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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铁拐侠盗(三)〔香港〕马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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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3-20 05:56:3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狂云 于 2025-3-20 18:56 编辑

注:本人校对仅是个人爱好,本作品仅供侠友学习交流之用,严禁一切商业途径使用,如有侵权,请联系本人删除,谢谢!

  马云《铁拐侠盗 3》血色音符+幻梦擒凶
  〔香港〕马云著
  出版说明:
  《铁拐侠盗》是香港作家、脍炙人口的电视连续剧《大地恩情》、《金山梦》、《古都惊雷》等原著作者马云先生以七十年代香港都市生活为背景的系列小说,共有一百多种,本社出版的,是作者亲自挑选的其中的精品。
  我社已获马云先生在国内(除港、澳、台)独家出版、发行《铁拐侠盗》的委托书,并已签署合同。未经我社同意,翻印必究。
  广州文化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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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20 18:55: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部 血色音符
  第一章 负心的人  恨你入骨
  传说萧邦在十岁孩提的时代,便能以柔和的乐曲治好波兰总督的暴躁宿疾,由此可见音乐对一个人的健康与情绪,都有极大的影响。
  某地的流行曲盛极一时,于是歌星人材辈出,歌厅也越开越多。什么“饮泣歌后”、“鬼马歌王”……等等,来了一批,又去了一批,真的是热闹非凡。
  其实,真正有价值的音乐并非流行歌曲,萧邦用以治疗波兰总督的宿疾的音乐,自然也不是这一类乐曲;问题是人们一窝蜂的习惯,历年来就无法改变。例如:某一个时期盛行黄梅调,于是制片商争拍这一类歌唱片,街头卷尾不管是黄毛丫头,还是三岁孩提,也“依依呀呀”的哼几句;武侠片卖座吗?人们又一窝蜂的争拍武侠片。
  如今时代曲流行一时,连街边的刷鞋童也高歌“今天不回家”,这也难怪有人说,歌星的收入比起电影红星还要多。于是许多电影明星也改行披上了歌衫。
  一家歌厅的大堂上已经高挂“全院满座”的锦旗,向隅的听众,仍徘徊院前不去。这时有个年约三十的青年男子,突然出现在后台的入口处。“先生;你找谁?”一名守门的大汉把手一拦,阻止那青年直闯入内。
  那青年男子怔了一怔,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既不是歌星,也不是歌厅里面的工作人员,他只不过是一位女歌星的丈夫。
  那青年人面色苍白,呆了一呆之后,对那守门人说道:“我要找黄莺儿,她在这里唱歌的!”
  “黄莺儿?”守门人自顶至踵打量着他,“你是她的什么人?”
  “我是她的丈夫。”
  “对不起,老板吩咐过,未散场前,任何陌生人不能入内。”
  “但我有重要的事!”
  “也没有办法,你要进去,只有等一会儿。”
  “既然我不能进去,就请你替我通传一声,把她叫出来吧!”
  “你看见吗?只有我一个人,如何走得开,我的责任是看守着这里。”
  “我有十分重要的事,你怎么可以不替我通传呢?”
  “先生,我实在走不开!”
  “那你让我进去吧!”青年人说着,又要强行闯进。
  但是,看门人的气力相当好,用力一推,青年人差点儿就跌倒地上。于是争端便由此展开,你一言我一语的,闹个不休。
  徘徊在歌厅四周的人本来就不少,现在看见后台进口处有人吵架,转眼间就聚集了一百几十人,围拢在那里看热闲。
  人丛中闪出另一个脊年人,他是这里的常客,因此看门人认得他,他就是富家子程祥。
  这位花花公子穿着入时,发长过耳,唇上留了一小撮胡子,正是追求女歌星黄莺儿最力的公子哥儿。现在听到看门人说眼前这个人就是黄莺儿的丈夫,也不由得呆了一阵。他半信半疑地问:“你真的是她的丈夫?”
  那青年非常不耐烦,澄着他答道:“是不是也不要你管!”
  那青年叫陈永志,他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花花公子就是他妻子的捧场客。
  程祥故意戏弄他说:“黄莺儿几时结过婚?我看你九成是白撞!”
  “什么?白撞?”陈永志气得直跳了起来,“你这算什么?”说着又待直冲过去。
  看门人也是趋炎附势之流,向陈永志提出警告道:“你别在这里闹事,再这样子下去,我要报警了!”
  陈永志气愤地说:“好吧!你去报警啊!难道我来找自己的妻子也犯法不成?”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要做生意的!你是不是存心捣乱?……”
  “你们简直是岂有此理……”
  正当二人吵得面红耳热之际,人丛中又窜出一个手持铁杖的人,此人正是铁拐侠盗吕伟良。他自始至终都杂在人丛中冷眼旁观,现在越看越不对劲,这才跑出来将陈永志劝住。
  他问陈永志:“你要进入歌厅里去吗?”
  陈永志并不认识吕伟良,出奇地瞪住他:“是的,我有事
  要找我的妻子。”
  “那么,你跟我过来吧!我有办法让你进入里面!”
  吕伟良说完就拖住陈永志离去;陈永志半信半疑地被他拖走,程祥和看门人都不知道吕伟良是何方神圣,但总算松了一口气。
  吕伟良陪着陈永志走向歌厅的正门,一边又摸出一张入场券给他,对他说道:“这是即场的入场券,你现在就可以进云见见你的歌星太太!”
  陈永志真的是意料不到,歌厅大堂中央,已挂上了“满座”的锦旗,那就表示各种座券早已预售一空。再看看那张票子,竟然还是“大堂前座”最好的坐券,陈永志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吕伟良似乎看出他的心事,笑道:“我本来就不是歌迷,票子是朋友送来的。”
  虽然如此,陈永志还是觉得十分过意不去,说道:“先生,你岂不是为了我而白白牺牲了耳福了么?”
  “这算得什么?反正我就不大喜欢去听这一类软绵绵的歌曲。”吕伟良苦笑道:“你有要紧事,还是趁现在未开场进去吧!”
  陈永志回头又问:“先生,你贵姓?”
  吕伟良答道:“小姓吕,吕伟良。”
  “你真是好人,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你。”
  “这些小事,何必放在心里。”
  陈永志终于拿着那张入场券,进入歌厅里面去了。
  这时候是晚上七点多钟,七点半一场就快开始演唱了。陈永志不是来听歌的,所以入场后,立即奔向后台去。后台里面分别有若干大小化妆间,供歌星化妆之用。大的多数是数人合用,小的则由一名较有名气的红歌星独自占用。
  陈永志以前并未来过这里找他的妻子黄莺儿,这是第一次,所以对于后台的环境固然不熟,就是黄莺儿到底在哪一间房,他也一无所知。
  幸好后台里人来人往,歌星与工作人员穿梭似的来往其间,所以陈永志这陌生人并未引起人们的特别注意,他也可以到处乱闯,去找他的妻子。
  两间大的化妆间都找过了,却见不到黄莺儿的影子,于是他开始走向一间小化妆间,这里的门虚掩着,陈永志未进去,便可以从门缝中见到他妻子正坐在化妆台的前面。
  陪伴着黄莺儿的,正是陈永志在后门见过的花花公子程样。
  程样正跟黄莺儿在亲热地交谈着,这使陈永志极之愤怒。他实在想不到自己的妻子竞然会跟第二个男子如此亲热,登时妒火如焚,本拟一冲而入,但是,这时室内二人似乎正在讨论着一些什么,那些说话吸引了陈永志的注意。
  程样笑道:“亲爱的,你的确越来越红了,刚才我由后门进来时,看见一个歌迷为亲近你而不惜说谎,我看他真的是为你而变得疯狂!”
  “谢谢你,程大少,这全是你的功劳啊,要不是你大力捧场,我哪里会有今天?”黄莺儿挤着媚眼说。
  “你知道就好了,我为了你,每晚固定要把最前面五行最佳的座位预订,长期邀请新闻界及名流绅士等来捧你的场。”
  “你对我这样好,我真不知道平怎么样感激你才好。”
  “如果你真的感动了,那么,方式也简单得很,嫁给我吧!”
  “嫁给你?”
  “是的,只要你嫁给我,你就可以永远获得快乐!”
  “但是……”
  就在这时候,后台有个工作人员发现了陈永志,他朗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陈永志在盛怒中发觉自己的行动未免太过鬼祟,在理亏的情形底下,支吾着说道:“我是来找人的!”
  “你找谁?”
  “就是找房间里的黄莺儿小姐。”
  那位工作人员正在半信半疑之际,房内的黄莺儿与程样已经听到了。
  化妆间的房门是半掩着,他们不但听见了工作人员与陈永志的对话,还可以见到陈永志侧面的轮廓。程祥说道:“就是他!他在后门对那看门人说,你是他的妻子,有紧要事要见你!你说,这多荒唐?”
  黄莺儿嗫嚅着,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因为事实上,门外那青年人就是她的丈夫。
  这时候,陈永志已经把视线转移过来,盯住黄莺儿道:“我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叫你不要跑到这儿来的!”黄莺儿在进退维谷中埋怨她的丈夫。
  “你当然不希望我到这里来,其实我也不想闯进来惊破你的好梦!我只是要告诉你,你的儿子非入医院不可!”“什么?你……你说小宝他……”
  陈永志说完回头就走。他并没有理会到黄莺儿的反应,黄莺儿在惊呆中追了过去,程祥这时才如梦初觉,怔怔地说:“原来她欺骗了我!”
  黄莺儿追上了陈永志,拖住他的手臂问:“永志,你别生气,告诉我,小宝他怎么样了?”
  陈永志用力挣开了他妻子的纠缠,一溜烟的,由后门冲了出去。
  这歌厅的后门最接近后台,歌星上班时,多从后门进来,歌厅方面为了避免歌迷入内扰乱,所以经常雇有一名身材高大的看门人在那里把守。不久之前这看门人严拒陈永志入内,想不到如今竞然看见这青年人生气地由里面走出来。
  当然,看门人并不知道铁拐侠盗吕伟良曾慷慨地将一张入场券赠给陈永志,还以为他是偷进来的,正想截住他盘问,却又看见黄莺儿由里面追了出来。
  看门人正在惊愕中,黄莺儿又再一次追上了陈永志,她哀哀地说:“永志,听我解释好吗?”
  可是,陈永忘一言不发,直冲到路旁,钻进一辆街车里去,车子立即开走。
  黄莺儿迟了一步,只好上另外一辆停得较后的街车,赶返家里去。
  他们夫妇二人就住在一幢旧楼里,租了一个房间,二房东是个慈样的老妇人,与他们相处也有三四年光景了。那是他们最初结婚的时候,当时的环境并不好,但彼此真诚相爱,也就不会计较到什么排场了。因此,只能租下了这么一间房,直住到现在。
  结婚之后不久,他们便有了一个爱情结晶,那就是已经三岁的小宝。
  他们非常疼爱这个儿子,可是,由于小宝的诞生,他们的负担也越来越重,本来单靠陈永志那份商行小职员的月薪,就不足维持这一家三口的生活,加上小宝又先天不足,体弱多病,所以日子就越来越难过。
  不幸的是:陈永志为了增加一点额外收入,利用公余时间兼职,结果弄巧反拙,积劳成痰,竟也病倒了。
  由那时候开始,他们在无可奈何的情形下,只好向亲友借贷。直至债台高筑,黄莺儿才觉得这不是办法,便去找她的一个女同学,希望可以找到一份工作。她的女同学是个女歌星,告诉她这是一种收入很好的职业,只要她有兴趣,她可以义务代为训练。
  黄莺儿在被忍诚惶的心情底下,只好硬着头皮一试。结果,唱片与录音带便成为她的导师,加上她为人聪明,声线亦佳,在女同学的指导下,俨然成为一颗歌喝新星。
  正如始的女同学林美王所讲的一样,无论要做歌星或明星,牡丹虽好,仍须绿叶扶特,所以一定要有人大力支持和捧场,才可以逐渐走红。故此,林美玉提议她不要对人说巴经嫁夫生子。
  黄莺儿为势所迫,一切只好依从林美玉的摆布,决定一方面负起家庭生活的重担,另一方面以假面孔对付那些追求她的王孙公子们,目的只求他们热烈捧场,实则她爱的只是丈夫和儿子。
  经过两年多以来的努力挣扎,她总算唱出一个名堂了。这个家庭,也在她的支持下,生活得以逐渐改善,只因为过去借下了亲友不少债务,必须分期摊还,所以还不能太过浪费。因此之故,他们仍须在这里住下,以期节省更多的金钱,让债务早日偿还清楚。
  但是,凡事有好处似乎必有坏处。自从黄莺儿逐渐在歌坛走红之后,她的收入固然增加了,然而,她丈夫陈永志的自尊心,却受到了创伤。
  黄莺儿就为了挽救这份夫妇间的感情,不知费了多少唇舌,对她的丈夫进行劝解。她答应她的丈夫,只要再过一年半载,让他们的债务还清了,那时她就不再出去唱歌,让陈永志去找一份安安定定的工作,继续负起家庭的责任。
  可是,想不到小宝今晚突然发高烧,陈永志一时之间不知道怎样做才好,便把小宝交二房东代为看管,他亲自去把妻子找回来。岂料出乎意外地,给他亲眼看见了这一切。
  一个男人要留在家中照料一切家务,包括料理孩子等等工作,已经反常,还要让妻子在外面抛头露面,赚钱回来养家,这也难怪陈永志心里一直在难过。
  男人就是男人,陈永志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决不是心理变态的人,所以,他内心那一份难过也是正常的。今晚目睹的一切,起初是令他嫉妒又愤怒,但当他冷静下来之后,却又感到无限惭愧与悲酸。
  是的,要不是他的身体不争气,又何必要他的妻子出去赚钱回来养家,她不出去唱歌,今晚的事也许永远不会发生。
  车子载着黄莺儿返抵家门,但门前并未发现另外一辆街车。
  黄莺儿只道她丈夫早到达,现在可能已经登楼返家去了。可是,当她也返抵家中时,未入门口先听到爱儿小宝的啼哭声,入门之后,二房东就埋怨起来:“你们可真把我急坏了,孩子发到这么高烧,你怎么可以这样久才返来?”
  黄莺儿一边接抱过小宝,一边问道:“永志呢?刘太太。”
  “他不是说好去找你回来的吗?”
  “是的,他一直未见回来么?”
  “没有啊!”刘太太又说,“陈太,我看,你还是趁早把孩子送入医院安全些。”
  “是的。”黄莺儿也觉得小宝有如一团火,“刘太太,麻烦你,要是永志回来,叫他到第一医院来吧!”
  “好的,我会啦!你快去!”
  黄莺儿匆匆忙忙的,又抱住小宝下楼去。截了一辆街车,急急赶往第一医院。
  她心乱如麻,一方面担心丈夫的下落,不知他会不会意气用事,弄出了意外来,另一方面眼前这情形,她又不能不照顾孩子。
  小宝一直体弱多病,就像他父亲一样,但从来很少烧得这么高。
  如今除了信赖医生之外,黄莺儿简直一点儿主意也没有。
  小宝经医生诊断后,认为需要留在医院里接受进一步的详细检验。黄莺儿也觉得在医院比较适当,所以没有反对。
  她办妥了一切有关手续之后,便又匆匆赶返歌厅。她是个有责任的人,但对于自己的家庭,却又不能不加理会。
  当她离院时,仍未见到她丈夫陈永志的踪迹,她不知道他会怎样。只是她对歌厅方面,必须有所交代。
  她以为现在赶回到歌厅去,还可以来得及,虽然她的秩序应该编排在开场后不久就出场唱两首歌——这差不多是每晚的惯例。但是,现在只是八时五十分,估计九时左右,便可回到歌厅望去,那时还未散场,秩序亦未完结,那么,她可以唱圾后的秩序。
  她由后门进入歌厅里去,看门人老远就认得她,见她行色匆匆,就说道:“黄小姐,老板四下里找你,十分生气呢!”
  “他在哪里?”
  “经理室。”
  “谢谢你”
  黄莺儿心知不妙,作为一个职业歌星,失场是十分严重的事,何况,她还向歌厅老板余不才借支了一些钱。黄莺儿就在心慌意乱中,直闻进经理室了。
  她敲门,里面没有人答应。
  始以为里面没有人,所以跑到舞合附近,见到后合主任。
  后台主任埋怨道:“怎么你忽然失场啦?观众非常不满啊!”
  “主任,对不起,我家里忽然有事。”黄莺儿抱歉地说。“你瞧!前面五行最好的座位,全数空着,你可把经理气煞了!”
  “嗯……”
  “难道你不知道程公子的脾气么?那五行座位是他包下来的,票价预付了,人却中途离去,分明是因为你开罪了他!”
  “那也没有办法,我现在登场,还来得及么?我可以喝最后的秩序!”
  “没有用的,经理吩咐,不等你再出场,还叫你回来立即去见他!”
  “他在哪里?”
  “经理室。”
  “经理室?怎么我刚才敲门,里面没有人作声呢?”
  “你直接造去好了。也许他正气得说不出话来啦!”
  黄莺儿无可东何,她实在想不到事情会起这么大的变化。
  她战战兢兢的,又再一次跑到经理室的门前。这一次,她没有再敲门,直接推门入内。
  经理余不才坐在一张高大的靠背办公椅子上,背向房门,所以黄莺儿入来时,只能看见椅背,以及少许头发而已。
  “经理!”黄莺儿听不到反应,于是又提高嗓子再叫一声:“余经理!”
  可是,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黄莺儿知道余不才一定气得不知说些什么好,因为她虽然是这间歌厅的台柱歌星之一,但把她捧红的,除了程样之外,余不才也委实功劳不少。
  为此,黄莺儿抱歉地说:“余经理,你别生气,我对不起你,但这是迫不得已的!”
  “……”对方还是不作声。
  黄莺儿心里开始奇怪,她试趋前几步,岂料不看犹自可,一看之下,登时吓了一跳,原米余不才胸前插了一把刀!他死了!
  黄莺儿在迷漆的灯光底下,看见他直瞪着眼睛,不由得惊叫一声,回头就往房门外飞奔而出。
  她的惊叫声立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有人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只张大了口,睁大了眼睛,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的手指指住经理室,各人已经心里惊奇不已!等到有人进去看清楚之后,整间歌厅的后台部分,立即为之展动起来。
  幸而还有几分钟就散场,勉强可以瞒过了台前的观众。但是,女歌星们却由于知道有血案发生,而且死者还是经理,所以,人们的心理大受威胁,尤其是胆小的女歌星,出场时几乎唱不出声音来。
  警方人员开到现场调查,自然受嫌疑最大的,就是黄莺儿,其他人等,也一律受到警方的查问和看管。
  那晚九点半一场演喝,也被迫取消。因为歌星们既要协助警方查案,实在也无法收拾惊慌的心情再唱下去。
  结果,当然是把预售的座券退款了事。
  陈永志刚返抵家门,二房东刘太太就对他说:“陈太太已经把孩子送第一医院了,她吩咐我转告你,叫你回来后就赶往那里去。”
  “谢谢你!”陈永志回头又问:“她回来多久了?刘太太。”
  “大约八点左右。”
  于是,陈永志又匆匆赶往第一医院,那时候,已经是九点半左右。
  小宝在医院里留医,护士对陈永志说,一切手续已经由小宝的母亲办妥了。现在小宝只等待医生的进一步检验。
  小宝已经由医生初步诊治,退了烧。
  即使如此,陈永志还是不大放心,他要求留下来陪伴小宝。可是,医院的人并不认识他,只知道黄莺儿是小宝的母亲,他却又找不出任何证明来,因此,拒绝他的要求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但是,这对陈永志来说,心理上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他离开歌厅之后,想不到他的妻子黄莺儿会在开场时也离开歌厅,不顾一切地返回家中,先把孩子送往医院。所以,他坐了街车去找一位同学,希望可以借点钱把孩子送去医院,偏偏那位旧同学不在家,此后,他又先后找好几位旧同事和亲友,结果没有一个人可以给他援手。
  他在颓丧中返抵家里去,想不到他的妻子已经把孩子送往医院去了。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社会,人们都懂得什么是利害关系,没有利害关系的,即使眼看你死在眼前,亦休想对方给你一点援助。
  与其说这是社会风气,不如说人心在变。
  不过,陈永志并没有埋怨任何人,只怨自己太不争气。
  他独自在医院里面的一个公园里踱步,思前想后,百感交集。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两名探员把他叫住!
  他扯了一怔,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探员出示身份证明:“请跟我走!”
  “我犯了什么事?”
  “我们怀疑阁下是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见鬼!”陈永志直叫起来,“我杀了什么人?”
  “佳音歌厅的经理余不才!”
  “我真不知你说什么。”
  “回到警局你就会知道了!”探员替他扣上手镣,推着他走向街上。
  一辆车子早已候在路边。
  探员是到陈永志居住的地方,根据刘太太的口供,追寻到医院里来的。
  他们在歌厅工作人员和守门人的口中,知道今晚七点半之前的一段时间内,陈永志为了找寻他的妻子歌星,而发生过一些极不愉快的事。有人认为陈永志可能含恨在心,杀错了人。
  在车子里,一名探员开车,另一名则问陈永志:“你家二房东说,你九时半才返抵家中,是不是?”
  “是的。”陈永志答道。
  “那么,七点半至九点半这两小时内,你曾往什么地方?”
  “去找几个亲友。”
  “可以说出姓名和地址吗?”
  “当然可以。”
  于是探员一边掏出记郭册,记下了陈永志所讲的亲友姓名和地址,一边叫他的同僚把车子按地址去找这几个人证明一下。
  结果只有一名亲友可以证明陈永志找过她,有些因为陈永志去找他的时候,人已经外出,自然无法证明了。
  即使如此,由于时间上的吻合,陈永志还是被警方人员怀疑,终于被带返警局去问话。
  在警局里,陈永志知道他的妻子也被牵涉在此案中。本来他的内心对黄莺儿充满了爱,又非常矛盾地充满了恨,这种矛盾的复杂心惰,真的非局外人所能了解。他一方面憎恨自己的妻子在外面与一些花花公子周旋,另一方面回心想想,她也不过是为了赚钱回来维持这个家,陈永志那一份憎恨的心情又变成了爱——而且爱得更深切,也更真诚!
  现在无论如何,他总得抛开了一切爱与恶的自私念头,而把注意力集中到儿子的身上去,是的,如果他们夫妇二人都被警方扣留在这里,那么,谁去理会小宝呢?想到这里,什么爱爱恨恨,也得抛诸于脑后了。
  陈永志主动要求警方把黄莺儿释放,他说她不会杀人的。可足,她却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警方又怎可以轻易地把她放过呢?
  由于歌厅里当晚发生了一件极不愉快的事件,所以警方难免也要传讯花花公子程祥。有人见到他非常生气地去找过死者余不才,也有人听到余不才向他道歉,那是因为黄莺儿的事。虽然黄莺儿无论是否开罪了程祥,亦与余不才无关,但是,程样是歌厅里的长期捧场客,作为歌厅老板的余不才,无论怎么样也不想开罪他。
  吕伟良突然也跑到警局里来,陪伴着他的,自然是他唯一的徒弟阿生。
  他们是从汽车的无线电收音机里,无意中听到新闻报告,知道“佳音歌厅”内出命案,而且牵涉到名歌星黄莺儿夫妇,以及富家子程样,所以他们师徒二人才匆匆赶到警局来看个究竟。
  夏维探长半开玩笑地说:“怎么你对这件事也有兴趣?照理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吕伟良笑道:“如果你这样想就错了。名歌星黄莺儿的丈夫,我是认识的,而且,我还送了一张入场券给他,让他入去欣赏他妻子的美妙歌声!”
  “你不是开玩笑吧?既是黄莺儿的丈夫,又何须你送入场券?”
  “问题是这是一个势利的社会,守门人大概不会相信黄莺儿小姐有这个寒酸的丈夫。”
  “你既然知得比我多,那就最好不过了,请你帮个忙,提供一点破案线索吧!”
  “不要吓怕了我,难道你还不知道我从来不喜欢做警方证人的吗?我只是对案中人产生同情之心。”吕伟良又问道:“可以让我见见黄莺儿的丈夫吗?”
  “本来就不合规矩,但你可以例外。”夏维递个眼色给他的助手。
  于是有人把吕伟良带到警局的羁留室去。在那里,他终于见到了陈永志。陈永志当然也认得这个手持铁杖的人,曾经送他一张入场券,协助他进入歌厅里去。
  吕伟良招呼过他之后,问道:“怎么会弄出了这许多麻烦来?”
  陈永志仍然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铁拐侠盗”,约略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叹气道:“现在我的内心摒弃了爱与恨,只希望我们两者中有一个人被释放出去,因为我们的孩子要人照顾。”
  “看情形,警方只是把你留下来问话,他们希望从你口中得到一些线索罢了。”
  “坦白说吧!我希望他们释放我的妻子,她对孩子来说,比我更有用,也更重要。”陈永志惭愧地垂下头来,“我好像是个废物,在什么地方不是一样?”
  “你不要这样小睹自己,也别丧气,你看看我吧,我是个残废的人,但我从来不会气馁。天生我才必有用,我以为每一个人都必须要振作起来!”
  “谢谢你对我的鼓励。”陈永志又说道:“看来阁下与警方的人很友好;可以代我求个情,让我的妻子恢复自由么?我实在太担心躺在医院中的孩子!”
  “警方人员是法律的执行者,他们既现实又冷酷,跟任何人亦不会友好,不过我认识夏维探长,就让我替你想想办法吧!”
  吕伟良回到探长办公室,一个面带愁容的女子,正被带到这里来,她就是著名的女歌星黄莺儿。吕伟良并不喜欢听歌,那张歌厅的入场券也是朋友送来的,所以他对这辈歌星并不熟悉。
  他对夏维探长说了一些求情的话,都是替陈永志说的,但在黄莺儿听来,却感到无限惊奇,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这跛子是谁。
  夏维探长正要跟黄莺儿说话,一名探员走进来说:“程样的律师来了,他要求把他的当事人保释出去!”
  夏维怔了一怔,走了出去,临行时叫吕伟良和黄莺儿等他一会儿。
  黄莺儿待探长走出了办公室,问道:“请问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吕伟良礼貌地答道:“小姓吕,吕伟良,请问你是——”
  “我是陈永志的妻子。”
  “哦!原来是名歌星黄莺儿小姐。”
  “我看见你刚才在探长面前代陈永志求情,我感到非常惊奇!"
  “这话怎样说?”
  黄莺儿苦笑一下,说道:“这年头,我在歌坛上总算喝出了一个名堂来,因此,社会上有不少朋友,他们经常来捧我的场,争相与我结交。可是,现在我一旦有困难,想找个朋友来帮帮忙,就难乎其难。可见这个世界是个怎么样的世界啊!”
  “也许你还不知道我这呆子的绰号,也难怪你感到惊奇了。”吕伟良又说道:“要是你知道有人喜欢叫我‘铁拐侠盗’,大概你也就不会感到有什么值得惊奇了,因为,我对许多事情都会感到兴趣。”
  “原来阁下就是‘铁拐侠盗’,那我真的是有眼不识泰山。”吕伟良正要说些什么,夏维探长已由外面走进来。
  夏维对黄莺儿说道:“你也可以走了。”
  黄鶯儿意外地一怔,回头又问:“那么,我的丈夫呢?他也可以恢复自由吗?”
  夏维答道:“你放心,我只要问他几句话,很快就可以把他放走!”
  “那么,我可以等他一起走么?”
  “当然可以,不过,最好到外面去!”
  黄鶯儿于是走出了探长室。吕伟良这才问道:“有了线索吗?”
  “什么线索?”夏维反问道。
  “当然是指余不才命案的线索。”
  “没有啊!”
  “既然没有,你怎么会这么大方?把他们全都一齐放走啦!”
  “很简单,因为程祥已经给他的律师保释出去了。”
  “但陈永志两夫妇却没有请律师啊!”
  夏维苦笑道:“他们三个人的涉嫌程度,本来就是一样,所以放了一个,其他的,亦不妨一视同仁!”
  “果真是个英明的探长!”
  “你过奖了!希望你多些与我联络!”夏维又对一名下属说:“把陈永志带来!”
  吕饰良走出探长办公室,在警局的大堂里,发现富家子程祥正与黄莺儿在那边谈话。
  程样说道:“真想不到你竟敢骗我,原来你已经是个有夫之妇。”
  黄莺儿非常尴尬地叹了一口气,垂头道:“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既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那就让我说吧,我说你简直在欺骗!”
  “欺骗?”
  “当然是欺骗!你欺骗了我的情感,也欺骗了我的金钱!”
  “程公子,请你说话小心些,谁欺骗了你的金钱?”
  “我一直在热烈地捧你的场,难道不要钱么?”程祥瞪住她问。
  “是你自作多情,我没有叫你来捧我的场。”黄莺儿气愤地说。
  程样气得双手发抖,喝一声“他妈的”!就要挥掌掴过去。
  但是,他身旁的一位中年律师手疾眼快,及时捉住了他的手腕,沉声说道:“你不能动手打人,尤其是在这里,你忘记了这是什么地方吗?”
  程祥终于悻悻然跟着他的律师离开了警局。
  黄莺儿垂头饮泣起来,吕伟良忍不住拄杖走到她的身边问道:“刚才那人是谁?”
  “经常捧我场的花花公子。”黄莺儿轻轻叹气说道:“做歌星,往往就是这样,为了争取捧场客,不敢说实话。”
  “但是,真正的艺术,实在无须太多的伪装的!”
  “我从来不以为这是什么艺术,那不过是为了吃饭问题而巳。”
  “难得你这样坦白。”
  “对于自己身世的隐瞒,总不能算是一种欺骗吧?”
  吕伟良说道:“也许是我不懂得欣赏,我对于流行歌曲,一直就不大感到兴趣,尤其是近年来那一类哭丧似的时代曲,更加听得人毛骨悚然!”
  “幸好到了这个时候才听到你的批评,如果早听到这些扫兴的说话,这三两年来,我们的生活就更成问题了。”黄莺儿深深地倒抽了一口气。
  “那只不过是我个人的意见而已,事实上,时代曲正在大行其道!你没有听到吗?这边有人高歌‘今天不回家’,那边又有人低唱‘负心的人’,收音机,电视机里,整天就是这么哭哭啼啼的,也难怪有人说,某地来的一位饮泣歌后,一个月也能赚上一二十万元。谁知道她是为了希望多赚钞票而哭,还是为了她自己背后的身世而流泪?总之,在我的感觉来说,就是莫名其妙。”
  “吕先生,希望像你这样的人不多,否则,我们就快要饿死了。”
  “这是意识问题,有人喜欢到歌厅去,只是凑凑热闹,趋向潮流,有人则‘醉翁之意不在酒',到歌厅去只不过是为了捧歌星,就像刚才你那一位男朋友一样,难道你承认他就是懂得欣赏歌喝艺术的人吗?”
  黄莺儿苦笑道:“我早说清楚了,这也没有什么艺术不艺术,要不是我丈夫失业,我发梦也不敢想到会成为歌星。”
  就在这时候,陈永志已经由里面走出来。他声声感谢吕伟良的帮忙,吕伟良说道:“这不关我事,也许是警方以为你们没有可疑之处!”
  三个人一齐离开警局,阿生早已回到汽车里去等候。
  突然有个人走过来,含笑盈盈地对黄莺儿说道:“黄小姐,恭贺你无恙归来!”
  黄莺儿苦笑着跟他握手,道:“谢谢你,胡经理。”
  “我看,发生过今晚这件事之后,你也要转换一下环境了。”
  “你的意思是——”
  “我们如果有机会合作,我保证你的收入比在佳音歌厅好。”
  黄莺儿还未说话,陈永志已经开腔问道:“你是什么人?”
  “小姓胡,胡乐天。”一张名片递了过来,“鄙人是真善美歌乐院的经理,阁下是—”
  “我是她的丈夫。”陈永志说:“由现在起,她不会再出来唱歌了,请你别再骚扰她!”
  “嗯……”胡乐天怔了证!
  陈永志回头已经一把将黄莺儿拖走了。
  黄莺儿一边走一边埋怨她的丈夫道:“永志,你何必这样令人难堪?”
  “难道我还受不够吗?”陈永志痛苫地说,“我宁愿出去做苦工,也不再吃这一口软饭!”
  “你何必这样挖谐自己?这社会是现实的,人们笑贫不笑娼,何况我只是出来唱歌,并非出卖色相啊!”
  “你说得真动听,忘记了化妆间里有人向你求婚的事吗?”
  “那不过是将错就错。以前我未戍名,凡事都要伪装一下,现在总算有些名气了,即使人们知道我有丈夫儿子,相信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无论你怎样说,我也不会让你去唱歌。”
  “你一定忘记了过去给人横加白眼的痛苦了。何况,我们的孩子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往后的日子,我们还要生活的。”
  “往后的日子,我自己会打算的。”陈永志说,“我看不惯你对那些花花公子喀皮笑脸的,就算我去偷去抢,也不会让你再做歌星。”
  黄莺儿想再说些什么,她发觉吕伟良虽然先行一步,却候在汽车旁边,这时他们夫妇俩已经走得非常接近。
  吕伟良问道:“要不要我们送你一程?”
  黄莺儿点点头道:“如果不妨碍你,那真是好极了。”
  夫妇二人登上吕伟良的汽车,要求把他们送往第一医院去。
  阿生一边开着车子前进,一边留意到有一辆车子一直暗里跟踪着他们。
  吕伟良似乎也看见了,低声对阿生说道:“小心点,他们的目标可能不在我们!”
  话未完,后面一辆车子如箭般的冲了上来,企图越过他们,阿生一踏油门,就要跟后面的车子斗快。吕伟良立刻叫住他:“阿生,看看他们什么来头!”
  阿生立刻把车子煞停,“刷”的一声!随即看见后面一辆汽车越过他们,打横停在前面,车内跳出三名彪形大汉。
  吕伟良对陈永志夫婦说道:“在任何情形下,你们也不要离开这辆汽车!”
  陈永志和黄营儿早已吓呆了,他们实在也想不到,这是怎么一回事。但那三名大汉凶神恶煞的样子,在灯光底下却可以看得清楚。
  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分别由左右两旁的车门闪出,迎着那三名大汉,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首一人道:“你别管!”
  说着,三人急急冲向汽车旁边去。
  吕伟良拄杖走了回来,喝道:“请你不要轻举妄动!车子是我的!”
  那大汉瞪了他一眼,道:“那么,请你把车内两个人放出来!”
  吕伟良已经想到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故意问道:“阁下是哪一方面的朋友?我想大概不会是警探吧?”
  “他妈的!难道你是警探么?”那大汉怪眼一翻,就要伸手将车门拉开。
  吕伟良铁杖一伸,挡在前头,阻止他去开车门,车内的黄鶯儿早已吓到面无人色。
  大汉抓住了铁杖,运劲一推,就待将吕伟良推倒。
  但是,吕伟良有如落地生根,屹立不动。那大汉心里正感不妙,突然觉得有一股劲力自铁杖发出,一时站不住脚,往后晃了几晃,跌倒地上。
  另外二名大汉看得真切,一涌而上,就要围攻吕伟良。
  阿生大喝一声,拦在二人面前,厉声说道:“阿猫阿狗也有个姓名的,你们到底是何方鼠辈?”
  两名大汉一言不发,挥拳扑上。
  阿生看见他们手无寸铁,自然不会把他们放在眼内。挥腿扬臂,身形如风,转眼之间,两名大汉已经应声倒在地上。
  吕伟良拄杖站在车旁,冷服旁观,实在也想不到自己的徒儿,功力如此进步。只见三名大汉狼狈地自地上爬起,匆匆就要遁去。
  吕伟良铁杖一横,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问道:“何必米匆匆去也匆匆?请留个姓名!”
  “对不起!”其中一名大汉低声下气说道:“我们只是受人指使的!”
  “谁?是不是程样?”
  “不!我们大哥是程公子的朋友而已,他看不惯程公子被人欺负!”
  “你们大哥是谁?”
  “金角牛。”
  “算你们够爽快!”吕伟良又说:“请带个口讯给你们大哥,欺负一个女人不是好汉的所为,程样那花花公子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你们帮着那种人,也缺乏江湖道义!”
  三名大汉唯唯诺诺,急急如丧家之狗,奔返前面那辆房车里去。
  在吕伟良汽车内下呆了的黄莺儿和陈永志,这时才松了一口气。
  昌伟良和阿生重新返回车内,前面一辆拦住去路的车子,早已迫不及待地开走了。
  陈永志忍不住说道:“看见了吗?程祥对你还是一点也不肯放过!”
  黄莺儿有苦难言,委屈地叹了一口气。
  吕伟良道:“这也不关她的事,也不关程祥的事,只是要奉承他的人,要替程样出气!”
  阿生继续把车子开往医院。
  在一家夜总会里,接近歌台的几张桌子,都给人预订下来了。
  著名的男歌星郎如风,周游各地之后,今晚又回到这儿来演唱。他的歌迷早已闻风而至,其中尤以女歌迷占了大多数。
  当然,有不少太太小姐是捧“人”,而不是真正为了欣赏“歌”的,即如有不少男性去捧女歌星的场,目的也是欣赏女歌星的风采,至于歌唱得好不好,那已经是其次了。
  郎如风年只二十许,样子十分英俊可人,难怪会有这许多女人喜欢他。
  说出来也真教人难以相信,海角夜总会今晚竟占了八成是女歌迷。接近歌台的那几桌太太小姐,自然都是富有的人家。她们穿着得珠光宝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歌台上的郎如风。
  郎如风歌声沉雄,台风亦佳,加上年青英俊,也难怪他这么受女性欢迎了。
  他刚唱完了一曲《负心的人》,台下掌声如雷,他在麦克风前连声说了几句“谢谢”之后,便步下砾台。台前儿桌太太小姐们,纷纷向他挥手致意,他也一一答谢,然后旋风过境似的,来回周旋于各宾客之间。
  有一位富家太太紧紧握住郎如风的手不放,她如痴如醉地瞪住郎如风,放厚脸皮说道:“郎先生,陪我坐一会儿可以吗?我实在太喜欢你!”
  “谢谢你!小姐!”郎如风笑盈盈地说:“先唱完这首歌,我再下来陪你好不好?”
  “真的吗?你千万不要令我失望,我等你已经等了好几个月啦……"
  可是,郎如风看见她面如“圆蹄”,身如“装蒸粽”,就倒了胃口,哪有心情再跟她说下去?挣脱她的手早已溜上台去了。
  司仪又宣布,郎如风即将为在座的嘉宾再高歌一曲《恨你入骨》,于是如雷的掌声,又再度晌个不停。
  音乐还未响起,台下的太太小姐们又在评头品足。
  有个富家太太说:“这种男子世间难得找到几个,年青英俊,歌声又动听,难得的是脸上永远堆满了笑容,对女人更是温柔体贴!”
  身旁一位太太搭讪地问:“你怎么知道?难道他服侍过你不成?”
  此语一出,引得同桌的其他女人,无不大笑起来。
  那富家太太又说道:“我哪有这份福气?他如果肯跟我结为夫妇,即使短了十年命,我也绝不后悔!”
  “你忘记了吗?你已经有了丈夫儿子。”
  “但我只有三十多岁,还算得年青啊!如果为了他,抛夫弃子亦在所不惜!”
  “我跟你的看法不同了,这种穷光蛋玩玩还可以,要我跟他过一辈子?哼!”
  “当然,你是享受惯了的人,但我就信奉爱情至上!”
  “你以为歌星必然温柔多情吗?那你就错了。他们唱歌就好像演戏一样罢了!”
  “你别理,总之,我喜欢他却是真的,只要他说一句‘我爱你',我就会不顾一切的,跟他私奔了!”
  这班太太团真的是好像无忧无虑的,说完又嘻哈大笑
  一阵。
  这不过是其中一桌的情形,虽然看似说笑,但亦足以反映出这个社会的人心,“饱暖思淫欲”这句话,原来不单止适用于男人。
  另外一些女观众则窃窃私语:虽然细声讲大声笑,却没有那班富家太太们那么放荡形骸!
  总之,在这种声色场所里,只要头脑冷静的人,都可以看尽人生百态。
  就在夜总会一角,有个年约二十的少女,一直在沉默中喝酒。
  她一言不发,独自坐在那小圆桌旁边,距离音乐台很远,所以不大为人注意。侍者甚至以为她在等候她的爱人。
  突然之间,她把酒杯中的小半杯拔兰地一饮而尽,然后,她挽着手袋,一直向音乐台方面去。
  这时侯,郎如风正将一首《恨你入骨》唱至尾声,不管是真正来听歌的,还是来捧人的,都正在聚精会神地注视著台上的人,哪有人会理会这双十年华的失常少女?
  当唱完了最后一句,郎如风刚弯下腰来说“谢谢,谢谢各位”之际,就在掌声雷动中,那神秘少女突然打开她的手袋,拔出一支手枪来。
  在场的人这时才发觉情形不对,但却没有人敢冒险去制止那少女。
  那少女冲到音乐台前,喝一声:“郎如风,快举起你那双骯脏的手!”
  郎如风呆了一呆,道:“你干什么?”
  少女痴笑道:“为什么你不问我,你是谁呢?这证明你还认得我,是不?”
  郎如风道:“是的,我当然认得你,你是刘玉玲小姐。”
  “对了,你告诉在座的人,我是你什么人吧!”那少女道。
  “你……”
  “不敢直说么?”
  “不!我们始终是朋友嘛!”
  “但是,朋友也分许多种。”少女痴痴地又傻笑了一阵。“告诉他们,我们的关系吧!”
  “刘小姐,别这样!”
  “现在不叫我爱人了么?刘小姐刘小姐,哼!我才听不惯!”
  “请你冷静一些!”
  “我现在非常冷静!”
  “我没有什么开罪你的。”
  “其实,刚才你已经招供了,‘负心的人,恨你入骨’,这应该是我说的!”
  “这话真不知从何说起!"郎如州苦笑道:“这是大庭广众,你又何必这样令我难下台?有话可以慢慢说的。”
  “你不是很会演戏么?把你在我面前演出的一幕再重演一次吧!我相信在场的太太小姐们,一定会看得如痴如醉的。来吧!别耽搁时间。”
  “我不知道你要我怎么祥。”
  “别装蒜了!”少女面色一沉,又迫近了一步,“你要是再拖下去,我就一枪杀死你!”
  郎如风的面色在灯光底下,变得灰白,他幡地说:“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可不要在这里为难我!”
  台下的侍者们早已看出事情不对劲,偷偷拨了电话报警。
  刚才谈笑风生的太太小姐们,也禁若寒蝉,因为她们都可以看得出,那少女目露凶光,-件不幸的事,可能就要发生在眼前。
  那少女笑了笑,“哼”了一声,说道:“郎如风,我要你当众向我道歉,你不肯,是不?”
  “不!我不是不肯。玉玲,你听我说,我们找个地方谈淡,好不好?”
  “什么地方?别壁么,还是酒店公窝?”
  郎如风感到一阵内疚,觉得这样子下去,势必被这少女逼出更多的口供,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否则他一定会想办法哄骗她,不要让他在这大庭广众之前出丑。
  转念间,郎如风看见刘玉玲的态度开始有些转变,那并非说她软化下来,而是她好像在凝神细听一些什么声音。
  郎如风也听到了,那是一阵阵迫近的警车喇叭声。
  他知道对方的态度认真,她一定无法再忍耐下去,于是,郎如风突然出其不意地飞起一脚,看准算准了角度,朝着刘玉玲的手腕踢去。
  刘玉玲实在是分了心,手枪被踢落地上,音乐台上的乐师们,刚才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只要轻轻一移动,好容易就会给刘玉玲误会而招致杀身之祸,但现在手枪坠地,郎如风与刘玉玲缠作一闭,乐师们无不纷纷逃避。
  刘玉玲真想不到自己的犹豫,竟然会错过了大好机会,一时悲愤交集,锋利的指甲乱抓直截,牙齿也用作武器。
  郎如风平时在音乐台上风度翩翩,一表斯文,但到了这生死关头,也不顾一切,与刘玉玲双双缠倒在地上,那套白色的晚礼服,也染上了斑斑血渍。
  警车声越来越近,夜总会里面乱作一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太太小姐们,都担心惹祸上身,纷纷夺路而逃。
  岂料就在这纷乱当中,灯光突然之间熄灭了。已经凌乱的场面更加凌乱,女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就像世界末日已经来临一样。
  在黑暗中,没有人知道郎如风和那半痴半呆的少女刘玉玲怎么样了,只是在女人的尖叫声中突然有个男子惨叫了一声。
  那一声惨叫令人毛骨悚然!许多人都认得出那是郎如风的声音,就是似乎没有人听到枪声。
  接着传到各人耳鼓里的,是一阵急促的步履声。很明显的,是一个女子在音乐台上急奔的步履声!这使得任何人也可以想到:那少女可能已经得手了。
  那么,郎如风又怎么样了?
  在黑暗中,所有听到这连串声响的人,无不为之打了一个冷颤。
  就在步声急奔的刹那间,一队警员持着手电简冲了入来。
  十多支强光的手电筒,交织成一组纵横交错的光网,只见一名少女带着惊惶的神态就要由后面的出口处遁去。一名警长高喝一声:“站住!”
  但是,那少女惊呆-下之后,手一扬,一只手袋脱手飞出。
  许多惊魂未定的男女顾客都认得出,那少女并非别人,正是刚才曾经与郎如风纠缠的刘玉玲。
  警员们是在巡逻车上听到警方总部的无线电报告,知道这儿出现了一个疯癫的少女,肆意捣乱,才急急赶来的。所以,不必细听夜总会中人诉说,也知道那少女就是目标。
  当时各警员看见一只女人手袋飞掷过来,还不以为意,直至到手袋坠地,“蓬”的一声爆开了,一阵浓烟淤漫,各人才知道厉害,但是已经太迟了。
  刘玉玲掷出的女人手袋,显然是一个爆炸性的巧妙装置,里面充满了催泪气体。
  因此,各人在浓烟淤漫中,为之呛咳不已。
  警员们也陷入纷乱,不但无法维持现场的秩序,反而造成更大的混乱,因为夜总会里面的男女,都担心他们会放枪,尤其是女性们,无不哗叫不已。
  其实,警员们连双眼也无法睁开,哪里还有开枪射击的本领?
  就在乱糟糟的情形底下,刘玉玲得以从容遁去。
  当有关人等特灯光恢复之后,浓烟也逐渐散去,但观场上有如经过了一场大地震,桌椅翻倒,不少仕女香倒在地板上。
  当然,最受人注意的,还是倒在音乐台上的英俊歌星郎
  如风。
  郎如风一声惨叫之后,一直未动声色,人们都以为他死了,其实,此刻他只是昏倒台上,但已经面目全非,有如鬼物一般,令人惨不忍睹。
  原来刚才刘玉玲所用的手枪,并非发射子弹的手枪,前是一支灌满了腐蚀性液体的水枪,因此,刚才人们只听到郎如风的一声惨叫,却听不到枪声。
  负责指挥的警官,一边吩咐人们留在现场接受调查,边又吩咐下属们去追捕那少女刘玉玲,另一方面更紧急召来救伤车,把郎如风和昏倒的仕女送院急救。
  有如一场狂风过境,现场上在混乱中逐渐恢复平静,但在人们的感觉中,这是一场恶梦。
  当一切恢复正常时,人们仍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
  事。
  不过,消息迅速传开之后,许多了解郎如风的人,都晓得这是一宗丑恶的报复性悲剧,一个英俊潇洒的名歌屋,与一个天真的美丽少女,本来就是天生一对,但是,无奈“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于是一幕爱情的大悲刷便由此而发
  生!
  由于这件悲剧的发生,也不期而然使人想到“佳音歌厅”那宗惨剧来。
  有人怀疑:到底这两件惨事是否有什么关连呢?敏感的警探们,立即展开调查。
  郎如风还没有死,当他被急救之后逐渐醒来,警探就根据他的口供,找到刘玉玲的家里去。
  这差不多是翌日天亮时分,刘家的人还未起床,当警探找上门来的时候,地们还在梦中。
  刘家是个小康之家,但根据刘太太说,他们的女儿刘玉
  玲早已离开家庭,很久没有联络,这年头,少女失踪已经不是新闻,刘太太有三男四女,刘玉玲在四个女儿之中排行第二。
  又据刘太太说,刘玉玲是个虚荣心极重的女孩子,在一间工厂里每月可以赚到四五百元,但却打扮得花枝招展,经常到歌厅和夜总会里去,许多时甚至不回家三几天也不出奇。由于家中各人对她没有好感,她返不返家也不在乎。因此以后她在外面弄成怎么样,也没有人去理会她。
  至于刘玉玲后来又如何勾搭上郎如风,如何会酿成今天的悲剧,刘家的人一无所知,但警方人员却查到了。原来刘玉玲因喜欢时代曲,在一次歌唱比赛中虽然落第,却因为她姿色不俗,而吸引了当时被邀作评判员的男歌星郎如风的注意。
  对歌唱既有兴趣,更有着无限虚荣心的刘玉玲,对英俊的郎如风向往已久,一经挑逗,自然是水到渠成。可惜,希望接近郎如风的女孩子太多了,一向自命风流的郎如风,更是应接不暇。
  刘玉玲的美梦幻灭了,她对郎如风也由爱而变成恨。她曾经找过郎如风算帐,但郎如风表示这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还劝她别太认真。后来,郎如风还叫人送她五百元,叫她把肚里的孩子打掉。
  结果,孩子是真的没有了,给一个黑市医生替她打了胎。但是,刘玉玲从此就失了踪,一直没有人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也一直没有人再见过她,直到事发当儿,郎如风才知道这个少女充满了爆炸性,就是可惜知道得太迟了。
  现在,郎如风是注定要破相了,那英俊的脸庞,被腐蚀性的液体浇个正着,虽然经过急救之后,不致有性命的危险,也是面目全非——面孔被烧得凹凸不平,眼睛也瞎了一只。
  警方立即下了通缉令,要把刘玉玲缉拿归案,但是,没有人知道她逃到哪儿去了。
  不过,警方根据现场各人的口供,知道除了刘玉玲之外,可能还有一个人在帮着她,否则,那时候灯光又怎会突然熄灭?
  一向只靠线人的帮忙才可以破案的警方,这时候也感到束手无策。事实上这样说也绝不过分,许多人都知道某地缺乏了侦探人才,他们每年付出的线人费用,数字惊人,即使如此,悬而未破的大案仍然堆积如山。顺手拿来就是。著名广播员被人活活烧死,以及两宗水塘浮尸案。其中有一名被人弃尸于水塘的,还是警探。至于其他无日无之的劫杀案,更不用说了!
  刘玉玲过去没有案底,每天亦不必到就近警局去报到,被认为“神通广大”的线人既然没有办法,警探们更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才可以找到她!
  没有人敢肯定“佳音歌厅”的命案与郎如风被毁容案是否有关,但是,这两件案先后发生,立即轰动了整个歌坛。
  本来闹哄哄的歌坛,这时都表现得人心惶性。虽然有人认为这是私人恩怨,但根据报导,有人觉得刘玉玲可能心理变态,憎恨所有歌乐界中人,所以先杀佳音歌厅的老板余不才,再将郎如风加以毁容。
  那么,下一个又轮到谁惨遭不幸?
