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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马云《海上女神》铁拐侠盗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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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昨天 09:5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海上女神
目次
第一章 海底奇景 幕后杀机
第二章 庞然大物 神出鬼没
第三章 浮瓶求救 急流艳影
第四章 虾兵蟹将 海底奇兵

第一章 海底奇景 幕后杀机
吕伟良、林爱莉和阿生等三侠离开了阿拉斯加的冰天雪地,南下西雅图。
西雅图是美国西北的一个大城市,香港人如果关心李小龙这位武侠明星的,一定不会感到陌生,因为他死后就是埋葬在这里的。当时尸体起运也成为大新闻。
另一方面,香港的造船业商人,对西雅图一定更加有印象,因为这儿的小帆船多数来自香港。
其实西雅图也不仅在香港人的脑海中留有印象,在世界各方人士的心目中,亦同样留下了一定的印象。
一九六二年的世界博览会,就是在此举行。
吕伟良等三侠是第一次到达西雅图,但美国其他许多大城他们都去过了。比较一下,西雅图的气温虽低,但比起阿拉斯加,还是温暖得多。
他们所以并不急于要离开美国,是因为在国内(指美国国内)旅行,省去许多报关和验关的麻烦。
旅游原是一种享受,既可增广见闻,又可以暂时抛开一切工作上的烦恼,转换一下环境。但是,有经验的游客都明白,由一个国家转到另一个国家,由签证到报关、验关以至兑换当地的货币,无不麻烦多多。相反,如果只限于在某一个国家之内转来转去,最少就省去以上所述的不少麻烦。
三侠既有同一嗜好——旅行,自然也明白到步出美国国门之后,不久又要重临美国观光,那是等于辛苦了自己的事。因此,他们离开阿拉斯加之后,便决定先到西雅图观光。
在西雅图市区,既有唐人街,也有国际特警队的秘密办事处;在阿生离开阿拉斯加的安科拉治市之时,美国特警头目高华斯将地址和电话告诉过阿生。阿生当时已一一记下。但是,三侠决定不找国际特警办事处的人,暂时也不打算到华人会所拜访,避免妨碍别人;阿生更怕又接到什么临时任务。
虽然在西雅图对三侠来说,还是人地生疏,但是由于在此之前三侠曾遍游美国各大城市,例如首都华盛顿、三藩市、美亚美等,他们都先后去过了,知道美国对游客的服务是相当周到的。所以三侠也就无需任何向导,只要拨一个电话号码,便可以轻易获得他们所需的任何有关旅游美国的答案。
那是美国询问中心的免费服务,电话号码是800—255—3050.
上述电话可以在美国绝大部分地区接通,就只有阿拉斯加例外。可能是由于阿拉斯加州被加拿大隔得太远之故。
此外,在堪萨斯州也不能用上述电话号码,但拨另外一个号码:1—800—322—435,同样可以获得免费解答一些旅游方面的问题。你所提出的任何有关旅游的问题,包括各种交通工具的班次时间、租车、购买安全保险、介绍旅行胜地与酒店、那处收费的旅游胜地(例如和路狄斯尼乐园等)所需的人场费多少?万一遗失了旅行证件又怎么办等等。他们都会给你满意的答复。此外,当你遇上了任何紧急情况,你都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拔个“C”字,接线生便会尽她所能,给你接通可以帮助你的电话号码,为你解决一切困难。
以上服务都是涉及电话的,而且是全国性的。请先想想美国有多大,再想想香港吧!
香港只不过是弹九之地,而且电话收费不算便宜,试问又有哪一项可以比拟?更不要提那区区的、绝无仅有的“免费服务”了!
