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点我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查看: 302|回复: 0

[入库] 云剑飞 (马腾)《血洗百花林》盘龙刀故事之三【全】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25-7-23 07:09: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武侠世界》第1183期,1982.03.01


Xuexi Baihau Lin Yun Jianfei cover.JPG


游湖遇浪蝶 一怒杀狂蜂



——家家泉水,户户垂杨。
——三面荷花四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
这都是形容有泉城之称的济南城的名句。
X X X
淸明时节,大明湖风光如画,杨柳绿垂,燕飞莺鸣,人在其中,有如身在画图中。
由于是踏春时节,所以游湖的仕女雅男,触目皆是。
其中,当然也不乏挥刀带剑的武林人物。
而燕仲行就是其中之一。
他自无忧公子乐无忧失踪之后,一直有点闷闷不乐。在枫林山庄住了差不多半年,辞别了好友秋枫,因慕济南的湖光山色,所以来到了济南。
济南明媚的山色湖光,果然令他心胸舒畅,郁闷全消,一个人在济南城内到处游,差不多城内外的名胜古蹟游遍了,倒也兴趣盎然。
今日,已经是他来到济南城后,第二次游大明湖。
他觉得游大明湖,一次是不够的,若想领略其中的神韵妙趣,必须游二遍,三遍……甚至十遍。
混身在游湖的红男绿女中,燕仲行信步所之,漫步在一条杨柳夹道的湖堤上,春风拂面,杨柳飘摆,湖水荡漾,莺飞燕翔,令到他浑忘一切。
一阵淸脆甜美的笑语声倏然传来,燕仲行才蓦然惊觉到,他已来到湖堤尽头处的一个洲渚前。
笑语声正是从洲渚上传来。
燕仲行不禁放目望向那洲渚。
X X X
洲渚方圆不到一亩,其上遍植杨柳花树,花树杨柳掩映中露出一角亭角,而淸脆甜美的笑语声,又在亭中响起。
笑语声入耳,燕仲行如喝醇醪。
那笑语声,绝无疑问,是发自少女之口。
不然,燕仲行又怎会有如醍醐灌顶。
燕仲行虽然外表豪迈,感情却极之丰富,不然,他也不会因为无忧公子乐无忧的失踪,郁闷于懐。
何况燕仲行今年才不过二十八岁,君子好逑,乃人之常情,所以,他在笑语声再入耳的利那,目光不由紧紧盯着那角红亭,希望能一睹其人之芳容。
可惜杨柳掩映之下,他始终看不到亭内的佳人模样。
淸脆甜美的笑语声不时从洲渚上的红亭中传出来,燕仲行不知怎的,竟像生了根一般,站在那里,目光有点痴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蓦地,燕仲行的目光一亮。
杨柳分拂中,一位身穿鹅黄衣裙的妙龄少女,手执纨扇,自亭中走了出来。
在她的身后,相随着一个绿衣丫环,两人皆笑脸如花,那少女更是绰约多姿,莲步姗姗向着湖堤走来。
燕仲行虽然不是登徒浪子,但在瞧到了少女之后,目光也移不开。
少女主婢两人笑语如珠,边行边笑,没有注意到燕仲行正站在湖堤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们。
直到她们到湖堤前,欲行上湖堤时,偶一抬首,才发现了燕仲行。
少女先是讶异地瞧了燕仲行一眼,继之脸一红,急忙将目光垂下,笑声也突然而止。
那绿衣丫环也瞧到了燕仲行,脸色却没有红,笑容一下子自她脸上消退,双眼微瞪,闪身抢在那少女前面,哼了一声。
哼声入耳,燕仲行才蓦然惊觉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急忙将目光移开,同时侧身移步,站到另一个方向。
耳中又听到那绿衣丫环哼了一声,跟着,衣裾的「悉索」声及轻盈的脚步声自他身侧响起,接着远去。
燕仲行忍着没有扭头看过去。
一个堂堂男子汉,岂能像个登徒浪子一样,眼睁睁注视着一个未出嫁的少女,那实在失礼得很。
耳中听到那绿衣丫环的嘀咕声及那少女的柔婉语声,燕仲的脸上不由一热。
他刚才实在是太失态了。
直到步声与语声听不到,燕仲行才转过身去,望向那少女主婢走去的方向。
但已只能见到那少女主婢的一角衣裾。她们的身形已被垂柳所掩。
衣裾一闪,终于消失在弯曲的湖堤一角?
燕仲行顿时觉得,眼前一点,若有所失。
不过,那少女淸丽的脸影,却淸晰地映现在他脑海中。
他怔怔地站着,像一尊塑像。
X X X
到他从痴迷中惊觉过来的时候,连他自己也不知在湖堤上站了多久。
用力地甩甩头,似乎这样会令到自己淸醒过来,将那少女的脸影自脑海中甩掉,自嘲地笑笑,然后朝来路走回去。
他现在游湖的兴趣大减,那少女淸丽的脸影却像生了根般,甩不脱,映现在他脑海中。
他边行边不自觉地张望起来,希望能再见到那少女。
却令他好失望,他虽然加快了脚步,不但追不上那少女主婢,也看不到俩人的身形。
他不禁有点失望。
蓦地,他的心头没来由地跳了一下。
——他听到了那少女的语声!
少女的语声就在附近传来。
不过传来的,不是笑语声,而是娇叱声!
——莫非她遇到了登徒浪子的歪缠?
燕仲行心头一动,急忙循声望过去。
一连串邪笑声从他望过去的方向传来,同时亦传来一阵叱骂声。
燕仲行再也忍不住了,疾急朝那方向快步走去。
他要弄淸楚,那少女主婢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麻烦。
那是一条岔向另一边的湖堤。
燕仲行透过杨柳枝叶,一眼就看到有两个身穿花缎蓝衣的年靑人,正一前一后,阻截住那少女主婢两人,出言调笑。
「嘻,咱们在此相逢,可谓有缘,请姑娘赐吿芳名。」
「姑娘两人,小生兄弟也是两人,正好结伴同游,姑娘,咱们一道走吧。」
那两个蓝衣靑年,擧止轻佻,语言轻薄。
燕仲行看得心头火起。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调笑良家妇女,岂有此理!
「大胆狂徒,竟敢出言戏侮,讨打!」那绿衣丫环娇叱一声,纤掌一挥,掴向一名生着一副八字眉的蓝衣少年。
燕仲行看了,不禁在心里喝一声:「好!」
而从那绿衣丫环的出手,可以看出是个会家子!
那一掌掴得又快又疾。
燕仲行以为那两个油头粉面的浮薄少年必然闪避不了,可是,事实却出乎他意料之外。
那个八字眉的靑年竟然一抬手,就轻易扣揑住绿衣丫环的玉腕。「喞,好软好滑,比会芳院的红牌妙玉还要鲜嫩软滑,得姑娘垂靑,眞是三生有幸。」
绿衣丫环玉腕被握,着急得她俏脸通红,用力一抽,却抽不回手腕,咀里娇叱一声:「狂徒找死!」莲足一起,飞踢向八字眉靑年的小腹。
燕仲行眞料不到那八字眉的蓝衣靑年也是个会家子,而且身手不弱。蓝衣靑年左手一抄,已然抄握住绿衣丫环的足踝。
「嘻嘻,姑娘如此厚爱小生。小生眞是受宠若惊。」蓝衣八字眉靑年说着时,竟然轻薄地揑了揑绿衣丫环的足踝。「莲足三寸,眞令小生爱不释手。」
那绿衣丫环一腕一足被揑握住,可谓动弹不得,着急得她差点掉下泪来,口里在乱骂。「狂徒,还不快松手……」
八字眉青年却轻浮地邪笑说道:「姑娘既然有意,小生怎能轻轻放过,来,香个咀!」
说道,就要作势凑过去。
截住退路的另一名斗鸡眼靑年抚掌大笑。「周兄好艳福,待小弟也去亲近亲近那位姑娘。」
那少女早已被气得杏眼圆睁。眼看那八字眉的咀唇就要凑在绿衣丫环的红唇上,她娇叱一声,一指点向对方的笑腰穴!
那蓝影一闪,斗鸡眼靑年不但将少女那一指接下,也将她截住,邪笑说道:「姑娘何厚爱于周兄,小生也不错嘛,姑娘若不信,一试便知。」
那少女被斗鸡眼靑年的轻薄下流说话气得娇躯抖颤了一下,俏目中杀机闪现,衣袖一扬,五指疾弹,拂向对方面门。
斗鸡眼靑年神色微变,随即邪笑说道:「有劳姑娘为小生拭尘。小生这厢谢了。」拗腰撑身,右手一探扣向少女玉腕!
少女微哼一声,手肘一曲倏沉,截向斗鸡眼靑年手腕脉门。
「姑娘好狠,乖乖不得了!」斗鸡眼靑年口里不三不四,动作却不敢怠慢,手臂一缩倏探,摸向少女的胸脯。
少女一张脸胀得通红,俏目中杀机更盛,左手衣袖一翻,白芒乍闪,削向对方手腕!
