它的主人吕伟良。正在它的身旁,用手抚摸着它的头部,极力使它的情绪安定下来。
  阿生也随后走了进来,看见这情形,也呆了一阵。
  “这是怎么一回事?”阿生不禁脱口惊叫了出来。
  “这人就是我要找的,可惜我们不够运气,找到的只是一具尸体。”
  “这家伙就叫‘狐眼”么?”
  “是的,他可能知得太多,否则怎么会死?”
  “这件事,看来有点可怕,看那些血渍,就可以想像得到,他不会是刚刚死去。”
  吕伟良蹲了不来,看了一遍,然后又站起来,对阿生说:“这是我不好。”
  阿生有点莫名其妙道:“这又关你什么事?”
  “当然与我有关,看见这些指印么?”吕伟良指指地上留
  下的一些指印——那是手指沾上了血渍之后而留下的指印。阿生还是不明白吕伟良的意思。
  吕伟良也没有再向他解释,便拄着拐杖,离开了木屋。他在木屋门外站着,周围打量了一遍,道:“这儿只有这么一间木屋,难怪他死了这么久,也没有人发覺。”
  “多利”在附近嗅了一遍,向着原来的梯口,吠了几声,便走了过去。
  “多利说凶手是由那儿逃去的。”阿生说道。
  吕伟良也拄杖向梯口走去,说道:“凶手可以光明正大的来,亦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因为死者‘狐眼’没有亲人同居,附近也没有其他屋宇有人看见这情形。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死者和凶手发生过纠缠。在混战中,凶手将死者杀死,所以才会在地上留下了血手印。那手印上有六个手指,所以我也知道凶手是谁了。”
  “凶手是子指的人。谁是狩指的?”
  “是码头上一个操纵起重机的人。”
  “你怎么知道?”
  “我上次去找‘狐眼'时,便看见那家伙手部多了一只手指。当时我以为他失手将一箱货物掉下来,几乎压死我,现在将这件事印证一下,证明他当时是有心谋杀我的。”
  “那么,我们快些去找他。”
  “不!先返家一次。”
  “太迟,只怕给他逃掉了。”
  “他如果要逃,早该逃了。”吕伟良说,“我这支拐杖只得半截,有点不大方便呢。”
  于是,他们落到街上,那辆白牌汽车仍在等候着他们,吕伟良刚拉开车门,突然有两名持枪的大汉,从街口转角处闪身而出。
  有人喝了一声:“不准动!我们是警探,快举高双手!”
  吕伟良和阿生都吃了一惊,那白牌汽车司机更加莫名其妙。“多利”狂吠一声,立刻就想扑过去,但给吕伟良喝住了。
  两名大汉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似乎怕吕伟良会突然施用什么诡计似的,但吕伟良和阿生,都将双手举起了。
  他们的行动十分熟练雨又迅速,走过来先将吕伟良和阿生搜索一番,然后才出示他们的证件。其中一人说:“我们现在怀疑你们是杀人凶手,请两位跟我们返回警探部一次!”
  吕伟良道:“好吧!反正我正想到那儿去,拜候一下夏维探长。”
  “我也要去么?”阿生问道。
  “当然,我们是得到可靠的线报,在这里埋伏的。”
  “可靠线报?”吕伟良苦笑着反问道:“原来有人知道我会到这儿来的。那么,这个人是谁?”
  “对不起,警方对任何告密的人,都必须予以保护。”那大汉指指路边一辆私家汽车,道:“请坐上我们的汽车。”
  吕伟良只好对那白牌司机道:"请把汽车开到警探部来,多少车资,我也会照付的。”
  但那司机眨着眼睛,制止吕伟良说下去。吕伟浪这才记起,白牌汽车是私家车,私家车是不能用作营业的。
  那两名警探也十分大方,说道:“放心跟我们来吧!我们目的在拉人,不会理会你这方面的。”
  于是,吕伟良和阿生,带着“多利”坐上警探的汽车,那辆白牌车,却紧紧跟在后面。
  到了警探部之后,吕伟良才知道,有人打电话来告密,说吕伟良杀了人。
  夏维探长笑道:“我知道你不会这么愚笨,但我总得请你回来一次。因为,我想知道你在邻埠有了一些什么收获。”
  “还说什么收获?我险些儿连性命丢了。”
  “我知道你会很生气。”夏维探长又说,“但如果不是这样,向我告密的人,就会起疑心。”
  吕伟良知道他在为这次的拘捕行动作出解释。但他奇怪,现场为什么没有警探?两名警探拘捕了他之后,为什么不将他带回现场?难道他们还没有发现那儿真的有人被杀?
  、于是,吕伟良又问:“你们难道不相信告密的人的说话么?”
  夏维笑道。“当然,你怎么会轻易杀人?但这也好,因为他的一个告密电话,我知道有人回来了。这个人就是你。”
  “不!你完全错了。”
  夏维探长愕然:“什么?我错?”
  “是的,有个人给人刺杀,死了很久。”
  “你怎么知道?”
  “我刚刚找过他。”
  “原来真的有人死了?”
  “告密的人,就是凶手。”吕伟良说:“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一定是首先在货船起卸码头见到我,知道我找不到‘狐眼’必会到他的家里去,所以才会打电话来告密。”
  “坦白说,只是有人在电话中说,你杀了一个人,现在你正和阿生在大华路第一巷三号九楼,所以我派出两名探员,把你请回来。至于那家伙是谁,我根本不知道。而且,我也不会相信你真的杀了人。”
  “什么?我真的杀了人?”吕伟良苦笑道:“你又误会了,我根本没有杀人。但我要找的人,早些时给人杀了。而且,尸体也留在屋中,至今未被搬走。”
  “那么?他是谁?”
  “就是我要找的那个‘狐眼’,也许他知得太多了。”
  夏维探长于是派出一队探员,按照吕伟良所说的地址,前往查究。
  吕伟良又说:“探长先生,坦白说,我回到这儿,才仅仅一小时左右,当然不会杀人。但是,我知道凶手是谁,也许你那班聪明的手下,也会在现场找出答案,那是地板上留下的血指印。有个在码头操纵起重机的人正是好指的,我相信他就是凶手。如果你相信我的话,立刻派便衣探员把他抓来,我相信他对你和我,都有很大的帮助。”
  “你也需要他?”
  “是的,不妨坦白说,我这次给本地的一班鸡鸣狗盗陷害,这家伙一定会知道一些来龙去脉。我们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吕伟良一边说,一边很留意夏维探长的态度,他觉得如果探长仍在怀疑他,他便索性不提那些赃物的事。可是,探长的态度,令他十分满意。
  于是,他又说:“探长先生,我这次在邻埠,带回了一批赃物!相信你一定很有兴趣。”
  “赃物?”夏维探长果然精神为之一振!“那是什么赃物?”
  “那是由跛子名义抢来和偷来的。”
  “我早知你此行必有所获了。"夏维探长笑道。“原来是邻埠一群鸡鸣狗盗之辈,跟你作对,捞过界,跑到这儿来陷害你的。”
  “不!你冤枉好人。"吕伟良说,“邻埠的一群鸡鸣狗盗之
  辈,这一次帮了我,是本地的一班鸡鸣狗盗之辈。跟我过,不去!”
  “那么,赃物怎么会跑到邻埠去了?”
  “因为那边有个专收贼赃的人。”
  “这批赃物,现在哪里?”
  “赃物我一定给你,让失主分别领回,但是,“瓶眼’的沉冤,你一定要雪!”
  “放心吧!我这个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你要抓的人,我一定替你把他抓回来。"夏维探长说着,按了台头一个按钮,通话机立刻“呜鸭”的响了起来,只见他对住通话机道:“四九一和三六五立刻到探长室来!”
  一会儿,探长室的门给人推开了,两名探员走了入来,夏维探长照吕伟良的说话,吩咐他们赶到货船起卸码头去,拘捕子指根。
  吕伟良这才叫阿生到门外,将两大袋贼赃,自白牌汽车的行李箱中搬入来。
  夏维探长检阅了一遍,道:“我们又一次合作成功了。”
  “合作?”吕伟良有些莫名其妙。
  “当然,如果我不合作。我会通知码头,不准你离境。那你又怎么可以到埠?”夏维探长笑了起来。
  吕伟良又问:“你可知道有两名国际毒品调查组的人?他们似乎要到这儿来。”
  “没有。”
  “他们一男一女,都是自作聪明的人。也许我先他们一步到达这里,也许他们的身份暴露之后,已经葬身于鱼腹了。”
  “如果他们有任务到这里来,应该通知我们警方,跟我们合作的。"夏维又说,“据我所知,这是国际性的组织,专为侦查毒品来龙去脉的,凡有份参加国际警察组织的会员国,都必须协助他们。这是当然义务之一。”
  吕伟良笑道:“问题却是他们不相信你们。他们怀疑这里面有毒贩的内线!”
  “简直是见鬼!"夏维探长说,“我们的组织是全世界最健全的!”
  电话突然“铃铃……”的响个不停。
  “谁?”夏维探长拿起了电话听筒就问。
  “是我,我是梅利。”对方就是刚才派出的探员,“我们现在货船起卸码头,你要我们找的子指根,突然不知所踪。”
  “什么?他走了?"夏维探长拍着台子,叫了起来:“你们简直是饭桶!快想办法把他找回来。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嗯……是的,探长。”
  电话挂了线,夏维探长气得呆在一旁。
  吕伟良冷眼旁观,不必多问,也知道是怎公一回事了。他嘲讽地问道:“以你们警方的力量,相信不久之后,孖仔根这一类凶徒,就快落网了。”
  “别开玩笑了,子指根已经闻风先遁!”夏维探长说,“请你告诉我,子指根除了杀人之外,还有些什么值得思疑的?”
  “他是某些不法组织的分子之一,我怀疑他一定知道许多关于陷害我的实情。”
  “可惜你让我们知道得太迟。如果早一些,事情就不至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吕伟良心里好笑,说道:“夏维探长,我也该走了。有什么事,你再打电话给我吧。”
  “好吧。”夏维探长挥挥手,却没有站起来,他似乎在想着一些问题。
  吕伟良带着阿生和“多利”,离开了警探部,门外那辆白牌汽车仍在等候着他们。除了汽车上的赃物给探员们带走之外,一切都似乎没有改变。吕伟良令司机把他们载回翠红路住宅。
  “多利”下车之后,立刻狂吠数声,直扑上石阶门前。阿生心里一惊,也冲了上去。
  吕伟良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的住所既然空置着,即使给人撬门入内盗窃,亦不足为奇。
  阿生用锁匙开了门,一个男子给捆绑在客厅内。阿生没有理会他,到其他地方巡视一遍,发觉再也没有其他人,这才放心下来。
  吕伟良随后走了入来,见状大感诧异,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可能是小偷,被我的自动机关捆绑起来了。”阿生得意洋洋地说,“这里面,许多地方都放置了绳套,花园内还有陷阱等等。如果一个不小心,就会给绳索捆绑住,像蜘蛛网一样。”
  吕伟良看看地板上那个男子,的确给绳索捆绑得无法动弹。
  他把那男子搜索一遍,发现并无武器,这才把他解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阿生首先问了起来。
  “我叫小九。”那个青年人看来年纪和阿生差不多,顶多不会超过十八九岁。
  “你到这儿来干什么?”呂伟良把手放开,让他站了起来。
  “我是个小偷,但合该倒霉,有什么话好说?”小九叹息着。
  阿生自顶到踵的,打量了他一遍。又问:“什么人指使你来的?”
  “肚子饿了,找不到工作,借贷无门,迫于无奈就要偷。”小九眨着眼睛,“如果你可怜我,最好放了我,否则,你把我送到警察局去好了,反正坐牢我是坐惯了。”
  吕伟良示意阿生把他放了。
  阿生道:“下次你去抢去偷,总得先查一查人家的来头,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只知道这里没有人,我想必然可以轻易得手的,怎:知道一切都令我意想不到。”
  “你有伴吗?”
  “没有。”
  “那么,你走吧!小九终于匆匆离去。
  阿生对吕伟良说:“你猜他会不会是另有企图?我的意思是,他可能受人利用。”
  “我想不会吧?如果有人利用他到这儿来,一定不止一个。那么,他的同伴只须一柄小刀,就可以割开这些绳索,让他逃去。”
  “那又未必,我这些绳索,全是尼龙绳,不易割断的。”
  “但是,他们总有办法可以解救他。现在这么看来,小九可能真的是个倒霉的小偷。”
  “好吧!让我到车房去看看再说。”阿生说着走出大门,绕到车房去了。
  吕伟良更衣沐浴。他浸在浴缸中,想着这次事件的经过,不禁又替霍梧桐和吕玉明担心起来。
  阿生已经由车房那边回来,他高声告诉吕伟良,他的汽车并未遭受到破坏。其实,吕伟良是不会为那辆汽车担心的。因为那辆汽车除了水陆两用之外,还有许多特殊设计。更何况阿生在离开这儿时,既然在住宅内布下这么巧妙的机关,车房也会有同样的设计。
  吕伟良披着浴楼出来,对阿生说:“柳彪如果真的逃到这儿来,那么,他极有可能躲在几个富人的家里。”
  “当然,柳彪本来也是个有钱人。”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吕伟良说,“那几个富人,正是名单中的几个。可惜名单烧毁了大部分,只能看见几个名字。”
  “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探长?”
  “告诉他未必就有用,他最怕富有的人,何况这几个人之中,有些甚有地位的。夏维探长未必就敢动他们分毫。”
  “这么说来,我们又要出动了,是不?”
  “是的。”
  “什么时候开始?”
  “今晚。”吕伟良说,“你最好趁此空闲的时候,好好地休息一会儿。”
  阿生每次听到吕伟良要和他一起出动的时候,便兴奋到了不得。但他实在是倦极了,所以在沐浴的时候,竟然躺在浴缸中睡了一觉。
  夜深人静,半山的富人住宅区,显得更加宁静。
  吕伟良拄着拐杖由这里经过。许多有经验的看更人,看见这跛子就知道他是“铁拐侠盗”,同时也知道他的出现,可能又有些不平凡的事发生了。因此,他们互相打着眼色。于是,立刻有人暗里钉梢。
  吕伟良还是若无其事的,走在前面。
  他突然拐了弯,负责监视他的两名看更人,就在这儿附近,看不见他的踪迹。
  这一带富人住宅区,分别雇了不少看更人,他们虽然各为其主,但互相联络,守望相助。所以,当他们发觉有陌生人在附近出现的时候,便展开监视。
  他们当然知道吕伟良的来头,所以才会这么紧张。现在发觉他突然失了踪影,更加吃惊不小。于是几个看更人聚在一起,共商对策。
  他们立即在附近展开了一次严密的搜索,但是,搜了差不多半小时,仍旧是一无所获。
  吕伟良突然自一家富人住宅中,越墙而出,刚巧遇上了两名正在搜索的看更人,只听对方喝道:“不准动!站住!举起双手!”
  吕伟良拄着拐杖,站在高墙下,笑道:“什么事?”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找人。”
  “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我怕吵醒人,所以静静的进去!”
  “见鬼!你分明是个夜盗。”其中一个看更人亮着强光的手电筒,走了过来。
  “你们真没道理,我和贾伯爵是老朋友。”
  “原来你想到贾伯爵家里偷东西。”
  正当他们吵吵闹闹的时候,一名巡逻警员,带着一条大狼狗走了过来。
  警员带了警犬巡逻,是常见的事,尤其是半山地区,看更人是见得多了。
  “发生了什么事?”那警员道,“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还在吵吵鬧闹干什么?”
  “他鬼鬼祟祟的,在这里一带游荡。”一个看更人说道。“游荡也有罪公?”吕伟良叫了起来。
  那警员说:“先生,你说对了,游荡也有罪的,尤其是在这个夜深时候,请你跟我回警局去一次。”回头他又问那两名看更人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我们是这里的看更。”
  警员掏出一本记事册来,道:“请告诉我,你们的姓名和地址。”
  两个看更人照做了。
  于是警员把吕伟良带走,那头大狼狗在旁虎视眈眈,向
  着另一个街口走了过去。
  当他们脱离了看更人的视线之后,吕伟良对那“警员”
  道:“阿生,你可以拍电影,你的演技真的一日千里。哈哈…….
  原来那“警员”正是阿生假扮的,那条警犬当然就是灵犬“多利”了。
  阿生站在黑暗角落里,问道:“怎么?可得手了?”吕伟良道:“当然得手了。你呢?”
  “我正待下手的时候,却昕到你在那边跟人眇吵闹闹的。"阿生说,“为了救你,我的行动只得延迟。”
  “那么,快些开始,时候不早了。”
  阿生于是迅速脱下警员制服,带着“多利”,窜进了一幢花园洋房。
  铁拐侠盗吕伟良心里奇怪,为什么这里竟然没有看更入?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到几声鸡鸣的声音。他知道这是阿生的口技,也是他们约好的暗号之一。原来,看更人在铁门之内。根据阿生那儿芦鸡鸣,看更人正在巡逻着花园,而且,阿生的处境很危急。他可能快要给人发觉了。
  吕伟良立刻走了过去,在大门外按动了电铃。
  一会儿,看更人果然出来开了铁门上的小门,放眼外望,什么人也没有见到。
  吕伟良躲在一旁,他用心理推测,看更人可能以为听错了,大概不会出来查看。但是,如果阿生还有需要的话,吕伟良还是要冒险再去按一次电铃的。
  但是,阿生这时又传出了鸡鸣之声,那是暗示他平安抵埗了。
  铁门内的看更人,虽然没有打开铁门,但却找到了一个老管家。
  原来老管家失眠,刚才又听到有人按门铃,所以出来一看究竟。
  “怎么?你也听到有人按门铃?”看更人问。“是的,我失眠决计不会听错。”老管家说。
  “鸡啼声。”老管家又说,“这反而并不奇怪,我们后面养了几十只鸡。”
  “但鸡习惯了差不多天亮时才啼的,为什么这么早便开始啼了?”
  “有些发瘟鸡往往就是这么没有准则的。”
  看更人正想再说下去,突然看见一条黑在花园那边迅速奔驰。他立刻亮了电筒,照射过去,出乎意外地,那是一条大狼狗。
  “狗—一条大狼狗。”老管家也看见了,“怎么一回事?我家主人最怕猫猫狗狗的,怎么会有一条大狼狗走了入来?”
  “奇怪,它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为什么看不见?”看更人突然提高了警惕,“我们快些进去搜索一下。”
  转眼间,“多利”已经越墙而出。
  看更人赶到墙脚下时,什么也看不见。
  老管家吓得惊叫起来:“有鬼有鬼,大家快来啊!”
  阿生这时候还在后园那边,给他这么一声惊叫,登时吓得忙了手脚。他灵机一触。立刻把后园鸡笼里的鸡,都给赶了出来。
  一时之间,后园之内,弄至鸡飞狗走,吵得不亦乐乎!
  阿生就趁这时候,由另一边的墙头越了出去。
  这是后墙,上面有铁丝网,墙头上也镶满碎玻璃。阿生一个不小心,给割伤了皮肤,流出血来。但他知道这是危险关头,只好忍住痛。
  “快起来!有贼啊!”
  “大家快些起来,走鸡啦!”
  ……
  这富人巨宅之内,登时弄得乱糟糟的,所有的人,都忙作一团。
  有些刚从梦中惊醒,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已经越墙而出的阿生,和吕伟良迅速向着斜坡撤退。
  这是半山富人住宅区,穿过斜坡,又可以到达另一条街道。这条街道没有住宅,是一条交通孔道,平时也有不少情侣到这儿一带树林中谈心。但近日来,抢掠案不断发生,这儿便变得较为荒僻了。
  阿生早已把汽车停在这里。所以他们由斜坡落到这里之后,便匆匆登车离去。
  汽车由阿生驾驶,吕伟良坐在他的身旁,“多利”独个儿占据了后厢。
  “弄到了么?”吕伟良问道。
  “弄到了。”阿生说,“如果没有你,我未动手已经行踪败露!”
  “多利的功劳比我更大。”吕伟良笑道:“看来它也学懂了不少。”
  “是的,它的身手不错,但有空我还要对它加以训练。”阿生说。
  吕伟良回过头来,摸摸“多利”的颈部,表示对它的一种抚慰。
  就在这时候,阿生突然把汽车的速度减慢了。
  吕伟良只以为到了交通灯位置,但阿生却说道:“怎么一回事?”
  吕伟良立刻望向前面,看见有一辆警车停在路旁,一名警员正挥手示意要阿生把汽车停下来。
  吕伟良伸手到后面,将车门拉开,低声对“多利”说道:
  “你先下车,到前面街口等我们!明白吗?切不可给人看见!”
  “多利”虽然不懂说话,但低吠了两声,表示明白了。
  于是、它飞快地窜下车去。阿生这时才把汽车慢慢地开了过去!
  警员走过来问:“你们往哪里?”
  “翠红路。”阿生回答。
  “我们要检查。”
  吕伟良不高兴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半山富人住宅区有人盗窃,我们刚接到报告的。所以凡是由这儿经过的汽车,都要检查。"那警员把车门拉开了。“两位,请先下车一会儿,我们很快就完事的。”
  阿生道:“我可以不下车么?”
  “为什么?”
  “你们可以大事搜查,但人必须有一个留下来。”阿生说,“如果全部下了汽车,你们把汽车突然开走了,我们岂不是呼天不应呼地不闻?”
  “你当我们是什么?”
  “表面看来,你们当然是警察,但钞票也有假的,反正你们目的在手搜贼赃,又何必要我们全数下车?”
  两名警察面面相觑,忍不住又笑了。“好吧!就这样搜查一遍好了。”
  结果,他们当然在汽车中什么也搜不到。
  但是,一名警员仍然问道:“你们这么夜了,还在这里经过,到底为什么?”
  阿生一时想不到好藉口,呆了一阵。
  吕伟良是个老江湖,老谋深算的夏维探长,他也不把他看在眼中,何况是这班无名之辈。于是,他笑道:“兄弟,你现在怀疑我一些什么?我的私生活你也要管上了。赴宴、和女朋友幽会、开派对以及賭博,我可以举出十种理由告诉你,但现在不是宵禁吧?所以,我不会对你再作任何解释,除非你带我回去见你们的上司。”
  那警员一怔,一时竟不知怎么说才好。
  一个较为老练的警目,认得出他是吕伟良,连忙走过来道歉,阿生这才把汽车迅速开走。
  事后那警员问:“他到底是什么人?”
  “你是新入行的,难怪有眼不识泰山了。”警目说道:“那跛子就是‘铁拐侠盗'吕伟良。”
  “既然是他,为什么你还放他走?”
  “你以为他是什么人?贼么?”
  “是你说的,他是铁拐侠盗啊!”
  “但许多人都知道他退休了。而且,夏探长一向尊重他,谁开罪了他,多少总有麻烦。”
  警员仍然是愤愤不平道:“这么说来,他大可以公开打劫了。”
  “那又未必。他为人十分够道义,让他光顾的大,都是好人有限。否则,他又怎么会给江湖中人许为‘侠盗’呢?”
  “那么,我们还要留在这里吗?”
  “不必了。到前面去巡视一遍,看看有没有其他可疑人物。”
  且说铁拐侠盗吕伟良到了街口之后,又把“多利”再接上车。
  “多利”的颈部有一条皮带,皮带上扣了两枚金光闪闪的东西。
  这时候,汽车已经出到了大街。
  吕伟良道:“把汽车开到电话亭去。我要打一个电话!”
  阿生照做,但仍旧问道:“不是返家打么?”
  “不!现在就要打这个电话。
  汽车在街口一个电话亭外面停下来,吕伟良首先下了汽车,走到电话亭去。他把硬币放了进内,接通一个电话到半山富人住宅区。
  对方很快就有人接听。
  “你是谁?”那男子紧张地问。
  “我是偷了你那枚勋章的人。”吕伟良笑着道:“你一定认识柳彪这个人,是不?”
  “嗯……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柳彪是邻埠的巨富,你当然认识的,因为他也认识你。你想知道更清楚,就乖乖的在家里等我的电话,否则,你一切名誉、地位,完全有可能毁于一旦。”
  “你……嘿!你是谁?”
  “柳彪失手了,你一定十分明白。也许,他早已经告诉你。”
  “这关我什么事?”
  “我从他那儿得到了一份名单。里面就有阁下的大名。”
  “你这算是什么?”
  “我只是要柳彪的下落,我知道他迟早会找你的,你得查明他的下落,这样你可能会脱罪。”
  “你……你……”吕伟良排了线。
  然后,他又拨了另一个电话号码。
  这一次,电话铃声响了好几次,才有人走来接听。“我要找贾伯爵!”吕伟良说。
  “你是谁找他?”电话那边有人问。“警方要找他,你叫醒他吧。”
  等了一刻,对方又换了另一个老年男子的声音:“谁?”
  “贾伯爵,对不起,我刚才说谎。”吕伟良笑道:“当然,你现在应该放心许多了,因为我绝非警方的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希望你冷静点听我说,我现在需要一个人的消息,这个人迟早会找你,他——就是柳彪。”
  “柳彪?”
  “对了,柳彪失踪了。但你得小心,这个家伙已出卖了你,否则,我又怎么知道,你们是一伙的呢。”
  “你胡说八道。”
  “不,我不是胡说八道,我有道理的。皇上给你的一枚勋章,在我这里。”
  “你见鬼!勋章我锁在保险箱内。”
  “你现在可以去查看个明白,我会再给你电话的!”
  吕伟良说完,又挂了线。
  他回到汽车内,阿生立刻把车开走。返到家里,天还未亮。
  吕伟良自“多利”的颈项上那条皮带中解下两枚金光闪闪的勋章。仔细地欣赏着。
  阿生问道:“我们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是的,他这么辛苦,依了吕伟良的吩咐,把这些东西偷在手中,却还没有机会问及吕伟良的真正用意。
  吕伟良笑道:“我手中只有一份烧毁了的名单,所以,谁参加柳彪的贩毒大集团,在我来说,目前只是一知半解。在烧毁的名单中,我发觉了贾伯爵和黄木的名字,他们都是有钱人,也受过某国皇帝的勋章,所以,警方发梦也不会想到,他们会做出这等坏事来。为了要查悉全部名单,我必须制服这两个家伙。”
  阿生点点头,表示明白。但又问道:“你猜,柳彪会找他们吗?”
  “我想会的。”吕伟良说道:“即使他不找贾伯爵等人,贾伯爵他们也会找他。因为他们一定有不少的股本与红利,还留在柳彪的手上。”
  “那么,你不妨将此事告知夏维探长。”
  “我并非不相信夏维探长,而是我们的对手地位特殊,霍梧桐也许说得对,这班财雄势大的人,可能在警方内部布下了线眼,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还是小心点好。”
  阿生又问道:“名单中还有些什么人?”
  “有些有姓无名,有些有名无姓。当然,这是一份烧毁的名单,但我相信,只要找到柳彪,他一定比谁都更加清楚。”
  “我以为贾伯爵他们也知!”
  “那当然,但柳彪是首恶,他知得一定是最多的。”
  阿生没有再说什么。吕伟良吩咐“多利”小心门户,他也去睡了。
  “多利”果然乖乖的跑到门前去,然后又跑到屋后去巡逻!
  冯氏货车公司可以说是本地最大的运输体系,这间公司所拥有的货车不下一千数百辆之多。董事长冯立每天八点半就上班,比办公室的一般职员,要早了半小时。
  他这样勤力,一方面是要给下属们做个榜样,而另一方面,实在是事务太繁忙了。
  这一天,他以为自己是最早一个到达办公室,但有人比他更早。
  这个人就是柳彪。
  柳彪神色不安地,自一张沙发上坐了起来。冯立将办公室的门先行紧闭。
  “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冯立问道。
  “别提了。我们的事业,已经被人破坏。”柳彪把经过情形,约略说了一遍。
  冯立道:“国际毒品调查组派人来,为什么两地警方亦毫无所知?”
  “再加上一个跛子,以及邻埠一班鸡鸣狗盗,叫我怎么可以吃得消?”柳彪犹有余悸地说。
  “你什么时候到的?”
  “昨晚深夜才敢登岸,我怕这里警方有人缉我,因为那边邻埠的警局可能已经知道我的勾当了。我登陆后,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你这儿比较安全一些。”
  “这是令人无法想像的事,一夜之间,竟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其实,这件事已经酝酿很久了。只是国际毒品调查组的人,不经由警方,我们反而一无所知罢了。如果他要求警方协助,我们一定会有消息,那时反而有所防备。”
  “我们的股东,都知道了这件事吗?”
  “我想,还没有。但是,我希望你不要通知他们。”
  “为什么?”
  “因为,我的钱完全没有带走!”
  “什么?”冯立突然神经紧张起来,“那你是说,我们血本无归了。”
  “那又不是,只要找到一个人,我想,还可以捞回一笔。”
  “什么人?”
  “就是那个跛子吕伟良。他手上拿走我一件宝物,那是我的传家之宝。”
  冯立的语气较为温和了下来,问道:“什么宝物?”
  “一串珍珠,这是我自己的东西。但是,如果你有能力和我找到那跛子算帐,我可以分一半给你。这比起你那份股本更加划算了。”
  “一串珍珠,值得几何?”
  “你别小睹它,每一颗都很大的。总共是五十颗,粗略估计,也值一百万以上。”
  “那你是说,不理其他股东了。”
  “事到如今,你说我该怎样做?”