英国人喜欢搅“专利”,但香港所有的专利事业无一令人满意。那么,我们也不妨称前者为“美式服务”,后者为“英式服务”。
透过免费电话的旅游指导,三侠决定先去看看西雅图附近的大自然美景——雷尼埃峰。
雷尼埃峰高一万四千四百一十呎,经年积雪。邻近一带占地二十四万多英亩的山麓,被发展成为国立公园。每天均有游客到此观光,但大多数只到海拔五千五百呎的乐园山谷,很少登上极峰的。
乐园山谷有冰河时期的遗迹,亦有天然形成的岩洞。由西雅图市区驾车来此,约需二小时又三十分左右。
在美国,租车是十分方便的,只要你持有他们认可的驾驶执照就行。
美国认可的驾驶执照包括:一九四九年日内瓦公路交通公约签署的成员国所发出的国际驾驶执照,或者一九四三年美洲国家汽车交通管制公约的成员国所签发的汽车驾驶执照等等。只要持有上述任何一种均可轻易租到一辆汽车。
至于租车费用有便宜的,也有稍贵的,那当然与车身的新旧及性能有关。大约每天由五元至二十元不等。另加每英里约一至二角。假如按星期租用,这项附加费可以免收。
一般租车公司都是全国性的,对租用者尽可能做到方便的地步;例如你由纽约租一辆汽车开往华盛顿,但届时你可能不再返回纽约,或者改变主意,赶乘飞机回纽约,那么,阁下只须拨个电话通知他们的分公司就行。他们会派人按址前往收车。
假如阁下是游客,租车公司还会打个折扣。因为他们肯定游客不会做出不道德的事,连报警的手续也可以省掉。
三侠就凭“免费旅游指南电话”的指导,租到了一部很新颖的大房车。这一次,他们三个人可以真真正正地享受一下大自然的空气了。他们可以不受时间的限制,只要天黑之前回到市区就行。他们可以不受心理负担的影响,而减低了观赏大自然景色的情趣,因为他们三个人此刻都不必惊心动魄地担心什么,主要是没有任务在身。
那一天,三侠的心情愉快极了;尤其是阿生,这不仅是因为没有任务在身,同时,也是由于他很久没有象今天这样有机会去开快车了。在笔直而宽阔的超级公路上开快车,在别人心目中可能是一件危险的事,但对于阿生,却是一种享受。
三侠兴尽而返时,已是华灯初上时分。
他们并不急于返回酒店,而是急于找一间饭店吃中国菜。
本来旅游不必吃惯常喜爱的东西,但在西雅图,除了中国菜之外只好吃西餐,可惜这儿的西餐并不出色,他们还是跑进了一家中国菜馆去。
西雅图的中国菜馆最少有百多间以上,听说这儿的中国侨胞可也不少,但与三藩市唐人街比较起来,当然觉得少了,不过数目也在万人以上。
另一方面,三藩市的华人是集中在某一地区,所以有真真正正的唐人街;而这里就分散在各处,并不集中。
三侠在一家唐人菜馆吃了一顿丰富的晚餐。这里的老板起初还以为他们是日本人,一经交谈才知道是自己同胞,因此彼此谈得更加投契。
这家中国人开设的菜馆叫“温记酒家”,但英文名直译却是“独赢”的意思。老板是广东台山人,四十五六岁的年纪,叫温柏年,样子颇敦厚,一看就知道他是个老实的生意人。据他说,他有一子一女。这家食物店在此开设了十多年。
三侠无意查人家的家事,还是温柏年自己介绍了他的家庭状况。他又说:当地华侨都晓得三侠的来头不小,因为在阿拉斯加发生的事情,西雅图不少报章都有刊载,侨胞们知道三个中国现代侠士,在美国北部连破了两宗奇案,都因此而引以为荣。
后来,温柏年听到三侠提及明天想出海遨游,便自愿借出一艘小帆船给他们使用。
三侠真想不到,原来这位华侨也讲享受。在他们三个人的印象中,我国侨胞在外国都是刻苦耐劳的,起码的代步汽车可能有之,但还自游艇帆船的,更少听到。但根据温柏年的解释,这艘小帆船不是他花钱买的,而是朋友送的。他的一位朋友在香港开出入口行,想做成一宗生意,拜托他在西雅图代为接洽,结果成功了。朋友省回不少旅费,而且赚了大钱,于是在香港订了一艘小帆船送给他。小帆船可以拆开装箱,只要写下地址付了钱,厂商可以代劳付运。
温柏年又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出海了,所以那小船是否还可用,我也不敢担保。”
但他的儿子在旁插嘴道:“应该没有问题的,那是玻璃纤维制品,我们一直用帆布盖好,放在拖卡之上。三位明天只要开车来舍下,就可以将它拖走。”
温柏年的儿子叫做温存仁,二十余岁的青年。虽然打扮新潮,但却有中国青年的良好修养。他是菜馆里的侍役领班,除了说得一口流利英语之外,德、法文也不错,温柏年非常喜爱这个儿子。他可能是他父亲的最得力助手。一直以来,就有不少侨胞——尤其是侨居美国各地的老一辈侨胞,每次见到三侠,都忍不住向他们投诉,说美国生活方式把他们的下一代“教坏”了。他们指出:他们的子弟们从不孝顺父母,更休想他们继承父业,循规蹈矩了。但是这个温存仁,三侠最少至今仍看不出他是个忤逆的儿子。
不过有一点似乎令三侠感到有些难明的,就是温柏年此人好象显得有点喜怒无常。
林爱莉到底是个女人,她比较细心观察别人脸上的反应。
她向她丈夫暗示。
吕伟良于是会意地说:“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们,我们打算到海旁去租一艘。”
温柏年尽管没有刚才般一股热情,但却也说道,“何必浪费金钱呢?反正,我们不必用它。”
他的儿子温存仁也说道:“是的,明天你们开车子来这里,我带你们回家去,将它拖出海。”
林爱莉借故说道:“我想,我们还是另想办法,因为我们根本不懂……”
岂料话犹未完,温存仁就说:“那很简单的,玩小帆船,只需看风驶舵便行。如果三位不嫌弃,我明天可以陪你们玩一天!”