这一着可说大出斗鸡眼靑年意料之外,脸色骤变之下,右掌暴缩,身形疾退!
可惜他仍然不能全身而退,白芒一闪而过的刹那,血花闪现!
斗鸡眼靑年不由痛哼出声。
十指连心,他虽然退缩得快,食中二指仍然少了那么半寸不到的一小截,痛得他浑身抖索了一下。
他断了两指,八字眉的靑年也脱了二颗门牙!
原来八字眉靑年扣住了绿衣丫环的手腕脉门,令到她挣扎不得,他满以为可以向对方大施轻薄,香个正着,而绿衣丫环却着急得泪水在眼眶内打转,拚命将头扭向一边,那知就在这时,一物横里飞来,恰好击在八字眉靑年的咀上。
八字眉靑年立时痛叫出声,再也吻不下去。
痛叫声中,八字眉靑年张咀吐出一口血水。
血水中竟然有两枚门牙!
而那八字眉靑年这时已看淸楚了,击破他咀皮及击脱他两枚门牙的事物,只不过是一截三寸许的柳枝!
这令到他又惊又怒。
当下再也顾不了对绿衣丫环轻薄,扭头望向来路。
绿衣丫环早已乘他被杨柳击伤咀皮牙齿伤痛失神的刹那,挣脱了对方的握扣。
与黄衣少女正斗得难分难解的斗鸡眼靑年,亦于八字眉靑年痛叫出声的刹那,身形暴退,吃惊地望向同伴。
少女的武功虽然不弱,但比起斗鸡眼靑年,略逊半筹,刚才动手,她只是勉力而为,这时见对方暴退停手,正好喘口气,顺便看看又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目光亦望向八字眉靑年的方向。
这一看,她的心不由急跳了一下。
X X X
令到那少女心跳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燕仲行!
当然,那两名轻薄好色之徒,也看到了燕仲行。
只不过他们却不认识燕仲行。
所以,那名吃了苦头,缺少了两颗门牙的八字眉靑年语声嘶嘶透风。恶狠狠地对走近前来的燕仲行说道:「刚才是你出手暗算本公子?」
燕仲行凛寒着一张脸,在八字眉靑年对面的一丈处停下来,沉声说道:「那不是暗算,是惩戒!两位竟然敢在光天白日之下,猖狂轻薄,难道没有王法了么?
八字眉的靑年吐了一口血沬,瞋目厉声说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管本公子的事!本公子今日要你以十倍的代价,偿还本公子脱落的两枚牙齿!」
绿衣丫环这时已看淸楚了。及时出手免她受辱的人,正是前不久,在洲渚堤边遇到,自己还以为对方是个好色之徒,曾经小声咒骂过的人,不由又羞又悔又愧,感激地瞧了燕仲行一眼,将头垂下。
燕仲行鄙视地瞟了八字眉靑年一眼,冷冷道:「你又是谁?竟然目无法纪!」
八字眉靑年双眉倒竖,一挺胸膛,傲然说道:「瞎了眼的狗熊,连本公子也不识,竟然胆敢好管闲事,大槪是活得不耐烦了!」一顿接吭声说道:「听淸楚了,本公子就是大名鼎鼎,人称护花公子的崔少护!」
燕仲行一听,心头激动,目光一转,投注在斗鸡眼靑年脸上,一字字说道:「那么,你就是人称怜香公子白飞花了?」
斗鸡眼靑年双瞳一聚,神气地说道:「本公子正是!你又是谁?」
燕仲行吸了口气,目光一瞟那鹅黄衣裙的少女,恰巧那少女正目不转睛地瞧着他,两人目光一触,却像触了电般,立时移开,少女的脸上,没来由地泛现桃红。
燕仲行也觉脸上微热,忙淸朗地说道:「燕仲行!」
崔少护白飞花先是一怔,脸露不屑之色,继之神情遽变,脱口失声说道:「你就是一刀屠七蛟,人称刀中龙燕仲行?」
燕仲行一扬腰间长刀,说道:「如假包换!」
崔少护白飞花的目光立刻落在燕仲行腰间的刀鞘上。
两人一看之下,脸色遽变,倒抽了一口气。
「盘龙刀!」崔少护白飞花几乎是同时脱口呼出。
可不是吗!燕仲行腰间挂着的,正是刀鞘上镌刻着九条蟠龙的盘龙刀!
少女与绿衣丫环在听到燕仲行报出名号的刹那,神态亦微微震动了一下,及至看淸楚了那柄盘龙刀,两人脸上皆现出又惊诧父钦慕的表情。
鹅黄衣裙少女双目中更流露出一抹情意。
燕仲行淡淡一笑,说道:「两位的劣行,燕某也略有所闻,以两位之所行所为,百死不足蔽其辜!」
崔少护白飞花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目光凶光闪现。
原来这两个人乃是师兄弟,亦是出名的采花淫贼,两人出道江湖不到四年,但被两人糟蹋的妇女,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这两人不知师承何门何派,可列入一流高手之列,加上两人练就一套合击之术,威力倍增,所以,不少侠义道中人丧生在两人手上。
「姓燕的,别人惧你名头,本公子兄弟却不怕你,管敎你今日走不出这条湖堤!」护花公子崔少护余痛未消,缺了两枚门牙的缺口溅着血沬,嘶声厉叫。
怜香公子白飞花斗鸡一样的双瞳骨溜直转,阴恻恻地说道:「师兄,姓燕的有眼无珠,睁着狗眼管咱兄弟的事,先摘下他两颗眼珠子,以报师兄脱齿之恨。」
这两个淫贼一唱一和,简直不将燕仲行看在眼内。
鹅黄衣裙少女与绿衣丫环在崔、白两人报出名号后,倶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盖因为她们亦是出身武林世家,对于江湖上的人事,可谓耳熟能详,自也听过崔、白两人的名号与劣行,凭她主婢两人的身手,若不是燕仲行及时伸手,她们这时不遭汚辱才怪!
主婢两人又担心,又感激地一齐将目光投注在燕仲行身上。
崔白两人见了,倶妒火中烧,冷嘿连声,直恨不得将燕仲行劈成八大块!
燕仲行却气定神闲,冷然说道:「素闻两位练有一套合击之术,燕某人今日正好领敎!」
崔白两人一听,正中下懐,这本就是他们的原意,他们咀皮子硬,内心却有点怯,毕竟燕仲行的确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两人身形急闪,成椅角之势,同时也亮出了兵刃!
护花公子使的是一口明幌幌的利剑。
怜香公子白飞花的兵刃,却是一柄精钢打造的折扇。
崔少护一震手中长剑,嗡然有声,剑尖抖出碗大的寒芒。
白飞花也不示弱,折扇开阖之间,霍霍有声,锋锐的扇骨寒光闪闪。
两女这几下动作,分明是示威。
两人却看得心跳不已。
燕仲行却视如不见,一步横跨,接呛然宠吟声中,拔出了腰间的盘龙刀!
盘龙刀乍然出鞘,有如潜龙脱困,森冷如秋水的刀芒,寒人眼目。
两女一见燕仲行那一刀在手,当者披靡的气势,原本悬紧的一颗心,放下了不少。
「燕大侠,请小心。」鹅黄衣裙少女仍然脱口呼叫出声。
燕仲行目光一偏,落在那少女脸上,微一点头。
崔、白两人看在眼内,怒哼一声,猝然出手,长剑疾如星火,飞刺向燕仲行咽喉,折扇则如判官笔般,点向其心坎大穴,扇到中途,却霍然一张,锋锐的扇沿有如一柄弧形的利刀,改点为削,削割向燕仲行胸腹!
燕仲行半身一旋,轻易避过了崔少护刺向他咽喉的一剑!
接寒芒暴涨,一声极尖锐的金铁磨擦声响起,燕仲行的盘龙刀硬是将白飞花的折扇封住了。
接刀光暴展,刀势如虹,铿铿两下激响声中,崔、白两人虽然接下了燕仲行反击的一刀,但却被震得微退半步!
旁观的少女主婢两人,同时轻轻舒了一口气。
——她们从燕仲行反击的一刀,已窥测到其身手是比崔、白两人只高不低,故此放心不少。
崔、白两人被燕仲行一刀震退半步,俱不由哼了一声,目射煞光,,两人身形同时展开,长剑与折扇像江河倒泻一样,狂攻燕仲行。
燕仲行伟岸的身躯挺立着,盘龙刀恍如腾龙卷舞,接下了崔、白两人的攻势!
一方如江河倒泻,另一方却像中流砥柱,屹立不倒!
站在一旁随时准备出手助战的两女,看到燕仲行展现的高超身手,俱不由宽心大放。
但激斗中的崔、白两人,却越战越紧张不安,因为他们发觉,燕仲行是他们出道以来,最强劲的敌手!
——崔、白两人自出道以来,可谓战无不胜,未遇敌手,但这一次他们倾尽全力,依然奈何不了燕仲行。
刀中龙燕仲行,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X X X
双方激斗了足有百五十招,崔、白两人开始有点心惊了。
攻少守多的燕仲行也就在这时展开了反攻!