  冯立想了想。说道:“好吧!我把你暂时安置到后面货仓去,你不要露面,让我设法把那跛子解决了再说。”
  柳彪踉跄地跟着冯立走到后面一列房屋里去。
  铁拐侠盗吕伟良独个儿来到了半山富人住宅区。他的车子就在贾伯爵门前停了下来。
  他把一张印上名字的咕片,递给看门人,说道:“我有机密的事,要和伯爵谈谈。”
  看门人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看门人再次出来,开门请了吕伟良进至大客厅内。
  贾伯爵穿着一件晨楼,招呼吕伟良坐了下来。下人递过香片一杯,也退了出去。
  “有什么指教?吕先生。贾伯爵在嗜片上看到丁吕伟良的名字。
  “昨晚这儿发生一件不平凡的事,是不?”吕伟良问道。“是的,阁下怎么知道?”
  “有人把一枚勋章向我兜售,我认得那是伯爵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了。我在一次游园会中,看见过你佩戴这校勋
  章。”
  “他索价多少?”
  “很高,我实在付不起,再说,我购下来也没有用,因为人们都晓得我这个跛子不是伯爵。”
  “他要多少钱,你说好了,我一定要得到这物件,因为我不想闹出笑话来。”
  “他要一百万元。”
  “一百万元?简直疯了。”
  “他也可以一个仙也不要,但要一个人的消息。那人叫柳彪!”
  贾伯爵想了想,突然想起了。恍然道:“原来是你!我记起了,这声音十分熟悉,昨晚就是你打电话找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要柳彪的消息。”
  “我实在不知道。他一直没有找过我!”
  吕伟良笑道:“你参加他的贩毒集团,我有名单做根据。但你放心,警方至今还没有知道,你肯合作,我也够道义的,一定会替你掩饰一切。否则,你这位伯爵,恐怕会成为新闻人物了。”
  贾伯爵也知道此事张扬出去,非同小可。于是问道:“你要我怎么样合作?”
  “我要知道柳彪这贩毒集团还有些什么人参加,如果你肯照实说了,我也许可以查得出柳彪的下落。”
  “如果你也把他交给警方,那也是等如把我公开宣布为毒贩了。”
  “本来我也准备这样做。他不向任何人透露,我也知道全部真相,你和黄木的名字,我已经有了。但你们都是有名、誉、有地位的人,所以,我只有让你们多一次自新的机会。
  只要你们把其他人供出来,我找到了柳彪之后,你们只要捐一笔钱到慈善机关,我给你们退回每人一枚勋章,贩毒的事,只要以后你们保证洗手不干,也就作罢了。”
  “我实在不知道。柳彪是这件事的负责人,他说,这生意保证一本有数倍利钱,力邀我参加,所以我才上当。唉!”贾伯爵叹息着说:“你一定要知道还有些什么人,我相信住在邻近的黄木会比我知得更加多些。”
  “那么,捐钱的事,你没有意见吧?”
  “给回那枚勋章给我,可以捐十万元到慈善机关去!”
  “不!十万元太少了。”吕伟良说:“如果我把这枚勋章拿到当押店,起码可以当得二十万元。你不信吗?我可以立刻试给你看。”
  贾伯爵气得头顶冒烟,双眼喷火,但是。他却知道眼前这位快盗的怪脾气。无论如何,他不能生气的,否则,后果便很难想像了。
  于是,他苦笑道:“别开玩笑了,这是皇室赐赠的东西,怎么可以拿到当押店去亮相?”
  “我知道有些收藏家可以出到很高的价钱。所以,我才这么有把握。”
  吕伟良说着这话的时候,那边突然有个人在说话:“贾伯爵,他胜了。”
  贾伯爵和吕伟良都为之一怔,因为来者并非别人,正是黄木。
  吕伟良笑道:“真的是相请不如偶遇,黄先生,你来得巧极了
  .“你不必多说了。黄木走了过来,“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答应说出一个大殿东的姓名,你找到了这位大股东,也许可以找到柳彪的下落亦未可料。”
  “那么,请你吕伟良说道。
  黄木一阵“格格”大笑,然后慢条斯理地说:“你当我是三岁孩子么?勋章呢?我也失去了一枚皇室颁赐的勋章。”
  “我会给回你。但是,毒品赚了不少钱,你也该多做--些善事。”
  “柳彪失踪我们便血本无归。即使你找到了柳彪,只怕也交给警方处理,到头来我们还是血本无归的。在这种情形下,你还忍心要我们捐多少?”
  “每人二十万元,不是我要,是慈善机关,怎么样!吕伟良说。
  “十万元。另外十万元算是我供给情报的代价如何?”黄木在讨价还价。
  “不!我迟早会找到他的,你应该替自己着想。”吕伟良又说:“现在,我立刻就要走!你答应我的条件,立刻开支票,勋章不出三分钟可以还给你。”
  黄木咬咬牙龈:“好吧!算你说得对,反正是赚回来的。”
  于是,两张支票,一总数是四十万元,立刻到了铁拐侠盗吕伟良的手上。
  他拄着拐杖,就要离去,却给黄木伸手一拦:“我们的勋章呢?”
  吕伟良笑道:“我不会赖帐的。”
  说着伸手夹指放进嘴里一吹,门外冲进了一条大狼狗,那正是“多利”。
  看门人想阻止也阻止不来。“多利”蹲在吕伟良的脚旁,动也不动的。只见吕伟良自它颈项间的皮带中,解下了两枚金光闪闪的勋章来。
  贾伯爵心里道:真是岂有此理,这荣誉的东西,怎么可以这样放置?-但是,在口头上,却又不敢得罪这位大侠盗。
  最后,吕伟良终于满意地走了。因为,黄木已经把冯立的名字告诉了他!
  二十分钟之后,吕伟良带着“多利”到达冯氏货车公司那个庞大的停车场。这里密密麻麻的,大约停了二三百部大货车:有些好的,也有些坏的。
  吕伟良在传达室中,向传达表示了来意。于是,那家伙用内线电话向冯立请示!冯立听到了“吕伟良”这名字,立刻就在电话中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吕伟良于是带着“多利”,在货车林中穿插。
  可是,奇怪的是:他走了好一会儿,也找不到一条出路。那情形有如走进了一个八阵图似的,吕伟良不禁有些焦急起来了。
  “多利”也在四处乱窜,仍然找不到一条出路。但它很快就回到了吕伟良的身边。吕伟良对它说:“多利,想办法照原路退回去。我们中了人家的诡计了。”
  “多利”果然回头走。而且走得很快,吕伟良拄着拐杖,极力想追上它,还是追不上。
  就在这时候,附近几辆大货车突然狂吼几声,喷出了阵阵浓烟。吕伟良立刻掩住鼻孔,往后倒退:因为前面已经浓烟密布了。
  可是,刹那间,后面的货车也同样喷出了阵阵浓烟,吕伟良渐渐感到呼吸困难,但他的头脑仍然十分清醒。于是铁杖一撑,身体凌空拔起,立刻跃登一辆大货车的车卡之上。
  即使如此,浓烟仍然在四周缭绕。吕伟良明白这是一种诡计,立刻沿着货车卡上的木板,跳跃过去。转眼间,已经跃过了二十多辆货车。
  眼看前面有一块较为宽阔的空地,吕伟良立即飞身而下。
  可是,他刚着地,一辆货车急急冲了出来,吕伟良吓得连忙往旁一闪,“隆”的一声,货车扑了个空,撞在另一辆货车之上,两车相撞,立刻引起爆炸,一时火花四溅!祸延其他货车。转眼间火光冲天!在混乱中,失去了吕伟良的所在。
  冯立本来站在二楼指挥塔上,用无线电话指挥那些停放着的大货车,如何放出浓烟,务求将吕伟良烤晕然后再对付他。却想不到一个下属误解他的本意,企图用货车撞死吕伟良,而引起一场大火。
  在慌乱中,他由二楼跑下来。但落到梯口,立刻给吕伟良在背后制服了。他用一张小刀指住他的背脊。
  吕伟良冷冷地说:“柳彪呢?”
  “在后面货仓。”冯立说。
  吕伟良用小刀顶了一下:“走!我们一齐去找他,他才是我要找的人呢。”
  一阵阵警车的呼号自远而近,但吕伟良和冯立都知道,那不是消防车。
  “奇怪!怎么警车先来了?火警应该有消防车才对。”冯立自言自语地说。
  警车在货车林的前面停了下来,夏维探长在“多利”的引领下,迅速穿过了货车林中的“八阵图”,而来到了吕伟良的跟前。
  吕伟良发觉与探长在一起的,还有霍梧桐和吕玉明二人,心里不禁舒了一口气。他把冯立交给警探,带着“多利”冲入一间货仓,那是堆放汽车轮胎的。
  可是,令他失望的是:柳彪自杀了。
  他悬挂在一条屋梁上,已经气绝身亡!
  夏维探长也冲了入来,但吕伟良说:“柳彪大概不想我们知道太多人牵涉到这件事上面。”
  夏维探长笑道:“但是,你找到冯立,已经替自己报仇了。其实,我和霍先生他们早已理伏在附近,看见多利走出去,我们肯定你出事了。”
  吕玉明道:“我们应该感谢目先生,以及向探长道歉。“为什么?”夏维问。
  “因为我们太不相信警方了,几乎害了这位大侠盗!霍梧桐说道。
  于是,各人都笑了起来。只是冯立以及他的下属们神情十分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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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6 09:32: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 龙王密约
  第一章 海底怪尸 骷髅戒指南国的夏天,显得格外炎热。
  铁拐侠盗吕伟良和阿生,这几天来,一直住在碧水湾一间海滩别墅里。甚至连吕伟良的爱犬“多利”,也不大愿意留在市区:吕伟良本来想留下它独个儿看门口的,但结果也把它带在身边。海滩别墅是一个富商的物业。富商是吕伟良的朋友,他经常来往东南亚各地,一年之中难得有几天有空,前两天他又飞往菲律宾,行前吕伟良向他借下了这间风景幽美的别墅。
  碧水湾距离市区十一里,麦氏别墅就建筑在临海的一个小山岗上。别墅虽然楼高只两层,但岸上绿荫处处,海上平静无浪,这样良好的环境,也实在令人留恋。
  每天早上,吕伟良和阿生游泳完毕,之后便躺在沙滩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扭开收音机,收听市区电台播放的新闻和音乐;下午,除了午睡之外,大部分时间也是游泳和晒太阳。
  吕伟良是个残废人,少了一条腿,但他从来不会因为这样感到自卑:他总觉得,人是万物之灵,只要有一具健全的头脑,一切困难都可以想办法克服的。因此,他早已习惯了用一条腿游泳。
  当然,他游泳的速度是不及阿生的,但是阿生却为他制造了一具“水底喷射推进器”,所以当他潜水时,可以省掉不少气力。
  阿生是个具有科学头脑的少年人,闲来无事,往往制造出许多令人惊奇的小玩意,有些新奇得令人无法想像。例如这种“水底喷射推进器”,可以令游水的人,增加在水底的速度,但是,电源只是来自一具小型电池。阿生把它设计得极之精巧,跟氧气筒连在一起,挂在背上,要发动时,只要伸手到后面攀动开关就行,极容易操纵。
  这种“水底喷射推进器”,阿生一共制造了两具,同时都带到别墅里来了。有时他们会携备鱼枪,潜到海底去,猎捕一些鱼类佐餐。
  铁拐侠盗吕伟良这天忽然兴致勃勃的,邀同阿生去潜水。
  吕伟良对于潜水这么有兴趣,并不在于捕鱼,而是在于海底的新奇事物太多,他希望藉此机会,多开眼界。
  于是,他们留下“多利”负责看守别墅,在中午之后便一齐出发。
  他们乘坐快艇,很快就到了龟背岛附近;这是深海地区,要浏览海底奇景,当然不能在太水浅的地方。
  龟背岛是一个没有人住的荒岛,全岛尽是一些大岩石,从高处望下去,十足一只海龟的背部。
  吕伟良把快艇停在附近岩石旁边,阿生下水去把绳缆绑,好。
  龟背岛这地方,他们不是头一次来,但上两次他们的快艇停在这小岛的东北角,这一次却是西南角。龟背岛在碧水湾南面,因此,这一次他们的航程无疑是较远的。
  快艇绑好了之后,他们便跃进水中。
  海底的景色是奇异的,珊瑚、礁石、海藻以及一些深水植物、深水鱼类等等,都足以令人一开眼界。吕伟良和阿生都随身携备了鱼枪,他们只是为了自卫,本来就无心捕鱼的。但是,阿生忽然看见一尾七彩的大鱼,在眼前游过,他一时好奇,也游过去,追踪那条美丽的大鱼!
  吕伟良正在把一颗海星捞起,忽然看见一只人手在一堆珊瑚石中露了出来。吕伟良心里一惊,连忙将海星黏开,游到珊瑚石堆中。
  那是一具尸体,被压在石堆中,那只手露出石堆之外。这不似是一起潜水意外,因为死者被埋在石堆之下,除非是海底火山爆发,否则,珊瑚上面没有理由有这许多大小石块,而死者偏偏被压在其中。
  很明显的事实:死者是被人谋杀的。
  吕伟良看见那些石块太多,要慢慢搬开它,恐怕要花好一段时间,何况有些石块大得很。他想把阿生召来,但阿生为了追踪那条大鱼,不知游到哪儿去了。
  吕伟良看见那只手的手指,已经被海水浸得发肿。这应该是一只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那是一只用古铜铸制而成的骷髅头。吕伟良化了很大的气力,才把这枚戒指剥下来。
  然后,他游开去找阿生。
  但是,在附近海底,竟然找遍了,也找不到阿生。
  吕伟良心里暗暗吃惊,连忙浮出海面,但在海面上,还是见不到阿生的影子。
  吕伟良心里难免有些慌乱。他停在海面上,只见浪花滚滚,什么也看不见,于是游回岸边。他本来打算爬上最高的岩石,看看附近有没有阿生的踪迹。可是,当他用鱼检暂时代替了拐杖,去到一块大岩石背后的时候,却听到前面有人谈话的声音。
  “我们只是来玩玩,真的什么也见不到。”这分明是阿生的声音。
  吕伟良又喜又惊,他实在想不到,这荒岛上竟然也有人。
  一种粗鲁声音在对阿生说:“这地方你们不能来的,这是海龙王的禁区。”
  “海龙王?”阿生几乎忍不住笑了,“我还以为,那是童话故事或者神话中才有的,想不到,原来这世界上真的会有海龙王。喂!兄弟,你不是说笑吧?”
  “谁跟你说笑?”那粗鲁的男子又问:“除了你,还有谁?”
  “还有一个在海底里。”
  “不,在这里!”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在一块大岩石上面传了下来。
  吕伟良回头看看,一个男子手持鱼枪,瞄准了他的脑袋。
  粗鲁的男子又问阿生:“是不是你的同伴?”
  “对了,他是个少了条腿的人,你们千万不可难为他。”阿生求情地说。
  “把他叫过来!”
  “好的!”阿生答应着。朗声叫了过去:“良哥,你过来吧!他们看来没有恶意呢。”
  当阿生这么说着的时候,那粗野的男子,又阴险地笑了笑。
  吕伟良自大岩石后面走了出来。现在他可以看得清楚了,和阿生在一起的,是两个穿黄色潜水衣的男子,其中一个以鱼枪对准了阿生腹部,另一个和阿生面面相对的,也就是那个粗野的男子。
  阿生打了一个眼色给他,似乎叫他不可反抗。
  其实,不必阿生暗示,吕伟良也知道了眼前的处境危险。除了威胁住阿生的两名潜水人之外,站在吕伟良背后的,也有两个同样是穿上黄色潜水衣的男子。
  吕伟良用鱼枪作拐杖,踏着崎岖的石块,走了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那身材特别高大的粗野男子,这样问着吕伟良。
  “我姓吕,吕伟良。”
  “来自什么地方?”
  “香岛碧水湾。”
  “你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想潜到海底去看看新奇的世界。”
  “那么,你发现了一些什么?”
  “一些珊瑚和一些鱼类,许多东西都是很少见的。”吕伟良故意这样说。
  “除此之外,还发现了一些什么?”
  “没有,一点也没有。”
  “搜他的身!”
  粗野的男子命令一下,立刻有个人走了过来,在他的潜水衣上上下下的摸了一遍,然后回复那个看似头领的人:“没有!什么也没有!”
  那粗野的男子,打量了他一遍。又说:“你少了一条腿,怎么有这种兴趣?”
  “我在度假,闲来无事,只想到海底去开开眼界。”
  “你们记住,下次切不可再到这里来。”
  “是的,我明白了。”
  那男子又吩咐其他三个手持鱼枪的人:“押着他们,到快艇上去,直至他们离开这里。”
  三名男子于是监视着吕伟良和阿生,登上了他们原来的快艇。
  在他们登上了快艇之前,那粗野的男子又喝了过来:“今天遇见我们的事,你们切不可对任何人提及。否则,你们会得不到好死!”
  吕伟良笑着望住阿生,阿生没有答话,立刻发动马达,把快艇驶向北面水域。
  “你相信他们是海龙王的虾兵蟹将吗?”阿生问。
  “当然相信。”吕伟良笑道:“那儿本来就没有人居住的,可不是吗?”
  “是的,但我不相信真的有海龙王。”
  “信不信由你。总之,我在海底找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吕伟良在右足的蛙鞋中,找出了那枚骷髅戒指。
  阿生看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一枚古铜戒指。”
  “海底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事物,这也没有什么稀奇。”
  “奇在这是从一具死尸上剥下来的。”
  “什么?你再说一遍!”
  “一具死尸——给人沉到海底去的死尸。”
  “怎么会有死尸呢?”
  “不是我们杀的,我们当然不知道。”
  “会不会是刚才那班人杀的?”
  “这倒难说了。”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吕伟良笑道:“海龙王的虾兵蟹将。”
  阿生接过那枚骷髅戒指,端详了一番,说道:“这似乎是海盗的标志。”
  “我看未必。"吕伟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就说:“我们要返回市区去!”
  “你不打算报警吗?”
  “不,我暂时不打算报警。我想找前几天的旧报纸看看。”
  “为什么要找旧报纸看?”
  “阿生,你可还记得,报纸上刊登过一段新闻,一位地质学家杜比教授,忽然失踪了。”
  “是的,似乎有些报纸,还刊出了杜比教授的照片。”阿生回忆着说。
  “对了。所以,我除了找旧报纸看之外,还打算访问一下杜太太。”
  “你发现海底有死尸,不去报警,我真担心你会有麻烦。”
  “什么麻烦?”
  “警方他日给你的麻烦。”
  吕伟良苦笑道:“如果我即刻去报警,只怕麻烦更多呢。我们不是头一次报案,每次报案之后,不是录口供,便是警方再三邀约谈话,整天和一班侦探混在一起,甚至有些自作聪明的警探,还会怀疑到我们的身上来,整天派人监视着我们。你想想,这多么不方便?再说,许多案件到了警方手里,亦未必一定可以破获的,与其这样,不如让我们细查其中真相。”
  阿生知道吕伟良的脾气,他要做的事,许多人也劝谏不来。何况,他对警方向来信心不大。他一直有个见解,警方是政府专治犯罪的机构,以警方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要破一件案,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吕伟良还以为这是警方份内的事,可是,偏偏许多大案就变成了悬案。
  正因为吕伟良有了这种见解,所以,他回到别墅之后,决定提早结束他的度假,收拾好一切,匆匆离开了麦氏别墅,赶回市区去。
  吕伟良入门口第一件事,就是找前几天的旧报纸。他终于找到了那张刊有杜比教授失踪消息的报纸。上面还附有一张照片。照片中的杜比教授,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小胡子,那是他坐在办公桌前拍的照片,所以可以看见他双手,而左手就戴有一只骷髅戒指。
  阿生佩服吕伟良的良好记忆力,他看新闻时,连新闻图片中的饰物,竟然也会注意到。
  吕伟良说:“当初我看这图片时,已经觉得奇怪,为什么杜比教授会戴上一枚这样的戒指,看起来,这跟他的教授身份似乎不大合衬。”
  “他既然是个地质学家,这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也许这枚古铜戒指,就是从泥土中发掘出来的古物呢。”阿生说。
  “我想去看看杜比教授的太太,你也有兴趣去吗?”
  “当然有兴趣。不过,我们并不认识她。”
  “她现在是新闻人物,电视也访问过她了,即使我们自我介绍,也不算得唐突。”
  “那么,我们快些启程,要不然,我们便早些报警,如果怕麻烦,可以用秘密方式,好让他不致永远沉尸于海底也没有人知道。”
  吕伟良只笑了笑,没有答他。
  半小时之后,杜太太在住所里接见吕伟良和阿生。
  杜太太不待他们开口,便说道:“不必问了,你们一定是什么报纸通讯社的记者先生,是不?”
  吕伟良笑道:“不,你猜错了。”
  杜太太一怔,正待问话,阿生已经抢先将吕伟良的身份告诉她。杜太太恍然道:“原来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铁拐侠盗,你来得也巧,我正希望有个能干的人,可以从中帮助我一下。”
  “我不知能否帮助你。但是,这里我却有些东西,希望你辨认一下。”吕伟良把那枚骷髅戒指递了过去,“杜太太,你可认得这些东西吗?”
  杜太太根本还没有接过那枚古铜戒指,她的面色已经变得苍白;待她接过那枚戒指,端详了一番之后,手也发抖了。
  她以沙哑的声音问道:“你在哪儿捡到的?”
  “戴这种戒指的人,似乎不常见,你可见过这东西?”吕伟良故意反问着。
  “是的,正因为少人戴,所以我才会有此一问。不妨坦白告诉你,这是我丈夫的东西。”
  “我也不妨坦白告诉你,我是由一处海边找到的。”
  “海边?”杜太太的眼眶里,储满了泪水,“这么看来,我丈夫是凶多吉少了。”
  “你证明这东西,真的是他的了?”
  “是的,我想不会错。不过,我不大明白,你们又怎么会知道,这是我丈夫的东西?”
  “我并不认识你的丈夫,只是好奇。”吕伟良示意阿生,将一份旧报纸向杜太太展示。他又说道:“新闻图片上,杜教授不是戴了一枚这样的戒指么?”
  杜太太自然也知铁拐侠盗吕伟良是个正义的人,于是又说:“你们还拾到了一些什么物件没有?”
  “没有。"吕伟良耸耸肩,“就只有这么一枚戒指。”
  杜太太怔怔地瞪着那枚骷髅戒指,在想得出神。吕伟良知道她对她丈夫的感情一定十分深厚,所以更加不想把海底沉尸的事实说出来,以免令她更加伤心。
  阿生打了一个眼色给吕伟良,似乎是叫他开门见山地说出一切真相;但吕伟良却佯作不见,只打量着客厅四周。
  杜比教授年青时的一张照片,就挂在客厅一角,一个书柜上面,放满了一些深海鱼类的标本,书柜里面,却放有许多关于海洋知识的书籍。此外,许多案头上、几子上也都放着一些海产的标本。
  吕伟良忍不住又问:“杜教授原来不但对地质学有研究,原来对海洋学也有深刻的研究。”
  “是的,最近数年来,他的兴趣,似乎转移到海洋去了。他时时对朋友们说,海里面的宝藏,是无可估量的。”杜太太叹了一口气,“但是,谁敢相信他,没有潜水设备,也摸到海里去呢?”
  “杜太太,为什么你这样说?”
  “你不是说,这枚戒指是在海边捡到的吗?”
  “是的,不过,除非他神经失常,否则,没有可能就这样下海去。
  “这倒难说了。自从他的兴趣转到海洋方面之后,也不时发着一些发财梦。有时睡到三更半夜,也会起来研究一番。”
  “研究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可以想像得到,必然是一些关于海底宝藏的事。”
  “关于这一方面,他有没有对你透露过一些什么?”
  “没有。”杜太太指指走廊那边,“甚至他的书房,也不喜欢人家进去。因为,那是他实验和研究的地方。有时我跑进去,他也不喜欢呢。”
  吕伟良试探地说:“现在他不在这里,可以让我们进去参观一下么?”
  “我想这不大好吧。万一他未死,如果让他知道有人入过他书房,他一定不高兴。”
  “看来你十分尊重你的丈夫。”
  “是的,我一直都很爱他!”
  “那么,你现在打算怎样做?”
  “我打算报警,希望警方能替我到海上打捞一下。”杜太太哽咽着说。
  “如果你肯定这枚戒指是你丈夫的,当然应该报警,问题是:别人亦可能有骷髅戒指。”
  “我相信不会是别人的。我现在只希望找回他的尸体,但是,太久了,我想他已经葬身鱼腹。”
  杜太太话犹未完,已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阿生最怕这场面,示意吕伟良快走;吕伟良站了起来,安慰她几句,跟阿生走了。
  回到汽车里,阿生说道:“你最怕报警,她偏偏要报警。”
  吕伟良说:“我只是怕麻烦而已,其实,我也不反对她这样做。”
  “看来我们立即就要返回家中去,因为警方一定会来找我们问话的。”
  “让他们慢慢找我们好了。现在我们先在这一带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再去图书馆。”
  “你这样做,有些什么意思?”
  “今晚,我想偷进杜教授的书房里,看看里面有些什么秘密。"吕伟良又说:“到图书馆去,是为了明白一些有关海洋学的常识。”
  “看来你也想做一名教授了。”阿生一笑,立即把汽车开动!
  汽车就在杜教授住宅周围兜圈子。
  杜教授的住宅是一间古老大屋,只有两层高。最近,二楼似乎换了主人,那位年青的女主人郭姑娘,对于睦邻很有经验,所以时时到楼下杜太太这里来探望她。
  就在吕伟良和阿生走了之后不久,郭姑娘又来了。郭姑娘对杜太太非常关心,她看见杜太太泣不成声,便知道事不寻常,细问之下,才知道杜教授可能已经不幸逝世的消息。
  杜太太因为没有什么亲人在这里,所以,她对郭姑娘的慰问,分外感到亲切。她把吕伟良拾得骷髅戒指的事,说了出来,又说刚刚已经拨电话报了警。
  郭姑娘安慰杜太太一番,也返回二楼去。
  杜太太总觉得郭姑娘是这个人情冷暖的社会中难得的邻居。
  警方于接得杜太太的投诉之后,立即派人到杜家来。
  杜太太把吕伟良发现骷髅戒指的事,说了一遍,警方照例落了案。但办案的人却埋怨她没有把吕伟良留住,要他们再去找他。
  其实,这时候吕伟良正在图书馆里,阿生却候于汽车中。
  吕伟良正阅读着一些关于海洋学的书籍,在理论上,海底是有着丰富的宝藏的,包括了石油和金钢钻等。
  正当吕伟良准备把几本有关这方面知识的书籍拿到柜头去,向女职员办理借书手续时,背后突然有些硬物抵住了他的背部,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说:“吕先生,请把你手上的书籍,放回原来的位置!然后,若无其事的,跟我由横门离去。”
  吕伟良心里一惊,知道事非偶然,对方亦决非善男信女,但他一向头脑冷静,笑道:“原来你们的书是不借的。”
  “别装蒜了,我不是图书馆里的人。”
  “那么……”
  “少说废话!”那大汉低沉地喝了一声,同时也把手上的手枪推动了一下,恶狠狠地说:“我们只要你回去问几句话,如果你反抗,你会死于我的枪下。但那是绝对不值得的!”
  吕伟良听不出他有什么恶意,把手上拣好的几本书,放回到架子上,然后,依照后面那大汉的吩咐,由横门离去。
  那大汉所以要吕伟良由横门走,也许他已经知道阿生候于前门,所以,吕伟良也不多说话,只是在心里想:这是什么人?
  一辆黑色大房车,就停在图书馆横门的路边!车上早已坐了两个戴着黑色太阳镜的人。
  当那持枪大汉把吕伟良押到时,坐在后面的人,把车门推开,让吕伟良也坐进后面的座位。
  吕伟良不知虚实,固然不敢反抗,另一方面又为了好'奇,只好乖乖的坐了进去。
  他们坐的位置,就有如“三文治”一样,吕伟良坐在中央,戴黑眼镜、唇上有小胡子的大汉,坐在右边,左边那持枪的大汉,较为年青,就是刚才由图书馆里,将吕伟良胁迫到这儿的人。
  “你就叫喜伟良,是不?”打粉得分外神秘的小胡子头也不回地问。
  由于持枪的大汉,他的手枪一直抵住吕伟良的腰部,所以小胡子不怕吕伟良会反抗。他看来是这三个人之中,地位最高的人。
  前面那个司机,早已将汽车开动,以普通速度,在街道上通过。
  “你怎么知道在下姓吕?”吕伟良偷眼看了小胡子一眼。“你去见过杜太太,是不?”
  “是的。你似乎一直在监视着我!”
  “这是我们的秘密,事实你亦无须知道。总之,我们说的,都是事实。”
  “我见过杜太太,又怎么样?”
  “你说:在海边拾到一枚骷髅戒指,是不?”
  “是的,但我们已经交给杜太太了。”
  “你说谎。”小胡子阴险地一笑,“那戒指不是在海边捡到的,有人在龟背岛附近海面上见过你。为什么你会说谎?”
  吕伟良恍然大悟,他和阿生出现于龟背岛,就只有那四个黄衣蛙人见过,这么说来,这帮人正是跟黄衣蛙人是同路人。
  他故意说道:“我在杜太太面前说谎,目的只是希望她减少一点悲伤,如果我直接告诉她,她丈夫已沉尸于海底,她一定哭得死去活来,甚至自杀。”
  “你真是个仁慈的人。”小胡子一阵格格大笑,然后又问:“在龟背岛上,为什么你要说谎?”