  较有名气的大牌歌星,都步步为营,有些甚至雇了私家保镖。
  歌星聘请保镖,已经有人开了先河。记得年前某地有人由外地聘来一位饮泣歌后,由于门券收得太贵,主办人没有把握卖座,突然灵机一触,便想出了这个“小题龙做*的妙计来,请了几个男女保镖,寸步不离地保护这位涕洋交:流的暾星,结果,那一次的演唱,轰动一时,主办人自然是笑逐颜开了。
  但是,是否当地人喜欢看人流泪?未必
  有人说主办人够眼光,其实是他太懂得利用人们的好奇心。试想想:当地家财上千万的大富翁,也没有这么大阵仗,区区一个女歌星何必动用数名男女保镖拼E?好奇的人们,就是要看看那妇人的眼泪是否一颗颗的珍珠!于是,主办人也大功告成了!
  不过,现在这些大牌歌基们聘请保镖,绝对不是为了宣传,而是为了本身的安全设想,囚为没有人知道,下一个遇害者,会不会就是他们自己。
  第二章 一曲断魂  血案连生
  花花公子程祥正在埋怨他的黑社会朋友金角牛,认为金角牛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派人去对付黄莺儿,因为警方正把视线集中到他的身上来。
  但是,金角牛说道:“程公子,我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你出气而已!”
  “替我出气也不是在这个时候,万一那个跛子去报警,如何是好?”程祥担心地说。
  “那跛子不会报警的,骐后我已经查得那个跛子并非别人,就是吕伟良。此人在江湖上有点名气,打到他头上去,他也未必会惊动警方,何况这还是别人的事呢!”
  “算了,无论怎样,这个时候,也不要令我给警方多找一些藉口。”
  “但是,你在那黄莺儿的身上化了这么多钱,这口气怎咽得下?”
  “待事过情迁之后再算吧!”
  金角牛又问道:“你以为,这件事会不会有麻烦?”
  “很难说,一切要看警方搜集的证据。”程祥叹气说:“你也知道,我决不会这么愚金的。何况,我跟余不才根本就没有什么过不去!”
  “是的,我也这样想过了,要是你有什么跟他过不去,你也不会恐笨到自己动手,大可以叫我替你出头!”
  程祥给警方闷了一晚,这上午应该还睡在梦乡里,却给他的黑社会朋友金角牛吵醒了。
  程祥的佣人突然走进来说:“警方的夏维探长到访。”
  程祥怔了一怔:“夏维这家伙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金角牛道:“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
  “用不着了,你留在这里,会更加不便。”
  “那么,我走了!”
  金角牛于是由后门悄悄离去,夏维探长这才由前门进来。程祥问道:“是不是打算控告我?”
  夏维说道:“我没有这意思,但有件事想请教你。”
  “想不到你竞对我客气起来了。”
  夏维把一张纸掏出来,掷在程祥面前问道:“你见过这东西吗?”
  程祥细看清楚,发觉那是一张五线谱,他摇摇头说道:
  “我未见过!”
  “请你再想想清楚,例如在余不才的办公桌上,你有没有见过这张曲谱?”
  “余不才的办公桌?”
  “是的,我们就是在那儿找到的,上面留下了阁下的指纹,所以我肯定你一定见过。”
  程祥想了想,终于说道:“是的,可能是我跟他理论时,双手按在桌上,当时他的办公桌上堆放了许多杂物,我并未留意这张曲谱!”
  “当时有没有第三者在场?”
  没有,鞣长光生。在警局里我已轻根过了,你到底在怀疑我一些科么?”
  “载只想知道达张曲谱是由谁放进去的。”
  “曲谱与命案到底有什么关连?”
  “在另一宗凶案的事主家中,我们发现了另一张同类的曲谱。”夏维说,“所以我希望你想清楚,在你进入余不才办公室之前,或者从余不才办公室出来之后,有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
  程祥果然是把思想集中起来,极力回忆,结果他还是摇摇头。
  夏维非常失望。
  程样忍不住柯道:“到底这张曲谱,有汁么特别的地方?”
  “每张曲谱之上,都有一个血色的音符,而且整首曲,就是一首非常雄壮的歌的。”
  夏维说完就想走,却给程祥叫住:“探长,请你等一等!”
  夏维问道:“什么事?”
  程样说:“有件事,可不知道对你破案有没有帮助,我在一个女歌星的香阔中,曾经见过一张五线曲谱,其中同样有个血色音符。”
  夏维意外地一怔:“你说的歌星是谁?”
  “百灵鸟!”
  夏维知道这位花花公子最富欢在女歌星的身土打主意,他现在所讲的百灵鸟,当然是个艺名,但在当地的歌坛上,也是个著名的女歌星。
  程祥又说:“当时我不大注意,虽然我喜欢听欲,但对作曲方面却是门外汉,所以,根本就不会理会到那一张五线谱。忽然一阵风把这张东西吹落地上,我替她拾起,无意中发觉曲谱一角有一满血,我问百灵鸟这是什么?热支吾以对,只叫我放回原处,用一些东西压住。这件事,我一直没有放在心里,现在想起了,那滴血也真像眼前这血色音符!”
  夏维忙将女歌星百灵鸟的地址记了下来。
  当他离开程宅的时候,发觉吕伟良就在他的座驾车附近等候。吕伟良微笑着,夏维知道他一定又有话要说。
  “他一定不合作,叫你最好找他的律师谈谈,是不?”吕伟良搭讪地说,“有钱人家最喜欢开口律师,闭口律师,也难怪穷人们不服气,指责法律是为富有的人服务了。”
  夏维笑道:“这回你可猜错了,大侠士!”
  吕伟良道:“难道出现了奇迹么?”
  “是的,事情越来越奇,如果你有兴趣,就跟我走一次!”
  “你要到哪里去?”
  “女歌星百灵鸟的香闺。”
  “百灵鸟?”
  “一位十分出色的女歌星。”夏维说,“我记得在一次声色艺竞选中,她是被誉为最美丽的,歌又喝得最好的女歌后。”
  召伟良苦笑着耸耸肩说道:“此地的歌后太多了,我倒忘记是哪一位。”
  “有兴趣想知道一个血色音符的秘密吗?”
  “什么血色音符?”
  夏维这时已经拉开车门,说道:“请上车,我慢慢告诉你。”
  吕伟良回头示意阿生独自驾车,他自己则坐到探长的座驾车去。
  夏维说道:“当我在死者余不才的办公桌上发现那页曲谱时,以为无关重要,后来那一滴血引起了我的注意,想不到果然大有内容。”
  “什么一滴血?”
  “曲谱上有一个音符是一滴血。你可知道五线谱上的音符是什么?”
  “孩子们戏称那是一颗颗的豆豉。”吕伟良笑道。
  “对了,那简直像一支支牙签插住一颗颗豆豉,颠颠倒倒的摆放在五线谱上,其中有些是一滴血,其余的大部分是铅笔写成的。”夏维探长又说:“艺术家大部分都是古怪得很的,作曲家自不例外,何况我是音乐外行,所以对于这张五线谱,不大留意,直至郎如风这男歌星被人浇镪水,我们又在他的家中发现了同一类涂上血色音符的山谱,这才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么,你去找百灵鸟干什么?”
  “程祥这个花花公子说,她家中也有这种曲谐出现过,我要去看看。”
  “程祥怎么知道?”
  “他是个花花公子,最喜欢追求女歌星,百灵鸟当然也是目标之一。”
  车子开到一条大厦林立的街道,停在一幢花园大厦的门前。
  所谓花园大厦,实际上只是大厦门前植了几棵树木,种了一些花草,拥有一个小小花雕,而并非是真的有个花园。
  但总算得上是个比较舒适的住宅区。
  百灵鸟居住在大厦的十八楼一个单位之内。
  当夏维与吕伟良等人登上十八楼走廊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阵雄壮的歌声,隐约还可以听到有钢琴伴奏!
  几个人都听得有点心惰兴奋,吕伟良忍不住问道:“这首是什么歌?”
  夏维说:“我是门外汉。”
  他身旁一位探目是个歌迷,他说道:“我从未听过如此令人兴奋的歌曲。我可以肯定这首歌不是目前流行的什么时代曲。”
  各人一直走向走廊的另一端,他们越听越兴奋,也越听越清楚,歌声是由H座传出的,而百灵鸟就是住在这个单位里面。
  刚才说话的歌迷探目又说:“百灵鸟的歌我听得多了,就是未听过这么动听的。”
  .夏维亲自按门铃:门后的女子歌声立时停顿下来了。
  开门的是个女佣人,门后有人扬声问道:“阿三,是谁?”
  夏维出示证件,对女佣人阿三说:“我是警探,想见见百灵鸟小姐。”
  “请你等一等!”阿三说完先把门关上了。
  一会儿,大门重开,出现在门后的,正是穿上了睡袍的著名女歌星百灵鸟。
  吕伟良与探目站得较后,那探目低声对吕伟良说:“她就是百灵鸟!”
  吕伟良瞥了一眼,果然是个绝色佳丽,这时代,漂亮的女孩子总是得人喜爱的,何况歌又唱得那么好呢!
  阿三把大门打开,让各人入内。
  百灵鸟问:“营探先生,有什么指教?”
  夏维说道:“我想看看你手上所有的曲谱,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唱了这许多歌,曲谱多得很,要我逐一搜出来让你检查,恐怕要浪费不少时间,而且,我还要赶紧练歌,今晚登场。”
  “那么,就看看最新的。”
  “那你随便坐,让我入房搜一些给你看。”百灵鸟说完,走进卧室去了。
  客厅一角摆了一具钢琴,琴师是个菲籍男子,他正坐在钢琴的前面。
  夏维探长走过去,那菲籍男子站了起来,与他点头行札。夏维用英语问他:“你贵姓名?”
  菲籍男子却用本地话答道:“我叫柯迪路,是百灵鸟小姐约我来,陪她练新歌的。”
  “你的本地话讲得很好。”
  柯迪路道:“我在这儿做乐队领班,大约超过了十年,要是连这几句本地话也不慌,人家会笑我是猪狻的。”
  夏维往钢琴上面的谱子架瞥了一眼,视线突然就停滞在那些五线谱上。
  原来搁在谱子架上的五线谱,其中就有着一些血色音符杂在里面。
  夏维故意问:“这是你的大作么?”
  “不!"柯迪路苦笑道:“这是百灵岛小姐的朋友送给他的,我哪有这么成功的作品?我喜欢写抒情的,但是这首歌实在令人兴奋,我是很喜欢它的!”
  这时候,百灵鸟正由卧室内,捧了一大堆曲措出来。夏维示意探目在那堆曲谱中找寻,看看有没有他们要找的那种曲谱。
  吕伟良拄杖到钢琴前面,他早已发觉探长的神色有异。夏维这时又回头问面灵鸟:“这首歌是谁作的?”
  “曲谐连歌词在内,都是人家送给我的。”百灵鸟说道。“朋友吗?”夏维故意这样问。
  “不!我不认识对方。”百灵鸟又说道:“但无可否认,这是一首十分动听的歌出。”
  夏维伸于把曲谱取过来细看其中的歌词,发觉与时下一般爱情歌曲迥异。
  其中一段歌词写得极之激昂:“……沉睡的人们,醒来吧!别懒洋洋的,别软绵绵的,不要再喝那什么情情爱爱,不要再啼啼哭哭……振奋起来吧!……别忘记那国仇家恨,别忘记那水深火热的同胞……”
  夏维又问道:“怎么没有曲名的?”
  “有的,只是没有写上去。"百灵鸟说:“这位热心的歌迷曾经打电话给我,叫我替这首歌命名为:‘不要哭'!”
  “热心的歌迷?”
  “是的,他承认把这首歌曲寄给我,希望我改变一下作风,唱一些令人振作的歌曲。”
  “歌词写得很好,也很动人,就是有些政治色彩,这位歌迷似乎有某种动机。”
  吕伟良站在夏维身旁,当然也看过了那页曲谱上的歌词。他插嘴问道:“我以为写得很含蓄,撇开动机不谈,这首歌令人听来十分之兴奋。”
  百灵鸟说道:“我正打算把它在一次慈善筹款的歌唱大会中唱出来!”
  “我劝你審慎一些。”夏维说道。
  百灵鸟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我担心有人幹涉你。”
  “不会是你吧?”百灵鸟苦笑一下,“我也想到了可能有人干涉,但我还是要唱的!”
  “为什么?”
  “因为我太喜欢这首歌!”
  “那么,我只能够说:到时再去捧你的场。”夏维又把手中的曲谱一扬,“这页曲谱,我要暂时借用。”
  “如果你没有充分理由,我就要反对!”
  “反对?为什么?”
  “因为我正要练这首歌。”
  夏维说道:“不妨告诉你,寄给你这首歌曲的人,极有可能是个罪犯。”
  “罪犯?什么罪犯?”
  “一个杀人疑凶。”
  “这就是没收这曲谱的藉口吗?”百灵鸟显得非常不高兴。夏维解释道:“这不是没收,我早已说明白了,只是借用。”
  “你们警方真懂得创造新名词。好吧!那么,你要借到什么时候?”
  “不妨直说,要是我们认为其中有什么可疑之处,例如指纹等等,我会把它作为证物之一。"
  “这岂不是等于说:刘备借荆州?你索性就说把它充公好了。”
  “哲时无此必要。我只是查罪犯的,不管政治。如果你认为妨碍你练歌,你可以叫你的乐师抄一份,那样大家都方便。”
  百灵鸟果然叫柯迪路用五线谱纸,·抄下了那页曲谱。但柯迪路是菲律宾人,不会写中文,百灵鸟只好自己动手抄。
  吕伟良趁这机会问夏维:“你以为几宗歌坛惨剧都是一个人做的吗?”
  夏维道:“极有可能!”
  “包括郎如风那宗在内?”
  “当然!”
  “但是,在场的人不是已经证实,向郎如风行凶的是个女子刘玉玲么?”
  “刘玉玲可能只是助手,把电灯总掣关掉的,另有其人。”
  探目这时已把一叠曲谱检阅过了。他对夏维说道:“探长,这里找不到血色音符。”
  百灵鸟听到了“血色音符”几个字,立即仰首瞪住夏维:
  “你说什么?”
  夏维解释说:“这页曲谱上的一些血色音符,我们在其他两页山谱之上,也有发现!”
  “是的,当初我迎觉得奇怪,为什么有些音符改用红色?”百灵鸟说:“后来经过我试唱之后才发觉,这些红色的音符,才是最高湖,最令人兴奋的地方!”
  百灵鸟说话的时候,是停下来的,爱维催促她说:“请你快些抄吧!如果送你曲谱的人再打电话来,想办法与他取得联络。”
  夏维说卷,又将一张名片交给百灵鸟,名片上面印有他的电话号码。
  吕伟良突然向夏维告辞。他说道:“我要去找一个人。”夏维探长说道:“好吧!希望你和我保持联络。”
  吕伟良回到汽车里,阿生河道:“有什么发现么?”
  “阿生,先把车子开往第一医院去!”吕伟良迫不及待地说,“有什么事?”阿生一边开车,一边又问。
  “我有些事要问问黄莺儿,她这时候可能在医院里陪伴她的儿子。”
  车子开到第一医院,吕伟良果然在一间病房里找到黄莺儿。
  她的儿子小宝似乎好了许多,黄莺儿正在哼着小曲逗他开心,充分表现出慈母的情怀。
  吕伟良问:“陈先生呢?”
  陈先生当然就是指她的丈夫陈永志。
  黄莺儿道:“他决心要振作起来,去找事做,不许我再唱歌。”
  吕伟良又问:“有一种上面写有红色音符的曲谱,你可曾见过?”
  “红色音符?”
  “是的,其中有些音符是红色的。”
  “见过了,有人把它送给我,要我演唱这些兴奋的新歌。”
  “那你有没有唱?”
  “我想唱,你也知道,目前唱来唱去尽是一些什么情什么爱的抒情歌曲,真的唱腻了。所以我想改变一下作风。可惜,老板不许我喝!”
  “老板?谁?”
  “就是佳音歌厅的老板余不才。
  吕伟良恍然道:“哦!原来他是这样给人杀死的。”
  “你说什么?”黄莺儿怔了一任
  “余不才有没有阻止其他歌星唱这一类兴街的歌曲?”
  “粗信一定有!”黄莺儿国忆着说:“我記得,有个腐音的男歌星也找到这种怪曲谱,他试唱过之后,认为是值得一唱的好歌,可猎。老板婚过那些歌词之后,不准唱!”
  “那么,你有没有见过作曲的人?”
  “没有、曲谱都是邮简递给我们的!”
  “请你再想想猜楚,在你所认识的作曲家之中,有没有这个人?”
  “没有,背定没有!”黄莺儿又说:“眼前这一批作曲家,哪有这种魄力?我跟好几个人谈过了,我们都觉得这位抻秘的作曲家,谱子令人兴奋,歌词池教大激动绝对不激月下那些鸳鸯蝴蝶派。偏偏他不表白身份,要跟他联络可真不易!”
  吕伟良想起郎如风地在这家医院里溜医,忍不住叉问:
  “你可曾去探望过郎如风这位行家?”
  “我跟他很少来往。但是,这人的私生活太不检点,难怪他有今天这日子!”
  吕伟寝告别了黄莺儿,跑到楼上去探塑榔如风。病房门前有警探,幸而吕伟良都认识他们,因此获得特别准许。
  鄉如风的头部和手部,仍然包襄着绷带。他以为吕伟良是警探,因此问道:“你们找到了凶手没有?”
  吕伟良说道:“还没有,不过,有些事,要河问你。你是不是曾经收到过一些写上红色音符的曲谱?”
  “是的,你怎么知道?”
  “警方在府上找出了这种奇怪的曲谱。”
  “这也没有什么值得惊奇,许多人都喜欢毛遂自荐。其实,我绝不适宜唱那类兴奋的歌曲。”
  “为什么?”
  “我的歌迷大部分是女人,女性都是喜欢情情爱爱的。”
  “那又未必。”
  “你说什么?”郎如风又说:“不妨对你说,我的女性歌迷来来去去就只喜欢听我唱那几首歌,例如:负心的人,恨你入骨,多少柔情多少泪,知心人儿有多少……等等。”
  吕伟良苦笑道:“我真希望你的女性歌迷以后还是那么捧你的场!”
  郎如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不要提以后了,以后的日子我都不知道怎样过!”
  “你的喉咙不曾受到损害吧?”
  “但我的英俊脸庞毁了!”
  “真正欣赏歌曲的人,不一定喜欢你的外表!你以后还可以灌唱片的。”
  “我也曾经这样想过,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请我呢?”
  吕伟良道:“听说你的歌唱得不错,我相信一定会有的。”
  “谢谢你!"郎如风激动地伸出手来,“我很少见到警探这么有人情味的。”
  “对不起,我忘记了告诉你,我不是警探。”吕伟良握着他的手说。
  “那么你是—-”
  “小姓吕,吕伟良。”
  郎如风恍然道:“原来你……你是铁拐侠盗吕伟良先生。”
  “请你回忆一下,警探在府上搜出的曲谱,是怎么样得来的?”
  郎如风道:“你是说:那张写上了红色音符的兴奋歌出?”
  “是的。”
  “由邮政寄来给我的。”
  “就只有一张曲谱?”
  “不,还有一张附条。”
  “附条大意说些什么?”
  “大意是要求我把这首歌唱出来——公开唱出来,以及灌成唱片。但是,我一直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里。”郎如风若有所觉地问道:“有竹么不对吗?”
  “不!照理寄曲谱的人,不可能是幕后策动者。”吕伟良又问:“有没有接过任何电话。”
  “有的,有个男子质问我,为什么不唱那首歌曲。”
  “那你怎样答他?”
  “我激衍他说,还未有时间练习,因为我事实上是由外地登台归来,行装甫卸。”
  “那么,他更不可能要对付你6”
  郎如风苦笑道:“当然,对付我的,谁都知道是疯女刘玉玲。"
  话术完,一名医院的杂役,捧住一个花篮入来,警察截住问他:“谁送来的?”
  杂役答道:“一位花店伙伴,据说是一位女歌迷叫他们送给郎如风先生的。”
  警探这才让他进来。
  可是,刚才那番说话,却引起了吕伟良的注意。他一声不响,尊下去检验那个花篮,杂役把花篮摆在墙脚下,正走到床前向郎如风取赏钱。
  吕伟良突然捧住那个花篮冲出露台外面去。
  吕伟良突如其来的行动立即引起门外警探的注意,只得一只眼晴的郎如风也看见了,至于送花篮入来的医院杂役,更加吓呆了。
  吕伟良对于爆炸装置,虽不能说是个专家,但也不算是外行的人。他刚才非常敏感的要检查这来所不明的花篮,就是担心里面有爆炸装置。想不到果然给他不幸而猜中了!
  花篮中收藏着一颗计时爆炸器,吕伟良一看时间,是计准下午二时爆炸的,现在,就是下午二时整!
  因此,吕伟良立刻不顾一切的,把花篮带到露台外面去!露台下面就是一处荒僻的山坡,幸而未见有人。吕伟良立即顺手将花篮扔了下去。
  “轰隆”一声巨响,花篮触着山坡时发生爆炸,整间医院都为之震撼起来!仿佛在轻轻地摇动着。
  吕伟良庆幸山坡下面是荒僻的山林,没有人迹,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
  其实,就算眼见下面有大,吕伟良还是要把花篮扔下去的,最多是扔得远一些,极力避免掷中下面的人罢了。因为,如果让它在这病房中爆炸,死伤的人一定更多!
  吕伟良捏了一把汗!
  门外的警探一涌而入,未问吕传良发生什么事,已经把那名医院杂役监视起来。
  杂役叫冤道:“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是人家叫我带入来的!”
  “那花店的伙计走了多久?”警探问道。
  “不够五分钟。”
  “快带我去追他!”
  话犹未完,一名警探已经在医院杂役的陪同下,冲到楼下去!
  另一名探员留守病房之内,急电报警。
  郎如风耳闻目睹,呆若木鸡!好一会儿才进出一句:“想不到她还不肯就此放过我!”
  吕伟良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是谁送来的?”
  “还用问?一定是刘玉玲,我对不起她!”郎如风叹一口气说,“但是,我已经得到应得的惩罚了,可不是吗?”
  “爱的反面就是恨,就像你最喜欢唱的一首歌曲‘恨你入骨’一样。一个女孩子的一生幸福,你是应该重视的。”
  “不错也已经错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呢?”郎如风难过地说,“如果她在我面前,我一定会向她彻底仟悔!”
  吕伟良嘲讽地说道:“如果我是她,我也一定非常之感动!阁下的表情这么好,也难怪那些女歌迷着迷了!”
  追捕疑人的警探和医院杂役,终于在医院邻近的一间花店里,找到那个送花篮的店伴。他不否认送花篮到医院去,但是,由于那是一间特别病房,有警探把守,他只能请杂役代转,医院杂役为了赚点小帐,这些事当然不会拒绝。
  又据花店的人说,来买花的女郎,看见店前摆放了好几个已经摆放好鲜花的花篮,便蹲在那里,左选右择的。极有可能就在那时候,她趁着店员未加注意,就将计时弹放进花篮里。
  无论谁是谁非,花店的店伴也给警探带走。
  不一会儿,大批警探已经开到现场,他们根据花店店伴的口供,初步确定恳求他们代送花篮到医院去的所谓“歌迷”女郎,就是刘玉玲。
  虽然由于吕伟良的机警,能够化险为爽,但消息立即传开了。
  尤其是经过报章和电台的渲染,人们都认为刘玉玲是个心理变态的疯女,那些男女歌星们无不为之人心惶惶。这也难怪的,一连串的意外事件都出在歌坛这个圈子里,谁敢保证下一个避害者不是他自己呢?
  “看来她真的是恨透了我!"郎如风叹气说道:“所以她把我毁容还不够,到头来还要我死!”
  夏维探长的得力助手辛尼站在病床旁边,一直默然无语
  辛尼也是年青人,他固然明白年青人的爱情问题。不过,他本身是个警探,所以他想的不是男女间的靠,而是如何捉拿凶犯归案。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妙计,他转首对郎如风说道:“如果刘玉玲原谅你过去一切,你会与她结合么?”
  郎如风笑道:“她怎会原谅我?她恨透了我,所以才希望我早些死掉!”
  “那是因为她无法与你接触,但现在经此一役之后,我们可以安排你俩会面。”
  “不!她不会再喜欢我!”
  “爱恨之间,有时仪差一线,也许你的诚恳可以感召她亦未可料。”
  郎如风还是苦笑摇头。
  辛尼又说:“如果你能录下一首她最爱听的歌曲,然后表示忏悔,也许可以把她召来会你亦未可料。她最喜欢听你唱.什么歌曲?”
  “由我唱的大部分柔情歌曲,她都喜爱。其中尤以‘负心的人'一曲,她最爱听。我记得,有一次她听完我唱这支歌之后,曾半开玩笑地说道:‘如果你真的变了负心的人,我会恨你入骨,到那时候,一切不幸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当时只以为她说笑而已,想不到竟会变成事实。唉!”
  郎如风说到这里,又是长叹一声!
  辛尼问:“你可曾把这首‘负心的人’灌过唱片?”
  “当然有!”
  “那就比较简单多了。你只要录下一段恳切的谈话,我们警方会利用电视和广播台为你宣传。”
  “好吧!就由你们安排试一试。”
  辛尼于是吩咐他的同僚安排好一切,替郎如风进行录音。
  吕伟良耳闻目睹,知道辛尼这种做法并非志在撮合二人的姻缘,甚至郎如风心里也明白,警方在施诡计诱捕刘玉玲。
  吕伟良本来不同情郎如风,但看见刘玉玲这么凶残,反而希望警方早口把她捕获。
  阿生正在汽车里收听电台广播节目,这是一项“时代曲演唱”,根据广播员的介绍,参加者都是时下一流红歌星。
  这时候,轮到女歌星林美玉喝出一首“泪的小花”,这是许多歌迷所熟悉的歌曲,可是,只唱了一半,怪事突然出现了……
  首先是一响枪声夹进乐声中,然后是一阵静寂无声!
  阿生本来倚在驾驶座上,目的是消磨一点时间,等待他的师父吕伟良由医院出来。可是,这突如其来的怪事却把他吓得一跳。
  他挺直腰坐起来,把音响扩大。如果刚才他没有听错,电台的播音室一定出了事。
  此后,收音机里一直声沉影寂。
  吕伟良刚由医院里回到汽车上,阿生把刚才听到的奇事告诉他,吕伟良于是叫阿生迅速把车子开往电台去。
  当他们赶到电台里去的时候,电台四周国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这些人之中,其中包括了不少是电台的听众,像阿生一样,听到了广播中出现的怪事,而匆匆赶来一看究竟的。
  这个都市的人太多,只要有些什么风吹草动,很容易就可以纠集一大群市民来看热闹,警方亦已闻报赶到现场米。
  据说:电台里的演唱节目是由歌星现场直接播唱的,女歌星林美玉不知怎的,竞在演唱中被人开枪射击,身受重伤,正奄奄一息。
  电台的广播室分大小数间,这一类歌星即场直接播唱节目,多数在最大的一间播音室直接播给听众收听。而每-间播音室都有控制室附设在隔邻,以便控制机器的工作人员,透过玻璃窗对播音室内的一切加以控制。枪声一响,控制室人员透过隔音的玻璃窗,看见林美玉倒了下来,于是立即把仪器关闭,所以在收听的听众在昕到一声枪响后,便听不到其他声音。
  本来电台可以临时以其他节目填补上去,例如放喝片等等。
  但是事情来得太突然,电台的工作人员顿时弄得手足无措,有人在对林美玉进行急救,有人赶去报警,更有人去追捕凶手!
  亲眼目睹其事的人,包括控制室人员,大播音室内的每一个在场的男女歌星,以及伴奏的乐师等等。当时他们正在全神贯注于演唱项目中,岂料就在这时候,播音室的门已被人推开。
  播音室是隔音的,房门也有极良好的隔音设备,但却没有锁上。由于各人的精神集中于演唱者的身上,所以当时室内各人并未注意到有人入来。
  大播音室有两扇门的,那人是由后门进来,故此室内人更不加注意,直至枪声一响,各人才如梦初觉,但已经太迟了。
  枪声过后,在演唱中的女欲星林美玉已侧在血泊中。
  由于事情来得太突然,所以当时没有人留意到那人是谁,甚至连他的样貌也未看得清楚,那人已经转身推开隔音门逃去。
  那人进来时先把有隔音设备的门掩上,然后才开枪向林美玉射击,所以,除了控制室和播音室之外,电台内的人,根本不知道已经发生了事故。所以,当那凶手逃去时,竟也没有人加以拦截。
  林美玉身受重伤,一颗子弹贯胸而过。
  当酱方人员开到电台现场时,她已经香销玉殒。目睹其事的人都无法说出凶手的样貌,只凭背影甲象,指出他是个男子而已。
  电台内部经过片刻的混乱之后,有关方面立刻把准备好的后备声带播出,因为声带比唱片更方便处理,所以在一片混乱中,他们便临时宣布,改播歌唱音带,以填补节目的空缺。
  声带是把若干首流行曲录成半小时节图,一经开放,便连同司仪也可以省去。当时的情形既然如此混乱,本来这措施是十分适当的。
  可是,不知怎的,毛病竟然又出现在这卷录音声带里面。
  声带开端是播唱一首由名歌星演唱的《月儿像柠檬》,但只唱了一小段,歌声就停顿下来,代之而入的,竟然足一个男子的声音。
  那男子以质问的讥讽口吻道:“月儿怎么会像柠檬呢?各位听众,你们试闭上眼睛想一想吧,如果在农历十五、十六这两晚,月儿像个橙,这倒还有点道理,是不?但决不可能像柠檬。如果月缺之时,像镰,或像限眉等等,也还说得通。所以,我们不希望大家再听这一类花唐的时代哭,现在请各位听听下面这一首很有意思的新歌,歌名是:‘回望神州’,由红极一时的名歌星鏖亮先生为我们演唱,现在就请各位收听:回望神州—”
  以下是一首非常令人振奋的男声独唱歌曲,歌声嘹亮,令人听得热血沸腾。
  当时电台里的人都忙碌异常,警探封锁了现场,人们都异常恐惧,没有人留意到声带出了毛病,直湖有听众打电话到电台去,里面的人才发觉事情不对,立即将音带停据。
  表面看来,两件事似乎毫无关连,但想深一层,很容易发觉此中大有问题。警探们也想到了这点。
  警方人员把整个电台的工作人员留下来,仔细盘问,因为警探们以为电台重地,闲人很难闯入去。尤其是把声带录进第二种歌曲,这正好表明是内部人员作怪。
  为什么要把声带录进第二种歌曲?听那男子的一段广播词,就知道他憎恨目下一般流行的所谓“时代曲”,他甚至称“时代曲”为“时代哭”。因此亦可以看出他对这一类哭哭啼啼的时代曲,痛恨到什么程度。
  反视那首“回望神州”的歌词,就不难推测此人的思想背景。
  大致上来说:他是个激进的爱国主义者。由于目下一般时代曲,咀出的尽足一些什么情什么爱,毫无国家民族意识,所以,他由思想的反抗,而演变成实际的行动。
  警探们第一个要找的,就是男歌星廖亮,因为找到廖亮就会知道那个神秘客是谁了。神秘客既然讥讽时代曲为“时代哭”,又能够请到廖亮主唱这首《回望神州》,二人可能是好朋友。
  同时警方在另一方面,也查出林美玉生前曾拒绝一名怪客的要求,那怪客要她改唱一些意气激昂的歌曲,但林美玉觉得她不明此人来历,也为了适应潮流——目前这潮流就是要唱一些哭哭啼啼的时代曲。所以,她拒绝了怪客的无理要求。
  凭此种种,再加上以前警方查得的迹象,声带中的神秘男子,极有可能就是林美玉生前接触过的怪客。
  那么,开枪射击林美玉的凶手是谁,也就不言自明了。故此,警方决心加紧追查廖亮此人的下落,希望在他的协助下,可以找到这个幕后人。
  一连串发生在歌乐界的惨剧,早已轰动一时,而这一宗发生在音室星的血案,更是骇人听闻。许多正在收听直接演唱节目的收音机听众,都可以听到那一声凄厉的惨叫。
  林美玉死了,她的香闺自然成为警探搜查的对象。
  善探在她的香闺里找出一些曲谱,其中有些竟也画上了血色音符!
  那一页画上了血色音符的曲谱,上端就写上了“回望神州”四个字。
  此时此地,当局为了种种关系,似乎真的是“只诈谈风月”,像“回望神州”一类唤起民族意识的歌曲,是否准许公开演唱,也成问题。
  但是,警方调查结果,根据接触过林美玉的人提供,她
  生前并未唱过这一类歌曲,这可能就是种下了祸根的伏线。
  凶手在行凶后,电合竞在不知不觉中,替他播出他的“杰作”.——那首《回望神州》,这正显示出此人的确神通广大。
  那卷声带已经由电台方面辨认出来,显然是给人用“偷龙转风"的手法换掉的。因为电台常用的录音声带,是由外地直接批发运来的,而这一卷附有那男子声音声带却是市面出售的一种流行牌子。
  警探早些时怀疑是电台内部的人作怪,现在却有理由相信:曾有外人潜入中央控制室,偷偷换上了那一卷后备齿带。
  通常这一类后备声带是电台方面,预防某一项节目发生故障时,用以代替播出的,例如某个演讲故事或主持诽座的人,因事失场,如果原来节目是半小时一节的,就只好暂时以这类后备节目填补上去!而这一类声带,通常就安装在中央控制室之内,那里未必有人,因为当时的歌唱节目是假大播音室播出的。
  附设在大播音室的那一间控制室,除了用以控制播音室现场的一切外,那块控制表板上就有一个按钮是用以控制那卷后备声带的。声带虽然在中央控制室,但通常是由启用的那问控制室加以控制。
  因此,当时控制人员只要把表板上的按键按下,晓得后备声带已经开始播出,那就算了,至于声带是否给人换摔,根本不知道。何况,当时的情况实在混乱得很呢!故此,一直等到有人打电话来,电台方面才发现这件事。
  现在警方已经完成了初步的调查,大致的情形是:凶手老早晓得电台方面安排好这一项时代曲演唱的节目。由于凶手有预谋,同时对电台的环境十分熟悉,所以在行凶之前,先把声带换掉,然后行凶逃去。
  换句话说: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由于凶手对电台的环境似乎十分熟悉,所以警方也从电台的男女职员开始查起,进而扩展到凡与电台接触的人,都在被调查之列。
  铁拐侠盗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在获悉了整件事的过程之后,开始担心其他的歌星也有生命危险。
  凸伟良对夏维探长表示他的意见说:“我以为你应该劝止全市的男女歌星,暂时停止演唱时代曲,否则惨剧将会连续发生!”
  夏维说道:“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是一个自由世界,不是极权国家。”
  “但是,你可以发出呼吁,如果他们仍不听劝告,那是咎由自取!”
  “你觉得还会有人被害吗?”
  “极有可能,而且不是意外。”吕伟良说:“看一连串事件的发生,凶手已达到疯狂程度。如果我也是个歌星,我会要求警方给予保护。”
  夏维皱眉问:“你以为凶手有多少个?”
  “无论凶手有几个,目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歌星们不再唱时代曲,最好唱他的歌曲。”
  “他会不会是个作曲家?”
  “显而易见,他的歌曲的确令人振奋,与时下一般哭哭啼啼的鸳鸯蝴蝶派,完全两件事。”
  “你似乎在同情他,是不?”
  “他是值得同情的。”吕伟良说道:“他有作曲的天才,而且出发点也十分正确,只可惜做法错了。作为一个中国人,又生长在这乱世之中,焉可醉生梦死,整天活在声色犬马的生活里?我不懂乐理,但我看过他写的歌词,内容实在发人深省。”
  夏维笑道:“幸好我不是政治部警探,否则,你就麻烦!”
  “我说的都是实话,只要你是中国人,都应该反省一下。”
  “老弟,别噜苏了,这是安乐窝,只要你安份守己的生活下去,你便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
  “幸福?”吕伟良苦笑一下,“也许你没有说错,我是比较幸福的一个,但是,这里对大部分人来说,未必就是安乐宽,经之营之的人,为了替自己多赚一些钱,几乎连空气也要加收费用。人家看准了我们的弱点,非在这里生活下去不可,于是我们也毫无反抗的余地,只好任由宰割。这大概就是你所指的幸福吧?”
  “我喜欢你这个人不是没有道理的,你有骨气,有正义感,更有民族精神。不过,站在我的立场,我却不想多说。这里我愿意讲个故事给你听听:话说从前有一家人,他们非常富有,所以孩子们以及上下人等,都生活得极之舒适、愉快。可惜,其中有些人自私自利,于是争权夺利,无所不为其极,这正好应了俗语的‘家和万事兴,家衰口不停’。他们这一家,逐渐分成两派,由初而口角,发展到继而动武。从此之后,家无宁日了。家人们不胜其扰,避到邻居去。那邻居并不是安乐窝,里面有毒窟,也有赌场和妓寨,到处都是陷阱,避难避到那儿去的人,都明白到这一点,但他们以为总有一天会返到老家去的,因为那老家才是他们的家啊!所以一切不合理的事,也只好逆来顺受,谁叫他们的兄弟姊妹们不能团结?凑巧邻居这户主又是个穷光蛋,巧取豪夺自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夏维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声。
  吕伟良很明白他的心境,他们相处了不少时日,他了解这位探长的为人。因此,他说道:“是的,无论那地方多肮脏,只要有人居住的地方就要有人出来维持秩序,所以,我们始终还是朋友。是不?”
  夏维苦笑一下,然后伸出手来。
  吕售良跟他握了一下,发出会心的微笑。
  警方人员找不到著名男歌星廖亮的下落,有人说他去了外埠登台,但警方在出口旅客登记名单中,找不到这方面的记录。
  郎如风听过了神秘声带中的男子声音,证明这就是他曾经在电话中听过的声音。
  著名女歌星百灵鸟也被邀到局里来,证明她在电话中听到的神秘作曲家的声音,亦与这卷声带中所听到的一样。
  此外,还有好几位男女歌星都被邀作证,他们都是曾经接到神秘作曲家寄来新曲谱的,那些曲谱之上,都有“血色音符”的记号。
  由于这群男女歌星之中,只有百灵鸟一个人接受那种新曲谱,其他的都没有练唱这类新歌,所以,当他们知道林美玉之死与此有关之后,都为之震惊不已。他们担心那神秘作曲家迟早会找上门来,把他们置诸死地。因此,有人要求警方保护,亦有人赶紧练习演唱那些新曲谱。
  一时之间,风声鹤唳,歌乐界中,人心惶惶。
  百灵鸟曾一度成为本地歌后,她的声线好,唱歌也极富情感,所以受到许多男女歌迷的爱藏,自从那些什么“饮泣歌后”、“鬼马歌王”来了之后,当地人士为宣传绝招所迷,纷纷争先去看这宝贝歌后为什么要动用男女保镖“护驾”那么厉害,于是百灵鸟这辈歌星就浙渐被人冷落了。
  这也难怪的,尽管怪客痛骂“时代曲”为“时代哭”,但“饮泣歌后”与“鬼马歌王”等等来自别处的男女歌星,的确是另创一格,不像当地的歌星唱来唱去只有那几个沉闷的音符。于是喜欢新鲜事物的当地人士,义哪有不把涕泪交流的悲歌当作欢乐?
  要怪只能怪那些不求创新的本地作曲家,所以本地歌星即使一改作风学人流泪,东施效,有时亦令人总觉得哭笑难分。
  百灵鸟是力求上进的女歌星,她所以被捧成歌后未必无因,奈何她只懂得唱,不懂作曲,因此,时势所趋,只能学人家唱唱那一类“哥呀妹呀”的爱情歌曲,然后使是唱西欧歌曲-—这是那个菲籍乐师柯迪路的主意。
  但是,中国人学唱西欧歌曲,总觉非骡非马。百灵鸟难得在苦无良策的情形下,收到了神秘作曲家的新曲谱。
  ~经试唱,果真是不同儿响!即使那怪客不加恐吓,她也希望一改作风,喝一些令人振奋的新歌,希望重振声威。
  果然,百灵鸟第一次演唱新歌,便受到广大歌迷的注意!
  于是,她迅速学会了另外几首新歌,这些曲谱,全是神秘作曲家寄给共他歌星的,面灵鸟看见行家们不敢尝试,从他们手中接收过来,--熟练。以她的天赋聪明,要唱得好,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况歌的本身本来就不错。
  胡乐天主持下的“真善美歌乐院”天天满座,大部分人进场,主要就是为了听听百灵岛的歌唱!
  百灵鸟唱来谓去不过是三儿首新歌,但歌迷们却听之不厌。有人每天去排队购入场券,天天听那几首新歌,结果
  自己也成为半个歌星,每每走到街上就情不自禁地高歌起
  米。
  胡乐天喜不白胜,天天加开日场,但歌乐院前的向隅者,仍有不少望门兴叹。
  回头再看乔共他歌厅,都是门堪罗雀。
  那儿家歌行拥有不少有名堂的男女歌星,有些擅长唱涕泪交流的灵歌,也有些俗不可耐的小丑,过去这辈所谓歌星
  非常吃香,如今都岌岌可危。因为人们不再去看他们哭丧,至于那搔人脚板底的小H,连他们自己也笑不出声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于是这辈男女歌星,也纷纷改唱《不
  要哭》、《回望神州》等等一类振奋的歌曲。
  可惜,当地的环境复杂,所谓法律也没有一定的规范,于是有关方面一声令下,那一类令人振奋的新歌全都禁唱。
  百灵鸟甚至亦被当局带走,因为她越唱越兴奋,不理当局的劝告,单是一项“阻差办公”的罪名,就可以给警方带来藉口。
  百灵鸟被落案,警局门前聚集了数以千数的群众,他们都在高歌,警方虽然出动了不少军警,无奈人数越来越多。
  群众唱的都是神秘作曲家的作品,令人心情振奋,于是一唱百和,竟然连那些负责驱逐人群的军警,也跟着他们高歌起来。
  警方高级人员眼看这种情形发展下去,大有敌我不分之势,只好把百灵鸟放掉了。
  警方看见人群散去,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们的缉凶工作却没有松。
  夏维探长加紧部署,因为他觉得除了郎如风被毁容一案之外,其他的血案都与此有关——神秘作曲家极有可能就是数宗命案的凶手!
  百灵鸟离开警局之后接受无数歌迷的欢呼声!
  突然之间,有个女歌迷出现在百灵鸟的身旁,她把一盒用饰纸包装的礼物,递给百灵鸟,激动地说:“百灵鸟小姐,祝你无恙归来,这点小小礼物,就请你收下吧!”
  “好极了!”百灵鸟感动得流下了热泪。
  她们完全不知道不少男女便衣警探已经混在人丛之中,监视着她们的每一步行动。
  百灵鸟挟着礼物,登车离去。
  但那个女歌迷给警探们盯住了。
  百灵鸟返抵家中,警探们已经早在她的香闺附近布下了严密的监视网。
  百灵鸟把那个女歌迷的礼物拆开,发觉那是一包新曲谱。
  曲谱只有数页,每一页上面都有血色音符。
  外面除了饰纸包装之外,便是一个硬纸盒,看上去有如一包衣料礼品,谁也想不到里面另有乾坤。百灵鸟更是呆了一阵。
  附近天台的警探在望远镜中见到了。
  他们立即以通话机向探长报告。
  夏维带人赶来,决定要查个明白,同时也通知监视那“女歌迷”的一组警探,切不可让那个“女歌迷”逃去!
  百灵鸟肴见警探登门,又是一怔!
  夏维问道:“那一盒曲谱呢?”
  “什么山谱?”百灵鸟反问道。
  “别装蒜了,那个伪装女歌迷,极有可能是杀人凶手,在我们警方面前说谎,等于同情凶手,希望你合作一些!”
  “我真的不知道你说什么。”
  “当你由警局出来时,有个女歌迷送你一份礼物,是不?”
  “你刚才不是说过是曲谱吗?还问来干什么?”
  “可否让我看看?”
  “真是多此一问!警探有权随时闷入民居,自然是志在必得,难道我不赞成,就可以不把那盒东西交出来么?”百灵鸟老大不高兴地瞪了夏维一眼说。
  然后她走进房间里去,把那盒曲谱拿了出来,交给夏维的谱是几首新歌,每张曲谐上有几个血色音符,这看来只是一种标记而已,似乎没有什么特殊意义,但夏维还是把它带走了。
  另一方面,警探已经严密监视把礼物送到百灵鸟手中的“女歌迷”。
  警探已经布好了包围网,夏维探长驾车赶到现场,视察过地形之后,便开始入屋搜捕,那女歌迷毫无反抗。她的父母反而大吃一惊。
  这位女歌迷姓邓,名少芳。她对警探承认送“礼物”给百灵鸟,但“礼物”是由一个中年男子交给她的。她肯替人代劳的理山,主要是因为她是女人,送礼物给女歌星不致太过尴尬。
  邓少芳是一间学校的学生,长相很美丽。
  至于那中年男子,据说是她的老师,叫劳伦。警方就根据邓少芳的口供,去找寻劳伦这个人。可是,当天是学校假期,劳伦没有返回学校。
  学校教务处没有人,警方人员一筹莫展。但是,根据邓少芳的口供,劳伦可能就是那个神秘作曲家。
  油于这么重要,夏维觉得不能再等,否则,劳伦就可能闻风先遁。所以,警方根据学校登记记录,找到校长,先查核该教师登记注册簿,认清楚劳伦的样子,然后才开往他的住所去。
  警方的计划是缜密非常的。他们先在附近布防,然后才由数名穿上了避弹衣的警探,登上一幢旧楼去,按动门铃。
  这一次,他们没有开动警车上的喇叭,只是静悄悄的展开行动。
  可是,屋子里面没有人应门。
  夏维探长无可奈何,扬声叫道:“我们是警探,请你开门!”然而里面还是毫无动静。
  夏維示意一名警探摘门,岂料那名警探一撞之下,人未到,门郄先开了,一下子冲劲难收,警探直跌进屋内去。
  夏维与其他警探无不惊骇,纷纷拔枪戒备,以防不测。可是,屋内人影闪动,出坝的競然是一张熟悉的脸孔!
  “你您么也在这里?”夏维探长出奇地问道。
  出现在屋子里面的并非别人,正是夏维所认识的铁拐侠盗昌伟良。
  呂优良告笑道:“你们的消息真灵通,怎么会知道这里有贼?”
  “别开玩笑了,你来这里干什么?”夏维探长问道。
  “难道你不相信我干老本行么?”
  “相信像你这种人,不会是为了偷一些曲谱而来,大概是你的消息比我更灵通。"夏维探长一边说一边走了进去。四下裏张望一番之后,又问道:“你发现了一些什么?”
  “毫无疑问,劳伦是一位出色的作曲家。”吕伟良指着牆角一座钢琴,说道:“那些山谱都经他一再修改,每一首都充满意气激昂的情感。”
  “你怎么知道他往在这里?”
  “阿生在人丛中发觉一位中年教师,慫思一位女学生向被你们释放的女歌星百灵鸟致送礼物,因而引起疑心,经过一番欧蹤和監视,我觉得他最可疑,但也最值得我们同情!”
  “值得同情?”
  “是的,请你过来这边看看。”吕伟良走到一张办公桌前,指着桌面压在玻璃底下的一些照片,又说道:“劳伦是一位爱国军官,几经波折,逃到这里之后被迫转行,为生活而执教鞭。他有作曲的天才,思想超脱,所以反对那些艳歌、灵歌似的时代曲,而创作了不少令人振奋的新曲谱,可是,他为什么要杀人?”
  夏维说道:“心理有问题的人,他的所作所为是难以解释的。”
  警探开始在这间住宅内展开一连串的搜索。
  吕伟良比警方人员更早到达这里,自然比他们知道得更多。
  夏维又问道:“你一直跟踪吧?”
  吕伟良道:“是的,否则我又怎么知道他住在这里?”
  “那么,他现在呢?”
  “我不知道。只是我看见他离去之后,便进来仔细侦查。”
  “你还发现了一些什么?”
  “没有,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
  “隐瞒事实对你毫无好处。我知道你这个人做事不循正轨,只是他有多少值得你同情,你就不会跟我们警方合作。”
  “这也难怪你怀疑,怪只怪我过去的纪录不大好。不过,事实我知得不多,刚刚开始,你们就来了。”
  “我相信你,否则你将被控私自闯入别人的住宅。”夏维笑了笑。
  吕伟良想走,突然有人按门铃。
  室内各人立即闪过一旁,夏维亲自走到门后,自门眼看出去,发觉是一个少女。他拉开门,问道:“小姐,你找谁?”
  “劳老师在家吗?”那少女反问道。
  夏维看她的扮相似乎是个女学生,故意又问道:“你找他干什么?”
  “他约好我来练歌。”
  “那么,请进来吧!”
  夏维把大门完全拉开,让那少女进来。
  少女走进屋内,四下里张望,不由得吃惊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夏维探长出示他的证件,道:“我们是警探,你不必害怕!”
  “劳老师呢?”少女问道。
  “我们也在等他回来,”夏维又问道:“你经常到这里来吗?”
  “是的,假期里多数来这里练歌。”
  “练什么歌?”
  “新歌,都是劳老师的作品。”
  “你的成绩一定不错。是不?”
  “过得去罢了!”少女说道:“但我十分喜爱劳老师的作品!”
  “我们无意为难你,希望你留下姓名地址,以便需要找你帮助绮时候,容易找到你。”
  那少女叫柯艳萍,留下姓名地址之后,便匆匆离去。
  维立即派人跟踪她,希望可以查出劳伦的下落来。
  其实,阿生这时候正暗里跟踪着劳伦。他是在离开吕伟良之后,师徒二人分工合作的。吕伟良入屋搜查,阿生去跟踪劳伦,劳伦这时候正在一间酒吧里喝酒。
  阿生回到汽车里,打开无线电通话机,向他的师父报告。幸好吕伟良这时已经从劳伦的住所走出来。当他感到铁拐杖微微震动时,知道阿生要找他通话了。
  通话机就附在铁杖之内,仪器是用于电池发电的,就像半导体收音机的设计一样,轻便非常。
  吕伟良打开通话机,继续走客,对方阿生的声音就自铁拐杖中的通话仪器传出:“师父冯?我是阿生……9
  “阿生,你说吧!我是师父,我听到了,我在这里听到你的声音了。”吕伟良又问道:“你那边怎么样啦?”
  “我驾车跟踪住他,他现在逃了红灯区一间酒吧去喝酒!”
  “告诉我,你的车子停在什么地方?我立刻就来会你!”
  “红灯区第三街一百二十五号门前,我就在车子里等你吧!”
  “好极了,不过,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为什么?”
  吕伟良道:“因为我现在还要摆脱警探们的跟踪啊!”
  “怎么?有人跟踪你?”