他选择这个时候展开反攻,是他发现崔、白两人的攻势已缓下来,这表示了两人的气力有点衰歇,这正是展开反击的好时机。
燕仲行的反击,一共劈出了五刀!
第一刀,将崔、白两人的合击之势击破,令到两人的攻击不能连接上。
这一来,就有了空隙,压力也大减。
第二刀,燕仲行刀势如飞龙腾舞,硬是将扇剑分隔开来,令到崔、白两人不能此呼彼应!
第三刀,刀势如天雷骤发,刀光暴展中,但闻铿锵两下激响,崔、白两人被击震得脚步虚浮,跄退两步。
这一来,令到燕仲行的刀势有充份发挥的余地,于是他紧接着攻出了第四刀!
这一刀有如雷电交作,迅速而眩人眼目,刀光乍闪中,崔、白两人几乎是在同时,发出了一声低而促的痛呼声。
痛呼声混着裂畠声,崔、白两人身形暴退,各自胸前衣裂肉翻,现出一道足有半尺长的血口。
两人根本招架不了燕仲行那一刀,在受创之丁,已心底生寒,萌了退意。
可惜两人已没有时间走。
燕仲行的第五刀紧接施出,其速度之快,令到旁观的两女也以为是第四刀,所以崔、白两人没有时间走!
两人的痛呼声还未消失,刀光已如天梭穿空一样,在两人的咽喉上掠过!
崔、白两人但觉咽喉一凉,不由发出一声窒闷的促叫声,接如坠进地狱般,眼前一片黑暗,身躯一软,栽倒地上!
两女在旁看到,对燕仲行神妙的刀法惊赞不已。
燕仲行的盘龙刀如飞龙入海般还鞘,崔、白两人的喉头才沁淌出一缕血丝!
两女看淸楚了崔、白两人喉头那只有寸许长的刀痕,被燕仲行神乎其技的刀法惊得双目大睁!
因为崔、白两人喉头的刀痕,虽然只有寸许长,但刀口深而齐,乍看之下,只是浅浅的一道血痕!
但这一道浅浅的「血痕」,却要了崔、白两人的命!
——崔、白两人的喉管,已被燕仲行锋利的盘龙刀锋割破!
X X X
燕仲行杀了护花公子崔少护、怜香公子白飞花这两名恶名昭著的淫贼,神态没有一点不安。
他之所以当着两名少女面前,痛下杀手,纯是因为本着除恶务尽之原则,因为在他的观念中,死有余辜的人是绝不能放过的,免得有更多的人被其所害。
两女虽是出身武林世家,但却从来未见过死人,更不用说杀人了,所以在看到崔、白两人被杀死后不免感到有点惊怕。
燕仲行看到两女有点惊怕的样子,有点不安地朝两女抱拳说道:「两位姑娘,燕某刚才下手重了一点,在两位姑娘面前杀了这两个淫贼,令两位姑娘受惊了。」
鹅黄衣裙少女脸上一热,瞟了燕仲行一眼,裣衽说道:「燕大侠言重了,小妹多谢还来不及呢,若不是燕大侠及时加以援手,小妹实在不敢想像下去。」
燕仲行自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样淸丽的少女,神态自然有点不自然,有点呐呐地说道:「还未请敎姑娘贵姓芳名。」
绿衣丫环俏皮地一笑,抢着说道:「燕大侠,我家小姐姓苏,闺名小秀。」
燕仲行忙又抱拳道:「苏姑娘。」
鹅黄衣裙少女苏小秀亦回礼说道:「燕大侠太客气了。」
燕仲行腼腆一笑。「苏姑娘,燕某不敢当大侠这称呼。」
绿衣丫环挤挤眼,带笑说道;「那就称燕公子好么?」
燕仲行忙自摇手说道:「燕某一介武夫,不敢当公子之称,请直呼燕某之名好了。」
「哟,那怎么哎,」绿衣丫环又抢着说道:「那岂不是太失礼了?」接瞄一眼小姐。「小姐,依婢子之见,称一声燕兄最恰当了。」
少女苏小秀俏脸一红,忙将螓首垂下,淸脆地叫了声:「燕兄。」
燕仲行耳听这一声甜柔称呼,心头没来由地跳了一下,一时间觉得手脚不知怎样放才是,呐呐地说道:「苏姑娘……」
绿衣丫环抢着截住燕仲行的话头,说道:「燕公子,你对我家小姐的称呼似乎也要改一改了。」
苏小秀急声叱喝道:「秋菊,又乱说了!」
绿衣丫环秋菊舌尖一吐,忙垂手退了一步。
燕仲行有点不好意思地朝苏小秀说道:「苏姑娘,府上何处?」
苏小秀抬眼飞快地瞟了燕仲行一眼,忙又垂下目光,娇声说道:「小妹家在城西大街……」
燕仲行心头一动,脱口说道:「苏姑娘,苏万春苏前辈可是贵亲?」
苏小秀有点讶异地望了燕仲行一眼,说道:「燕兄,那是家父。」一顿接道:「燕兄认识家父?」
燕仲行摇摇头说道:「不认识,但却听闻大名久矣。」
苏小秀的父亲苏万春,乃济南武林大豪,外号霹雳手,三十六式霹雳破碑手,名动武林,所以燕仲行虽然出道不到三年,也听闻他的大名。
苏小秀虽然出身武林世家,但却由于是女孩子,体质及各方面有别于男孩,所以没有练刚阳霸道的霹雳破碑手,不然,先前也不会被崔少护,白飞花两淫贼调戏而无能力加以惩戒。
「燕兄,若不嫌寒舍路远,请到舍下一坐。」
燕仲行久欲拜会霹雳手苏万春,这是个机会,于是同意。「燕某久欲拜望令尊,今得姑娘相邀,燕某正好一遂心愿。」
「小姐,婢子先行带路。」秋菊眨眨眼,当先朝前走去。
燕仲行扫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有点犹豫地篇道:「这两个贼子的尸体……」
苏小秀黛眉轻耸,说道:「是有点麻烦,不过,总会有人发现的,让官府来处理好了。」
燕仲行也想不出好办法,只好点点头。「也只好这样办了。」
苏小秀黛眉一舒,嫣然笑道:「那么,燕兄请行。」
燕仲行的心又跳了一下。「苏姑娘,咱们一起行!」
「小姐,燕大侠,快点行啊!」前面传来秋菊的呼叫声。
两人忙朝前望去,秋菊行得眞快,距他们只有十多丈,怪不得她回头催促。
燕仲行苏小秀不由相视一笑,一齐移步朝前走去。
X X X
时候已经是三更天,燕仲行躺在床上,双眼睁得老大,依然还未睡着。
他活到这样大,第一次失眠了。
令到他失眠的,正是那位苏小秀。
苏小秀的一言一笑,自他躺在床上起,就一直映现在他的脑海中,眼帘前,令到他无法将眼皮合上。
直到现在,他还是抹不掉苏小秀在席间不时偸瞧他一眼的脉脉眼神!
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令他产生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几乎令到他在主人苏万春的面前失态,幸好及早自制,才不至失礼。
那一顿酒饭,他可说食不知其味。
还好苏万春是个嗜酒之人,几杯酒下肚,便醉眼纷花,只是一味擧杯邀飮,全然不知女儿及燕仲行的神态。
燕仲行从苏小秀那种种满含情意的擧止及眼神,猜测到对方对他有意。
而这正是令到他,今宵失眠的主要原因。
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何况是第一次感受到爱的滋味的燕仲行,难怪他会失眠的。
说眞的,燕仲行扪心自问,确实喜欢苏小秀,不然,他也不会在洲渚前初见的刹那,便失了态,继之念念不忘,沿着湖堤找寻,终至演出一幕英雄救美。
燕仲行外表生得轩昂伟岸,似乎有点「粗」,实则是个感情细腻丰富的人,这一次可说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子,也可说第一次动了情,难怪他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躺在床上睡不着,那可不好受,所以,燕仲行不得不从床上坐起来,然后披衣下床站在窗前,仰望着星月交辉的夜空。
闪灿的星星,就像苏小秀明媚的双眼,而那一轮明月,此刻看在他眼中,竟然幻化成苏小秀淸丽甜美的脸庞。
他看得出了神,入了迷。
就那样站着不动,足足有一个更次。
远处传来四下梆子声。
四更天了。
X X X
四更天又如何?