  “你的意思是:我对其中四个蛙人说谎,是不是?”
  “对了。”
  “我以为他们是海盗。怎么敢说实话?”
  “不,他们不是海盗,是海龙王的仆从。”
  “海龙王?”吕伟良忍不住笑了,“你不是开玩笑吧?”
  “谁跟你开玩笑?所有海上的东西,都是属于海龙王的。”
  “那么,我在海里所遇到的那些虾兵蟹将,早该知道了。”
  小胡子忽然自口袋里,摸出一副黑眼镜来,给吕伟良戴上了。
  吕伟良顿然感到乌天黑地的,什么也看不见:原来那是一副用不透明的黑玻璃制成的特制眼镜。
  吕伟良当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他们无非怕吕伟良认路而已。
  “你们准备带我到龙宮去吗?”吕伟良笑道。
  “不,那是水晶宫。”小胡子说,“如果你不说实话,我们可以把你拿去喂鲨鱼I”
  “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在海底,到底遇见了一些什么?”
  “一定要我说吗?”
  “是的,坦白说,我们怀疑杜比教授未死。”小胡子又说:“但如果你发现了尸体,那又不同了。”
  “原来你们也需要杜比教授。”
  “是的,他是我们的合伙人。”
  “合伙人,原来海龙王也做生意的?”
  “海龙王也一样要吃饭,也一样要发大财。”小胡子顿一顿,又说下去:“这是有关大量海底宝藏的事,你说真话,对你总有好处的。”
  “如果我说真实的话,你可以即刻放我了,是不?”
  “当然!你跟我们有什么过不去,我要你干什么?但我们要确知杜比教授的真正消息。”
  “那么,我不妨告诉你,我的遭遇是这样的:那天,我潜至龟背岛附近的深海处,在珊瑚礁中,见到一只人手自乱石中露了出来。那时候,我想找我的助手阿生,可是阿生却不知游到哪儿去了。我看见那具尸体的左手无名指上,戴了一枚骷髅戒指,于是我把它除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那是杜比教授的?”
  “因为我看见一份报纸刊登的图片,杜教授的手上戴有这种骷髅戒指。”
  小胡子笑道:“难怪你不明白的,其实,这也是一种秘密,骷髅戒指,未必就只有杜比教授才有的。”
  “实际情形我已经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不!还不能走。”
  “为什么?”
  “我们要你参观一下水晶宫!”
  吕伟良心里暗自吃惊,听这家伙的口吻,分明不会是真的邀他参观什么“水晶宫”,大概是把他投入大海喂鱼去吧?
  吕伟良这么想!
  转眼间,汽车已经风驰电掣的,驶出了市区。吕伟良因为看不见外间一切事物,只能凭听觉分辨附近的环境。
  没有汽车声,这证明这是荒郊地区;一阵风吹树叶声,加上汽车胎压在干枝上的声响,这可能是一处林荫小径。
  吕伟良暗自庆幸他们没有跟自己谈话,这令他可以全神贯注的,听听这一切声响,以判断附近的环境。但是,这亦未必有用,因为他此去正是凶多吉少,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走这一条路。
  不久之后,又听到了海水澎湃声。这是近海地带,—吕伟良心里想。
  汽车终于在附近停下来。
  小胡子说道:“吕伟良先生,请拿起你的铁拐杖,我们要步行了。”
  吕伟良的腰间虽然暂时没有手枪抵住,但他知道那家伙可能在下车之后,仍然对他施用严密监视,因此,他仍然不敢莽动。
  小胡子用手扶住他,走了一段碎石子铺成的小径,然后是一处湿濡濡的海滩。
  小胡子又说:“这是一处跳板,你得小心一点,因为跳板很狭窄。”
  吕伟良心里道:用小艇载到大海中心,然后进行“海葬”,这种谋杀方式,应该是较为聪明的!就像海底见过的沉尸一样,将永远没有人知道,这样的悲剧,曾经一再发生!
  吕伟良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走完了那跳板,落到一只船上。
  这是一艘快艇,有人伸手将他扶持着,让他不致摔倒。然后,又有人引领他到船舱中去。
  快艇的马达声,很快就响起了。外面有人嚷着把跳板抽起。
  转眼间,快艇已经在大海中。鼓浪前进。
  小胡子的声音,又在吕伟良的耳边响起:“吕先生,你现在心里有些什么感想?”
  “我幻想着:水晶宫的景色一定美丽得很!”
  “当然,那是必然的。不过,你有没有为你前途着想?”
  “如果你们把我处死,我是死得莫名其妙的。”
  “哈哈……"小胡子的声音一顿,变得严肃地说,“你以为我们会杀你吗?”
  “希望不会吧。”
  “当然不会。"小胡子又说:“我们要你带路去找那条海底沉尸!”
  “我不是个熟水性的人。"吕伟良说:“未必可以再找到那一堆珊瑚礁石。”
  “试一试吧!这件事对我们十分重要。”
  “原来海龙王对于人命,看得那么重要的。”
  快艇停了下来,吕伟良给小胡子和另一个人,扶下艇去。
  涉水行了一段路,又上了一艘独木舟,此后,吕伟良只能听到有人用桨划水前进的声音。
  吕伟良故意问这问那,但没有人答他,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因为他的说话声音有回声,——那显然是岩石反弹的回声。
  这是一个小洞。吕伟良一点也没有猜错,他很快就获得了答案:通过这岩石洞的通道之后,可能会到达一处令他惊奇的地方。
  独木舟终于又停了下来。这时候,有人在岸上招呼:“又有个什么客人?”
  “一个少了一条腿的客人。”这是小胡子的声音,“你可能见过他了。”
  “真的吗?"站在岸边的人回答着,“带他上来,让我辨认一下。”
  实际上这时候已经有人在扶起吕伟良。
  “请上岸,吕先生。”小胡子说着,已经将那副黑眼镜除了下来。
  吕伟良顿觉有着“重见天日”一般的感觉。
  他一眼就可以认出,那个站在岸上的大汉,正是那天他和阿生遇见过四名黄衣蛙人中的一个,所不同的,这时候他并没有穿上蛙人的衣服。
  “原来又是你,跛子先生。”那家伙伸出手来,把吕伟良接上岸去。
  小胡子说道:“别叫人家跛子,他是有名堂的大人物。”那家伙一怔:“什么大人物?”
  “吕先生是著名的侠盗——铁拐侠盗。”小胡子又说:“他对我们可能有点帮助。”
  那家伙立即肃然起敬,不再作声。小胡子又问:“首领呢?”
  “在水晶宫里面。”
  小胡子和那名枪手,左右挟持着吕伟良,在一些岩石洞中穿插。
  这似乎是别有洞天的地方,有些地方有水,有些则全是岩石洞,有些是人造的,也有些是天然的。
  吕伟良左张右望,有如刘姥姥初入大观园。
  小胡子笑道:“这儿的环境不错吧?”
  “是的,有如世外桃源。”
  “我们花了不少精神和时间在这里。”小胡子又说:“如果你诚心和我们合作,你也可以在这里享受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要你证明杜比教授是否还生存世上。”这时,他们又进入了一处较为黑暗的石洞中。石洞里有灯光照路!
  刚才他们所走的一段岩石路,还可以凭外面射进来的太阳光,但现在,就只凭石壁上的电灯!
  吕伟良笑道:“水晶宫原来也有电力供应!”
  “还有许多东西,令你意想不到的。”小胡子说着,已经到了一处石门前。
  他伸手在石门上敲了三下。石门上开了一个小洞,有只眼睛透视出来。然后,石门“呀”然一声开启了。
  小胡子走了进去,吕伟良也想跟进去,但那枪手喝道:“你在这里等着!”
  吕伟良只好站了下来。
  他趁这机会,重新估计一下这里的环境。由离开快艇至现在,凭他的直觉推测,这可能是一处海中的岩石洞,也可能是一处荒岛。岩石的不规则堆砌,就形成了这一座所谓“水晶宫”!
  吕伟良走了一段水程,裤脚湿透了,他对那枪手说:“湿着裤子和鞋子走路,实在不便,我可以坐下来,把鞋除下么?”
  枪手笑道:吕先生,别耍花样了,谁不知道阁下诡计多端,你喜欢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我的责任就是。你一动,我就有权开枪!”
  吕伟良耸耸肩:“那么,我不动就是!
  “你不会站得太久的。我们的头目很快就来。”
  “你的头目?”吕伟良故意问:“是不是刚才那小胡子?”
  “是的。”
  “他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你不自己问问他?”
  “嗯……”
  石门重新打开,小胡子走了出来,很有礼貌地对吕伟良说:“吕先生,请进来!”
  吕伟良于是走了进去。
  在小胡子和那枪手的陪同下,又走了好一段石洞通道,这才到达另一道石门。但是,这一次,小胡子和吕伟良等人,可以直接进去。也许是小胡子刚才进来时,已经跟守卫取得了默契吧?
  一阵阵美妙的乐曲,传进了吕伟良的耳鼓。他正在奇怪,小胡子又在说话了:“吕先生,你来得可谓合时,首领正在欣赏歌舞,你也真有眼福。”
  拐了弯,一队穿着得十分暴露的舞娘,正跟着乐曲的节奏,跳着埃及肚皮舞。
  这是一间相当庞大的石室。丁方大约总有数百方尺那么阔。中央是打磨得光滑无比的大石,也是表演的“舞台”,但实际上,这里却是没有座位的,观舞的人,只是围坐在“舞台”的旁边!
  吕伟良留意到一个中年的大胡子,他左拥右抱的,正搂住两个半裸美人。
  小胡子走过去,附耳对大胡子不知说了一些什么。只见他站了起来,向着吕伟良走过来。
  吕伟良没有猜错,这家伙正是首领。
  大胡子身材很矮,也很胖,满面横肉,一看便知道,不是善男信女。
  “吕先生,素仰素仰!”大胡子伸出手来。
  吕伟良故意没有伸出手去和他相握,只望了小胡子一眼。
  小胡子道:“他是我们的首领。”
  吕伟良笑道:“原来你就是海龙王。”
  大胡子一阵嘻哈大笑,道:“你倒没有说错,许多人都叫我海龙王,但我的手下,却习惯了叫我做首领。”
  吕伟良这次跟他握手了,因为他要感觉一下,海龙王的肌肤跟我们常人有何不同,结果,他发觉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吕伟良又说道:“这是水晶宫,的确是好吃好住。”
  “你要开眼界吗?”海龙王说,“等会儿看完了这场艳舞,我带你到周围看看。”
  “好极了。”
  海龙王把手一摊,令吕伟良席地而坐。
  为数八名的埃及肚皮舞舞娘,一直在继续表演。吕伟良在心里盘算着,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舞台”的一边墙壁,全是用厚玻璃镶上的,玻璃外面就是海底,许多海产动物就活动在眼前,加上海产植物陪衬,远看过去,有如一幅巨大的水彩画——但这却是一幅活动的水彩画。
  他想:这“水晶宫”的建筑工程,一定十分庞大。那么,这位“海龙王”又是一个什么身份的人呢?
  吕伟良想得太多了,根本无心欣赏什么埃及肚皮舞。
  其实,除了这班艳丽动人的舞娘之外,还有些穿上银色迷你裙和银色皮靴的女子银乐队,她们更加充满了青春活力。
  在场欣赏这场艳舞演出的,除了眼前这位海龙王和吕伟良之外,还有海龙王的手下,为数也超过十人。
  海龙王的样貌奇丑,尤其是笑起来时,那鼻子一耸一耸的,有如一个熟透的柿子在脸上抽搐。他戴了一副茶晶太阳眼镜,但镜片既圆且小,令人看上去,总觉得跟他那满面横肉的阔大脸庞,不大合衬的。
  吕伟良好不容易才捱到那一场艳舞表演完毕。
  海龙王回头笑道:“开心完啦!让我们到里面去谈谈正经事。”
  吕伟良和海龙王并肩走在前面,跟在后面的是那个小胡子、枪手和一些海龙王的手下。
  表演“舞台”的另一出口通道,仍然是石块堆砌而成的隧道,但是,当他们走完那些石阶,登上另一条通道的时候,却可以看见一些阳光自石罅缝中透射进来。
  头顶上的石罅并非人工造成,而是天然的,但看来十分稳固。
  大致上说来,这座“水晶宫”是利用天然岩石,再加上人工建造而成的。深入海底部分,差不多全是一流的力学建筑;现在他们所走的通道,大部分是利用天然岩石的堆砌,稍加人工修葺。至于一些通道上的石门,当然是经过石匠的精心设计。
  海龙王现在把吕伟良带到一间密室中,这似是一间办公室。
  吕伟良周围打量一下,石门关闭之后,根本不用隔声板,这里的谈话也传不出去;即如外面的声音,这里也听不到一样。
  当然,这里也跟刚才那个表演艳舞的地方一样,有着空气调节的。
  密室里只留下海龙王、吕伟良和小胡子等三人。
  海龙王把一盒上等雪茄,递到吕伟良的面前,说道:“我是二十一世纪的海龙王,难免要享受一下,请你也来一支!”
  “对不起,你自便好了。”吕伟良把手一推,却无意中发现了令他感到惊奇的东西,那是海龙王手中的骷髅戒指!
  海龙王把那个木盒子放下,小胡子替他燃着了打火机,他深深地抽了一口雪茄,然后说道:“吕先生,你的来头,我刚才已从我的手下口中获悉。你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上流社会的富有人家敬畏你;三教九流的下流社会中也称赞你是一名好汉!”
  “那是你过奖了。”吕伟良笑了笑,道:“你却不知道,有许多人讨厌我。”
  海龙王一阵格格大笑。又说:“刚才我的手下对我说,你发现了杜比教授的尸体,是不?”
  “我不敢肯定,但海底的确有一条沉尸!尸体在珊瑚礁石之间,我看不清他的面目,但找到了一枚骷髅戒指,是从石罅缝中,尸体露出的一只手中剥下的。我已经交给杜太太了。”
  “我们当然知道,杜教授家里发生的每一件事,甚至谁说过一句什么话,我们也都知道。但是,在未找到这具尸体之前,我们有理由怀疑杜教授仍然生存在人间。至于那枚骷髅戒指,是不能证明他身份的。”
  海龙王说着这话的时候,把手中那枚戒指展示了出来,表示他也有一枚。
  吕伟良虽然只是瞥了一眼,但他发觉海龙王手上这枚骷髅戒指,跟他从海底沉尸中捡获的,一模一样:同样是古铜铸成的,也同样是一个骷髅头的形状。
  海龙王又说:“本来这是我们的秘密,但我不妨告诉你,陌生人要进入我这座水晶宫,必须有这枚骷髅戒指,否则,他是不可能通过这里重重守卫的。不过,你切不可伪冒,因为我的手下都懂得鉴辨真伪,个中窍妙,就恕难奉告了。”
  “原来这是通行证。"吕伟良笑道,“那么,我呢?为什么我没有这东西,也可以进来?”
  “你有我的手下带着,当然不同。如果你要自由进出,就非这枚戒指不行。”
  “要什么资格,才可以领取这么新奇的通行证?”吕伟良故意问道。
  “只要是我们的合伙人,我都会发给一枚骷髅戒指给他们。”
  “这么说来,杜教授也是你们的合伙人了?”
  “是的,但我们的合伙人不止他一个。”
  “你们合伙捕鱼吗?”
  海龙王一阵狂笑,说道:“如果只为了捕鱼,我们又何必要一位地质学教授?”
  “教授除了地质学素有研究之外,对海洋学也很有兴趣。”
  “是的,所以,我们非常需要他。现在,我希望你立即就率领我的蛙人队出发,如果能够将你发现的海底沉尸找回来,杜教授生死之谜,立即就可以打破。”
  “我带你们去找,当然可以,问题是能否找到,以及我本身的安全。”
  “你放心好了。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不出卖我们,我们的秘密不外泄,我决不会对你采取敌对行动。"海龙王说,“只要你真真正正尽力替我们去找。找到与否我都可以派人送你回家去。”
  “好吧!那么,请你替我预备一套潜水设备。”吕伟良说。
  “你放心!我们有的都是第一流的设备。”海龙王向小胡子打了个眼色,“你带吕先生到蛙人室去!”
  小胡子领命而下,吕伟良也跟着他,离开了那间密室。然后在一些岩石通道上左转右转,转到了一间石室,这儿有的尽是一些潜水的用具。
  小胡子替吕伟良穿好了全副潜水装备之后,又带他到一处水道旁边:那儿停放了好几只独木舟,一队蛙人已经束装待发。
  每只独木舟只坐两个人,其中一只只坐着一个人,留下一个空位,是留给吕伟良的。
  小胡子吩咐那蛙人道:“吕先生行动不便,你得小心照料他。”
  那蛙人点头示意。小胡子又把那副看不透的黑眼镜摸了出来,给吕伟良戴上了。说道:“吕先生,对不起,这是我们对陌生人的规矩。等会儿,到了目的地之后,小九自然会替你除下的。”
  吕伟良自然明白,他们此举无非是怕他认路而已。
  独木舟一连串的自山湖中的水道上开出。吕伟良只能凭听觉听出了大海中的波涛汹涌越来越接近;然后,独木舟停了下来,小九搀扶住吕伟良,涉水走了一段路,最后登上一艘快艇。小九才对吕伟良说道:“吕先生,你的拐杖留在艇上,让我替你保管。由现在开始,你用不着它,因为到达目的地之后,我们都要到水里去。”
  “好吧!现在只有你们说话,你们喜欢怎么样便怎么样好了。”
  快艇很快就开出。
  浪似乎很大,水花溅得吕伟良的脸也湿透了。幸好那副特制的黑眼镜,仿佛眼罩一般,上下左右,都把眼睛罩得很贴,海水很难渗入。
  过了一阵,快艇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小九替吕伟良将那副黑眼镜除下,同时又问道:“吕先生,是不是这里?”
  吕伟良搓着双眼,往四下里望了一遍,发觉龟背岛就在眼前。
  他反问着小九,道:“这是不是龟背岛的西南方?”
  小九道:“是的,我们当天发现你的助手,就在这个地方。”
  在大海茫茫中,你要辨认地方,而没有航海用的仪器,实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这儿虽然是龟背岛的一方,靠岸的岩石可供辨认,但荒岛上岩石是没有记号的,如果你只来过一次半次,仍然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不过,小九等这一班黄衣蛙人,经常出没在这地带,相信他们对这儿的环境一定十分熟悉,所以,吕伟良听见小九这么说,也只好点点头。
  小九又说:“我们将派出两名蛙人陪同你下水,其他的蛙人则分头去找,只留下一个人在快艇上做联络工作。我们每人手上都戴了一个手表似的东西,其实这是‘深海传讯器',如果有谁找到了目的物之后,就会利用这小仪器发回讯号,再由我们用这副小仪器通知其他人,不必继续去找了。”
  吕伟良看看各人的手腕之上,果然有个设计别致的手表。
  其实,这是一个有多种用途的潜水仪器,潜水的人戴上了它,可以知道水的深度,可以看时间,可以接收讯号,同时亦可以向快艇上的母机发出讯号。但是,这些讯号似乎是他们的一种秘密,所以,仪器不会让吕伟良这些“外人”戴上,讯号也不会让他知道。
  甚至他们两个黄衣蛙人伴着吕伟良,每个人都手持鱼枪,这分明是防他逃脱。
  各人准备妥当之后,便纷纷翻身下水。
  吕伟良在小九的示意下,先让一个黄衣蛙人下水,他才翻身滚入水中,而另一个蛙人,则随后跃下。
  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可以看出,他们在防止吕伟良逃去。其实,吕伟良却希望真能找到他见过的海底沉尸,也极之希望知道这具尸体的身份。他根本就无意逃去。
  海面上的风浪虽然相当大,但在深海中,却显得十分平静。
  吕伟良背着的只是配有氧气筒的潜水衣服和普通装备,却不像阿生所设计的,加进了一具“水底喷射推进器”,所以,在潜泳的时候,单凭独脚的摇曳,速度是较为缓慢的。
  吕伟良就凭着他的记忆,在海底的珊瑚礁石间,左穿右插。
  当初发现了海底沉尸的时候,吕伟良就想着会再来一次,所以,他把附近的环境加以熟习。不过,他本来打算再来的时候,是跟他的助手阿生;想不到现在的同行者,竟然是威胁过阿生的人。
  他终于找到了沉尸的所在。
  那具被海水浸得发胀的尸体,依旧被一大堆大小石块压在珊瑚礁中,露出石罅外面的手臂,已经残缺不全,那是鱼类侵食的结果,看来十分可怜!
  吕伟良向那两个黄衣蛙人示意,其实这时候他们也都看到了那种可怕的情景:一只手臂,差不多只剩下一条骨,有些手指根本连骨也没有。
  其中一个黄衣蛙人扭动了手腕上的传讯器,另一个利用手上的鱼枪,向着珊瑚礁射了进去。吕伟良起初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后来才知道了他的真正用意。原来鱼枪射出了之后,有一条长长的绳子牵引着,于是,那个蛙人就把握着鱼枪就地上升。
  吕伟良和另一名蛙人也紧随着他,游了上去!
  其他蛙人已经接到讯号,纷纷回到了快艇上集中候命。
  当吕伟良和两名黄衣蛙人浮出海面之后,快艇也驶了过来。手持鱼枪的蛙人,推开了潜望镜之后对各人说:“沉尸就在这下面,等会儿我们沿着绳子下去,很容易就可以找到了。”
  小九在快艇土问了下来道:“尸体齐全吗?”
  “藏在石堆中,看不清楚。”一个蛙人答道。
  “带着这胶袋下去,把尸体套进去吧!这样较容易搬运!”小九把一个黄色大胶袋,交给了其中一名蛙人。
  其他蛙人一窝蜂的,纷纷跃入水中。
  “吕伟良没有跟下去,在小九的协助下,登上快艇休息去。
  铝伟良觉得,小九就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这点可以从:所有的蛙人都听从他的指挥,就可以看出来,因此,吕伟良旁敲侧击的,问了许多问题,希望可以从小九的口中获悉一些关于“海龙王”的秘密。
  但是,小九十分机巧,他没有向吕伟良泄露半点秘密。
  吕伟良觉得海龙王的一些头目,即如小胡子和小九等,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再回想-下“水晶宫”内的设备和防卫情形,就不禁暗地称赞这位“海龙王”的苦心经营了。
  由于人手众多,他们很快就将那具沉尸搬运出海面。
  其中一个蛙人对小九说道:“看来首领又会失望了,因为这具尸体面目模糊,怎么可以辩认得出是个什么人?”
  小九说道:“我们的责任只是捞尸,不是认尸,把它带回总部再说。”
  “为什么不打开看看呢?”吕伟良问道。
  小九狡绘地笑了笑:“吕先生,你想知道结果吗?跟我们回去吧!”
  说着,他又吩咐那些蛙人把沉尸连袋搬上快艇,迅速离开了现场,驶回“水晶宫”去!
  小九坐在吕伟良的身旁,对他说道:“吕先生,无论如何,你已经替我们首领立下了一功,因为我们的蛙人队,已经三番四次出动,总是无法捞获这一具沉尸,但是,在你的领导下,我们出乎意外的成功。”
  “我真不明白,这具沉尸,有什么值得你们如此重视的地方。”吕伟良又故意引他说下去。
  可是,小九笑道:“你想知道个中真相,相信只有我们首领才可以告诉你!”
  吕伟良知道无法诱他说出个中秘密,只好改变了话题,问道:“为什么你们不叫他海龙王,而称他为首领?”
  “海龙王是外间人对他的称呼,我们习惯了叫他做首领。”
  “看来他是个航海家。”吕伟良极力试探着。
  “不!他只是这个大海上的统治者,这海上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
  吕伟良几乎忍不住笑了出来,世界上大小各国也得承认有“公海”,怎么海上的一切竟然会属于一个人的?这是狂妄自大的说法。
  吕伟良当时也没有驳斥小九,因为他明知小九是个受过训练的效忠者。
  在滚滚的浪花中,快艇很快又停了下来。
  就像吕伟良头一次进入“水晶宫”一样,涉水走了一段路才登上了独木舟,然后才在岩石洞中,弃舟登陆。
  吕伟良在什么也看不见的情形底下,有点枯燥,他要除下这特制的不透明眼镜,但是,有人对他说:“现在情形不同了,你不能把眼镜除下来。”
  吕伟良道:“为什么?难道你怕我认路吗?”
  “不,你在这里,绝对找不到出路的,就算你打算逃走,只怕也是白费心机。”那人又说:“请拿起你的拐杖,跟我走!”
  吕伟良心里道:现在利用完我了,态度也不同啦!
  他想反抗,但回心想想,这家伙也许不会说得夸张,由这里逃出去,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这儿可能是一个孤岛,没有船艇,更加插翼也难飞!
  想到这里,便只好忍耐着。
  他拄着拐杖,在那人的搀扶下,走在一条隧道上,而刚才那班蛙人,在小九的指挥下,已经将那具沉尸,搬了上岸,不知到哪儿去了。
  吕伟良最后被带进一间密室中。
  把他带进来的人,并没有替他除下那副不透明的黑眼镜,转身就将石门关闭了。
  吕纬良虽然看不见,但却听到他迅速离去的步履声,以及石门关闭声,他暗吃一惊,连忙也飞快地回转身来,但是,他接触不到那扇石门,亦无法制止那人将石门关闭。
  令他意想不到的,却是一具女人的胴体,挡在他的面前!
  由于他希望能够以最敏捷的行动,及时制止那家伙将石门关上,所以来不及将这副不透明的眼镜拿开;当他现在想伸手拿开这副特制的黑眼镜时,却有人替他动手拿开了。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半裸美人儿。
  她拿着那副黑眼镜在笑——笑得很甜!
  吕伟良自顶至踵地打量着她,不期而然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海龙王叫我来陪你的。”那女子说,“你不喜欢我吗?”吕伟良苦笑道:“这么美丽的小姐,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你真会说话。”
  “但都是真话。”吕伟良又问:“你是海龙王的贵亲?”
  “我们只是女奴。”
  “女奴?”
  “是的,我们是给海龙王用钱买回来的女奴。”那女子说。“你是什么地方的人?”
  “我不能告诉你太多,否则,万一让海龙王知道,我就没命啦!”
  说着,那女奴已经将身体上的掩饰物尽除,她显得毫无羞愧,反而是吕伟良感到不好意思了。他连忙说道:“你干什么?”
  “海龙王叫我好好侍候你的。”
  “好好,即使好好地侍候我,也不必把衣服脱光的。”
  女奴扭怩地说:“你不喜欢我吗?我可以通知他们,选择更美丽动人的来侍候你。”
  “不,你千万不要误会!你已经是世界上最标准、最可爱的美人儿,但我是不大习惯这样赤裸相对,你还是把衣服穿上,让我们好好地谈谈吧!”
  “原来你是个正人君子。”
  “那又未必,总之,我已经非常感激你。”
  女奴穿上衣服,走到吕伟良身旁,又说:“你在床上躺下来,让我替你按摩一下,你一定很疲倦了。”
  “别客气,我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谈谈吧!”吕伟良在床沿上坐了下来,“你到这儿多久?”
  “我……”
  女奴刚刚开声说出了一个“我”字,石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两名大汉走了入来把女奴拖了出去,吕伟良意料到他们已经偷听到他和女奴的说话,于是急忙上前拦阻,但是,站在密室门外的两名手持鱼枪的大汉,却喝了过来:“不准动手退回密室中!”
  吕伟良呆了一阵。
  他还没有开腔说话,密室的石门已经华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
  吕伟良觉得有点内疚,他如果早知这里装上了偷听器,就不会多此一问。现在显然是害苦了那个可怜的女奴!
  他觉得又饿又倦,有理没理倒在床上,先睡了一觉。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因为密室内还是亮了一盏电灯,像他最初进来时一样。
  石门已给人推开了。一个女人推着餐车走进来,餐车上盛放着海鲜晚餐,菜式极之名贵而又丰富,看来足可供两个人吃用。
  菜式之中包括了西芹炒鲜带子、清蒸老鼠斑、鲜煎大虾碌以及响螺汤等等。
  吕伟良实在是饿得有点发昏,风卷残云似的,转眼间就吃了三碗饭。
  密室门前站了两名手持鱼枪的大汉,虎视眈眈的,分别站在门前两旁。
  那女子替他递上一杯名茶,又奉上了香巾与香烟。
  那女子把餐车推走之后,吕伟良以为石门又会重新关上,结果没有,反而有个人自外面走了进来,这个人正是海龙王。
  海龙王笑道:“吕先生,对不起,我一直忙着做验尸工作,怠慢了,我的手下有没开罪阁下?”
  吕伟良苦笑道:“十分客气!”
  “那就好了。我现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具尸体,不是杜教授的。”
  在吕伟良来说,这虽然算不上什么“好消息”,但海龙王的一番说话,却足以令他惊奇。
  吕伟良问道:“那么,他是谁?”
  “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但可以肯定,不是杜教授。”海龙王说,“换句话说,杜教授尚在人间,这证明我没有猜错。”
  “听说尸体面目给大石压得模糊,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杜教授?”