  “是的。但只有一个人,很容易摆脱他的,你等着我好了。”
  吕伟良说着,把手一挥,截停了一辆街车,佯作若无其事地,钻进了车子里去。
  他回头张望,发现那名负责跟踪他的警探,也截停了另
  一辆街车,在后面跟踪而来。
  吕伟良叫司机把车子开往一家规模庞大的百货公司,他知道那家百货公司每逢假期就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希望在那里有办法可以摆脱这警探的跟踪。
  车子开到百货公司门前停下,一名印籍看门人走过来拉开车门。
  吕伟良给了一点小费,然后拄杖入内,德迅速穿过人群,跑剑横门去。那边是比较宁静的住宅区,停了不少门牌车。
  所谓“白牌车”,就是利用私家车载客收费,不纳营业税给政府的,所以,达也是属于非法车辆之一种。
  不过,当地的交当局虽然左禁有禁,缩呆这一类车辆仍旧大谊存在,这大概是“适者生存”的缘故吧!
  回为当地的交通工具本来就不足够,只是公共交通车就已经制得不好,偏偏这又专利那又专利,街车越炒越高,连车带源,动辄要十万八万,政府有大量炸存,偏偏又不取诸于民用诸丁民,地铁运输系统一搁又是数年。
  兴论吗,当地政府一向不重视,议员是政府指派的,自然是变了应声虫。
  站此种种缘故,白牌车这种非法交通工具,在市民的心目小泛而成为十分方便的一种。尤其是它的收费比起街车还要便宜。所以,许多居民明知它“非法”,也乐子乘坐,就是这种道理。
  吊书良坐在一辆白牌车里,当车子绕过百货公司正门时,仍可隐约见到跟踪他的冰名警深在下车之后四处张望。
  品作良令白牌词优把施载到红灯区第三街去,一辆银灰包在子,乘然烧们那整。
  吕书良拄杖走过去,看见阿生就坐在车子里面。
  吕伟良隔着车窗间道:“他出来了没有?”
  “还没有啊!”阿生画答。
  吕伟良站在车旁想了想,道:“你等一等,让我进去看看!”
  阿生看见师父来了,心情较为轻松,刚才他要全神贯注地留心酒吧门口那边,现在可以开了收音机,听听音乐了。
  可是,不一会儿,凸伟良由里面出来,阿生发觉他神色有点不对,忙将收音机关闭。
  吕伟良拄杖走到车旁,问道:“他到底进了哪一间酒吧?”
  “就是你进去的那一间啊!”
  “他并不在里面!”
  阿生整个儿跳了起来,推开车门走下车,与吕伟良并肩再走进那间酒吧去。
  一名替客人开门的小童对阿生说道:“先生,你可是要找劳先生的?”
  阿生一怔,反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他?”
  “是他刚才隔卷这玻璃门的轻纱指点我的,他叫我把一些东西交给坐在那辆银灰色汽车里的你。”那小厮说。
  吕伟良插嘴问道:“是什么东西?”
  “一张字条。”小厮把一张折好的字条,递了过来,阿生接过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住:“请通知你的师父,一齐到下列地址来,有要事奉商,切勿惊动第三个人。”
  可是,后面只有几个数目字,却未见有写上任何地址……
  第三章 听觉测验  似笑还哭
  阿生莫名其妙,与昌伟良双双离开酒。
  品们良道:“看来他非常机警。”
  “可是,这字条表示-些什么?”阿生义把字条摊开细读。吕徘良笑道:“把字条交给我吧!”
  昌伟良接过字条,拄杖走向街口一个电话亭。阿生一直跟在后面,这时他才明白到,字条后面的数国字,原来是电话号码。
  一会儿,吕伟良由电话间走出来,拄杖走回他的汽车里去。
  阿生追着他间:“找到他没有?”
  “我测了。”吕作演一边登车,一边反问道:“你可知道我怎么样找到他的?”
  “打电话,是不?”
  “对了,你早应该想到是打电话,甚验在接过字条之后,一看滤明白那些数目字是电话号础才对。”
  “嗯……”阿生给他师父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开车到东区去!”
  阿生一边开车,一边乂问道:“他现在什么地方?”
  “东区青竹道。”吕伟良说道:“劳伦有意跟我们捉迷藏,其实,他早已经知逆我们跟踪他,他留下字条,只是表示我们低能,那几个数目字,虽则是电浙号码,要不是我动脑筋,亦未必可以找到他。”
  “为什么?”
  “因为电话号码是浅有‘1’字行头的,所以我决定白最后一个号码开始。”
  阿生道:“那是说:位故意把电活子码倒转写,是不?”
  “是的,后南一行数同字慨不说明是电话号码,也不说明要由下药倒微,他分明是在渗我的机智。”
  阿生抓抓质脑说道:“我真的是实盆动脑筋,刚才我就没有想到这方面去啊!”
  “所以,我就一直不放心你独个儿出去闯荡江湖!”
  车子开到东区,在青竹道找到了一百七十七号——这地
  址是劳伦在电话中告诉吕伟良的。
  吕伟良未下车之前,先对阿生说道:“我独个儿上去,你候在车里,必要时我会用通话机跟你联络。”
  阿生问:“几楼?”
  “三楼——一百七十七号三楼。”
  “好吧!我等你!”
  吕伟良拄杖落车登楼。这是一幢旧式楼宇,最高也只是
  四褛而已。
  吕伟良正想伸手按门铃之际,门却自动开启了。这突如其来的情形,令到吕伟良几乎不敢走进去。
  里面的光线十分灰暗。这时只不过是下午时分,尚未到黄昏,没有理由这么阴沉的,除非是把室内的窗门都关闭了。
  “里面有人吗?”吕伟良扬声叫了进去!
  一个男子的声音传出:“请进来吧!”
  吕伟良步步为营地,拄杖入内!
  也是刚踏足进去,门就“砰”的一声自动关上了。
  门刚关上,灯光大亮,把吕良照射得一时之间无法睁开双眼。
  日作良原是抱着冒险的心情而来,自然不会害怕。
  他正要开腔说话,耳畔义听得一阵钢琴声,那钢琴的节类非常缓慢,音调低沉,真的是如泣如诉,令人纳闷得很。
  突然之间,音调升高了,节泰亦随即加快,仿佛万马奔腾,又如雷雨交加,听得吕伟良心里为之震撼非常。
  声浪一直在加大,加大……
  吕伟良终于忍无可忍,伸手将双耳掩上了,不再听下去。
  钢琴声停止下来,但吕伟良掩着耳朵,什么也不知道,直至劳伦走过来,在他的面前站住,他才把双手放开。
  劳伦含笑伸手出来,说道:“欢迎你!”
  吕伟良苫笑道:“这种欢迎方式,也真够新奇啊!”
  “你志欢刚才的乐声吗?”
  “你以为我会喜欢吗?”
  “我看见你掩着耳朵,但不知道阁下的内心有些什么感觉。”
  “忽儿纳闷,忽儿惧怕!”
  劳伦一阵格格大笑,道:“这就是音乐的奥妙之处了,它可以控制人类的情绪,既能令你苦闷,亦能令你快乐、震惊或害怕。”
  “你叫我来,目的就是要我听听你的杰作吧?”吕伟良忍不住问道。
  “不!我只是随便弹奏一下,算不得什么杰作。”劳伦把灯光调整至适可为止,然后笑道:“真想不到,阁下竞然会对我发生兴趣。”
  吕伟良知道他指的是阿生跟踪他那回事,但吕伟良却故意问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劳伦道:“我们不必再卖关子啦,我知道你的用心,也明白你的来头,现在我却要令你有更深刻的了解。”
  “好吧!那就让我们开门见山地谈一谈!”
  劳伦面色一沉:“没有什么好谈的,你想帮着警方捕捉我么?那简直是妄想!”
  吕伟良觉得这个人未免太过狂妄自大,看他的年纪,总在四十以上,但精神甚佳。
  吕伟良试探地问道:“是你杀死林美玉的,是不?”
  “我不会告诉你这些,反正警方也没有证据说我曾经杀人!”
  “但事实上是你杀的,是不?”
  “如果我说是,你将会怎么样?”
  “希望你说出杀人的理由。”
  “理由其实非常简单。”劳伦冷然一笑,才一字一顿地说道:“杀…………儆……百!”
  吕伟良反复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余不才和林美玉这两个人都是你杀死的,是不?”
  “不错!”
  “那么,郎如风呢?”
  “那家伙该死有余,但许多人都知道,他是被刘玉玲所杀的。”
  吕伟良又问道:“杀死余不才的目的,是什么呢?”
  “警告那些歌厅老板,切不可再拒绝我的兴奋作品,我要中国人振作起来,不再闷气沉沉的。什么情呀,什么爱呀,真教人闷死了!”
  “那么,林美玉又与你何仇何怨?”
  劳伦瞪住吕伟良说道:“我有国仇,亦有家恨,但我与这辈女歌星却是无仇又无怨!”
  “那你为什么杀她?”
  “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吗?杀一做百啊!”劳伦又说道:“我要在数以万计的收音机听户之前,提醒人们,不可再听那些时代哭!”
  “你为什么这样恨时代曲?”
  “请你先答我:你是什么人?”
  “中国人!”
  “那好极了。中国人生活在此时此地,到底有什么感想?”
  “……嗯!”吕伟良几乎是张大了口,答不出半句话来。
  “只要还有半点血性,都应该振作起来,即使我们是有家归不得,也不该沉醉在声色犬马中。难为有些人还在唱那什么‘今天不回家',哭哭啼啼的,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听歌不过是一种娱乐,你怎会把它看作这么重要?”
  “娱乐?”劳伦苦笑播头,道:“就是因为这种娱乐太普遍了,有钱的可以入歌厅,没有钱的也可以听听收音机。此外,还有电视机的观众,和電唱机的唱片歌迷,你可知道这数目如何惊人么?所以近年来的歌厅和喝科公司,无不赚了大钱。至于那些所谓男女歌星,更是捞得风生水起。我并非妒嫉他们,只不过要求他们别再喝那些软绵绵的歌曲,"
  “既然大多数的人都喜欢它,你又何必阻正他们唱下去呢?”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劳伦的面色突然一沉,“想不到人家都说你是个硬汉子,原来你也是一样的货色!嘿!”
  “我不想与你辩驳,事实上这是一个自由社会,人们都应该有他的选择自由!”
  “我不反对你这么说,不错,自由是可贵的,许多人现在就失去了自由,他们被迫做着他们自己并不愿意做的事情,所以,回想起来,我你都是幸福的人。正因为这样,我们才不能忘记那可拎的一群。”
  “所以,我们要唤醒这里沉睡着的人们,让他们振作起来!”
  “我不反对你这爱国思想,但我却反对你这杀人的行动!”
  “没有办法的,政治就是需要辆牲。”劳伦又说道:“我们要引起全市市民的注意,不能不牺牲一两条性命!”
  吕伟良苦笑道:“请原谅我的坦白,我本人只喜欢做自己要做的,说自己要说的,其他一切都是根据这方针去做!”
  “我也听人说过了,你有正义感,喜欢锄强扶弱,所以,我对你已经非常之客气。”
  “非常多谢!”
  “可惜,你缺乏一种民族观念!”
  “我不同意你这种说法!”
  “除非,你参加我们的行列,否则,你休想离开这里。”
  吕伟良道:“对不起,我不喜欢杀人!你打算将我怎么样?”
  劳伦阴森一笑道:“你似乎很冷静!”
  “我一向视死如归,所以希望你最好不要用死来吓我!”吕伟良说。
  劳伦正想说什么,里面突然有个青年人走出来,说道:
  “警察已经包围我们!”
  劳伦面色一沉:“原来你是帮着他们的!”
  “你误会了,我不是那种人!”
  吕作良想再解释,劳伦却没有听他的,用手一挥,那青年走过来。
  他要强行把吕伟良带走!可是,吕伟良屹立在那里,喝问道:“你们要怎么样!”
  背年人显然小看了这跛子,费尽力气也无法将他带走,劳伦突然高唱起来。那歌声,令人听了极感不安,浑身麻软,吕伟良就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带走。
  劳伦一直在唱歌,吕伟良越是不想听,越听就越加觉得头脑混乱,连带行动也不由自主,一切都好像失去了控制。
  吕伟良经过一番振作,利用潜意识那一份清醒,极力挣扎。
  可是,劳伦的歌声是那么动听,而且具有磁力,咬字是那么清楚浅白,吕伟良就好像受了他的催眠一样,在他的歌声指挥下,跟随着那青年人步进了走廊。
  在街上的阿生,这时正因为看见大批警方人员出现而大感惊奇。
  夏维探长的手下分头有置,他本人却走过来对阿生说道.“你师父跟我们不约而合,希望你合作一些。”
  阿生故作莫名其妙地问:“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探长先生。”
  “别装蒜了!你师父可是去会见劳伦?”
  “我不知道,他只叫我在这里等他!”
  “他在什么地方?”
  “我也不大清楚!”
  夏维没有再追问下去,笑了笑,走开了。
  他的手下已完成了包围。阿生看见夏维利用一副追踪仪器正在校准方位,心里立即就明白过来,原来吕伟良不知不觉中,已被警方放了一枚电子磁力发射器在口袋里,现在管方就利用仪器测出那磁场之所在,阿生再看他们走向一白七十七号梯间那边,就知道这仪器十分准确。
  夏维亲自率领一队穿了避弹衣的警探,携同那副仪器登楼!
  阿生这时才走过去,因为他担心吕伟良可能因此而有生命危险,他不知道劳伦的手下早就发觉警方的人包围这里。
  夏维回头对阿生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他们就在这里三楼!”
  可是,三楼的门紧闭着!
  警探按门铃,久久未有反应。
  对门一百七十九号三楼的门打开了,一个女人走出来,警探立即向她表示身份,问道:“这里可是住了一姓劳的男人?”
  那女子说道:“对不起,我们向来不打招呼,好像有男兑有女。”
  夏维无法再等待,经过一番警告之后,叫人撬门!
  左门开了,里面是一间十分阔大的住宅,警方人员立即分头搜索。
  不知是谁触动了机关,一连串的怪声自四方八面响了起来。那怪声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令人毛骨悚然!
  警探纷纷戒备,因为他们不知道声音来自天花板的扩音器。
  那声音刚刚啊起,灯光就熄灭了,室内亦随即变得一片黑暗。
  各人正在慌乱之际,突然又听到有人喝了一声:“不准动!快举高双手!”
  紧接着传来的,便是一连串的枪声。
  一名警探在黑暗中开了一枪。
  夏维探长看见火光一冒,随即喝道:“不准开枪!”
  阿生这时也发觉一连串的枪声都只不过是录音而已,只有警探刚才那一枪才有火光冒出!他立即凭记忆在黑暗中辨出方向,冲至窗旁把窗帘拉开。
  各人自黑暗中惊醒,惊魂未定的警探这时才发觉出现在身边的,全是自己人。
  搜遍整间屋也不见有一个可疑人物。
  夏维在天花板上,找出了一些隐藏着的扩音器,又在墙上的暗格里找出了一批录音带,刚才的枪声和怪声都是由这里传出的,警探们不知道一些灯掣就是开关,所以一触动机关,录音机都纷纷播放带,怪声与枪声便陆续传出。
  里面还有两间房,每间房的布置都极之古怪。其市一间什么家私都没有,墙壁间都建筑得非常特别,既不平滑,亦非一般房间的四方形或长方形,而是有如一个不规则的灯笼似的。
  房间中央的地方,悬空吊着一个圆形灯罩似的气球,用白色不透明的胶制成,看来这布置十分的古怪。
  夏维手下的一名探员忍不住喃喃地问道:“那是什么?”
  岂料此语一出,声音立即由那边墙角反弹回来,变成了无数的回声:“那是什么?那是什么?……”一声比一声更响亮。
  那名探员只听得“嗡嗡”地乱响。
  他还没有机会说第二句话,便听得一声爆炸,“砰”的一声,吓得各人在房门附近纷纷伏下,只有那名探员看得最清楚,也只有他没有闪避,而是看得呆了。
  因为刚才那一声爆炸,并非炸弹或枪炮,只是吊在房问中央的气球爆破了。
  那探员抓抓头皮,又是一阵莫名其妙:“这又是什么玩艺?”声音极低沉,也同样引起极大的回声。
  夏维探长跑进去也觉得耳鼓嗡嗡作响,几乎给震聋
  了。
  他们望望那破裂了的气球,再参观一下室内的布置,便退了出去。
  他不敢在室内说话,因为他已经明白到回声反弹的厉富。
  那探员仍不明白,又要问探长一些什么,探长忙把这间房的房门关闭了,这才敢答他。夏维说道:“这是一间特别设计的房间,全部利用三角几何设计,令到声音反弹时,造成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促使气球发生爆炸!”
  探员问道:“为什么眼做这种设计?”
  “谁晓得呢?”探长说着,走进了另外一间房间里去。
  数名探员与阿生正在这间房内研究着一些古怪的设计。
  这一间里面有许多小桌,就像办公室放置打字机那一类钢制小桌,但放在小桌上的,是一部录音机,而不是打字机。
  他试将一个键按下,一首疯狂的歌曲自录音机里面播放出来,这是流行的摇摆乐,节奏极之狂放,数名年青的探员听得有些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来。
  乐声越来越兴奋,他们也越跳越加狂放不已。
  夏维探长的情绪也开始有点变化,他一直都奇怪那些下属的动作,但现在他明白了,这不过是乐声的鼓舞。
  于是,夏维把录音机按停了。
  数名狂舞中的探员迎随即河复了平静的情绪。
  夏维在莫名其妙中,又开动了另一部录音机,一阵悲怆的鼠声播放出来,听不上三分钟,有个探员开始喙啕大哭,其他的,情绪也为之黯然,令到夏维探长再把这部录音机按停.不敢让各人再听下去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有在场的人,都不禁异口同声地问。
  阿生插口道:“何不听听那部录音机?”
  夏维探长又开动了弟三部录音机,这是一首管弦交响乐曲,令到每一个人,都听得非常之激动、兴奋。
  各人就在情绪极度激动中,纷纷拔枪。
  夏维心理上早有准备,他极力自我控制,看见情形不对,连忙把录音机关掉。
  那几名年青探员如梦初觉地,把手枪插回枪袋里去,情绪又再度回复了平静。
  从刚才的情形看来,这显然是一连申的声音测验。
  大概是表明声音对人类情绪的控制。不过,这似乎是一项专门学问。夏维能够自我控制,是因为他听取录音带的时间太短,所以未受影响,而其他年纪轻轻,性情易冲动的探员,则分明受到了那带的控制。
  阿生说道:“希望我师父不是给他们抓去作试验品就好了。”
  除了这两问古怪的房间和一个大厅之外,就只有一个洗手间,其他并无炊具等等物件。看情形,这可能是一个练歌的场所。
  四面墙壁都有良好的隔音设备,也有一扇后门,可以通到后街去,吕件良就是给他们由那里带走的。
  阿生对夏维说道:“趁他们未发觉师父身上的小仪器,我们何不继续追踪?”
  复维吩咐助手处理现场,他带了阿生等人,由后门再企图沿梯而下,那枚电子小仪器竟然被发现在楼梯的梯级上。
  “他们发现这秘密了。”夏维一边拾起那小仪器,一边说道:“看来又是功亏一篑!”
  警方虽然把邻近儿条街道加以封锁,然后进行逐屋搜索,但是,都无法找到吕伟良和劳伦等人的下落。看来他们是在警方米完成包围网之前,早已逃去。
  阿生非常担心。
  夏维只是在内心里焦急,虽然吕伟良许多时与他对立,毕竟也帮过他不少的忙。因此,他还是希望这位铁拐侠盗平安归来的。
  但在表面上,他却在埋怨阿生:“你们师徒二人也真是活该!谁叫你们不与我们先行取得联络?”
  阿生说道:“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的,我这里有个办法,可不知行不行得通,如果有什么不测,就会弄巧成拙!”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夏维问。
  阿生道:“我们师徒之间,本来利用一种有如间谍用的无线电通话机保持联络,问题是师父目前可能在他们的监视底下,如果开动了机器,我怕他们发觉了,会对师父不利。”
  “总机在哪里?”
  “就在汽车上。”
  “那么,带我去先行研究一下,再决定如何做好了。”
  阿生于是带了夏维回到他的汽车上,那附设在汽车里的无线电机是可以利用汽车上的干电池的,有几条通话线路可以选择。据阿生说,当日他们师徒二人约好了利用A线通话。
  夏维对阿生说道:“你师父是个聪明人,如果在监视底下,他应该机警地只把机掣扭开,而不动声色,问题却只怕仪器会发出‘哪嘟嘟’的讯号声,那就糟糕了!”
  阿生道:“这点倒不必担心,附在师父手中那根铁拐杖上的通诉机,足隐藏在杖管之内的。至于呼唤讯号,亦经过改良,不会发出声响,只会轻轻震荡而已。”
  “那就好极了,我们立刻把仪器开动!希望凭你师父的机智,让我们把他救回来!”
  于是由阿生开动通话总机上的仪器,红灯在闪动,表示对方已经接收到讯号了。
  在这一刹那间,阿生非常紧张,他明白到吕伟良的处境危险,她知道他正在人家的手中。万一有什么差池,他就完了。
  维探长也屏息气,節听誉收者仪器7应!
  昌伟良果然把他手杖中的仪器开关打开,包传过来的,只是一阵阵的汽车马达声。
  在未明白对方情势之前,阿生扫夏维不但不敢说半句话,连呼叫也得小心!因为昌伟良慨然在人家的监视底下,则必然受人注意,如果他们谈话,声音就会出铁杖中的扩音器传出。
  吕伟良的确是收到了阿生发出能荡讯号才啼自将铁杖中的喑掣扳开的。
  那一班坐在他身旁的青年人,并未注意到他这些小动作。
  日伟良知道阿生的用意是找他通话,所以打开开关之前,他经过一番考虑之后,才敢大胆一试,幸好阿生并未开腔讲话,所以坐在他身边的人,一无所觉。
  日伟良是个十分机警的人,所以他在明白阿生的用意只是要知他所在,而不是要他通话的时候,吕伟良就开始引诱车内的人说话。
  实际上只有这样才可以较为安全,否则,万一对方——阿生等得不耐烦而追问他下落的话,那就等于告诉身旁的人:他的拐杖中有古怪!
  铁拐侠盗吕伟良间道:“你们底要带我到什么地方去?”
  “等会儿你自然明白的,何必多间?”他身旁的一名青年说道。
  车前面驾车的劳伦说道:“吕伟良,你也太不识好歹,竟然与警方合作对付我们!”
  “你们完全误会了。”吕伟良说:“我根本不知道有人跟踪我,那追踪仪器到底什么时候被人放进口袋里去,我也不知道。”
  劳伦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这样做,也只不过为了唤醒我们的民族,让他们别再沉醉在声色犬马之中,我要他们振作起来。”
  “我不反对你这样做,只是不该杀人啊!”
  “杀人?谁会明白当时的情形?余不才与我发生口角,声声要报警,我就要让他知道,我不是弱者。”
  “可是,林美玉在电台演嘱,你不是一样向她施毒手吗?”
  “林美玉是个坏女人,她死了又何足惜?”
  “生存在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他的价值,无论他的思想、行动怎么样,到底他是个人。”
  “对不起,我不懂这么多的人生道理,我只知道我自己的理想。”
  “你的理想是什么?”
  “等会儿你就会明白,少啰嗦!”劳伦不耐烦地说。
  吕伟良知道阿生在收听着他们的谈话,所以,他希望他们能在谈话中无意问说出这是什么地方,以使阿生前来救授。
  吕伟良当时双眼被黑布蒙住,身旁两名青年人以尖刀指吓,只要他反抗,必然会受伤,甚至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他只能够逗他们说话。
  可是,劳伦不跟他说,那两名青年也不跟他搭讪。
  这一边,阿生先把仪器关闭,这才对夏维探长道:“他们可能在郊区。”
  “你怎么知道那是郊区?”夏维问道。
  “从仪器中传出的声浪可以分得出,那虎虎的风声也只有郊外才有。”
  “你很有头脑。”
  “可惜我们仍无法知道他在哪一个方向。”
  “你师父是个聪明人,他会伺机把他的所在说出的。我看,你还是把这仪器扭开,以免错过了机会。”
  “仪器一扭开,我们就不能说话,因为他在那边正受到严密监视。"阿生想了想,又说道:“我想,他们可能在北郊,我要把车子开往那边等候机会。”
  “我与你一道儿去吧!”
  夏维探长于是把现场的侦查工作交给其他警宫处理,带同两名助手,与阿生一同赶往北郊。
  吕伟良被带到一间屋子里,然后有人替他解开那方黑巾。
  “这是什么地方?”吕伟良故意问道。
  不过,这时他已将拐杖中的通话机关掉了。他所以这样问,是希望获得一点线索。他以为出现在开始就被囚禁一个时期。那么,他可以在没有人的时候,利用铁杖中的通话机通知阿生。
  那两名青年人对他说道:“老师要你看看我们的听觉测验!”
  “什么听觉测验?”吕伟良问道。
  “等会儿你白会明白。”其中一名青年把手一摊道:“请往那边走吧!”
  吕伟良沿着走廊走过去,发觉这里的建筑似乎十分讲究,但是,他无法可以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两名青年挟持着他,走到一间房内,劳伦就在那间房里、
  不过,劳伦这时候与刚才在车中不同,这时他竞然穿起了一套军服,威风凛凛的,俨然就是一位大将军。佩剑,戴帽,白手套,真的是神圣不可侵犯。
  两名背年人向他行礼,劳伦也还了礼。
  一名女子走进来说道:“报告仇将军,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吕伟良奇怪她为什么会称劳伦为“仇将军”,却又不敢间。
  劳伦亲自陪伴着吕伟良走在前面,二男一女,跟在背后监视。
  劳伦说道:“你会相信我可以用音乐征服一切吗?”
  吕伟良苦笑着道:“对于音乐,我实是个门外汉。”
  “你太客气了。”劳伦也笑了笑,“其实你这个人也不错,就是有些反派。”
  吕伟良心里好笑,正反之间,有时很难判别,即如警方认为劳伦是反派,劳伦也认为警方是反派。问题是在于各有各的立场。
  吕伟良故意问道:“怎么才算是正派?”
  “有正义感,有民族观念,这是起码的条件。”劳伦又说道:"我总觉得你像×市的大部分人一样,苟且偷安,沉醉声色,对国家没有资任,对民族的前途似乎也漠不关心!”
  “你这么说真的是一针见血!不过,你似乎忘记了,形势比人强,叫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我反对时势造英雄之说,我以为英雄是可以造时势的,所以我要用我的方法去唤醒民众,我要打击那些向同胞们灌输毒素的人。什么情呀,什么泪呀,真教人无法再容忍下去,到底谁宰了她的爷,谁又杀了他的娘?这时代绝对不应该再唱这一类挽歌,每一个炎黄子孙都有权去制止他们!”
  “唱歌木来是娛乐方式之一,各有所好,你这样做,不觉得自己太过独裁么?”
  “能独裁的話,倒是一件好事,问题却是我不能独裁,只好用我自己的方法了。”
  “我以为你怪错人了。”吕伟良说道:“歌星只会唱,不会作曲。歌迷喜欢听哪一类歌,他们就一窝蜂的去唱什么歌。我不是故意帮着谁,他们都不过是为了生活而歌唱。正如电影明星一样,导演要她怎样就怎样,这是为了什么?说什么为艺术,都不过是骗人的鬼话,一切不过为了赚片酬,因此,你的做法使我想起一些家庭主妇责备银幕上的那些赤裸女明星,与其怪责她们,为什么不怪幕后人呢?”
  “也许你说对了。不过,我要唱歌的人都明白到,这个时代的歌不能乱唱,他们有权选择,同时也有力量带着歌迷走向一条正确的路线。整天什么情呀,爱呀,泪呀,嘿!真的教人闷死了!”劳伦又说道:“你有没有看见西方的嬉皮士?他们唱的是什么歌?言论行动又是怎么样的?吸毒,造爱,一蹶不振!难道这种新潮法就应该捉倡吗?”
  昌伟良本来很有说服能力,刚才他也说得头头是道,现在给劳伦一番抢白,倒不知道应该怎么样说下去才好。
  劳伦跟他边说边走出了那间房。
  当他们进入另一间房的时候,吕伟良发觉这里的布置跟刚才那间一样,只是玻璃屏背后的是两只小白兔。劳伦把音乐放出,这是一首暴躁的乐曲,结果不出儿分钟,那两只小白兔便不能和平相处,在草地上搏斗起来。
  劳伦把机掣按停,然后把灯光熄灭。说道:“这种小动物是最能和平共处的,结果音乐就能令它们的情绪发生变化,而变得暴戾起米。至此为止,你还能怀疑音乐对人类思想情绪的影响吗?"
  吕伟良不禁又问道:“为什么你要做这一连串的听觉測验?”
  “因为我有一班热血的爱国行年,与我可谓志同道合,当我们这连串的测验有了结果之后,我们就决定用我们的方式去推动一切,包括禁止他们唱那些堕落歌曲,以及提倡一些有意思的音乐。”
  “你这种方式,已经证明行不通了。”
  “谁说的?我们现在才是个开始。”
  这时候,他们一行数人又走进了另一间房内。在这里面,有一张似曾相识的脸谱,那男子正在练歌,这边的录音人员则在注视蓉他。这情形倒有些像电台里面所见到的一样。
  吕伟良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那张熟悉的面孔是男歌星廖亮。
  廖亮的名气颇大,经常在电视出现,也灌了不少唱片,但最近数月来不知所踪。
  劳伦笑道:“认得他吗?他叫廖亮,现在是我们的基本歌星,他唱的都是雄纠纠的新歌,这批唱片将代替他昔日所唱的迂腐歌曲,预料届时必然会轰动一时!”
  “想不到你会作曲之外,还会做生意。”
  “这不是生意,我们一班志同道合的人称它为救亡运动。”
  “救亡运动?”
  劳伦儒释道:“是的,现在道徳沦亡啦,我们有责任挽救·它,所以称之为救亡运动!”
  “你们真伟大!”吕伟良笑笑说。
  “请过来这边。”劳伦又推开了另外一间房门,“这里全是我的学生,他们是未米的伟大作曲家,目前已有不少他们的作品被灌成唱片。”
  吕伟良看见这间房有如一间课室,一名白发斑斑的老者,正在对十多名学生讲解声学乐理。室内师生看见劳伦入来,都肃然起敬,同时称呼他“仇将军”。
  吕伟良在离开那间房时,就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人们都称你为仇将军?”
  劳伦道:“我本来就是姓仇的,我有个名叫仇国恨。”
  “仇国恨?”
  “是的,我有家仇,亦有国恨。”劳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其实,生活在这里的人,大多数与我一样,只有那些未经此苦的人,才会盲从附和,人云亦云而已。你不是×市木土生长的,一直侨居海外,所以你不明白我亦不会怪你!”
  吕伟良感慨地道:“生长在这个世纪的我们,毕竟是有点不幸的!”
  劳伦又带着吕伟良到另一室,这里有几位男女歌星正在谈笑,他们看见劳伦来了,都静下来,对他似乎非常敬畏。
  吕伟良认得其中一位女歌星,她叫柳云雀,是拥有众多歌迷的一位女歌星,最近不知怎的,亦告失踪了,想不到在这里见到她。
  劳伦问道:“认识他们吗?”
  吕伟良道:“好像是歌星们。”
  “对了,他们有些很有名气,有些是新人,但经过试音之后,我觉得他们的音质十分良好,因此我都把他们收容下来,加以改造。若干时日之后,国到歌坛上,他们又是一颗闪闪生光的红歌显。但是,到那时,他们唱的将是令人振奋的雄壮歌声,再也不是那些迂腐的什么情、什么泪之类的肉麻歌幽了。”
  “他们都是自愿来这里的,是不?”
  “当然是自愿的,"以为我会绑架吗?”
  吕伟良觉得劳伦的话未尽可信,但想起电台的谋杀案,却又不能不惊服他的计划周全,看来他真的是有决心要把目前歌坛大加改善。
  吕伟良又问道:“电台的录音带是你换上的,是不?”
  “是的。”劳伦说道:“我有不少人帮我的忙!这班年青学生就是其中一部分。他们都是热血青年,与我一样是雄心万丈的!”
  芬伦又与吕伟良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这是一个露天广场,讲台是水泥建成的,那模型的结构,十分别致,劳伦走到了讲台中间,威风凛凛地,就好像一位将军站在那儿对下属训话。
  台下虽然没有兵员,但劳伦还是朗声说话,他的声音竟然传至里外。细看台上的设备,既无麦克风,亦无其他传声设备,完全是靠那巧妙的讲台设计,把声浪反弹开去!
  吕伟良约略估计一下,这广场足可容纳成千上万的人集会。
  他看见劳伦由台上走下米,问道:“这广场是要来干什么的?”
  “这是露天歌台,站在台上唱歌,可以省去麦克风。这是我的一个学生设计的。”
  “你哪有这许多歌迷?”
  “嗯……"劳伦支吾片刻,说道:“我的学生都是忠实的听众。”
  “你是指你执教鞭的那一间学校吗?”
  “不!我的学生遍布各学校,他们都是富有活力的爱国青年。我们都明白到,到了目前这阶段,我们不能再寄人篱下,做别人的寄生虫,一切必须倚靠自己,所以我们要倚靠青年一辈,唤醒同胞,振作起来,同心合力去完成我们的理想!”
  吕伟良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内心敬佩你的精神,问题是你的偏激行动,一定不会获得本市警方的同情。尤其是这个复杂环境的都市,必须做到面面俱圆,否则警方就不能不加干预!”
  “你这样说,分明是帮着他们。”劳伦显得有点不高兴。“我不过为了你好。”
  “你跟太多的侨胞患上了同一的毛病,就是苟且偷安。从来就没有人替我们的下一代设想过一下的。”
  “我生于斯长于斯,我承认自己的眼光可能不够长远,甚至不够你那么伟大!但是,有一件事你似乎没有想到,这个都市实在有太多我们的同胞,他们所祈求的是安定,事实上也只有安定的生活他们才可以生存下去,否则,他们的起码生活也会成问题,哪还有资格谈及其他?所以,你实在不该令到他们受困扰。历史已经证明,这个都市并不适宜于搞政治。社会问题已经太多等待解决,再加上这类繁复的问题,作为市民一分子的我们,哪里还吃得消?”
  劳伦冷笑一下,道:“你教训我么?”
  “那可不敢!”
  “假如我要杀你,相信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是不?”
  “当然!不过,杀了我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吕伟良非常镇定地说。
  “但我们的工作是不容许有任何阻力的。”
  “即使我袖手旁观,只怕你们成功的机会还会微乎其微。”
  劳伦叹气说道:“好吧!我答应你,在可能范围内,我不再杀人,但是,为了你自己,希望你撒手别管这件事。下次,你不可能再这么幸运!明白吗?”
  劳伦说完,打个手势,两名年青人立刻把吕伟良带走。那女子问道:“为什么不杀死他?”
  劳伦说道:“有不少人敬爱他,警方可能也知道他落入我们手中,所以即使要杀他,也不是在这个时候!”
  吕伟良被人蒙上眼睛,带上汽车。他真想不通,为什么对方不杀他,又要把他带来带去?
  唯一的解释就是,劳伦要他明白到这是一项有意义的工作,不要再与他们为难。
  他被人用汽车载走。
  当那人对他说到达了目的地之后,他已经被人带下汽车。
  他解开双眼,由于长时期的蒙闭,一下子睁不开双眼去看东西,汽车的声音去远了。
  这是一条十分寂静的街道,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辆经过。
  吕伟良把铁拐杖中按掣按动,然后发出呼唤:“阿生,阿生,你在哪里?”
  阿生老早已将通话器打开,随时准备接收吕伟良的通话讯号。只是阿生想不到讯号是那样的微弱,阿生把电力加强,可惜汽车干电池的电力毕竞是有限度的。
  阿生仍然问道:“师父,你在哪里?”
  “我现在市区里。”吕作良看看一个街名的路牌,又说道:“这是松林道。我在靠近柏林道这一边!”
  这时候,夏维也在阿生的车子里,他知道吕伟良可能已经脱离了险境,否则不会找阿生谈话。
  夏维自阿生手中接过麦克风问道:“吕老兄,劳伦那家伙呢?”
  吕伟良一怔,因为他不知道夏维一直与阿生在一起。他答道:“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给他们掳走了吗?”
  “是的,但最后他们又把我送问来。”
  “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还好没有,而且礼仪周周。”吕伟良苦笑一下,又说道:“最遗憾的是我不小心,把你送给我的窃听小仪器遗失了。”
  夏维抱歉地说道:“我也不过是为你的安全设想!”
  “通谢你考虑得那么周到。”
  “你留在那里,我们立刻就米会你。”
  对于吕伟良来说,这种经历是非常难忘的,他很少有这样大意,连警探们把一具袖珍窃听仪放进他的口袋里,他也不知道。
  吕伟良看见天色渐黑,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阿生的车子还未开到。
  吕伟良正想打开通话机与阿生通话之际,突然看见两辆车子在松林道遍逐,一辆绿色的小房车在前面奔驰,后面一辆黑色的大房车很快就越过了它,“刷”地一声,停在前面。绿色小房车无法前逃,只好停了下来。
  吕伟良以为又是一宗匪徒拦途截劫,立即不假思索,拄杖直上!
  这时候,大房车上跳出的两名大汉,已经馆至小房车旁,把车内一名女了拖出来!
  吕伟良不看犹自可,一看之下登时又吃了一惊,原来小房车里面的女子正是著名女歌星百灵鸟!
  吕伟良喝一声:“狂徒休得逐凶!”
  两名大汉一怔,坐在大房车内的另一名驾车的大汉突然把车子飞速开了过来,吕伟良在拄杖急帘中,想不到对方有此一着,忙于闪避!
  可是,车子来势汹汹,#得极之急促。“蓬”的一响!吕伟良被车旁的铁板摘了一下,登时跌出数尺以外。
  吕伟良感澍一阵晕眩,当他的头脑稍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见不到那辆大房车的影子,至于那辆绿色的小房车,则仍旧留在那里路旁。
  不久,阿生和警探的车子都开到了松林道来。夏维坐在阿生的身旁,另外两名警探则驾着探长的座驾车跟在后面。
  吕伟良沁刚才的事说了出来,身体上的肌肉还感到有些疼痛。
  夏维芳笑道:“你真的是多灾多难,所有的不幸事情,好像都集中到你身上来了。”
  吕伟良道:“如果我冷眼旁观,自然可以减少许多麻烦的。”
  “你肯定那是百灵鸟么?”夏维又问。
  吕代良说道:“我自问不会有错。”
  “那么,对方一定又是劳伦的手下。”
  “为什么你会以为是他们?”
  “劳伦专对付本市的歌星。”
  “不!百灵鸟正是拥护他的少数歌星之一,他不会掳劫百灵鸟的。”
  “先叫阿生载你到医院验伤,这里的事由我来处理吧!”夏维说。
  吕伟良坐进白己的汽车里,立刻叫阿生开车。
  阿生问道:“你果真受了伤?”
  “是的,不过只是皮外伤。”吕伟良说:“我们快到第一医院去。”
  “你要验伤吗?”
  “不,只是去看看那两个住在医院中的人。一个是郎如风,另一个是黄莺儿的儿子小宝。”
  车子开到第一医院,吕伟良还未下车,便看见一男一女由里面出来。那女子正是女歌星黄莺儿,男子正是她丈夫陈永志。
  吕伟良走过去跟他们招呼,然后问道:“有没有人来找过你?黄莺儿小姐!"
  黄莺儿说道:“一间唱片公司派人来与我接洽,要求我灌几首新歌。"
  陈永志插嘴道:“经过这次事件,我们协议以后不准她登台唱歌,只可以替唱片公司工作。”
  “这也是办法,工作与家庭不能发生冲突的。”吕伟良又问道:“小宝呢?”
  “刚刚睡了。”
  “可以出院了吧?”
  “医生说明天可以出院。”黄莺儿又说道:“吕先生,你真关心我们,我不知应该怎样感激你们呢。”
  “别客气,现在是歌坛里最多事的时候,我赶来看你,是担心你有意外。”
  “这话从何说起?”
  “百灵鸟刚刚被人掳劫走了。”
  吕伟良此语一出,陈永志与黄莺儿夫妇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回头走进了医院。
  吕伟良也跟了进去,向他们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两人一句也不敢说,匆匆跑到小宝贸医的病房里去。
  吕伟良似乎想到了一些端倪,站在一旁说道:“是不是有人要挟你们?”
  黄莺儿紧紧拥抱住小宝,默然无语。陈永志对吕伟良说道:“这也算是给你提醒了我们!”
  吕伟良还是不大明白,他反问道:“提醒了什么?”
  “有人要莺儿灌几首新歌,我们坚持要先看看歌谱的内容。他有点不高兴,而且以百灵鸟作个譬如,说她大受欢迎。”陈永志说道:“我刚与莺儿商量过了,如果我们不答允,可能又有麻烦。”
  吕伟良恍然道:“你担心他们以小宝要挟你,是不?”
  黄莺儿点点头,道:“所以,我决定今晚留下来伴着小宝!”吕伟良忍不住又问道:“你在怀疑那家唱片公司么?”
  “是的,我给你提醒了,此中可能大有问题。”黄莺儿又说道:“如果他们看中我的弱点,可能会向小宝下手,那就精了。”
  “这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最多你替他们灌一些新歌,那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问题却是,在此之前曾有人警告过我,不要唱那些偏激的歌曲。”
  吕伟良意外一怔道:“有人警告过你。”
  “是的,这里的环境真复杂,到底他们是哪一家哪一派,真把我也弄得糊涂了。”
  “那人怎么样警告你?”
  “一个男人打电话给我,叫我唱歌,切不可渗进任何政治色彩。如果有人要我灌唱新歌,必须看过曲词。”
  吕伟良俯首想了想,又问道:“有没有恐吓的口吻?”
  “虽然没有,我已经非常之害怕!”
  陈永志插嘴说道:“百灭鸟被人掳去,显然与她改变作风唱新歌有关!”
  吕伟良也怔怔地说道:“你可能待对了。原来这个地方任何事情都有对立的,有人赞成的,必然有人反对。”
  黄莺儿苦若脸说道:“这岂不是明我们无所适队吗?”
  “所以,也难怪歌星们只敢巡唱一些爱请歌出,”吕伟良又说道:“在未作出决定之前,火概没有人向你们下手的,你放心好了。”
  黄莺儿道:“但是,我要生活的,难道叫我就此退休吗?”陈永志道:“算了,反正我就不赞成你再出来唱歌啊!”
  黄营儿道:“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世界?有时真叫人难明!”
  吕伟良苦笑摇头道:“我边不知道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世界!”
  就在这刹那间,窗外传来“叭”的一声巨响,楼下立即传来一阵人声哄动。
  吕伟良等三人冲至窗前往下望,但见阶前有个人倒毙在血泊之中。
  那人身穿病人的制服,跌得脑浆涂地,死状甚为可怖。
  吕伟良立即拄杖冲到楼上去,除永志和黄莺儿夫妇不明白他何故不到楼下去,而要跑到楼上去,但无论如何,他们夫妇是不会轻易地再离开小宝的了。
  昌伟良跑到楼上去的时候,守卫在郎如风留医的病房门外的警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吕伟良却自信没有看错,坠楼的病人就是郎如风。
  凸伟良要冲入房内,那警探认得他,忙问道:“什么事?”
  吕伟良出奇地瞪住那班警探:“怎么你们一点也不知道,郎如风坠楼毙命啦。”
  “什么?”警探吃惊地跟了入内。
  病房内果然找不到郎如风,窗门却打开了。
  警探如梦初觉地拨出佩枪,直冲出房外,由走廊奔向护士室。
  坐在那儿的当值护士怔了一怔,问道:“怎么一回事?先生。”
  警探问道:“刚才那个进入特别病房去的护士呢?”
  三名护士小姐你眼望我眼,莫名其妙地说道:“我们并没有进入特别病房啊!”
  警探心知不妙,立即对她们说道:“请他们快通知下面,任何人不能离开医院,有人混进来冒充护士。”
  护士立刻利用内线电话通知楼下,希望可以及时截住疑凶!
  医院的看门人立即封闭大门,警探在医院内各处搜索,这时候警方总部亦已收到了消息,加紧派人赶来。
  吕伟良在经过走廊时,隐约听到储物室内有声音传出来。他倚着门旁,倾耳细听,此时里面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即使如此,吕伟良还是推开了房门,入内查看。
  他在门旁摸到了灯掣,“拍”地一声把室内灯光开亮,房内堆了不少杂物,却是不见有人。
  是真的没有人,吕伟良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突然间一阵风吹来,窗门“砰”的一声响,被风吹开了。
  吕伟良以为是风,所以不大留意。及至下面有人声传了上来,有人尖叫道:“瞧啊!一个女人站在上面呢!多危险!”
  “是的,一个穿上护士制服的女人,站在水泥屋檐边啊!”
  “那可能是第二个要跳楼的人!”
  人们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吵嚷嚷!
  吕伟良心里一凛,随即拄杖夺至窗前,探首外望,果然有个女子神色张惶地靠墙站立。
  医院窗外的水泥屋檐不足一尺,一个不小心,随时会坠下街中,而这里距离地面有数十尺,万一真的由这儿跌下去,必死无疑!
  吕伟良真想不到,躲避他搜索的人,竟然会越窗而出。差一点儿他就错过了。
  不过,坦白说,他并不同情郎如风这种人,如果这女人是把郎如风摔下楼后而畏菲自杀,吕伟良反而感到不值得。
  吕伟良看她神色张惶,就知道他不会猜错,这女子必与郎如风坠楼有关。
  他首先对她说道:“小姐,请你先听我说明白好吗?我不是警探!”
  “我不管你是谁,你不要过来!”那女子好像怕吕伟良伸手去捉她似的,又沿着水泥屋檐走开了一步。
  吕伟良真担心她会就此跌下去,因为那儿没有什么可以让她扶持的,平滑的外墙,连一些凹入的地方也见不到。再加上围在下面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天色已经黑下来。这女子无论在心理、行动或视觉方面,稍有差池,就会粉身碎骨。
  吕伟良在焦急中又说道:“我叫吕伟良,人家都叫我铁拐侠盗,你可听过这名字吗?”
  那女子闭上眼睛,流出了眼泪,痛苦地说道:“我有没有听过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只要你听过铁拐侠盗这名字,你就会知道我最喜欢帮助别人,例如你有困难的话,我就可以帮助你。”
  “没有用的,相信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谁可以帮助我。”
  “那又未必,刘小姐,我知道你是值得同情的,只要你听我劝,你可以不必死!”
  “你怎么知道我姓刘?”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刘玉玲小姐。是不是?”
  “是的。”
  “郎如风那坏蛋已经死了,他是罪有应得的,如果你陪他一齐去死,似乎太不值得。”吕伟良又说道:“刘小姐,听我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回来吧!”
  “不!那坏蛋怎么会死的?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也死得瞑目了。”
  “你说什么?”吕伟良忽然感到惊奇起来。要不足他听错,能可能是眼前这个女子神经有问题。否则,她怎么怀疑郎如风仍未死去?
  这时候,警车的警号越来越近,消防车也接到了紧急求援,而开到医院这方面来。
  吕伟良觉得事有蹊跷,问道:“你真的不知道郎如风的事?”
  “不妨坦白对你说,我千方百计混进医院中来,目的就是要杀死他!”
  她说得十分正常,不像是个患有神经病的人。合伟良更加惊奇不已。
  吕伟良往下瞭望,发觉郎如风坠落之处距离这里有数十码之遥,而目在弯角处。心里想:难道刘玉玲以为他尚未跌下去?
  不可能的!除非她根木不知道这件事,否则,任谁山这么高的地方摔跌下去,也没有生还的希望的。
  吕伟良心里又想,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郎如风问心有愧,良心真的发现了,觉得对不起这可怜少女,所以自杀。
  但是,那名警探不是对当值护士说,有人冒充护士混进来吗?大概他也醒觉到某一方面有疏忽,才会这样说。
  不过,无论事情真相如何,出伟良总觉得当前急务就是,劝刘玉玲由死亡的边缘走回来。
  木来他想告诉刘玉玲,她所痛恨的人已经死了。但是,回心想想刘玉玲曾经说过“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也死得瞑目了”这句话,他就有点顾虑,万一刘玉玲以心头之恨已泄,可能就此一纵而下。
  因此,在这一刹那间,吕伟良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才可以劝服刘玉玲。
  刘玉玲在饮泣,吕伟良担心大批警察及消防人员抵达后,会令她的情绪陷于纷乱,就会更容易坠下去。
  他终于说道:“刘小姐,你还年青,不应该这么快就死去。坦白说,不但我同悄你,社会人士也同情你,趁警察还未到达之前,让我们迅速离开这里吧!”
  “不!我是逃不掉的了。”刘玉玲的声音在发抖。
  “请你相信我,我会尽我之所能,带你离开这里。”
  “你不是帮着警方的吗?”
  “我只帮真理,从来不买任何人的帐,米吧,别浪费时间了,你延迟了一分钟,就会增加我一分困难。”吕伟良说着已经仰出了一条手臂来。
  他想过了,只要刘玉玲把手仲过来,他就有办法把她拖回来。
  可是,警车上的警号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多,吵得别人好不心烦!吕伟良真担心刘玉玲就此一跃而下。
  消防队已经迅速开到现场了,在下面张开了救生网。
  吕伟良实在怀凝,那小小的救生网是否能挽回一个坠楼人的性命,尤其是这么离的楼宇,即使跳楼的人故意以那救生网作为目标,相信亦末必可以落在那网中。何况有心要寻死的人,也不会故意跌个正着的。
  吕伟良感到营救工作愈来愈困难,偏偏就在这时候,背后“咔嚓”一声,有人旋开了储物室的门环。吕伟良回头一看,是刚才那名东奔西跑的警探。大概他以责任重大,所以要匆匆赶来排人。可是,吕伟良却因为他的出现而大感不安。
  那警探认识吕伟良,吕伟良挥挥手,叫他们退出房外去。那位警探似乎还不明白他的意思,还是走了进来。
  吕作良生气地低声说道:“你是不是要逼她跳下去?”
  警探才在犹疑中退出房外。
  吕伟良又回到窗口那边,探首出外对刘玉玲说道:“刘小姐,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吕伟良看见街道上聚观的人愈来愈多,决定以快刀斩乱麻的手法,希望可以出奇制胜。
  但是,刘玉玲却哽咽着说道:“还有什么好说呢?现在我只后悔自己当时太愚羲,我不该被他迷惑!”
  “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并没有做错,他也得到了应得的报应。”吕伟良又说道:“你何必再去想他呢?你还年青,不应该为他而牺牲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但是,我已经犯了法,也不再是个处女,法律对我不会容情,亲友们更加会看低我。我还哪里有什么幸福可言?”
  “别那样想,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想都开通了,人家不但不会看低你,还会因为你的遭遇而同情你。过来吧!我会尽我的办法,让你逃过法网,相信我!”
  吕伟良情词恳切,说得刘玉玲开始有些动摇,于是吕伟良开始侧身坐上窗缘,再度把手臂伸了过去。
  刘玉玲在心情矛盾中问:“郎如风怎么样?是不是变得很丑陋?”
  “是的,他的内心是那么的丑陋,现在外貌也变得更丑陋!”