苏小秀独坐窗前,以手托腮,神情有点失落,凝眸望着地上的花阴树影正在出神。
她的魂魄,仿佛已离开了她的躯壳,被燕仲行的离去而勾走了。
少女情怀总是诗。
苏小秀此刻正出神地憧憬着与燕仲行在一起的种种甜蜜愉快,要不是烛残光黯,月光又照不到,不难发觉她的双颊红晕一片。
她甚至连丫环秋菊已睡醒一觉,睁眼看到她还未睡,于是落床,悄悄来到她身后也不知道。
秋菊初时不知小姐何以独坐窗前,彻夜不眠,但她是鬼灵精,一下子就恍然而悟了。
——小姐一定是在想着那个姓燕的。
她不由捉狭地一笑。
「小姐。」秋菊带着笑意地轻声呼唤着。
她的小姐恍如老僧入定,没有反应。
她摇一摇头,将声音稍微提高。「小姐。」
这一次苏小秀听到了,似乎有黯吃惊,霍然撑转身体。
「秋菊,原来是妳。」苏小秀用手轻轻按在胸前。
「小姐,不是婢子,妳以为是谁?」秋菊脸上不笑,眼却笑。
苏小秀笑骂道:「妳这丫头就是会胡说,想前打?」
秋菊却嘻嘻笑着,她知道小姐只是咀上说说。她与小姐名为主婢,实则有如姊妹,所以她一点也不怕。
「小姐,现在几更天了?」
苏小秀也不敢确定地说道:「大槪是三更多四更不到吧?」
秋菊「嗤」地笑了一声,说道:「小姐一直坐在窗前,难道听不到更鼓声?」
说完,别有深意地瞧着苏小秀。
苏小秀先是一怔,继之看到她的神色神态,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脸上一笑,嗔骂道:「又想讨打了?」
秋菊一缩身子笑说道:「婢子不敢,小姐独坐窗前,想什么想得如此出神?」
苏小秀芳心蹦蹦一阵急跳,脸也更红了,忙偏过脸,假装生气地说道:「多事的丫头,还不去睡,要妳来管我?」
秋菊却一点也不害怕,嘻笑着说道:「这那里是闲事,简直是大事,婢子是服侍小姐的,若明天夫人见小姐一脸憔悴,问起来,婢子可不得了,一定会重重责爵婢子。」
苏小秀不自觉轻叹了一声。
秋菊将脑袋凑前去,附在苏小秀耳边悄声说道:「这样夜也不睡,小姐可是想着一个人?」
苏小秀的一颗心差点没有蹦的一声从口腔内跳出来,螓首一垂,默然不语。
秋菊这个鬼精灵在日间早就将小姐对燕仲行的神态擧止看在眼内,她焉会想不到,「咕」地轻笑一声,说道:「小姐莫非在想着燕大侠?」
苏小秀在「燕大侠」三个字入耳的瞬间,全身像触了电般震了一下,脸如火热般烫热,娇羞无限地低垂下螓首。
秋菊一见小姐的神态,知道猜料不错,遂高兴地说道:「小姐,妳是很喜欢他了?」
这简直是明知故问!
苏小秀低垂的螓首一下子抬起来,幽幽地说道:「傻丫头,画公仔也要画出肠吗?」
秋菊双掌轻轻一拍,高兴得忘记了已是深宵时分,声音陡然提高。「小姐,妳终于找到一一个意中人了。」
苏小秀这时倒变得大方了,一伸手掩住了秋菊的咀,轻叱道:「傻丫头难道妳想吵醒屋内所有的人?」
秋菊扮了个鬼脸,吐吐舌头。
苏小秀看了,「噗嗤」笑出声来。
但随即黛眉轻蹙。「钟意又如何,这只不过是一厢情愿,不知他又如何。」
秋菊忙挺一挺胸,抢接说道:「这还不简单,明儿个待婢子到客栈找他,探问一下,不就淸楚了?」
接又慰解地说道:「据婢子今日观察所得,燕大侠像对小姐妳有意思,说不定今夜他也像小姐妳一样,独坐窗前,对月怀人!」
苏小秀听得心内甜丝丝的,但却啐了一口,叹道:「又瞎说乱道了,快些去睡吧。」
秋菊却一点也不怕。「小姐不睡,婢子怎敢睡。」
苏小秀无可奈何地一笑,缓缓站起来。「刁丫头,眞拿妳没办法,我也困了,咱们睡吧。」
秋菊得意地一笑,上前轻扶着苏小秀,服侍她上床睡觉。
X X X
客栈中的燕仲行,依然站在窗前,像一尊化石。
更鼓五响,五更天了。
燕仲行却不闻不觉。
就在更鼓五响的最后一响声中,一下急劲的破空声混和在其中,一道肉眼很难看到的黑芒,在夜色的掩饰下,电闪一样射向燕仲行的眉心。
连沉响的梆子更鼓声也听不到的燕仲行,根本无可能听到那一声轻微迅疾的破空声,所以他忽然张口呼叫一声,身躯朝后仰跌向地上。
这出手偸袭的人。好阴险毒辣。
燕仲行仰天倒在地上,状若死人,声息全无。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候,像鬼魅一样,窗外出现了一条人影。
这鬼魅一样的人影只一幌,就来到窗前,一双冷电一样的目光,隔窗投落在仰躺在地上的燕仲行脸上。
但由于燕仲行的脑袋是侧贴在地上的,加上房内没有点灯,而月光又照不到房内,故此无论目光如何锐利的人,也不可能看淸楚燕仲行是否中了暗器。
虽然看不淸楚燕仲行是否中了暗器,但任何看过死人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燕仲行确是死了。
因为只有死人,才会那样子。
所以那潜掩到窗口前的人影,立刻断定燕仲行是个死人。
哈哈地低嘿了一,声,也不见他怎样作势,人已穿窗进入房中。
「姓燕的小子,便宜了你!」人影低声咒骂一句。
他就站在燕仲行的身边,目光一掠,忽然一盛。
——他看到了从不离开过燕仲行身畔的盘龙刀!
盘龙刀就挂在燕仲行的腰间。
盘龙刀不但是利器,而且是一柄天下难觅的寳刀,见猎心喜,人之常情,那人影口里低喃一声:「咱几生修到,竟然垂手可得盘龙刀!」
咀里说着,人已蹲下来,动手解开缚在燕仲行腰带上的刀炼。
那人影的手才触及刀炼,倏然全身一震,像僵木了一样,就那样蹲着,动也不动。
他不动,躺在地上的燕仲行却动了,一挺腰坐了起来。
——原来他根本未死!
那人影明显地被燕仲行点封了穴道,所以动弹不得,目光诧骇地瞪着燕仲行。
燕仲行咧咀一笑,挺身站起来,走到桌前,幌燃了火折子,将油灯点亮!
幌亮的灯光映照下,那人无所遁形。
——一身黑色紧身衣裤,没有带兵器,但却带了个镖囊,身材精壮,脸目阴惊冷沉,一脸胡渣子,年纪约在四十上下。
燕仲行端详了这人一会,心里暗暗诧讶,眼前这人脸生得很,明显地不认识,那为何这人要暗杀他?
想起刚才的情形,他不由全身又沁出冷汗。
那暗器虽然没有毒,但若被射中眉心,必死无疑!
「阁下是谁?」燕仲行挺站在那人面前,像一尊天神。
这人穴道被点,全身动弹不得,但口却能言。
「好小子,你竟然诈死骗过老子!」黑衣人不答燕仲行所问。
燕仲行冷然笑说道:「若不如此,又怎能引你现身,并乘机制住你?」
黑衣人恨恨地瞪着燕仲行,将咀吧闭上。
燕仲行也逼视着黑衣人。
好一会,黑衣人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是如何发觉老子的暗器的?」
「你好阴险。」燕仲行吸了口气。「初时燕某确是没有发觉,直到暗器距眉心不足一尺,风声袭面,燕某才蓦然惊觉,但那时若想出手封挡已迟,唯有避,危机一发间,燕某故意张口发出一声呼叫,以混淆你的视听,乘机诈作中了暗器,仰头张口咬住射来的暗器,然后倒地诈死!」
「老子低估了你,没有在暗器上淬上毒药,不然,任你小子再奸诈,身手再高明,也非死不可!」黑衣人不甘不忿地瞪着燕仲行。
「你到底是谁?」燕仲行想知道对方的身份,所以再提出这个问题。
黑衣人阴鸷的脸容更加阴沉。「吿诉你又何妨,反正你也不会认识老子。」
一顿接说道:「小子,听淸楚了,老子姓夏,大名尙利!」
「夏尙利。」燕仲行唸了一遍,脑中闪过一连串名字,但就是没有夏尙利这个名字。
他果然是不认识这位仁兄。
「你我既然素不相识,应该是没有仇怨……」
「你我虽然素不相识,但仇怨却很深!」夏尙利目露怨毒之色,恨恨地截住了燕仲行的话头。
燕仲行一听,不由一怔,惑然不解地瞧着那黑衣人。「既然素不相识,何来仇怨?」
「你小子还在装蒜?」夏尙利低吼起来。「你做过的事难道也不记得。」
燕仲行不禁苦笑起来。「燕某自出娘胎,做过无数事,怎能一一记淸楚?」
夏尙利怪叫起来。「难道你昨天做过的事。也不记得?」
燕仲行心头一跳,脱口说道:「难道你是指燕某昨天杀了两名淫徒的事?」
「正是!」夏尙利目中怨毒之色更浓厚!