  “总之,我们有的是办法,他决不可能是杜比教授。杜比教授可能给人收藏起来了。”
  吕伟良总觉得海龙王故作神秘,但又不好意思驳斥他,只笑道:“其实,杜比教授又不是这世界上唯一的地质学家,你何必一定要找到他?”
  “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吕先生,我们现在有一件事可以合作,如果你肯答应我,替我们找到杜比教授的话,我立刻放你,而且,还给你一笔可观的酬劳。”
  “这恐怕我没有能力可以赚到你这一笔可观的酬劳,但能够换来人身的自由我倒愿意试一试。”
  “我知道你为人十分够道义,也有信用,所以,我知道你答应下来的事情,十之八九可以做到。”
  “你过奖了。”
  “我准备给你的酬劳是十万元。但以一个月为限,不足一个月找到的,另有奖金,每提早一天找到,便多付你一千元,换句话说,你能在二十天便找到杜教授的话,除了十万元酬劳之外,还有二万元奖金,总数是十二万元。”
  “你真阔绰。”吕伟良苦笑了一下,“有赏也有罚,让我替你说下去吧,如果一个月之内找不到,我不但没法拿到这十万元,而且,会连性命也难保,是不?”
  “不,只要你能够守口如瓶,即使一个月找不到,我也不会亏待你,可是,如果水晶宫的秘密外泄,而是出自阁下口中,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海龙王冷冰冰地笑了笑,“不过,我绝对相信你是个不会出卖朋友的人,问题是你肯不肯帮我。”
  “你既然知道我在湖海中的名气,相信也知道我这一辈子不大喜欢依靠警方,所以,你应该放心,即使你是个犯罪组织的首领,只要不是伤天害理,杀人放火的,我是不会理会的。”吕伟良说道,“不过,有件事我应该自我介绍一下,那是我的个性,我这个人喜欢冒险,但十分好奇。”
  “你的意思是:希望知道我是个什么人,是不?”海龙王说。
  “是的。”
  “那么,你先看看这份合约再说。”
  “合约?”吕伟良一怔,接过一张预先写好了的文字稿件,“这是什么合约?”
  “你替我办这件事的合约,由于这件事只有我和你两个人才知道,所以,又称为‘龙王密约',合约有两份,都是一样的东西。”海龙王把手中另一份扬了扬,“签妥了之后,我们每人持一份,这样便可以保障你的利益不会受到损害,我的金钱不会白费。”
  吕伟良约略看了那份合约一遍,大致上跟海龙王口中所说的一样,那就是一个月之内能替他找到杜比教授的话,可获十万元酬金,每提早一日完成这项工作,可多得一千元,等等。
  可是,吕伟良看完之后,却坦然说道:“如果杜比教授真的对你这么重要的话,这条件不足以引起我的兴趣,除非,我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也许情形又不同。”
  “我不妨告诉你,杜比教授对我们十分重要,但内容却不能让你知得太多,因为这是我们苦心经营的事业,万一泄露出去,事情就可能有变化。”
  “好吧!十万元的酬金,以及一个月的限期,我不反对。但是,如果你们想早些找到杜比教授的话,何不将这一条的内文,加上一个零呢?”
  海龙王看看,那份合约上一条,就是每提早---天找到杜教授,原文是按日递加一千元奖金;如果依照吕伟良所说,在银码上加个“0”,那就变成每日递加一万元了。
  海龙王笑了起来。
  吕伟良却又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每提早一日替你找着这位教授先生,一万元一天,绝对值得。”
  “你是个聪明的人。”海龙王停止了笑声,“而且,你很懂得利用机会赚钱。”
  “活在这世界上,相信每个人都在为钱而大动脑筋。何况,我想阁下也无非因为钱,而急于要找杜比教授,对吗?”海龙王拍拍他的肩膀,道:“吕先生,好吧!我看你这个
  人也爽快,我喜欢爽快的人,一万就一万,即使你立刻就把杜教授交给我,我也不过全部给你四十万元,那是值得的。”
  “何况我根本不是神仙,我需要一些时间去研究一下。”
  “好吧!合约改好了之后,我拿来给你签。然后,我派人送你回市区去!”
  海龙王说完,就离开了那间密室,于是石门又再度被关上。
  吕伟良呆呆地想一阵,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当初他以为海龙王这帮人对杜比教授不利,现在看来,杜比教授对他们来说,何止四十万元?
  刚才吕伟良是故意要试试海龙王的出手,以及他对诺言的实践。现在这么看来,海龙王既然肯出更高价以冀找到杜比教授,又主动将合约重新写过,这证明他不是个马马虎虎从事的人。
  但是,如何可以把杜比教授找到?吕伟良一点把握也没有!
  海龙王很快又再回到密室中来。
  他把石门慎重地掩好,再将两份改写好的合约,交到吕伟良手中。
  吕伟良看了一遍,觉得这份密约写得颇为明白。既然有利无害,他也乐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海龙王打开一盒印色,在这份“龙王密约”上盖了一个印。印章是用篆体刻成,那是:“海龙王之印”五个字。
  吕伟良笑道:“其实,我现在等于开玩笑。”海龙王一怔,问道:“为什么?”
  “不是吗!如果我要找你,恐怕难如登天。”
  “不!绝对不会有困难的。”海龙王又说:“我有一个私人用的信箱,只要我给你一个信箱号码,你可以随时写信给我。同时,由明天起,我每天会叫人打电话给你,跟你取得联络。但只以一个月为限,过了一个月之后,我们便变了陌路人。”
  “万一你赖帐呢?”
  “那你报警,或者泄露我水晶宫这儿的一切秘密,我也不会怪你。何况,我们这一份密约,我这一枚印章,可不是胡乱给盖上去的。”
  “好吧!那么,我先睡一觉再说!”吕伟良打着呵欠,就要躺在床上。
  但海龙王却一把拉住他,说道:“青年人别这么贪睡了,早一天,你可多得一万元的奖金。何况,现在是夜晚,你的助手可能因为你失踪太久而报警。我们还是早些送你回去再说!”
  吕伟良苦笑一下,耸耸肩,作个无可奈何状!
  海龙王伸出手来,热烈地握着吕伟良的手,道:“祝你一路顺风,也祝我们合作成功!”
  “多谢你!”吕伟良说。
  把吕伟良带走的,还是那个小胡子和那名年青的枪手。
  吕伟良被他们戴上了一副不透明的黑眼镜之后,给人扶上一只独木舟,然后涉水走上了一艘机动快艇。最后,飞快地离开了“水晶宫”。
  快艇的速度的确很快,快得有如水翼船一样,乘风破浪,转眼间,便驶进了香岛水域。
  快艇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
  吕伟良心里正感到奇怪,便听到了负责驾驶快艇的水手说道:“水警轮给我们打出灯号了。他们要我们停航呢!”
  小胡子说:“艇上有许多东西,见不得光的,别理会他们,全速开行,绕道避过他们!”
  水警轮在东面海面出现,快艇立刻以全速往北急驶!
  这是香岛水域的外围海面,附近虽然间中可以看见一些捕鱼的机帆,但是,为数不多,海面上一片宁静。
  快艇的速度越开越快,在吕伟良的感觉来说,觉得它比飞机更快;因为他一直未能看见外间的事物,像个瞎子一般。只觉得阵阵风声,在耳边掠过,风浪和马达声混在一起。
  蓦地一阵“格格格……”的机关枪声,夹杂进来,令得艇上各人不由自主地吃了一惊。
  吕伟良虽然看不见那水警轮的位置,但是,他可以听得到,枪声似乎很远!
  年青的枪手惊慌失措地说:“他们开枪了,我们也还火吧!”
  说着,他已经攀动了枪掣,但给小胡子喝道:“你疯了,决不能开枪!”
  年青枪手说:“我们必须吓阻他们一下,不能让他们追得太贴近啊!”
  “不!如果让他们发现我们有枪,他们一定更加不会放过我们。”
  “难道我们要束手就擒么?”
  “你放心好了,以现时他们的速度,无论如何也追不上我们的!”
  吕伟良听了小胡子这么说,心里才稍为安心一点。他并非担心他们给警方一网成擒,而是担心他们万一与警方开灭,自己难免跟着倒霉。
  机关枪声还是一连串地响起来,但越来越细声了。这证明小胡子没有夸大,快艇的速度的确比起水警轮更快。
  枪声终于停止下来。
  快艇上各人都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吕伟良笑道:“我大概可以并开眼界了。”
  “好吧!让我替你把黑眼镜除下来。”小胡子说着,正待动手!
  可是,枪手突然又说:“你们看!
  负责驾驶快艇的水手也叫了起来:“前面文是一艘水警轮!怎么办?”
  小胡子一边将吕伟良的黑眼镜除下来,一边说道:“大家快些穿好潜水服装!”
  枪手把枪插入腰间,然店,穿上了全副蛙人设备。小胡子和吕伟良也迅速穿上。
  负责驾驶的水手,眼看前后受敌,突然将舵盘一扭,快艇向西急驶;而两艘水警轮,一艘由南面追来,另一艘则由北面增援!
  同时,快艇变成了自动驾驶,这令到那名水手有空急急穿上了潜水装备。
  小胡子身为头目,果然十分镇定。
  北面增援中的水警轮,又打出了灯号,要快艇立即停航,否则开枪。
  但是,快艇仍旧是全速前进!
  在黑暗的天空上的一角,忽然又看见一架直升机已经升空!
  但是,小胡子仍然在抚弄着一些仪器。然后,他又迅速用尼龙绳索,将每一个人都连起来,朗声说道:“大家跳下海中,决不能散失,也不能立即露出海面。我们的装备良好,氧气筒有足够的氧气,切不可慌张!”
  吕伟良正怪他说得太多,因为直升机已经越飞越近,水警轮也在全速航行,分头兜截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小胡子大叫一声:“跳!”
  于是四条黑影,滚进了海中去。
  快艇转眼间冲得老远!在黑漆的海面上,水警轮和直升机都不知道上面到底有没有人。但是,由北方接到无线电紧急讯号的一艘水警轮,速度较快,也较为新型。他们早在望远镜的监视下,发现了快艇拐了弯,于是,也立刻改变了航线兜截,所以,很快就追得较为接近了。
  警长吩咐水手再打出最后警告的灯号;若不停航,立刻开枪射击。
  可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于是,一排密集的子弹,扫射过去。子弹纷纷在快艇周围的海面上落下,但是快艇却越开越快!
  警长再令机枪手瞄准,这一次不再是警告,而是切切实实的射向快艇之上。
  陡然间,“隆”然一声巨响!快艇不知怎的,发生爆炸了。
  海面上登时有如投下了一颗照明弹,照得满海通亮了起来。
  小胡子和吕伟良等人,露出海面,各人只看了一眼,便互相打了一个眼色,笑了起来。
  小胡子打个手势,各人又纷纷潜入海底,向着岸边,潜泳过去!
  这对吕伟良来说,是相当困难的,但是,小胡子早用尼龙绳索,将他们连在一起了。
  于是,吕伟良差不多在他们的牵动之下,在海底潜泳着。大约经过了差不多半小时,各人露出海面,发觉已经到
  达了岸边。这一带十分平静,似乎海面上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小胡子打了个手势,指指一个码头的石阶,各人会意,正待就这样在水面游过去,蓦地,看见了岸上有黑影一闪,吓得各人立刻就想缩回水底去。
  但是小胡子却道:“别怕!先让我看清楚。”
  他所以这样叫,是怕其他三个人把他拖入水底去,因为尼龙绳子一直把他们连在一起。
  小胡子的动作十分古怪,他没有望向岸上,却瞧着他自己的手表。
  手表发出了奇异的闪光,小胡子欢喜得几乎高声疾呼起来。但他毕竟是较为老练的,只见他向岸上一挥手,那条黑影立即现身。
  黑影用手电筒打出了灯号,小胡子也摸出了一支小电简,以灯号回答着。他们原来是自己人。
  四个人登上石阶,很快就可以看见刚才那黑影面目,那是一个矮个子。
  他打了个手势,令各人登上一部停放在码头的车辆,话也没有说过半句,便开车走了。
  小胡子和吕伟良等,一行四人,在车厢内,解下绳子,脱下潜水装备,正悄悄松了一口气,突然间,一阵“呜呜……"不绝的警车声,自远而近响了起来,吓得各人又蓦地吃了一惊。
  这是一辆大卡车,司机位上只有那个矮个子,四个人都困在后面的大车厢里。
  小胡子正待开声问矮个子,大卡车突然停了下来,但警车声却没有就此一掠而过,却是停在大卡车的旁边。车厢内四个人甚至可以清楚听到,警车上有人跳下来的步履声。
  第二章 水晶宫内 别有洞天
  负责驾驶着大卡车的矮个子朗声问道:“兄弟没有什么不对吧?”
  “谁认识你?称兄道弟干什么?”这种极不友善的说话声音,分明就是那追踪而至的警员的。他又问道:“你有驾驶执照吗?”
  “当然有。”
  “拿给我看看。”
  躲在大卡车后面的小胡子和吕伟良共四个人,屏息着呼吸,他们真希望这是一宗极之轻微的交通违例,否则,后果就不敢想像了。
  外面越静,车厢里这四个人就越加不敢动弹,甚至连呼吸也要压制住,因为刚才那警员是这么不友善,只要稍一出错,或者车厢内传出了声响,就会引起他的注意;假如他查看到车厢里来,即使是轻微的交通意外犯例,只怕车厢内那些蛙人潜水设备,却是无从解释。
  因此,他们四个人都木然呆立在车厢内,倾耳细听着外面事态的进展。
  “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那警员可能已经看完那执照了。
  “不知道啊!”矮个子弄得一头雾水。
  “你在黑夜里驾驶着这么大的一辆卡车,怎么车尾不亮灯?"警员责备着说:“你可知道这样很容易造成交通意外吗?”
  “是的,是的,下次我得小心了。对不起啊!”矮个子如释重负。
  而车厢内四个人也偷偷地舒了一口气。
  警员又说:“驾驶执照还给你,下次再这样我就要抄牌检控你了。”
  “当然,当然,嘻嘻,谢谢你!兄弟,不,谢谢你老兄!”矮个子嘻皮笑脸的,有如小丑一般。
  汽车很快就开走!
  小胡子咒骂着矮个子,说:“我差点儿给他吓破胆了。这矮子老是这么糊涂的!”
  吕伟良好奇地问:“他怎么知道我们在那儿登陆的?难道他身上有雷达?”
  “不是他身上有雷达,是这辆车上有一副简单的雷达设备。”小胡子解释道,“本来我们原定计划是这样的:当快艇驶入内港后,我们利用快艇上的无线电通讯设备,跟我们驻在本市的人联络,通知他们,我们将在何处登陆,让他们开车前往接应。但是,水警轮发现了我们的行踪之后,我们的计划,被迫要改变了。
  “刚才在快艇上,我已经将一副袖珍的超短波讯号发射器带在身边,然后才跳入水中。而我们手中的夜光表,却是一只可以收取讯号的精密仪器,这一点,相信你早已知道了。我们就凭了这两种东西作为联系,所以在黑暗的海里,也能摸索到那个静悄悄的码头登陆,而不至于摸错了方向,就是这缘故了。”
  “这么看来,你们所拥有的。差不多都是最新式的设备。”
  “是的,所以,你能够加入我们一伏,应该感到庆幸。”
  “也许是的。”吕伟良笑了笑,“快艇装上了自动爆炸器,也许是你怕警方找到线索,是不?”
  “对了,你很聪明。”小胡子说:“不过,到底是子弹射中了油箱,还是自动爆炸,我也弄得有点糊涂了。哈哈……不过,反正目的达到了。是哩。我们该在什么地方放下你?吕先生。”
  “翠红路十三号。”吕伟良说,“其实你低早该解道这地址了。”
  “你以为我们是神仙吗?哈哈……”小胡子一阵奸笑之后,又拉开车厢与驾驶室之间的小窗,说遵:“把汽车先开往翠红路。”
  矮个子一边驾驶一边答应着。
  吕伟良又故意问道:“以后我们怎么样取得联络?”
  “本来有些新式仪器,准备交给你应用的,可惜我们的快艇爆炸了。不过。你放心,过些时,我们会设法与你取得联络。”
  “但不可过一个月之后才找我啊!你也知道我跟你们海龙王是有了密约的。
  汽车很快已经在翠红路停了下来。吕伟良下了车之后,匆忙间,他的铁捞杖没有从快艇上取下来,被迫以大卡车内一支铁棍作为拐杖,然后一步一拐着回家去。
  阿生开门看见吕伟良,欢喜得流下泪来。
  是的,吕伟良突然自图书馆内无缘无故地失踪,的确令到阿生十分彷徨。他到底还是个少年人,不似经验老到的吕伟良,大阵大仗的事情见得多多,这些意外反而视作等闲。
  吕伟良在沙发上坐下来之后,首先问阿生:“我失踪之后,你有没有报警?”
  “我想过了,如果你今晚还不回来,明天我才报警。”阿生说。
  阿生这么说,当然还没有报警,这令到吕伟良觉得轻松了一些。
  不过,吕伟良并没有把与海龙王签约的事告诉他;只因为那是一份密约。但阿生却问道:“你到底去了哪儿啦?”
  吕伟良看看壁上的电钟,已经是凌晨四点了,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让我先睡一觉,明天起来再告诉你好了。”
  阿生实在有点生气。可不是吗?为了吕伟良的失踪,他已经焦急了一整个下午;又因为好不好去报警,而考虑了一整晚,等到现在才看见他无恙归来,却连他为什么会失踪也不知道。
  不过,阿生总觉得铁拐侠盗吕伟良是他的大恩人,任何事情,他都会谅解吕伟良的;何况,现在他也看得出吕伟良的确筋疲力倦了,因此没有再啰嗦下去。
  一宿无话。到了第二天早上,吕伟良还没有起床,阿生突然走进来,把他摇醒。他在朦朦胧胧间,听到阿生说:“夏维探长亲自来找你,你快起来吧!”
  吕伟良在半醒状态中,一听到“夏维探长”这四个字,有如被锋利的针刺了一下,登时惊醒了。
  他问阿生:“他在哪里?”
  “已经进来了,正在客厅等你。”
  “先出去招呼他坐一会儿,我洗个脸就出来。”吕伟良说着,已经落到地上。
  阿生早已将一支新的不锈钢拐杖,放在他的床头旁边,待他醒来时有得用。
  阿生奉命出去招呼夏维探长的时候,吕伟良连忙把那份用防水胶密封的“龙王密约”收藏好。然后,他才拄着拐杖,走到洗手间去。
  夏维探长在客厅里等得不耐烦了,于是忍不住问阿生:“吕先生昨天到过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阿生说。
  夏维探长又说:“有人看见你整天和他在一起。你又怎会不知道?”
  “你不必追问了,探长先生。”吕伟良的声音突然加插进来,“他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吕伟良说着,已经走了过来。
  夏维探长甚至连“早安”也没有说一句,便问道:“有人看见你去找过杜比教授的妻子杜太太,是不?”
  “是的,难道这也会出了问题么?”吕伟良出奇地反问着。
  “她的丈夫失踪了,我们一直在监视她的一切行动。今天一早我们接到了她的投诉,她家里给人装置了偷听仪器。”
  “偷听仪器?”吕伟良一怔。
  现在他开始明白了,小胡子们为什么会知道他跟杜比太太的谈话内容,原来他们老早装置了偷听仪器,难怪会了如指掌了。
  但是,吕伟良有意要替“海龙王”加以掩饰,因为他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在夏维探长面前,他只字不提。
  “是的,是一副极其精密的偷听仪器。”夏维探长又说,“偷听的小型麦克风分别安装在卧室、客厅、花园,甚至厨房等处,而每一组精密的仪器,汇集起来,利用隐藏在一棵大树上的秘密天线,传播至秘密偷听站。”
  “这么看来,仪器是非常新式的。”
  “是的,杜太太因为忆夫而失眠,一连几晚坐在花园里对月狂想,无意中听到一些极轻微的‘吱吱'声,当时以为是虫叫,但在夜静更深的时候,这声音分外刺耳,但日间就听不到,杜太太一连观察了几晚,直至今天早上,她才找出一些秘密电线来。我接到通知后,刚去她家中调查,她把你访问过她的事,说了出来。”
  “我跟她谈不上半小时,如果在这短短时间里面,我能安装这样多精密仪器,而你们却一无所知,这话传了出去,一定没有人会相信你们警方的人员会如此糊涂。你刚才不是说过,一直派人监视着杜太太吗?”吕伟良反问。
  夏维探长当即为之语塞。但他很快就改变了语气,问道:“我也想过了,你未必有这种新式仪器。但是,你找杜太太,到底为了什么?”
  “其实,这不是秘密,我在海边拾到一枚骷髅戒指,怀疑是杜教授的,所以交还给杜太太,我还以为她一定会告诉警方。”
  “她的确报了警。但是,奇怪的是,我们一直无法与你取得联络。”
  “噢!是的,昨天,我到麦氏别墅去。”
  “你到那儿去干什么?”
  “前些日子,我和阿生到那儿度假,回来时把手表忘了,所以回去别墅那儿取回来。”
  “好了,我很满意你的解释。"夏维探长说,“你现在可以带我到拾到骷髅戒指的地方吗?”
  “当然可以。”
  “大约在什么地方?”
  “接近麦氏别墅的一处海滩。”
  “那么,我要麻烦你带我去一次了。”
  “现在吗?”
  “当然。"夏维探长又说,“这件事看来非常复杂,我们希望能够早日找到杜教授的尸体,否则,我们只能当他失踪,而不是死亡。”
  吕伟良自从接触过“海龙王”之后,对这件事情总算是明白了许多,但真正的谜底还未找到,所以他明知是扯谎,也得扯到底。
  他穿好了衣服之后,就和夏维探长赶到麦氏别墅去。同行的除了司机之外,就只有探长的一名助手。他们坐的当然是夏维探长的座驾车。
  汽车在郊区的公路疾驰。
  吕伟良忽然又问:“杜比教授无论失踪或死亡,你以为这里面包涵了一些什么?”
  “我早想到了,这件事一定会引起你的兴趣。一位出色的教授失踪了,许多人都怀疑这与政治有关。”
  “但是,近来各国争取的是科学家,包括电脑专家和火箭专家,而杜教授却是一位地质学家。”
  “地质学家也很有用处,他可以测出哪里有石油,哪里有金钢钻等等。石油是军事战略物资之一,而金钢钻则是每个人都希望获得的。”
  “这么说来,他是给人绑架了。”
  “我们正要查明这件事的真相。”
  汽车开抵麦氏别墅之后,吕伟良带着夏维探长和他的助手到附近一处海滩。这时潮水退了,吕伟良就指着海滩上那些砂,对探长说道:“骷髅戒指正是在这里拾到的。”
  这当然是谎言,但夏维探长却相信了。
  不过,他又说:“戒指虽然是古铜的,仍然可以给海水冲击上岸来,你说是不?”
  “是的。”吕伟良也说,“何况这种骷髅戒指也不一定属于杜比教授,许多海盗也戴上了,即使是给海水冲击上岸来,亦不足为奇。”
  “那么你为什么去找杜太太?”
  “那是因为我在报纸上,看见过杜教授的照片,知道杜教授也戴有这种戒指。”
  “你以为杜宅的偷听器,又是什么人装进去的呢?”
  吕伟良明知这是“海龙王”的杰作,但他却故意说:“也许是某国的特工。坦白说,谈到政治,我的兴趣就不大。”
  夏维笑道:“看来你只对珠宝有兴趣。”
  “不!对钞票更有兴趣。”吕伟良笑了。
  事后,警方虽然在麦氏别墅附近的海滩,展开了一连串的搜索,却没有什么结果。
  当然,那枚骷髅戒指,根本就不是在那一带发现的。
  吕伟良花费了一番唇舌才摆脱了夏维探长的纠缠,但也闹足了大半天。
  当他由警局录完了口供出来的时候,一辆街车正停在门前。吕伟良急于回家,拉开车门,就走了进去。
  “先生,到什么地方?”司机照例这样问。“翠红路。”
  司机立刻开车。可是,吕伟良很快就发觉情形有些不对劲。
  因为,吕伟良发觉街车四周的车窗玻璃,自动上升;车内也“得”的一声,似乎自动下了键。他再看看前面那司机的神情,但司机位与后排座位之间,也给一块玻璃从中隔开了。
  这种特制的伪装街车的“绑架汽车”,吕伟良以前也见过了。那些玻璃完全是防弹的不碎玻璃,所有车门一经下了键,只有在前面按钮,才可以打开。甚至在这里面高声呼叫,外面也无法听到声音;但司机位与后排座位之间,却可以通话。
  ,吕伟良知道又上了人家的当。但他暂时还弄不清楚,这班人是何方神圣。因此,他试探着问道:“喂!兄弟,你打算载我到什么地方?”
  “等会儿你自然会知道的。”
  “我以为你们可能找错对象了。”
  “你以为我像你那么糊涂吗?你少了一条腿的特殊标志,是没有人可以伪装的。”
  吕伟良再没有再问下去,因为,他渐渐给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笼罩住。只觉得四肢酸软无力,终于昏迷过去。
  待至苏醒过来的时候,吕伟良发觉自己正给人囚禁在一间密室之内。
  “这是什么地方?”吕伟良在问自己;因为密室里面就只有他一个人。
  他坐在一张椅子上,四壁萧条,除了那张椅子之外,什么也没有;甚至连他的铁拐杖,这时也不在身旁,大概给他们拿开了。
  一个跛子,没有拐杖是不能走路的,所以,吕伟良此刻也没有给人捆绑起来,只是挨在椅子上。
  密室内,只有一盏五瓦的灯泡,光线黯然。
  吕伟良扶住墙壁,用单足缩跳过去。在铁门上的小孔里,他看见一个大汉站在外面监视着!
  他叫了出去:“喂!你过来!”
  那大汉只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
  “你聋了吗?”吕伟良生气地说,“快叫你们的人来跟我说话,我没有耐性在这里等候。”
  “你吵什么?”大汉终于说话了,“等会儿就会有人来替你剥皮拆骨的。”
  “你等着看吧!等会儿给人剥皮拆骨的是你!”吕伟良故意叫了起来。
  他的目的无非要气恼那名大汉,待他走近来殴打自己就有机可乘;可是,那大汉却又闭起了嘴巴,不再作声了。
  吕伟良倚在门上,想着脱身之计。
  这时候,外面忽然又传来了一阵阵步履之声。
  为数约十个人,浩浩荡荡的,打开了铁门。吕伟良只好让到一旁。他不敢反抗,因为这班人有三几个手上有枪握着。
  而最奇怪的,就是每个人都戴上了一个黑布罩,只露出一双怪眼,状如美国的三K党。
  为首一名大汉,手执皮鞭-—长约数尺的皮鞭!其他人则分站于室内和门口各处戒备着。
  吕伟良心感不妙,但也无可奈何。他强作镇定,问道:“你们到底要些什么?”
  “要你的命!”手执皮鞭的家伙喝了一声,手中的皮鞭也“拍”的一声,在空中挥动着。
  “什么事也得讲理由。”吕伟良又说:“你们弄得我有如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
  可是,他话未说完,皮鞭凌空一抖,又是“拍”的一声响起了,这一下,重重地鞭挞在吕伟良的身体之上。
  吕伟良感到一阵痛楚,但他仍然屹立不动。
  皮鞭有如毒蛇似的,又再卷土重来!可是,吕伟良这一次却忍无可忍,手臂一扬,反手一抄,挥鞭的人虽然发觉吕伟良的企图,立即想把挥出的皮鞭收回,但已经迟了一步!
  吕伟良拚力握紧那条皮鞭,用力一拖,执鞭的大汉立即摔倒地上。
  就在这时候,“砰”的一声枪响,有一颗子弹在吕伟良的耳边掠过。
  吕伟良暗吃一惊,忙将皮鞭抛回地上,依旧站在原来的位置。那家伙爬起来,含恨地说:“姓吕的,你今天死期到了。”
  吕伟良冷然一笑,说道:“我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但是,你们得让我死得明明白白。”
  “好吧!那么,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向警方告密?”手执皮鞭的大汉问道。
  “告密?我没有向任何人告密。”
  “那么,警方为什么会在杜宅里,破获了我们的偷听装置?”
  吕伟良心里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这班整古造怪的“蒙面党徒”,也就是“海龙王”的不贰之臣。因此,他那紧张的心情,也稍为轻松了一些。
  “你们完全误会了。”吕伟良说,“偷听装置是柱太太发觉的,你们该检讨一下,可能有些仪器出了毛病,否则,杜太太怎会听到了‘吱吱’的声音?”
  “什么‘吱吱’的声音?”
  “是夏维探长告诉我的。他说,杜教授的妻子在午夜深更人静的时候,听到了这怪声,因此引起了疑心,这才发觉了家里的偷听设备,所以才会报警。"吕伟良解释着说,“警方因为知道我拾得一枚骷髅戒指,所以才要我带他们到海滩去,因为我说戒指是在那儿拾得的,你们却以为我出卖了你们。”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谁?”
  “当然知道。不过,也难怪你们怀疑我出卖你们的,因为迟不发觉,早不发觉,偏偏在我回家之后不久,他们便发觉了这偷听装置。事情也未免太凑巧了。”
  “真相迟早也会给我们查出的,但是,眼前你也休想逃去。”
  “我为什么要逃走?你们反正迟早会护送我回市区。”
  “你太有把握了。”
  “当然有把握,难道你们不需要我去找杜教授了?”吕伟良笑道。
  这时候,有另一个蒙面人走了进来,附耳对手执皮鞭的大汉,不知说了一些什么。
  只见那家伙又对吕伟良说:“吕先生,对不起,调查结果证明我们只是一场误会!请你原谅。”
  吕伟良有点啼笑皆非地说:“一句原谅,怎么可以抵偿这重重的一鞭?”