  吕伟良在这一刹那间,确定刘玉玲一定未知道郎如风已经坠楼惨死,假如她知道的话,她不会有此一问。除非她的神经有毛病,可是,她的神经如果有毛病的话,还能在死亡的边缘支持到现在吗?
  在另一角度,刘玉玲也可能故意佯装不知情,希望将来可以脱罪。
  不过,铁拐伙盗吕伟良也不会想到那么长远了,他只希望尽可能把一个站在死亡边缘的可怜女子挽救回来,即使明知她犯了杀人大罪。
  刘玉玲怔怔地说道:“当时在黑暗中,我不知道水枪中的镪水有没有射中他的脸孔。”
  “你可以从报章上见到他满头绑上了绷带,证明他的面部受了重伤。”
  “这并不能证明他的样子变得丑陋。”
  “眼晴也瞎了一只,其他情形你总可以想像得到。”吕伟良又说道:“不过,舆论大部分同情你,只要你留回有用的生命,你就可以目睹他在痛苦中度过这一生。”
  “他真活该!我早说过了,如果他抛弃我,我就不会放过他!现在,我总算做到了!”
  刘玉玲深深地透了一口气。吕伟良盘算着,贝要她把乎臂伸过来,只要他能把握着她的手,他就有可能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拯救回。
  可是,他们之间的手即将接触之际,刘玉玲的神态突然感到惊异起来。
  吕伟良俯首下望,只见警方人员已经分成两批,处理着眼前这两件事:一批人亮了灯照射着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另一批人则注视着这上面的刘玉玲。
  一盏探射灯自消防车上开亮了,照射上来,令到刘玉玲睁不开双眼。
  吕伟良正在焦急万端,一队警方人员又冲进了这间储物室来。
  为首一名高级警官间道:“她怎么样了?”
  昌良又挥手示意叫他走,可是,这警官反而高声说道:“她好像是我们要找的人,还是!我来吧!”
  吕伟良真想过去打他一顿,警言火怎么洋?人类的生命都是有价值的,吕伟良生平就是最讨厌这一类自以为是的傻瓜。
  最不幸的是:他这么高声谈话,让外面惊惶中的刘玉玲听到了。
  有如惊弓之鸟的刘玉玲,已经被探射灯照得心慌意乱,再听到那警官的高声谈话,只感到浑身在发抖,身子摇民儿下,随即下坠……
  吕伟良自始至终都看得非常清楚,就在刘玉玲的身体坠下去之前一刹那间,他不顾一切地把手臂突然仲长,及时抓着了她的手腕。
  他们二者之间的手本来只差一尺宏右便触及,以带
  的敏捷身手,能在刹那间捉住对方的平院,并不惊奇。间题只是刘玉玲下坠时那一股冲劲竟把品纬良这百多磅的身休也扯了下去。
  那名警官简直看杲了。他完全想不闽用什么方法去救池们!
  他急急冲至窗前,在黑夜中只见两条人影在迅速下坠,突然“卡嚓”一声,有些东西飞弹开来,吕伟良在绝望与仓惶中按动了铁杖中的手掣,一朵彩云似的降伞张开了,那急急下降之势,亦获得缓和。
  当时围在下面看热闹的人群非常多,堆得满街都是,刚才那戏剧性的一需,也石得各人无不捏了一把汗。
  消防人员己经迅速移动,把那张救生网移到适当位置,以便吕伟良和刘玉玲降落。但是,扯着救生网的不是二三个八,而是十多二十个人,一下子要移动起来,动作既不一致,也不够快。
  当他们企图以救生网接载二人的时候,吕伟良和刘玉玲已经落在一处草地上-—-这是医院前面花园的草地。
  吕伟良先放下了刘玉玲,他自己才着地。
  在场的人都为他们喝彩。但吕伟良不是在表演,只是在极度危急中自已挽救了自己,当然也挽救了刘玉玲。
  刘玉玲在仰首望见那探射灯照射着的位置时,突然一声不响地晕倒过去。
  探射灯仍然照射着的地方,正是她刚才站立的位置,回忆一下,血液刹那问充满了她整个脑袋。现场的人,于是又再度忙乱起来。
  第四章 狂歌如吼  声似雷电
  医生已经替刘玉玲检验过,证明她的神经正常,同时也替她注射了镇静剂。
  刘玉玲对警方人员作供时,她并未进入郎如风的病房,只是在准备进入时,外面就好像发生了什么导似的,所以,她才会匆匆躲到储物室里面来的。
  警方当然不会相信她这一番说话,因为那名警探确实见到一名护士进去郎如风的特别病房,只可惜他一时疏忽大意,没有存细辨认那女护士的面貌。偏偏时间又在黄昏,天色在将黑与未黑之间,医院里许多灯还未亮起,视线自然会受到颇大的影响。
  刘玉玲神经既然正常,警方人员自然而然就会当她说谎。但是,铁拐侠盗吕伟良却独持异议。
  吕伟良在死里逃生,曾看得阿生浑身湿汗。事后吕伟良曾经当面责骂那名警官,说他不该把别人的生死置之度外。
  那警官正与吕伟良在争持间,夏维探长已经闻讯赶到了现场。
  这些时日以来,夏维探长也忙透了。他睡眠不足,肝火大盛,所以听到吕伟良声声指责那名鳖官的不是之后,他喝令那警官闭上嘴巴。还声明回去总部之后要他再作交代,否则就会受到纪律处分。
  那警官自以为是,心里不服气,无奈他的官阶却在夏维之下,只好忍着。
  吕伟良看过了郎如风住过的特别病房之后,他不禁提出了质问:“为什么郎如风在坠楼之前毫无挣扎的迹象?”
  夏维也发觉室内一切井井有条。他说道:“我觉得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是郎如风睡着了。第二,他仍在养伤期内,可能先被人制服,然后推下楼去!”
  “探长先生,你忘记了刘玉玲是个弱质女流吗?”吕伟良又捉出了反问道:“她不可能用双手举起郎如风,而且,郎如风事前也没有叫声和挣扎声,此中分明又有古怪。”
  “我的印象是:刘玉玲是个狡猾的女子,你不要太相信她。”
  吕伟良道:“那么,百灵鸟被人掳劫,又怎么样解释呢?”
  “两件事你怎么可以混为一谈?”
  “我以为很有可能就是一件事。”
  夏维探长瞪住吕伟良,诧异地问道:“你说什么?”
  “现在有迹象显示出,有一个集团在跟仇国恨对立。”
  “谁是仇国恨?”
  “就是劳伦。”吕伟良解释说道:“百灵鸟分明是因为唱劳伦的新歌而被人对付。郎如风面目变得丑陋无比,自然不能在歌台上再唱下去,只可以灌唱片。他极有可能接受一间唱片公司的邀请,而遭人从中劝阻无效,而被害的。”
  “你说的是哪一间唱片公司?”
  “我不大清楚,只知道这间唱片公司风格另创,与时下一般歌曲不同。他们曾派人与黄莺儿接洽。但奇怪的是:黄莺儿也接到另一帮人的警告,不准她像百灵鸟一样唱新歌,这里所指的新歌,自然是指劳伦作尚的那一种兴奋歌曲。”
  这时候,一名探员山病房附设的洗手问出来,他向擦长报告说:“我在马桶的水箱里,找到了这些针筒和空药瓶!”
  吕伟良目光锐利,一看就可以分沸出这是一种麻醉剂的药瓶。
  他立即提出了询问道:“郎如风为什么会被人注射麻醉剂?”
  夏维探长以同一问题向在场的护士提出。那女护士是负责照料这间特别病房的。她说道:“我们根本没有为郎如风注射这种针药。”
  吕伟良道:“如果是医院中人为他注射,针筒与药瓶何必收藏在水箱之内?”
  发维探长也知道这是十分重要的线索之一,下令属员们小心检查室内一切有关指纹。尤其是留在注射针筒上与空瓶上面的指纹。
  现在已经非常明显,有人用麻醉针替郎如风注射之后,然后把他推到楼下去,所以郎如风的病房之内,没有指扎过的痕迹留下。
  夏维渐渐相信吕伟良的见解,刘玉玲可能与此事无关,因为郎如风如果被人麻醉之后,以一个人的气力如何将一个百多磅的躯体搬动?
  但事实上那守在门外的警探证实,只有一个护士进入过病房。
  这个冒充女护士的人既不是刘玉玲,那么又是谁呢?
  警探们开始在指纹方面动脑筋。
  夏维则由于吕伟良的提供,而去找较低层一间小儿病房中的黄莺儿夫妇,他们正在陪伴留医中的小宝。
  百灵鸟证明的确被人绑架了。除了吕伟良是目击证人之外,还有:绿色小房车证明是她的座驾车,而且当时仍在开动马达!
  在另~方面,百灵鸟也没有依时回到歌厅去报到。
  黄莺儿愈想愈怕,她真担心不幸的事情终于会发生在她的身上。但是,夏维答应派人保护他们的安全,只要她充分合作。
  吕伟良也对她表示,事情发展到这里,已无保留余地,她彻底提供,对她和其他人都有极大极大的好处,否则,不幸的求,还可能一连串地发生下去。
  警探已经犯指纹找出来。留在注射针筒中和空瓶上的指纹,竞然是个职业凶手的。
  那名职业杀人犯有过案底,所以警探分外容易找出他的指纹档案,那家伙叫阿吉,已经很久没有犯案了。也许他有做案,只是没有留下线索,警方以为他已经收山了。
  不过,那些指纹已被证实足属于阿吉的。
  阿吉又被谁收买?警方人员迅速展开了一次大规模的搜捕行动。
  所有警局里面的侦探人员都被召集来。他们一方面要找寻职业凶手阿雷,一方面要搜索被掳的女歌星百灵鸟,另一方面更要派人追查劳伦的下落。单是这些就够他们忙个不停,何况还有不少歌星要求警方保护,真的是弄到警方团团转。
  夏维探长以为找到阿吉,就可以破获与劳伦敌对的团体,甚至著名女歌星百灵鸟也可以在那里找出来,然后再根据吕伟良的提供,把劳伦那班人一网打尽,这件事便可告一段落。事情是否就这样简单?没有人可以预测。
  总之,这一连串事情发生之后,歌厅的生意一落千丈,人们都不愿意为了听儿支歌而冒生命的危险。尤其是事情未澄清之前,谁也不知道哪一些歌星是被人针对的。万一其中有个歌星在唱歌的时候,像林美玉那样被人杀害,岂不明明是娱乐也变了活受罪么?
  再说,男女歌星们精神亦饱受威胁,心情不佳,自然就会唱得不知所谓了。
  晚上,日伟良和阿生跑到了一间私家俱乐部去了。
  这里有酒饮,有艳舞看,也有赌博的设备。后台老板并非别人,正是黑社会头子金牛角。
  金牛角的好朋友——富家子程样也在这里。此外,江湖上许多著名的三山五岳人马也在这里消遣。吕伟良是个老江湖,自然认识其中一些风云人物,不过,他最感兴趣的,当
  然是程祥这家伙。
  吕伟良端了一杯酒走到程祥的身边,笑道:“想不到又在这里见到你。”
  “希望你不是故意来监视我的。”程样笑了笑,然后把手一摊,“请坐!”
  “谢谢你!”吕伟良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一个人来吗?”
  “是的,金老板对我说,今晚有艳舞表演,是金丝猫,脱得非常彻底。”程祥说。吕伟良又问:“怎么你也有兴趣?”
  “歌厅冷清清,夜总会也没有再唱什么情呀爱呀什么泪的,所以我想想,还是溜到这儿来看热闹,喝杯酒,倒还有点意思。唉!真的是愈来愈不像话了,怎么好端端的,会揭起这场风暴来?”程祥感叹地说。
  “谁晓得呢?听说你最喜欢追求女歌星,也许是针对你的。”吕伟良开玩笑地说。
  阿生独个儿在那边喝着淡酒,听不到吕伟良和程样在说些什么,只见他们有讲有笑的,另一方面,却有几只鬼鬼祟祟的眼睛在监视着他们。阿生却不动声色,装作一头小色狼一样,也在等着看艳舞。
  其实,阿生也在留意着一些似曾相识的面孔,他们闪闪缩缩的,隐藏在一些角落里。
  吕伟良若无其事地跟程祥碰杯。
  程样说道:“听说郎如风给人抛下楼,死了,那家伙也死有余辜。”
  “听你的口吻非常憎恨他,是因为他夺走了不少美艳歌星么?”吕伟良笑问道。
  “不!像我们这样出来玩的,又有什么值得认真呢?不过郎如风这家伙太不检点。”
  “怎样不检点法?现在应该是盖棺定论的时候了,说来听听吧!”
  “坦白说,出来玩电影明星和歌星,没有人责备你的,谁叫那些娘儿们贪慕你的金钱?问题却是女人玩男人,最易出毛病。”
  “女人玩男人?”
  “是的,我化钱玩女歌星,她情我愿,谁也管不了,对不?但是,一些太太团捧男歌星,往往就捧出不少麻烦来。
  你也知道,男女是感情动物,接触得多总难免会出水的,何况郎如风一向自命风流,其中情景很容易就可以想像得到。”
  “什么?郎如风真的这样不检点?”
  程祥带着几分酒意,低声说道:"我告诉你吧!那小子有些好头是富家太太呢。”
  “程公子,你说话小心点,我看你可能喝醉了!”吕伟良故意这样说。
  “信不信由你,我不是羡蒸他,像他那样不检点的人,实在也该死有余率了。”
  “你们是同道中人,我看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又怎么可以扯在一起说呢?你也知道,我玩女人是付出相当代价的,自始自终,还有多少道德观念,跟他不同啊!”
  “那么,黄莺儿不是有了丈夫吗?”
  “唉!事前我又怎么会知道她有了丈夫呢?那儿她不好,她不该踏骗我。”程祥好像又想起丁一些什么,说道:“说起來,我还要向你道歉。”
  “这话从何说起?”
  “我在江湖上也有些朋发,他们未经我同意,私自向你騷扰,他们以为这样子是替我出。苹实,你帮黄湾儿是对的,相反,我追求不到黄莺儿,是自已愚不可及,借估了政情所致。这又能够怪谁呢?”
  “那些小事,我已经忘记了。”吕伟良又故作神秘地问道:“你可知道谁家太太被郎如风玩弄过么?”
  “我也不知道,总之,这些事实许多人都心里有数,决不是我凭空捏造的。”
  突然之问,一阵急促的音乐响起,灯光立即变得阴沉下来。
  司仪对在座的嘉宾宣布,艳舞表演立刻就要开始了。
  座上的人占了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男性,极少数的女子是一些欢场中人,陪着人客到这找寻刺激的。
  一个金发女郎穿得极少,三个要点只有闪闪生光的流苏。
  她踏着音乐的节奏,浑身在抖动着,那动作的确是充满了刺激的,难怪在场的男士,都看得国不转睛。
  吕伟良却留意着那个喇叭手。他并非不欣赏那个金发女郎,事实上她的三用尺码非常动人,一动一静都充满了挑逗性,只是在整个过程中,吕伟良就一直觉得有点不对劲。
  先是音乐停顿之时,有个侍应生跑到喇叭手身旁,不知说了一些什么,然后,那待应生也借故过米问吕伟良,还需不需要一点酒?这种“点相”方式很容易疏忽,但吕伟良是个老江湖,早已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既然他早知这是龙潭虎穴,小心翼翼,步步为营自是难免的事。
  喇叭手突然把吹奏中的喇叭对准了吕伟良,这正好是艳舞跳到最高湖的时候,那金发舞娘先解去胸前的饰物,再除下腰间的一报流苏,全场欢声雷动之际,吕伟良已看见一道白光闪烁,喇叭在这一刹那问好像发射了一些什么。
  吕伟良眼明手快,忙把手中一只洒杯举起,“砰”的一声,显然是有些物件射中了那只酒杯,否则怎么会破碎?
  只是人们的注意力正集中在那舞娘的身上,自然没有人会留心到这边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吕伟良非常机警,顺势仆倒桌上,邻桌的人还以为他喝醉了。
  花花公子程祥正看得出神,似乎一无所觉。
  吕伟良看见桌面上有一枚针状的东西,闪闪生光,他知道这就是由喇叭发射出来的“秘密武器”,顺手抓在手中。
  由于吕伟良的动作配合得恰到好处,令到喇叭手与两名在旁监视的侍应生,也以为他真的被麻醉针射中而倒在桌上。
  于是,两名侍应生过去,佯作一番好意的,把吕伟良扶走。
  阿生在那边竞然一无所觉。
  他呆了似的看艳舞,但他并非为那金发舞娘而着迷,只是她的手部动作吸引了阿生的注意。
  表面上,那金发女郎在学着泰国舞蹈的手指动作,但阿生忽然想起这是一种手语。
  阿生不知道她在向谁发出手语的喑码,但却把它歘记心中。
  他坐得较后,座位在一条柱子后面。那侍应生把一杯下了迷药的酒,悄悄放到他的面前,他以为阿生真的看出了神,却不知道阿生正在全神贯注地翻译那舞娘发出的手语。
  在场欣赏艳舞的人,只希望表演者脱得更彻底,动作更富诱惑,有谁会想到其中原来竞另有文章的?
  阿生就沉迷在这秘密之中,所以连他师父吕伟良被人扶走,亦一无所觉。
  阿生是个鬼灵精,什么都懂一些,不论是旁门左道,还是占卜星相,他都有兴趣去学,这种手语就是他从一位聋哑学校的教师那儿学来的。
  当他译出了这些手语的真正含意时,不由得呆了一阵。
  他不知道这女郎向谁发出手语,因为所有在场看艳舞的人,都注视着她。
  阿生想把这件事通知他师父吕伟良,但是,吕伟良已经不在现场。
  阿生正想找寻他师父的下落时,就发觉有人离座,他想像到这人可能就是那女郎的同党,于接收到她的手语之后,便把音讯带走。所以,阿生也离座企图跟踪他。
  可是,一名侍应生走过来,截住他说道:“先生,走了吗?”阿生以为他暗示自己未结账,把一张钞票塞进他的手心。这笔钱足够付帐而有余的,所以侍者也没有再阻拦他。
  阿生走出俱乐部,发觉那人已经进了电梯,他匆匆跟上时,电梯已开始闭门下降。他无可奈何,只好等另一部电梯上来。
  他估计过可以追及那可疑男子的。可是,就在这时候,背后有人用重物击了他的后脑一下,阿生完全没有防备,登时昏倒过去。
  当他苏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被人囚禁在一间密室里,正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房间只有数十方尺,墙壁是隔音的,门是木制的,阿生想找个人来问问,却没有人来理睬他。
  铁拐侠盗吕伟良却在佯作被麻醉之后,给人拖进了走廊,扶进一间房里去。
  他软绵绵的倒在一张沙发上,耳畔听到有人在说话。
  一个男子说道:“这跛鬼一定想不到会有今日吧?”
  “是的,他也恶得久了,让我们宰了他!”另一个男子咬牙切齿地说。
  “不!不要乱动!”有人在制止着,“还是等大哥回来再说!”
  “谁知道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这时候突然有人开门入米,众人齐声叫着:“大哥!”
  进来的人惊奇地问道:“你们干什么?他-—怎么会在这里?”
  “大哥,他就是吕伟良……”
  “他妈的!还要你来介绍么?谁不知道这跛子是吕伟良?我问你,他为什么会这样?”被人称作大哥的人生气了。
  “大哥,他中了麻醉针。”
  另一个男子解释道:“这家伙几乎弄坏了我们的事。”
  旁边有人插嘴道:“是的,他企图救去百灵岛,幸好我机警,及时开车把他撞倒,想不到这陂子竞然会这样大命,死不掉还会出现在我们这里看艳舞呢。”
  吕伟良心里渐渐明白过来了,原来就是这班人掳百灵岛的。
  他想睁开双眼看看这班人是谁,却又担心被人发觉他是伪装晕倒的,反而功亏一簧。不过,吕伟良即使没有睁大双眼,也可以认出这声音是属于一个黑社会头子,他正是这儿的后台老板金角牛。
  金角牛不高兴地说道:“你们不该蕊上这跛子,他们师徒二人不是泛泛之辈,以后只怕麻烦多多呢。”
  “大哥,你少担心吧!我们连他的徒弟也抓来了。”
  “那么,阿生呢?”
  “被我们囚禁在一间密室里。”
  “你们未经我同意,就胡作胡为,真是岂有此理!”
  这时又有个人走进来说道:“程祥要见你,大哥。”
  金角牛于是叫人把昌伟良抬到邻室去。
  程祥进来时,已经发觉各人的面色有些不对。他对金角牛说道:“我知道你们把吕伟良抓住了,是不?”
  “怎么你忽然问会关心起他来了?”金角牛笑着说。
  “金大哥,这是多事之秋,我劝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程祥又说道:“警方可能已经知道他们师徒二人来了你这里。”
  “你要我怎么样?”
  “如果你放走他们,我可以做个和事佬。”
  “对不起,我根本未见过他们。也许他们已经离开我这里。”
  “我希望你的说话是真的,否则,从此就会多事,莫谓言之不预,我们是老朋友,我不想你被拖落水。”
  “谢谢你的好意。”
  程祥退了出去。
  金角牛陷于进退维谷之中。他的一个手下说道:“难怪程祥这么说,他根本不知道我们这个组织最近的发展。”
  金角牛终于道:“好吧!现在已经势成骑虎,就把他们师徒一并送到K先生那边去述说吧。”
  吕伟良在邻室窃听,他本来打算出其不意,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听了金角牛这番说话,倒又觉得非继续佯作晕倒不可,那不仅为了救回百灵鸟,也为了查清其中内幕:到底谁是“K先生”?那家伙所讲的“我们这个组织最近的发展”又是什么意思?
  吕伟良想也未曾想完,便听到有人扭动门环的声音,于是他立即闭上眼晴,继续佯作尚未苏醒过来的样子,让两名大汉把他扶走。
  吕伟良被人带到另外一幢大厦去,他不知道阿生是否也被人带到这儿来。他只听到那两名大汉对一个男子说道:“他就是被称为‘铁拐侠盗'的吕伟良,今天我们掳动百灵鸟时,几乎就栽在这跛鬼的手上。”
  “好吧!请你们等一会儿,让我先进去告诉K先生!”一个男子说道,走进了一间房间里去。
  不久,吕伟良也被人带进那间房里去。
  他听到身旁一名男子说道:“他只是中了我们的麻醉,时间上差不多了,我看他就要醒来,我们大哥叫我带他来交给你。K先生。”
  K先生沉吟道:“如果这家伙真的是吕伟良,我们就可以利用他去找到仇国恨那班人之所在。因为根据警方的消息,吕伟良曾被那班人掳去。”
  吕伟良其实一直都很清醒。他故意移动了一下身体,以符合那人说的“时间上差不多了”。
  那人果然又说道:“小心,他的药力已过,就快苏醒过来!”
  K先生道:“给他一杯开水喝,曾被麻醉的人,喝一杯开水更易清醒,我有话要跟他说!”
  吕伟良果真是个出色的演员,伸一下懒腰,打个河欠,就好像刚从梦中醒过来一样。
  睁开双眼,还故作惊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喝杯水吧!”K先生亲自将一杯和暖开水递到了他的面前。
  吕伟良听了刚才他们的一番说话,知道他门还需要自己提供消息,深信这杯开水不会有什么药物,便接过来喝了一口。
  K先生问道:“阁下贵姓名?”
  吕伟良道:“小姓吕,吕伟良。”他左右张望一番之后又问:“这是什么地方?”
  “你不必害怕,这是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我们只需问你几句话,希望你合作一点,切不可说谎,然后你就可以离开这里。”
  吕伟良道:“好吧!你尽管问,我知道的,一定答你。”
  “我们也知道阁下在江湖上有点名气,如果你能告诉我们,仇国恨这个人的下落,让我们找到他,你将有一笔奖金。”
  “真够吸引!”吕伟良苦笑道,“原来你们是警方的人!”
  “不!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警探,是一个正义组织。为了维护市民的基本利益,我们要认真对付仇国恨那个疯子。”
  吕伟良故意问道:“谁叫仇国恨?这名字似乎从来未听过。”
  “他就是劳伦的原名。”
  “噢!原来是劳伦么?”
  “是的,仇国恨是一名过时军官,怀有极大的野心,他向青年学生散播仇恨,企图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么,你跟那疯子是对立的,是不?”吕伟良希望能知得更多,不能不称劳伦是“疯子”。
  K先生点头道:“我是奉命来对付仇国恨那家伙的,但现在,却不能告诉你我是谁。总之,在这个地方,这种环境底下,他的做法,简直是疯子行为。”
  “警方的见解与你一样,难怪我以为你是警探。”吕伟良说:“可惜,我被掳劫和被释放这两段时间之内,双帐都被人用黑巾绑上了。所以,他们的巢穴在什么地方,我实在不知道。”
  “你是个机智的人,多少总可以知道一点吧?”K先生又问道:“会不会是北郊?”
  吕伟良道:“可能是的。总之,他们用车子把我载到松林道,不久之后,我就香见了一件奇事。”
  “什么奇事?”
  “有儿个人飞车掳劫一个名歇星,她就是我所认识的百灵鸟。”
  K先生笑了笑,道:“百灵鸟是被那滋子欺骗的歌星之一。”
  “可是,她的歌唱得不锴呢!”
  “正是因为唱得太好,我们不能再让她去演唱仇国恨的
  作品。”
  “唱歌只是一种昕觉的娱乐,有什么位得如此重视花?”吕伟良故意这样说,国的是买试深-下对方是们方神杀、
  “你错了。”K先生说,“仇国恨是个鬼才作家,他的有品可以令人听了之后有如服下兴奋剂,浑身血液澎湃,j:产生一种激动的情绪。这种跳跃的音符,对青年人更易发生作用。”
  “这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还不明由吗?他的歌词露骨地针对我们,所以我们不能让他大事宣传,更不能让这一类作品流行市场,以免影响民心!”
  吕伟良总算明白了,原来K先生就是某地派来的一名特工头目。
  而金角牛和他的一班手下们,只不过是受到K先生的雇用,做了他的工具而已。
  吕伟良说道:“百灵鸟他们不过是生命受到威胁,被劳伦逼着去演唱新歌的,你们又何必要对付她?”
  “我们只是要好好地改造她,对她并无恶意,你大可放心!"K先生又说,“为了让一切恢复旧观,希望你尽力帮助我们找到劳伦——也就是那个疯子仇国恨。”
  “好吧!我就助你一臂之力,不过,我也有条件。”
  “什么条件?”
  “我耍先见见两个人,第一个是我徒弟,第二个是百灵鸟。”
  “你徙弟?”K先生怔了一证!
  派解吕伟良到这儿来的一名大汉插嘴道:“他在外面,可能还未知道你在这里,所以吵吵碾嚷的。吕先生,你的徒弟比你更难摘!”
  K先生说道:“把他带进来!”
  两名大汉出去把阿生带入来。
  阿生反而没有吕伟良知道得那么多,所以他看见吕伟良在这里,非常凉奇。
  吕伟良转首对K先生说道:“还有百灵鸟小姐呢?”
  “你担心一些什么?”
  “当然是关于她的安全。坦白说,我最反对伤及无辜者。”
  “这点你放心好了,我们不是杀人狂。不妨对你说,如果我们要杀她,就用不着把她掳劫了,大可安个定时炸弹在她的汽车里,那不是更简单得多吗?”
  “我只是要见见她,希望你能够答允我这个要求。”
  “好吧!”K先生只好屈服下来,对一名手下说道:“把百灵鸟带进来!”
  不久,百灵鸟果然被人带了入来。她神色张惶,看见吕伟良,立刻走过来问道:“吕先生,怎么你也在这里?”
  吕伟良苫笑道:“我不过来探望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百灵鸟出奇地瞪住他。
  吕伟良指指K先生,说道:“是这位先生告诉我的,他说,这是一场误会。”
  百灵鸟怔了一怔:“误会?”
  K先生乘机道:“是的,这是一场误会,希望你今后不要再唱劳伦那些作品。还有,不要提及今晚的事,我们就可以放你走!”
  百灵鸟生气地道:“你们真的把我弄得糊涂起来了。”
  K先生打个眼色,叫人把百灵鸟带走。然后对吕伟良说道:“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合作的事了,是不?”
  “你真的肯放走百灵鸟么?”
  “别再婆婆妈妈的,还是谈谈劳伦他们的下落吧!”
  K先生话犹未完,突然有人敲门,这种敲门声来得非常急促,室内各人无不暗吃一惊。
  一名大汉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对K先生道:“不好了,我们已经被警方包围!”
  “酱方?”K先生吓了一跳!
  那大汉道:“我想他们一定是警方人员,这幢楼宇已被包围!”
  K先生一边走向抽屉那边,一边吩咐各人准备应变,吕伟良见机不可失,对阿生递了一个眼色,道:“K先生,你打算怎么样?”
  K先生转眼间已从抽屉中取出了一支手枪,正待转身,阿生已经飞扑过去,一脚先将他的手枪踢倒,再加上一拳击向他的面部。
  K先生完全意料不到有此一着,他的手下们正要扑过去,这边吕伟良已经手起杖落,打得他们七颠八倒的,叫苦连天。
  为数不超过十名的大汉,在室内与吕伟良师徒二人展开搏斗。
  一名大汉眼见心谋,正待急纵急跳,过去将K先生的手枪拾起,阿生鞭长莫及,但明知给他拾起了那支手枪之后,就会占尽优势,所以不假思索,顺手抓起桌子上一个瓷制烟灰缸,朝准那家伙的后脑飞掷过去。
  那大汉哼也不哼一声,倒在地上。
  吕伟良铁杖飞舞间,但见身形飘忽,拳打杖击,又有数名大汉伤倒地上。
  突然房门开处,一名持枪大汉出现,喝道:“举高双手!”
  吕伟良认得出他正是K先生的一名手下,阿生正要有所动作,突然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掠过阿生的耳畔,差一点儿就击中他的头颅。
  吕伟良师徒二人,无可奈何地,只好将双手高举。
  岂料就在这一刹那间,另一响枪声传来,站在门旁的持枪大汉不知怎的,突然倒毙地上,动也不动,脑门在喷血。
  室内各人无不惊奇。
  K先生原本要趁这时刻去取回掉在地上的手枪,但看见这情形,也吓呆了。
  一股人潮涌了进来,为首一人握着一支手枪,威风八面地说道:“谁再动一动,我就送他一颗子弹!”
  房间里的人都大感意外,因为来者并非警方人员,而是劳伦和他的学生们。
  “是你!原来是你!”K先生气得眼睛在冒火。
  劳伦哈哈大笑道:“你不是要找我算帐么?现在我送上门来了。”
  “仇国恨,你的确神通广大,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K先生问道。
  “傻瓜,你棋差一着了。你怎么可以相信金角牛那一班黑社会分子?他们只是鸟合之众,并非特工人才。”劳伦又说道:“本来我们河水不犯井水,但你却太不识趣了,这也怪不得我啊……”
  劳伦话米说完,就要举枪瞄准K先生的头部,吕伟良铁杖一挥,朝谁他的手腕击下去。
  劳伦手枪坠地,跟在他后面的一班青年人便一涌而上,吕伟良急忙仰出铁杖把地上的手枪挑起,阿生非常默契,及时伸手接住。
  K先生以为机不可失,又要弯腰去拾起他的手枪。
  蓦地“砰”的一声,阿生放了一枪,把K先生准备拾起的手枪射中,使它沿住地板滑开了一两米。
  劳伦生气地问道:“你们到底帮着谁的?”
  吕伟良苦笑道:“我谁也不帮,只帮自己!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自私的。”
  K先生正要说话,外面人声骚动,劳伦的一班学生纷纷举起了双手。
  人声脸湖中有人高声叫道:“里面的人听着、我瓣是警方的人,有枪菊把枪奶出来,然后每个人把双手按住头部走出来!”
  阿生不知道这其中又有些什么诡计,照计警方不可能这么快赶来的,除非他们草已接到线报。断法,阿生不敢轻易把手枪放下,因为他实在担心来者可能题金角牛的手下。
  理是,吕伟良所姑立的验置,刚好可以看妃门外的情形。他对阿生说道:“趋辛龙他们来了。”
  阿生仍然恐防有变,喝令各人先走出去、这时辛尼已经在外面认得阿生的声音,带人一蛹而入,把K先生与劳伦的手下一网打尽!
  各人被带到街上,原来大街上早己布下了大批警方人员。
  夏维藻长亲自率领他的手下,产阵汉符,直至囊见率尼带祥各人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吕伟良走到夏维身边,笑道:“你的消息真灵通!”
  夏维说道:“这全靠你。你带我们到金角牛的地方去,我们现在救你出险,各不相欠!”
  “升么?我带你们到金角牛的私家织乐都去?”召伟良想
  了想,立刻恍然大悟,“原来你派人跟踪我!”
  “是的。”夏维得意洋洋地笑了,*我灼手下混入金角牛的私家俱乐部看艳娜,想不到竟然看见你被人稽算!
  吕伟定为之啼笑皆养邀:“惩么你躬平不告诉鞑泥?“如莱早让称知道,你润就不会表现将这么精澎了。”
  劳伦和他的学生虽然落网,却不肯说出他们那秘密总部之所在。
  K先生已被查明是一名特工头目,派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制止劳伦的活动,因为劳伦的新曲词对他们极之不利。尤其是他们看见崇拜劳伦的学生愈来愈多,觉得非制止不可。
  但是,K先生做错了,他不应该利用金角牛那班黑社会分子。于是一子错满盘皆落索,终于一败涂地。
  夏维探长真的发梦也想不到,刹那间竟把两帮人马一网打尽,甚至连金角牛的手下也全部抓来。
  K先生还是不明白,劳伦为什么会突然偷袭他们,但是,阿生就明白,因为他已经把那金发女郎的手语译出了。
  源来那名金发脱衣舞娘就是劳伦这班人派去刺探K先生内部情形的人。劳伦等人已经知道有人要对付他们。但他们不敢背定金角牛是否K先生的人,所以由金发女郎海伦扮作舞娘,深入调查。当晚她不但查出金角牛的背尿,还查到了K先生的秘密总部就在一幢大厦内,所以用手语传达,让座中一名她的同党把消息背回去。
  故此,劳伦等人便以快速行动,以为可以把K先生等人杀个措手不及,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结果全数落网。
  百灵鸟平安归来,但其他歌星,例如柳云雀、廖亮等人,下落仍然不明。
  至于谋杀郎如风的职业凶手阿吉,也没有消息。吕伟良和阿生本来要进入金氏俱乐部找些线索的,想不到“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查不到阿吉的消息,反而把两帮人一网打尽,真是意料不及的事。
  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留在警局差不多大半晚,作供到天亮才可以离去。
  当他们返家时,突然看见“多科”扑跳过来。
  “多利”咬住一封信,信封面写住:“留交吕伟良先生”。下面没有署名。
  吕伟良拆开细读,不由得又呆了一阵。
  原米那封信上面写住:“吕伟良先生:多谢阁下救命大恩,谨奉上声带一卷,尚祈笑纳!”
  字迹写得歪歪斜斜的,下款没有注上姓名。
  这时候,阿生已经蹲在走廊上,注视着一些物件,那是一个厚皮纸袋。阿生在未知道里面载了一些什么之前,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一名看更员由走廊的尽处走过来,吕伟良截住他问道:“这包东西是谁放在这里的?”
  那看更员说道:“我也不大清楚,吕先生,我是刚接班的。”
  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这时候居住在一幢公寓式的住宅里。这种形式的住宅在外国最流行的,好处是清一色的住宅,环境不复杂。
  吕伟良知道这里有两个看更员,他们分日班和夜班,夜班的走了,这个日班的既然刚上班,那么,送信的人可能趁着清早的时候没有人注意,把一封信和这包东西俏悄留下。
  清早时候,送牛奶的,派报纸的,人来人往,最易下手。“多利”虽通人性,但是,如果有人把信留下,并没有跑进屋子星拿走东西,它是没有理由与他为难的。
  吕伟良也了解到阿生的心情,他可能怀疑这是一种诡计,说不定疑面是一触即发的炸弹。
  阿生像个军火专家似的,挥手示意“多科”离去,“多利”是听他指挥的,但昌纬宾看地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说道:“阿生,别太紧张,可能真的是一卷录音带而已。”
  阿生说道:“师父,我以为不可能的,这分明是一项诡计,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有人送我们一卷录辩带?说不定里
  面是炸药!”
  “炸药?”吕伟良怔了一饿!
  “师父,你在这里看守着,不要老动,让我进去拿工具米!”
  阿生说着,转身已经走进屋里去。
  吕伟良蹲了下去,小心翼翼地斯开那个厚皮纰信封,发觉里面泉然是一卷录音敬。凭他的经验,实在看不出有任何危险性存在。
  品体良带着录音带和那封信进星子里去,阿生刚好搬出了一大堆工具来,包括测验维火用的最新电子仪器等等,但当他看见吕伟良把录音带拿在于中的时候,就忍不住笑了。
  “我真的是神经太过紧张。"阿学说卷又问道:“到底这是
  什么意思?”
  品保良一边审慷地视察着郑卷承音带,一边对阿生道:
  “把那部旧式的录产机找出米肥,阿生。”
  是的,这是旧式的录窗带,较为濒式的应该是盒式录音带,所以必须用日式的录音桃才可以把声带播放出来。
  阿生终于把那部录音桃找出来了。
  吕伟良把录音带装上去,阿生正待按下按键之际,吕伟良突然捉住他的手,问道“你还记得劳伦的作品吗?”
  阿生道“当然记得、那些血色的音符能令人兴奋,也会令人疯狂。"
  “我想起了,这卷录音带可能是劳伦的学生送来的。”
  “放心吧!师父,我们都是非常坚定的人,不会给它弄得疯狂的。”
  于是凸伟良让阿生把按键按下去。
  由录音带中播出的乐曲是那么美妙动人,节奏和谐,听得师徒二人飘飘然,箱直就是一种享受,绝非时下一般流行歌曲可以此拟。
  忽儿有如珠落玉盘,忽儿又有如推过墙天,飘忽处令人无可捉摸,悦耳处令人心旷神怡。
  吕伟良与阿生师徒二人自从罐得人性以来,从来未曾有过这么榆快的心情。难怪他们听得闭上了:眼糖,尽墙地享受。
  阿生还跟着节拍在客厅里欣然起舞,吕伟良则幻觉到这
  是神仙似的境界。
  岂料就在这一刹那间,节奏加速。声狼湖加太了,一时之间,有如狂风骤雨,行雪闪电似曲,霆越普整间柱宅,吕伟良和阿生都好像由梦中醒来一般,邸得手忙脚乱。
  其是魔幻似的音乐,它可以把你带进欢乐的境界,姐可以令到你心惊胆战,就当品伟庭秘阿生师徒二人警觉过来时,正要伸手将机掣关掉,那巨大的音响几乎震破了她们的耳膜。
  一种自然的自我防卫本领,令到师徒二人急忙伸手掩住
  双耳。
  这么简单的掩耳动作,儿乎三岁孩章也会,问题却是声浪太大了,即使掩上耳朵,还是感到微微地震荡着。
  突然之间,墙角那边“乒乓”一声,一只古董花瓶被震动得自架子上掉了下来。
  大厅中的一盏水晶吊灯震得“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墙上的电钟表面的玻璃被震破。碗柜上面一些玻璃酒杯纷纷破烂。
  窗门的玻璃四分五裂。一时之间,竟然有如地震一般。
  吕伟良和阿生即使掩着耳朵,也可以看得见,他们三番四次要放开双手,企图去关掉录音机。但是,那种可怕的声浪,令到二人双手不敢稍为放开一下,因为一放开,那声浪就足以令到他们变成聋子。
  吕伟良从来未有过如此狼狈,阿生却急得要往外面冲去。
  吕伟良觉得这样子下去不是办法,这种“声浪”如果继续不断的扩大,足可毁了这幢建筑物,那时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但是,如果双耳被震聋,同样也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
  就在这进退维谷之间吕伟良无法再忍耐下去,急忙用身体的冲力把那盛载着录音机的桌子撞翻。
  录音机翻倒地上,录音带被撞跌出来,自然不能再响了。阿生这才松了一口气,再由门外进来。
  吕伟良却小心翼翼地,把那卷录音带卷回原状,回头看看室内各处,真的是一场醒梦似的,又仿佛一场大战过后,满目疮痍。
  左邻右舍以及管理处的人员,纷纷赶来查看到底发生了
  什么事。
  街上一名巡警几乎被窗口掉下的玻璃击中,自然也跑上来查看究竟。
  于是,吕宅之内,又变得闹哄哄的,好不热闹!可是,当吕伟良把刚才的情形说出时,竞然没有人相信这是事实。
  不过,姑目勿论他们是否相信,吕伟良亦已经打电话通知复维探长。
  夏维正在忙于准备起诉劳伦与K先生二人的工作,接到吕伟良这番投诉,也大感惊奇。
  他带着辛尼等土要助手,赶到现场,看见现场的情形,也不敢相信这录音带有如此惊人的威力,他要立即利用马伟良的录音机试一试,但遭到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极力反对。
  警方大批专家赶来查看,经过一番检验之后,亦有多少怀疑,虽然他们也听过“声爆”这回事,例如超音速飞机造成的声浪,可以引致一些玻璃橱窗破裂等等例子,当地也曾发生过,但造成眼前这可怕情景的,却未见过。
  录音带被带回警局加以研究。
  当各人收队返回警局的时候,吕伟良和阿生亦被警方再度邀请,一并到警局去作供。
  他们的汽车在大街上行走的时候,突然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一股股的人潮,涌向警局方面,吓得夏维探长连忙打开警方的“999”无线电台。
  一项紧急的呼吁正由电台的当值警官播讲出来,大意是召唤各分区警局的警员,开到总局去增援,因为总局门外纠集了不少群众。他们群情汹涌,要求释放劳伦和他的学生们。
  夏维探长大吃一惊,他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可怕的事。
  阿生驾车载同他师父吕伟良一齐同往警察总局,途中也霉见这情形。他们不知道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只是有一点他们非常酵意的,就是每个人的面色都充满了愤怒的表情。
  有些人手中捧着一架半导体收音机,不知道在收听一些什么。
  吕伟良顺手把车头表板上的一个按键按下,竟然收听到AC电台一阵阵令人情绪无限激动的乐曲,夹杂荐一种极之沉雄有存力的演讲声音—一个男子在报导一群“无翠学生”被警方无理掏排。
  那广播的男子声音,有如一位富干经验的演讲家,说得十分激愤,令人听了不禁对被捕者产生无限同惰之心,同时对警察产生憎振。
  阿生也听到了,对吕伟良说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吕伟良也不明白,但头脑较为清醒,他想到劳伦一连串的手法有如弄魔术似的,都是依靠音乐和听觉上有关的事情作媒介,便不难想到了此中可能又是他的手下在搞蛋。
  吕伟良感慨地说道:“警察留给市民火众的印象已经不大好,再有人从中挑拨,事情就会很容易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警车声“嚓鸣地响个不停。
  曲四面八方驶来的增援警车,正纷纷向总局方面驶去。
  可是,这不但起不了吓阻作用,还徒然增加群众的反感。
  仍!
  C电
  播进
  八点
  还
  群众把路边停放着的一些车辆推翻,藉此阻碍警车的前进。
  阿生呆在车里说道:“现在他们没空去拖车了,这怯形应该请交通处长来参观一下啊”
  吕伟良道:“把车子开到探长那边,群众是被人利用的,仙们的神经已受到了电台播出的音响所控制,如果再不设法惊醒他们,只怕事忙会弄得不可收拾!”
  阿生把车子开到探长的座驾车旁边。由于它象普逦私家车一般,所以群众并未发觉这就是探长的座驾车。
  夏维下了车,跑到吕伟良这边来,焦急地问道:“怎么办呢?"
  品良道:“如果我是你,我会加紧派人到AC电台去。”
  “AC电台与此事有何关连?”夏维出奇地问道。
  吕伟定把汽车中的收音机声浪加大,那见子的吸引声音仍在鼓吹群众向警局进军。
  夏维探长至此才恍然大悟,立刻叫助手辛尼带人赶到AC电台去。
  原来电台里的丁作人员也正在忙个不了,困为,里面的广播设备不知怎的,全都发生故障,使到正常的广播程家无法进行。
  电台的工程修理人最正在加紧进衍行抢修工作。
  通常他们的广播程座是早晨七时整开始的。似现在已经八点多了,许多必需的传播仪器仍未能修理好。
  既然AC电台的广播被迫停顿下来,那么,为什么群众还可以收得到同一波段的广播节目2
  很明显的事实,就是有人先行有计划地破坏AC电台的
  一切设备,再以同一波段、同一频率向市民广播。因为每天上午在九时上班之前,绝大多数的市民都会扭开收音机收听电台的早晨广播节目。
  大概进行这项阴谋的人,早已估计到这一点,所以他的阴谋也就顺利展开。
  现在警方的工作更加困难,因为一时之问,很难找出那个神秘电台之所在,而群众的情结却非常激动。他们把警察总局团团包围,声声要求警方把劳伦和他的学生们释放。
  吕伟良在无可奈何之中,对发维提议道:“我看,解救目前这困境,只有向劳伦施压力!”
  “你有什么办法?现在我给他们弄得手忙脚乱。”夏维说道:“不妨对你说,我已经三天两夜米曾睡足六小时。我怕他们攻破防线,涌入总局,闯进枪库,那就不堪设想。”
  “把刚才那卷可以制造‘声爆’的录音带交给我吧!”吕伟良说道:“让我试试我的方法,希望可以力挽狂澜!”
  吕伟良和夏维等人,冲过人墙,进入警局之内。这时警局四周都架上铁丝网和铁马等障碍物,再架上了机关枪等武器,全副武装的警员,严阵以待,气氛十分紧张。
  老实说,吕伟良并不是帮着警察,尽管当地警方有不少措施令到市民不满,但到底他们也负起了维持秩序与治安的重责。吕伟良不忍心看见民众与警察之间发生流血事件,何况他明知这是一种阴谋,自然便不能袖手旁观。
  吕伟良携了录音带录音机等物,进入一问临时拘留室之内,劳伦就是单独被警方拘留在这里的。
  劳伦看见吕伟良进来,若无其事地笑道:“怎么啦?你也进来向我求情么?还是代表警方做调停人?”
  话未完,四名孔武有力的大汉闯进来,合力把劳伦绑扎在一张靠背木椅上。
  劳伦挣扎也没有用,突然张开喉,高歌起来。那歌声极之响亮,如吼似叫,声若雷电,真的是达到了“震撼心弦”的惊人地步。可惜,吕伟良和四名大汉竟无动于衷。
  当劳伦发觉吕伟良等人原来都戴上了“耳塞”时,他才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他刚才喝破喉咙,也只是浪费了气力。
  吕伟良把录音带安上录音机,然后对劳伦说道:“我听不到你的声音,但你可以用你面部表示你的意见,明白吗?”
  劳伦面色大变,因为他似乎已经领悟到吕伟良的用意,又好像认得那卷录音带是他学生送给吕伟良的。因此高声叫道:“请不要这样,这样会令到我疯狂的,别把我弄成聋子啊!”
  可是,吕伟良好像真的听不到他的半点声音,其他人也表示,而吕伟良在这刹那问已经把录音机的按键按了下去。
  这卷录音带是吕伟良听过的,劳伦自然知道这是他自己的作品,他焦急得想哭,摇头摇脑,极力用脸部的表情去制止录音带播放下去。
  吕伟良知道他的用意,只是故意佯作不知,反正他自己就听不到,录音带也没有这么快便播到“声爆”那一段。
  劳伦大概已经明白到其中的可怕处,急得满额大汗。
  吕伟良这才道:“你答应供出那秘密电台之所在么?如果答应的话,可以点头表示,否则,你大可以摇摇头,明白吗?”
  劳伦立刻就点头,但吕伟良仍未将录音机关掉,录音带这时才播着那一段非常柔和的乐曲。
  吕伟良又说:“高声说出那秘密电台的地点,不能说谎,否则你会后悔!”
  药伦高声说道:“那秘密电台就在青峰道三十七号十九楼!”
  吕伟良和四将探员都听不到,但外面守候脊的人记经听到了,于是立即通知最接近青峰道南巡逻警车,再加派大队警员赶到那儿。
  录音带愈来愈接近那段可以制造“药爆”的交响乐曲,劳伦额上的汗珠儿比白豆更大。这也难怪的,这是他自己创怍出
  来前疯斑作品,明知情到那一段之后,会震聋耳膜,偏偏双手败卿被人像“扎棕子”一般,扎在椅子之上,动也不能动。
  他不想自己变成残废,只好猛排其头,吕伟良突然把机掣按停了,室内又变得一片沉癜。
  劳伦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你怎么得来这卷录言带的?”吕伟良这时才拉开耳塞道:“你半生送给我的礼物啊!”
  夏维探长这时在外面走进来,说道:“群众在外蔺还没有撤退,称到底在搞什么鬼?”
  劳伦眼看大势已去,叹了一日气道:“看术我失败定了,如果你们替允将我趣解出境,我立即打电话叫我的学生停止广播,蒋众会退去的!”
  夏维说道:“在法宫面前稍为代你求情倒还可以,要我解你出境就难了,因为你不是政验犯,而是个杀人犯。杀人偿命,这要看着称的命运如何安排了,如果你表现得好,也许将来陪审员会同惰你,法官改判你无期徒洲或长期监禁也有闭能。”
  吕伟良道:“为大多数人的利益卷想,你在很心上应该光
  去打个电话!"
  劳伦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于是出警探严密监视下,他果然亲自打电话到他的秘密电台去给他的学生。叫他们停止广播。同时告诉他们,警方已经包断那里,命令他们放弃抵抗。
  广播一停止,警方人员开始利用扩音器劝谕人们离去。
  有不少人已经逐渐迅却,但仍有不少留下来。在那里虎视眈眈。
  吕伟良又利用那卷录音带的第一部分——一段柔和的乐出,通过扩音器,播效给警局门外的群众收听,说也奇怪,一张张攒怒的面孔,突然都在乐韵声小变得十分酬服
  劳伦在旁警告道:“不要再播放下去了,以下有一段乐曲会令人失去理智的,然后才是一段可以制造声爆的交响乐”
  吕伟良和夏维都相信他的说话,按停了录音机,由夏维再用麦克风劝群众离去,这一次,人们果真是一哄而散。刹那间,走得一个地不见。
  吕伟良不禁费以道:“真是令人难以相信的奉,音乐的力量真是如此伟大!”
  劳论道:“有什么用呢?我就这样栽在你的手中。”
  “这是一种意外的侥幸而已,要不是中途杀出一体K先生,雨你们又不是迫不及待地要消灭她妇那帮人的话,你是赢定了。”吕伟良最后又说道:“不过无论每样。我还是敬展你的,只可惜你的做法错了,如果我是你,我会作出更多更美妙的新歌,培养一批新进歌星,与尉下一般鸳鸯蝴蝶派对抗,岂不是来得更拇高明吗?”
  “算了吧!反正我虽然失败了,总算唤醒了年青的一代
  啊!”劳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一名探员带着一个犯人入来探长室,那家伙双手被扣上手铐。探员向复维报告说:“他就是职业凶手阿吉。”
  夏维早已认出这阿吉是个有案底的犯人。他问道:“为什么你要杀死郎如风?”