「崔少护、白飞花与你有关系?」燕仲行猜想到了,仍想问个淸楚。
「他们与老子的关系可深了。」夏尙利疾声说:「老子是他们的师叔!」
燕仲行点点头道:「这就怪不得了,原来你是他们的师叔,燕某杀了他们,你就为他们报仇。」
夏尙利仇恨地瞪着燕仲行。
「但你可想到,燕某出手杀他们,实在是他们死有余辜!」燕仲行直视着夏尙利。
夏尙利在燕仲行的逼视之下,将目光移开;恨声说道:「但也轮不到你来敎他们!」
接又恶狠狠地说道:「你可知道,凡是杀了本帮中人的后果?」
燕仲行闻言微微有点吃惊,诧异地说道:「贵师姪是何帮何派?」
夏尙利阴沉地说道:「好敎你知道,本帮乃是飞花帮!」
「飞花帮!」燕仲行不禁脱口重说一遍。
他实在想不到,崔少护,白飞花乃飞花帮中人。
据他所知,飞花帮乃是近五六年间出现在江湖的一个神秘帮会,帮中人行动神秘,很少以眞正身份在江湖进行活动,所以江湖武林中,一直鲜有人知悉该帮的底细,而由于该帮很少在江湖活动,所以也不大为人注意。
如今,燕仲行竟杀了飞花帮的人!
但他却毫不后悔。
「姓燕的,你既然敢杀本帮的人,从今后,本帮与你没完没了!」夏尙利低吼起来。
燕仲行哂笑说道:「燕某也不怕!」
接一顿又道:「你两位师姪在贵帮中,相信地位不会太低吧?」
「他们乃本帮四方巡使。」夏尙利毫不讳言。
「那你呢?」
「总巡使!」
「原来你既然是他们的师叔,又是他们的上司,怪不得你要杀燕某了。」
「老子只恨杀不了你!」
燕仲行摸着下颔,沉思着说道:「贵帮以飞花为名,而你两位师姪又是著名的淫贼,以此推测,贵帮之徒,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了。」
夏尙利这一次闭口不语。
「万恶淫为首!」燕仲行凛然说道:「贵帮以淫为本,本着道义,无某也要管一管!」
「好大的口气!」夏尙利阴狠地瞪着燕仲行。「本帮不错是以采捕为本帮之主旨,凭你一个姓燕的也敢管本帮的事!」
燕仲行冷然说道:「燕某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将贵帮这个邪恶的组织除去!」
「说得倒好听!」夏尙利目中露出邪恶之光。「眼前本帮就干着一件邪恶的事,你管得了吗?」
燕仲行听得心头猛跳,他首先就想到,飞花帮可能会对苏小秀展开报复。
他这样想,是根据飞花帮向他下手而推想到的,因为崔少护,白飞花乃是因欲戏辱苏小秀而遭杀身的,那么苏小秀可说是祸端,该帮焉会不向她展开报复之理?
「贵帮是否向苏万春前辈下手?」燕仲行心中倏然升起一丝不祥的意念。
夏尙利阴毒地笑了几声。「是又如何?只怕你现在赶到去,也救不了他们!」
燕仲行脑中轰然一响,如遭雷殛,猛然一把抓住了夏尙利的胸襟,厉声叱喝道:「原来你肯如此合作,目的就是拖住燕某!」
「你小子现在才变得聪明起来,太迟了。」夏尙利狞笑起来。「只怕现在苏万春合家已无活人。」
燕仲行猛打了个冷颤,急怒攻心,叱道:「你们不但邪恶,也残毒,想来你也糟蹋过不少妇女……」
夏尙利竟然得意地笑起来。「是又如何?难道你小子敢杀老子?」
「燕某怎么不敢杀你!」燕仲行这时已心急如焚,目中杀机陡现,举掌击落夏尙利的天灵盖。
夏尙利眼见燕仲行杀他,惊得连眼色也变了,咀才张开,欲说什么,但已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噗」一下沉响,燕仲行一掌印在夏尙利天灵盖上。
夏尙利一声也叫不出,头顾爆裂,血浆溅流,身躯一歪,倒地死去。
燕仲行一伸手臂,将夏尙利的尸体抓挟起来,然后穿彻而出,跃过院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X X X
城西大街上空,一片火红,像天火在燃烧。
但这不是天火,而是有人放火烧屋。
而起火的地黯,正是苏府。
——济南大豪霹雳手苏万春的府宅。
苏府起火燃烧,但府内却不见有半点动静。
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就算府内的入熟睡如猪,这时也应该被炙热的猛火所烤醒了,除非是死人,才会在这样的情形下,不受影响。
苏府内没有人救火,倒是苏府附近的坊众被焚烧的大火惊醒了,纷纷从家里赶出来,提水救火。
X X X
火势虽然大,但在坊众合力扑救之下,很快就被扑灭了,只有几处小小的火头仍在冒烟燃烧。
也幸亏灌救得快,苏府没有被完全烧毁,主屋大半仍完好。
但却已没有一个活人。
苏府内所有的人,全都变成了尸体。
怪不得在大火烧屋之时,府内全无动静。
救火的坊众眼见这惨剧,都惊骇不已,地保立刻飞报府衙。
坊众正在惊慌议论之际,一条伟岸的身形如一阵狂风般掠到,一眼看到被烧毁的苏府,全身猛然一震,猛然停下来,怔呆了一刹那,然后又像一阵狂风般,在坊众惊诧的眼光下,冲进入苏府。
X X X
冲进苏府的人正是燕仲行!
他才跃出客栈院墙,立刻就看到西边天一片火红,心头惊骇不已,急忙几个纵掠,将夏尙利的尸体弄在一处草丛中,然后如飞般掠向西边。
待到他赶到,大火虽然被扑灭,但他已预感到,不幸已经发生了。
冲入苏府内,一路所见,令他惨不忍睹。
府内各处都有尸体倒在地上,不少已被烧成焦炭,发出一阵阵焦臭味。
进入后堂之内,看到的情景令他发指,血脉责张。
死去的人当中,凡是女的,皆赤身露体,留下了被强暴过的迹象!
目睹这种灭绝人性的兽性暴行,燕仲行差点变成了疯子。
特别是在他发现了苏小秀及秋菊横尸在闺房内,全身裸露,张口睁目,被强暴过惨状,他整个人像呆了般,全身簌簌抖震不已。
愤怒、痛恨充满了他的身体。
他整个人像要爆炸。
直到一阵吆喝声传来,他才从愤怒沉痛中惊觉过来,从那阵吆喝声,他,知道是府官中人来察看,于是,他紧握着双拳,从后院离开了苏府。
人虽离去,但那惨不忍睹的惨状,一直盘绕在他脑海中。
苏万春的灭门惨剧,多年之后,燕仲行仍然淡忘不了。
X X X
济南城外,大约二十多三十里不到,有一处名唤柳河鎮的地方。
这柳河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有数十户人家,倒也繁盛。
燕仲行出现在这鎮上。
鎮上只有一条长街,两间兼卖菜饭的酒店,此外,还有一间长生店。
长生店当然卖的是棺材。
燕仲行一迳走向长生店。
莫非他去买棺材?
是不是买棺材,立刻就有了分晓。
「客官来买棺材?要哪一种?」坐在靠门口柜枱后面的一个年约四十许,头发有点花白,鼠眼鹰鼻的汉子,从椅上站起来,露出一抹假笑,瞧着踏进店内的燕仲行。
燕仲行霍然停下来,目光有如刀锋一样森寒,冷沉地说道:「我不是来买棺材的!」
那汉子有点愕然。「不买棺材,那你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想见一见这里的老板。」燕仲行语气更加冷沉。
「你是谁?」汉子上下打量着燕仲行。「找老板有什么事?」
燕仲行踏前半步,沉凝地说道:「你是老板吗?」
汉子狐疑地摇摇头。「我是管赈收钱的。」
「那你噜嗦什么!」燕仲行不耐烦地挥挥手。「快叫你老板出来,我自会吿知他。」
「请问贵姓名?」汉子却站着不动。
「你到底叫不叫你的老板出来?」燕仲行目光暴盛。
「是谁要见我?」店内通往里间的甬道口前,突然出现一个人。
燕仲行闻言侧首望过去。
那人身材高胖,年约五十,相貌平凡
,最显眼的就是脑门上秃了一片。
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只是一个平常的生意人飞
「你就是老板?」燕仲行的表情却一点轻视之意也没有。
「不错,我就是老板。」高胖的老者说。
燕仲行森冷的目光针尖一样盯在胖老板的脸上,阴沉地说道:「很好!」
老板有点不解地望着燕仲行。「很好?什么意思?」
燕仲行一字字说道:「很好的意思,就是说你的脑袋将要被我砍下来!」
老板有点骇愕地颤声说道:「好端端的,你为何要将我的脑袋砍下来?莫非你是个疯子?」
「你们才是一羣没有人性的疯子。」
燕仲行凝声说道:「别再装了,你表面上是这家长生店的老板,眞正的身份却是飞花帮驻在这地方的分舵主!」
体形高胖的老板闻言目中煞光隐现,脸色陡沉,寒着声说道:「阁下好本事,竟然查出本分舵就设在这里!」
接目光落在燕仲行腰间的盘龙刀上。「燕仲行,你就算不找上门,本帮也不会放过你,如今你送上门来,正好!」
随着他的语声刚落,一直站在柜枱后没有出声的那名汉子,动了一下。
那一下动作很轻微,加上他的大半截身体被柜枱遮掩着,所以,燕仲行根本察觉不到他的那一下动作。
因此,那汉子咀角泛起一抹狞厉的笑意。
X X X
「刷刷刷」一连五下急响,五道乌光成梅花形穿破柜,疾射向燕仲行的腰胁。
而燕仲行距柜枱不足五尺!