  “你怪不得我们的。我们花了很大的脑筋,才把这一套偷听设备装进去,偏偏在你无恙归家之后,我们的秘密就泄露出去。而且,你最不应该和警方人员来往,这令到我们之间的误会加深了。”
  “你们太低能了。也怪不得你们有着这么完善的设备,也找不到杜教授的下落。”
  这时候,又有人把一根不锈钢的铁拐杖,拿了进来,交给吕伟良,这正是他的东西。
  十多个人给吕伟良指为“低能”,但也没有一个人反驳。
  手执皮鞭的大汉对吕伟良说:“现在我们就送你回去,好不好?”
  “不!”吕伟良说道:“我想跟你们的上司说话!”
  “你别多事了,我们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
  “你放心,我不是投诉被鞭挞的事,而是跟他谈一些重要的问题。”
  “你有什么话。尽管告诉我好了,我根本不想让你见到我们的通讯设备。”
  吕伟良当然明白他说话的意思,那是由于对方首领“海龙王”远在一个海岛之上,要跟“海龙王”通话,当然要;通过一些特别通讯仪器的。可能那是一些非常新型的仪器。所以,他们在未得到“海龙王”的同意之前,不敢胡乱答允下来。
  但是,吕伟良却坚持着说:“我一定要和他通一次话,否则,一切恶劣后果,将由你们负责。”
  那家伙给他最后一句说话动摇了,连忙示意一个手下过来,不知在他耳畔又吩咐了一些什么。只见那手下离开了密室。
  过了一会儿,那手下也回来了。他们耳语一番,然后只见那家伙又对吕伟良说道:“好吧!我们刚才已经向首领请示过,你可以跟我来。”
  手执皮鞭的家伙走在前面,吕伟良和他并肩走着,其他一班头面蒙布罩的人跟在后面。
  那家伙对吕伟良说:“吕先生,我是这里的负责人,等会儿,请你对首领说话时,掩饰掩饰!”
  吕伟良笑道:“既然身为负责人,更不应这么冲动了。”
  “这不过是一场误会。”
  “好吧!我是个不念旧恶的人,你放心好了。不过,我还没有请教阁下贵姓呢?”
  “首领不许我们向外间人透露任何事情,包括我们的姓名在内,请你原谅。”
  “我现在还算是外人么?”
  “当然,我们合作完了之后,你再不是我们的人了,吕先生。”
  吕伟良心里道:这组织也相当严密。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进了一间房里。这里有一张合和一张椅。台上有一架电视机和一个麦克风。那个分明是头目的家伙,按动了一些仪器之后,电视荧光幕上出现了“海龙王”的影子。
  那头目对麦克风说:“首领,吕先生要和你说话!”
  回头他又十分有礼貌的,请吕伟良坐在椅子上。态度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个人。
  吕伟良没有猜错,这班人全是“海龙王”的忠实党徒。他没有理会那头目,只对着麦克风说:“我的工作还没有展开,你的手下便对我诸多骚扰,这样子下去,我要被迫违背我们的合约了。”
  海龙王在电视荧光幕上的神色十分和蔼,他说:“对不起,这件事的经过情形,我知道了。这是误会,但我保证以后不会有这类事件发生。”
  “你拿什么保证?”
  “我叫他们交给你一种新式的通话器,以后,你可以不受任何人管制,亦可以不受任何人骚扰,而直接向我负责。如果你需要什么援助,亦可以随时向我提出,我会命令他们协助你。”
  “你的手下太能干了。”吕伟良嘲讽地说,“我实在不敢领教。”
  海龙王笑道:“当然,如果我有一个像你这种人才,我早已将杜比找回来了。现在废话别说了,以后你有了那新式通话器,我们可以随时联络。不过,我得提醒你,我们要真诚合作,任何违背道义的事,都可能引起不良后果的!”
  吕伟良知道海龙王不过怕自己出卖他,因此也笑道:“你放心吧!只要你训令那班脓包别步步跟踪我,以至弄巧反拙,我也希望早一天能够拿到那笔巨款啊!”
  “好吧!”海龙王说,“我会叫他们不再骚扰你,再见!”
  吕伟良想再说些什么,但电视荧光幕突然变成一片灰白。面海龙王的影子,也变得无影无踪了。
  .那头目走过去将仪器上的按钮关闭,一边笑道:“兄弟,你的确有点办法。”
  吕伟良明白他的言语间别有含义,于是也笑道:“我不过为自己的工作能顺利展开,才说出了这一番话,却没有提及你老兄,是不?所以,那一鞭子之仇,我毕竟还是轻易地忘掉了。”
  那头目耸耸肩,无可奈何地说:“好吧!反正我们首领已经命令我们以后不再骚扰你,所以,你由现在起,大可以安心工作了。来吧!我给你一副微波电子通话机。”
  吕伟良跟着那头目,走出了那间房,又转入了另一间满是新型仪器的房间,取出了一副“微波通话机”交给吕伟良。
  吕伟良接过了。那头目问道:“你可知道怎样用法吗?吕先生。”
  吕伟良摇摇头。
  那头目又从吕伟良手中那个状如打火机的“微波电子通话机”拿了过来,解释着说:“这通话机十分敏感的,你只要把开关开启,叫出你的呼号,即使在口袋里,我们的首领,也可以跟你通话。每次讲完了之后,你可以把这开关关上。就是这么简单。明白了吗?”
  “明白了,让我试试看!”
  “慢着!”那头目突然制止了他,“无端端的,你何必骚扰我们首领?”
  “什么无端端的?”吕伟良一手抢过那副通话器,“我有话要跟海龙王谈谈。”
  那头目再想制止,也来不及了,因为吕伟良已经把通话器的开关开启了。一般收音机开启之后,难免有些杂声或者“呜呜”之声。
  可是,这通话器一点杂声也没有,如果不是那个开关有喑记,根本也无从分辨这东西是否已经开启。
  海龙王的声音果然出现在通话器里,他问道:“什么事?”
  “我是姓吕的。”
  “我知道,你已经获得新装备了,是不?”
  “是的,现在我除了试机之外,还要求过时补薪。”
  “什么过时补薪?”
  “我给你们阻碍了一天,我这一天的损失怎么计?”
  “别啰嗦了。把这不愉快的事情忘记了,你的工作就由今天开始吧。”
  “不!合约订明了日期,我们怎可胡乱更改?合约声明每一天的代价是一万元,货到收钱那一天,你别忘记把这数目计算在内啊!”
  “好吧!你尽管安心工作,我这人很爽快,绝不会计较这小数目的。"海龙王终于说,“以后你的暗语是‘海外线’,编号是第十二号,你把这些都记住,以后我们会取得密切联系。祝你好运!再见!”
  吕伟良把通话器关掉。其实,他绝不担心不会用这种简便的仪器,只是怕其中另有阴谋,所以才会藉故试机;想不到这小巧的东西,伪装这么好,谁看见了这一个打火机也想不到它的另一种用途。
  那头目含笑问道:“怎么啦?首领跟你谈些什么?”
  吕伟良心里奇怪,头目自始至终就站在他身旁,怎么会听不到他们的首领海龙王的谈话?
  吕伟良觉得他故意做作,于是开玩笑地说:“你们首领说,给我补回一天的损失一万元,这数目在你的薪金之内按月扣除。”
  这分明是开玩笑,想不到那头目却认真起来,急忙道:“吕先生,你这样做法,未免太小气了。我早道歉过,这是误会啊!”
  吕伟良回心想想,刚才那打火机通话器有声音传出时,他感到握机之手微微震荡,难道这声音除了他之外,旁人果真无法听到?
  吕伟良也知道,声音传导不一定依靠空气,于是问道:“你真的一点也听不到吗?”
  “是的,我倒忘记交代一下,这副微波电子通话机,决不能离开你的身体,因为它的设计十分特殊,声波来源,主要依靠你的肉体感应,让你听到对方的说话;即使你双手高举,被敌人用枪在面前威胁住,你的敌人还是听不到这声音,只有你才可以听得到。”那头目又补充说,“只要你能够在发音时,嘴唇不动,你甚至可以在强敌威胁之下,向我们求救。”
  吕伟良自然也明白到他所说的“说话时嘴唇不动”是怎么一回事。这应该属于特殊口技的一种,目前就有许多江湖卖艺的人,靠着这门技艺讨饭吃。例如艺人明明将一个布制的玩偶。套在手指上表演,但这布制的玩偶竞然可以配合它的嘴活动而发音说话,这是怎么一回事?
  实则就是那位艺人在唱双簧,声音根本就是艺人发出的,但观众却看不见艺人的嘴唇活动,错觉上就以为玩偶会说话。实际上是艺人利用喉咙发音,只是嘴唇保持丝毫不动而已。
  有些艺人甚至熟能生巧,发出两种不同声线,由他和玩偶对讲。他说话时,嘴唇照动如仪;轮到玩偶说话时,嘴唇又保持不动。如此一来,观众很容易给他骗倒;尤其是孩子们,更加看得出神,以为玩偶果真会说话。
  其实,每个人都可以保持嘴唇不动,而利用喉咙作简单的发音,除非你是哑巴。
  吕伟良现在才了解到这个小仪器的真正性能,它主要是利用“震荡”与“感应”,而非“空气传导”。
  头目将仪器性能解说完毕之后,吕伟良也相信他刚才真的是什么也听不到——那当然是指“海龙王”的谈话部分。
  不过,吕伟良终于也将刚才的谈话转告了他,那头目这才安下心来。
  最后,头目亲自用车将他送走,只是当吕伟良被带离密室时,一直又被强迫戴上了一副绝不透明的黑眼镜。
  吕伟良知道他们不想让他认出这密窟之所在,所以也没有反对;因为自己到底只是受雇性质,而不是他们的忠心党徒。
  他们选择一条有街车经过的街道,把吕伟良放下。
  现在,吕伟良站在行人道上,虽然没有再戴着那副不透明的黑眼镜,但是,他却没有留心去看清楚那辆汽车的号码。因为他觉得:“海龙王”的手下做事既然这么审慎,车牌号码决没有可能是真的;甚至可能经常调换。
  吕伟良召来一辆街车,但他不是赶回家中,面是赶到杜比教授的家里。
  杜宅门外还有警探监视,不过只是暗中监视。而且,也没有阻止吕伟良进内探望杜太太。
  杜太太的脸上罩上了无限的哀伤与恐惧。她一边招呼吕伟良在沙发上坐下来,一边问道:“吕先生,是不是你又给警方麻烦了?”
  吕伟良苦笑道:“是的,但这是我自招麻烦,与别人无关。”
  “我真不明白,他们想要一些什么。我丈夫可能已经死在他们的手里,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
  “你所说的‘他们’,到底是指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相信警方也不知道。”杜太太瞪着吕伟良,又问:“吕先生,你知道吗?”
  “如果我知道,我就不必来找你了。”
  “为了偷昕器被发现的事,我忘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什么线索?”
  “我曾经雇用过一个女佣,我丈夫失踪后不久,她要求我给她假期,让她返乡下一次,当时她介绍另一个女佣来做替工,难道就是那替工的女佣作怪?”
  吕伟良想了想,说道:“这无疑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线索,为什么你不对探长提供?”
  “我给他烦死了,一时也疏忽了这点。他知道你来过我这里之后,整天就只问着有关我们之间的谈话。其实,当我知道你就是铁拐侠盗之后,我绝对相信你的为人。吕先生,请你告诉我,现在我应该怎样做?”
  吕伟良没有立即答她,因为他心里正想着一个问题:要不是杜太太说谎,就是夏维探长不相信自己。
  吕伟良当然也明白,做侦探的人,最喜欢诸多怀疑的,所以,他在私心底下,也就原谅了夏维探长;只是面对着这位教授的太太,却感到这位中年妇人的态度有点含糊。
  于是,吕伟良故意说道:“可惜你不相信我,否则,这件事就好办得多了,杜太太。”
  “吕先生,为什么你要这样说?”
  “因为你一直没有对我说过真话。但无论你对我的态度怎么样,我却可以提供你一些值得安慰的消息——”
  吕伟良话犹未完,杜太太便打断了他的话头,问道:“什么消息?难道我丈夫有了消息吗?”
  “不!我只是觉得,你丈夫可能还在人间。换句话说:杜比教授可能未死。”
  “这只不过是‘可能’罢了,根本就找不出证据。”杜太太刚才的兴奋态度,立时又告消失。“我还以为你有了什么新发现呢。””
  “杜太太,有时奇迹的出现,不能坐在家里去等。如果你想找回你的丈夫,你应该毫不保留的,对我说实话。”
  “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
  “不!那天我们谈的,报章上都刊登过了,但我不相信这么简单。"吕伟良说,“根据那段新闻指出,杜教授于某日黄昏时驾车外出之后,一直不见回家,次日你便去报警。后来,警方在郊区找回他的私家车。这当然都是事实,但决非全部事实。例如,他约了什么朋友,以及最近的活动等等,你一定知道。”
  .“当然,我丈夫有许多朋友,但警方都查过了,没有一个亲友在他宣告失踪之后,或者,就在那晚他离家之后见过他。”
  “我这样问,似乎干涉到你的私生活,但有一个事实摆在这里,杜教授是一位地质学家,你必然知道他最近跟一些朋友在进行一宗买卖,或者,他在进行某种有趣的研究。”
  杜太太听到这里,面色变得有点难看,她生气地说:“你在怀疑我丈夫是个不法之徒吗?”
  “你完全误解了我的用意,我只怀疑他可能有一项发财大计,而非他想干什么不法勾当。”
  “发财大计?"杜太太苦笑一下,“我丈夫是个有学问的人,他不是一个凡夫俗子,他有清高的品格,何况,目前我们生活得很好,你何必想到什么‘发财”那一方面去?”
  “由于他是一位出色的地质学教授,所以,我这种怀疑并非没有根据的。”
  “其实,你的怀疑是多余的,警方已经检阅过我丈夫的许多文件,包括我反对他们移动的一部分文件在内。"杜太太做了一个手势,“结果还不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吗?所以,你说什么有趣的研究,那简直是有点近乎狂想。”
  吕伟良又故意说:“既然警方也看过了,让我看看可以吗?”
  “你的意思是:要到我丈夫的书房去看看,是不?“对了。”
  “不!我觉得这对你们一点帮助也没有,只是警方有某种特权,我无可奈何罢了。”
  “你以为这等于尊重杜教授吗?其实,事到如今,你应该为他本身的安危设想。无论如何,我总觉得他书房有线索遗下。要是你相信我的话,我可能有更大的喜讯带给你。”
  杜太太顿然陷于沉思之中。
  她想了好一会儿,终于答允了吕伟良的要求,让他进入重门深锁的书房。
  这是一幢古老大屋,自然所有门户也是阳式的,书房门檐上钉了一块扁额,两个大字是杜教授的亲笔字迹,那是:“书斋”。
  “书斋”两个字,写得龙飞凤舞,末端小字正是杜比教授的签名,以及题字的年月日等。由此可以看得出,杜教授是个富有书卷气的人;再加上宇迹的分析,他应该是个活泼而富有幻想力的中年人。
  杜太太慎重地将门锁开启,回头对吕伟良道:“吕先生,请进来!”
  吕伟良拄着拐杖走了进去。
  书房里一切都显得整整有条,墙壁上挂了好些字画,但是,却有些画图夹杂其中,令人看上去似乎很不协调。
  因为字画都是一些墨宝,而那儿幅五颜六色的地图是一些精美的印刷品。
  杜太太这时又说:“夏维探长在我监视下,看过了一些文件,但都是无关重要的,你觉得有什么需要检阅一下的?吕先生。”
  “我不是警方人员,但是,我只希望找到一点线索,希望可以找回杜教授。”吕伟良一边看着那几幅地图,一边说道。
  “我知道你有人情味,亦有正义感,所以,我才答允让你到这来看看。你认为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你尽管问我好了。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告诉你。”
  “好吧!那么,请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吕伟良指着一幅地图问道。
  杜太太走过来,往地图上瞥了一眼,只见花花绿绿的,再加印上一些经纬线,便笑了起來。“呂先生,这是南中国海的最新地图,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呂伟良笑了笑,把地图整幅揭起,原来后面有一个暗门。
  “这是我丈夫珍藏文件的保险所在。”杜太太又问:“你怎知道这里有个暗门?”
  吕伟良笑道:“杜太太,你大概忘记了在下是个什么人了。”
  “噢!是的!阁下正是铁拐侠盗。”
  “所以,对于哪里有保险箱,有夹万等等,我差不多一看就知。”
  “你以为这里有什么秘密吗?”
  “我不敢肯定,但希望对我们会有帮助。除非你不希望我替你找回你的丈夫。”
  杜太太想了又想,终于咬了一下嘴唇,说道:“如果你存心都是为了帮我,我也不妨开了这保险箱给你看看。不过,一点东西也不能乱动,更不能拿走。”
  “你放心好丁。我一定尊重你的意见。”
  杜太太结果还是将暗藏在墙后的保险箱门上的号码盘转动,但是,三番四次,竟然无法开动,她怔怔地望着吕伟良,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铁拐侠盗吕伟良无法理解她这一句问话的真意。到底是她忘记了这保险箱的号码呢,还是佯作开不动,藉以向吕伟良表示“无能为力”?
  吕伟良既然猜不透她的心意,所以也不答她。
  杜太太却自言自语般道:“保险箱的暗码曾经改动过了。”
  这令到吕伟良也大感意外。他忍不住问道:“你一直不曾开启过这保险箱吗?”
  “不!很久以前开过了,但最近一两年来,我很少跑进这儿来。因为我丈夫这些日子以来,很爱清静,甚至不大喜欢我到他这间书房来。但是,他为什么会改变保险箱的号码?真怪。”
  “请你冷静点想想,你有没有记错?”
  “没有可能记错的,让我再试一试!”
  可是,尽管杜太太试完了一次又一次,仍然无法开启这个保险箱。
  吕伟良不相信她是有意“演戏”来敷衍自己的,于是他说:“让我试试看,好不好?”
  “让你试试?”杜太太皱起了眉头,出奇地问:“你怎么知道保险箱的号码?”
  保险箱约莫陷入墙内数寸深的地方,所以杜太太在旋动那些号码盘时,俯首凝视,吕伟良是看不见她移动过一些什么号码的,但是,吕伟良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说道:“我当然不知道你这保险箱的号码,但是我希望用我自己的方法试一试。”
  杜太太稍为想了一想,立刻恍然犬悟,道:“是的,我几乎又忘记了,阁下是个开锁专家。”
  她让开了一个位置给吕伟良,说道:“就让你试一试。”
  吕伟良老实不客气地走过去。
  杜太太以期待的心情,注意着他双手的动作,以及他面部的表情。
  现在,杜太太是真的希望找到了一些重要的线索,能够协助找回她的丈夫。只过了三分钟光景,吕伟良便凭双手打开了保险箱的门。
  杜太太看得口呆目瞪,但是,吕伟良却笑道:“这是一个旧式的保险箱,所以要开启它并不困难。”保险箱内,有着一盒盒的泥土样本,但吕伟良不敢移动,却是杜太太的主意,令他把这些东西搬了出来。这些样本都有一些字条附加上说明,但这些说明之中,有许多是暗号,以及极之潦草的英文;当然,这一定是杜教授的字迹。
  吕伟良问杜太太:“他为什么这样重视这些泥土样本?”
  “我不知道,但他对研究工作,一向非常认真。”杜太太指指书房的另一个出口处,“那边是他的实验室,有时他把自己关在里面一整天,只以鲜奶和三文治充饥。”
  吕伟良在一盒盒样本之中,发觉了一团泥土中有些亮晶晶的东西,那是什么,吕伟良当然心里明白;那是一些未经琢磨的钻石。
  吕伟良又问杜太太:“我可以看看保险箱的底层吗?我的意思是指那个抽屉。”
  “反正已经毫无保留,你就看个够吧!”
  “谢谢你!”
  吕伟良又把保险箱内抽屉拉开,发觉里面有些文件;其中有一封信,上面只有一些简单的字句:“条件谈妥,今晚可往见龙王,面谈一切,请在家候我电话。”
  吕伟良检阅过所有文件之后,最感兴趣的就是这张字条。因为上面的字句在含糊中,隐藏着发字条的人,可能就是替杜教授与龙王扯线的人,看来与海龙王有密约的杜教授比起吕伟良更早一步了。
  不过,字条没有上款,下款亦无署名。
  吕伟良把字条让杜太太看了一遍,问道:“你可见过这字条吗?”
  杜太太摇摇头。
  吕伟良也想到她未必看过,因为字条不似是用邮政寄来的。
  他又问:“认得这些字迹吗?”杜太太还是摇摇头。
  其实,此刻她的心情十分纷乱。
  她像在梦中惊醒一样,自言自语道:“谁是龙王呢?”
  “海龙王。”吕伟良故意提示着,“他和海龙王有了一次约会。”
  “可是,他从来没有提及。也许是研究过度,以致神经错乱;他是个科学家,怎么能够相信海龙王这一类神话故事?”
  吕伟良几乎忍不住要明白告诉她,说这不是神话,而是真的在海上有一位“海龙王”,甚至他本人也见过了;但是,他却不敢胡说八道。第一,他恐怕杜太太口疏,把这秘密太早泄露出去,会妨碍他的工作;第二,他还不知道身上那个打火机型的通话器,会不会另有作用,把他们现在的对话都转播给海龙王知道,所以他只能忍耐着。
  不过,无论如何,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线索。
  吕伟良再检阅一些文件,都是一些字迹潦草,用英文简写以及一些化学名词、物理名词等等,吕伟度看得满眼纷花。当然无法明了。但杜太太告诉他。这是一些实验报告。
  吕伟良相信这些文件中,一定有线索可供他追查整个事件的真相,世是,他答应过杜太太,决不能乱动书房内任何文件的;何况还是锁在保险箱中的重要文件。
  所以,他只好原封不动的,放回保险箱内。
  杜太太十分小心的,帮着吕伟良把所有港土样本,移回保险箱,然后才亲自将保险箱关上了。看她那审懒的态度,就知道她对她的丈夫一定十分敬爱。
  不过,看完了这些东西之后,轮到昌伟度替她担心了。因为杜比教授既然和“海龙王”有了密约,而那些泥土中又有未经琢磨的钻石,这分明牵涉到一批末经发现的宝藏。杜比教授的失踪,就变得更加复杂,更加危险了。
  保险箱关好,地图也依旧挂回原位。杜太太又对吕伟良说:“这件事,最好不要对任何人提及,尤其是警方。如果他们知道了,我丈夫这些宝贝就给他们弄得七零八落了。你也知道警方那种讨厌劲!只要他们认为有用的东西,不管你同不同意,先搬回去再说!”
  吕伟良笑了笑,没有答她。
  他又在一些挂图上参观了一遍,发觉在一幅地图上面,有着许多暗记,有些是用红铅笔打圈,或者打艾。吕伟良非常有兴趣的,看完又看。
  最后,他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在这儿逗留得实在太久了。这才离开书房,回到客厅里来。
  吕伟良终于告辞了。临行时,杜太太再三叮嘱他,关于秘密保险箱的事,千万别让警方知道。吕伟良也再三答应她,不告诉任何人。
  吕伟良刚离开杜家,正想到街口截一辆街车,就有人把他叫住了。
  他回头来,见夏维探长坐在一辆汽车内,显然这辆汽车老早就停在路旁。
  夏维探长探头出车窗外,笑道:“这么匆忙到什么地方去?请进来,我送你一程!”
  吕伟良走进车厢里,笑道:“你在这里,相信一定也等了很久了?”
  “不,我接到下属的电话才赶来的。”夏维探长又问:“你找杜太太干什么?”
  “你不是说过,我渐渐对这件事,也开始发生兴趣了吗?”
  “想不到你又和我争功。”夏维探长笑了笑,“你找到了一些什么线索?”
  “杜太太很爱她丈夫。”
  “此外呢?”
  “她相信他未死。”
  夏维探长一怔道:“凭什么判断?”
  “我也不知道。”吕伟良耸耸肩,“也许是:他们夫妻情
  重,心有灵犀一点通!”
  “你到哪儿去?”
  “返家去。”
  “我送你!”夏维探长亲自把车子开走,然后又问:“你真的一无所知么?”
  “如果我知道,我立刻就可以带你去找回杜教授,但是,连杜太太也得不到半点音讯。”
  “你以为杜教授怎样了?”
  吕伟良摇摇头,苦笑道:“只怕凶多吉少。”
  汽车在翠红路停了下来,吕伟良谢过探长相送,拄着拐杖,走上了石阶,步返家中。
  他刚入门口,阿生就截住他说道:“麦利富打了几次电话给你。”
  “麦利富?”吕伟良一怔,“他什么时候回来了?他不是离开了本市么?”
  麦利富也就是吕伟良那位富商朋友。
  吕伟良心里奇怪,立即打了一个电话给他。麦利富在电话里显得很生气,说道:“你到底在我别墅里闹出了一些什么事?”
  “嗯……”吕伟良一时竟然不知所对,因为他根本想不到他在说什么;甚至他还在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麦老兄。”
  可是,麦利富并不因为他这一问而减低了火气,他问非所答地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从你借用了我的别墅之后,你又带警方人员到处搜索,这算是什么?”
  吕伟良渐渐明白了。
  麦利富是麦氏别墅的主人,他当然有权这样问的,如果吕伟良真的这样做的话;可是,吕伟良只是带夏维探长到麦氏别墅附近海滩搜索,从来就没有搜过别墅,要是搜过,也许是在吕伟良离开了之后吧。
  麦氏别墅有位老年花王福伯,他是负责看管那间海滩别墅的;也许是福伯受到了警务人员的干扰,所以才会向他主人投诉。无论真相如何,麦利富大概也不会无的放矢的。
  吕伟良道歉地说:“也许是警方有所误会,但决非我的主意。”
  “是不是你的主意我不知道,但福伯说,看见你带了警察搜查附近一带海滩之后,回头他们便搜到我的别墅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麦利富还是那么的不高兴。
  吕伟良真不知道该怎么样解释才好,因为麦氏别墅是那儿海滩附近唯一的建筑物,警方的搜索企图,是很容易想像得到的;而麦利富却是个有钱又要面子的人,大慨他以为这是丢面子的事吧!
  既然一切已成过去,吕伟良也无可挽救,只有再道歉几句,这才挂断了线。
  由于麦利富在盛怒之下,在听筒里的声音震耳欲聋,所以站在吕伟良旁边的阿生,也听清楚了这件事,他也忍不住说道:“跟有钱人打交道,有时真没有意思。警方进来搜查一下有什么了不起?”
  “麦利富大概是怕报章过分渲染,可能引起外间误会,他的心情,是很容易理解的。”吕伟良叹了一口气,“算了,反正我们要做的事太多,我也没必要把这事再放在心里。”
  阿生问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样的?”
  吕伟良因为一直未有将他的遭遇告诉阿生,所以也难怪阿生堕在五里雾中。但现在他却有时间详详细细的告诉他了。
  阿生听了之后,恍然道:“我现在明白了,事情十分简单,杜比教授因为是一位地质学家,他知道一处海底有宝藏,于是从那儿取去了一批珠宝之类的珍贵东西,所以海龙王就不放过他。”
  吕伟良因为还不知道那副打火机型的通话器,是否也有着偷听的作用。所以老早把它放在沙发上,用一个棉花垫子盖上了。因此,他不必担心阿生和他的谈话会给人偷听去。
  吕伟良知道阿生是个聪明的少年人,而且也富于想像力。不过,他却不同意阿生刚才的看法。他说:“海底除了鱼产之外,还有许多可以带给人类财富的东西,例如石油、矿藏以及一些沉船上的实物等等,因此,许多人都喜欢在海底探险。对于这件事的看法,我以为,杜比教授手上一定有一套开采海底矿藏的计划,所以,他才要找人合作,而海龙王正是他的理想人选。但是,这件事的秘密可能外泄了,所以才会有人把杜比教授劫走。因为我从保险箱的文件中,发觉海龙王跟他也有密约,而且同行者,另外还有一个人,这个人,也就是我们在海底珊瑚乱石中发现的死者。”
  “然而,那死者又是谁?”一
  “手上既然有一枚骷髅戒指,我想,他一定不是海龙王的人;因为只有陌生人才需要这枚戒指,然后才可以进入水晶宫。”
  “这么说来,我们现在有如狗咬龟,无处下手了。”
  “那又未必,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吕伟良说,“我想,海龙王对我还不够坦白,所以,我们只能凭自己的想像去推测,如果推测与事实相距太远,我们可能要绕一个大圈子。”
  “海龙王能够以这么优厚的条件,聘用你代找杜比,可见这位教授身价多么高?”
  吕伟良想了好一会,终于说道:“阿生,今晚我决定要到杜家去一次。”
  “为什么?”
  “我想把一些文件和挂图偷走。”
  “去杜教授家中偷东西?”
  “是的,也只有这样,才可以查出其中真相,因为我发觉挂图上有许多暗记,同时,我还要看看他书房中有没有其他暗格。如果有的话,杜教授一定还有许多秘密不为外人所知。”
  “要我跟你去吗?”