  “受人钱财,替人消灾啊!”阿吉耸耸府说,“有个富家太太给这姓郎的骗财骗色,她的丈夫知道了郎如风只是被毁容,还未死去,心有不甘,便叫我想办法摔死他!”
  夏维问道:“谁收买你?”
  阿吉苦笑道:“算了吧!反正我已承认杀人罪就算了,何
  必再追究下去?告诉你,那人有钱有面,我阿吉做事向来干净,发誓不会供出他是谁的。老实说,像郎如风这种坏蛋,早应被人杀死,让他活多了一些时日,简直是老天没有眼睛!不是我自我安慰,将来在法庭上,法官和陪审员都会同情我。”
  劳伦插嘴道:“听见了吗?软绵绵的歌曲,听得那些富家太太也动了真情,这种风气发展下去,我才不敢想像呢!这里的人只知歌舞享乐,此外什么都不知道了!”
  吕伟良说道:“自由世界的可爱处是对人们的思想行动不加限制,不好的地方当然也多着。问题是每一个行业都有害群之马存在,我们不能一竹竿打尽一船人。在这里,我们只能希望每一个人都凭良心去做他应该做的事。”
  事情发展到这里总算告一段落了。劳伦是否会被判死刑,抑或被判终身监禁?我们不必再去理会他,因为时代曲仍在流行一时,自然是有不少人喜欢听。可是,谁敢保证没有第二个劳伦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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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20 18:56: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部 幻梦擒凶
  第一章 路边惊艳  梦里行凶
  吕伟良和他的爱徒阿生正坐在那辆银灰色的车了型。
  车子正由阿生驾驶,正开入一条相当僻静的街道去,这是前往“飞镖俱乐部”的一条捷径,时问是下午六点左右。
  一辆白色中型房车走在前面,似乎是由一个少妇驾驶的,车内就只有她一个人。
  阿生开车最怕慢吞吞的,但少妇的汽车偏偏走得有如蜗牛。阿生看看前面没有迎面而来的汽车,响了一下喇叭,随即踏上油门,转瞬越过了那辆奶白色的中型房车。后面的一辆黑色小房车边跟着阿生的车子,迅速地一掠而过。
  但是,黑色小房车却没有一直跟随阿生的车子往前驶,反而“吱”地一声,一下子紧急煞掣,横在白色中型房车的前头,白色房车也不得不停下来。
  要是换上了别人驾驶阿生的车子,既然事不关已,当然继续把车开走,但是偏偏这师徒二人爱管闲事,反应又特别敏感。因此,阿生把车子也停了下来。
  师徒二人回头一望,黑色小房车走出两名青年来,迅速冲向白色中型房车的旁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把车门打开。
  坐在白色小型房车内的少妇显得极之张惶失措,一名青年以利刀威吓,另一名动手夺取她身旁搁置的手袋,还要她把手表和钻戒剥下来。
  吕伟良的车子就停在前面不足二十码远的地方,当然看得一清二楚。
  阿生一边迅速将车子倒后,一违祖咒着说:“这还成什么世界?分明是白日抢劫!”
  吕伟良不但没有阻止阿生,还对他说:“把车子打模停在路心,别让他们乘汽车逃去!”
  阿生依足他师父的说话去做。
  那两名青年潘见一辆银灰色车子急急倒后,心感不妙,一声暗号,立即拔足飞奔。
  与此同时,阿生已将车子横在马路中心,吕:伟良早已推开车门,冲了过去。但见他铁杖连点带撑,一条人影去势如偷,转眼之问已迫近那两名青年。
  一名青年突然回转身来,刀光一晃,刀锋在吕伟良限前划过。
  昌住良头部一仰,铁杖横挥,拦腰打了那奇年一杖。那青年的身子立即晃了儿下,儿乎失去了重心倒了下来。
  另一名青年则挽着那公手袋,拚命往前飞奔。
  阿生因为要将车子横在路心,停车、开车门、关车门等等,浪费了不少时间,所以来得较迟,他悬,阿生的一百米短跑纪录只需十秒,困此他贬暇间已遍上了那名在逃的毒年。
  那家伙手上没有利刀,却就地取材,顺手将那个夺来的手袋用劲挥击。阿生身形一侧,乘势缀左手拂住了手袋的挽带,
  右手迅速挥拳出击。
  那青年中了一拳,身子摇晃一下,但手上的手袋郝餐握不放。因此,一个手袋却被两只手捉住不放,而形成对峙。
  阿生学过国术,也习过日式柔道:懂得运劲借力,只见他身形一矮,那青年阿飞也不知怎的会顿失重心,转眼间被阿生扯上了肩膀之上。他简直连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叭”的一声响,就被阿生直挺挺地摔倒在马路上。跌得几乎昏了过去,手袋也甩开数米之外。
  街上当时有不少行人,但有些担心惹祸上身,匆匆而过,有些却袖手旁观,竟然没有一个人去报警。幸而就在这时候,有两名使衣警探出现在街口那边。
  警探拔枪冲来,其中一人喝道:“全部不准动!好哇,当街打架,扰乱公众秩序,全都给我回到警局里去!”
  那一边,吕伟良对付的青年挨了一杖之后,痛不可当,反身又是一刀刺来,然而吕伟良早已看出这家伙完全未受过训练,脚步轻浮,出手凌乱无章,只见他的拐杖摇晃之间,身形飘忽。
  那青年连刺几刀,丝毫不能伤及昌伟良,但吕伟良也没有再用铁杖将他击倒,只是身形轻巧地在他四周团团打着转。
  那家伙在头昏眼花之中,手臂突然一麻,手腕早已被吕伟良五只手指紧紧扣住,动也不能动。
  吕伟良没有夺去他手上的刀,只是将他的手臂弯向后面。
  白色中型房车内的少妇刚才吓得面无人色,现在看见吕
  伟良把持刀的青年制服,才敢由车上走下来。这时候,警探也由那边走过来。
  警探以同样的口吻喝住吕伟良:“嘿!当街械斗,可知罪么?”
  吕伟良有点啼笑皆非,幸而那被劫少妇及时过来从中解释,警探这才明白原来是当街截劫。
  结果当然是没有损失,那辆黑色小房车还给查出是报失的车辆。
  一干人等回到警局里,那警探问那少妇:“小姐你贵姓?”
  “我丈夫姓何,我姓林,叫林小娟。”那少妇答道。
  膂探又问道:“这两个男人可是你的亲友?”
  少妇林小娟瞥了吕伟良和阿生一限:“不!我不认识这二位先生。”
  警探回头又问吕伟良:“原来你们不认识何太太,那么,你为什么要帮她捉贼?”
  吕伟良反问道:“难道你们不希望市民仗义相助么?那就难怪鼠辈如此猖狂了。”
  警探连忙更正道:“不!不!你千万不可误会,我只是循例问你凡句,事实上你们做得很好,如果每个市民都像二位一样,本市的治安就不会糟糕到这个地步。”
  警探回头又去问那少妇林小娟的口供。
  这时二名被扣上手铐的劫匪却咬牙切齿地瞪住吕伟良和阿生,其中一个低声说道:“他妈的!原来你们完全不认识的,我还以为那娘儿是你的贵亲呢!”
  另一名也含恨地说:“好家伙!有得你瞧的!嘿!除非这回法官判我们终身监禁吧!”
  吕伟良笑道:“我真希望法官大人这回判你们做诫了事,看你们东我什么何!告诉你,我在江湖上的仇人多如牛毛,多了你两个又有什么相干?"
  阿生却气得直顿足,他冲过去就要动手,却给吕伟良喝住了。
  一名警探刚才已听到了他们说什么,走过来左一拳右一掌,揍得那两名青年劫丽东歪西倒!
  两名者年被手饿扣住,固然无从反抗,倒在一边时还被加上了几脚。
  一名探目过来将那名警探劝开:“算了!别弄糟我们这里。万一他们死了就等于使宜了他,还是让他们到牛里去吃吃苦头吧!”
  回头那探目又对两名青年劫匪说:“你们别再多嘴了,否则,我们可能加控你多两条罪名,~条是意图夺取警枪,一条是殴打警探!”
  两名背年劫匪果然不敢再作声。但是,他们却含银地盯住了那名动手打他们的警探。
  那警探道:“别再瞪住我!我的编号是S275,每天都在东区巡翅,有种的,下次遇见我不要避开,我会先州你止步,如果你再走,我会请你吃莲子类,送你归西,省得麻烦!”
  两名劫匪数着怕恶,立期垂下头米,不敢再望那警探一限。
  师徒二人看在眼里,想在心里,觉得有时也难怪警探动粗,侧娜对付眼前鼠辈,除了以铁拳相向之外,难道还平心静气的跟他讲那稣么?
  各人录好了口供之后,正要离去,辛尼却来了。地立即认出师徒二人,于是跟他们打招呼。
  辛尼很少到这间警察分局来,这晚是为了一些公事而来,想不到脚遇见了吕伟良和阿生,当他从某池警探口中获悉这件事之后,便从中为他们介绍。这时分局中的警探才知道出现在他们限前的,正是大名鼎鼎的铁拐侠盗!
  两名劫匪被推入分局中削临时韵鑫浙。那少如林小娟可以随时离去,典须在此案开审时出庭作证。担足,地却候在警局外面,一直等候吕伟良和何生出来。
  师徒二人发觉林小娟,挥手跟她招呼。淋小朗却走过来说:“两位有空么?请赏验,让我做东道嘴称们吃晚饭吧!”
  吕伟良还未开口,阿生却抢先说:“好极了!反正我们正想找个地方吃饭!”
  吕伟良本来打算和阿生到“飞镖俱乐部”去吃缆饭,然后在那里玩射击游戏的,想不到却中途避上了这意外。
  林小娟问道:“两位喜欢吃什么菜?”
  吕伟良却说:“对不起,我们约了朋友,改天再顿你的盛情了。”
  林小娟证了一证,却又无可奈何。
  阿生国到汽车里,忍环住问品:伟浪:“为什么称悦约了人?”
  吕伟良道:“这个社会太复杂,你没有斯见吗?她是个有夫之妇,在未明对方底细之前,怎么哥以道便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吃饭?”
  阿生也知道他师发是个正人君子,社会经验丰省,他这群说,大概总有些道理的。
  师徙二人到了“飞镖俱乐部”之后,侍应生都是相熟的,替他们介绍了几道小菜。岂料饭菜未到,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个身材窈窕,年约三十的少妇,含笑盈盈地,一边在那张小方桌的一个座位坐了下来,一边说道:“对不起,我来迟了。”
  小方桌共有四个座位,师徒二人只占两个,仍有两个空着,现在那少妇坐了一个,还有一个位剩下来。
  那少妇并非别人,正是林小娟。
  桌子上只摆两个位,现在侍应生替她加了一位。吕伟良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他刚才说过约好了人的,那分明是说谎。
  林小娟待侍应生走开才说:“希望两位不要介意,我只是
  为了报答你们!”
  吕伟良苦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丈夫一定是个不
  大安分的人。”
  “何以见得?”
  “你的跟踪术如此高明,当然非经长时间训练难有此成就。”
  “给你猜中了。”林小娟说:“我的丈夫的确是个不大安分的男人,不过,我从来没有跟踪过他。今晚他又说有应酬,所以我懒得返家去。”
  吕伟良觉得这个女人很迷人,也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
  提高警惕。
  林小娟忽然又把手一挥,一名侍应生走过来。问道:“小
  姐,要些什么?”
  “给我开一瓶香槟!”林小娟说
  吕伟良立即说道:“不!共们不喝酒!”
  林小娟笑道:“别那么小气,这一顿是由我作东道啊!”
  吕件良道:“这里不会收你的钱,只会记我的帐。”
  “那你太吝啬了,请客怎么可以有肴无酒?”林小娟说。
  吕伟良有点啼笑皆非,老实说,如果吕伟良再争论下去,实在显得太小气了。因此,他只好让侍应生去拿酒来。
  那顿晚饭吃得吕伟良辉身不适,坦白说,如果对方是个欢场女子,倒还不成问题,问题却因为她是个有夫之妇。
  人家既然有丈夫,如果她喝得醉醺的回去,万一因此而引起她丈夫的误会,如何是好?所以他虽然不大会喝酒,却把大半瓶香槟与阿生分享,目的无非希望林小娟少喝一些,免得她醉倒在这里,那就更麻烦了。
  没有人晓得吕伟良的心事,旁人反而美募他有此艳福,只有阿生最了解。
  林小娟忽然又取了一包香烟出来,递给师徒二人,但二人不抽烟,她自己取了一支,吕伟良拾起桌面一包广告火柴,为她燃点香烟。
  她喷了一口烟雾,叹气道:“谢谢你!我一生第一次退上了像你们这样的好人!”
  吕伟良苦笑道:“过奖了,别以为我们不喜欢烟酒就是好
  人!”
  “同样的理由,我也不算是个坏人。”林小娟幽默地一笑,然后,她又抽了一口香烟,那姿势非常美妙,纤纤玉指夹住一支滤嘴烟,一举手一投足,都显得仪态万千。
  吕伟良非常欣赏她,尤其是喝了一点酒之后,她粉颊微
  红,在柔和的灯光底下,分外显得迷人。不过,吕伟良却在内心不断警告自己,对方是个有夫之妇,可千万别存非份之想。
  也不知是否潜意识在作祟,他忍不住问林小娟:“你那位何先生,是做哪一衍的?”
  林小娟故作神秘地瞪他一眼道:“你猿猜!”
  品伟电逆:“可比脂定的,就是他很有钱。”
  “是的,这就疑我烦恼的来源。”林小娟的胶皮垂了下来,神态显得极端悒有民
  吕伟良逆:“对起,我似乎间得过分了。”
  “不!随便谈谈有做么要紧?我知道你是个正人召子。”林小婿把弹了一下,烟灰落入烟灰缸里。那长长的王指显得十分灵活,表示她已有了相当的吸烟经验。然后她又说:
  “没有钱的人日夕盼望文夫早日发达,但有了钱之后,文越来越少机会陪伴你.于是做妻子的就会后悔美及。”
  吕伟良觉得这可能就是那些富行人家的妻子的心声.他说:“既然有了钱,他还去追求一些什么?在悖理上,他应该陪着你才是。”
  “男人有了钱自然就多精口了,虽然仙说是应酬,但谁晓得他应酬的是什么人?”林小娟道:“男人真不可雏,有线的男人更加不可较。”
  吕伟良四下里张望一番,半开玩笑道:“我真担心你丈夫的环目就在附近,那时我水洗不清!”
  “我看得出,你不是那种坏男人。”林小娟斜院着吕伟良。
  不知是否酒精在作祟,吕伟良觉得她的目光中有电,心里一惊,立即定神冥思,然后又挥手召侍者结帐。
  林小娟诧异地问:“怎么?走啦?”
  “是的,趁未醉的时候,我把你送回家去。”合伟一边在帐单上签字,一边说道。
  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都是“飞镖俱乐部”的会员,所以习惯上是每月结算一次的,因此只需在帐单上签字,不必付现钞。
  林小娟蹙着眉梢说:“怎么?你以为我会醉倒么?”
  “不!不是担心你醉倒,是担心我自己会醉倒。”吕伟良道。
  他说着,站了起来。林小娟也无可奈何地站了起来。
  吕伟良一边替她拉开椅子,一边说道::“你的车子就在外面吧?”
  林小娟道:“是的,但我真的似平有点醉了,请你送我一程,可以吗?”
  吕伟良对阿生遵:“你到射靶场那边等我,我就回来!”
  阿生点点头。仙望着师父瓣这美艳的女人离去,内心不知怎的,觉得他们是天生一难,可惜林小娟已经是个有夫之妇。
  吕伟良陪着林小娟离开“飞镖俱瓜部”,并宿步向停车场。
  时间差不多是龙时半、不算太夜,侮附近只见一辆一辆的汽车停在一旁,不见有人。
  吕伟良认得出那辆奶白色的中型房车,接过年匙,替她开了车门。
  最后,吕伟良才坐到司机位上,他问林小娟:“府上在什么地方?”
  “山顶道。”林小娟说,“到了那里之后,我会告诉你是哪一幢洋房了。”
  “好吧!"吕伟良一边开车一边说,“送完你回家之后,我再召街车回去。”
  “谢谢你!”林小娟又轻轻地叹息一声。
  车子渐渐离开那僻静的近郊地区,远离“飞镖俱乐部”,绕过市区,直驶往登山的马路。
  林小娟好像有点醉了,她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吕伟良只以为她闭目养神,直至她渐渐倚向他的门膀,他才感到浑身不安。
  香泽幽幽,他从未有过这种经验,他轻轻用手肘推醒她。
  但是,她完全没有理会吕伟良,照睡可也。
  这辆汽车是她的,这种情形也最易引起别人的误会,万一有她的亲友因为认出她的车子,而朝车内多望一眼,那就无从解释。然而,林小娟似乎一点也不介意。
  吕伟良把车子故意不经通衡大道,绕道登山。
  吕伟良又企图叫醒她,但是,她完全不加理睬,这的确令人惊异。要不是几乎连呼吸也可以昕得到,吕伟良几乎以为她中毒身亡,或者心脏病发而突然死去。
  无论她是故作假寝还是真的睡了过去,吕伟良现在也稍为松了一口气。因为刚才他们没有经过闹市中心,遇上熟人的机会大为减少。
  吕伟良突然把车子停下来,说道:“到了,你到底住在什么地方?”
  林小娟这才睁开惺忪睡眼,道:“这是什么地方?”
  吕伟良道:“你不是说过,住在山顶道么?”
  “是的。”林小娟往车外四处张望了一遍,道:“不!这不是山顶,只是半山。”
  吕伟良苦笑道:“你能认出这是半山,证明你还未醉,请你自己驾车回去好了。”
  吕伟良说着就要推开车门下车,但却给林小娟一手拖住!
  林小娟道:“送佛送到西,难道你忍心看见我撞落山下去么?”
  吕伟良道:“你现在不是已经清醒过来么?”
  “不!我仍然有点头昏目眩。”
  “起码你已认得这是半山,不是山顶。”
  “我只是熟悉环境,不能与驾车相提并论。”林小娟仍在紧紧捉住吕伟良的手臂不放。
  吕伟良无可余何,只好再将车子继续开往山顶。但整条山顶道儿平走完了,林小娟仍未叫吕伟良把车子停下来。
  呂伟良道:“你到底住在什么地方?那边似乎没有屋宇了。”
  “那就把车子停在这里!”林小娟指指道旁一个停车位。“我们可以在这里聊一会儿。”
  吕伟良以为她酒醉未醒,说道:“请你别开玩笑了,万一让你丈夫或者你的家人看见,很容易产生错觉。”
  林小娟嫣然一笑道:“别那么胆小如鼠,我根本就不是住在这里的。”
  吕伟良怔了一下:“你说什么?”
  “何必大惊小怪?”林小娟说,“我只想你陪我上山顶呼吸
  一下新鲜空气!”
  名伟良早已将车子停开路旁,那儿可以居高临下,俯览市区的夜景。
  呂肺浪很生氣。但看见她那副淘气的样子,想生气也生不出来。
  他叹了一口气,把汽车熄了火,间道:“你到底幹升么?”林小娟笑道:“我只想你陪我一会儿,让我晚一点迴家。”
  呂伟根道:“我看称不像个不正经女人,为付么你要这样?”
  “告诉你,我想你替我制造一场新的梦境,我不想再发噩梦。”林小娟又轻轻歎了一口气。
  吕伟良听得莫名其妙。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实在听不明白。”
  “你要明白是十分困难的,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但你不会相信。”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每晚我睡著了之后,就会发养同一个疆梦,梦境非常之可怖!”
  日伟良笑道:“发梦是常见的事,但是,每晚发着一样的梦,这简直是开玩笑!”
  林小娟道:“不!这是真的,不是开玩笑!”
  “但足,梦是曲于潜意识作祟而产生的,怎么可能每晚都是一样?"吕伟浪想了想,又反问道:“好了,请告诉我,那梦境到底是怎么样的?”
  林小娟心有余悸地说:“我每次梦见一个女人,她非常丰满源浇,但不知怎的,我憎恨她,妒忌她,所以我要杀她!”
  “你认识这个女人吗?”
  “不!绝不认识。”
  “从来未见过,也不认识,但是,每次你都见到她,是不?”
  “正是如此。”
  吕伟良觉得很有兴趣,这种事怎么可以发生呢?他虽然不是专家,但总明白到一个人在什么情形底下发梦,同时只有对亲人—例如父母、兄弟、丈夫或妻子等等,在脑海中留下深刻印象的人,然后才可以在梦中常常见到他们。
  假如是一个陌生人,从未谋面,怎么可以时时在梦中见到她?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世界上的事有时也很難说,往往被人认为不可能的事,亦时常发生,例如一个日本军曹,在原始式的洞穴中度过了二十八个寒暑,与文明世界完全隔绝,与任何人类隔绝,这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事。
  但事实上这却又是真人真事。
  吕伟良又问:“那女子是什么样的?”
  “很美,如果能够再见到她的话,我一定可以认得她。”林小娟说。
  “再想想清楚,在你的左邻右里,或任何亲友中,从没有这个人么?”
  “没有。绝对没有!”
  吕伟良道:“杀人要讲动机的,你为什么要杀她?”
  “我不知道,总之,每次我见到她那半裸的胸脯,媚眼横啾,我又憎恨义妒忌,我就疯狂地用尖刀刺杀她!”
  “但是,人只可以死一次。”
  “你忘记了我说的是梦境吗?”林小娟道,“这当然不可能是真实的!但却令我非常之害怕。囚此,我宁愿晚-一点回去!”
  “晚一点你也得照样睡入梦乡的。”
  “但那时我丈夫可能回来了。”
  “这也是道理。”吕伟良明白到许多女人都怕寂寞,尤其是怕鬼。
  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个问题,于是对林小娟说:“请原谅我,我不是存心破坏你夫妇间的感情,只是提醒你,你所见到的女人,会不会是你丈夫的情妇?”
  林小娟真的是给吕伟良提醒了,她很吃力地思索着,似乎要从记忆巾找出她所说的女人来。
  但是,最后她还是摇摇头,道:“不!我真的是从来未曾见过她,也许她可能真的是我丈夫的情妇亦未可料,我却没有这女人的印象。”
  吕伟良觉得这个女人可怜义可笑,可不是吗?丈夫晚晚去外而交际应酬,留下她深闺寂窦,除了驾车到处兜风之外,就胡思乱想,结果就形成了无中生有的梦境来,她的心情是可以想像得到的。
  吕伟良本来还有些事情想问她,但他担心阿生在俱乐部里等得焦急,于是对林小娟说:“你府上在哪里?让我送你返家,时候不早了。"
  林小娟却依依不舍地问:“不可以多陪我一会儿么?”她看看手表,时问是晚上十时半左右,她又说:“时候还早呢。”
  吕伟良道:“送你返家之后,已是十一点,回到俱乐部十一点半,我今晚的消遣时间,全部给你占去了。"
  林小娟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好吧!那么,我们现在就走、请你把车子开往半山道。”
  “你住在半山道?”吕伟良似乎担心她说谎。
  “是的,半山道七十七号。”林小娟说。
  吕伟良把车子掉头开下半山。他早已看出这少妇是有钱人家的委子,却想不到她竟然有点神经质。
  吕伟良忍不住又问:“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何家光。”林小娟说。
  “何家光?”吕伟良怔了一怔,“是风头甚劲的名流啊!”
  “是的,所以做他的妻子并不好过。”
  “你应该时时陪着他,那就不致寂寞。”
  “我才没有那分精力!现在我已经神经衰弱了,再过多一点夜生活,只怕我可能变成神经病患者。”林小娟又叹气说:“何况,他根本不想我缠住他!”
  车子转眼间又开至半山道,吕伟良正要找寻七十七号之所在、林小娟忽然又叫他停车。
  吕伟良以为到了,但林小娟却说:“不!还未到。现在你坐到这边来,然后让我来驾驶。"
  吕伟良实在不明白她的用意,问道:“你又耍什么新花样?”
  林小娟道:“我把你送回俱乐部,否则,这里很难找到一辆街车的。”
  吕伟良也知道在这午夜时分,在这半山区的确不容易找到一辆街车。但是,回心想想,与一名流太太同在一起,无论时间和环境,都令人很容易产生错觉。所以,吕伟良宁愿步行下山,到适当的街口,即使没有街车,也希望可以截一
  辆白牌车。
  白牌车是当地的特产,由于公共交通工具不足,有人利用私家车载客,这就是白牌车。
  吕伟良下了车,四头对林小娟说:“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走路好,改天再见吧!”
  吕伟良拄着铁拐杖,由行人道上馒慢走向街口,打算由登山的主要通道蒋山。林小娟驾着汽车,继续驶向前面。
  就在吕伟良转进另一条街道的时候,瞥见一辆汽车停在路旁。这里树影婆娑,光线暗淡,车内隐约可以蓿见人影幢幢。
  这种情形原不足为奇,这儿街道擀静,许多情侣郴会驾车找一些僻静的地方谈心。但是,一个女人的瑞怨呼唤声,却把吕伟良吸引往了。他立即把步伐慢下来,甚至佯作松了鞋带,弯下腰来。
  那女人的声音吸引住他并非因为他感到这声音熟悉,而是由于那充满了幽怨的呼唤声竞然叫出了“家光”这名字。
  “家光,到底这日子还要维持多久?”这楚楚可怜的声音
  充满了情感。
  “家光”这名字很熟悉,在娜儿听过了?—吕伟良当时
  就这样想。
  他银快就找到答案,因为这名字是他希刚才听到过,那是林小娟告诉他的。她说,她的丈夫叫何家光,然而……眼前坐在汽车里的愉情男主角,难遒就是林小娟的丈夫?
  不过,“家光”这名字很普通,就像英文名的“佐治”、“安娜”等等一样普通,而车内的男子未必是姓何的。
  一连串的凝问从吕伟良的脑海中闪过,有如电波一样快
  途,一掠面过!
  日伟度除了听到那楚楚可怜的女子说了一句之后,又听到那男子说:“你忍耐一点吧!我会找机会向她提出的。”
  “你真的有勇气闷她提出?”
  “是的,要不运由于她神经有毛病,我早就向她提出了。”
  “付么?你说,她……她的神经有毛病?”
  “是的,她患有严重的神经衰弱,而且有梦游症,我怕她受不起刺激。”
  “……”那女人似乎在叹息。
  吕伟员那余鞋带除非把它整条拆下,否则可不能绑得那么久的,所以,他不能再逗留下去,挺起胸膛,继续往前走。垂不然就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以后那对男女再说了一些什么,吕伟良当然听不到,不过,从刚才那一番说话分析,那男子极有可能就是何家光——林小娟的丈夫。
  本来这是人家的家事,吕伟良没有理由去同情那个女人。但是,问题却是她是个裆神可能有毛病的女子,眼看她将要被丈尖所抛弄,这就有些嘛烦了。
  万一她真的因此而引致神经错乱,万一她可能因此而受不起刺激而自杀……总之,无论事态怎么样发展下去,都有可能变成一幕悲剧。
  吕伟良眼看一幕悲剧就要发生,他应该怎么办?
  吕伟良一边走,一边想,不经不觉已转入登山的主要
  通道。
  这儿较多车辆通过,吕伟良把手一挥,但见一辆由山顶驶下来的街车,缓缓在他身边停了下来。日伟良拉开车门,
  跳上车内,叫司机开往“飞镖俱乐部”。
  俱乐部内,阿生正在跟一个陌生人玩飞镖游戏。这种计分法的玩法若非赌博,胜者可以不付分文,败者须付场租。
  阿生以为他师父吕伟良不久就会回来,所以不想跟陌生人赌博。而那个陌生人似乎也只不过志在消遣一下,绝不计较胜负。
  不过,到底到了最后,那陌生人赢了阿生。结果他可以不付分文,就此离去。
  不久,吕伟良也回来了。
  吕伟良把刚才的情形对阿生说了一遍,阿生也暗暗替林小娟感到难过。
  不过,他们都明自,在今日这个都市里面,离婚几乎与打劫看齐,同样是十分普遍的,因此,对于这一类“家事”,师徒二人亦爱莫能助。
  时候已经不早,师徒二人都想不到,如此这般,又度过了一晚。
  翌日早上,阿生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梳洗,第二件事是冲咖啡,第三件事便是看当日的早报。
  吕伟良订阅许多份早报,虽然来自通讯社的新闻都差不多,但阿生喜欢看小说,更喜欢看漫画,所以他们就订了几份风格不同的早报。
  吕伟良刚捧着一杯咖啡由里面走出客厅,就所到阿生
  说:“不好了,半山区发生一件命案!”
  吕伟良一时之间疏忽了“半山区”这字眼具有特别的意
  义,因此他毫不介意地说:“没有命案、没有劫案发生的那一
  天才算是新闻啊!问题是多是少,何必大惊小怪呢!”
  “不!”阿生早已放下手上那一杯咖啡,瞪住一份早报说:“这份早报报导说凶手是~位名流太太,患有梦游症,疑凶已经被捕。”
  吕伟良一听到“名流太太”以及“梦游症”等等字眼,立即
  将手上那杯咖啡放下来,接过阿生手中那份早报。
  早报的本市新闻版上,有一横行植字的红色大字标题:“半山区深夜发生惊人血案!”
  右上角是几行大小不同字体的标题:-一
  单身健美女郎被杀名流太太涉嫌被捕
  死者艳丽动人曾遭人遗弃疑凶患有梦游症神经衰弱
  吕伟良看见了这些触目惊心的字眼,自然而然就不难想
  到林小娟的身上去。
  但是,他记得昨夜告别林小娟时,已经将近午夜十一
  时了。
  那么,林小娟可能与此事无关吧?——吕伟良心里这
  样想。
  但是,细阅内文,却又令他呆了半晌!因为凶手正是林小娟。
  吕伟皮开始有点糊涂了。照时间计算,林小娟返家不可能立即上床,洗澡更衣,上床时间总得在十二时左右,普通人也不可能立即睡入梦乡,算她十二时半睡着了吧,梦游症亦不可能立刻发作,应该在热睡中发作,那应该在午夜三时
  左右。这时一般报纸都截稿了。
  报章上说,凶案发生在凌晨二时,警方据报,立刻在邻近一家高尚住宅找到疑凶,凶刀血溃甚至未子。有些设备健全的报纸每有突发新闻,往往将截稿时间押后的。而最好销路的报纸往往就是这样。吕伟良手上现在拿着的一份,正是当地销路最好的大报之一。
  虽然该段报导米敢直接提及疑凶丈夫的名字,只说“某名流太太林小娟子事后涉嫌被警方拘铺……"但是,从案发地点看来,又不可能是凑巧姓名相同,看情形疑凶必然是吕伟良见过的林小娟。
  于是,只伟良不禁又想起林小娟对他讲过的“可怕的
  梦境”。
  想不到这可怕的梦境果然发生了,是预兆么?还是一种预谋?
  吕伟良立刻拨了一个电话到警局去,希望找到夏维探长,问个明白。但是,夏维出去了,只可以找到辛尼。
  辛尼说道:“探长可能仍在凶杀案现场侦查,但疑凶却被我们拘留在这里,稍后时间,我们就把她押上法庭,控她谋杀。”
  “我想知道她丈夫是谁?”吕伟良道。
  辛尼低声说:“你有什么企图?告诉你,她的丈夫是名
  流啊!”
  “是不是何家光?”
  “嗯!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我?”
  “我不过要你证实一下。”
  辛尼道:“你猜对了。”
  吕伟良又问:“我可以看看她吗?”
  “谁?”
  “就是那疑凶林小娟。”
  “你认识她?”
  “是的,但认识到现在为止,尚未超过二十小时。”
  辛尼有点摸不着头脑,问道:“你在什么地方认识这
  女人?"
  “你忘记了吗?昨晚黄昏时分,我们曾在分局内相遇,当时有个女人被人截劫……”
  “难道就是这个女人被人截动?”
  吕伟良道:“不是她还有谁?”
  “想不到原告变成被告。”辛尼又问:“你觉得这件事有些
  不对鸿?”
  “不!不!绝对不是这意思。坦白说,整个事件的过程,我至今仍然一无所知,怎么可以确定里面有些什么内幕?不过,既然我们有过一面之缘,来探望她是十分应该的事。”
  “好吧!”辛尼说,“我会一商留在替局里,趁我还没有出去,你立刻就来好了。”
  吕伟良把电话控断。阿生一直在翻阅其他各报,有些很早就截稀的报纸,对这件命案根本没有报导,即使有最后消息,迎一分简单,只有寥寥数字而已。
  师徙二人更衣外出,末赴现场,先到警局。
  在警局的女子拘留所门前,吕伟良通过辛尼的关系,获准陋着铁阀门会见了林小娟。
  但见林小娟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与昨夜的妩媚动人,儿乎判若两人。
  吕伟良道:“你的梦境变成真实了?”
  林小娟含淚点头,哽若啊喉通:“真可怕!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吕伟良道:“你丈夫怎么还不聘律师来把你保释出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从来不认识那女子,我有什么理的杀死她?”林小娟痛苦地排着头,在不断流泪。
  吕伟良说道:“也许你见过了,是在梦中,是不?”
  “也许是的,但梦中的印象模糊得很。”
  “你丈夫来看过你没有?”
  “没有。他一定很生气,因为这件事令他非常尷尬。你也知道,他是一位社会名流,他很爱面子,这件事可能令他身败名裂。”
  “如果你们之间真的有爱情的话,一切既成事实,就不该再顾全到什么面子问题了。”
  林小娟慨然长叹:“也许你说得对,他可能对我一点爱情也没有。”
  吕伟良真想把昨晚无意中听到的事告诉她,但回心一想:她应该知道的,否则,她为什么会行凶?吕伟良相信梦游症这回事,却不相信梦中能杀人。
  因此,吕伟良说道:“我不是警方的人,其实你老早不该骗我!”
  “我没有骗过你!”林小娟用泪眼瞪住吕伟良,“为什么你会这样说?”
  “你一定知道你丈夫对你不忠!”
  “我明白男人的心理,他藉故应酬,可能在外面有女人。但是,我绝对想不到,他的情妇竟然住在我家邻近,更想不
  到我瓷然会手刃她!”
  “那个被你杀死的女子,就是你丈尖的情妇?”吕伟良其实早已怀疑到这一点,他只是故意间。
  “是的,她叫丽娜,事后警方很快奇出媳的身份,也很快就查出她与我丈夫的关系。”林小娟深深地州抽了一口气:“这真的是一场梦——一场班梦、但疆梦惊醒的时候,而我现在呢,虽然亦有如在梦中惊醒一样,可惜,我又陷入另一场更可怕的噩梦之中。而且,我可能永远也不会苏醒过来了。”
  吕伟良觉得她在故意做作。他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会坦白说出一切,也许我还会助你一臂之力。但现在这样,你显然在说谎!”
  林小娟道:“我没有说过半句谎,由昨晚到现在,我所讲的全是真实的。”
  “你必定是侦查出你丈夫和那女子的奸情之后,含恨在心,然后伺机将她杀死!”
  “不!我绝不知道我丈夫对我不忠,更不知道我的情敌竟然近在咫尺之间!我可以发誓!"
  吕伟良苦笑一下,道:“在睡梦巾杀了人,自己一点边不知道,你要令我相信,实在难乎其难,这不是小说,事实已经发生了。如果地位互相换过来,要你相信这神话式的故我,恐怕也难如愿!”
  “是的,也许你说对了。梦游病患者在受到惊扰之后,会立即醒来的,但是,为什么我杀了人之后,自己一点也不知道?”
  林小娟的神态十分古怪,她在怔怔地想,喃喃地自言自
  语,似乎避自己也怀疑起这件郭的真实性来。
  吕纬良此得她很珂怜,如果她是神经不健全的人,切将不会成问期,达为精神病专家必然会棓她证明。但是,如果基于妒忌,会不会得到法律的谅解?吕伟良实在有点怀疑。
  为了明白整件掌的过程,吕伟良决定到现场去看看。可
  是,当他刚要离开时,林小娟忽然又叫位他。
  吕伟良回头一望,但见她泪水汪汪地看首自己,想说又说不下去,终于黯然长取一声,垂下头来,什么都没有说。
  吕伟良最怕见人流泪,但偏偏又遇上了这情形。他不知道这漂亮的女人是否正常,但她的外貌和表情都令人同惰、可怜,这倒是毫无疑问了。
  杀人是刑事案,在未明真相之前,吕伟良不政妄下评语。不过,为了解开“梦中杀人”之谜,吕伟良决定要插手去理这件事了。
  师徒二人走后,林小娟才在模糊的泪水中,慢慢清醒过来。
  一名女警在铁门外面,搭讪地问:“怎么你会认识吕侠
  士?”
  “侠士?”林小娟证了一怔,傻气地问:“什么侠士?”
  女警道:“许多人都知道他叫吕伟良,他在江湖上的绰号叫‘铁拐侠盗’。他们师徒二人最喜欢锄强扶弱。我还以为你是他的好朋友呢。”
  林小娟若有所思,讷讷地说:“我真笨!怎么我不求他相
  助?唉!看来我死定了!”
  女警是负责在这里值勤的,她看看上司没有前来巡视,多嘴地问:“请相信我,这是私人性质的谈话,你是不是故意
  把那狐理特刺杀的?”
  林小娟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怛一切证据既然证蹦是我杀死她的,我实在也无活可说。”
  “你真笨!为什么你不抓住证据提出离婚?”
  “如果我早知我丈夫在外面有女人,我的敬法当然不同。”
  “那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怎样杀人了?”
  “是的!”林小娟呆呆地说:“姑且勿论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事实就是这样。我什么都不知道!昨晚回家之后,我就洗澡睡觉。”
  “我当然相信你,也十分同情你,问题却是投有人会相信梦中杀人这回事。”
  “我看来是死定了,可惜我刚才没有把那位侠士留住。”
  女警说道:“吕伟良这个人爱管闲事,他一定会理这件事,问题是他相不相信你。”
  “我当然没有办法令他相信我的说话,但这是事实,我真希望当时有人在场目击此事。”
  一名女警长走来巡视,那女警员立卿团上了嘴巴,不敢作声。
  吕伟良和阿生赶到半山道,七十五号及七十七号门外,仍有警探的车辆停放在路边。
  有些新闻记者穿插其间,但却不得其打丽入,只能在街外摄影,因为那两间屋均有警员招守着。
  吕伟良停车-旁,留心观察一下四河环境,他发觉昨夜送别林小娟后,就在邻近一条街道无意中听到一对偷情男女的对白。
  如果那女子就是死者丽娜的话、这倒是十分合逻辑的事。母为那儿距离凶案现场不远。当时极有可能是他们刚出外面运家,由于双方依依不舍,所以停车于邻近街道旁边,再逗留片刻,丽娜才俏悄回家,而男主角也鸟倦知返。
  反正二人都住得那么近,任何一个均可步行返家,元论
  汽车是谁的。
  夏维刚由七十七号那边出来,一大群记者蜂拥而上。
  吕伟良也走了过来,夏维向他挥手招呼,反而对各记者道:“各位,暂时无可奉告,案子至今仍在调查阶段。”
  记者们摄影,询问,但夏维不能答复,他说这是一件刑事案,岂可妄下评语?
  但是,夏维却把吕伟良拉拉扯扯的,并肩走进了七十五号那边。
  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一些什么,但许多记者都知道吕伟
  良是一位侠盗,又是夏维的朋友,却又称不上好朋友。
  记者们都知道吕伟良个性独立,不会同情任何一方面,富有正义感,不怕恶势力,亦不畏权奸。因此,想想这题材不俗,又争相摄影,无奈吕伟良这时已经入内了。
  斑维与马作良一边走着,一边说道:“有人告诉我,你咋
  夜与疑凶在一起,是不?”
  吕代良一怔,他原本以为夏维又有事求他——每次夏维有事求他都是这样拍他肩膀的。想不到这位多疑的探长又来了这一套,竞然会把事情怀疑到他的身上来。
  夏维道:“我们是好朋友!你应该对我说真话才是。”
  吕伟良轻轻一笑,道:“你的线人真多,但分局星的档案,你查过了没有?”
  “什么档案?”
  “我曾于昨晚黄昏时,插手下涉一件汽车截劫案。”
  “有这回事么?”夏维说,“我还不知道,那么,那女子就是被劫者吧?”
  “正是。”吕伟良说,“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不过,事后我送她回家,却有些事情发生。”
  “什么事?”
  吕伟良本来想说出她丈夫与别的女人偷情的事,但是,他国心想想,凡事不能从表面看问题的,可能另有别情,他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又把要说的,谷了回去。
  他最后说:“林小娟曾患梦游症。她说,她神经衰弱,而且……”
  “你不必说了,他们都对我说过了。”夏维不耐烦地说:“她的丈夫告诉我,她往往在三更半夜起床,但从未出过事!”
  “昨晚的情形到底是怎样的?”
  夏维说道:“何家光有应酬,很晚回来。回家的时间,大约是午夜十二时。”
  吕伟良心里道:“那就是说,他回家之前,起码与那女子在车中缠绵一小时有多。”
  但吕伟良没有说出来,他问道:“后米又怎么样?”
  夏维道:“回家后,他看见他教子林小娟早已睡了过去!”吕伟良觉得这点亦无疑问,他们分手时是十点半左右,十二点睡着了,不足为奇。
  夏维又说:“七十五号这方面,大约凌晨二时发现凶案,于是同居的人报警!”
  “死者不是独居吗?”
  “不!她租给一对新婚夫妇。”夏维记·在七十五号门外。
  七十五号也是一幢花园洋房,高三层,与七十七号相连,由花园凡乎可以山矮墙一厥而过。
  但七十七号邪边,只是楼高二层,因为各有不同业主,建筑形式白然不同。
  吕伟良又间:“案情是如何发生的?”
  “丽娜小姐的同居听到有人惨叫一声,于是立即出门。同居那对夫妇没有孩子,但是,他们很醒睡,他担心有夜盗入来,立即出来看看,但什么也不见,只见丽娜的房门紧闭着。”
  “紧阻着?”吕伟良问:“凶于由哪边入房间里去?”
  “在房内有个厨口,打开了。”
  吕伟良海不见晨旁那窗口的情形,想走过去看看。
  但是,复维指指矮墙和大门,说道:“由衔上无法偷入,但由邻居爬过来,倒是轻面易举的事。你瞧,那是什么?”
  吕伟良稽见墙上有血渍。
  夏维说:“同居的人听到惨叫声后,立即拍门叫丽娜,但无反应。夫妇商量后,由通风窗用手电筒照入,看见她已经死在血泊市。”
  “窗门打开了?”
  “是的,于是立即报警,我们到场后,跟踪血淡到七十七号那边。”
  “结果找到凶器么?”
  “找到了,你猜在什么地方?”
  “在床下。”
  “对了,你真聪明。”夏维说:“就是在床底下面,她多笨!”
  吕伟良苦笑道:“探长先生,假如你是凶手,你会怎样?”
  “放在床底只是暂时之计,但她一定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找到那里去。”
  “你还没有答我,好果你是她,你会如何处置那些凶器呢?”
  “最好当然是把它埋殿起来,但时间上来不及,暂时顺手把它扔入床底下,倒是个权宜之计。"
  吕伟良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刚才你还说她笨,看来你也不见得聪明呢,探长先生。”
  夏维的脸上红了一阵,又白了一阵。
  吕伟良叉说:“你应该比任何人更明白警方的查案程序。警方每于凶案发生居,假如毫无头绪的话,必然会出动警太。因此,即使矮墙上不留下任何血渍,到头来警方世会查出凶器所在,所以,如果是一件有计划的谋杀,必先有一个好的安排。”
  夏维道:“然而,你认为这件事该是怎么样的呢”.
  附近只有饭们两人其他警员和探员都站得很远,所以,母伟良讥笑夏维,夏维的下属并未听到,否则他更难堪了。
  吕伟良说:"可能是一时冲动,也可能另有别情。"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在凶案未发生之前,昨晚林小娟皆经对我说,娠每晚发着同一个梦境,就是梦见自已杀人,想不到既在真的是杀了人。”
  “你才相信这是龚的。”夏维瞪了他一眼,说道:“她的丈
  夫还说,她在精神病医生那儿有纪录呢。~
  “她的丈夫何家光在哪里?
  “可能去跟他的徘师商讼吧!”
  吕带民史洲德:惊奇,滩道地的丈夫要把她保释出来鸥?但林小娟则说,她的丈夫是不会再理她的。
  夏维一边说话一边带着吕伟良四下里走动。
  这里七十五号利七i七号两幢洋房的业主,过去可能是好友,所以建筑这两幢花园住宅的时候,为了视野间题,都不愿以腐瑶遮挡,此,把两憧住它隔开的增壁,也只是高仅六尺,还有四分之一高的上层是湖上了通花瓷砖的,可以互相惊望对方花园的情形。
  后来七十五子这边的业主环境可能不好,把房子分租给别人,但七十七号那边,则仍然属于何家光一家人住的。
  最近因为市商治安不好,两幢花园住宅的四围已加上了不少铁获藜之类的东西,但中央那幅墙壁则因为上面有一截是通花瓷传,如果册上了碎玻璃或铁蒺藜之类的东西,则影响美观,双方均认为这是属于“内墙”,所以也没有加上任何防御工导。
  七!五号楼下是附娜出租一部分给一对陈姓天妇,二楼则属于另一家人,三楼又属于另一家人。这就是该幢住宅的大致情形。
  当然,能够住到这里来的,都不会是普通人家。起码也是有车阶级。就像何家光,他更是一位名流富商,一家人就
  占去了两层楼。
  出于林小娟电有梦游症,所以何氏夫妇的睡房亦设在楼
  下。据何家光肉探长解释,这是为了避免发生意外之妆。
  又据何家光向警方作供时说,林小娟每次梦游症发作,他都担心她会摔伤,所以每次必悄消起床,穿上晨楼陪她一
  阵。但从来没有叫醒她,这是由于迷信老人家的说法,认为这样会伤密到病人的。
  当然,这是毫无根据的,只有梦游者涉于危险边缘,假如旁观者突然把他唤醒,他才会在惊魂失揩中,失足坠楼。
  出伟良听了夏维探长一连串的解说之后,觉得这件雅十分微妙。
  他问夏维:“你既然肯定林小娟是凶手,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夏维道:“希望再发现其他新线索。”
  “那就是说,你仍然觉得这件事其中存有疑点。是不?”
  夏维点点头:“对了,事情正是如此。例如,可能有人插赃等等。不过,答案很快就有了,我们警方的工作人员在这里彻夜工作,假如在现场上能找到林小娟的指纹,这就证明是她杀死王丽娜的了。”
  这时候,吕伴良已走到了那屋子旁边,由窗口可以透视
  进屋内。
  屋内有不少警方人员仍在展开工作,包括刑事组的警探在内,共十多个人。
  吕伟良看见那些没有加上铁枝或窗花的旧式衡门,就不禁惊奇非常。这是旧式楼宇,但在瓷贼横行的今日,户内的人未免太过自信了。
  不过,除此之外,花园四周围墙的防盗设备已做得不
  锴,门锁也十分稳固。但是,想不到有人会自邻居爬了过来。吕伟良看见屋内一男一女仍在接受警探的盘问,他们大
  概就是丽娜的同屋房客了。
  吕伟良呆在王丽娜睡房的衡外,证怔地出神,他估计凶
  手由那墙头越过之后,由花径绕过来,然后由这里禁进屋内,相信一定会化去不少气力了。
  墙高六尺左右,以一个纤纤弱质的女子如林小娟者,能.够办到吗?
  林小娟被劫的时候,吕傣良对她就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如果她懂得武功,当时就不会面对两个流氓,便吓得绱作一团。
  以林小娟这么样的一个女人,能否首先爬过六尺高的围墙,再在黑夜中摸索到丽娜睡房的窗前,然后翻身入内行凶?这的确又是一个极大的疑问。
  丽娜的睡房那个窗门向东,也就是向着邻居七十七号这边,由七十七号二楼,可以俯视房中的情形。
  丽娜那一润是套房,房内有浴室洗手间,方向也是一样,由七十七号二楼可以望见浴室窗内的沉光。因此,相信丽娜每次入浴,必领将窗帘放下来。
  吕伟良心里暗忖:像王丽娜这样一个美丽又好身材的女人,如果存心勾搭一个男人,在这种环境底下,也难怪何家光会上当的。
  不过,银前他所关心的,已不是这些。而是凶手是否林小娟?
  不知怎的,他对林小娟已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这并不就表示男女之间的爱,而是一不像吕伟良这样习惯了锄强决弱的侠盗,对一个有如林小娟一样的弱女子,同情之心,总是难兔油然而生。
  吕作良有时回心想想,想起昨夜与她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她不但不像个凶残的凶手,更不像是个神经病患者。
  不过,有时人不可以貌相,这表面上的感觉,有时往往会跟事实相反的。吕伟良在这个千奇百怪的社会上,经历过不少,自然也明白到这一点。
  吊伟良忽然又对夏维说:“可以带我到七十七号那边看看么?”
  夏维说道:“可以是可以的,但是,你还有许多问题还未答复我。"
  后伟良笑道:“你到底在怀疑一些什么?”
  “你与我机处了不少时日,自然明白到你的为人,称这个人收事不喜欢循从正轨,既然那女子林小娟认识你,又将他们夫妻间的事说了给你听,如果你同情她的话,你当然可以教轴一些不正当的做法。”
  “探长先生,幸好我还有点修养,否则,揍你一顿事小,请律师告你诽谤就事大了。其实,如果你真的明白我为人的话,当会了解到我不喜欢渊出人命的,除非对方坏透了。”
  “尽管称不喜欢残杀,但是,问题却是:林小娟是个神经不健全的人。"
  “那是她的事,我根本没有教过她任何事情。”吕伟浪说、着,已走出了七十五号花园。
  夏维带着他走进七十七号,一批警探仍然留在这里,大批记者在户外摄影,他们似乎对名流们的新闻最感兴趣。
  吕伟良觉得七十七号这边的环境更佳,花园可能有专人料理,因此分外显得整齐而有秩序。
  假山,水池,石椅和石几之外,花园里仍有不少精致的花盆,一看就知道是十分名贵的瓷器制品,夏维看见吕伟良怔怔地出了神,说道:“这些花盆动辄要一万八千元一个。如
  果是古董,印使是明朝清糊的制作,每个都在一万元以。
  吕体良当然看得出它的价值,但令他奇怪的,却嘉尽管本市治安不佳,鼠辈狗偷到处横行,为竹么不光顾到这儿米?