但是,温柏年立刻面露不说之色,道:“存仁,算了,这里需要工作啊!”
“嗯……”温存仁呆了一呆,随即又向吕伟良等三侠陪上笑脸道:“别见怪!我父亲对店务十分重视。”
吕伟良也笑笑说道:“不要紧,反正我们随便聊聊而已,不必太认真。”
温柏年回到柜台去坐镇,留下温存仁陪三侠。
三侠很难埋解这个中年华侨,他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显得不开心?
温存仁低声道歉:“三位,对不起,家父脾气古怪,开罪了!”
林爱莉和阿生都觉得温柏年此人喜怒无常。心里想:他们又不是靠赊靠借,更不是他们提出要借用他的小帆船,为什么此人态度突然转变?
吕伟良深于世故,觉得其中必有原因。他问温存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看令尊翁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吕伟良这话说得颇突然,不但令到温存仁感到意外,就是林爱莉与阿生二人,也觉得来得突然。因为一般来说,双方并非深交,今晚只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如此陌生的朋友,人家不高兴,即使有一万个理由,也不用宣诸于口。
但吕伟良的想法却不同,他印象中的温氏父子并非那种人,相信其中必有道理。
现在吕伟良看见温存仁瞥了已经回到收银处去的父亲一眼,欲言又止,他就更加肯定自己的看法没有错。
吕伟良道:“我觉得应该道歉的,可能是我们三个人,一定是我们在言语间令到温老先生不开心。”
温存仁深恐三侠引起误会,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其实这些事完全与你们无关,是我们自己的伤心事!”
“伤心事?”三侠几乎异口同声地,轻轻地叫了一声,也代表了反问。
温存仁道:“是的,刚才家父不是告诉三位,我本来有个妹妹吗?”
“是的。”
“玉玲就是葬身于大海的。”温存仁道,“家父对海特别敏感,要不是他对三位早有印象与好感,决不会提及海和小帆船这些伤心事的。”
三侠呆了一阵……
空气中有过片刻的沉寂,吕伟良证明了自己的看法没有错。
温存仁说出他妹妹大约在三年以前,曾独自驾帆船出海遨游的往事。当时他妹妹温玉玲,年纪只有十八岁。温玉玲象所有青年男女一样,喜欢找寻刺激,更加深爱着驾小帆船这种体育活动。那不是第一次,前此每一次她都安然回来,但这次竟然失了踪。
事后当局虽然派出大批蛙人进行打捞,展开了一连串的海空搜索,可惜完全没有结果。打捞队只找回那艘小帆船。
阿生听了之后也觉得难过,难怪温柏年情绪突然起了变化。
他说:“既然只找到小帆船,找不到尸体,顶多只能列为失踪而已。”
温存仁苦笑道:“三年了,你以为她还有生还的希望吗?”
“那很难说。”阿生语带安慰地说道,“有人在二次大战开始时失散,战事结束后重聚,这种事屡见不鲜!”
“但这不是战时,海面上也没有暴风雨。”温存仁道,“舍妹精于泳术,所以我们才放心让她独自驾舟出海,但那次意外,极有可能是遇上了海上的魔鬼——鲨鱼。”
三侠默然无语。他们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一些合乎情理的说话去安慰温存仁,只好叫他代向他父亲温柏年道歉,然后告辞了。
温柏年和温存仁二人虽然声言请客,但三侠还是坚持照单付了钱。他们都不是那种喜欢占人便宜的人。
温存仁亲自送三侠到门外,力邀他们明天重临,由他带三人返家将小帆船出海。但是,三侠坚拒了。
他们知道那小帆船一切性能仍然良好,但温柏年保存它,是为了纪念他爱女的;今晚提起此事已经令到他不开心,如果借用,一定更易惹起他怀念这些伤心往事,那又何必?