  “当然,你可以留在汽车里等我。”
  阿生最感兴趣的事,莫如跟吕伟良在一起,因此,他又说:“我甚至可以替你偷进杜家去,你则留在汽车之内候我。”
  “不!你不会知道我需要一些什么。”
  阿生又想起垫子下面的打火机来,问道:“那玩意儿,可以让我看看吗?”
  “不!海龙王知道了,一定不高兴。”
  “你放心,我对这方面,有些常识。”
  “还是不要乱动,反正我也不会常用。”
  吕伟良说着,就把那东西纳入怀中。返到房间里,又更衣跑到洗手间去了。
  阿生乘此机会,偷偷地把吕伟良口袋中的打火机拿了出来视察一遍,发觉这具“打火机”除了可以打火之外,还可以指示出它的位置,以及成为对讲机等等用途。
  阿生在电器方面的常识,有许多得自实际的试验,以及最新的科学杂志。而在电子学方面,甚至吕伟良亦自叹不如。
  他既然知道了这打火机的真正用途,便悄悄把它放回吕伟良的口袋里。而这时候,吕伟良始终浸在浴缸中,还没有出来;他在思考着许许多多的问题。
  阿生之所以一定要把这些新式仪器研究清楚,无非怕吕伟良上了人家的当。因为他知道,吕伟良为人正直,虽然在三教九流社会中混过好一段日子,对于奸淫邪盗的事,看得多,见识也广,但是,他却明白吕伟良对于这种新玩意,不像自己,有着实际的经验。现在偷看过吕伟良这随身携带的仪器之后,他心里反而安定了一些。
  到了那一晚,阿生驾车送吕伟良先经过杜宅。虽然汽车是以正常的标准时速—住宅区的时速限制每小时三十里,在那儿一带兜圈子,但是,吕伟良却在暗地里留意附近的环境。即使是走马看花似的,他也很快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到了午夜时分,吕伟良又令阿生将汽车开回到杜宅附近停了下来。
  一个巡逻警察在附近经过。阿生把汽车的灯光完全熄灭,他这样做,无非想避免引起人家的注意。然后,他和吕伟良静坐其中。
  那个巡逻警察看来非常负责,他来回不断地在那一段马路上巡逻。
  “看来我们要想想办法。”阿生焦急地说,“他就这样子一来一回的,可能巡逻到天光。”
  吕伟良反而显得十分有耐性,他看看手表,笑道:“阿生,别心急,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再等一会儿吧。”
  然后他取出了打火机。但是,他并非为了吸烟,而是准备与“海龙王”通话。
  “为什么你-”阿生出奇地瞪住他,“你找海龙王干什么?”
  “我想,这是打发时间的最佳消遣。”
  吕伟良说着,已经扭开了打火机上的那个通话开关。
  “喂!喂!我是第十二号,海外线海外线!”吕伟良先叫出了编号与喑语。
  “海外线海外线!”打火机在吕伟良的手上发出了声音,但这声音,坐在旁边的阿生,竟然无法听到;因为,那是依靠肌肉传导的。
  “这是海外线!”,“编号?”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我来不及开机,你已经开始说话。”
  吕伟良补充着说:“好吧!那么,我再说一遍!我的编号是十二号。”
  海龙王那边说道:吕先生,你的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希望很快就可以顺利完成任务。"吕伟良笑着又问:“那些钱,你准备好了吗?”
  “我随时有足够的现款支付给你。”
  “那好极了。不过,有件事,我想问你,你和杜比教授,到底合作一些什么?”
  “吕先生,你忘记了我们合约中的附条么?我们一早在合约中声明,你不能追查我的目的,当交易完成了之后,我们不能再维持联络,你要永远为我保密,但我保证实践诺言,不会欠你一个子几。”
  “现在最能吸引我兴趣的,反而不是钱,而是这件事的真相。”吕伟良又说:“为了方便我的工作起见,你可以把和杜教授合作掘金的计划承认下来吗?”
  “你这个人真顽固,我叫你别理,你偏偏要理。”海龙王不知好气还是好笑。但他似乎也给吕伟良这一份顽固说服了,于是往下说道:“我和杜教授的确有些事业上的合作。但是,当我们约好见面的当晚,他突然宣告失踪了。我能够告诉你的,就是这么多。”
  “那么,你又怎么可以证明那条海底沉尸不是杜教授?”吕伟良继续追问下去。
  “唉!你这个人真麻烦,我们当然能够有办法证明那枚骷髅戒指的主人未必一定就是杜教授,因为凡是获得我约会的人,都将获得一枚这样的戒指,即如阁下,他日当你想到水晶宫里来见我的时候,也同样有人送上一枚骷髅戒指给你。那本来就是一种变相的通行证嘛。”
  “但是,杜太太的确认得,那是属于杜教授的物件。”
  “好吧,现在就让我把一些真相告诉你,好让你安心工作。事情大致是这样的,我派人接杜教授进水晶官里来,但那一晚,我等足了一整晚,连鬼影也见不到一个。我当初怀疑他们在海上出了意外,所以一连数天,派出蛙人队伍,在他们必经的航线一带,展开打捞和搜索;而龟背岛附近海面,最多礁石,我怀疑万一他们所乘快艇触礁沉没,亦最有可能是在那一带海面。所以,你和你的助手,也曾在龟背岛遇见过我的下属,道理亦在于此。但是,自从你给我的下属发觉了行踪之后,直至捞获那具沉尸,我们才知道杜教授不过给人中途截劫去了,他并未死,死去的不过是我派去接杜教授的一名手下,他给人压在海底乱石中,弄至面目全非。害死他的人,也许知道我们在这一带海底经常有人活动,怕万一我们见到了沉尸,就会知道杜教授未死。所以,掳劫杜教授的人,又将杜教授手上的一枚戒指除下,套在我属下的手上,以防万一我们找到了沉户,也会以为杜教授真的死了,让我们死了这条心。”海龙王一口气说到这里,不禁冷笑一声。顿一顿,又说:“可是,他们这班脓包,却疏忽了一点,那就是我们的组织严密而且完善。当你带着我属下将沉尸找回来之后,一经辨认,即使尸体面目模糊,我们也有方法可以辨别得出。至于怎样分辨法,那就恕难奉告了。”
  “那么,跟杜教授联络的无名氏又是谁?”
  “什么无名氏?”
  “我查到有个人约了杜教授,据说是与龙王有密约。这个中间人又是谁?”吕伟良想起了保险箱中那一张字条来。
  “那是我的属下,也就是已经死去的人。”
  “原来是你的属下约好了杜教授,共乘快艇来见你,结果中途给人截劫了。”
  “大致上的情形,就是这样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换句话说,有人与你作对,是不?”
  “我想是的。”
  “然而,你可知道他们的来头么?”
  “如果我知道,那就简单得多了。"海龙王又反问道:“你现在什么地方?”
  “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我怕你的属下骚扰我。”
  “好吧!那么,我们该说句再见了。祝你成功吧!”
  吕伟良想再问一些什么,但海龙王已经将他的说话结束;通话机上只传出了极轻微的“嗚呜”声,而这声音,也只有紧握着这仪器的吕伟良,才可以感应得到。
  阿生一直默不作声,只在听吕伟良说话,虽然他听不到海龙王在说些什么,但他却可以想像得到全部谈话的大概内容。
  于是,当吕伟良将那具打火机放回口袋里之后,阿生说道:“我们可以开始工作了。”
  吕伟良因为一直留心聆听海龙王的述说,所以,没有留意汽车外面的情景,但阿生却一直注意到街上的情形。
  阿生又说:“那位警察刚刚拐弯到大街那边去了,你趁这时候进去吧!”
  吕伟良四周围打量了一遍,觉得外面实在静得可以。他立刻迅速离开他的汽车,拄着铁杖,走向杜宅那边。
  杜宅本来就是一家古老大屋,前面一列矮墙,无论是进入楼下的杜宅,或者登上二楼,都必须经过矮墙中央的铁栏栅,这堵铁栏栅,日间是打开着的,晚间就锁上了。
  铁栏栅上面有许多尖如刀锋的铁枝,铁枝弯曲成倒钩;
  但是,那两旁的矮墙上,却没有任何防盗设备,只是在矮墙的墙头之上,摆放着一系列密密麻麻的花盆,每个盆里都栽上了各种不同品种的鲜花。这种设计,应该是属于太平盛世的设计。
  吕伟良在那堵矮墙下稍作停留,就看见一条长长的黑影,又在远处街口出现,那位巡逻的警察,又回来了。
  吕伟良心里一急,铁杖立刻一撑,人已凌空飘起;眨眼间,轻轻落入矮墙之后;然后,迅速向屋角那边窜过去。
  他当然记得哪一个窗口才是属于杜教授那间书房的。
  他轻轻将那扇陈旧的木窗门挑开。虽然由于木门陈旧,而令到在午夜里发出的声响听来加倍刺耳,但结果,他还是轻而易举地爬了进去;而且,看来并未惊动到楼上楼下的人。
  吕伟良把那根铁拐杖上的一块活动铁片推开,一道强光自那儿照射出来,有如手电筒一样;他本来想先向四周照射一遍,然后再动手;可是,只是照射一下,他立刻就给眼前的光景吓得目瞪口呆。
  原来,书房墙壁上的暗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给人打开,而保险箱的铁门也半启不掩。
  吕伟良心里想,如果是女主人杜太太开了它,她决不会让保险箱的门虚掩着;看来十分之九是给人捷足先得!
  他拄着铁拐杖走过去,拉开保险箱的门,里面空空如也;他再伸手拉开下面的铁抽屉,里面同样是什么也没有。
  凡是这种情形,吕伟良凭经验知道,不久之后,可能给事主发觉,如果他不及时避去。就是“黑狗得食,白狗当灾”。
  于是,他回身就想离去!但他回心一想:既入宝山,又怎可以空手而回?
  他利用隐藏在铁拐杖中的探射灯,周围照射了一遍,还好,一些挂图,并未被人取去。他立刻将这些挂图卷起,放入怀中,又在书房各处搜索。
  对于宅内一些暗格以及可能成为藏宝之所,在“铁拐侠盗”来说,他是极有经验的。因此,没过多久又给他发现了一处墙脚之下,果然有个小暗格;那是一个伪装得极好的电灯“插座”。
  这算得上是十分聪明的设计。任你是更聪明的窃贼,相信你也不会想像得到;那丁方仅仅二三英寸的电木后面另有乾坤。更何况。这方形电木之上。也确实有三个小孔。如果你以为那是通上电流的,相信你更加不敢乱动了吧?
  但是,经验老到的铁拐侠盗吕伟良,却终于发现了这个秘密。而且,他还在这里面,搜出了一卷卷的蓝图。细心数一数,竟多达数十张之多,都是绘得极之精细的图解,但每一张丁方也不会超过一英尺。
  吕伟良摊开其中数张,约略看了一眼,就在这一刹那间,突然有人低沉地喝了一声:“举起双手,立刻站起来!”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但声色俱厉!
  差不多在同一时间,一支强光手电筒,照射得他双眼无法睁开。
  吕伟良无法分辨得出这陌生的声音是谁,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武器在手,只好乖乖的,将双手高高举起;而那根铁杖,却挟在腋下。
  手电筒的强烈光圈,越移越近,终于停在他眼前。
  那人飞快地将地上那些蓝图,拿到手中,然后又命令吕伟良说:“请走到邻房去!别以为这是一支玩具枪,它可以令你立即死亡!”
  其实,此刻吕伟良什么也看不见!他双眼给强光手电筒的光芒照射得无法张开!
  但无论如何,吕伟良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他也千依百顺的,拄着铁杖走在前面。
  吕伟良心里奇怪:这女子是谁?
  单看刚才她那几下快速的动作,以及她进来不动声色,竟连一向耳目十分伶俐的吕伟良也未发觉,便知道这不是泛泛之辈。
  出了书房,昌伟良果然看见邻房的门脚之下。有灯光透出。在吕伟良的记忆中,那间似乎就是杜太太的寝室。
  这时候,那女子又发出了命令:“推门进去!别耍花招!”
  吕伟良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在黑暗中,他绝对相信那女子有武器在手。
  推开杜太太寝室的房门,首先看见杜太太已经被人捆绑起来;另外一个戴着黑眼镜的中年男子,站在灯光之下,抽着香烟。
  当他看见吕伟良举着一只手,而另一只手却拄着铁杖走了进来的时候,他立刻捏熄了烟蒂,走了过来。吕伟良看见他腰间插了一柄亮闪闪的刀。
  “替我搜搜他的身上,看看有没有武器。”
  “好吧!”那中年男子在吕伟良的身上熟练地搜了一遍,又对那女子说:“他没有带武器!”
  吕伟良心里好笑,为什么会没有武器?这根铁拐杖不就是他的武器!
  他又听到那女人说:“我们不欺跛子的,但你既然来了,我也没有办法不把你带走。虽然你没有被绳索绑上,但是,请你弄清楚,你的快速行动,决快不过子弹!”
  吕伟良当然明白她的用意。
  那中年男子把杜太太带走。他们走在前面,杜太太的嘴巴已经给一条手帕塞住。这样子无论如何,吕伟良比她更优待。
  吕伟良刚才由外面进入书房之前,也曾留意到杜太太的寝室的窗门,但是,那儿厚厚窗帘已经落下了,他当时在外面一丝儿灯光也看不见。因此,他还以为杜太太已经酣然熟睡。想不到,她竞然一直被人威胁着,但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他已经给人押着,走出杜宅,跑上停在门前的一辆旅行车里去。
  吕伟良不知道阿生有没有发觉,因为他的汽车停在对面一处较偏僻的路旁,而那个负责巡逻的警员,这时候竟然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旅行车上,老早坐了一个司机,看来一切都在事前有了极周密的计划。
  汽车很快就开走了。
  吕伟良被那中年男子绑上一条黑巾,杜太太也是;现在他们什么也看不见。而那个女子,却始终用枪指着他的腰间。
  吕伟良真希望阿生能够暗里跟踪着他们。但是,他却不知道阿生有没有发觉他们的行动。
  阿生到底是个少年人,毕竟还是孩子心性,万一由于连日来睡眠不足而倦极睡去,那就什么也看不见;更何况这中年男子和那神秘女人,行动之迅速,实在是令人惊叹的!
  汽车在转弯抹角中行走。
  吕伟良故意打破了沉寂,说道:“你们为什么要优待我?”身旁那女子反问道:“你说什么?”
  “我不加捆绑,也没有给你们塞住嘴巴!这不是优待是什么?”
  “也许由于阁下是铁拐侠盗的缘故吧!哈哈……”那女子一阵娇笑,忽然又正经地说:“你是个明白利害的人,当然知道此时此地,只要你稍为反抗或呼叫,就会死得不明不白;但是,对这位杜太太,那可不同了,她是个女人,女人有时会不顧一切后果的。那你现在该明白,我们为什么厚此薄彼了?”
  吕伟良觉得,这也是道理。
  不久,汽车已经停下来,他们被人分别搀扶着下了汽车。然后,带进了一间屋里去。这是一幢大厦的二楼。
  屋子里显得一片宁静,但不一会,就传来了一连串的步履声。但是,吕伟良和杜太太双眼还是被黑巾绑住,没有人替他们解开。
  负责押解着吕伟良和杜太太进来的一男一女,把监视任务交给了他们的同伙。然后分别向一个很斯文的男子耳语一番,只见那位绅士型的男子打了个手势,示意叫人将吕伟良押进一间密室中。
  这时候,那绅士型男子才开腔说话:“杜太太,对不起啊!我们是为了你的安全,所以才会这样没有礼貌对待你。”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亲自替杜太太解下了黑巾和手上的绳索。
  杜太太瞥了他一眼,生气地问:“你是谁?”
  “我是杜教授的好朋友。"那绅士型的男子又说:“等会儿,你就可以见到你的丈夫了;但是,我们需要你合作一下。”
  “我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很快就明白了,杜太太。”他随手递过了一杯热茶,“你先定一定神,我可以绝对保证,一切事情对你们两夫妇都绝对有好处。”
  杜太太也实在口干舌燥,她接过了那杯热茶,放到了唇边,忽然又顿住了。
  绅士型的男子,似乎十分了解她的心理,笑道:“放心吧!茶里不会放毒药的,要杀你,早在你府上进行,何必这么麻烦?”
  杜太太一想,也是道理。于是,她大胆去喝那一杯热茶;同时也留意着站在附近各大汉的神态,她看不出他们有任何恶意。
  杜太太深深地舒了一口气,问道:“我丈夫现在什么地方?”
  “我立刻就可以带你去见见他。不过,在未见杜比教授之前,我们必须说好了。”
  .“只要你让我见到我丈夫,只要我丈夫平安无恙,我一切事情也可以答应你。”
  “那好极了。其实,这是一件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只要杜教授切切实实与我们合作,我可以绝对保证你们夫妇二人的安全。”
  “好吧!你说,你要我做些什么事?”
  “十分简单!”绅士型的男子笑了笑,“杜教授是一位地质学家,他知道哪一处海底有着丰富的海底钻石矿,他手上有一套十分精密的计划与蓝图,所以,我们愿意用人力和财力去支持他。但这是一项十分繁杂而又庞大的工作,我们必须得到他的充分合作支持。他只要心甘情愿和我们忠诚合作,不久之后,我们两者之间,都将会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现在,杜太太渐渐明白过来了。原来她丈夫失踪,果然有着这种复杂的内幕存在。于是,她开始有点儿憎恨她的丈夫,恨他不该一直将这种“发财大计”瞒着自己。
  不过无论如何,眼前她总得答应下来。
  于是,绅士型的男子打了一个手势,有两名大汉走过来,把杜太太带到了一间房间里去。
  房间里漆黑一片,其中一名大汉伸手将电灯按亮了。这
  时候,杜太太可以看见一个男子自一张睡床中惊醒,他眯着双眼,坐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他一边生气地叫着,一边伸手搜索他的近视眼镜。杜太太对于那个男子,当然认得,他就是她的丈夫杜比教授。
  第三章 海底宝藏 采之不尽
  杜太太以为自己在做梦,“哇”的一声,扑进了杜比的怀里,痛哭了一场。杜教授刚刚自梦中惊醒,更加觉得疑幻疑真。
  好一会儿,两口子才自拥抱中分开;这时候他们才发觉带杜太太进来的人已经退出房门外去了。
  杜太太抹了一把眼泪,怔怔地问:“我不是在做梦吧?亲爱的。”
  杜比教授也激动得热泪盈眶地说:“不!一切都是真实的,也许你以为我已经死了,是不?”
  “为什么一点儿音讯也不给我?”
  “他们要挟我做的事,我不会答应,所以他们把我软禁起来。”
  “他们是谁?”
  “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堂,总之是希望暴发的人。”
  “说起来,还是你自己不好。"杜太太埋怨着说,“你不该自始至终瞒骗我。”
  “嗯……难道你……你已经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要不是有个神奇人物铁拐侠盗出现,恐怕我这一辈子,也被你蒙在鼓里。”
  “铁拐侠盗?你是说,那个姓吕的跛子?”
  “是的,你可听过他的名字?”
  “当然听过,你怎么会把他也扯进来了?”
  “是他首先拾得你那枚骷髅戒指的。”
  杜太太随后又把她与“铁拐侠盗”吕伟良的接触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杜教授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也不是有意隐瞒着你,只因为女人口疏,我怕你泄露了出去,那就不好;再说,你怕我开发了海底宝藏之后,会忘记了你么?我只是看见时机还未成熟。”
  “你日夜沉迷于那些沙石泥土中,原来就有着一套发财大计。”
  “难道你以为我真的疯了吗?我们无儿无女,但还不算老,你已经跟我捱穷捱了不少时日了,我也不能一辈子的做个穷教授;我只希望可以和你共享一二十年的晚福。”
  杜太太又激动得流出了热泪。她知道她丈夫不会说谎的。
  不过,她被人突如其来地捆绑起来,又看见了吕伟良被人自书房带出,心里早已明白这是怎样一回事。因此,杜太太又含着眼泪对她丈夫说:“杜比,我们还是安安稳稳地生活吧,别再希望发财了。看来这帮人为了你这套发财大计,也费了不少心思,我们斗不过他们。”
  “不!这是我毕生的心血结晶,怎么可以放弃?”杜比教授顽固地说:“再说,即使他们把全部计划和蓝图弄到手,只怕没有我,也无法弄得明白。”
  杜太太打量着室内的陈设:床是乳胶沙发的,床头几有具内线电话机;那边有衣柜和写字台;另一角落则摆设得有如客厅一样,有茶柜也有沙发椅;地上铺上了厚厚的地毯。
  “看来他们待你不错。”杜太太说。
  “当然,他们如果用强硬手段,可能会一无所获。”
  “有件事,我险些儿忘记了告诉你。”
  “什么事?”
  “我看见他们手上有些一卷卷的蓝图,我记得吕伟良在我面前打开你的保险箱时,根本没有这些东西。”
  杜教授怔了怔,喃喃地说:“真奇怪!他们怎么可以找到的。”
  “那是什么东西?”
  “我这项计划中最主要的蓝图,但是,他们是没有可能找得到的。”
  “你似乎看轻了他们。但无论如何,我只希望我俩平安无恙,白头到老;至于什么发财享晚福,那反而其次。何况,我对你整个计划,还是一知半解。”
  “我总会详详细细告诉你的,你怕他们不会来找我么?
  来吧!你一定很疲倦了,好好地睡一觉,有话留待明天再说。”
  杜太太虽然暂时失去了自由,但她总觉得心上的大石已经放下,起码,她唯一惦挂着的丈夫,现在平安无恙。不管以后怎么样也好,总之眼前他们可以聚在一起了。
  在另一方面,铁拐侠盗吕伟良被囚禁在一间设备简陋的密室。
  他心里奇怪,为什么阿生还不设法来救自己?因为在他的想像中,阿生如果够机警的话,他一定会驾车跟踪这对绑架他的男女,除非阿生真的在汽车中熟睡了,否则,他一定会设法来救自己的。
  吕伟良还是弄不清楚这一班人的来头,但可以肯定的就是,这班人必定是“海龙王”的对手。
  突然,阿生给人开门推了进来,这令吕伟良顿时又吃了一惊。
  因为他唯一希望可以帮助他恢复自由的人,现在竟然也失去了自由。
  吕伟良还没有开口去问阿生,已经深深地倒抽了一口气。阿生也颓丧地说:“是我不好,我一时太大意了。”
  吕伟良虽然没有问阿生如何被人捉到这里来,但情形很容易就可以想到了。
  阿生果然是驾车暗地里跟踪这帮人,然后偷进屋里来。
  可是,他还没有找着吕伟良之所在,便给两名持枪大汉制服了。
  其实,人家已发觉他在跟踪,只是佯作不知,故意让他自投罗网而已。
  “这是什么地方?你大概也知道了吧?”吕伟良在无可奈何中,只有这样问道。
  “是一处高级住宅区,一幢四层高洋房的二楼。”阿生说,“但我还没有看清楚街道的名称,因为我看见一个守门的走了出去,我乘机闪了进来,想不到,这原来是个陷阱。唉!”
  “看情形杜教授也可能在这里。”
  “我想是的。"阿生周围打量了一遍,“他们把杜太太带到哪里去了?”
  “我怎么知道呢?我一直被蒙住双眼,直到被带到这间密室里来为止。”吕伟良又说道,“我想:他们一定是强迫杜太太去劝杜比教授跟他们合作的。”
  “如果我先报警,然后再到这儿来,事情就简单得多了。”
  “这也不能怪你,何况,警方未必就帮得了我们。”吕伟良说着,在一张很残旧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阿生忽然兴奋起来,沉声说道:“为什么你不利用那打火机?”
  “我想过了,把我们捉到这儿来的,到底是什么人,我还弄不清楚。但是,暂时却又看不出他们有什么恶意,所以我想先看看他们怎样再说。”
  “不!他们决不会是善类,我们要利用海龙王把我们救了出去。否则,等到他们劝服了教授之后,恐怕太迟了。”
  “如果他们要杀我们,早该杀了。现在我想看看他们怎么样,一切留待明天再说。”吕伟良打着呵欠,倚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阿生无可奈何,只好倚靠在另一张陈旧的沙发上,也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吕伟良从睡梦中惊醒,只觉得四周仍然是一片平静。他搓搓眼睛,看见阿生已经伏在门板上,不知看什么。
  他悄悄地走了过去,阿生回转身来对他说:“外面似乎很平静。”
  “很久也没有人经过吗?”
  “没有,真奇怪!”
  “我们试一试把门板敲响了。”
  “好吧!”阿生举起拳头,就在门板上乱敲一通。
  吕伟良伏在门缝中再看了一会儿,仍然是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阿生道:“我看了很久,门外似乎早已撤退了守卫。但我记得,门外是走廊,为什么这么久也没有人通过?这真叫人不明白。”
  “会不会走光了?”
  “怎么会呢?难道他们要放弃这里?”
  “也不奇怪。”吕伟良沉思着说,“他们可能已经劝服了杜比教授,也可能是因为这巢穴已经给人发现了。这些都有可能成为他们全部撤退的理由。”
  “那么,他们为什么又不杀人灭口?”
  “也许是教授反对杀人。”吕伟良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这一次我们彻底失败了。”
  阿生顺手把门环扭动,门竟然“呀”然而开。
  “原来这扇门根本没有关上。”阿生欢喜得几乎叫了起来。
  吕伟良审慎地伸首四望,然后才拄着铁杖预跑出了这间密室。阿生也四处奔跑,分头搜索。
  可是,屋子里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鬼影也找不到
  一个。
  阿生顺手把一幅布帘拉开,阳光照射进来,他们看得更加清楚了。
  屋子里只留下许多家私,人是确实走光了。
  “看来他们是故意放我们一条生路。”吕伟良呆在一旁说。
  “是的,本来他们可以杀死我们的,相信等到有人发觉时,我们的尸体已经腐烂了。
  “他们凭什么理由不杀我们?”
  “难道这真的是杜教授的主意么?”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这么做,实在是牺牲太大。”吕伟良怔怔地说,“因为他们放生我们,我们会查出这间屋的主人是谁。还有,那辆绑架我和杜太太到这里来的旅行车,车牌号码,你一定也看清楚了,是不?”
  阿生点点头,道:“是的,只要打个电话到交通部,相信不难查到车主是谁。”
  “会不会是偷来的?”
  “我想不会吧?那辆旅行车一直停放在杜家附近,你和杜太太被押上车时,我早看见了,所以才跟踪他们,车牌号码,也是在十字路口红绿灯附近给我看到的。”
  吕伟良顺手拿起一个电话听简,刚凑到耳边,他便发觉电话线已经割断了。
  阿生也看见了吕伟良的表情。
  就在这一刹那间,阿生听到了一些声音,那像是汽车停下来的声音,他立刻走到窗前往下望。但只是望了一眼,立即又回过头来,对吕伟良说道:“有两辆大卡车在门前停了下来。”
  吕伟良心里一凛,也走过去俯视一番。在窗帘的掩护下,他们看见十名大汉,匆匆地跳下车来。
  吕伟良忙拉了阿生一把,指指后面,然后,急急忙忙拄着拐杖,穿过走廊,跑到后面去。而在通过走廊时,吕伟良把他身上的一具打火机,抛进了一间房间的门角里。
  阿生没有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想来吕伟良必然有他的道理。
  就在这时候,门外已经有人在撬门了。
  吕伟良打开后门,和阿生迅速由后门离去。
  他一边拄着铁杖在后巷走着,一边问阿生:“我们的汽车停在什么地方?”
  “你放心吧!”阿生胸有成竹,“我早想到,他们会认出你的汽车,所以,我把它停在另一条街道上,我决不会那么笨,把车子停在前面的大街上的。”
  吕伟良不禁暗地赞许阿生渐渐学得乖巧了。
  他们绕出后巷,跑到邻街去,那辆银灰色的汽车,果然还停在路旁。
  阿生不禁悄悄吁了一口气,问道:“坐大卡车赶来的那帮人,又是谁?”
  “可能是海龙王的人马。”
  阿生恍然道:“我明白了,所以,你要赶快扔掉那具打火机,以免海龙王怪你不与他联络,是不是?”
  “这只不过是原因之一。”吕伟良解释着说:“你不是暗示过,这打火机,很有可能指示出我的所在吗?”
  “对了,他们一定是根据这一具打火机上的仪器,查到这儿来的。”
  他们说着,已经走近了吕伟良的私家车旁边。
  阿生刚伸手将车门拉开,就发觉情形有些不大对劲。他正想迅速将车门重新关闭,但一支手枪,已经自后排座位中伸了出来。
  “不许动!”一个男子的声音,自里面呼喝出来,“你和吕伟良都要坐进来。”
  吕伟良当然也看见了,但他更加不敢乱动,因为稍有差池,阿生便会首当其冲。何况,车内隐藏着的人是谁,他还不知道。
  阿生先坐了进去,背后一支手枪的枪管,抵着了他的脑部。
  那声音又在命令着:“吕先生,请坐进司机位旁边,我有话说。”
  吕伟良完全处于被动地位,无可奈何地坐了进来。
  当车门关上了之后,背后那持枪的人说:“你应该猜到我是谁的。”
  其实,吕伟良早已认出了他的声音。他正是海龙王的一个头目;不过,上次他把吕伟良的双眼蒙上了;这一次他自己戴了一副阔边的黑眼镜。
  吕伟良偷偷在望后镜中瞥了他一眼,只见这家伙满脸杀气,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坦白说,吕伟良真担心他的手枪会走火,那么,阿生就会死得无辜。
  “为什么你不说话?”那头目又在问道。
  “我还不知道你们是谁?”吕伟良故意说道。
  “你们刚刚由哪里来?”