  假如那些敢在闹市中冒险抢夺一名妇循一百数十元血汗钱的歹徒,能潜入这里花园来,根本无须再进一步摸入内宅,只须搬走三两个花盆,便可以有极满意的收获。
  由这一点看来、吕伟良更加瞧不起那些劫匪。他这一辈子也于过不少盗窃的勾当,但他干的只是劫窝济贫,而绝不会光顾到那些升斗小市民身上。
  再说,过去他即使是劫“富”,也是为富不仁的“富”,决不是任何有钱人,一般正当商人,吕伟良是从来不侵犯他们的。
  复维自然也明白吕伟良过去劫的只限于私枭和奸商。有许多私枭事后甚至不敢报案,宁愿甘受损失。那是怕脓烦么?绝不,只是有许多事情不想让警方注意。因此,吕伟良往往“道通法外”,亦并非单凭他的机智和身手,而是有许多因素的。
  冯伟良呆呆地想了-会儿,他觉得要由这儿攀登闲墙,也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原来那堵国墙靠近一处假山。
  围墙上面有通花瓷砖,也是可以帮助婪登的。即使如此,以一个女子而言,也算得身手不俗了。
  吕伟良正在怔征地想得出了神之际,突然听一阵吵
  闹声。
  一辆大型凝华大房车停在门外,一名年纪看来不是四十岁的男子正探首车窗,喝退围在门前的记者群。他正是
  何家光。
  何家光生气地说:“这里又不是派救济品,你们堆塞在这里干什么?”
  吕伟良和死维走向闸口,发觉车内除了何家光之外,还有他的司机、保镖各一人,此外最令人惊奇的,就是车内还有誉林小娟,以及一名十分著名的大律师申大明。
  记者本来汀算问何家光儿句,现在听他的语调充满了尖刻,纷纷摄影,但汽车很快就开进闸门之内,保镖立即下车将闸门口关上。
  尽管记者们十分不满何家光这态度,也是无可奈何。
  车子停在水泥平台上,夏维亲自走至车旁,为何家光拉开车得,同时问他:“何太太这么快被保释出来,是谁批准的?”
  何家光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妻子搀扶出来,傲慢地说:“为什么你不去问问你的上司?”
  夏维心里生气,他知道何家光是个社会名流,而他那位糊涂上司偏偏乂最喜欢买这种人的帐,无奈他的详绍调查正在展开,万一因此而影响到案子的侦查,如何是好?
  吕伟良冷眼旁观,内心却是百感交集。
  首先他同情夏维探长的处境。身为一名警探首长,如果有重大的案件不能破,当然无法向上司交代,而上司却不合作,对这班所谓“上流社会”的名流百般讨好,这又能怪谁?好了,即使上司马马虎虎,但夏维又如何向舆论界交代?这个社会本来就充满了矛盾,但最矛盾的事,相信莫过于
  此了。
  其次,吕伟良觉得有钱人的嘴脸真难看,例如刚才目睹的情形一样,记者本来是对的,他们的职责是采访,然后将
  所见向市民交代。但是,何家光却器张得令人有点看不过眼。
  最后使是何家光对待林小娜的温柔休贴,令人无法相信他是个不忠于爱情的人。这是表面的做作吗?
  但是,他又何必把林小娟保释出来?
  吕伟良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何家光已把林小娟扶进屋内去了。
  申大明律师不知在跟夏维探长说些什么。但看情形,大概是夏维的手下留在这里也令何家光不高兴。
  不过,夏维却没有把他的手下撤退,只叫他们小心点,别弄毁了人家的东西。
  夏维进入屋内,吕伟良不是警方的人,给何家光的保镖挡驾了。
  吕伟良党得这是情理上的事,他也没有强行要入内,只留在花园观察片刻,便告辞去。
  第二章 攀登天台  企图自杀
  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正在讨论林小娟梦中杀人的事,电话突然响了起米。
  吕伟良走过去接听,留下阿生独个儿在想。
  电话是警察分局里一位警官打来的,他提醒吕伟良下午开庭审讯那件拦途截劫案时,别忘记出庭作证,因为在该件二名流氓偷车截劫林小娟的案件中,吕伟良是主要证人。
  吕伟良当然不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一件事,他不像一般人那么怡驻,尤其是这件案,正是他认识林小娟的开始,他更不会忘记。
  那位打电话的警官正是该案负责人,所以特别提意吕伟良。
  吕伟良挂上了电话之后,阿生说道:“我想通了,事情很
  简单,杀死丽娜的凶手就是何家光。”
  吕伟良忍不住笑道:“幸好这不是何宅,否则,以何家光的气焰,只怕他会揍你两拳!”
  “我才不怕他!”
  “你别忘记,何家光有保镖!”
  “保镖又怎么样?”阿生说,“而且,我的推测是十分合理
  的。何家光本来就爱他的赛子林小娟,但是,偶然一次的失足,被妖荡的工丽娜缠上了,于是,佩家光非把跑杀死不可。但是他想不,那把凶刀竞会把他的子牵连。”
  吕伟良说道:“这些事不能单凭猜总或摧测,必须要有事
  实根据。”
  阿生却说:“我记得著名的侦探也说,任何案子鲜果表而找不到证据,最好先有个假设,面我的假设正是十分合逻辑的。”
  阿生喜欢看福尔摩斯一类侦探小说,对苏格兰场的侦探们,也向来崇拜,只有吕伟良觉得那一类侦深术已经落伍了。而英国人的保守与糊涂,也是全世界驰名的,所以有时他跟阿生的想法不同。
  吕伟良没有反驳阿生,只是离家外出。
  阿生也是这宗拦途截劫案的主要证八,当然也要出庭作证,但当时只是上午十一点,距离下午三点出庭的时间还早。因此阿生问道:“婴我陪你?”
  吕伟良这时已拄杖定训门际,回头说道:“你三点前到法庭来吧,我现在先云拉个朋友。”
  吕伟良独自驾窄商家之后不久,阿生也驾着证的电动脚踏车——-摩托车,鸳匆岗去。
  阿生:到了半山连,先驾着摩托车在七十五号与七小七号一带观察了---番,F似把摩托车开往街口,因为那儿有间上多,阿生打算这方照查间一下。但是,这时候有一名送牛奶的少年人,由五号里面走出来了。
  阿生把摩托车您近行人道旁,那少年人正想坐上--架单车上面去,单车前面有个载鲜奶的塑胶筐。但这时鲜奶瓶全
  是空的。大概这少年人已将订广订下的鲜奶派完了。
  阿生跟少年人打招呼。
  少年人十分大方,他以为阿生有光顾,大慨又是订饮鲜奶吧,因此也停下来跟他谈话。
  阿生问道:“七十五号可是你派的?”
  “是的,这条街道上,所有的鲜奶都是由我负责派送的。”少年人说着又问:“先生,你是住在哪一家的,是不是也要订饮鲜奶?"
  “不!我并非订饮鲜奶,只不过有些事要向你查问一下,希望你不要介意。”阿生随手把十元钞票塞进他的手心。
  少年人笑道:“先生,你是记者还是警探?你是想知道一些关于王小姐的事吧?”
  “是的。”阿生心里奇怪,问道:“难道在我之前,已有人
  向你查问过了么?”
  “不错。但是,我都没有答他们半句。”
  “为什么?”
  “怕麻烦啊!”
  阿生笑道:“你放心,我既不是记者,更不会是警探。不过,我的确想了解一下王丽娜小姐的生活情况,而且,保证你不会有任何麻烦。”
  少年人道:“那好极了,你到底想知道一些什么?”
  阿生问:“王丽娜小姐每天订饮鲜奶,是一个人饮或是足供两个人饮的?”
  “先生,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王小姐向我们订饮的鲜奶,别说一两个人,即使三数十人也饮用不尽。”少年人说。
  阿生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道:“你说什么?”
  少年人也可以想像得到,对方一定十分惊奇,他说:“我并非夸张,丽娜小姐相信鲜奶养颜润肤,所以,她向我们订了许多鲜奶,有时要来洗澡,有时当开水饮用。”
  阿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鲜奶洗澡。但他不会怀疑少年
  人说的话的真实性,因为看来他不像是说谎的。
  “是的,丽娜小姐死了,我们的生意少了许多。”少年人笑了笑,又说:“不过,真正损失的,当然是士多店的老板,我不过是受薪的。”
  “就是街口那间士多吧?”
  “但是,她的男朋友也经常光顾我们,所以她一死,我们多少总有些损失。”
  “男朋友?”
  少年人道:“王小姐有许多男朋友,有时男人很大意的,到了门口才记得没有带礼物,于是便步行到街口来光顾我们。”
  这一点阿生觉得很重要,起初他以为王丽娜只有一位男朋友,就是林小娟的丈夫何家光。但现在听这少年人说,事情可能跟想像中的完全两样。
  阿生又把握机会,问道:“你可知道她有哪一位较亲密的
  男朋友吗?”
  “我不知道。我本来不喜欢管人闲事的,但是,你对我这么好——分
  阿生眼明手快,把另一张十元钞票又塞了过去,道:“我
  也知道你为人正派,不喜欢理人闲事,但是,现在她人已死了,而且又是谋杀案,我只想了解一下,她生前有些什么亲
  友而已。”
  少年人大概月薪不多,看见阿生出手阔绰,果然心动了。他说:“她的男朋友经常不同,有些三四十岁的,也有二三十岁的,有些很斯文,有些样子很凶恶。"
  “你只是派牛奶,怎么知道?”阿生似乎对少年人有点疑心起来,他担心这少年人见钱限开,无中生有地胡说八道。
  但是,少年人一派认真地说:“有时我送牛奶上门,开门出来接收的,往往正是她的男朋友,所以我才这么清楚。”
  阿生道:“听说七十五号地下,不是她一个人居住,还分租的,是不?”
  少年人道:“那是最近的事,两三个月前,她也是一个人租的,名义上是一个人,但谁不知道她常常有男人陪她?”
  阿生又问:“这两三个月来,她还有些什么男朋友上门探望她?”
  少年人摸摸后脑,道:“说起来也奇怪,她似乎转性了,自从陈家夫妇搬入来之后,她的男朋友也少了。”
  阿生心里想:这可能是由于近月来她勾搭上邻居的何家光,所以才断绝了其他男朋友。
  正当阿生向那少年人查这问那之际,一辆汽车里的人正注视着他们,车子就停在对面的马路旁边,但阿生没有发觉。
  阿生又问那少年人:“七十七号何宅,也是光顾你们的,是不?”
  何家屋内正有人出来,少年人回头瞥了一眼,道:“是的,这条街只有我们一家士多店,不光顾我们还光顾谁?”
  阿生问道:“何家光夫妇的事,你可知道一些吗?”
  少年人道:“他们经常重门深锁,你也知道有钱人家对门
  户非常小心,我们派鲜奶只交给阐门内的工人,与七十五号的情形完全不同。七十五号这边的大涮门,入黑之后才关上的,日间经常是半掩的,因为三层楼就住了三户以上的人家,不似七十七号,只住了何家一家人。”
  阿生道:“但你在这里的日子不浅,多少总会听到一
  些吧?”
  少年人想了想,说道;“有时何宅的女工人到我们店里来购物,也曾跟我们老板娘透露一些关于何太太的事,但我可不知道是否可靠。”
  “不可靠我也想听听,请你说吧!”
  “听说何太太往往在三更半夜起床,她患有梦游症。有时到客厅,有时出花园,梦游一遍之后,又回去倒头再哑。”
  “何氏夫妇的感情如何?”
  “何先生是一位名流,有什么事也不会传开的,但是,他的车子许多时经过我们店前,最近这些日子里,很少香见他们一起坐车出去,多数何先生驾上了那辆大型豪华房车,有时是司机送他,有时只他一个人鸳车出去,而何太太多数驾她那一辆中型的奶白色房车。”
  阿生道:“你已经帮了我不少忙,希望下次蹲见到你。今天的事,请不要对任何人提及。"
  “当然。”少年人又说:“假如你要找我,最好不要到士多店里来,你也知道,我是受薪的,老板可能不高兴啊!”
  阿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我如果再要找你,包在这时侯,候在这路旁,你每天必到这一带住户送鲜牛奶,对不?”
  少年人道:“对了,我风雨不改,每天必到这些地方来。你要找我,就候在这儿好了。”
  阿生眼他握据手,少年人这才驾着摩托车离去,他的单车技巧十分灵活,要是换上:阿生,他可能会把那些空奶瓶全都倒毁呢。
  阿生正要坐上摩托车离去,突然有一辆汽车迅速开至他的身旁。
  “吱”地一声,轮胎与地面的急刷磨擦声,把阿生平空吓了一跳。
  阿生回头一看,那辆冒失的房车内,坐了两个人,都是粗眉大眼的彪形大汉。
  其中一个下了车,朝着阿生走过来,另一个则留在车内,注视着阿生。
  阿生可以想像得到,他们是针对自己的,却无法想像到他们到底又是什么人。
  那下了车的大汉睁大了双眼对阿生说:“小子,你是什么人?竟敢到这儿来查三问四?”
  阿生瞪住他,反问道:“请问你又是什么人?我根本不认识你!”
  “但我看见你刚才的神气却像个警探,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管这些闲事?”
  阿生心里想:我不是警探,难道你又是么?
  他说:“你大概也不是警方人员吧?”
  “当然不是!”那大汉狠狠地说:“但我要你立即离去!”
  “如果我说‘不!'呢?”阿生笑笑说。
  大汉大叫道:“那么,你的肋骨可能断上三根,然后躺在医院里。”
  阿生笑道:“我从来未见过这么凶的人。”
  “小子,少说废话,快些走!”
  “这里又不是禁区,你有什么权力赶我走?除非你是军警,那又不同。因为这里发生了一件不寻常的命案,警察有权不准闲杂人等接近这凶案现场的。但是,看你这般修养,又不像是个吃公家饭的人。”
  大汉生气了,就要动手,但车内的人叫住:“算了!下次见到他,再把他扔下山去!”
  阿生想不出这两个人的来历,那口气更是无法可以吞得下。
  他故意说:“眼睛瞎了的人,说话也糊涂的,大人有大量,我才不会怪你!”
  那站在他眼前的大汉本来就沉不住气,现在听了阿生这么说,更是火上加油。他冲前就是一拳,但阿生早已看清楚他的来势,侧身避过了。
  阿生的摩托车停在道旁,他担心对方会毁车泄愤,所以没有离开那方寸之地。
  阿生旋风似的,侧身反手,“蓬蓬”两拳击在对方的腰背之间,那人咆哮地跃开两步,然后朝准阿生,飞起一脚。
  阿生手疾限快,疾忙沉马伸手,那家伙虽然来势汹汹,但却米能踢中阿生,反而被阿生反手一抄,执住了足踝,顺势一推,限看对方势必倒卧地上,状如元宝,岂料他的腰力实在惊人,反身一弹,竟然弯腰弹上半空!落下时宛细点水蜻蜓,姿势美妙得很。
  坐在车内的大汉见状,立即扑出,正待欲加援手之际,那边却有人高声喝止:“不要打!住手!”
  由七十七号开出来的一辆大型豪华房车之内,坐着的正
  是何家光。
  两名大汉呆在一旁,其中一个对何家光说:“何老板,这家伙在这儿胡谢!”
  阿生看看车内,除了何家光之外,尚有司机,不.见林小姆。
  何家光道:“算了,走吧!我还要上办公室去,你们跟我来!”
  豪华汽车立即开动!两名大汉也回到汽车壁去。登车之前,还悻悻然盯了阿生一眼。
  阿生呆在那里好久。他当然不会害怕对方,但何家光竟养了这班凶恶的保镖,到底又是为了什么?怕人对付他吗?还是他要对付别人?阿生实在无法可以想得明白。
  阿生回头望望七十七号那边,一副天铁关上了,云石的门柱上,有个金光灿烂的牌匾,上面有两个较大的字体“家庐”,下面较小的字体则是:“半山道,七十七号”。
  阿生想进去看看,但一看铁闸门后有人把守,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坐上了摩托车,风驰电缴地下山。
  与此同时,吕伟良正在一位专家的办事处里。他并不认识这位专家,但道明来意之后,竞然获得了意料不期的招待。
  这位专家就是精神病治疗专家荣母博士。
  柴田是日本人,但在本地出生,所请大生用本人是也。所以,他的本地话说得十分好,而比看来根当好客,一点也不会因为“博士”这衔头而摆出任何架子。
  吕伟良查出他曾经为林小姆治疗,所以特地来拜访能。
  荣田似乎也知道这位侠盗的身份,所以,他苜先肯让吕伟良听听一些声带。他对吕伟良说:“这本来是违反医德的事,但是,她既然处于险境,你又是一位侠义之士,站在医者父母心的立场上,我当然不希望她就身系囹圄。”
  吕伟良道:“你放心好了,我只是搜集有关证璐,而并非存心捣蛋。”
  声带在荣田博士的控制下,开始播出声音来了,吕伟良认得出,那的确是林小娟的声音。
  林小娟说道:“我又发了一个疆梦了,医生。”
  荣田的声音则说道:“是不是又潘见自己在行凶?”
  “是的:那情形真可怕!”
  “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开始上床睡觉?”
  “十一点。”
  “有没有服镇静剂?”
  “当然有。”林小娟说,“如果没有,我根本无法入睡。”
  “分量呢?”
  “仍然是一粒。”
  “继续说下去吧!”荣田又命令着。
  “睡着之后,不久我梦见我丈尖与一个女人鬼混,我很嫉妒,于是我凶性大发,拿起一把刀,追上去杀她,她走得很快,但我一步也不放松。”林小娟顿了一顿,又说:“结果,我追上了她,然后一刀把她刺死了!于是我也惊醒了!”
  “那时候大约是什么时候?”
  “我没有看钟,但我想,可能是深夜三四点之间吧。当时我看见我丈夫睡得很香。我真担心一觉惊醒之后又失眠,还好没有。不久之后,我又睡了过去!”
  “告诉我,日间你做过一些什么事,你丈夫又做过一些什么事。”
  林小娟凝思片刻,说道:“日间,我照例睡到很迟,大概是午间十二时左右起床。下午,我在花圆散步片刻,然后与我北夫在中区喝下午茶……”
  “慢着!”荣田打断了她的话题,问道:“那时大概是什么时候?”
  “下午四点左右。”
  “你喝了一些什么?”
  林小娟道:“我听从你的吩咐,只喝鲜奶之类的流质,不敢喝咖啡或红茶。”
  “对了,继续说吧!”
  “下午茶喝过之后,丈夫要送我返家,但公司有电话打到茶座去找他,相熟的待役领班州他去接听,我独个儿四下里张望,发觉有些女人正在注视着我,她们很美丽,我甚至觉得她们比我更漂亮千百倍。”
  “这是一个印象的开始构成。”荣田分析说,“你觉得既有这许多女人比你漂亮,你文夫可能对你不忠,又由于他与那茶座中的侍者相熟,你的潜意识认为他常常到那儿喝下午茶,即使不是陪你,也陪其他女人去。于是,到了晚上,你开始把-连串的潜意识汇合起来,便产生了这个梦境。”
  “但是,医生,你别忘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林小娟说。
  “是的。由于你潜意识的疑虑,这重复的印象无法磨灭,所以昨晚你又再次梦地同样的梦境。”荣田又说:“以我意见,倘若你能与你文夫去旅行一两周,情形也许会好一些。”
  “不可能的,我丈夫很忙,一旦要离开这里,一两天也很难办到,莫说是一两周了。”
  “那么,你可否试一试,涣一下还境?”
  “好吧"林小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了这个时候。我任何方式都得试一试,我只希望能够摆脱那可怕的梦境。”
  “如果能够的话,最好叫你文夫陪你一起去,甚至不妨远离市区到郊外去。”
  “我希望可以办到!”林小娟又说,“谢谢你,医生。”
  声带至此为止。
  荣田对吕伟琅说:“这是最后一次的录音,在此之前,她曾告诉我,不断梦见自己杀人,她担心有一天真的会成为凶手。”
  “想不到果然应验了!”吕伟良苦笑一下,道:“真有趣!”
  荣田避着猬梢道:“这件事可能有些内幕,为什么她会连续发觉自己杀人?坦白说,我是第一次诊断这种病例。”
  “警方的人来过了吗?”
  “来过了。”荣田说,“我把所有每日诊断时录下来的声带,都让他们听过了。不过,除了膂方之外,你是唯一的例外。”
  “林小娟的丈夫呢?难道何家光从来没有听过么?”
  “没有。他已经忙到不可开交,哪里还有时间米听声带?不过,他十分相信我,这倒是拿实。”
  吕伟良又问:“你有没有把诊断经过告诉她的丈夫?”
  “有的,那是头一次诊症之后,我对何家光说:婴经过颇长时期的观察。”柴田回忆着说:“何家光很铝信我,叫我小心为她治疗,时间与费用都不是问题,问题是要她精神健全,不再失常!”
  吕伟良沉思片刻,又问荣田道:“博士,如果有个人真的在梦中杀了人,他会怎么样?”
  “他会惊醒,即使神志模糊,在那种情形底下,他妞然惊藏的。”
  “倒如林小姆一样,她每晚既然有着同一梦境,在她本人的感觉上,她极有可能在事情发生之后,还以为是做梦。”
  荣田苦笑道:“恕我才疏学浅,在聘前速降段,林小娟的病例是绝无仅有的,接连梦见同样的可怖梦境,有是有的,但在同一环境做同一件事,那是从未听过的事。如果她真的是凶手,那更令人难以置信。”
  “请不要把我的说话当真,我只是湖乱猜想。例如她老早有了预谋,却佯作患上了神经衰骗,在此可能吗?”
  荣图十分审慎地思考着,说道:“有,这当然有可能!不过,我不妨告诉你,林小娟是真的患上了严重的神经衰薄症。”
  “可以伪装吗?”
  荣田笑道:“当然可以,你的问题有如:‘钞票太精细了,有儿可以印制么?’事实上,伪钞是可法印制的,甚至很容易引人上当,但上当的,决不会是在银行里工作的专家。”
  吕伟良觉待他虽然说得未免有些自大,但却是十分恰当的。
  荣田既是拥有“博士”衔头的专家,林小娟一个女流又如何可以瞒骗他?
  虽然在这个诡诈的世界里,很多名衔既然可以用金钱去购买回来,自然“博士”的名衔也一样可以用买卖方式获得。但是,吕伟良觉得挂在会客室中的证按,都是美、日等国著名的学府。
  因此,吕伟良一时之间,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去怀疑荣田说的话。
  离开那儿之后,吕伟良觉得街上似乎有人监视,但看样子又不似是监视他的,而是把目标放在荣田博士幽诊所那方面。
  吕伟良本来约了辛尼见面的,辛尼太忙,所以改约在午膳时见面。
  差不多一点十分,辛尼才匆匆赶来。他抱歉迟到,但吕伟良已经十分满意了,如果约的是他的上司夏维,河能要再多候十分钟以上。
  这是一家十分幽静的餐室,尤其是阁楼之上,廷显得宁静。由于不是设在闹市,这里亦非写字楼区,所以客人也不多。
  吕伟良选择这里,正是图它安静,因为他必须从辛尼的口中了解这件案子。
  辛尼一向敬重这位侠盗,自然也明白他的目的何在,所以坐下来之后就说:“我的上司几乎要拆楼,我真担心他的心脏病会复发呢!”
  “到底怎么一回事?”吕伟良知道他说的正是夏维探长。
  辛尼说:“指纹组的工作报告已经出来了,证明林小娟的确就是杀死王丽娜的凶手,可是,局长偏偏准她保释出外,探长气得呱呱直叫。”
  吕伟良呆了一阵,他一直希望那可怜的小妇人不是真正的凶手,但这希望终于幻灭了。
  辛尼又说:“林小娟既然说她不认识邻居的人,又无来往,当然不可能有指纹留在丽娜小姐的睡房中。但是,现在取自睡房、窗门玻璃以及围墙通花瓷砖上的指纹,都是属于林小娟的,证明她当晚确曾推开丽娜小姐睡房的窗门,爬入屋内行凶,然后,又由原路返家。可惜,她忘记了手中的凶刀有血。”
  吕伟良怔怔地说:“辛尼,这可能是疑点,如果你杀人,你会把凶刀带回自己的家中去么?”
  “当然不会。但是,事到如今,已无怀疑的余地,一切证据已足够证明她杀人了。”辛尼说道,“凶刀上的血型跟丽娜小姐的完全相同。”
  吕伟良道:“我的意思是:这女人神经可能有点毛病。”
  “这已经不是我们的范围,将来开庭审讯后,法官会召精神病专家出庭作证。不过,现在她可以自由行动,会不会逃亡,谁也不敢担保。”
  “有人担保吗?”
  “当然有,现金保是十万大元,出面担保的,都是有地位的名流。”
  吕伟良喃喃自语地说:“这么看来,她的丈夫对她倒不错。”
  “当然,她丈夫何家光之所以有今日这地位,完全是靠她的。”
  “完全靠她?”吕伟良不大明白辛尼的意思,所以又问:“她怎样帮助她丈夫?”
  “她父亲很有钱,那份丰厚的遗产,正是何家光平地起高楼的本钱。”
  吕伟良现在又明白了,林小娟既然如此有钱,那么,她丈夫对她好是顺理成章的事。
  吕伟良问辛尼:“林小娟的亲人呢?”
  “全部在美国,根据我们调查所得,父母双亡。因此,现在可以说只有孤零零一个人。”
  “那么,万一她死了,财产归谁所有?”
  “当然是她丈夫。”
  “你以为她有希望脱罪么?”
  “机会微乎其微。”辛尼说道,“除非,她的医生证明她的神经有毛病,又经专家证实,还有一些希望,希望只判入神经病院。”
  “换句话说,万一她神经有毛病,既使她丈夫出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是无济于事了。”
  “当然——”辛尼忽然顿住,他显然在那一刹那之间,察觉了吕伟良那句话别有用心,因此他又说:“你的意想可是:她的丈夫陷害她?”
  日伟良苦笑道:“我的确这样想过,但却找不出任何证据。”
  “是的,无其那些指纹,不可能假的。”辛尼又沉吟道:“唯一用作以支持你的想法,就是她丈夫见死不救,明知她有梦游症,又明知她要去杀人,却不加阻止。除此之外我真想不通其中原因。”
  “一切想法都只不过是表面的,要明白内幕真相,当然要深入研究。”
  他们叫的午餐捧来了。辛尼只有半小时的时间,因为二时整又得向夏维探长报到,吕作良反调可以延至二时五十分才到法庭去作证,因为那件拦途截教案要下午三时才开审。
  本来这一类青年阿飞打劫案件,交到有经验的梦探手中,不山几分钟便可以有结果,只要他们签供认罪,第一次解上法庭就解决了。但是,其中有个作案者是:富家子弟,他的父母平时不知管教,出了事之后又怕留下案底,所以谈律师否认控罪。
  当然,要否认得一干二净是不可能的事,但有金律师总希望法官给回儿分薄面,判一个“不留案底”或者“儆诫、监视行为若干年”等等,那总比在牢狱之中学坏要好。
  父母爱子之心,无下一致,看来并无分别,问题却是:穷苦人家父母要为生活而奔波,欠缺管教尚情有可原,但是有钱人家的父母:又在忙什么?这真是教入难明的事。
  三点未到,日伟庭已抵达法庭。
  阿生已经到了,他悄悄把情形对吕伟良:说了出来。
  吕伟良也把辛尼的说话告诉他。现在他们只等林小娟他们到法庭来。
  不久,林小娟在她丈夫、律师等人的陪同下,抵达了法庭。
  不少记者已候在门前,纷纷摄影,因为人到法庭之后照例是不准摄影的。
  阿生认得出,曾经跟他交手的两名保镖,坐在另外一辆房车之内。他把情形对昌伟良说出,吕伐良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何家光要养这许多保镖?
  进入法庭之后,林小娟跟吕伟良打招呼,同时正式介绍她丈夫认识吕伟良。
  何家光说道:“谢谢你救了我的妻子。”
  吕伟良半开玩笑道:“我才不明白,为什么你手下养了这许多保镖,却不派一两个去保护你太太,你是一个堂堂男子汉,却出入非带保镖不可!”
  何家光满脸不高兴,拖住林小娟的手臂,往法庭里强走。
  阿生低声对昌伟良说:“刚才你问得妙极。”
  “可惜他没有答我。”吕良说着,也拄杖往巢面走。
  阿生道:“他不是不答你,只是不知如何作答好!”
  法庭里早已挤满了人,记者席更是座无虚席。
  吕伟良和阿生在一名警官的楷领下,在指定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法官未出席之前,吕伟良冷眼旁观,只见何家光对他的妻子林小娟小心翼翼,林小娟又在悄悄吞服镇静剂。
  那一边,被告席上,两名青年阿飞对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虎视眈眈,目光之中,充满了仇恨。当然,吕伟良并不担心他们会向自己报复,如果担心的话,他早不会管这闲事了。
  但是,看看他们的父母的表惰,吕伟良的内心反而就觉得难过。
  不过无论如何,吕伟良已经下定决心,尽自己的责任,把一切实情说出。至于法官如何判决,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法官出庭后,全体起立致敬,据说这是尊重法律的尊严云。
  吕伟良不是第一次上法庭,在他这一生之中,这已丝忘记了是第几次,他做过被告,也做过原告,更加做过江人。他自然明白此中情景。
  吕伟良目睹主控官宣读了一连串的罪名之后,被告的律师在频频与那青年的父母低语。吕伟良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一些什么,不过,如果这位律师凭他三寸不烂之舌面否认控罪的话,这件有目共睹的劫案,可能一拖又拖上好几天,那才真的是十分无哪的事。
  反观另一名没有律师辩护的背年阿飞,却气定神闲。大概他早已心中有数,准备坐牢了。
  吕伟良并不怂恿别人犯法,但是,如果说法律绝对公平的,他就不敢同意。因为,他过去在法庭上见得多了,有律师辩护与没有律师,有时相差甚远。
  主控官陈述案情后,法官开始问两名被告认不认罪?那个没有律师辩护的青年阿飞,改变初衷,承认了当街拦途截劫的罪名。
  出乎意料之外,那富家子弟也由他的律师代表认罪。但只称受坏朋友怂恿,从旁协助,今已知错,希望法官大人开恩,给予自新机会云云。
  牛来这一类罪案就没有理由再拖下去的,再拖下去只有益了那位律师多赚些律师费前已。
  吕带良和阿生师徙二人的作供,几乎是循例的,林小娟在律师的引导下,说了一些话。其实一切无非形式而已。
  法官听完各方口供之后,为“慎重”计,又退庭片刻,掘说是要作审慎的考虑。昌伟良总觉得多此一举,只要有事实根据,这又不是什么俞案,考虑什么?莫名其妙!
  法官出庭时,宣判两名被告有罪,首被告廖小虾因为以前有过案底,判入饮三个月,次被台戴佐治没有案底,鉴于其父母答应彻底管效,判受感化官监视行为一年。
  次被告的辩护律师增求法官不留案底,理由是:效佐治求学期中,下个学年还要出国留学云云。但是,法官却不答允,他认为这已经够宽大了,再宽大一些等于纵容青年们犯罪。
  吕伟良觉得这种判决表面看来十分公平,但谁敢保证戴桩治的交母对他严加管教?
  但是,作为一个小市民对法律是无权加以批评的,唯一可以更改法律的大人先生们,偏偏又个个都已经脑满肠肥,饰物似的摆放在立法会议席上,自始至终只懂得说一个“是”字。
  离开法庭时,吕伟曳忽然觉得内心有点难过。他听到廖小虾说,年前为了找工作,但却给童工法例所限制,还差数月才到“法定年龄”,而被拒于工厂门外。偶然一次接触坏朋友,以致误入歧途,犯了案,因而有了案底,当他到达所谓“法定年龄”时,雇主又以“有案底”而不敢录用。
  吕伟良百感交集,但这却是一个社会问题,尽管他对那青年如何同愉,也是爱莫能助。
  一位高级警官感谢吕伟良协助捉贼,但吕伟良只是苦笑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
  师徒二人走进法庭停车场,将近登上汽车时,却有人叫住他:“吕先生,请等一等!”
  吕伟良回头一看,来者正是林小娟,林小娟一边走过来,一边与吕伟良说道:“我真不知该怎样感谢你才好,吕先生。”
  吕伟良看见她泪盈于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一片怜香惜玉之心油然而生。
  林小娟伸出纤纤玉手,要与昌伟良握手道谢,吕伟良看见她丈夫何家光与保镖们在那边虎视眈院,几乎要把伸出的手缩回。
  握手本来是男女问最普通不过的礼节,但是,吕弗良一经接触林小娟的纤纤玉手,顿时有如触了电一般,内心为之震荡了一下。
  吕伟良并非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也不是头一次与林小娟接触,但是他为什么会这样?原来都是由于他握生了林小娟的玉手之后,发现她的掌心有些东西,似乎是一越纸翅。同时林小娟的目光之中,也透出了一种哀求的神态。
  有人形容一些演员连眼睛也会演戏,那现在林小胡的眼销也像在说话,虽然吕韩良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正如不知道纸团是什么一样,但这一次却是足以令到这位快盗为之寇惊不已的。
  无论如何,吕伟良他得“演”得像样一些,新以勉只作礼貌上的招呼。
  等到何家光过来把她扶定时,吕伟良才顺手悄悄将接过来的纸团纳入袋里去。
  何家光赔着关脸,向吕伟良道别:“对不起,内子身体欠佳,改天请到舍下来座。”
  吕伟良笑道:“称这么客气,我有机会一定会会贵府拜候。”
  两名彪形大汉在那边注视着,阿生在旁想说话,但何家光已将林小娟扶上汽车里去,司机立即就把车子开走。
  保镖们的车已经引火待发,阿生就想扑过去,却给吕伟良一手拖住。
  阿生悻悻然说:“师父,你为什么限止我?我要看看都些保镖怎样好身手。”
  吕伟良道:“别这样,当众打架是犯法的事。而且,我们也犯不着。”
  师徒二人坐进车内,阿生迅速将车子开走。法庭门外的记者也纷纷散去。
  当汽车在衔道上行走的时候,吕伟良开始将那纸团拆开。那是一张宇条,字迹十分清秀。上面写着:
  “吕先生:不!我该称吕侠士,因为,要不是我知道你是一位侠士,我就没有可能写这封信给你。虽然直至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如何可以将这封信交到你手,但是,我希望你一定能够读到。那是因为除了你之外,相信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可以把我挽救于万一了。这里我可不能说得太多,心烦意乱,实在也想不到一个好办法可以约见你,只有见到你才可以把详情告诉你。不要打电话给我,我已经被监视,又怕连累你。小娟。”
  这是用面巾写成的,十分潦草,还好吕伟良看得懂。但最后那几句却令他感到迷惑了。信末没有目子,约会没有时间地点,更不准打电话到她家中,到底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吕伟良怔抵地想,却是想不通。
  阿生不知道那字条的来历,但当汽车在一处红河停下米之后,他却发现了。所以他问道:“那是谁写给你的信?”
  “林小娟。”吕伟良顺手把那张纸面巾递了过去给阿生。
  阿生想看下去,后面的车龙却不断响起了刺叭声催促他开车。
  吕伟良叫他等一会儿再看。阿生于是把车子开往邻近一些僻静的街道,停车于道旁。
  阿生看完了那封信之后,说道:“你打算怎么办?”
  吕伟良沉吟道:“我正在想——”
  “师父,你千万不能上当!”
  “什么?上当?”
  “难道你还看不出么?这是一个陷阱,万一你被牵涉入内,一切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吕伟良道:“正是因为这是一件刑事案,我更加不能不理!”
  “你打算赴约?”
  “赴什么约?”
  “当然是那女人的约。”
  吕伟良苦笑道:“你没有看清楚吗?她并未约会我啊!”阿生再仔细看看,才发觉自己有时的确未免太过鲁莽了。
  阿生道:“那么,你打算怎么样跟她接触?”
  “我正在想办法。这件事既然有了开端,必须有个结局,我既然插手了,就非找出答案不可。”
  阿生沉默下来,再反复看那封信,他晓得吕伟良决心要理的事,没有人可以制止。因此,他也把劝止的企图拉倒了。
  阿生抬头说遵:“既然你一定要约会她,我倒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吕伟良问道。
  “我们可以到半山道路口一问士多店去,找一个送牛奶的少年人想办法,他常常派牛奶到七十五号和七十七号等住宅。”
  “派牛奶只可派到门口,他未必有办法可以帮助我们。”
  “起码他比较我们更加熟悉那儿的环境,希望他可以替我们想个妥善的办法。”阿生又说,“不过,我担心她真的有神经病,那就糟了!”
  “如果单凭那一晚的印象,她实在不像个有神经病的女人。”吕伟良又想起辛尼的一番说话,他喃喃自语道:“辛尼既然说,在凶案现场找到了林小娟的指纹,这就表示她确足凶手。”
  “是的,既成事实,为什么还要找你?”
  “她一定有什么难商之隐。”
  “她如果真的是个心狠手辣的妇人,我们更非小心不可。”阿生又说:“不过,师父,你千万不要误会,因为事实上我也希望得到确实的答案。”
  车子开了,阿生没有目的地。
  吕伟良说:“担车子开往半山道去。”
  “现在就去找那派牛奶的少年人?”阿生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吕伟庭道:“不!我只希望观察一下形势。”
  阿生把车子开上半山道。路口一间士多店里,生意看来十分清淡,除了阿生见过的少年人之外,只有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她很可能就是那店子的女主人。
  吕伟良觉得,这一类店子正是属于“发了达也没存人知”那一类,表面没有什么生意,连顾客也不多一个,但是,附近一带的住户实际上非光顾它不可,因为附近根本没有其他商店。
  吕伟良叫阿生把车子开过去。
  车子在七十七号门外掠过时,从门外可以看见何家光的豪华房车已经驶了进内,这表示何氏夫妇已经返抵家中了。
  阿生把车子绕了一个大圈,又重新回到了半山道口。士多店那少年人刚好骑单车由道旁过来。
  阿生把车子停下,探首车窗外,跟那少年人招呼。
  少年人认得阿生,把自行车停在汽车旁边,但却衰有下车,一只脚仍然踏在车上面,另一只脚则踏在行人道上。
  阿生说道“你听到什么新消息吗?”
  “没有。”少年人说,“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给我一个电话号码,必要时,我可以打电话给你的。”
  阿生真的是抄了一个电话号码给他。.回头又给他众绍认识他的师父吕伟良。
  少年人很大方,阿生这时候才晓得他的;姓名,原来他叫方子平。
  吕伟良这时看见一名妇人由七十五号走出来。问道:“你可认识她?”
  方子平回头瞥了一眼,立即随口而答:“她是二楼的劳太太。”
  吕伟良相信居住二楼的劳太太可能知得出方子平更清楚,因此他等到那女人走过时,操手跟始打招呼,、同看呼她劳太太。
  那位劳太太在三十岁左右,打量了吕伟良一番,又看看那辆流线型的汽车,再看看她所熟悉的“方仔”方子平也正在跟阿生在汽车的另一边谈话,以为这是有过一面之缘前朋友。
  因此,她也在犹豫中挥挥手。但是,她却不知道吕伟良姓甚名谁,所以不知怎样称呼他才好。甚至以为自己健忘了,忘记了对方的名字。
  吕伟良又探首车窗外,问道:“你上哪儿去?让我送你一程吧!”
  本来在今日这种社会环境,这是最危险不过的敦,别说是个女人,即使男士,也随时会被人“削死牛”—劫个精光。
  但是,这女人似乎很势利,看见吕伟良坐着的汽车十分名贵,而且又跟方子平认识,有根有据,有便宜怕什么贪?于是存心搭搭顺风车。
  她一边说:“怎么好意思?”一边却含笑走向汽车旁边。
  吕伟良推开后面的车门,让她上了车。
  方子平冷眼旁观,当然明白师徒二人的主意。他也跟阿生挥挥手,驾着自行车离去了。
  吕伟良回头道:“劳太太,你要到哪儿去?”
  “我本来想到大街搭巴士下山的,你呢?”劳太太道。
  吕伟良决心要从她口中知道一些关于林小娟和死者丽娜的事,因此说道:“我送你下山好了。是不是上市场购物?”
  “不!我丈夫约好我先在玻璃茶座会面,然后去探望一位朋友。”劳太太又问:“你两位上哪儿去?”
  吕伟良遵:“我们随便到处逛逛。现在光送你到火酒店去。”
  玻璃茶座的确就在大酒店地下,由街上可以看见茶座中的情景,毫无掩饰,是一些外国人常到的地方,但不少自称高尚的仕女论常常出现在那里。其实,真正讲家受,或者约朋友聚会的入,决不喜欢这种地方,因为整个茶座的设计名符其实,处处玻璃,既是透明的,又怎么不像饰柜中的饰物一样?偏偏绑儿又是湖市,于是人们穿梭饭的经过,他们化了钱来喝茶,结果族变威了陈列品。
  这位劳太太大概起是虚来心重的那一类人,看她的谈吐与目光,就知道了。
  劳太太想说话,吕作良扭心她把话题扯歪了。抢先问道:“劳太太,听说你的府上楼下出了事,是不?”
  劳太太道:“是的,你是说那位新潮女郎么?她给人杀死了。罪有应得啊!”
  “你怎么说那位新潮女郎是罪有应得?”
  “外人也许不知道,但我们住在楼上也真的觉得讨厌。近来似乎少了许多,过去几乎每个星划有三两晚闹个不休,你想想,我们在楼上,如何受得了?嗯!那女人真不正经!”
  吕伟良试深地问:“为什么近来少了?”
  “谁晓得!也许正如俗语说的:转了性便是死期近了。”
  “过去她经常与哪一些人来往?”
  “头发长长的,穿得古古怪怪的,总之没有一个是正经的。”
  “是男人还是女人?”
  劳太太道:“男女都有,甚至间中还有些外国新潮男女。”吕伟良觉得这位劳太太知得可能很多,就是担心河生把车子开得太快。想不到阿生非常之聪明,把车子绕了一个大圈,走的全是单程路,又不能掉头,因此走了不少“冤枉路”。但是,如此一来,吕伟良便可以有更多时间向劳太太查询,“他们经常开派对,一定是音乐声太大了,所以你才觉得讨厌,是不?”吕伟良问道。
  “不!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劳太太说:“他们可能服了兴奋剂,有时我从外面回来,无意中由窗纱外面望入去,还发觉有些人半裸着身体。你说他们干什么?服了迷幻药,抽大麻香烟。”
  “吸毒?”吕伟良呆了一呆,又问:“那么,丽娜小姐会不会也吸毒?”
  “我不知道,总之她的朋友就没有一个好人。”
  “说到朋友,你知道她跟邻居的关系搞成怎么样吗?例如七十七那边——”
  “你的意思可是丽娜小姐与何先生的事情?”
  “对了。原来你也知道!”
  劳太太做了一个鬼脸:“我当然知道,有一次我在二楼看见他们隔着那堵围墙递情书呢。”
  “这件事你有没有对其他人说?”
  “没有,你也知道,这种桃色事件最容易惹出人命来的,别的事还可以随便说,这种事怎么可以随便说?”
  吕伟良心里好笑,既然不可以随便说,那你为什么又对我说了?
  吕伟良说道:“这件事,你以为何太太会知道么?”
  劳太太想了想,道:“我想她不会知道的。据我所約,这个女人太过纯良。”
  “你似乎很同情她?”
  “事实上她是值得同情的。她在这里没有亲人,一切信任了她的丈夫,偏偏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东西。更糟的是,她竟然有着梦游症,你说她多么不幸啊!”
  “但是,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她目前是一个杀人凶手呢。”
  劳太太说道:“老实说,我才不会相信她是凶手!”
  “但是,警方在凶案现场找到了她的指纹。”
  “我不管什么指纹脚纹,总之我觉得这件事不大对劲。”
  劳太太说。
  “那不过是因为你同情她!”
  “不!不是同情那么简单。我固然同情她,也有其他理由支持我的看法。”
  “什么理由?请说来听听吧!”
  “何太太这个人很斯文,不会骂仆人一句,更别说杀人了。”
  吕伟良道:“有时不能从表面去判断的。也许,她是属于笑面虎一类呢。”
  “其实,杀丽娜小姐的,可能还有其他坏人,何太太只是替死鬼而已,由于她有梦游症,说不定被人诱到凶案现场来。”
  “你以为谁杀了丽娜小姐?”
  “谁晓得!”劳太太耸耸府,“她认识了那么多嬉皮士,那种新潮男女吃了迷幻药之后,什么事不敢做出来呢?只要其中一个跟丽娜过不去,就可能引起杀机。”
  这时候,车子已驶下山,转入一条大街。
  阿生已把速度尽量减慢,但终归不能不停下来,于是很快就到达目的地了。
  劳太太对阿生说:“请你在前面停车吧,我丈夫一定等得很焦急了。”
  玻璃茶座就在前面一家大酒店的地下。阿生停车让劳太太下车,然后才把车子开走。
  阿生一边开车一边说:“看来我们又在浓费时间。”
  吕伟良道:“不!多少总算有点收获。起码我们知道死者王丽娜有一班嬉皮士朋友。”
  “但又有什么用?”
  “如果劳太太的说话可靠,我们更加需要见一见林小娟。”
  “用什么方法?”
  “目前这情形,我们不能再依靠任何人了。只有靠我们自己。”
  阿生怔了一怔,道:“我们怎么可以再接触林小娟?”
  “今晚,我们得设法进何宅里去看看。”
  “何家光有保镖,我们很危险的。”
  “更危险的事我们也做过了。”吕伟良说,“如果要查明这件事,就非冒险不可!”
  夜深人静,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坐在他们的汽车里,再一次经过半山道。
  这是第三次了。由于车子会变色,所以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当然,他们的目标是七十七号。
  第一次经过时,屋内亮着灯光,由何家光聘回来的保镖,在屋外及花园内巡逻。
  第二次经过时,一部分灯光熄灭了。但花园之内仍见人影幢幢。
  现在是第三次,屋内的灯光几乎完全熄灭了,只有门口及车房等处有零零星垦的灯光。
  阿生不敢把车子停下来,以免引起别人的注意。但速度不太快,目的是要看看屋内的情形。由于光线喑淡,却又看得不大清楚。
  阿生把车子开向街口处,他说:“看来我们不能偷进去!”吕伟良也说:“是的,何家光到底为什么要防范得这么周密?”
  阿生道:“他当然不会是为了防范我们吧。”
  “当然。”吕伟良沉思着说:“但也不会为了防范小愉。”
  “那你以为到底为了防范什么?”
  “我也想不透。”
  “怕有人来报仇——我想,他可能怕有人来替王丽娜报仇。”
  吕伟良觉得这是很有可能的事。眼前如果冒险入内,很有可能被保镖们发现。他四下里张望一番,觉得附近没有较高的住宅,即使有,也不能进入,因为这里不似山下的住宅可以自由登上天台,这里大部分是花园洋房。
  吕伟良想了想,终于叫阿生把车子开往较高的山上。
  这个城市早期本来就是依附山势而建造的,因此半山的马路也有好几条,除了半山道之外,还有比它更高的,那是峰景道。
  出峰景道旁一处弯角,可以凭栏下瞭,那儿可以俯览半山道下面一带的情景,而七十七号住宅也在瞭望的范围之内。
  师徒二人把汽车停在附近,跑到那儿去张望,只见七十七分之内人影幢幢,却不见其他动静。也许宅内的大都睡着了,只留下保镖们在看守着。
  忽然问灯光亮了起来,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一个男子,穿着睡袍出来大厅,师徒二人只需多看一眼就认出仙是何家光。
  何家光走到电话旁边,原来是听电话。
  由于距离得太远,师徒二人听不到电话铃声,但何家光只拿起听筒,分明是接听来自外间的电话,如果是打出去的话,一定拨号码的。可惜却无法听到他到底在说什么。
  吕伟良一边把万能铁杖中的望远镜旋开,一边问阿生:“这是什么时候了?”
  “半夜一点。”阿生看看手表。在路灯底下,表面的数目字隐约可见。
  吕伟良一边利用望远镜观察何家光的面部表情,一边在心里想:到底是谁在这么深夜打电话给何家光?看他的表情好像很害怕,又很愤怒。
  吕伟良把视线移向睡房那边,一盏床头灯亮了。床上睡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女人,她正是林小娟。她似乎睡得很甜。
  吕伟度觉得这样偷窥人家的秘密似乎很不道德,但是,为了明白整个事件的真相又不得不如此。
  幸而那些围墙不太高,花园之内没有树木,只有假山和时花。因此,吕伟良的视线广阔,可以看见许多地方,难得的是看见何宅的大客厅以及何家光夫妇的睡房。
  何氏睡房的床头几上也有一典电话,为什么何家光要走出客厅去?
  吕伟良自然了解到许多家庭有电话分机。但是,有些则拥有两个不同号码的电话,刚才那个电话可能是打到客厅去的。所以何家光要跑出客厅去所。
  不过,这只是吕伟良自己的想法丽己,实情如河,他还不清楚。
  何家光听完电话之后,显得焦躁不安,在踱方步,不断地抽烟。
  阿生虽然没有用上望远镜,总也看得清楚,他说:“是谁的电话令他如此忐不安?”
  何家光忽然又走近电话机旁。将烟蒂捏熄了。拿趣听筒,拨号码。他要打电话给谁?
  吕伟良满腹狐疑之际,阿生忽然在他耳畔叫了起来,声音虽然低沉,却十分之紧张。阿生说:“师父,你瞧!房间那边有人影——”
  吕伟良顾此失彼,忙将视线移过去,只见睡房那边,果然有人影移动,但动作十分缓慢,再看看睡床之世,却不见有人。
  “那是林小娟,她的梦游症又发作了。”吕伟良说道。
  阿生喻喃自语道:“梦游症难道真的无可救药么?我真不相信!”
  “你以为她怎样?”
  “杀人是一件十分刺激而又可怖的事,照理她应该好过来,不可能再有梦游症的。我就听人说过,凡是梦游症的人,经过一次打击之后,可能头脑清醒过来,不会再梦游。”
  师徒二人又看见她出了睡房。睡房有二扇门,一向大客厅,一向花园。
  林小娟这时竟走出了花园去外面……
  阿生焦急地说:“她可能摔死的!”
  林小娟就要下石阶,阿生更加替她担心不已。但吕伟良道:“你放心好了,梦游症之奥秘处就是:患者不知当时曾做过一些什么,但是,每遇有危险的事,都能化险为夷!”
  阿生也听人说过了,梦游症人有时攀高涉险,但只要旁观者别在险境中惊扰他,他是不会掉下或跌死的,既然患者一无所知,何故又会如此?真是莫名其妙的事。
  吕伟良看见林小娟出了花园之后,悄悄绕向屋旁。花园外面有一名保鏢在值勤,但他似乎没有留心到这一边来。
  吕伟良开始有些担心,他不知道林小娟下一步又要怎么样,如果“梦魔”又在作怪,她会不会又有什么惊人的行径?
  阿生也觉得事有蹊跷,糟糕的是何家光仍在客厅外面打电话,他一无所觉,万一林小娟又有什么行差踏錯,他一定不知道。
  吕伟良和阿生迅速回到汽车里去,他们似乎意味到可能又有一些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阿生匆匆把车子开下山。一边又问吕伟良:“我们要怎么样?”
  “电话一定打不通,想办法偷进屋子里去!”吕伟良说:“真奇怪,为什么她要等她丈夫出了客厅才起床?她真的患上了梦游症吗?”
  “如果不是,为什么她要伪装梦游症?”阿生也觉得奇怪起来。
  车子转眼已开入半山道。
  吕伟良叫阿生把车子停在七十五号门外,然后叫阿生扭开汽车上的无线電通话机与他保持联络。阿生不明白吕作良怎样可以偷进去!