在这样短的距离内,又是在猝然之下,射出这样急劲的暗器,照计燕仲行是很难闪避封挡的。
加上在暗器穿破板壁射向燕仲行的刹那,那老板亦大吼一声,有如老雕一样扑向燕仲行,一出手就是杀着,双手十指有如鹰爪一样,左抓燕仲行双眼,右爪扣向他的咽喉。
这两位飞花帮徒,配合得可谓天衣无缝!
两人满以为在这样阴毒配合的合击之下,燕仲行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死定了。
殊不知燕仲行在答话的时候,已暗中留意那名汉子,令到他对那汉子加以留意的,就是他自一进店起,就未见过那汉子的手露出柜枱上,一直垂在柜枱下。
这现象是反常的,那汉子若不是有鬼,双手断不会不敢露出来。
再加上他早已查淸楚了这棺材店是飞花帮的一处分舵,置身其间,焉会不处处小心提防?
是以,他在暗器声入耳的刹那,全然不理会那位「老板」的扑攻,身形陡地腾拔起,接一个风车转,不但将射来的暗器避过,而且在拔起的刹那,盘龙刀已脱鞘而出,刀芒随着他翻转的身形,化作一道光轮,削斩向那汉子!
那汉子料不到燕仲行窥破了他的阴谋,而且扑击向他,不禁大惊失色,要退,后面已是墙壁,接,他是绝对接不下,他只好躱。
他一矮身,蹲在柜枱下。
——他以为,有柜枱遮挡着他,燕仲行那一刀,无论如何伤不了他。
可惜他小觑了燕仲行的实力,也小觑了盘龙刀的锋利。
燕仲行那一刀依然削斩下!
「砉」然声中,那张坚厚结实的柜枱,竟然被削斩开,而那汉子也发出一声惨厉的叫声!
坚硬的柜枱尙且被削斩开,那汉子只不过血肉之躯,又焉会不被削斩成两片?
燕仲行一刀削斩下,立时抽刀,接反臂倒搠向后!
追扑燕仲行的老板双手十指眼看就要抓扣住燕仲行的背心,却被他倒搠的一刀迫得忙不迭暴退!
他若不退,虽然可以抓伤燕仲行,但也必然被对方的长刀搠进小腹中,这可划不来,所以他不得不撤招后退。
燕仲行这才旋过身来。
「阁下好犀利的鹰爪功!」燕仲行双眼注视着「老板」双手曲如鹰爪的十指。
「老板」双眼中凶光毕露,神态与未动手前,简直判若两人。说道:「好一把盘龙刀!」
燕仲行眼望着「老板」鹰爪一样的十指,心头倏然一动,蓦然想起了一个人,于是试探着说道:「当世之中,鹰爪功练成阁下这样火候的人,只有一位『秃鹰』赖八!」
「老板」闻言,目光一闪,接嘿嘿连笑几声,说道:「你好眼力,老夫正是赖八!」
接两手十指舒抓,如鹰攫兔,霍然有声。
「你果然是于七年前,被京师名捕『上天入地』曾索穷追猛捕之下,消声匿迹的著名飞花大贼赖八!」燕仲行目中杀机陡盛。「想不到你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怙恶不悛,加入飞花帮这一个邪恶的组织,今日叫燕某遇上了,你再也不能为恶!」
秃鹰赖八阴森地说道:「姓燕的,凭你也杀得了老夫?简直是作梦!」
燕仲行冷然笑说道:「杀得了杀不了,动手便知!」
秃鹰赖八眼珠一转,蓦然猛吼一声,双手交错暴闪,指爪纵横,疾攻燕仲行!
燕仲行目光如刀,身形岸立不动,觑准了,才一刀劈出去!
赖八立时怪叫一声,爪影疾歛,幌身暴退!
——他若不撤爪,虽然他的十指坚如铁石,但碰上了可以断金削玉的盘龙刀,双手十指也必会被盘龙刀削斩断!
赖八的眼色变了,身形暴退中,发出一声短啸。
短啸声才响,「蓬蓬」声中,堆叠在两边墙下的棺材,棺材盖纷纷被掀起抛落在地上,一个身穿白麻衣的汉子,像僵尸一样从棺材内冒挺起,蓬蓬连响声中,弩箭如飞蝗一样,疾射向燕仲行!
燕仲行在棺盖声入耳的刹那,已心生警觉,当时毫不考虑,一个鱼跃龙门,翻入柜枱内!
那些从棺材内冒出来的弩箭手,由于掀起棺盖到挺身放弩箭其间有一短暂的过程,所以待到他们的弩箭射出,竟然追不上燕仲行的身形,不少弩箭不是射空就是射在柜枱板壁上,一枝也伤不了他。
那张柜枱,竟然变成了燕仲行的挡箭牌。
秃鹰赖八见燕仲行又避过他一招暗布的杀着,恨得牙痒痒的,铁靑着一张脸,干瞪眼,奈何燕仲行不得。
——燕仲行若躱在柜枱后不出来,更多的弩箭手,也伤不了他。
「姓燕的,有种的就出来与老夫一拼,别躱着做缩头乌龟!」赖八想用话激燕仲行出来。
燕仲行才不会这样笨,站出来做箭靶子。「赖八,燕某不是三岁小孩了,你这一套不管用了。」
话声未落,一件物事从柜枱后飞出来,射向赖八。
那些弩箭手一见有物事恍如人形的飞出来,以为是燕仲行,急不迭放射弩箭。
而赖八也一偏身,双手作势抓出。
那人形般的物事在空中被弩箭射中,去势受阻,坠跌落地上。
赖八定睛一看,气得胃也炸了。
那插满了弩箭,有如箭猪一样的物事,却原来是那汉子的一片尸身!
「赖八,燕某若站出来,岂不是成了刺猬?」燕仲行在柜枱后高声说:「做你的手下眞惨,死了也被乱箭射成刺猬。」
赖八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目中凶光乱闪,突然,他阴笑一声,狞厉地吼道:「放火烧!看他出不出来!」
燕仲行在柜枱后面听闻,不由心惊起来。
若眞的放火,他是再也躱不下去了,但若出去,岂不是成了箭靶?
他正在委决不下,是现在冲出去,还是被他们用火攻才冲出去,当他左右为难的时候,蓦然间屋顶「哗啦」一阵大响,碎瓦木屑尘灰纷飞落下,一条人影亦在破瓦断木尘土中急坠而下!
「燕大哥,小弟来也!」
语声入耳,燕仲行不禁喜出望外。一掌击碎柜壁,从破洞中标射出,接身形斜窜起,扑向对面墙上,跪挺在棺材内的弩箭手。
那些弩箭手先是被屋顶破裂的「哗啦」声弄得惊怔了一下,继之被飞扬的碎瓦断木尘土将视线迷濛了,待到要放箭时,已来不及。
就连赖八也被这突生的意外弄得惊怔呆愕了一下!
剑光与刀光飞闪流射中,那些弩箭手惨呼着,满身鲜血倒回棺材内,再也起不来,成了眞正的尸体!
X X X
尘土木瓦散落,一前一后两人,将赖八的去路封死了。
站在赖八面前的,是燕仲行!
截住赖八退路的,赫然是枫林山庄庄主,红叶公子秋枫!
「枫弟,你来得好!」燕仲行一脸欣喜之色。
秋枫一震手中长剑。「燕大哥,这老淫贼却不好了。」
赖八确实感到不好,因为这时他看淸楚了,他的手下非死即伤,只剩他一个人,一个燕仲行尙且对付不了,还来了个红叶公子,他想溜也溜不了。
「赖八,你还有何鬼蜮技俩,只管施展出来。」燕仲行嘲弄地望着赖八。
赖八这时有如一头困兽般,目露凶光,神态狰狞。
「老夫就是死,也要拖你们下去!」
「别发狠了,你若想不死,老老实实答我几个问题!」燕仲行逼视着赖八。
赖八目光闪闪,作出拚命的架势。
「苏万春前辈全家被杀,是否你们飞花帮所为?」
赖八色厉内荏地说道:「这是本帮一向的作风,除了本帮,还有谁干得出?」
「禽兽不如!」燕仲行切齿骂道。「你一定有份参与了?