  “一条后巷中逃出来的。"吕伟良又说:“我们给人囚禁了一整晚。”
  “为什么你不向我们求救?”
  那头目这么一说,更加证明他们的确是海龙王的人。但吕伟良有先见之明,早已料到他们有此一问。因此,他苦笑道:“我唯一可供通讯用的东西,已经失去了。”
  “你说的可是那个打火机?”
  “是的。”
  “怎么会失去?”
  “他们把我推倒地上,也许就在拷打的时候,丢掉了。”吕伟良说。
  “如果我们不是在附近一带严加戒备,也决不会发觉你的汽车停在这里。”
  阿生心里道:“又是我不好,要是我把自动防盗器开动,只怕你早已晕倒在车旁了。”
  但阿生却没有说出来。
  想到这是一辆特制的汽车,他就想到了脱险之计。不过,他要等机会。
  后面那个头目又问道:“屋子里,到底有多少人?”
  “一个人也没有。"吕伟良说:“你们来迟一步了。他们只把我们二人留下来。”
  这显然令那头目意想不到。他有点不相信地问:“你是说,他们都走光了?”
  “是的。”
  “为什么你们由后巷逃?”
  “因为前面有人想进去。”
  “那是我们的人啊!”
  “我根本分不出敌我。坦白说,我如果知道你们是海龙王的人,根本不必逃避,因为我正要设法跟你们联络!”
  “你有什么发现吗?”那头目立刻紧张起来。
  “当然有,我已经找到了杜教授!”
  “他在哪里?”
  “就在我被困的屋子里,相信大约在不久之前,才给他们带着一齐撤退了。”
  “这么说来,还是你不好。你该小心珍藏那个打火机,和我们保持联络。”
  “有什么办法呢?我双手被绑,此外只得一条腿,我给他们推倒地上,身上的东西很容易便倒了出来。这种狼狈的情形,你应该想像得到的。”
  这时候,有个人自街口那边奔跑而来,那头目也望了他一眼。
  就在这一刹那间,阿生觉得机不可失,立即按动那个附在驾驶盘上的按钮,一块防弹玻璃迅速自汽车的腰间上升。与此同时,后排座位里的左右两扇车门也下了暗键,而车窗玻璃却自动上升。座椅上一个铁环把头目拦腰箍住。
  那头目忙了手脚,立刻开了一枪,“砰”的一声,震耳欲聋。
  然而,这声音只有那头目自己才可以听到,车外和车头部分,根本什么也听不到;因为,后排座位已经跟外间隔绝了。
  吕伟良把通话系统的开关开动,令到前排座位与后排座位之间,可以互相通话。
  吕伟良隔着那块防弹玻璃,抱歉地说:“对不起,我的助手开错了玩笑,他根本不知道我与海龙王有密约。事到如今,只有难为你了。”
  “你想怎样?”头目生气地问。
  “我要你指示我去找海龙王。"吕伟良说道:“因为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必须跟他谈谈。”
  “好吧!那么,你把我先放出来再说。”
  “对不起,我就算相信你,也信不过你手上的枪。”吕伟良笑了笑,又指指车窗外面,“那个小喽啰,似乎是找你的。”
  “是的。”头目瞥了他一眼。“他正是我们的人。”
  “你要跟他说话吗?”
  “当然要的。”
  吕伟良再把一个按钮按下,回头对头目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发生了什么事?小林。”那头目隔着车窗喝问出去。
  那急急跑来的家伙,似乎只记得头目躲在这辆汽车内,竟没有留意到车头有人坐在那里。他一边跑过来,一边说道:“屋子里找不到人,却找到了这个——”
  吕伟良和那头目看见他手里拿着的,正是一具打火机。
  头目回头问吕伟良:“这可是你失落的?”
  “大概是的。”吕伟良说道:“叫他拿给我看看。”
  “周围密不通风,叫他怎么给你?”
  “你吩咐你的手下到这边来,切不可暗示他有什么不轨企图,否则,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吕伟良一边警告着,一边把前面身旁的车窗玻璃放下来。
  “把打火机由前面递给吕先生。”头目命令着那个小喽啰。
  那家伙这时才发觉前面也坐了两个人。
  他呆了一阵,终于依了头目的吩咐,把打火机递了进去。
  吕伟良接了进来之后,立即又重新将玻璃关上,以防万一。回头他又对那头目道:“吩咐他通知大家迅速离开那间空屋。”
  “为什么?”头目反问着。
  “因为他们在那间空屋里,将会一无所获。”
  “好吧。”头目十分合作的,对那站在车外的小喽啰说:“小林,告诉大家,收队回去!”
  那家伙摸摸后脑,眨着眼睛,大概他也发觉头目的处境相当尴尬吧。
  头目生气地叫了起来:“干吗还不去?”那家伙才一溜烟的跑开了。
  吕伟良这才说:“你胡乱开枪射杀我,可是海龙王的意思?”
  “不,我只是为了自卫。”
  “你说得真动听,要不是这汽车的玻璃全是防弹的,我怕我和我助手的脑袋,早已开花了。”
  “我冷不提防你们会有此一着,你也怪不得我的。”
  吕伟良没有再答他,打火机在他的手中已经开了那个小开关。他朗声叫出了呼号,几秒钟之后,立刻有了反应。
  “海外线海外线,海外线要与海龙王通话。”吕伟良对着打火机说。
  由于所有的车窗均已关闭,吕伟良似乎担心电波会受到影响;而事实上这仪器却是极之敏感的。
  打火机上又传出了声音,但这声音除了吕伟良可以感觉到之外,连坐在身旁的阿生也听不到。
  对方显然就是“海龙王”。
  吕伟良说了自己的编号。海龙王又问:“你现在什么地
  方?”
  “一条僻静的街道上。”
  “我的手下说你失踪了,我们一直很关心你,因为,杜太太也失踪了。”
  “我知道。我偷进杜宅,搜索由杜教授草拟的一批蓝图时,给人用手枪制服。后来,我和杜太太一并被人绑架。”
  “为什么你不向我求救?”
  “我双手被反绑,根本无法利用这小仪器。”
  “我已经通知我的手下去找寻你的下落。”
  “谢谢你,我和我的助手现在还十分平安,只是你的手下险些儿枪杀了我。”
  “谁这么大胆?”
  “你要跟他说话吗?”
  “当然最好不过。”
  “那你等着。”吕伟良回头又隔着防弹玻璃,对后面的头目说:“请你放手在玻璃上面,说话时,口部也要对着这块玻璃。”
  头目似乎会意,也照做了。
  于是,吕伟良把打火机按在防弹玻璃上。
  “说吧!你现在可以说了。”吕伟良同时也对海龙王道:“杜教授已经给人带走,我希望立刻能够见到你,你要令你手下不要再伤害我才好。”
  海龙王的声音一方面传到玻璃上,同时也传到了吕伟良的手上。就凭着物理传导,吕伟良和那头目,都可以同时听到了他的声音。
  海龙王生气地对他的手下说:“你们疯了吗?怎么可以伤害吕先生,你要立刻把他带回到水晶宫来。”
  那头目双手摆放在防弹玻璃之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那声响决不像收音机或者扩音器那样广播,而只是凭物体的传导,而令到接触者有所感觉。因此,那家伙反问着:
  “怎么?首领,你叫我们带吕先生和他的助手回水晶宫去?”
  “是的,我们一定要找回杜教授。”海龙王又说,“你要立刻把他们带来。”
  “好吧!”头目只好答应下来。
  海龙王又对吕伟良说:“你有什么发现吗?”
  “我发现的事情太多了,一定要见面才可以详谈。”吕伟良说:“我们如果能及时赶到某处海域,也许还可以找到他们。”
  “你是说,找到杜教授吗?”
  “杜教授两夫妇,以及你的对手。”吕伟良说:“你当然知道,谁是你的对手:他们也就是劫持杜氏夫妇同行的人。”
  “好吧!你是个讲义气的人,我相信你。我的手下很快就会带你来见我了。”
  “那么,我们等会儿见面再谈好了。”吕伟良把打火机上的开关关掉了。
  然后,他吩咐阿生把这辆特制汽车开往郊区。车后那头目问道:“你把我载到什么地方?”
  “水晶宫。”吕伟良笑道:“难道你想往地狱么?”
  头目道:“你们想见首领,必须先返我们在这里的总部,然后用船艇载你们出海。”
  “不!我忘记告诉你,我这辆是水陆两用汽车。”吕伟良又说:“只要你指示一条水道,这辆水陆两用汽车,比较你那些机动船艇更快!”
  头目这才明白过来。但是,他认为如此一来,吕伟良和阿生必然会认得出海面的环境;假如先回总部,他则可以用不透明的黑眼镜让他们戴上。但现在。显然一切也不受他的控制了。
  这时候,吕伟良的汽车已经驶出了市郊,头目欲想反抗亦无法,何况,海龙王也曾吩咐过他,绝不能伤害品伟良和阿生,因此,他只好乖乖地坐在后面。
  且说杜比教授自从与妻子重逢后,在惊喜交集中,又度过了一宵。
  翌日清晨,杜氏夫妇又被人自梦中吵醒。
  那个绅士型的中年男子,在数名大汉的陪同下,走进了杜教授的房间里,态度十分温和地对杜教授说道:“昨晚我把那些用耐性与机智得来的蓝图,看了一晚,大致上已经悟出了其中奥妙。杜教授,你的确是这个世纪里最伟大的人物。现在,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只要你切实合作,我可以保证,你始终是我的好朋友,而且,绝对安全。”
  说完,几名大汉押着杜氏夫妇,离开睡房,但立即就被人加上了两个黑布罩,每人头顶一个,于是在乌天黑地中,被人带上一辆大房车里。
  ,汽车很快就开动。
  中年绅士型的男子,就坐在杜教授的身旁,他亲自动手将杜氏夫妇头上的黑布罩揭开。
  原来这辆大房车的后排座位的车窗,已经落下了一层布幔,同时前面也用一块厚厚的布帘从中隔开,使杜氏夫妇无法认出眼前的环境。
  后排座位总共坐了四个人,除了杜氏夫妇之外,就是那中年绅士和一名枪手。枪手坐在杜太太的身旁。虽然,他们看来十分客气,也没有用手枪威胁杜氏夫妇;但杜氏夫妇却明白目前的处境,只要有任何反抗,他们夫妇二人必有一人先被枪杀。
  因此,杜教授即使心有不愿,也得静待时机。
  中年绅士伸了一下懒腰,笑道:“杜教授,现在你们夫妇总算平平安安又聚在一起了,我真希望你们永不再分离。”
  杜氏夫妇不作声,因为他们知道,这不是祝福,而是一种间接的警告。
  果然,那中年绅士又说下去道:“其实,这件事的利害关系摆在眼前,你的计划,我已经全部知道了,而所有由你精心绘制的蓝图,亦已经落入我的手中。换句话说,你早一点合作,我们便早一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否则,大家都没有好处。”
  “你以为有了那批蓝图,就可以获得那批宝藏吗?”
  “当然,你的技术指导是少不了的。”中年绅士笑道:“所以,我们要把你带来。”
  “我现在有几个问题,要彻底跟你谈谈。”杜比教授干咳两声,“首先,你怎么知道我这一套开发海底宝藏的计划?”
  “这个问题,可否容许我到达目的地之后,再一并解释?”
  “目的地是哪里?”
  “到时你自然明白的;因为那地方,你一定很熟悉,到了那儿之后,也许你不必我再三解释,亦会明白过来的。”
  “其次,我要问你,对于这套计划,到底你知道多少?全部吗?还是仅仅知道我要开发海底宝藏那么简单?”
  “不!我们还知道你跟一个人合作,这个人就是自称为海龙王的人。”
  “当然,如果不是这样,你又怎么会派人把我中途截劫?”
  “其实,你跟谁合作都是一样的。”
  “所以我说你们一知半解,就是这个缘故。”杜比教授叹息着说:“你以为这件事简单得像打劫珠宝店那么方便快捷吗?你以为有了暴力,就可以顺利完成了吗?也难怪你一直在发着美梦了。”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整套计划,并不简单。”
  “当然,否则,你早已经动手了,何必作了这许多准备工作?”
  “照你的常识,你可知道世界上最多钻石出产的地方是哪里?”
  “南非洲。”
  “不错。陆上或是海底?”
  “当然是陆上。”
  “不!是海底。最丰富的钻藏在海底。”杜比教授顿一顿,又说:“而且,有个美国人已经在一处有着丰富的金钢钻宝藏的海床,率领着技术人员,正在开采中。”
  “是的,那个美国人是德州富豪森美高利士,他是一位卓越的工程师,因开掘油井致富。但他仍然野心勃勃,现在又获得了南非橙河口一段蕴藏最丰富的海底钻石矿的开采权。”
  “原来你也知道了这回事。”
  “对于一切有关钻石的事,我都极感兴趣。”
  “是的,那个地方叫做骷髅海岸,据说,那边的土人早已知道那儿一带海底有着丰富钻石矿的,只是那儿海上经常波涛汹涌,冒险的人,九死而无一生,许多尸体被波浪卷上海滩,日积月累,骷髅遍地,故有骷髅海岸之称。但现在用的是最新科学方法,当然较为安全。”
  杜比教授想了想,又说,“其实,除了骷髅海岸之外。许多地方的海底,都有着大量的钻石矿藏,一直未被人发现。我现在要开发的,也是一个蕴藏极丰的海底钻石矿。但是,这里却没有骷髅海岸那样波涛汹涌,只要我们有详细的计划,加上科学化的方法,同样是可以暴富的。可惜我千辛万苦才
  可以找到一个有足够人力财力支持我计划的人,却给你拦腰杀出,以致阻迟了整个计划的实行。唉!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中年绅士又问:“杜教授,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事到如今,本来我亦无话可说的了,但我必须要令你明白,这不是一件如你想像得那么简单的事。”
  “哈哈……"中年绅士忽然笑了起来,“杜教授,你这么说,未免太小看我了。”
  “我知道,你也曾对我说,你可以做到海龙王一样,以科学化的仪器和设备来和我合作,但是,你却不知道这件事多么复杂。”
  “在未介绍我手上的仪器和设备之前,这个问题,还是保留着,我们暂时不去谈论它。”中年绅士笑了笑,又问:“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了,海龙王给你的利益如何?”
  “这是我们密约中的秘密,我只可以告诉你,十分优厚。”
  “既然你不肯告诉我,就让我告诉你吧!他给你全部利益的百分之四十,换句话说,他占百分之六十。是不?我可以告诉你,我和你合作,分帐办法也是四六,所不同的,就是我占四,你占六。你以为怎样?”
  “请你恕我这个老顽固,我向来重信义,我答应下来的事,很少有不实现的。”
  “我当然不能勉强你背信无义,但是,我一定要你参观一下我的设备,然后再谈其他。”这时候,汽车己经停了下来。
  中年绅士揭开前面的布幔,问司机道:“到了吗?”
  “是的。”司机答道:“汽车已经驶入别墅的车房。”
  “好吧!那么,我们下车去。”
  中年绅士首先下了车,拉着车门,也让杜氏夫妇先后下车。那枪手最后才跳下车来,在后面严密地监视着。
  杜比教授前后左右周围打量了一遍,心里难免感到有点奇怪,因为眼前的环境他十分熟悉。
  他绝对相信自己的脑筋十分清醒,一点也没有记错,这是他到过,也住过一个时期的地方。这是他一位朋友的海滩别墅,一年前的暑假,他就曾经到过这儿来度假,当然还有他两个忠实的学生跟他在一起。于是,他就利用那一段时间,和他的两个研究地质学的学生,经常乘快艇出海,进行海底探测工作。
  结果,经过多次的反复研究,终于发现了一处海床蕴藏着极丰富的钻石矿。由那时候开始,他便积极筹备开采钻石矿的事。
  他的两个得意门生之中,有一个是那间海滩别墅的主人的儿子,后来出国留学去了;至于另一个叫郝大伟的学生,则为他找寻合理想的合作人选。而杜教授自己,却一直埋头设计,如何进行这宗伟大的开采工程。
  就在不久之前,郝大伟对他说,他已经替杜比教授找到了一个理想人选,这个人,可以和他合作,开采这一批丰富海底钻石矿。这个人就是海龙王。
  经过多次接触,他们终于签署了协议。于是,郝大伟约好了杜教授,在一天晚上,乘船出海,会见海龙王。就在那晚,杜教授师生二人被人中途截劫。
  把杜教授劫持的,当然就是眼前这批人。但是,他的学生郝大伟却被人沉尸海底。
  杜教授事后虽然明知他的弟子凶多吉少,但始终不知道郝大伟死得那么惨。
  至于海龙王对吕伟良说,那沉尸是他的手下,又说那枚骷髅戒指是被人自教授手中除下,套上尸体手上等等,当然,全部都是谎言。
  海龙王的目的,无非恐怕会引起吕伟良的反感;即如中年绅士不敢将郝大伟的死讯照实说出来一样。
  杜教授渐渐明白了。
  他既然在这间别墅度假,事后他的一名同时参加过研究工作的学生麦加明,又在不久之后宣告出国留学,这其中相信一定有些内幕。
  想到这里;杜教授忍不住又瞥了他身旁的中年绅士一眼。
  那中年绅士笑了笑。
  他开始站了下来,中年绅士也在他面前站了下来。“有什么疑问吗?”中年绅士笑盈盈地问。
  可是,杜教授没有答他,却一直瞪着他的面部,头发城以及……
  “原来你经过一番化装。”杜教授终于叫了起来。
  “哈哈……你现在才看出了一些端倪吗?”中年绅士一边把假发除了下来,一边说道:“你其实早该认得我是谁了。”当
  是的,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秃顶的中年男子。他又将假胡子和阔边眼镜除了下来,顿然又变成了另一副不同的面目。
  “我真囊!”杜教授说,“为什么我没有想到我另一名门生麦加明的身上去?你是加明的父亲麦利富,也就是这间别墅的主人。”
  “是的,我故意把你带到这里来,正是要引起你的回忆。”
  “你的儿子加明,一定会告诉你关于我的全部计划了,是不?”
  “是的,不过,在技术方面还是非你不行。”
  “加明呢?”
  “他一直在外国购置新式仪器,他已经知道你需要一些什么。"麦利富把手一摊,“现在我们就去看看那些新式设备。”
  杜教授不再作声。
  而杜太太却一直拖着他的手臂,好像怕他逃走了一样。
  杜教授身不由主地,跟着麦利富走到麦氏别墅的横门,步下石阶,走到那私家码头去;一艘快艇停泊在那里,这正是铁拐侠盗吕伟良借用过的那一艘。
  快艇上早已坐着麦利富的两个手下。他们都穿上了黑色的蛙人服装,手上还执着鱼枪。
  麦利富和杜氏夫妇,登上了快艇之后,马达立即发动,直向海上进发。
  快艇开足马力,快得有如箭一样,很快就到了一个荒岛附近,速度才渐渐的缓慢下来。
  荒岛上面,树影婆娑,但见青绿一片,密如屏障。
  快艇在一处海边停了下来,各人先后登陆。两名手持鱼枪的蛙人,随后监视。
  这时候,突然有十多条大狼狗,自树林中冲了出来!只见它们一边狂吠着,来势之凶,足以令人胆丧。杜氏夫妇吓得登时停住了脚步。
  麦利富喝一声道:“畜性!疯了吗?都是自己人啊!”
  十多只大狼狗,渐渐泄了气似的,垂头摇尾,环绕着各人团团转。
  杜氏夫妇还是呆在那里,不敢举步。麦利富笑道:“对不起,我忘记了告诉你,这里的主要卫兵,就是这些大狼狗!”
  这时候,树林中又走出三个人来。杜教授依稀认得其中一人,正是他的学生麦加明。
  麦利富远远就跟他们打招呼,一边对杜教授说:“加明一直都在这儿等着你。”
  麦加明终于也迎了上来,伸出手来紧紧握住杜氏的手,说道:“杜教授,欢迎您大驾光临!”
  杜教授木无表情,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损害了。杜太太只希望他俩平安无事,忙着用手扯了一下他的衣
  袖,意思似乎是叫他无论如何,也得敷衍一下。杜教授这才说道:“是的,加明,你好吧?”
  “你好,老师。”麦加明一边说着,一边引领各人走进了树林中去,“这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开采海底钻石矿的基地。”
  麦利富也插嘴道:“这里的仪器和设备,保证都是最新式的。”
  各人走进了树林,转进了一间稻草搭的茅屋,里画果然有着许许多多的机器;有些还没有开箱。
  这时候,麦加明又将全袭黑色的蛙人服装,交给杜氏夫妇,说道:“我们到水底参观一下那艘潜水艇!”
  杜比一怔,道:“什么?潜水艇?”
  “是的,一艘小型的潜水艇,这对我们的开采工作,大有帮助。"麦利富插嘴代他儿子答道:“这是加明自外国秘密订购的;所以我说:我才是你最理想的合作者,没有说错吧?”
  教授夫妇终于穿上了潜水服装,抱着观光的心情,跟麦氏父子到荒岛的另一边去。自然麦氏父子这时也都换上了潜水服装。而那两个手持鱼枪的蛙人,始终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
  各人自一处沙滩下了水,由麦加明带领着,相继潜向一处海底去。
  杜教授垦然上了年纪,但一向身体强壮,尤其对于潜水,更加有经验。只是杜太太却不大习惯,所以,大家为了迁就她,而减慢了速度。
  好一会儿,才潜至一处较为平坦的海底,一种奇异的光线在水里闪动。
  海水并不十分清晰,远远望过去,根本看不见什么,那团光就如在大雾天时的一点灯光而已。朦朦胧胧的,很不清楚。可是,麦加明却似乎有了默契,只见他利用手中提着的一盏深水探射灯,亮了几下,然后又迅速地游了过去。
  渐渐,一艘潜艇的轮廓在各人眼底出现。
  麦加明加速游过去,首先抵达了潜艇舱上,随后各人亦先后抵达。
  麦加明面对着的舱口突然打开了。一股海水涌了进去,也引起了无数水泡上升。麦加明回过头来,向杜氏夫妇打了一个手势,然后钻了进去,麦利富也随后跨了入内。
  杜氏夫妇回头望望那两名手持鱼枪的大汉,他们也打着手势,令杜教授和他的妻子二人,学着麦氏父子一样,由舱口入去。
  杜氏夫妇终于也走了进去。
  这是潜艇最上层的一个船舱。各人走进去之后,麦加明将舱盖掩回原状,当然,舱内是充满了海水。但是,舱内有灯光。同时,一个玻璃圆孔之内,出现了一双眼睛,显然里面是有人的。
  麦加明向着玻璃圆孔做了一个手势,只见舱内的海水,渐渐被一股压力压到了舱外去。当所有海水被清除后,那个活门自动关闭,而氧气也自另一条孔道中,立刻充满了整个舱房。
  麦加明看见那盏红灯变为绿灯之后,也随即将头罩除下
  而这时候,通往内舱的铁门,亦已被人打开,里面有着好几个壮实的青年人。麦加明走了进去,跟他们一一招呼。
  麦利富和杜氏夫妇等人,也把头罩除下,麦加明为他们介绍着说:“这些都是这艘新式潜艇上的技术人员。这两位是我的老师杜比教授夫妇,他将是我们的合作者。”氨院。
  杜教授只是点头为枪,投有作声。
  然后,他细心欣赏着里面的许多新式设备。因为据他所知,潜艇人员进出,必须先将潜艇上升至水面,然后才可以打开舱口;可是,这一艘潜艇,却可以在海底进出。他觉得,这的确是最新型的设计。
  麦加明又带着杜氏夫妇进入了另一个布置了许多仪器的舱房,说道:“这是电脑控制中心。我们所需要海上一切有关的资料,都可以从这儿获得。”
  等到他们转入另一个舱房时,麦加明又开动了一副仪器,荧光幕上立即出现了一幅清晰的海底奇景。那些鱼类一来一往的情形,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
  杜教授走马看花的,在各个舱房中看了一遍,然后,又在麦加明的带领下,回到了原来的舱房。
  麦利富问道:“教授,你有什么意见?”
  “很好。”杜教授轻轻地一笑,又问:“荒岛上的,又是一些什么仪器?”
  “都是海底开采仪器。”麦利富道:“这是最新式的,有些只需一个人管理,有些根本就是全自动的。”
  “好吧。”杜教授又说:“先让我逐一看过了再说好吗?”
  麦利富和他的儿子加明,打了一个眼色,于是,六个人又先后跑到了专供进出的外舱去。当各人分别戴回潜水用的头罩之后,也就是可以利用他们自己的氧气,于是自动仪器立即开动,将舱内氧气抽出,舱盖自动打开。
  各人先后浮上海面。虽然每个人都带备了氧气筒,到底还是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好些。
  六个人最后游回到那个小荒岛,麦加明带着杜氏夫妇参观那些储放在茅屋中的新式仪器;这一次,是看得更为清楚。杜教授发觉其中有些沾上了海泥。
  出到树荫之下,杜教授看见一个竹器满置的饭厅,已经准备好一顿丰富的午餐。
  台椅是竹制的,筷子也是竹制的,饭碗则是椰子壳。至于上面摆放好的菜色,大部分是烧烤,有着浓郁的原始风味。
  麦氏父子和杜氏夫妇先后坐了下来,其他人则围绕着他们。这令到杜太太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为什么不叫他们也坐下来?”
  “他们早已吃过了,这一桌是留给我们享用的。”麦加明说着,拿起了筷子,“来吧,大家不要客气。”
  杜氏夫妇委实是饿了,于是狼吞虎咽地,先吃了一个饱再说。
  饭后的水果是最鲜美可口的,几名大汉用竹篮盛了各式各样的鲜果上来。
  这时候,杜比教授才问道:“你们现在可说万事俱备,为什么还需要我?”
  麦利富和麦加明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才由麦利富说道:“这是道义与良心上的问题,这一带海底宝藏,原来就是由你发现的;况且,在开采技术上,我们更非你不行。”
  “加明应该做得到,他甚至也知道了海底宝藏的地点。”杜教授又说,“我看见你们有了这么齐全的设备之后,我总觉得,你们的计划中不该包括我。”
  麦加明笑道:“老师,坦白说,在海底开采钻石矿,不是每个人都懂的;即使一名高级专门技师,也未必有这种本能。”
  杜教授笑了笑。
  他知道麦加明说的可能是真心话,但是最主要的,还是杜教授一直把蕴藏着大量钻石矿的地点,独自保留下来;他的两个参加研究的门生麦加明和郝大伟,只知道附近一带海底有着钻石矿,但是,哪里才是正确的地点,就只有杜教授才知道。因为当时他们参加研究时,杜教授带着他们在各处海底取出海底砂石的样本,而海床的范围太广大了。
  至于开采技术方面,杜教授早已有整套计划,那一批蓝图就是他一手设计的。除非他们预备向政府申请专利权,公然进行这项开采钻石矿,否则,就一定要利用杜教授手上的计划。
  在南非洲那边,一个美国富豪正在进行的一项海底开采钻石矿工程,是利用特殊设备的采钻船,在波涛汹涌的海面,然后由船上派出干练工人配备了潜水设备,深入九十吹海底工作。
  如果向政府申请开采专利权,麦氏父子他们当然也可以这样做;问题是他们不想付出一大笔的专利税。
  何况,麦加明知道杜教授的开采方法是比任何人更为先进的。对于其中计划和设计,麦加明也是一知半解,所以仪器自外国秘密运到后,他也试验过了,但却不理想;而最重要的,还是未能找出正确地点。所以,如果要顺利展开这项工作,他就非找杜教授不可。也因为如此这般,才有掳劫杜教授的事情发生。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杜教授个性顽固,不肯合作,当然也不肯交出那批精心设计的蓝图。于是,麦利富就派人租用了杜宅的工楼,那个经赏往访杜太的郭姑娘,也就是他的手下。他们希望因此而查出一些端倪,只要找剩那批蓝图,一切也就易办了
  可是,郭姑娘发觉杜宅之内,各处布满了秘藏着的偷听器,她还道是警方布下的追查杜教授失踪真相的布置之一,所以不敢自蹈法网。
  及至偷听器被拆除,而吕伟良也出现于杜宅书房中,在杜太同意下,开启了书房内一个保险箱,这才给他们一点线索。
  故此,昨晚半夜时分,郭姑娘带了一个大汉,由二楼往楼下杜宅敲门,杜太太隔门问明,知道来人是郭姑娘,当时郭姑娘要向她借用鸡蛋,以作宵夜之用。杜太太见是芳邻,当然不以为意。就此开门纳盗。
  结果他们要挟着杜太太开了书房的保险箱,又带她返回寝室仔细盘问。
  就在那时候,他们听到有人撬开窗门的声音,当时他们不知道是吕伟良,只知道有人偷进了书房。于是,郭姑娘一边将杜太之手向后绑,又塞住了她的嘴巴,另一方面又把吕伟良制服,由书房中带了过来;而最感意外的,就是那一批蓝图,也给吕伟良找到了,这替他们省回了许多工夫。
  麦利富为了进行这一项庞大的发财计划,除了经常到外国和他的儿子商洽采购各种新式仪器和开采机器之外,还在市区设立了总部——那是掳劫杜教授之后,得不到他的合作,他才决心要由杜太太身上查出那批蓝图所在的。他知道有了那批蓝图之后,可能不必杜教授的充分合作,也可以独自开采。所以,他才在市区里一处高级住宅,租用了那层楼宇,一方面囚禁杜教授,一方面派出郭姑娘去对付杜太太。结果,郭姑娘不但找到了那批秘藏蓝图,还把杜太太一并带来,这亦无非想藉此令到杜教授不致分心而已。
  现在,杜教授已经心里明白,麦氏父子一定看不明白那些蓝图,所以才需要自己的充分合作。于是,他说:“我们先回到麦氏别墅去,详细计划再在那里讨论好不好?”