  他想问吕伟良,吕伟良已经下了汽车。
  吕伟良拄着铁杖,昂然阔步地,走向七十五号门前,竟然想推门入内。
  阿生开始明白了,七十五号的住户比较复杂,起码这幢花园住宅之内有三层楼,住户至少也有三伙人家。因此人出人入,亦不易引人注意。
  为什么刚才他们想不到利用七十五号?
  吕伟良轻轻推推那扇铁门,知道上了锁,于是悄悄施展了他的开锁技术,铁门应手而开。
  吕伟良闪身入内,又将门掩回原状。
  阿生在替他师父担心。万一给人发觉,人家一定以为他是小偷。
  吕伟良看不见花园中有人,三层楼内的灯光完全熄灭。
  也许有人在注意着吕传良也说不定,但吕伟良却见不到他。
  由于事态危急,日伟良也不顾得了这许多,迅速闪到那堵墙下。那堵墙仅高六英尺,是将七十五号和七十七号这两个单位分隔开的唯一障碍物。
  吕伟良从上面的通花瓷砖透视过去,春见一名保镖在那边巡逻。但是,他的目的却在林小娟,他担心那女人又会做出一些可怖的事情来。
  奇怪!怎么不见了她?
  是的,林小娟到底跑到哪儿去了?
  吕伟良想回到七十七号鸿边的花园里去看看,因为那幢二层高的洋房在花园中央,说不定她绕过屋后,到另一边去了,所以在这儿见不到她。
  但是,那保镖似乎也留意到危险性十之八九来自这边邻居,所以视线几乎没有离开过这边围墙。事实上其他三方面的国墙也较高,而且加上了铁蒺藜,有人想偷入去,是十分困难的!
  凸伟庭悄消掰开了铁杖中的通话机,低声对阿生说:“河生,听见我声音吗?”
  阿生在那边悦:听到了,师父,你说吧。”
  “设法引开屋内人的注意,我要由围墙这边翻入去,明白吗?”
  “明白了,师父。”
  阿生迅即将车子开动,驶到七十七号门外,果然屋内有人探首铁门内,隔着小窗问:“你干什么?怎么把汽车停在这里?”
  阿生熄了车头灯,往沙发一靠。说道:“关你什么事?”
  阿生是故意把车子停在门前的,如果这时有车由屋内开出,一定无法通行。
  于是,守门人通知花园里的保镖,这正好中了吕伟良的计。
  吕伟良身手向来矫捷,对于这矮墙自然不会放在眼内。只见他轻轻一跃,左手拄杖,右手按住墙头,转眼之间,人已轻飘飘地落入七十七号的花园之内。
  凸伟良沿着花荫小径,急急窜向屋后,而那保镖已经步向大门旁边,探首于铁门上的小窗之间,窥望者阿生。阿生双臂交加,瞧也不瞧他一眼。
  吕伟良窜至屋子后面,仍然见不到有林小娟的影子。正感到奇怪之际,却听到了一点声响。
  吕伟良急忙回头一看,只见太平梯上,有个人影移动,正是林小娟!刚才那声响就是她的双足踏在陈旧的太平梯上发出的。
  她为什么要攀向高处?
  吕伟良大吃一惊,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如果这时候叫住她,她可能失足坠伤!
  转腿之间,她已登上了二淡那么高的地方。正南更高处的天台爬上去。吕伟良毫无办法,想高声时她停止,但是,如果她真是梦游病患者,可能失足坠下来。如果她头脑清醒的话,她可能爬得更快。
  吕伟良想到这里,立即不动声息,悄悄由后面跟踪她。
  吕伟良本来就在坡足上装有义腿,可以自由走动,因此,他无须拐杖亦可以拾级而上。
  他悄悄跟在林小娟后面,爬上天台,仍然亦步亦趋,不敢呼唤林小娟。
  林小娟一步一步定向天台边缘,呂伟良真想不通她到底要干什么,直到想起她企图自杀时,才忍不住把她喝住。
  岂料这么一喝,林小娟立即惊醒,身子一下矢去了重心,眼看就要由上面摔下来。但是吕伟良手疾眼快,一手把她抓住。
  林小娟呆了一呆:“怎么一回事?”
  伟良道:“我正要问你!”
  林小娟似乎消醒了许多,她定神一看,原来是吕伟良,更加有点莫名其妙。
  天台上面虽无灯光,但天空上星光点点。月儿弯弯,总还可以分辨得出对方的面目。
  林小娟打量了四周环境,又出奇地说:“我怎么会在这里?”
  吕伟良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佯作不知?”
  “我是真的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会摸到这儿来?”
  “我梦见有人叫我——”
  “难道那人叫你到这儿来?”
  林小娟思索着,说道:“是的,仿佛有人叫我快些去自杀,只有自杀才可洗罪!”
  吕伟良根本不相信有这回事,但是,她为什么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吕伟良在惊诧中又问道:“你梦中见到了什么人?”
  “像是一个男人,又像一个女人……”林小娟在迷迷惘惘中又叹了一口气!她说:“我根本看不清楚他是谁。只知道,他叫我快些爬上天台,想办法弄死自己,这样就可以解脱了。”
  吕伟良担心这可怕的女人可能真的有神经病,否则,她又怎么会这样?
  她又在痛苦地回忆,尽管光线模糊,他可以看见她泪水盈眶。
  吕伟良最怕看见女人流泪,但却分辨得出,她不是伪装的。
  林小娟喃喃自语地问自己:“为什么我会这样?我是真的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吕伟良又问:“上次,你也是这样模模糊糊的去杀人么?”
  “我根本不知道自已做过一些什么。”她的泪水终于滴下来了。
  吕伟良道:“你可还记得?你写过一张宇条给我?”
  “是的,我当然记得,但是,我想不到你竟然会真的来了……”
  林小娟话犹未完,下面人声吵闹,原来是林小娟的丈夫何家光打完了电话,发觉不见了自己的妻子,立即唤醒屋内男女二人,到处去找她。
  似乎没有谁会想到林小娟摸到天台上面来,人们只在花园屋内各处找。
  那个保镖这时才由大门那边过来,不再去理会阿生了。何家光问他:“看见我妻子么?”
  “不!我没有见到她。”保镖说。
  何家光知道他可能一时疏忽,于是叫人到七十五号那边去找!
  吕伟良压低声音对林小娟说道:“为什么你不下去?”
  “我怕!”林小娟怪可怕地说。
  吕伟良问她:“你怕什么?”
  “我想趁他们未找到我之前,把我的处境先告诉你。”林小娟道,“我知道以我目前这种处境,不会有人再相信我。我所以要找你,希望你凭一点侠义精神能够相信我,然后助我一臂之力。”
  “你到底有什么困难?”
  “我精神上的确有问题,但是,我验过医生,找不出问题所在。我的脑子不受控制,有时我想做的事,未必从心所欲。但当我睡着了之后,我又做了一些不是我所原意做的事,这是什么道理?”
  “是的,到底是什么道理?”吕伟良实际上也不明白。
  林小娟又说:“我开始怀疑我的丈夫——”
  “你丈夫?”吕伟良怔了怔:“你怀疑什么?是他搗鬼么?”
  “很有可能。因为我有梦游症之后,只有他才知道。”
  “其他人难道一点也不知道?例如你家的男女工人等。”
  “知道,但没有我丈夫那么清楚。”林小娟又说,“我怀疑他在利用我的弱点。”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他原来跟隔邻的女人鬼混,我一直不知道,直到这件事发生了,我才如梦初觉,原来他竟然偷偷背判了我。”
  “但是,他又何必利用你去杀死他的情妇丽娜?“吕伟良问。
  林小娟正想答话,突然有个男子由太平梯爬了上来。那人由铁制的扶梯冒出头来,沉声说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吕伟良和林小娟的视线都不由自出地转移过去,也不由自主地大大吃了一惊!
  来者并非别人,正是何家光。
  何家光在他的保镖护卫下,登上了天台。当他看清楚那是吕伟良之后,冷然一笑,道:“谁放你入来的?告诉我。”
  吕伟良笑道:“我是不请自来!”
  “那么,你是未经我同意,而擅自闯入我的住所了?”何家光把手一挥,“把他带去见警察!”
  跟何家光一齐上来的保镖说:“是!”然后就要动手。
  但给吕伟良一声喝住:“不要乱动!即使你不召警察,我也会召警察的。”
  “那好极了,我们下去再说!”何家光很有绅士风度地把手一摊,让吕伟良先行。
  但是,吕伟良道:“叫你的爪牙爬开,先让林小娟下去!”
  吕伟良没有叫她“何太太”,所以何家光很不高兴地说:“我的妻子我会保护,何必你再理会?走吧!你休想逃走!”
  吕伟良笑道:“除非你叫警察,否则,你休想我今晚离开府上半步!”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何家光不明白地问。
  吕伟良想说话,但横眼看看林小娟,她却暗示吕伟良不要令她难为,目光中充满了哀求的神态。
  吕伟良因为听了林小娟刚才的说话之后,担心何家光会乘她不觉,一掌将她由天台推下去,到时他可以指她失足下坠,所以,吕伟良无论如何,一定要坚持让林小娟先行一步。
  何家光无可奈何,只有让他妻子先走。无奈这可怕的弱女子,竟然在震抖中,不知道是情绪激荡还是其他原因,吕伟良担心她真的会一个不小心,直摔下去。
  何家光立即趋前,反而把吕伟良平空吓了一跳,因为林小娟刚才那一番说话不会是空穴来风的,万一他的行动现在就开始,那林小娟是死定了。
  吕伟良企图阻止何家光,但给身旁的一名保镖喝住:“跛子!你不要妄动!”
  吕伟良还未答话,何家光已冲到了林小娟身旁,他并未动手将他妻子推下去,却关杯备至地税:“你本心点!”
  林小娟的想法也正如吕伟良一样,竟然推开她丈夫的手。
  何家光不明白地问:“你生我的气么?”
  然而林小娟却没有答他,沿着扶梯下去了。
  那铁扶梯很陡,一不小心真的是很容易就失足掉下去。
  但是,林小娟忽然咬咬牙关变得十分冷静地由上面爬下去。一级一步,非常小心地下去,而梯口下面,早已有一些何宅的男女工人在侍候。
  一名女工人把一件睡袍替她被上,林小娟泪流满面,一言不发地走回屋子里去。
  何家光这时又回头对吕伟良说:“现在轮到你了,你走吧!”
  吕伟良道:“何必这样麻烦?”
  话犹未完,他已翻身朝花园的草坪上跃下,只见他身轻如燕,凌空翻着筋斗,双足着地时的姿势,尤其美妙。
  何家光和他的保镖们不由呆了一阵。
  其实,由天台至草地,相距也只有六米多高而已,吕伟良身手不凡,这也算不了什么。但是,在一般人眼中,却为之咋舌。
  吕伟良是故意先露一手,以免何家光和他的保镖们太过嚣张。
  吕伟良屹立在草坪上,说道:“慢慢爬下来吧!我不会逃掉的!”
  这番说话是对仍在天台上的何家光和他的保镖们说的,一方面是气气他们,等于说“你们有种的也跳下来试试看,否则就爬下来好了!”另一方面也是表示他不会逃走。
  何家光是真的有点尴尬,他对他的保镖们吩附道:“你们得小心那跛子,他一身武功,我真担心他不知怎的!”
  各人先后由天台下来。
  街上突然传来阵阵警车的声音。吕作良不知内里,还以为阿生悄悄报了警。
  警车果然是开到何宅来的。
  闸门打开,一队警员冲了入来,何家光立即上前,其中一名警长跟他打招呼。
  这位警长似乎十分尊敬何家光,也许他早知眼前这位是名流吧。
  何家光则指着吕伟良道:“这个人未经我同意,擅自闯了进来。”
  警长瞥了吕伟良一眼,回头问何家光:“总部接到阁下的电话投诉,说你被人恐吓勒索,可就是这个人吗?”
  吕伟良这时候才明白,原来打电话到警局里去的,就是何家光,他是接听完一个电话之后,然后才迅速将此事通知警方的。
  何家光道:“我不知是不是他,但是,我刚放下电话,回到房里就不见了我的安子,后来我发觉这人与我妻子躲在天台上面。”
  警长朝吕伟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吕伟良。”
  酱长呆了一呆:“吕伟良?你……你就是夏探长的好朋友吕伟良?”
  “我认识夏探长,但不算是什么好朋友,如果你认为我犯法,当然可以公事公办。”吕伟良又说:“不过,我不妨告诉你,我并非打劫,我是为了救人的。”
  “救人?”警长问道:“你救谁啊?”
  “我救一位太太,她患了梦游症,一直爬上了天台也没有人知道,要是我走迟半步,她可能已经自杀身亡了。”
  何家光走过来问吕伟良:“你怎么知道她登上了天台呢?”
  “我刚驾车从外面经过,看见府上的天台上面有人影,她显然是你太太。”吕伟良扯谎道,“但你的保镖却如狼似虎的守在门前,我只好由隔壁翻了进来。”
  何家光半信半疑。他忽然又说:“是的,我妻子的确患有梦游症,那我可能是错怪好人了。”
  警长问遵:“那你可知道谁打电话向你恐吓勒索吗?”
  “我不知道,对方只称他是王丽娜的明友,他要替死者报仇,”何家光舒了一口气,“他又说,就算我再多聘数名保镖,也无法可以保护我内子的安全。我越想越惊,所以才打电话报警。”
  一辆私家车载着数名警探入来,这才是由总部派出的,刚才那辆警察巡逻车只不过是途中接到无线电报告,由附近街道转测这儿来的。
  警探照例问了一连电施闷题,然后又问何家光,是否打算控告吕伟良,何家光意外地说:“不!我不想再多生枝节了。这件事,双方可能有些误会,况且我内子的确不大正常。”
  经过一番扰攘之后,警方人员收队离去。吕伟良觉得警方既然备了案,相信何家光也不敢对林小娟有什么行动。所
  以他起想离开那里。
  但是、出乎意外地,何家光却对他说:“吕侠士,请你留下来!”
  吕伟良一忙,问道:“到底又要什么花样?”
  “我有话奉告。”何家光十分诚恳地说,“请到里面来谈谈。”
  吕伟良满腹疑团。链虽然同情林小娟,却又觉得那而怕的小妇人神经衰弱得很。她说她丈夫对她不利,会不会真有其事?
  吕伟良在胡思乱想中,进了屋内客厅。
  何家光一边请他坐下来,一边叫下人奉上茶烟,回头又向一名女工人:“太太怎么样了?”
  那女人答道:“阿珍在里面陪着她!”
  “让她吃一粒镇静丸,回头我就来。”何家光命令着说。吕伟良忍不住问:“你叫我留下来,到底为了什么事?”
  何家光把客厅中的男女工人摒退,然后才对吕伟良说:“内子精神不健全,相信閣下早就知道了。自从最近一件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之后,我觉得她的严重程度已达到可怕的境地。”
  吕伟良道:“那你为什么不把她送进医院里去,进行详细检验?”
  何家光道:“我一直都有聘请精神病专家为她诊治。但是,如果把她送进医院里,却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
  “为什么?”
  “第一,因为她有梦游症,即使在医院里聘有特护看守她,我还是不放心。你也知道,凡有这种病态的人,都非常麻烦。有许多想不到的事,随时都可能发生。”
  “不来你对太太的确爱护备至。”
  何家光道:“是的,我目前雇用保镖,也是为了她,这也是她不能住到医院去的原因之一。你想想,在这里我尚且如此担心,在医院,我如何放心得下?”
  呂伟良道:“你在担心有人来杀她么?”
  “是的,今晚那个电话,就是有人向我恐吓!”何家光叹着气!
  呂带良曾窥伺过这儿的情形,知道确曾有人打过电话来,但由于距离太远,听不到他说什么。后来又看见他打过一个电话出去,那次已证实是何家光打到警察局去的。因此,关于电话恫吓这点,吕伟良觉得可信。
  他又问:“那人怎么说?”
  何家光道:“他只说我内子杀了人,杀人必须填命。但是,听他的口气,分明想向我勒索一笔巨款,作为赔偿死者。”
  吕伟良道:“那你怎样答他?”
  “我觉得除了交给警方处理之外,别无其他办法可想。”
  “你认为对方是谁?”
  “可能是王丽娜的前度刘郎之类,看到了报纸的报道之后,乘机勒索。”
  吕伟良道:“说起王丽娜,其实你应该负上大部分的责任。如果不是你和她的关系太不正常,她可能不必这样死法。”
  “是的,这里没有其他人,我不怕直认,我确害了她。但是,内子事前不知道我们这种关系的。直到案发后,警方在死者的记事册找出我的电话—当然是办事处的电话,我才被揭发。”
  吕伟良道:“你怎么知道她事前一点也不知道?可能知了佯作不知罢了。”
  “不!她醋味很大,如果知道了,一定早已质问我,她不是如此阴险的人。”
  吕伟良觉得:要不是他死充门面,别有用心的话,就是他对他的妻子绝未了解。因为记忆中,林小娟就曾对昌伟良说过怀疑她丈夫在外行为不轨。
  但是,吕伟良却不能直说林小娟曾与自己谈及他们夫妇间的事。
  吕伟良说道:“难道你真的相信你太太在梦中杀了人也不知道么?”
  “当然!如果她头脑清醒的话,只怕叫她杀一只鸡也不敢。”
  “为什么你不索性说,这件事根本与你太太无关?”
  何家光道:“警方在凶案现场找到这里来,即使不找出指纹,那柄凶刀亦足够证明她杀人了。何况,警方还在现场找出了她的指纹呢。而且,我不是个逃避责任的人,事情既然发生了,就必须面对现实。”
  吕伟良道:“悲剧之所以发生,也许正是由于阁下太过面对现实吧?那么,关于王丽娜的事,你又如何向尊夫人解释?”
  “我们彼此同是男人才不怕说句老实话,其实全世界的男人都是一样的,这些事在偶然间发生,唯一错就错在我的是邻居。等到我发觉这种不正常的男女关系不该维持下去时,已经太迟了。”
  “为什么?”
  “丽娜不肯离开我。”
  “你想离开她?”吕伟良不禁想起那晚无意中偷听到他们的谈话。
  何家光道:“是的,我实在真心爱的女人,只有我妻子。”
  吕伟良带着讽刺的口吻道:“你真是十分难得的好丈夫!”
  “我不敢说自己是好丈夫。尤其是此事揭发之后,人家甚至对我有许多不必要的误会。但是,我不计较,谁叫我错在一念之差?”何家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说:“不妨对你直言,我甚至愿意花一笔钱,但求王丽娜肯放弃这不寻常的关系。但是……她不肯!”
  “所以,你就非杀她不可,是不?”吕伟良突然单刀直入地说。
  何家光呆了一呆:“你为什么这祥说?”
  吕伟良笑了笑,道:“你心里明白啊!”
  何家光突然垂下了头,沉思着说:“丽娜不肯离开我,我担心她破坏了我们的婚姻,于是悄悄杀了她。你的想法大概是这样吧?”
  他的眼光一直瞪住地板,说到最后一句才仰起头来,望着昌伟良。
  吕伟良道:“不是你动手杀死丽娜,是你利用了你妻子的弱点!你明知她有梦游症,因此利用催眠的方法,数她在梦中做出了她不愿意做的事来。”
  何家光表情呆滞地说:“你的幻想力十分丰富,可惜我绝未学过催眠术。”
  “有没有学过,只有你自己才最清楚。总之,你的意图十分明显,杀了丽娜,避免她纠缠你,可以保存你在社会上的地位,另一方面又可继承你妻子的大笔财产,这的确不愧是个天衣无缝的一石二鸟妙策。”
  “够了!你不应该再说下去,我很少有像今晚这般容忍。”何家光叹了一口气,又说:“其实,我现在也一样受到无可估计的损失,包括声誉、婚姻等等在内。”
  “但是,你却可以得到你妻子那笔巨大的财富。万一罪名成立,可能被判处绞刑,即使被证实有神经病,也会送入神经病院。”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已经有钱有地位,我为什么要谋杀别人?我为什么要谋夺妻子的财产?”
  “问题是你风流成性,女人害苦了你!”
  “算你说对了,但我娑子向来不理会我这些事的。”何家光说。
  吕伟良轻轻一笑:“不是不理会,而是你伪装得太好罢了!”
  “无论如何,那已经是过去的醇了。”何家光又问:“请告诉我,她跟你说了一些什么?”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你不该把我看作坏人。”
  “但我也不会把你看作一个正人君子!”
  何家光征了一阵,终于又苦笑摇头,道:“这也难怪你,因为你对我们这一辈,向来就没有好感。”
  “那又未必,我本身也不会穷到哪里去,同时也有不少辆朋友,说到有钱,有些比你身家更厚,说到社会地位,有些比你更高,只要是正人君子,不是奸商私枭,我决不会跟他们作对。”
  “是的,我也听过阁下的大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但是,我绝对不是你所想像中的人。”
  吕伟良看看手表,是凌晨三点多钟了。
  阿生在外面等得不耐烦,要闯进来,跟保镖们吵闹起米。何家光与吕伟良一同走出去,把他们劝开。
  第三章 魂游太虚  疑幻疑真
  何家光认得阿生,因为阿生曾与他的保镖交过手。不过,此时阿生虽然怒火正盛,反观何家光却态度和蔼,像是有什么错处给吕伟良捉住,又像有事相求一样。
  吕伟良想走,何家光又对他说:“听说阁下在江湖上很吃得开,假如在下有意聘你做保镖,二位要多少代价?”
  吕伟良忍不住笑道:“看米你的仇家比我更多。你已经养了不少爪牙,居然还要继续招请保镖!”
  何家光道:“不!我只希望你接近我,了解我,证明我不是你所想像中的坏蛋。”
  “我几乎给你感动了。不过,我这个人很注重现实,却又不轻易为金钱打动。因此,真相我一定会查出,间题是迟早而已。”
  “我也希望你能够把这件事的真相查明。甚至你不反对的话,我还可以付出一笔费用给你。”
  吕伟良笑道:“如果我没有兴趣的事,你即使付出更大的代价,我也不会感动。何况你那笔费用还有收买的意思,我更加不感兴趣。”
  何家光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说道:“我明白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了成见,是很难解释的,除非这件事真相大白。好吧!我们就此说再见了……”
  何家光正伸出手来,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有人叫了过来:“慢着!”
  吕伟良与何家光同时一怔,回头一望,那是林小娟。她正与一名女工人由屋内走出花园里来。
  林小娟走过来说:“我无法再入睡,我想出去散散步!”
  何家光殷勤地走过来,说道:“这个时候,你怎么可以出去?如果你要出去散步,天亮之后我再陪你出去走走吧!”
  但是,林小娟却推开了他的手,对吕伟良说:“吕先生可以陪我走走吗?”
  吕伟良给她弄得尴尬不已,眼前面对着的是她的丈夫,要是何家光态度不佳,吕伟良反而不会把他放在眼内。但是,偏偏他对吕伟良非常客气。
  吕伟良正在犹疑之际,何家光又说:“吕先生,内子心神不宁,她既然信任阁下,就请你委屈一下,陪她出去一阵好吗?”
  这么一来,不但吕伟良大感意外,林小娟也大感意外。吕伟良怔了好一会才说:“你信得过我么?”
  何家光道:“在我未知道二位来历之前,我当然信不过,现在,既然明白了,我又怎么会信不过呢?”
  林小娟不管他赞成或反对,大踏步走进了门前那辆银灰色的车子里。
  吕伟良临上车之前,回头对何家光道:“如果你不放心,当然可以叫你的保镖也跟来。”
  “我怎会不放心?一切拜托了。”何家光非常大方地说。
  吕伟良上了汽车之后,阿生立即把车子开走。他们还未到街上,使已看见何家光请来的保镖乘着汽车远远眼在后面。
  林小娟叹气道:“我自问估计错了。”
  “你在说你丈夫么?”吕伟良道。
  “是的,他对我怎么样,你也见到了,他简直把我当作监犯!”
  吕伟良道:“也许他的目的是在保护你!”
  “保护?嘿!他怕我逃走才是真的!”林小娟说道。
  “如果他存心不良,又何必请律师把你保释出来?”
  林小娟道:“即使他不请律师,我也会打电话给我的律师,这种门面的事做得好,才表示他的内心更加险诈,才更令我害怕!”
  吕伟良道:“照你所知,你的丈夫有没有学过催眠术?”
  “我不知道,可能有也不出奇,正如他在外面玩女人一样,事前我也一样毫无所知。”
  催眠术本来很难令到一个人去做坏事,但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正宗的催眠术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巫术邪术,谁晓得不可能的事会不会变成可能呢!
  吕伟良就觉得眼前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林小奶真的是神经不正常,包括精神分裂症等等在内,另一种则是她的丈夫何家光有意陷害。
  阿生叫人坐稳,他要开快车摆脱他们后面那辆联踪的车子,但吕伟良叫他不要这样。让何家光的保镖们继续跟踪下去好了。
  吕伟良是不想再引起其他误会,除非他绝对相信林小娟,否则,他就可能被人利用。
  阿生听了他师父的说话之后,不再开快车,只将车子在各街道上兜围子。
  吕伟良担心林小娟又在车上睡了过去,于是叫始将当晚的“梦中杀人”情形说出。
  林小娟稍为沉思一下,说道:“我患有严重的神经衰弱,因此每晚失眠时,我例必服食安眠药之类的镇静剂,然后才可以入睡。但是,每次服食药物之后,一定睡到像死了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然而,我丈夫却说我往往睡到三更半夜就起床,有时绕个圈,有时在花园走走,然后又回去睡。”
  “这就是所谓梦游症吧?”吕伟良又问:“然而,当时你可知道吗?”
  “不,我完全不知道。”
  “杀死王丽娜那晚呢?”
  林小娟又回忆着说:“我记得事发前曾对你说过了,我曾在梦中时时见到一个女人,有人对我说,一定要我杀死她。”
  “那女人可就是王丽娜?”
  “是的,正是她!”
  “事前你有没有见过她?”
  “没有,从来没有!”
  吕伟良道:“她就住在你隔壁,你应该见过她才合情理。”
  “如果我见过她,同时又知道她与我丈夫的关系,那就一点也不奇怪,但是,事实上我在实际的生活中,从来没有见过那人。”
  “可能你见过,不过由于你神经衰弱而健忘。”
  “不会的。”林小娟道:“甚至第一次向你提及此事时,我还在找寻答案,例如:我在什么地方见过那女子?我在什么地方看过电影—一会不会在电影中见过她?但是,结果我在最清醒的时候,也同样想不出个中原因证明那的确只是梦境而已。”
  吕伟良心里道:如果她神经不健全,她的说话当然不可以作准。
  但是,如果她神经正常的话,里面到底又有一些什么内幕?
  吕伟良觉得:假如她神经正常的话,为什么她会杀死王丽娜,那当然是因为嫉妒。万一果真只是梦游症作怪,实在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当然,如果林小娟有神经病的话,一切问题就会简单得多了。因为神经病人做出来的事,自然不可能以常理去解释。
  不过,不知怎的,凸伟良每次见到林小娟,直觉上就觉得她是个正常的人。不但她的外貌不似个神经病人,就是谈吐也不像个不正常的人。
  吕伟良心里暗自忖测:林小娟将来在法庭上如果被证实一切正常,她杀死王丽娜的证据确凿,到时一定会被判处死刑。
  如果她真的神经不正常,而又有专家从中证实的话,最多被判入精神病院治疗。
  另一个可能则是:她的辩护律师如果巧言善辩的话,希望法官同情她是个女人,因嫉妒过分而动杀机,但这点机会是微乎其微的。
  如何判断林小娟神经是否正常?吕伟良觉得这是十分重要的事,但却又想不出用什么方法去证明她是否神经正常。
  如果相信专家的检验,根据精神病专家荣田博共的说话,林小娟不算是最严重的一种。而且,当时她正在接受治疗之中,如何会做出这么恐怖的事,的确是令人费解。
  吕伟良沉思良久,才又问道:“你说你丈夫谋害你,到底又根据什么?”
  林小娟道:“我没有任何亲人,万一我有什么不测,我的一切财产归谁所有?”
  “当然是你丈夫。”
  “对了,所以,就凭这点,已有理由相信是他布局陷害我。”
  吕伟良故意道:“他要陷害你,何不索性杀了你,那岂不更加干净?”
  林小娟道:“万一我死了,警方当然会追究凶手及杀人动机,到时聪明的警探可能会查出幕后人是谁,现在这样子,他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怎样一举两得?”
  “就是一方面把我置于狱中,另一方面铲除可能影响他社会地位的王丽娜。”
  “王丽娜会影响他的社会地位吗?”
  “是的。”林小娟道:“他曾向我忏悔,不该招惹上这种绝不正经的女人。他甚至对我说:幸好我杀了她,否则,她可能做出一些影响他社会地位的事。所以,他绝不怪我出此辣手!”
  “你丈夫真的这样向你忏悔?”
  “是的,但是——我绝不会原谅他!”
  “本来这件事他大可以否认的,为什么他要承认?”吕伟良沉思着说:“丽娜已经死了,即使否认,也不会有人反驳。”
  “即使他否认,我会相偏吗?”
  吕伟良道:“请恕我唐突,你丈夫的钱,是不是都是你的?”
  “可以这样说,他所以能有今天这日子,全是我的功劳,没有我父亲这大笔遗产,他的业务不可能扩展到这个地步。”
  “那就难怪你生气!”
  “男人都是这样靠不住的!”林小娟感慨地说:“我还记得,他曾在我父亲灵前发过哲,他要尽他所能,好好保护我,忠心地爱着我。但曾儿何时?他有了钱,有了地位之后,竟然偷偷出去玩女人!”
  吕伟良又问:“你丈夫除了丽娜之外,还有些什么女人?”
  “我不知道。但毫无疑问,一定有的。”
  吕伟良觉得林小娟的想法与他一样,起码吕伟良也怀凝何家光是采取了“一石二鸟”的妙计,一方面消灭丽娜,另一方面让林小娟罪名成立而入狱或被判死刑。
  至于何家光为什么要让林小娟知道这么多?本来王丽娜既然死了,他大可以否认一切,但是,如果他存心要让林小娟精神大受打击,或者可以说是存心要活活气死林小娟的话,何家光这做法也是合乎逻辑的。
  吕伟良问道:“那么,今晚你爬上天台,又梦见了一些什么?”
  “有人叫我快些自杀,否则便可能被判绞刑。”林小娟说。吕伟良道:“那人又是怎么样的?”
  “我见不到他。但是,他一直在我耳畔叫我这样做,我便身不由主地在梦中做出了那傻事来。”
  吕伟良觉得这件事看来又不像与何家光有任何关系。因为当时吕伟良师徒二人都看见何家光正在客厅打电话,并没有在房内,如果说他用催眠术的话,这也是说不通的。
  吕伟良不禁又想到“巫术”以及一些旁门左道的事情去。除此之外,根本想不出任何较合理的解释。
  阿生把车子掉头开回半山道,因为他实在太倦,懋睡了。但是,林小娟却害怕起来。她对吕伟良说:“我担心不幸的事,就在今晚发生。”
  “你怕何家光对你不利?”吕伟良问。
  “是的。”林小娟道:“如果这时侯回去,我担心括不到天亮。”
  “你害怕成这副样子,为什么不报警?”
  “以我这待罪之身,警察会相信吗?”
  吕伟良安败她说:“放心吧!如果他要动手杀你,不会选择今晚。”
  林小娟仍然十分恐惧地说:“我觉得有一种预感,今晚我一定会死!”
  “那不过是心理作用,因为你发过一场理梦,又曾经在梦游中儿乎跌死!”
  吕伟良又看看手表,差不多凌晨五点,天也快要亮了,许多干早活的人,已在街道上走动。
  林小娟在无可奈何中,被送回七十七号花园洋房里去。
  何家光雇来的保镰,他们房乘坐的汽车也国驾附近。吕伟良和阿生当然自始至终都可以看见,天是佯作不见面已。
  林小娟回到家中,发觉她的丈夫仍未睡。
  何家光道:“吕伟良跟你说了一些什么话?”
  “为什么你不去问问你请回米的人?”林小娟显得极不高兴。
  何家光道:“他们是我请回来保护你的,你何必这样?”
  “我根本不需要别人的保护!”
  “如果其的这样,那当然好极了,问题却是你和我的处境非常危险!”
  个占“危险?”林小娟冷冷地一笑,“我有什么危险?一切危险都是你造成的。”
  “你怎么会这样说?”
  “你以为我真的有神经病吗?”
  “我从来没有这样说过。不过,坦白说句,到了这个地步,我恨不得你变成真的有神经病。”
  “为什么?”
  “因为再过几天,你的案子就复审,警方有足够的证据控你谋杀,但相反,我们的律师却没有把握为你洗罪。”
  “律师是由你请回来的,他没有办法,我也不会感到出奇!”
  何家光叹气说:“小娟,怎么你会这样想?”
  “你心里自然明白的。”林小娟又用鼻子“哼”了一声,“不过,我不妨也坦白对你说,我已经悄悄通知了我的律师,同时出庭旁听,我的遗嘱也已经彻底改变了。”
  “我知道,你可能受了人家的摆布。”
  “没有人摆布我,但事实却摆在眼前,你并不爱我,甚至你请回来的所谓精神病专家,我也绝不信任。”
  何家光道:“我以为你跟吕伟良谈过之后,会对你有点帮助,想不到你竟然会这样对我。”
  “我也同样想不到,你竞会这样对我。”
  “关于丽娜的事,我已经向你解释了。我只因为一时冲动,做出了错事来。其实,那也不完全是我的错,你对我太过冷落了。”
  “是吗?”林小娟瞪了他一眼,“所以,你就要出去搞女人吧!”
  何家光道:“小娟,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但你对我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妻子,这叫我如何受得了?我一直在这方面找不到答案,现在却找到了。今晚,你可知道谁打电话来?”
  “我怎么知道?”
  “一个女人,她本来是找你的。”
  “女人?”林小娟不由一怔。
  何家光道:“那女人白称与你有同性恋的关系,现在既然不能再见你,她要我补回一大笔钱给她,否则,她便将你们之间的秘密公开。”
  “……”林小娟呆呆地呆在一旁,好久说不出话来。
  何家光叹气道:“我现在才明白,什么情情爱爱全是假的,你不过利用我做你的名义丈夫。”
  “那么……你……你已经把实情告诉了警方?”林小娟担心地问。
  “我当然不会那么笨!”
  “但是,警探不是来过了吗?”
  “我只说有人向我勒索,却没有说出对方是个女人,更不会说出电话的内容。”
  林小娟舒了一口气。
  何家光又说:“我报警,只是希望警方备了案之后,将来在法庭上对你有利。”
  “谢谢称!说起来,我是真的对不起你。不过,对方如果知道你报了警,她可能把这些事情宣扬出去!”
  “那你放心好了。我在电话中,已答应付她十万大元。”
  “那么,她怎么说?”
  何家光道:“明天,我会按照她的说话,叫人送钱去给她!”
  “你所说的‘她’,到底是谁?”
  何家光说道:“当然是你的同住恋人苗莲!”
  “果然是她!”
  “难道除了她之外,还有别人玛?”
  “不!我只是说你能说出这名字,证明你没有说谎!”
  “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谎,只有你对我不够忠实。”何家光道:“我想你老实对我说,你是否由于妒忌王辆娜,所以把她杀了?”
  “不!事前我绝不知遵她是你的情人!”
  “那是说,你的确是梦中杀人了?”
  “是的。”
  何家光蹙着眉梢摇头道:“你不但心理不正常,原来你还会说谎!”
  “我说谎?”林小娟道:“难道你也以为我在清醒中跑去杀人吗?”
  “当然,事实十分明显,你其实早已知道我与丽娜之间的事,你只是表面上佯作不知。你一方面不许我向外结识别的女人,但另一方面,你又在闺房中冷落我。我真不明白,到底你想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我将会怎么样,但我不妨告诉你,当晚的事,我的确是一概不知。”
  “即使我相信你在梦中杀人,只怕将来由政府聘请的专家也不会相镀你是个不正常的人。”何家光双气说:“不妨对你说,荣田搏士的报告送到我的手上了。你要看看吧?”
  “他怎么样说?”
  何家光道:“他说你的病况一直在好转中,不可能在梦游症发作时杀人。荣田博士:是一位精神病专家,大概不会错到哪里去的。”
  “是的,我也不否认他是专家,但事实上我什么也不知道。”
  “算了,无论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我也站在你这一边!因为我至今为止,仍然是深深地爱着你,郑并不是因为你的钱,钱只不过是给我利用之后,换来今天的社会地位,但与我门的爱情,绝无关系!”
  林小娟突然眼睛一红,痛哭起来,扑倒在姓丈夫的怀抱中,哭个不休。
  何家光也流出限泪来,抚摸着她的肩膀,她的背脊,安慰她。
  林小娟哽咽着说:“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杀死丽娜。”
  “算了,就当我相信了你吧!”
  “苗莲还有些什么话对你说?”
  “没有,只要我付钱!不过,你一错不能再错了,否则,这件事又会节外生枝!”
  “那妖妇—一她用不正当的手段勾搭我,以致我过着绝不正常的畸型生活,前后也化了我不少金钱,想不到竟然还要勒索我一笔!”
  “你怎么样认识她的?”
  .“我们在一个偶然场合结识,我见大家同是女人,而且又谈得十分默契,所以便跟她保持来往,想不到她竞然引诱我走上了不正当的途径!”
  何家光道:“这些事,你交给我去处理吧!现在你先去好好地睡一觉。”
  林小娟果然听从了她丈夫的劝告,把外衣脱下,然后倒头便睡。
  她当然不知道她顺手扔开的外衣,曾给吕作良悄悄扣上了一枚袖珍偷听器。
  吕伟良和阿生这师徒二人的汽车就停在附近,虽然阿生十分想睡,但吕伟良担心距离太远,无法收听“偷听器”传来的声音。
  车子就停在道旁,吕伟良一直把仪器扭开,所以刚才何家光和林小娟对话他都能收听到。阿生则倚在沙发之上,沉沉睡去。
  吕伟良收听完何氏夫妇这一番说话之后,内心的想法又有了一点改变。最初他以为何家光软硬兼施的对林小娟加以控制,但现在看来,他可能是真心爱着他妻子的,所以才会请保镖来保护她。
  相反,林小娟心理反常,既然闹同性恋,又不许丈夫出外胡混,更令人震惊的就是她的病况已逐渐好转,为什么仍在精神无法控制之下跑去杀人?
  想到这里,吕伟良又有了一个新的概念,就是林小奶会不会是个极有头脑,工于心计的人,所谓梦游症,也不过是虚托之词。换句话说,她早已存心杀死王丽娜,所以向糠神病专家虚构一番,说她梦见杀人。等到既成事实了,便多一样藉口而已。
  如此一来,情形便可能完全改观,林小娟既然不值得同情,她的丈夫何家光反而处境尴尬。
  吕伟良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冷不提防附近有人对他虎视眈眈。
  那人乘他不备,悄悄潜行过来,阿生睡着了,吕伟良并未想到这个时候仍有人躲在一旁。最初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窃听仪器上,现在却又全心思索着林小娟的问题。等到他发觉车外传来异声时,一管冷冰冰的枪嘴已压在他的脑门上。
  “不许动!把一双手放在前面,但不准触摸表板!”
  那人似乎很熟悉这辆汽车的特别装置,表板上的按健之中,的确有一个是可以将四周的车窗玻璃突然升高的。
  因此,吕伟良在失望之中不免有点惊奇。
  天快亮了。
  吕伟良由于整夜未睡,精神难免有点恍惚,但这突如其来的惊恐,却又令他的头脑冷静下来了。他觉得那男子的声音有点熟悉!
  不过,由于他肯定那冷冰冰的枪管是一支真手枪,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
  反而阿生给这声音吵醒了。他没有睁大眼睛,却伺机向车外那人进袭。
  正当阿生要采取行动时,那人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家伙!你又来这里干什么?”
  站在车旁的并非别人,而是夏维探长!
  吕伟良早已觉得声音非常热悉,想不到果然就是他!
  日伟良把手放下,反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山下的鼠窃狗偷等着你呢!”
  我维笑道:“我的手下会把他们逐一消灭的,你何必担心!”
  夏维的数名助手亦先后由黑暗处跑了出来。吕伟良知道
  事出有因,问道:“看来你们不会是米这里挺败的吧?大研为
  了保护有钱人家,是不?”
  “不!”夏维说道:“我们的目标可能与你一样,甚至想法亦可能与你一样。”
  吕伟良想不到夏维的目标也在何家光那方丽,笑道:“难道你想在案子未开审之前,找出第二个答案么?"
  “是的,我细心想过了,林小娟如果真的在梦中杀人,她丈夫应该在她未动手之前,加以等止,但是,何家光既然供说他当时也在热睡中,显然是有问题。”
  “但是,由于何家光有地位,所以你们--直未敢采取行动,是不?”吕伟良说。
  夏维道:“是的,我们警探做事,不能像你一样,既要找证据,又要顾及后果,所以分外费时费心。”
  “那你是说我们既无根据,亦不顾后果了?”吕伟良半开玩笑地说。
  “别开玩笑了,快告诉我,你发现了一些什么?”夏维说。
  吕伟良试探地说:“你一定老早就埋伏在这里,所以我想你一定知得比我更多。”
  “不!我是接到报告之后,才带人来这里看看情形如何的。”
  “什么报告?”
  “是何家光那个报警电话,他说,有人向他勒索。”
  “是担心有人对何家光不利吗?”
  夏维说道:“不!我们的资任不是保护有钱人,是制止罪恶。”
  天色大白,吕伟良不想再留在这里,叫阿生把车子开走。
  阿生这时已经清醒过来。夏维探长老实不客气地坐上车来。他的一名手下走过来,夏维吩咐他们留下两个人监视,其余的人则乘一辆私家车离去。
  阿生把车子开下山,警探的私家车紧随其后。吕伟良道:“林小娟心理不正常,她有同性恋的倾向,所以何家光要出去找女人。”
  夏维不知道吕伟良偷听了何氏夫妇的谈话,惊诧地说:“她怎么会对你说到这些事?”夏维以为这是林小娟对吕伟良说的。
  吕伟良道:“不是她对我说的,是我们查出来的一项秘密。”
  “有根据吗?”
  吕伟良笑道:“当然不是凭空进构。正如许多富贵人家一样,饱暖思淫欲,林小娟对正常的闺房生活不疲兴越,所以背着丈夫,跟其他女人勾勾搭搭。”
  “但是,昨晚她为什么要自杀?”
  “可能又是梦魇在作怪!”
  “你也相信她在梦中杀人吗?”
  “是的。”吕伟良沉思说,“照正常推测,一个有同性恋倾向的女人,不会对她的丈夫如此妒忌,明知丈夫在外面有女人最多亦只眼开只眼闭。”
  夏维说道:“我的想法不同,我觉得一个自私的女人,加上神经不大正常,于是一切事情也有可能发生。”
  “无论如何,我现在也需要休息了。为策万全,我以为你对每一个由何宅出来的人,都必须小心跟踪监视。这就是我所能供给你的宝贵线索。”
  “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吕伟良道:“你要明白也不难,跟踪他们你就会明白了。”
  阿生把车子停下来,让夏维探长下车,然后才把车子开返家中。
  林小娟仍在睡觉,她的丈夫何家光却在中午之前醒来了。
  何家光不想惊动他的妻子,静悄悄地起床,又静悄悄地驾车离家外出。他没有用司机,也没有带保镖,只带了十万元钞票。
  何家光是按址去找一个叫苗莲的女人,那女人昨晚曾打电话给何家光,自称与林小娟有过同性恋的关系。
  何家光按址找到一幢旧式楼宇,他真拒心在那些楼宇的梯问会遇上箍颈党徒,因为他手中所挽着的占士邦手提箱里,装有十万大元的现钞。
  登上三楼,按过门铃之后不到几秒钟,门就开了,出现在门后的,是一个年约三十许的美艳妇人,她的样子很性感。
  何家光还未开腔说话,她已把手一摊:“请进来吧!何先生。”
  何家光在记忆中并未见过这女人,但她怎么会认识自己?
  无论如何,何家光也在她的笑脸迎人之中,走进了屋子里去。
  何家光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十分高贵大方,柚木地板客厅里铺上了厚厚的地毡,家私都十分新款。一幅新潮抽画,乍看上去,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但多看两眼,你就会发觉个中玄妙,那是两个女人拥抱在一起做爱时的动作。
  柜台上有一尊裸休女像,酒柜里也有各式美酒,充分显示出这屋子里的主人是个艺术爱好者,也显示出她的浪漫气派。
  屋子里似乎没有人,就只有这么一个女人,起码在何家光的感觉中是这样。
  何家光回头再打量一下那个女人,她身上只穿了一袭蝉衣似的睡袍,胴体上的重要部分隐约可见。她莲步姗姗地走过来,向何家光递上了香烟。
  何家光非常大方地取了一支,然后她又为他燃火,一阵阵香风扑鼻,令人欲醉。
  何家光喷了一口烟雾,然后在她的示意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们有若两名演员在演哑剧,其实何家光是给她的醉人媚态迷住了。
  好一会儿,何家光才懂得问道:“你可就是苗莲小姐么?”
  她手指一扬,喷出了一口烟雾,嫣然一笑道:“你猜猜吧!”
  何家光苦笑一下:“如果你就是苗莲小姐,也难怪我的妻子着迷了!”
  “哈哈哈……”她突然开怀地畅笑起来!
  在笑声中,她每一部分都在摇荡着,使到面对着她的何家光,看得心旌飘摇。
  当她的笑声停止下来之后,她说道:“你骑对了,我就是苗莲。”
  “苗小姐,是你打电话给我的?”
  “是的!”她弹了一下烟灰,点点头,“你那十万元,可带来了没有?”
  “带来了,都在这里。”
  “你很聪明,十万元事小,要是这些照片,落入那些棵体杂志的手里,你阁下的名卺一定大受影响!”
  “但是,我付了十万元之后,你的底片——”
  苗莲不等何家光说完,就争先说道:“你放心好了,我这个人很有道德,我所以要这些钱,无非为了离开本市,而并非勒索。”
  何家光有点啼笑皆非,因为在他的眼光和心目中,都觉得这女人很不道德,本来就是勒素嘛,但她编偏说她银有道德,又不是勒索。
  何家光道:“那么,现在就请你把那些照片交给我吧!”
  苗莲伸手往衣袋一探,摸出了一叠有如丹麦出品的裸女照片。
  照片中人其中一个是她本人——苗莲,另一个就是何家光的妻子林小娟。
  林小娟赤条条地跟苗莲拥抱在一起,做出一些不堪入目的动作。
  光线很昏暗,角度也不美,看来十之八九是做拍的。何家光看得脸也红了起米,苗莲却在笑。
  “怎么样?你太太可真不错,她是我所遇到的同性情人中最可爱的一个。”苗莲又抽了一口香烟,“正是因为媳给我的印象太深刻,我实在不想离开她,但是,到了目前这情形,我非走不可了。所以,这十万元对我非常重要。”
  “那么,把照片交给我。我说的是底片!”
  苗莲把手一扬:“都在这里!”
  何家光仲手过来,但苗莲乂把手缩回。她说:“先看看你的钞票!”
  何家光把占士邦型的手提箱往玻璃几子上一放,打开箱盖,一箱花花绿绿的钞票就出现在眼前。
  苗莲约赂数了一遴,何家光在旁说道:“这里足十万元,一个子儿也不会少!”
  “好吧!我信你就是!”苗莲于是把底片交给何家光。
  何家光往窗口一照,底片逐张看过了,的确是林小娟和茁莲的。他乂问:“还有吗?”
  “全部在这里!”苗莲道:“我不喜欢拖泥带水的,我喜欢一次过交易!”
  何家光刚站起来,就有人拍门。
  苗莲一怔:“你有没有报警?”
  “没有。”何家光也感到意外。
  苗莲走去开门,进来的竟然就是警探。
  文维探长率先冲入,把手上一张搜查令一扬,随即表示身份。
  苗莲气定神闲地问:“警探先生,我到底犯了什么罪名?”
  “你敲诈勒索,扰乱公众治安,请你站过一旁,我们还要搜查一下。”夏维这样说,他的手下实际上早已开始行动了。
  何家光却不高兴地说:“探长先生,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
  夏维说道:“何先生,你不该对我们说谎!”
  “说谎?我没有对你们说谎啊!”
  “怎么没有?打电话给你的,明明是个女人,你却对我们说是男人!”
  “这有什么分别?”
  “你既然报了案,不该偷偷又跑来付款!”
  “我没有付款啊!”
  夏维不等他说完,便把手往窗外一指,对面天台有一组警探在忙着,他们正以长程摄影机对准了这里偷拍照片。
  一个麦克风则由天台上面吊下来,伸至窗前,由于那是袖珍型的麦克风,故未引起屋内人的注意,—原来另一组人已到了这幢旧楼的天台。
  何家光和苗莲看过了这些之后,也无话可说。
  夏维说道:“向勒索匪徒屈服,本来也是法律所不容的。何先生是本市名流,大概也明白这一点吧?”
  何家光面上红了一阵,又白了一阵。他对苗莲说道:“苗小姐,请原谅,这件事,完全不关我的事!”
  “我明白了。”苗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有钱人的心都是黑的。”
  其实何家光是真的不知道有警探跟踪,最清楚的只有吕伟良,因为是他告诉夏维探长的。吕伟良师徒二人因为整夜未睡,只有将这跟踪的任务交由警探处理。
  苗莲终于被警探拘捕,尽管何家光为她说情,夏维也不会放过她,勒索并不是最重要的罪名,重要的却是:林小娟梦中杀人的事,是否与她有关?
  苗莲并不害怕,她声明如果警方公开控诉她,她就把她与林小娟的事公开。但是,夏维却不会给她吓倒,甚至对她说:“你可以在法庭把任何私事公开。反正我们没有理由替私人的声誉设想,你有什么话都可以留待将来对法官说!”
  苗莲又要求警方让她见见林小娟。
  夏维一方面派人去把林小娟请来,另一方面安挂窃听器,因为这时同性恋人的谈话,说不定就是十分重要的关键。
  林小娟终于在何家光的陪同下,再次踏进了警局的门口。
  警局不是监狱,安排人见面,并无硬性规定在什么地方,现在夏维探长就安排他们在一间小房之内会面。而那窃听仪器,就是安装在这间小房的隐蔽处。夏维和他的手下就躲在邻室。
  苗莲见了林小娟的面之后,第一句就说:“我真想不到,你竟然有胆去杀人!”
  “我其实什么也不知道,我好像受了催眠一样。”林小娟深深地倒抽了一口气,“我的丈夫告诉我,你向他勒索,是不?”
  “是的,我没有办法。因为我要离开这里。我以为那会对你有好处,想不到,你竞然——”
  “别骗我了!你不会为我设想的,否则,你就不会偷拍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苗莲说道:“我拍下那些照片,本来是为了保证你这一辈子也不要离开我,想不到你竞然蠢到去杀人,因此我不能不设法筹些旅费,希望尽快离开这里。”
  “换句话说,我们每次干那回事的时候,都有人在旁观看,否则,贩片又如何可以拍得成?”