「老夫乃济南一带分舵之主,老夫岂能不参与!」
「贵帮活动一向很神秘,总舵设在那里?」燕仲行刀锋一样盯着赖八。
赖八闭口不言。
「你说不说?」燕仲行逼前一步,盘龙刀直指赖八眉心。
赖八但觉眉心寒飕飕的,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脚步后移,猛然想起后面还有一个红叶公子,退不得,疾忙停下脚步。
眼珠一转,他知道在这两位年轻高手面前怎也溜不了,于是为自己打算起来。
「老夫若说出来,有什么好处?」
「放你一条生路!」燕仲行很明快地说。
「一言九鼎?」
「大丈夫顶天立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燕仲行凛然地说。「你现在可以说了。」
赖八如闻大赦般,长长吐了口气,垂下双手,说道:「本帮总坛就在离此西南百二十里一处名唤百花林的地方。」
「此言属实?」秋枫在背后发话。
「老夫要就是不说,既然说出来,句句属实绝不打诳语!」赖八口气硬起来。
「燕某相信你。」燕仲行挥挥手,「你可以离开了。」
赖八迟疑了一下,然后深深看了燕仲行秋枫一眼,一声不响地快步走出了棺材店。
「枫弟,你怎会这样巧,突然找到这里的?」燕仲行目送秃鹰赖八的身形消失在店门外远处,才收回目光。「你怎会找到这里来的?」
秋枫还剑入鞘,笑说道:「小弟一个人在枫林山庄有点闷,故此出来走走,想起大哥在离开时曾说过要到济南一游,所以小弟前来济南,希望见到大哥,哪知到了济南城,不但找不到大哥,反而遇上了苏万春前辈全家惨遭杀害的惨事,小弟打听之下,却意外地打听到,这件惨事大哥也牵连在内,遂追查下去,追查到大哥行踪向着这小鎮方向,小弟遂跟踪来到,才入鎮,便听到鎮上人纷纷议论,说长生店有人在打斗,小弟心头一动,好奇地赶来一看,恰巧看到大哥翻跃入植枱后,小弟也知道在这情形下,硬闯不行,遂跃上屋面以后的你都知道了。」
语声一顿,接问道:「大哥,你怎会牵连扯入苏万春前辈全家被杀这件惨事中的?」
燕仲行深沉地叹息一声,将游湖邂逅苏小秀,手刃调戏苏小秀主婢的淫贼崔少护,白飞花,到黑夜被偸袭,苏府遭到飞花帮报复,全家遭到奸杀的始末,对秋枫说了一遍。
秋枫听得血脉贲张,神态激昂。「大哥,飞花帮这个组织确实邪恶残毒,但以苏万春前辈的身手,怎会这样轻易被他们杀死?」
燕仲行睁眉说道:「据愚兄赶到苏府察看所得,飞花帮必是在动手前做了手脚,施放了迷药之类的药物,才令到苏前辈全家在毫无抵抗之下被那批禽兽奸杀!」
秋枫激愤地说道:「大哥,你准备怎样做?」
燕仲行握拳道:「不提为苏前辈全家报仇,为了道义,为了武林,为了不至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害,愚兄就算死一百次,也要消灭这个邪恶的组织。」
秋枫急切地说过:「大哥,现在既然已经知飞花帮的总舵所在地,咱们立刻赶去,与他们拼个生死!」
燕仲行伸手搭在秋枫的肩头上,微笑说道:一枫弟,咱们既然已知道他们的窝,还怕他们跑了?目前最紧要的是,找一些帮手,不然,以你我的力量,还不足以摧毁飞花帮!」
秋枫佩服地望着燕仲行:「还是大哥想得周到,大哥准备找那些人。」
燕仲行拉看秋枫边行边道:「现在先不要问,到时你自会知道。」
秋枫点点头,紧并着燕仲行,离开了柳河鎮。
X X X
百花林这个地方听起来很美,实则连一棵花也没有,更别说成林了。
纵目望去,百花林只不过是一座不大不小的乱石岗,不过那些林立的乱石,形状确是有点像各种形状的花树。
可能就是因了这个原故,而取名百花林。
就在那乱石岗顶上,有一座气势宏伟的庄院。
由于这座庄院被林立的乱石所遮蔽,故此,若不是仔细察看,或走近前去,很难看出岗顶上建有如此一座大庄院。
燕仲行秋枫就差点发现不到这座大庄院。
直到他们走近岗下,仔细察看之下,才发现了。
他们在这附近差不多找了有半个时辰,起初,他们还以为赖八骗了他们,但既然来了,好歹也要找个淸楚明白,直到他们发现了那遮掩在乱石后的庄院,才恍然明白,为何找了这样久。
而他们也不得不佩服将这座庄院建在这乱石岗上的人。
这实在隐蔽!
不用说,这座庄院一定是飞花帮的总舵巢穴了。
将总舵建在这様一个隐蔽的地方,怪不得江湖中很少人知其所在了。
既然已来到了飞花帮的根本重地,自然要提高警惕,燕秋两人对望一眼,会意地点点头,各自拔出腰间刀剑,并肩登上岗顶。
一路上,他们都紧张地戒备着。
也难怪他们紧张,因为林立的乱石,就是最好的埋伏地方,若是飞花帮将人手埋伏在此,那就令人防不胜防了。
好奇怪,飞花帮不知为了什么原因,竟然放开弃天然的屛障了,没有派出人手伏在石林内,因此燕、秋两人白紧张小心一场,安然登上岗顶,来到庄院前。
更令到他们奇怪的是,庄院内的人像早已知道他们会来的一样,庄门大开,庄门前一字排开,站了十二位汉子。
这十二位汉子年纪最大的不超过五十岁,最年轻的只有二十岁左右。
燕、秋两人虽然是来者不惧,但在乍见对方有备,站在庄门前恭候他们,不免也有点吃惊。
两人在庄院门前二丈远近停下来。
十二名汉子的目光,立刻集中在两人身上。
两人也打量着眼前这十二人。
十二名汉子俱是劲装疾服,各怀兵器,目中精光闪闪,个个太阳穴鼓起,一看就知道不是易与的人物。
燕、秋两人夷然不惧。
「燕仲行?」站在庄门当中,年约三十多岁,白脸无须,目露淫邪的一名汉子目光落在燕仲行腰间的盘龙刀上。
「正是燕某,」燕仲行冷然目注着那汉子,「阁下是谁?」
「飞花帮帮主骆飞花!」那汉子傲然直说。
「好一位禽兽不如的飞花帮主!」燕仲行目露煞光。
飞花帮帮主竟然不怒,反而奸笑着说道:「你我同是人,若你说我是禽兽,何异说自己是畜牲。」
「胡说八道,干的是禽兽行径,说的也不是人话。」秋枫忍不住抢着说。
「你就是江湖人称红叶公子的秋枫?飞花帮帮主骆飞花目光落在秋枫胸襟前绣着的一片枫叶上。
「是又怎么样?」秋枫语气充满了敌意。
「不怎样,」飞花帮主摸着光滑的下颔,「既然你两人送上门来,为了本帮之安全计,只好将你两人永远留下来。」
「也不怕山风闪了你的舌头!」秋枫掀眉怒目。「本公子今日管敎你这个邪恶的组织烟消云散!」
「一刀屠七蛟虽然厉害,但你两人深入本帮重地,就算再厉害,本帮也有足够的力量,将你两人击杀!」飞花帮主狞笑连声。
「阁下好像早已知道燕某两人找上来的?」燕仲行自一上岗顶,就起了疑念。
哈哈一笑,骆飞花得意地说道:「若不是早已知道你们会找上来,本帮主率众站在这里干什么?喝山风?」
「难道是赖八吿诉阁下的?」燕仲行冲口而出。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有根据的,因为除了赖八之外,没有第三者知道他们飞花帮的总舵所在地。
「说得不错,」骆飞花阴阴地说道:「不过,赖八是被本帮处以酷刑,才说出来的!」
「不用说,他是死了?」秋枫冷笑出声。
「凡是背叛本帮,或将本帮机密泄漏出去的人,都难逃一死?」骆飞花神态凶厉。
「你这样凶干什么?」赖八是死是活,与我们一点无关。」秋枫哂笑连声。
「阁下既然知道燕某两人会找上门来,必然是有备而战了?」燕仲行是明知故问。
「那当然了,」骆飞花一挥衣袖。「要不,岂会让你们从容登上岗顶。」
一顿接厉声说道:「两位好大的胆子,竟敢与本帮作对,不提你们杀了本帮不少人,就拿你们知道了本帮秘密这一点,今日也敎你们来得走不得!」
「只怕未必?」秋枫冷嘲一句。
「若没有这个把握,本帮主也不会与你们说这样多废话!」骆飞花伸手一指燕、秋两人身后的石林,「两位睁大眼看看吧!」
燕、秋两人为恐对方使诈,打了个眼色,各自侧转身,背靠着背,打量着周围的乱石林。
这一打量之下,两人不禁心中暗暗吃惊。
——也不知在何时,乱石林中,差不多每一块乱石后,皆匿着一名褐衣汉子,手上不是握着刀枪,就是持着弩箭。