  麦氏父子但求能获得他答允合作,哪有不同意的?
  于是一行人等,又乘着快艇,回到麦氏的别墅去。
  杜教授似乎开始改变了态度,因此,麦氏父子对他十分尊重,连那批蓝图,也交回他的手上,由他和麦加明再仔细研究。
  其实,杜教授始终念念不忘他跟海龙王的密约,他觉得他有履行诺言的义务。因此,即使面对那些蓝图,他仍不肯轻易对他的门生麦加明,说出藏宝的正确地点,只说着如何开采,如何运用那些新式仪器等等。
  杜太太当知道了郭姑娘的真正身份之后,也觉得这班人十分可鄙。
  他们两夫妇都有了默契,只要一有机会,就立刻逃出去。
  可是,别墅的四周,都有着彪形大汉在把守着,要逃出去,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时左右。
  一辆银灰色的汽车,突然停在麦氏别墅的私家路与公路交界处。
  私家路已经用木架拦住,大字标明:“不准驶入”!
  坐在银灰色汽车里的,当然就是铺拐侠盗吕伟良和阿生,还有后面的一名大汉——他就是海龙王的头目。
  铁拐侠盗吕伟良要阿生把汽车驶到市郊十一里远的碧水湾来,阿生已经想到目的地就是他们曾经借来度假的“麦氏别墅”。但是,阿生却想不到他为什么要到这儿来。
  后来,吕伟良笑道:“你忘记了吗?麦氏别墅附近的海滩,正好供我们这辆水陆两用汽车下水航行。”
  但是,阿生仍然觉得,这是不成理由的“理由”。因为在这条公路上,许多地方,也可以供这辆水陆两用汽车驶入海中,又何必一定要利用麦氏别墅的海滩呢?况且,沿途上,后面那头目也提出过,有许多僻静的海滩可以利用。然而吕伟良却偏偏要阿生把汽车开到麦氏别墅来。
  现在,阿生把汽车停在那里,莫名奇妙地说:“为什么这路口也设下了障碍物?”
  “是别墅的主人,不喜欢外客到访。”吕伟良笑道:“上次因为警方到访,把别墅搜一个天翻地覆,麦利富已经对我非常不满,现在如果知道我要借用他的私家路,相信一定更生气了。”
  阿生还是不大明白吕伟良说话的意思,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一些什么?”
  “昨晚我被人从杜教授的书房绑走了之后,来到一间屋子里,他们还不肯将我双眼的黑布解开,你知道为什么吗?”
  “大概怕你认得那地方的环境。”
  “不,是怕我认得那些人。”吕伟良笑道:“所以,我已经开始怀疑,这班人之中,有我认识的人。结果,他不敢在我面前说半句话,也无非怕我认出他的声音。可是,囚禁我的房间有一条大的裂缝,我被困在那儿之后,双眼虽然被解开,但却无法发现走廊上有什么动静,只是到一干人等,押着杜太太经过走廊时,我听到一种十分熟悉的声音,那是谁?当时我也想不出来。后来,到了今天早上,我和你得到了自由,暗自庆幸他们没有杀我们,当时你又有什么感觉?”
  “如果杀我们,就等于制造两宗命案,警方一定追查到底,尤其是你是个有名气的人,他们怎可以轻举妄动?”
  “不!你错了。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认识我们,不忍下手。同时,杜教授一定也反对他们杀人。想到了认识我们的人,我才想起那熟悉的声音,那是麦利富的声音。”
  “什么?你是说,劫持我们和杜教授夫妇的人,就是麦利富?”阿生呆了一阵。
  “我一直只在怀疑,但现在我却可以肯定地说,麦利富是个问题人物。”
  那边忽然走出一名大汉,高声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吕伟良并不认识这家伙,但却令阿生通过传音系统,答了出去。阿生道:“我们是麦先生的好朋友,你可以把这些木架推开吗?”
  那大汉道:“不,这是私家路,麦先生今天不在这里呢。”
  阿生心里也奇怪起来,因为除了这名大汉之外,树林间隐约也有好几个在隐藏着。
  其实,吕伟良已经发现了这种情形,于是又说:“这间别墅,麦先生曾经借给我们度假,福伯认识我们。”
  “对不起,任何人也不能进来。”
  吕伟良低声对阿生道:“我们要知道的,已经差不多都知道了今把车子开走吧。"斑
  于是阿生又朗声道:“既然我们不可以进来,只好走了。”
  那大汉没有答他,回头看见阿生等人离去后,也走回别墅中去。
  吕伟良令阿生把汽车开进一丛矮林之后,车后那个头目问道:“你们想怎么样?”
  “我们怀疑杜教授夫妇给人由市区带到这儿来了。”吕伟良说,“本来麦氏别墅的私家路可供我们下海之用,同时我也相信那是到冰晶宫去的最佳水路,但刚才你也看见了,那儿忽然给人封锁了起来。”
  头目说道:“难道你说我们的对手都在这间别墅内?”
  “现在我也不知道,但我们要进去看看。只好委屈你一下了。”
  吕伟良说着,已经开了车门下车,阿生也随着他下了车。
  那头目试行用手指拉动车门,但拉不开,他无可奈何,只好呆坐在那里。
  铁拐侠盗吕伟良和阿生藉着公路旁边一带矮林的掩护,向着麦氏别墅走过去。
  对于麦氏别墅的环境,他们当然相当熟悉,因为他们曾经到这儿来度假。于是,他们企图由别墅的后门走进去;可是,那儿也有人看守着。
  阿生低声说:“看样子,别墅里面一定有人,否则,他们何必如临大敌?”
  “是的。”吕伟良也说,“据我所知,麦利富很少会在这个时候跑来这里度假。阿生,我们设法混入去。”
  “好吧!让我们合作一下。”阿生笑道:“你躲起来,让我表演一下。”
  于是,吕伟良往一棵大树后面一闪,阿生立即仆倒于地上,尖叫了一声。
  “谁?”别墅的守卫显然听到了声音。可是,阿生没有答他,尽管呻吟。
  那守卫走了过来。看见阿生倒地呻吟,又问道:“你是谁?你在这里干什么?”
  “兄弟,请你做做好心,我跟一班同学在这附近旅行,我迷失了。”
  那守卫正要弯下腰来,将他扶起,一根拐杖迎头击下,那家伙哼也不哼一声,倒在地上。
  阿生迅速爬起来,将他拖到一丛矮林后面,将他的衣服除下,用领带将他双手反绑在一棵树上,又用手帕塞住他的嘴巴。
  阿生穿上了他的衣服,又自地上捡起他的配枪,然后回到后门附近。
  他打了一个手势,于是吕伟良迅速走了过去。
  后面广场上,停了几辆汽车,吕伟良认得其中一辆是麦利富的座驾车。他就藉着这些车辆,闪进了别墅的主要建筑物去。
  这是他和阿生居住过的地方,当然认得其中的环境。
  他站在一个窗口之下,依稀昕到一男一女的谈话声,那显然就是杜教授夫妇,但声音极之低沉,几乎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吕伟良偷偷望了进去,房间里的确是杜比夫妇二人,他们似乎在商量一些什么。
  吕伟良看见房门紧闭,而且房间里又只是两个人,于是大胆地露面。
  杜教授未见过吕伟良,难免吃了一惊,但是,杜太太却知道他是“铁拐侠盗”,不禁大喜过望地说道:“好了,我们的救星来了。”
  杜教授不知道她的真正用意,但听她这么说,心里倒明白他不是他们要提防的人,显然是可以帮助他们的人。
  这时又听到杜太太说:“他就是铁拐侠盗吕伟良。吕先生,快救我们出去!”
  这句话的前半段,分明是给她丈夫作简单的介绍,后半。段是对吕伟良说的。
  吕伟良立即打着手势,叫他们赶快由窗口跳下来。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人拍门。
  杜教授的声音问道:“谁?”
  门外的人问道:“教授,准备好了吗?我们快要出发了。”
  “等几分钟吧!我的太太正要更衣呢。”杜教授一边说,一边把杜太太扶出窗口去。
  门外那人似乎已经走开了,杜教授这才迅速从窗口也跳了下去。吕伟良指指后门,低声说道:“我们赶快由后门走!”
  “不!那儿有人看守着啊!”杜太太说。
  “放心好了,我们已经把他制服。”吕伟良说着已经拄杖走了过去。
  杜教授拖着他的妻子也跟在后面走。
  突然间,一辆汽车后面,走出了一个人,喝一声道:“你们往哪里走?”
  杜教授心里一凛,回头一看,看见一个守卫正用手枪对准了他们。吕伟良也看见了,他不是阿生,可能是另一个自别处巡逻过来的守卫。他也慌了手脚。
  那家伙一步步走过来。又说道:“你们想逃走吗?哪有这么轻易?快将双手高高举起!”
  杜比夫妇暗自叹息,无可奈何地把双手举起。
  “还有!”那家伙手枪一提,指着吕伟良,“跛子,你也要举起双手呢。”
  吕伟良只好慢慢地将右手举起。因为他的左手,要拄着那根拐杖。
  这时候,又有另一个守卫自那边出现。杜氏夫妇,只有自怨倒霉,看来他们的逃走机会越来越微了。
  “发生了什么事?”后来的守卫问了过来。
  “他们想逃走,快去报告老板。”以手枪对准吕伟良的那个守卫说道。
  吕伟良知道再迟延一分钟,他们能够逃脱的机会率便减低一分,于是说道:“我们跟你一起去见老板就是;何必啰啰嗦嗦?”
  其实,吕伟良已经攀稳了铁杖上的机掣,那是可以发射出一连串银针,只是他必须等待机会发射而已。
  现在他看见那名站在远处的守卫,竟然就是阿生,心里不禁暗喜。
  果然,那家伙把枪一摆,叫道:“那么走吧!我们见到老板再说!”
  吕伟良和杜氏夫妇,只走了几步,阿生已经自后面把他击晕。
  那倒地的声音,吕伟良和杜氏夫妇也可以听到。
  杜氏夫妇呆了一阵,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两个守卫之间有一个是吕伟良的助手。吕伟良却急忙地说:“杜教授,快带杜太太由后面逃出去!”
  他说着,铁杖一点,跃到那倒在地上的守卫旁边,一弯腰,自地上将那支手枪夺了过来。
  就在这刹那间,突然听到了有人撞门的声音,同时有人在高声叫了起来:“不好了!大家快来看看,杜教授两夫妇似乎逃跑了呢。”
  “唏!蠢才!为什么还在这里撞门?快赶到后门去,他们要逃,早已由窗口跳下去啦!”
  “是的!快通知后门的守卫I”
  “….………”
  一连串的嘈杂声音,由别墅里面传了出来。接踵而至的,阵杂乱的步履声。
  这时候,阿生已经掩护着杜氏夫妇,由后门逃了出去!
  吕伟良握着那支刚刚自地上捡起的手枪,连发数枪,登时吓得那班人不敢追过来。他们纷纷闪到一旁,选择可以掩护身体的地方躲起来,然后还击!
  铁拐侠盗根本无心跟他们开火。刚才开枪,无非在吓吓他们,以阻缓他们的来势。
  吕伟良连发几枪之后,立即拄杖跳出了后门。
  麦利富的几个手下,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一时间竟不敢贸然冲上去。
  麦氏父子闻讯赶来,知道杜教授夫妇逃脱了,又听到枪声大作,这才如梦初觉,立即率领着众人由后门追了出去。
  等到他们发觉后门的一个守卫,被人绑在树牙上,衣服被剥去,嘴被塞着,这才约略想到了当时的情形。守卫虽然口
  部被塞,眼睛却还可以看见吕伟良逃走的方向,于是告诉了
  考氏父子他们方凝溶汝融晚激
  麦利富以为吕伟良他们还不会逃得多远,而且可能备有汽车逃走,所以立即一边派人返回别墅内,开车由公路那边追,一边由他带领着各人沿别墅后面小径推进。
  他们明知对方有枪在手,所以步步为营,这无疑阻慢了许多时间。
  转眼间,吕伟良等人已经横过公路,冲向那丛矮林,阿生急忙打开车门,让杜教授夫妇二人,坐到前排座位去;而后面厢里,始终困着那头目——“海龙王”的头目。
  “砰砰”,突然两响枪声,两颗子弹射到了那辆银灰色的汽车之上。吕伟良回头一看,一股人潮已经涌了过来。
  吕伟良这时还未登上汽车,不禁心里一惊,立即又还击数枪。
  阿生一边推着车门,一边叫着说:“快上车!”
  吕伟良这才闪身钻了进内。他悄悄舒了一口气;但杜教授夫妇看见那一股人来势汹汹,却吓破了胆,即使被困在后厢中的头目,虽然明知这辆汽车是特制的,但却不知道它能否抵御这一连串的攻击。
  阿生踏上了油门,立即把汽车开出公路。他们四个人一并挤在前列座位,而那海龙王的头目,却独自一个人留在后面。
  无数颗子弹射向汽车的车窗、车身与轮胎,可是,这完全无损于这辆水陆两用汽车。
  银灰色的汽车刚拐出公路,自麦氏别墅开出来的三部汽车,亦分别赶到。麦氏父子和各人分别登车,沿着公路,追踪而去!
  吕伟良的汽车开得极快,只有麦加明的一辆跑车的速度可以赶得上。其他两辆,已经远远落在后面了。
  吕伟良扭开了跟后面通话的按钮,道:“由前面下海,去水晶宫有多远?”
  那头目隔着车窗的玻璃往后望,只见追踪他们的人,苦追不舍,情急之下,忙说道:“有理没理,先下水再说。”
  吕伟良说:“如果我们下水,他们就会立即回头驶回别墅去,利用快艇追踪我们。所以,如果水晶宫离此太远的话,索性再引他们走多一些冤枉路吧!”
  头目望望沙滩那边海面,说道:“差不多了,下海之后,你可以转往龟背岛的水道前进!”
  吕伟良对阿生说:“那么,快驶下海去。”
  于是一个急拐弯,一辆银灰色的汽车,直向沙滩方面,驶入海中。
  麦氏父子以及车上各人,还以为吕伟良的汽车失事,直至看见它在海面上仍然往前直冲,这才如梦初觉!
  至于坐在吕伟良身旁的杜教授夫妇,却以为自己在做梦。因为,他们一直在惊惶失措中被追逐,想不到吕伟良这辆汽车,既能防弹,亦可以在水中行走如飞。于是,他们夫妇二人和车后的头目,也不禁深深地抽了一口气!
  阿生在头目的指划下,把这辆水陆两用汽车驶到龟背岛附近的海面。
  杜教授这时才有心情问他的妻子:“你怎么会认识这位大侠士的?”
  杜太太说:“他是著名的铁拐侠盗,为人最有道义。”
  “不,你错了。”吕伟良笑道,“这一次我就不讲什么道义。
  如果我够朋友道义的话,就不会自我的朋友麦利富的手上,将你救了出来。”
  “麦利富两父子阴险毒辣,不是我的理想人选,再说,我与海龙王早有密约。”
  “怎么?你们也有密约?”
  “是的。"杜教授说。“而我是一个守约的人,所以,我决不会怪你把我带往水晶官,反而要感激你帮了我的忙。”
  这时候,龟背岛已经在望。吕伟良以为“水晶官”大概离龟背岛不会太远。于是又问后面那头目:“水晶宫在哪儿?”
  那头目笑道:“就在龟背岛的最北面。”
  吕伟良心里奇怪,反问道:“怎么?水晶宫就在龟背岛的北面。”
  “是的,上次我们用快艇载着你兜圈子,无非怕你知道了水晶宫的正确位置,但现在,首领既然命令我带你们去,我想,这不成什么问题了。"那头目又说:“吕先生,请你用你的打火机通话器,告诉首领,我们正向水晶宫迈进!”
  吕伟良掏出那个打火机,叫过了呼号,对过了暗码,“海龙王”的声音立即传到了吕伟良的听觉中。于是吕伟良告诉他,他们一干人等,包括杜教授在内,已经进入龟背岛海域。
  “海龙王”听说杜教授也来了,心里大喜,声言要亲自出迎。
  可是,吕伟良却笑道:“今天本来是我开始工作的第三天,但你的手下阻迟了我一日,因此,实际只化了两日光景,照我们的合约计算,我应得三十八万元,对吗?”
  “海龙王”一阵呵呵大笑,道:“你放心!我不喜欢赖帐的!”
  这时候,水陆两用汽车,已经自龟背岛的南面,驶到了北面。
  阿生把速度慢了下来,问后面那头目:“我们到底该在哪里登陆?”
  那头目指指前面一些岩石,道:“你望过去,那儿不是很像一支乌龟的嘴巴吗?那就是水晶宫的入口处了,汽车可以由左边的海滩登陆。”
  阿生照他的说话去做了。
  汽车停放在沙滩上,各人先后下了车。
  阿生打开后面车门,让那头目也走了出来,这时候也有一班人由那边岩石洞中走了过来,为首一人,正是海龙王。
  一队穿上黄色蛙人服装的大汉,前呼后拥的伴着他,踏着乱石走过来。
  吕伟良和杜教授等人,也走了过去。
  海龙王与杜教授热烈拥抱,口里不停地说:“欢迎欢迎!”
  然后,海龙王又邀各人共进“水晶宫”。
  吕伟良笑道:“我们声明,货到收钱的,可不是吗?”
  海龙王又发出了一阵狂笑,说道:“别说三十八万这小数目,你能替我找到这位教授,再多一倍我也可以给你!”
  然后,他又拍着杜教授的肩膀说:“来吧!我们先回到水晶宫去庆祝一下。吕伟良先生,你难道对我的开采海底钻石矿的计划,不感兴趣吗?”
  铁拐侠盗吕伟良笑了笑。海龙王又走过来,拖住他的手臂,道:“先到水晶宫来参加我们的庆祝会,付过了那三十八万给你再说!”
  “慢着!”吕伟良向阿生打了一个眼色!“阿生,先把汽车驶到那块大石后面。留在沙滩上太夺目了。
  阿生会意,把那辆水陆两用汽车,开到沙滩一旁的大石后面。
  于是,各人先后进入了水晶宫。
  这时候,潮水退了,所以各人不必涉水,走过那些石块,进入石洞之内,再乘独木舟,进入了“水晶宫”的主要部分。
  海龙王招待各人到表演大堂去,看了一场极之精彩的水中艳舞;原来上次吕伟良到水晶宫里来时,大堂上那一幅巨大的玻璃,透视出去可以看见海底奇景的地方,就是供一班美女表演水底艳舞用的。
  大堂上放满了各式食物,都是一些鲜美的海鲜,吃得各人津津有味。
  吕伟良和阿生实在是太饿了,水晶艳舞看不看倒不要紧,他们却先吃了个饱。
  可是,他们还没有吃完,便昏昏欲睡。海龙王看见这情形,便吩咐手下把二人扶到一间房间里去,然后对杜教授道:“时候无多,我们还是去看看那批宝藏如何?”
  “那些机器呢?”杜教授问。“都准备好了。”
  “好吧!那么,我们先去看看,然后明天再把机器搬到那儿去,进行开采工作。”
  于是,海龙王带了一班手下,穿上了潜水蛙人的服装,与杜教授夫妇立即乘快艇出海去。在杜教授的指示下,快艇驶向一处水域!
  且说铁拐侠盗吕伟良和阿生,他们在昏昏迷迷中苏醒过来,这时才知道上了海龙王的当。因为他们被困在一间密室中,毫无疑问,那些食物中下了迷药。
  阿生气愤地说:“什么海龙王?这分明是个大骗子!我们上了人家的大当!”
  他想一想,又喃喃地说:“为什么他们不索性毒死我们?这分明是希望杜教授相信他不是害我们,只是我们倦极睡去!”
  “对了。杜教授可能亦与我一样,以为他是个守信的人,把他带到可以开发钻石矿的海床去。”吕伟良也后悔他太过相信别人。“如果真的这样,不仅我们上了海龙王的当,杜教授夫妇的命运可能更悲惨。”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几声“表隆”巨响!.一时间有如山崩地裂似的。接踵而来的,便是一片混乱!
  海水已经自门脚下渗了入来。吕伟良和阿生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眼看海水越来越高涨,阿生急冲过去,但却无法打开那扇石门。
  “隆”的又是一声巨响,石块纷纷自头顶落下来,在这电光火石间,他们只感觉得满天都亮了;原来天花板上的石块落下之后,露出了一个大洞。
  阿生急忙道:“我们快由那儿逃出去,可能海啸,也可能地震啊!”
  吕伟良不待他说完,已经提着铁拐,凌空腾起,轻赢飘的冲出了洞口。
  他正待将铁杖回头伸入洞口,接应阿生,阿生也接踵而出。
  这是龟背岛的石层之上,但刚才那一连串的爆炸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吕伟良和阿生都无暇想及,回身就走。
  他们冲向海滩那块大石,因为那辆水陆两用汽车,就停在那儿。
  但是,吕伟良还未走到汽车旁边,便先看见一支枪管露在石块之外,想也没有时间去想,就听到了一个青年人的声音,在石后喝了出来,道:“站住!姓吕的!”
  吕伟良和阿生分别在沙滩上站了下来,呆在那里!吕伟良镇定地问:“你是谁?”
  在石后站直了身子的,正是麦利富的儿子麦加明,另外有四名黑衣蛙人,也分别在一些大石后面站了出来,他们都握着鱼枪!
  麦加明笑道:“吕叔叔,想不到你对科学也这么有兴趣,请问,这辆水陆两用汽车,是怎样打开的?”
  “要拉开车门吗?那是最方便不过的事,要不要我试给你看?"吕伟良说着就想走过去。
  但是,麦加明喝一声道:“不准动!”随即冷然一笑,道:“你以为我是傻瓜吗?这辆汽车一定有特别开关,但你只要告诉我,却不许动它,否则,你溜了进去,我们怎么办?这是刀枪不入的特制汽车。我是知道的。”
  “看来你除了杀人之外,还想占有我这辆有趣的汽车。”吕伟良苦笑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秘密,我只要告诉你一点关键你就可以开动它。”
  “你放心,我只是觉得有趣,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占有它,汽车还是属于你的。”
  吕伟良知道在这情形底下,欺骗他只有加速死亡。
  于是,在麦加明的祠意下,由阿生将车门打开;但麦加明却要他把四扇车门,全都打开。车窗玻璃也婴打开。
  然后,阿生又被命令站到吕伟良身边来。
  这时候,只见麦加明和另一名持鱼枪的蛙人看管住吕伟良和阿生两人,其他三名蛙人,却忙于把石块搬进汽车的后面座位里。
  麦加明说道:“坦白说,我对一些新玩意也很有兴趣,所以,我预早就把一些极小的仪器,放到杜教授和他妻子的身上,因此,即使你带了他们逃到天涯海角,只怕也无法避脱我们的跟踪。我们的潜艇就是根据仪器的指示,追踪到这儿来。可惜我们来迟了一步,教授和他的妻子换上了潜水衣,我们有仪器放上了的衣服,却给他们弃置在水晶宫里。幸而他的手下都给我们吓怕了,说他们不久之后,就会回来这里。我们要趁他们未回到之前,毁灭海龙王所拥有的海底采矿机器。这就是你们刚才听到一连串爆炸声的原因了。”
  吕伟良笑道:“你比你父亲更聪明,由于海龙王手上没有了这批海底采矿器材,于是迫使杜教授非与你们麦氏父子合作不可。是不?”
  “对了。"麦加明又阴险地笑了笑,“至于你两位,因为知得太多,也太厉害了,为免后患,我们只好来一次海葬礼。”
  “海葬礼?”阿生问道,“你准备把我们怎样葬法?”
  “问得好。”麦加明说,“现在,请两位坐到汽车里去吧!”
  吕伟良那辆水陆两用汽车的后排座位,这时已给堆满了大小石块。
  吕伟良和阿生只好坐了上去。麦加明用枪自车窗指着负责开车的阿生,道:“小子,把汽车往海里冲出去!”
  阿生立即踏上油门,慢慢的往海里驶去。他所以要慢慢的,是企图把四面车窗玻璃绞起,如此一来。即使汽车载了太多的石块而超重,希望也不致下沉。
  可是,石块的堆塞,却令到车窗的玻璃都无法关闭!麦加明持枪冲了过来,喝道:“开足马力,否则我开枪了!”
  吕伟良道:“阿生,照他的说话做!”
  阿生无可奈何,只有开足马力,于是这辆水陆两用汽车,冲不出海面十码,立即下沉!
  麦加明站在海滩上,得意洋洋地笑了。
  他还没有笑完,远处海面已经出现了一艘快艇,有如一支箭似的,直向水晶宫这方面驶来。他立即命令一个手下,通知大家戒备!
  然而,那艘疾驰而来的快艇,突然停在海面上,没有继续驶过来。麦加明起初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回头看看那边岩石顶上,仍然在冒烟——那是刚才爆炸所引致的,他便心里明白过来。于是,他领着这一小队蛙人,急忙回到潜艇中去。
  麦加明一面吩咐技术人员,把潜艇向海底北面潜航过去,一面又对他父亲麦利富说出了刚才所见的海面情形。其实,麦利富早已经从潜望镜中发现了快艇中途停航的情形。
  现在,他们又从潜望镜中看见快艇上各人,纷纷跳入海中去。于是,麦利富对十几名手持鱼枪的蛙人说:“除了杜教授夫妇要生擒之外,其他一个也不能放生!”
  蛙人们点头会意。
  潜艇已经很快就驶到了那儿海底。十多名蛙人亦纷纷由活动舱盖钻了出去。
  海龙王等人穿的是黄色蛙人服装,麦氏父子手下一班蛙人很容易就找到了他们之所在。于是,一时间,海底里掀起了一场鱼枪战。
  鱼枪只可以发射一次,所以蛙人们也不轻易使用,因为如果一次射不中对方的话,必须立即抛弃鱼枪,改用锋利的短剑。
  不过,由于每个人的潜泳配备都是一样的,加上每个人都戴着头罩,所以在海底看上去总是差不多。因此,麦氏父子属下的一队黑衣蛙人,一方面要避免杀错人,又在另一方面极力找寻杜教授。就是这样,他们给海龙王的黄衣蛙人占了不少便宜,转眼间,已有儿个黑衣蛙人中了鱼枪而告毙命。
  有个黑衣蛙人的领队,感到他们的处境越来越不利,但他晓得麦氏父子要他们找寻杜教授这任务是十分重要的。
  忽然间,他想起了。有两个黄衣蛙人经常并肩游在一起,形影不离的东闪西避,显然他们就是杜教授夫妇。
  于是。他非常机警的,绕到一对黄衣蛙人背后。当时这对黄衣蛙人正举起鱼枪,要对付一个黑衣蛙人,待他们的鱼枪发射了之后,他立即游过去,紧抓住其中一个的手臂,可是另一个却飞快地游开了。
  这一回,黑衣蛙人队长没有弄错,他捉住的正是杜比教授,但逃脱的一个却不是杜太太,而是海龙王。
  海龙王本来不欲失去杜比教授,但他手中的鱼枪已成废物,所以,他必须迅速离去。不过,无论如何,他是心有不甘的。于是,他迅速游向潜水艇停放的海底附近的一处珊瑚礁石后,而这时候,他看见一个黑衣蛙人正押着一个黄衣蛙,人进入活动舱盖;毫无疑问,黄衣蛙人就是被掳的杜比教授,但想起“水晶官”内火光冲天,海龙王便不顾一切地,急急游了过去,趁舱盖尚未关闭之前,把他怀中最后一件武器—一颗深水手榴弹,放进舱内,然后以身体加紧掩上活动舱盖,令到里面的人无法及时将深水乎榴弹回掷出来。
  于是,海底里引起了一连串爆炸-——那是海龙王那颗自杀性深水手榴弹造成的,再引起潜水艇内发生连环爆炸。
  从此,那班怀着发财美梦的人,也就长伴着采之不尽的海底宝藏!
  而铁拐侠盗吕伟良与阿生,虽然连人带车沉入了沙滩附近的海底,但他们在心理上早有准备,所以在汽车未沉下去之前,先呼吸了一口气,等到汽车沉下海底后,他们才打开车门,绕到汽车后面的行李箱,把收藏在那里的两具特制潜水蛙人设备带出海面,回到沙滩上穿好之后,两人再潜入海底,将那辆水陆两用汽车内的石块搬出,然后把汽车推上沙滩。
  就在他们检验这辆水陆两用汽车的时候,看见海上发生连串爆炸,水柱冲天!吕伟良不禁喃喃地说道:“看来我那三十八万元的酬劳,又化为乌有了!”
  阿生却说:“钞票是人印的,有人自然有钞票。”
  于是两个人坐进了那辆银灰色的水陆两用汽车,迅速离开龟背岛。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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