  “不!照片是用自动摄影机摄下来的。”
  “你这样做,等于欺骗了我!”林小娟又说:“我自问一直以来都对你不错啊!”
  “是的,我用去了你不少金钱,正因为你弯我太好,我才不愿意离开你,而那些照片,正是一种有力的保证书,但是,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林小娟叹气说:“你真笨,我的案子还未开审,可能我会无罪获释的,你又何必自寻烦恼?”
  “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杀死那女人,但我也看过报纸了,你不可能没有罪的。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这样做?”
  “我也不知道,我一直有如魂游太虚,飘飘渺渺,疑幻疑真的。”
  苗莲说道:“我不会相信‘梦中杀人’那种无稽之谈,如果我的猜测不错,你可能移情别恋,于是给那女人可乘之机,向你丈夫下手,所以你便老羞成怒,把她杀掉了!”
  “不!不可能是这样的。你别胡思乱想。”林小娟说,“我根本从来没有见过那女人!”
  “在我面前,你何必再掩饰?”
  “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是说:一切都是在梦中进行的,一无所知么?”
  林小娟点点头。
  苗莲“哼”地一声道:“谁相信你这鬼话?”
  “信不信由你,事实就是这样。”
  “唉!算了吧!”苗莲又说:“反正我现在自顾不服,即使明知你说谎,我也管不了。现在我只想问问你,你还爱我吗?”
  “当然,但是,这时候我正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教我怎么办?”
  两个傻女人竟然有若一对情侣,拥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在邻室偷听的警探,几乎不敢相信,一个女人会爱上另一个女人,而且会爱得如此真挚动人,尽管冷眼旁观的人感到肉麻,她们却不像是假的。
  夏维探长则大表失望,因为他的目的在于这对变态人是否与丽娜的命案有关连。但是现在,她们的谈话与夏维所知道的,并无两样。如果林小娟所讲属实,那么,她是真的在梦中行凶,而自己一无所觉了?
  无论如何,这的确是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因此,夏维决心继续侦查!
  第四章 将计就计  真凶现形
  一位富家太太梦中杀人已够新奇刺激,何况还加上了同性恋的渲染?于是报界可以大做文章,市民又多了一件茶余饭后的话题。
  不管林小娟是否故布疑阵,她的丈夫也竭尽全力去救她。
  有人怀疑这是假惺惺作态,但是,何家光已决心不理会别人的闲言闲语,只希望尽一切所能,令到他的妻子无罪释放。
  因此,连日以来,他一方面加聘一些孔武有力的保镖,小心护卫着他的妻子,另一方面则频频与林小娟的辩护律师接触。
  何家光刚由申大明律师的办事处出来,就遇上了吕伟良师徒二人。
  吕伟良是故意候在这里的,他早已看见何家光到律师那儿去。
  吕伟良关心地问:“再过两天,案子就开审了,律师有把握吗?”
  何家光道:“我要尽一切办法去救我的妻子,但目前这情形,要说有把握,那是自欺欺人了。”
  “这宗官司无论输或赢,阁下都成了新闻人物。”吕伟良说。
  何家光苦笑道:“这也没有办法,我的名誉和财富是我的
  妻子带来的,现在由她去破坏,我亦无话可说。”
  “你很有风度,难怪你这样发达!”吕伟良又笑道:“听说阁下招兵买马,可还有空缺容纳我师徒二人么?”
  “你别开玩笑了!我是迫不得已才请保镖的,尤其是丽娜一案发生后,她的不正经朋友太多,再加上苗莲向我勒索,她可能也在幕后有同党,我不能处处向警方求助啊!”
  吕伟良道:“我不是开玩笑,是真的。如果你雇用我,我们大可以买一送一,阿生的身手也不弱啊!”
  何家光怔了一怔:“如果二位肯屈就,我愿高价礼聘!”
  何家光以为吕伟良开玩笑,想不到吕伟良竞伸出手来:“那就一言为定!”
  何家光又是一怔:“两位可是当真!”
  吕伟良道:“当然是真的,而且,现在就立即开始上班!”
  何家光看吕伟良又不似开玩笑,他有点喜出望外,呆了好一会儿才说:“如果二位肯帮忙,在下正是求之不得。不过,我知道你们对我印象不佳,假如二位别有用心,最好不要浪费二位的时间了。因为我不希望再有其他事分心,我要全心全力去救我妻子!”
  吕伟良十分诚恳地说:“你不是说过,希望我们替你查明真相吗?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们成为阁下的保镖。我希望实地观察一下,也许可以找出一个真实的答案来!”
  “是的,我是真的希望真相大白,因为我不相信我妻子如此凶残,更难相信她在梦中杀人。”何家光又说:“但是,有什么办法查出真橱呢?”
  “如果你相信我们,就让我们来想办法好了。”吕伟良道,“不过,一切还需你从旁协助,如果你不合作,任何办法都行不通!
  “只要我妻子杀人的真相大白,任何事情我也可以答应你!”
  “好吧!那么我们一言为定!”
  何家光又跟日伟良握了一下手。然后,各自回到他们的汽车上去,直驶上半山道。
  何家光的车子开进何宅时,在闸门停留一下,他对守门的人说:“让后面那辆车子开进来吧!他是我新请来的保镖。”
  吕伟良开车到花园的停车坪上,他还未下车,何家光已下车走过来。
  “二位需要先了解一下本宅的环境吗?”何家光说。
  吕伟良一边下车一边说:“好极了,那晚太过黑暗,我根本看不清楚这里的出美环境。”
  吕伟良下了车,阿生却不知解在车里弄一些什么。
  何家光对吕饰良菲常客气,他带着他到各处走动,为他解释其中通遵及出口处。吕伟良一边听一连点头,其实他是在内心盘算着,是否可能有人偷进来?何家光所雇用回来的保镖,安全程度能做到什么水准?
  此外,吕伟良又在仔细思盥普,他的下一步工作应如何展开。
  不知不觉,二人已走到了屋后。那先很静,只有他们两个人。
  吕伟良忽然拿出了一条表链似的东西,交给何家光,何家光证了一怔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吕伟良道:“你有没有听过一种静电治疗器?这就是最袖珍的一种。”
  “我听过了,静电治疗器对治疗神经衰弱甚有功效。”
  “是的,这是小徒阿生的发明,请你设法令尊夫人戴在手上。”
  “什么时候戴?”
  吕伟良道:“一日二十四小时都要戴着,因为太袖珍,如果时戴时不娥只怕对身体没有帮助。”
  “好吧!让我叫她戴上了。”
  话犹未完,林小娟突然出现在露台那边。
  她发觉了吕伟良,于是走出花园来。何家光顺手把那条链交她佩戴。
  林小娟半开玩笑地问道:“会不会触电的?”
  吕伟良道:“这不是生电,只是利用人体上的热力发电,十分轻微,但对身体最有实效。你只要经常戴着它,可保平安。”
  林小娟果然戴上了。
  香上去真像一只首饰锣,又像一条镀银的表链,十分名贵大方。
  吕伟良知道再过两天,这宗案就开审了,所以问道:“你有什么打算吗?”
  林小娟耸耸肩道:“事到如今,我只好听天由命,还能够有什么打算呢?”
  何家光从旁安慰她说:“亲爱的,你好好地休息吧!我刚跟律师谈过了,只要你听他的引导作供,大慨不会有什么事的。只待案子结束之后,我们便暂时离开这里。”
  林小娟问道:“你想到什么地方去?”
  “我要你转换一下环境,我们去环游世界。”何家光说。林小娟轻轻地叹息,什么也没有说。
  何家光告诉林小娟,由今天起,吕伟良师徒二人也参加护卫他们。林小娟十分高兴,她要叫人收拾二楼一问客房供师徒二人憩息之用。但是,吕伟良说:“我们睡在汽车里,而且,每日天亮之后,我们就有一个人走,何必浪费你们的地方?”
  林小娟进屋子里去了。
  何家光低声说道:“我看,那手链不像是什么静电治疗器,到底是什么玩艺?”
  “那是一副脉搏探测仪,你真够眼光,一看就看出了。”吕伟良又说:“请恕我坦白,我们并不是为了保护你二人而来,而是希望查出真相,你不是说过,希望水落石出吗?”
  “是的。”何家光道,“我早已听闻二位的大名,知道你们最有办法,但是,我实在想不通,这脉搏探测仪有何作用。”
  “一个人睡着时脉搏跳动,跟清醒时完全不同的。为了查明这点,我们只能用这种方法去探测一下。但请你替我们保守一下这秘密。否则,尊夫人到底是否真的患有梦游症,也很难知得清楚。”
  吕伟良这么说着的时候已绕到花园这边来。
  阿生在汽车里,正在试验仪器,那仪器是用无线电接收的,由林小娟手上戴着的手鐲,发出的电波可以在这里接收。
  阿生打了一个手势,向吕伟良表示一切顺利,试验效果满意。
  吕伟良又对何家光再三叮嘱,即使至亲,也别将这事转告,否则,就可能会功亏一篑!
  何家光唯唯诺诺,然后转进屋子里去了。
  吕伟良回到汽车上,阿生道:“你为什么都把实情告诉了他?”
  “我是故意这样做的。”吕伟良说,“如果他不合作,表示他作贼心虚,否则,就是他的妻子有问题。”
  阿生瞪住仪器上的表板,说道:“脉搏跳动得十分正常。”
  “主要还是要看今晚,我打算用整晚的时间去观察她的动静。”
  “我始终觉得我们在浪费时间,林小娟的案子还有两天就开审,她的律师不可能有把握为她洗脱罪名的。”
  吕伟良道:“我不帮任何人,但我们一定要把事情弄用白。即使她是凶手,也要彻底证实一下,万一不是,那就更加大有内幕了。"
  那一天,师徒二人轮流监视仪器上的反应。虽然吕伟良表示他可以睡在汽车里,但身为主人的何家光,为了表示尊重这位大侠,特在二楼客房为他预备了一间,让他们哲时住在那里。
  吕伟良并非贪图舒适,只因为居高临下,更方便监视,所以,他叫阿生把测量仪器搬上了二楼去,那客房的位置正好就在何氏卧室的上面。
  那间客房无论方向与间格,都跟何氏夫妇的卧室相同的。因此,由窗口望出去,所能目睹的一切事物,也都大同小异。
  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地势高出了许多,自然可以见得更多。以居住环境而言,这里当然比楼下要好得多了,要不是因为有梦游症的话,大概林小娟是会睡到这二楼来的。
  吕伟良居高临下,可以看见不少保镖在巡逻,情形与他偷进这里的那一晚又不同了,看来何家光增聘了不少人回来。
  到底何家光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他们夫妇二人呢,还是为了防范林小娟逃走?他的真正用意也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
  不过,表面上看来,林小娟似乎与她丈夫获得了谅解,同时何家光也好像深切地爱着他的妻子,所以才会将一切疑难隐瞒着,希望她能够安心地休养。但事实上案子一天未开审,她还是前途未卜。
  到了那一晚,吕伟良师徒二人就在何宅之内作客。他们看见宅内护卫森严,因此无须担心到会有人偷偷潜了进来。而他们要做的事,却是小心观察一下林小娟的“病况”。
  晚饭后。何氏夫妇陪者师徒二人谈了许久,从谈酒中,吕伟良开始比较了解到:人类的谅解是可以用时间去实现的。例如以前吕伟良对何家光有成见,但不知怎的,经过一连串的接触之后,心理上似乎又有了基本的改变。当然吕伟良也明白到:许多事情不能从表面上去看的。
  大约是千夜十二点左右,林小娟已进入酣睡状态。在阿生的测量仪器上的表现,林小娟的脉搏跳动情形是正常的。
  但是,维持不到一小时,情形就完全改观了。本来一个人睡着了之后,脉搏的跳动频率比醒着的时候低四至五度左右。但现在竞比醒着的时候更高了,而且高出了许多。
  一个正常人的度数在七十至八十度之间,但眼前仪器显示出的度数是高达一百度。这就表示林小娟在睡眠中显得极不安定,可能她在发着噩梦,故此脉搏的跳动迅速加剧。
  脉搏的跳动每一个人都可以自己测最出来,所谓七十至八十度是指每一个人的一分钟之内的次数,只要用手指按住手腕的脉排便可以探测得到,但阿生设计的电子接收仪器上,却有数字明白地表示出来。
  每一分钟跳动达一百次,这是极不寻常的事。吕伟皮担心一些意料不到的事可能就要发生,因为林小娟目前的情绪十分激动,会不会又是梦游症发作的时候了?
  吕伟良正在想着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呼喊声来自楼下。
  师徒二人大吃一惊,立即由二楼赶到楼下去。数名保锤纷纷戒备。有人冲入屋内,有人监视着四周围墙,一时之间,如临大敌。
  吕伟良早已认得出那声音是来自何氏夫妇的睡房,甚至那一声尖叫也是属于何家光的,因此,师徒二人首先冲向楼下何氏夫妇的卧室。
  何家光仍在挣扎,他显然被人纠缠着,门外各人只是不停地听他叫出:“小娟小娟,别这样噢……”
  那情景就像在丽梦中惊叫一声,又好像给人抓住了颈项。房门关得十分稳间,无法打开。
  山于那呼叫声越来越凌厉,各人焦急中立即转出花园,由窗口那边击碎玻璃冲入去。
  黑陪中,有一条黑影纠缠着何家光,吕伟良和一名保镖冲过去替他解围,发觉那人孔武有力,一名保镖立即给她摔倒。
  阿生抢至墙角,把灯光拉亮了。
  在灯光照耀下,各人无不吓得一跳:原来那黑影并非别人,正是林小娟!
  林小娟神情呆滞,她对各人的排解似乎无动于衷,日露凶光,疯狂地向她的丈夫进袭,何家光已经遍体鳞伤,面部、颈项和手臂等处都是伤痕,鲜血淋漓,令人触目惊心。
  吕伟良和两名彪形保镖费尽了不少气力才将她拖开。但林小娟好像失去了常性一样,又企图再冲过去。
  吕伟良看见她的神情和目光,心感不妙,顺手一掌,将她击倒地上。
  这时已有人将房门打开,刚才的吵闹声亦早已把屋内各人吵醒,女管家梅娘带领着数名男女仆人冲了进来。
  梅娘看见吕伟良动手把林小娟推倒,高声喝止。但吕伟良却没有理会她,高声叫阿生快去取些冷水来,阿生扑进附设在套房中的洗手间,用漱口盅盛载一大盅冷水,迎着林小娟的头部淋下去。
  数名孔武有力的保镖,担心林小娟再次狂性大发,将她按在地毡上。
  何家光惊魂未定,至今他仍感到莫名其妙,因为他不知道他的妻子为什么会这样。
  梅娘看见吕伟良师徒二人如此对待她的女主人,非常愤怒。甚至下令众男女仆人将师徒二人赶出去。
  但是,林小娟却因为被人泼了一盅冷水之后,头脑顿时清醒过来。
  她征怔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何家光又惊又喜,惊的是他的妻子何故会向他突袭,喜的却是她终于冷静下来了。
  何家光走过来亲手将他的妻子扶起,问道:“亲爱的,你怎么样了?”
  林小娟蹙着眉梢,在痛苦中回忆:“我到底做过一些什么事?”
  她再看看白己的丈夫,鲜血淋漓,不禁又问:“你怎么会伤成这副样子?”
  何家光为之啼笑皆非,明明是她亲手将自己抓伤的,为什么她却会有此一问?由此看来,她可能对刚才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梅娘仍在诅咒着吕伟良师徒二人,但给何家光制止,同时把各人摒退,房间里就只留下吕伟良和阿生这师徒二人。
  林小娟仍在痛苦中回忆,她似乎想起了,怔怔地说:“是不是我的毛病又发作了?”
  吕伟良问道:“难道你对刚才自己干过一些什么事,一无所觉?”
  “我只觉得自己给一种力量控制住,我感到有人要危害我,于是我反抗——”林小娟呆了一阵,又雕住她的丈夫说:“是不是刚才我把你抓成这副样子?”
  “是的!"何家光点点头,“你的梦游症又发作了。到底你在梦中又见到了一些什么?”
  “我也不大明白,为什么我会这样子?”林小娟痛苦地流出了眼泪。
  吕伟良在旁说道:“告诉我们,你在梦中见到了一些什么?”
  林小娟呆了一阵,说道:“我见不到什么,又听不到什么,但是,我依稀感觉得到……那是一种神秘的力量。它控制着我大脑……啊!真可怕!”
  阿生觉得她有若梦呓一样,跟吕伟良交换着眼色。何家光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捉住他妻子的手腕,看着那个银光闪闪的手镯!
  何家光对吕伟良道:“本来我不会怀疑二位的用心,但是,以事论事,会不会是这东西的电波影响了她的脑袋?”
  “不可能的,这只是一具袖珍的脉搏探测仪,主要的电力在于我们手上那副接收仪器。”吕伟皮又说:“不妨告诉你,刚才我们就是从仪器发觉何太太脉搏跳动的次数增加了,心里正感到不妙,想不到果然有事发生。”
  “吕先生说得对了。”林小婿道,“我这情形并非今晚如此,早已有了。”
  何家光道:“你的意思是:刺杀王丽娜那晚,也是这样么?”
  “是的。”林小娟道,“其实在我行凶之前已是这样。连晚发梦我都见到一个女人,我觉得非杀她不可!”
  “醒后你的感觉如何?”巴伟良插珊问道。
  “醒后我就非常害怕,显得平分儒弱。”林小娟说:“奇怪的是,我在梦中十分凶狠。到底这是念么一回事?”
  何家光道:“在梦中你见过王丽娜吗?”
  林小娟道:“似曾相识,但印象楼糊,直至事情发生之后,我回忆那奇怪的梦境,不由吓得一跳!其实,我为什么要杀她?我真不明白!”
  当各人在讨论着的时候,阿生则在房间各处展开了一连串的搜索。
  阿生用手电简到处照射,终于给他发现了一些秘密。
  阿生若无其事地回到众人面前来,他正要开腔说话,外面却走进了一队便衣警探,为首一人正是夏维探长。
  夏维怎么会忽然之间闯了进来?各人都为之莫名其妙。
  夏维说道:“真想不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这里没有事发生啊!”何家光说。
  夏维苦笑一下,道:“何先生,你面上的伤痕名样来的?”
  “那是小意思,何必大惊小怪?”何家光迷陆才记起身己的确是伤痕处处。有些你回仍在渗端血来。
  吕伟良问夏探长:“你的线人果真厉害到这个地步么?”
  夏维说:“不是线人,是这里的人打电话报案,我的手下一直在这附近巡逻啊!”
  阿生道:“打电话报警的人,大概不会是何先生吧?”
  门外走进一个女人:“是我!是我打电话报警的!”她就是何宅里的女管家梅娘,她说:“我看见男主人伤得如此厉害,我担心会弄出人命呢!”
  何家光埋怨道:“你不该未问过我就悄悄去打电话。”
  阿生笑了笑。冷然说道:“何家光,我劝你别再惺惺作态了。”
  “你说什么?”何家光莫名其妙瞪住阿生。
  是的,除了他本人之外,没有人明白阿生的意思,甚至他师父吕伟良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之间会这么样说。林小娟更加呆在一旁,呆住下。
  夏维探长知道事出有因,他首先问道:“你二位怎么也在这里?”
  何家光争先答道:“是我聘请他们,做我夫妇二人保镖的。”
  “你已经有了不少保镖,为什么这么紧张,还要再请保镖?”夏维道。
  何家光有点生气地说:“当我感觉到生命备受威胁时,多聘几个有头脑的人做保镖,并没有什么不对啊?”
  阿生说道:“你说我们有头脑,倒没有说错,但是,你就错在我们不是金钱所能收买的人。我们到这里来,并非为了赚钱或者保护任何人,而是为了查明一些真相。”
  夏维道:“那么,你查到了一些什么?快些告诉我吧!”
  十字车到了,一些穿上了白色制服的男护士,在警员的陪同下,抬着担架床走了入来。
  夏维叫他们等一等,因为他急于要听取阿生的报告,看他到底发现了一些什么。
  何家光拒绝登上十字车,他说他没有受到任何严重的伤害。
  阿生说道:“本来你一番好意‘聘用’了我师徒二人,我们不该太过没有道义,揭开了你的秘密,但是,我总觉得你的妻子太委屈,太可怜了。因此,站在人道立场上,我不能不照实说!”
  何家光道:“你说好了,我不会怪你!说吧!你尽管说吧!”
  阿生道:“你不但是一位成功的商人,还是一位科学家,更是一位阴险毒辣的丈夫!”
  何家光苦笑道:“我真不知你到底说什么。请你说得坦白点好不好?”
  “现在请大家过来。”阿生向着何氏夫妇的睡床那边走过去。
  各人都感到有点莫名其妙地跟着他走!甚至吕伟良也不知道阿生到底发现了一些什么。
  阿生在床缘站停,问道:“大家可明白电波震荡的原理么?”
  “……”没有人答阿生。
  各人你眼望我眼的,呆在一旁。
  吕伟良忍不住说道:“阿生,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有话就快说啊!”
  阿生道:“师父,刚才我在床底发现了一些电线!”
  阿生说到这里又顿住了,他弯下腰来,开亮了手电简,照射进床底下,各人也跟着阿生把视线集中到那儿去。
  但是,大家都看不见什么。
  阿生把电简的光图移到床缘底下,果然有一组电线隐藏在后面,要不是细心观察,也不会轻易发觉。
  吕伟良知道自己的徒弟是个鬼灵精,刚才经过了一番小心检查之后,相信这一条决非普通电线,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它的用途。
  阿生喜欢研究各种古古怪怪的东西,尤其是电器及一些新式设备。现在他就向各人解释道:“这是一种极巧妙的装置,也可能就是何太太噩梦的来源,但在探长的面前,我实在不敢动手,否则,答案可能在一分钟之内就找到。”
  夏维探长道:“那你就动手好了,我决不会反对。”
  阿生于是又问何家光:“主人家一定反对,是不?”
  岂料何家光也说:“不!我绝对不会反对。你随便动手拆开看看,我也希望知道答案啊!”
  阿生动手将床垫搬开,一副小型电器装置就出现在眼前。
  那是十分小巧的仪器,装置在床上的弹簧之间,要不是把整张球垫搬开,也很难看得出其中的秘密来。
  电线是由墙脚一个线口偷驳上去的,电源当然主要就是为了供应那副小巧的仪器,一名警探是电器学专家,他走过来不知对夏维说了一些什么。
  夏维道:“你过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玩意!”
  那警探道:“探长,那分明是一副小型发报机,我看,要召政治部的同事了。”
  阿生却说:“我以为无须大惊小怪,他们不是什么间谍。”
  何家光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东西藏在这里!”
  阿生根据线路,将床垫反转,原来床褥之内,又有一些小巧精致的电子仪器,但乳胶的掩饰,足以令到睡在上面的人毫无所觉。
  阿生摸出了一把小刀来,对何家光做了一个手势,嚇得何家光倒退两步,夏维和在旁的密探,也都为之紧张起来。
  阿生淘气地笑道:“我可以把床垫割开么?”
  何家光舒了一口气,道:“当然可以。”
  阿生是故意这样做的,因为他要看看对方的反应到底怎样。想不到何家光的态度完全令阿生感到意外。
  那张床垫给阿生用小刀制开了,裏面隐藏了一副很精巧的电脑设计,花花绿绿的电线,几乎分布在整张床垫之上。
  在场的人都看得呆在一旁,甚至何家光也显示出一派非常出奇的神色。
  何家光喃喃自语地道:“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夏维探长却笑了一笑:“何先生,你心里当然明白啊!为什么你的床垫要布置这小巧的机关?请你解释!”
  “我怎么知道?这绝对不是我的主意。”何家光莫名其妙地瞪大了眼睛。
  夏维说道:“这是你的睡房,你怎么会不知道的?”
  何家光道:“这虽然是我的睡房,但我整天在外面,只有晚间回来睡觉,这怎么全都推在我的身上?”
  林小娟在旁呆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哽着咽喉说话了:“我现在完全明白了,我的噩梦全是由这儿来的。”
  阿生经过一番检验之后,笑道:“对了!何太太,你一点也没有说错,这是一副小巧而十分复杂的仪器,精密的程度有如一副电脑,它可以发出轻微的电波,让这些电披去影响一个人的神经和思想,你的梦境完全是由这仪器‘制造’出来的!”
  “但是,为什么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林小娟说。
  阿生和一名警探一边检查床垫的内部设计,一边说道:“巧妙之处就是床垫上的乳胶并非绝缘体所构成,而是布上了一层网状的幼铜线,这些幼铜线都可以通上电流的,它就是影响你身体神经组织的主要部分之一。”
  那名协助阿生做检查工作的警探也说:“这是两个精细的装置!你瞧!每个装置大概是控制着一个人的,这张床既然是双人床,大概它的结构是足以控制睡在这张床上的两个人!”
  何家光道:“但这不关我的事,我不可能也跟自已捣蛋吧?”
  阿生却说:“并非这样就表示不是你的鬼主意,因为一张床既然可以睡上隔个人,你为了控制你妻子的梦境,有时你不知道自己会睡到哪一边去,所以,在设计这床垫时,你必须兼顾到这一点,例如分左右两半,既然是两个独立装置,即使她睡在左半边或右半边,你仍然可以运用这仪器去令她发艇梦!"
  何家光道:“不管你如何忖测,我是第一次发现了这东西!”
  夏维探长早已吩咐一名警探致电总部,再派一些电器专家来,身为探长,他当然不可能尽信一个阿生的。何况阿生又不是正式的专家,他只是一个什么都愤一点的鬼才而已。
  但是,在场协助阿生作初步检验工作的那名警探却同意了阿生的见解。
  这是一副十分精密的设计,阿生称它做“梦魔”,因为林小娟的限梦全都是由这里来的。
  不过,阿生经过进一步的检验之后,他又发觉了自己未免太过冲动了,他似乎不该太过武断,把一切责任推在何家光的身上。
  原来“梦魔”虽则利用了户内的电流,但它却是用无线电通远控制的。里面有一个电脑系统,能将收到的电波变成一种静电,直接影响人体的神经体系,那就等于一种无形的声音,在大脑里面制造一种形象来,这就是照梦的来源了。
  不久,警方大批专家应召而至,何宅之内弄得闹哄哄的。
  何家光非常合作,他似乎不因为这样而表示愤怒,反而感谢了阿生。
  阿生觉得既是无线电遥控的,就不可能与何家光有关,除非他在外面另有合作的人。否则,他既然在同一间房之内:如何可以“发号施令”?
  警方专家经过了一番检验之后,也同意了阿生的见解。
  仪器是属于遥远控制的一种。而且分A、B两个独立系统,换句话说,对方可以分别令到睡在这张床上的人,发着不同的梦境。如果对方向两个系统发出同一类电波时,也可以令到何氏夫妇二人发着同样的梦境。
  为什么对方要令到林小娟发噩梦?而何家光却又没有这种可怕的梦境,到底幕后人的目的何在?
  也许是由于林小娟神经衰弱,而且还有着梦游症的缘故吧。
  但是,一名神经健全的警探就地作了一次实验躺了上去,之后,竟然昏昏欲睡,还感到神经似曾受到了极轻微的震荡。
  吕伟良一直冷眼旁观,他一方面十分欣赏他徒弟阿生的惊人发现,另一方面却在暗自忖测:即使这副仪器可以令到一个神经衰弱的人发噩梦,却又如何能令一个人去做坏事或去杀人呢?
  吕伟良一直以来就存心要训练阿生成材,所以许多场合他故意让阿生放手去干,但是,阿生年纪到底还轻,社会经验固浅,在许多事情上仍未够细心分析。故此,吕伟良仍要在旁监视。
  也许是基于“旁观者清”的道理,吕伟良就发现了一件相当重要的事,那就是这精密的仪器——“梦魇”是短距离遥控的一种,超出了半英哩直径范围,就可能会失灵。
  所谓“遥控”,只是不是“直接控制”,并非一定是很“遥远”的控制。正如吕伟良汽车里面,就有一种无线电追踪仪,如果超过一英哩直径的范围,就无法奏效。
  吕伟良趁替探们把精神集中在仪器上的时候,把阿生拉过一旁,轻轻提醒他:“这仪器只能在半英哩范围内加以控制。”
  阿生走过去,仔细再检验过那个接收系统之后,也认定了这是半哩直径的一种,而他们用以接收林小娟脉每跳动的一种,比这种更小,只有四分之一英哩。所以,他们才不能不跑进何宅里来。想不到今晚竞然就有事发生。
  吕伟良的经验当然比阿生若到,开多东西经他一看之后就能判断出来,阿生则很容易疏忽。
  由于仪器是利用无线电巡控的,所以,幕后人到底躲在何处发号施令也很难确定,不过,由于吕伟良看出这是半哩直径的遥控隧置,范围反面可以缩窄了许多。
  师徒二人把意见转达夏维探长,夏维立即下令在附近一带追查,希望可以态出幕后人是否就躲在邻近的大厦里。
  但是,虽则说是半哩直径,范围已经不小了。要在半理范围之内进行逐屋搜查,那是一件说易不易,说难不难的事。
  警方如果认为有此必要,当然可以凭搜在令逐屋进行彻底的搜查,问题却是这儿是半山区,一般来说,半山区多数住了一些非富则贵的人。而这一类人往往最讨厌警方入屋溲查的,心中有事的固然害怕,没有事的就理直气壮,拿出什么法律、律师来拒绝警方入屋。
  所以,有了丰富经验的夏维探长,当然不会采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办法。
  吕伟良心里又想:既然床垫之内,藏了两副独立仪器,那么,何家光是否也往往发同一梦境?
  例如他们夫妇二人常常调换位置,有时这个睡在左旁,那个睡在右边,但未必晚晚如此的。那么,万一中间有一晚何家光睡在林小娟那个位置,而负责遥控仪器的葬后人又不知道的话,照道理何家光也会发着林小娟常常梦见的梦境才对。
  但是,问题却是:林小娟亦非晚晚发梦。
  吕伟良把何家光拉过一旁,问道:“请勿怪我多管你们夫妇间闺房内的驸,请告诉我,这张床,你和她是否每晚躺在同一位置?”
  床是摆在房问中央的,左边近窗,右边近门,可以同时由左右两边登床。因为房间很大,并不像那些为环境所限的小家庭一样,有一边是靠墙了。
  何家光指若那张床说:“我习惯睡在右边近门那边,我妻子则睡在我左侧。偶然也会掉换位置的,例如有一晚我太夜回来,她已经睡着了,我避免惊扰她,就让她睡在我常常睡过的位置!”
  吕伟良问:“那么,在那一晚你有没有发过任何噩梦?”
  “没有。”何家光道。
  吕伟良在沉思。
  何家光又说:“我真不明白,到底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夏维在那边听到了,他边走过来边说:“我最感兴趣的却是:那些人物如何可以混入来,然后又在你夫妇二人的睡床上装了一副如此复杂的仪器?更奇怪的是:你夫妇二人竞然一无所觉!”
  何家光道:“我常常在外,我妻子对家务也少理,她常常逛公司、找朋友,也很少留在家里……嗯,难道是……”
  与此同时,吕伟良几乎冲口而出:“女管家……对了,你是不是一切全都交给女管家?”
  “是的。”何家光道:“梅娘——就是那位女管家,只有她常常到我这间睡房里来。”
  夏维也觉得那位女管家非常可疑。不过,除了梅娘之外,其他人就未必不可以入来。例如房间日间关上了门之后,有心人大可以偷偷由窗口爬进来。因为窗门没有窗花,甚至可以由需台进来,而这一类花园往宅,主要的防御工事却往往在围墙之上,屋子既在花园中央,他们就认为安全了。
  那么,只需有人偷入花园,又拣着何氏夫妇不在房内时,就可以动手。
  女管家梅娘被召来问话,她对这情景非常不耐烦。
  她说:“我虽然是管家,却又不是警探,全家要管的事多眷,难道叫我从早到晚坐在这间房里么?”
  夏维也觉得她言之有理,她虽然是个女管家,但除了她之外,还有数名男女工人,包括司机、花王和看更等等男仆及女佣人,都可以自由出入这大宅。如果有人存心要瞒住她,她也是防不胜防的,何况,今晚打电话报警的,正是她。
  如果她是这件事的幕后人,为什么她自招麻烦,把警方人员召来?也许她不知道阿生那么厉害,竟然可以把秘密找出来,但把蓄察召到现场,多少总会带来一些麻烦的。
  因此,无论在心理上和直觉上,看来这位女管家梅娘都没有可疑之处。
  但是,何家光却在这一刹那之间,想起了一些事情来。
  只是回心想想,他又不好意思讲得出口。
  不过,走惯了江湖的铁拐侠盗吕伟良,却善观气色。他早已看出了何家光神色有些不大对劲,再回头看看梅娘,觉得这女人表面看上去十分正经,她的年纪只有三十余岁,属于半老徐娘,正是风韵犹存。
  梅娘被夏维询问了一番之后,带着非常不高兴的神色,离开了那间房。
  吕伟良想起这种骚在骨子里的成熟妇人,与一位风流的男主人,到底会不会发生暖昧的行为?实在是个疑问。
  吕伟良真想问问何家光,却又不知应该如何开口才好。
  夏维突然采取行动,派人在这大宅之内,进行逐间房的搜查行动。
  当然,夏维的主要目的是在于梅娘的睡房。
  吕伟良趁此机会低声问何家光:“你对梅娘的印象如何?”
  何家光苦笑一下,道:“梅娘的确另有一番风韵,但是,如果你是我,你能做一些什么?”
  吕伟良笑道:“你是男主人,如有需耍,相信一定得心应手!”
  “不妨对你说,除了在梦中之外,从来不敢动她分毫,那是因为太接近了,万一让小娟知道,那就不得了。”
  “你说‘除了在梦中之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发梦与她亲热过?”
  何家光点点头:“是的,而且不止一次!”
  “是不是每次一样?”吕伟良突然大感兴奋。他难免想起林小娟每次梦境差不多一样的情形来。
  何家光道:“是的,我见过她不少次,我每次在梦中都跟她亲热一番。但是,这些事我从来不敢对任何人提及,你是唯一的例外!”
  “谢谢你那么信任我!”吕伟良说。
  何家光道:“你们师徒二人刚才的机智表现,令到我对二位信心大增。因此,我希望你们能替我找出真正的幕后人,我不能不将我所知道的,都尽可能详详细细地告诉你!”
  “是的,你刚才的一番说话,的确十分重要,同一样的梦境,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做到,看来又是这仪器在作怪了。”吕伟良想想又问:“请恕我唐突,你在梦中的感觉如何?”
  “你的意思可是——”
  “当然是指你与梅娘在梦中亲热的事。”
  何家光面上一红:“有时很畅快。你也知道,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到若于时候就感到非常需要,偏偏我的妻子又没有这种兴趣。因此,我以为这可能是心理及生理上的问题,而形成了那奇异的梦境。但是,听你刚才的口气,大概你也想到了我的梦境亦被人加以控制。是不?”
  吕伟良点点头。
  何家光道:“但是,要我发着这些绮梦的人,目的何在?”
  “我们先到她的房间去看看,如果警探在她的睡房中找出了控制仪器,答案就一宇那么浅,梅娘企图继承尊夫人的位置。”
  “她真是心狠手辣!”
  吕伟良和何家光跑到梅娘的卧室去,二名女警正协助探员在那儿搜查,夏维在一旁观看。
  梅娘尽管不高兴,也无可东何。她嚷着要向何家光辞职,因为她自称是个“守贞”的女人,早已决心不嫁,如今竞有这许多男人走进了她的睡房里来,这是令她感到受尽侮辱的事。
  何家光一面安慰她,一面又在税话之闲探测她对自己的好感程度。
  但是,看来这女人的确很贞洁,她对男人拟平毫无兴趣。
  吕伟良觉得许多事情不能从表面看,例如早期他对何家光这个人也充满了怀疑,但逐一细心分析和视察后,就有了根本上的改变。
  他现在就觉得何家光很爱他的妻子林小娟。虽然他.曾在无意间听到何家光与王丽娜的一番对话,记得当时王丽娜要他安置她,他们可不能永远这样子偷偷摸摸下去的。
  何家光当时就曾经安慰她一番。如果单凭那一香说话去推测,他便有可能是陷害自巴妻子的人。但现在不知怎的,吕伟良对他的印象又有点不同了,吕伟良觉得他待人诚愿,不像初见面时那么器张。
  警探在梅娘的睡房找不到半点证据,夏维也觉得她并无可疑之处。
  相反,夏维觉得最可疑的人就是何家光。
  夏维的想法是:何家光在外面另有情妇。
  夏维悄悄把他的想法对吕伟良说了出来。吕伟良反驳他道:“如果是他的情妇控制那仪器的话,陷害林小娟还可以讲得通,因为她要铲除这眼中钉,然后与何家光双宿双栖。但是,像今晚这样:林小娟梦见有人要她杀枕边人,这又如何解释?”
  夏维说道:“要解释这点十分简单,因为那女人要何家光更加憎恨和讨厌林小娟,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梦魇’去令到林小娟亲自动手伤害何家光。你没有看见吗?这一次,何家光虽则被袭,却未见林小娟用刀!”
  吕伟良想想,觉得这又是道理。如果是工于心计的女人,利用这反间计是相当奏效的。
  七十七号住宅已被警探秘密封锁起来,包括由何家光聘回来的私人保镖在内无人可以离开那因。
  夏维是个有经验的探长,他担心报纸电台的记者纷纷涌到现场米采访消息,所以要求警方暂时保守秘密,因为他还要找出幕后人。如果打草惊蛇,这件事就会功败垂成。
  夏维探长始终觉得何家光最可疑,他和他的另一个秘密情妇串谋陷害林小娟,铲除了王丽娜之后,又在案子开审之前施行了苦肉计。夏维认为这是最合情理的推测,因为如此一来,外人就不会再怀疑何家光,但他却想不到阿生发现了床下的秘密装置。
  不过,这只是夏维个人的想法而已。除了就地加紧盘问何家光之外,附近一带街道也有警探窥伺,他们希望在邻近的楼宇找出一点线索来。
  但是,吕伟良和阿生却另有一番想法,他认为控制仪器既然不在这幢洋房之内,最有可能在邻近屋宇,甚至停在路边的汽车之内,除非展开地毯式搜索,否则无法找出答案。
  既然夏维决心不展开地毯式搜索,又封锁了消息,那么,最值得做的事就是将计就计,由林小娟再次躺到床上去,做一次实验,因为吕伟良认为对方仍未知道这件事已被揭发,如果他仍然继续利用仪器控制着这副“梦魇”的话,希望林小娟会有所发现。
  于是,在一名女警陪同下,林小娟又再次睡到那张古怪的床上。
  这一次,林小娟无需服食镇静剂,很快就沉沉入睡。其实过去也可能是心理作用而已,因为根据警方电器专家的检验结果,认为这张床所发出的电波,足以令睡在床上的人很快进入催眠状态,尤其是神经衰弱的人,像林小娟这样的人。
  林小娟睡着了之后,吕伟良师徒二人仍然利用那副脉搏遥测仪在外面观察。夏维也在旁,他觉得吕伟良这次的实验是浪费了时间。
  仪器反映出林小娟的脉搏正常,并未加剧,因此,他认为林小娟并未发丽梦。
  夏维一边叫人把何家光送入医院敷药,一边派警探化装成各式人等在附近埋伏,一小组警探则接替了那班私家保镖,留在何宅之内。
  差不多闹至琖晨五时,萧方人员才佯作收队离开何宅。从表面上看来,这星只发生了一些意外,现在一切似乎已经成为过去了,其实,一切仍在秘密进行,只是外弛内张。
  何家的电话线已被警方截声,以防何家之内有奸细与外间取得联络。
  天亮后,吕伟良在女警的协助下,将林小娟叫醒。但是根据林小娟说,她在睡梦中一无所见。
  吕伟良又失败了。
  他以为林小娟会继续发梦,也许梦境中会有所罩示。但现在显然又落空了。
  吕伟良在胡思乱想,这仪器分明有人利用无线电作遥好控制,但是,那人又躲在什么地方?
  吕伟良一边叫阿生反复检验那些仪器,一边在房间里搜索。
  这时候,何家光已由医院敷药回来。本来他伤痕处处,医院要他留医作详细检验,但他不愿留下,所以又回来了。
  他看见警探和吕伟良仍在房间里,虽然有点不高兴,但也没有办法。
  突然电话在客厅外面响了起来,是夏维探长打来的。
  夏维问:“有什么结果吗?”
  接听电话的何家光道:“我看他们在浪费时间,一点结果也投有。”
  就在这时,吕伟良忽然对一名警探说:“你立刻对探长说,我有了新发现,叫他等一等!”
  警探是奉了探长之命,留下来协助吕伟良的。这时他正由房内走出客厅,从何家光手中接过了电话,对夏维说道:“吕先生刚刚有了新发现,他请你等一等,他就来了!”
  吕伟良手上拿了一颗药丸,一边凝神视察,一边走出了房间。
  他在电话中说:“我发现林小娟服食的药丸之中,有点不大正常,你可以立即叫人替我化验一下吗?”
  夏维道:“好吧,叫我的下属把它带回总部来,半小时之内给你答案。”
  吕伟良于是把手中一颗药丸交给一名探员,叫他带返总鄱交给探长。
  夏维探长把药丸交给化验室之后,得出的结果却令人大感意外。
  药囊所包着的,并非药物的粉末,而是一个小巧的超袖珍仪器,里面一副小小的接收仪器接受了一种电波之后,就会发出声音来。
  现在答案终于找到了。有人利用林小娟的弱点,因为她常常服用镇静剂,但当她服下了这些胶囊之后,所得到的并非药物的作用,而是在睡梦中被人控制住。
  由于那张床已具能眠作用,所以林小娟绝不会怀疑到药丸的本身,反而以为服下了这种“镇静剂”之后十分收效。
  林小娟记起杀死王丽娜那一晚,就是在迷迷惘惘中听到有人对她说王丽娜是她的情敌,非杀她不可,在此之前,她也三番四次听到这神秘的声音,但却不知来自何方。
  其实,一切都是胶囊中的超袖珍装登作怪,它在身体之内发出的声浪,即使极其轻微,亦足以影响一个人的听觉。
  像林小娟那样在梦游症发作的时候,更加容易被这神秘的声音所影响。因此,她说她杀死了王丽规之后,一无所觉,就是因为轴根本身不电的缘故。
  大概这个幕后人也想到了林小娟每天兴排泄的。所以,那药丸状的超袖珍装置不可能翻在体内太久,但既然林小娟在每雎临唾时服食它,这已经掘够了。
  谁做了这件事?
  夏维探长又秘密来到了何家之内,与吕伟良仔细所究。
  林小娟行凶的案子明天便开审、假如能在今天之内找出答案固然好,否则,明天案子开审之前找出答案,也是警方的光荣。因此,夏维探长连声表示合作,要日伟良尽快想办法找出答案来。
  吕伟良要求继续保留那张睡床的原状,希望今晚让林小
  娟服了隐藏有超袖珍的电子麦克风的胶囊药丸之后,能有不同的观感。
  一切在秘密中进行。
  到了那一晚,吕伟良教林小嫣在粉睡之前,照样服了一粒胶囊-—当然那不是什么镇静剂,丽是超袖珍型的电子麦克风。
  日伟良师徒二人和夏维的手下彻夜不眠,甚至何家光也一直未睡,他在静心等待着……
  一名女警化装成女佣人,陪着林小娟在睡房之内,而何家光反而睡到书房里去了。
  到了深夜一点左右,房内的女警突然用无线电对讲机通知了楼上的吕伟良。
  吕伟良师徒二人与警探们就躲在那间客房里,何家光则在熙壁的书房内。一名警探负责监视着他,其实这儿每一个人都被誉探监视着。
  那女警的声音低沉而又急促,她在对讲机望说:“何太太现在起床了,她在找寻一些什么似的,我该怎样做呢?”
  吕伟良说:“别惊扰她,她可能又是梦游症发作了。”
  女警把对话机关掉,悄悄监视林小辨的一举一动。林小娟在暗淡的灯光底下,把她的一些名贵珠宝首饰收集起来,然后用一条丝巾包裹起来带出房外,她似乎一无所觉,在梦游中,一切均视若无睹,直行直过地出了花因。
  女警又把情形通知了楼上的吕伟良。
  吕伟良看见何家光由邻室过来,于是问他林小娟的首饰约有多少?何家光说:“单是一枚钻戒已值十多万,全部名贵首饰值百多万元。”
  这时候,警探和阿生都倚栏俯视着花园中的情形,一些由警探伪装的保镖,已纷纷躲在黑暗处监视。吕伟良又叫楼上一名警探用他手中的对讲机,通知街外一辆私家车上的警探。他则赶到窗口,俯视楼下的情形。
  但是,林小娟没有出门去。
  各人一直只在默默中监视,完全不动声色,以免打草惊蛇!
  吕伟良看见一条黑影由隔壁的园墙一跃而过,花园中埋伏的警探立即就要采取行动,但被吕伟良利用对讲机制止了。
  那条黑影并不是人,而是一条狼狗。
  那条狼狗从林小娟的手上将那包珠宝取去,咬住又跃过了墙头,回到七十五号那边去了。
  吕伟良曾利用过七十五号的花园,然后偷进这七十七号的花园中来,所以,他想到歹徒可能只是利用而已,未必就在七十五号居住,故此,他又通知户外的警椰,注意七十五号那边,可能有一条大狼狗窜出。倡是,只可以跟踪,切勿捕捉那条大狼狗。
  但是话犹未完,阿生已由窗口翻了一个筋斗,落入花园之内。阿生身轻似燕,晃眼之间,又由花刷图墙一跃而过,落入七十五号花园的草坪上,迅速在一些花卉后面躲了起来。
  阿生是担心会失去了那头狗的踪迹,所以他的突如其来的行动,令到在场的人无不惊愕!
  林小娟在迷情中,又回到房间里去继续睡觉,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似子一无所觉。其实,她的一切行动都在下意识中进行。
  阿生发觉那条大狼猫班逊了七十五号的梯间,那是通上二三楼的楼梯。
  吾希恨和一组替探在天色朦脱中,一直在小心地监视着。
  阿生迅速窜了过去,但那头大狼狗已失去了踪迹。楼梯间静静的,鬼影也没有一个。
  吕希良不知道那边的情形如何,阿生匆忙间又没有带备无线电对讲机,所以,二者之间顿时失去了联络。现在甚至姓阿星的影子世现不到了。
  喜祎良对那名探目吩咐了一些说话之后,他也跃到楼下,越过了围墙。
  阿生在梯间会见了他师父吕伟良,把情形对他说了。
  吕伟良知道上面只有二三楼,立即利用对话机通知守候在七十七号的警探,叫他们采取行动。
  师徒二人首先登上二楼,倾耳谛听,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值细看门脚,却有灯光透出。吕伟良向阿生打了一个手势!阿生于是从杉脚摸出了一条钢线,只见他在门上的匙孔撬了几下,轻轻一扭,门就被推开。
  岂料就在这一刹那间,一条黑影飞扑而出,阿生立即认出就是刚才那条大狼狗。
  阿生想将推开的门掩上,也来不及了,转眼之间,大狼狗已飞扑而出,阿生迫于无奈,身形一侧,首先避过了狼狗的正面扑击,反手一掌,大狼狗立刻被他推下楼梯去。但是,狼狗只跌了数级,又凭利爪将重心稳定下来。
  与各伟良眼着它又冲到了眼前,铁杖迎头一击,狼狗闷哼中由,治往梯问直滚下去。
  阿生正待冲入房内,但门已重新关上。
  吕伟良手急眼快,眼看门缝之间只剩下一条测维能贮将铁杖往门缝间伸了进去。
  准备关上的大门,被铁杖所阻,无法关牢,阿生于是与量内的人展开了角力,吕伟良运用铁杖,借力一挑,加上阿生的气力过人,大门立即便被推开。一名男子挥击着拳头,阿生首先族了一拳,倒退了几步。但是,转限之间,吕伟良巳冲了入来,挥杖相向,招那男子语得节节后退。
  在这刹那间,阿生立即认出眼前这男子就是曾在“飞镖俱乐部”遇过他的。当晚吕伟良陪林小娟返家,阿生一个人无聊,曾与此人相处了半晚。他记得当时此人曾查问了一些事情,但阿生当时不以为意。现在回忆起来,却是大有来历。
  此人叫劳拔,他兰晚曾在有意无意之间查问吕伟良的来历。
  这时候,走廊内又出现了一个女人,她正是吕伟良用车子接送过的劳太太。劳拔反身想走,但一组警探巳持枪冲至,喝令举手。
  刚才由那头大狼狗咬住带回来的一包首饰;仍在茶几之上,现场立即被封锁。
  这三楼就只住了劳氏夫妇二人。在劳拔的书房里,警探搜出了一副遥控仪器,那是利用无线电遥远控制何氏夫妇那张床的。
  这副仪器很精巧,一些声带用一种催跟师似的声音讲故事,过蚁器的播放之后,电波灌输到何氏夫妇的睡床去,于是林小娟的脑神经受到影响,便发着同一梦境。
  林小娟从未见过王丽娜,但劳拔在声措的故事中泄露这秘密给她知道。然后,又利用她梦游症的弱点,让她吃下了超抽珍的电子麦克风,指挥她去把王丽娜杀死。
  劳拔所以这样做,当然是为了陷害林小娟,无论她被判死刑或入神经病院,何家光也会变成女管家梅娘的俘虏。原来梅娘与劳拔也有奸情,他们协议合作,先陷林小娟于不明不白之中,再由梅娘用感情和肉欲去锁住何家光。因为她是何宅女管家,近水楼台先得月,下一专就是和何家光结婚。然后才在他那庞大的财产中动脑筋。
  根据劳拔对梅娘说,他们最后一步便是劳拔抛弃他的妻子,与梅娘双宿双栖。其实,劳拔也只不过是利用了梅娘而已。
  眼前劳拔越看越不对劲,于是用快刀斩乱麻的手法,希想发一笔小财算了,想不到林小娟单是首饰也超过百万元的数目。他们夫妇二人正喜出望外,却不料给吕伟良师徒二人限踪而至。
  一场好梦落空了。林小娟也从睡梦中醒来,根据她说,始曾梦见她丈夫叫她把一切首饰收拾一下,然后包好带到花园里去,其实,郑不过是劳拔的声带着出的故事,通过“梦魇”灌输到她的大脑里面去。然后,劳拔又利用了超袖珍的电子麦克风,指挥她到花园里去。把首饰交给由劳拔一手训练的狼狗带走。
  劳拔这做法的确天衣无缝,可惜他功亏一篑,聪明终被彩明误,到头来还是法网难逃!
  夏维探长终于如愿以偿,在案子开审之前,把真正的答案找出来了。由荣田博士配给林小娟服用的镇静剂,给女管家梅娘偷换,可怜的林小娟仍不知内情,照服如仪!
  一个林经衰弱的女人的确是值得同情的,经过专家作证之后,林小娟无罪获释,她丈夫立即放下一切工作,陪她到外国去治疗。而劳拔夫妇和梅娘,则被控诸于法。当“梦魔”呈上法庭时,专家们无不喷喷称奇,认为劳拔确是鬼才,可惜他走歪了路。否则,以他的科学知识,一定可以获得更大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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