但他们先前上岗时,分明没有看到有人匿伏着,否则,他们不会发现不到。
不过,燕、秋两人很快就想到,那些帮徒,必是在两人与骆飞花对答时,从岗后两侧的乱石林中,偸偸掩向前来的。
两人虽然心惊,却鎮定得很,没有露出丝毫怯惧之意。
「两位现在看淸楚了吧?」骆飞花恶毒地盯着燕、秋两人。「两位是聪明人,若不想死得惨,请自己动手了断吧!」
燕、秋两人冷哼一声,各自扬手中刀剑,「世上那有这样便宜的买卖,咱们就算死,也要杀个够本!」
燕仲行在说话时,目中稍微露出焦急期待之色。
秋枫力持鎮定,激声说道:「本公子先与你拼个生死!」
骆飞花阴狠地奸笑说道:「两位已没有机会了,放箭!」
语声未落,他的人已退入庄门内。
「蓬蓬」急响声中,那些隐在乱石林中的弩箭手,已陆续放箭,射向燕、秋两人。
秋枫的身形才扑掠出,弩箭已射到,只好一个大翻身,长剑疾挥,「叮叮叮」连串激响声中,硬是将射向他的弩箭悉数击落。
燕仲行的盘龙刀更是舞成一道刀墙,飞蝗一样的弩箭碰上了,就如冰雪遇上了火一样,溶解坠落。
但是形势对他们来说,仍是不妙,因连弩箭一发十枝,若这样继续下去,难免会有破绽,被弩箭射中,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骆飞花站在庄门内,看到燕、秋两人忙于应付那些密集的弩箭,不禁得意地放声大笑起来。
燕、秋两人虽然忙于应付弩箭,但心里也在打着主意,只要找到最近的一块乱石后,弩箭的威胁就大减了。
两人已开始移动身形。
骆飞花一见,立刻大叫:「集中人手,全力封阻住那两名小子,不让他们逼近乱石。」
立时,乱石林中人影幌动,燕,秋两人移动的方向那面,箭如飞蝗一样射向两人。
燕,秋两人的移动立刻被阻。
秋枫恨得牙痒痒的,愤声大叫:「淫贼,有种的就与本公子决个生死?」
说话时微一分神,剑势一疏,嗤一响,被一枝弩箭射入来,擦着他的左臂射过,不但将衣袖擦破,也擦破了手臂,火辣辣般痛。
「姓秋的,本帮主才不会这样愚蠢,在这样有利的情形之下,还跟你们动手过招,站着看你两人被活活射成刺猬,亦一乐也!」
两人此刻的情势是越来越不妙,无论两人怎样冲突,皆被飞蝗一样的弩箭封住出路,令到他们在毫无遮挡的空地上,拚命击落射来的弩箭。
「姓燕的,看你两人还能支持多久?」骆飞花振声大笑。
「燕老弟,秋公子,老猴王来也!」蓦然一声尖吭刺耳的吆喝声从岗脚上传上来。
燕仲行、秋枫闻声倶精神一振,脸露欣喜之色。
「老猴王,你来得恰是时候?」燕仲行刀势一紧,格落十数枝弩箭。
骆飞花闻言却脸色微变,厉声大喝:「姓燕的,你好卑鄙,竟然暗中请了帮手来!」
他的喝声却被一阵刺耳的吱吱声盖住了。
骆飞花及其手下,闻声诧异地望过去,一看之下,俱不由个个变了脸色。
X X X
骆飞花及一众手下,看到一幅奇异的景象。
发出吱吱声的,不是人,而是成羣的猴子。
燕仲行请来的帮手,竟然不是高手,而是一羣顽皮的猴子!
这怎不令他们看傻了眼。
但更令他们觉得惊异的事情随之又出现了。
但见两个一老一少,老的是像只大马猴,小的像只小猴子的人,手舞足蹈,站在一块大石上,撮唇发出一阵阵急而尖的吱叫声,立刻,那数百头猴子在乱石林中纵跳腾跃,三五成羣,袭击那些匿伏在乱石林中的弩箭手。
那些弩箭手立刻被猴子弄得乱了手脚,再也顾不了放箭,但那些顽皮刁钻的猴子,像训练过一样,跃高纵低,又抓又扯,那些弩箭手及刀枪手竟然穷于应付,不少人已被扯得衣破肉裂,痛叫连声。
在石上指挥猴羣缠住乱石林中的刀枪手与弩箭手的,正是猴王谷中称王的老猴王与小猴奴!
燕仲行、秋枫不再受到弩箭的威胁,立时弹身而起,掠射向站在庄门内的飞花帮主!
斩蛇先斩头。
蛇无头则不行!
骆飞花眼见情势不利,转身欲遁入庄内。
而他的十一名得力手下,亦发一声喊,拥上前欲阻住燕、秋两人的去势。
霹雳一声巨喝声中,那十一名飞花帮高手,倶被震得心头一震,动作亦不由一窒。
霹雳声中,一道刀光有如电光一样暴闪了一下。
立刻,惨呼声与血肉同时飞起。
燕仲行已痛下杀手。
除恶务尽,对于这帮淫贼,绝不能手下留情。
秋枫剑出如风,亦乘那些人被震得一窒的刹那,连杀三人。
燕仲行那一刀斩出,竟然连毙五人!
这一来,就阻不了燕仲行的去势。
秋枫亦偏身一闪,接旋身一剑荡出,将那剩下的三人逼退出庄门外。
骆飞花掠入庄中不到二丈,背后嗖的一声,头顶风生,一人如天马行空般,从他头上掠过,并斩出了一刀!
骆飞花情急之下,擧起手上的吴钩剑封挡。
「呼」一声,骆飞花骤觉手上一轻,知道不妙,疾忙倒地一滚!
也幸亏他见机得快,不然,他立被劈成两截。
一个挺跃站起来,骆飞花也发觉到手上的吴钩剑被削斩去一截,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还未面对面交手,就折了兵器,锐气已挫。
而燕仲行有如天神一样,挺立在他面前,将他的去路阻住了,盘龙刀直指他眉心。
他不自禁退了一步。
同时侧目一瞟,不禁令他凉了半截。
庄外乱石林中,只见羣猴纵跃如飞,吱吱怪叫,手抓脚攀,不时传来手下的惨痛呼叫声,明显地敌不过那些矫捷刁钻的猴子,他的十一名得力手下,只不过眨眼之间,只剩下三人,正被秋枫的长剑与及老猴王的双爪,逼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看情形,那三名手下,也支撑不了多久。
「阁下组织这个邪恶的组织,为害江湖百姓,实在是死有余辜!」燕仲行眼前不禁浮现起苏小秀俏丽的脸影,心内刺痛了一下,「你还有何话说?」
骆飞花凶厉地瞪着燕仲行。突然大叫:「本帮主死也要你垫背!」
话才说出,半截吴钩剑脱手掷向燕仲行!
断剑脱手的同时,一拧身形,向着庄院的侧面急掠。
燕仲行竟然没有追,以刀背一磕掷来的断剑,同时亦脱手掷出了盘龙刀!
那柄断剑被他一磕,像长了眼般,竟倒射向急掠的骆飞花后背!
而同时,盘龙刀追射那柄断剑。
骆飞花掠出三丈左右,蓦觉背后劲风袭体,忙不迭偏身急闪。
那知断剑也就在这时被追射的盘龙刀一撞,不是撞在剑柄上,而是撞在剑锷上,令到断剑的走势一变,变作弧形,「噗」的一下,射入骆飞花的背心上,直没入柄。
骆飞花发梦也料不到断剑走势会改变,而燕仲行掷出的盘龙刀那样巧妙,身形一窒,张口大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噗」地仆伏在地上,死了。
燕仲行在盘龙刀撞上断剑的同时,身形向前标掠,右臂一探,恰好将去势一顿,将要坠地的盘龙刀抓握住。
他看也不看伏在地上、背上只露出一截剑柄的骆飞花,扭头望向庄门口。
庄门口的激战,也在这时候刚好结束了。
秋枫与老猴王联手,将最后一名飞花帮高手击杀。
庄外,数百十只猴子跳跃着站在乱石顶上,吱吱欢叫不已。
这情形一看就知道,那些刀枪弩箭手,全部被羣猴解决了。
也幸亏燕仲行请来了老猴王,老猴王带了大羣猴子来助战,不然,绝不可能这样轻易解决了乱石林中的刀枪手弩箭手袭击!
X X X
乱石岗上火光冲天,与日争辉,岗下,燕仲行、秋枫、老猴王,还是猴奴,在边行边笑谈甚欢,四人身后,则是一大羣跳跃而行,吱吱欢叫的猴羣。
他们越行越远,岗顶上的火势也越烧越盛。

(完)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点我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古龙武侠网 ( 鲁ICP备06032231号 )

GMT+8, 2025-9-4 04:54 , Processed in 0.051444 second(s), 20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5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