其次,他们这时候才了解到那小帆船体积有限,未必容纳得下他们三个人。所以他们打算另外租一艘较大的船艇出海遨游。
即使如此,温存仁仍然热诚可嘉地,要求作三侠的义务向导,但是,同样被三侠婉言拒绝了。
本来在这人地生疏的地方旅游,有个同声同气的人作向导,真是最好不过,无奈三侠都是太过懂得为他人设想的人。
他们目睹温柏年的情绪变化,完全是由于忆念爱女所引致;后来听到儿子要出海,更是满脸不高兴。
就是凭此反应,已够三侠拒绝温存仁的一番好意了。
翌日,西雅图海岸外的海面上,风平浪静,阳光普照,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西雅图位处偏北,因此气候较冷,常年温度约在摄氏二度至二十四度左右。最冷是一月的冬季,最热是七月份的夏天。住惯了香港的人当然觉得太冷,其实平均温度是相当适中的。至于象当日那样阳光普照的日子,每年只有百分之四十五左右。所以对吕伟良等三侠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
三侠在离开酒店外出之前,同样利用了旅游服务的“免费询问电话”,查问了一些租船出海的常识,以作心理准备。
服务人员在电话中告诉他们:如果三个人出海,既是游客,又没有驾驶小帆船的经验,为安全设想,最好还是租一艘“住宅船”出海比较上算。因为小帆船最多只可以坐两个人;大型的虽然可以多坐一两个人,但他们没有经验,很易翻沉。
住宅船却不同了。里面有家庭式设备,厨房、浴室、餐厅、卧室等等,一应俱全。船上还有救生艇及钓鱼等用具。如果租用者向船公司声明要潜水的,也可以多租一些鱼枪和潜泳的器材,一并带出海去。
美国人既喜欢旅行,更讲究生活享受,所以一般出租的住宅船上,均有彩色电视以及立体声音响设备。
全国性的租船公司有许多,其中最具规模的是“美国租船一游公司”。这家公司的办事处遍及美国游览区,几乎凡是有水的地方——包括河流、沼泽、湖、海各处,都可以见到他们的招牌。若干办事处,还有独木舟出租,让“住宅船”载住,带往河流的上游,然后乘舟急流而下。美国许多青年人,就非常喜欢这样玩。
“免费询问电话”又告诉三侠:除此之外,他们还可以租用一种最新式的喷射快艇,出海作较长程的遨游。
这种快艇并非来自香港;相反,港澳商人还要光顾西雅图波音公司。目前有二艘行走港澳的喷射水翼船,即该公司的产品。
波音公司亦即出产闻名全世界的“波音707”、“波音727”以及“波音747珍宝巨机”等民航飞机的厂家。
出租的喷射机快艇由于速度奇高,所以不必担心回航时因天色已黑而至迷途。
三侠听了服务人员的介绍和解释之后,也觉得在西雅图找海上节目消遣,确是多彩多姿的。但到底应该选择哪一样?他们一时之间也拿不出主意来,还是留待到了码头再说吧。
经过这一次通话,三侠心目中最少也有了一个租船的概念,相信届时选择起来,总不致于茫茫然无所适从。
三侠离开了酒店,准备驾驶他们租用的车辆到码头去。
但是,想不到一出酒店门口,就遇上了温存仁。
这绝非偶然的巧遇,因为温存仁在谈话中已知道三侠是住在这儿的。
果然温存仁也坦然说:他是专程前来找三侠一齐出外同游的。
三侠有些为难,因为他们早已经知道温存仁的父亲不喜欢他出海。而这一次他们主要是为了到海上遨游。
温存仁道:“我昨晚已代你们向父亲解释。家父很不好意思,叫我一则前来赔罪,二则一定要我尽地主之谊,陪你们玩一天。”
林爱莉道:“但是,我们今天要出海。”
“那好极了!”温存仁道,“我最喜爱海上生活。”
阿生接口说道:“但是,你父亲如果知道了……”
“放心吧!不幸的事,永不可能再发生。”温存仁指指道旁一部大房车说,“请三位先上车,慢慢再说。”
三侠无可奈何地,坐上那部湖水蓝色的房车。
三侠的心情很矛盾,他们一方面确实很希望有个象温存仁这样的青年华侨作向导,别说温存仁决不会收费,即使花点向导费,他们也认为十分值得。但另一方面,他们又担心温存仁的父亲温柏年会因此而不高兴。当时温存仁既然这么说,他们也惟有先坐上温存仁的车子里去再说吧。
温存仁一边开车一边问:“你们三位打算怎么样消磨这一天美好的时光?”
“出海去!”阿生说,“但你父亲对海如此敏感……”
“放心吧!”温存仁不等阿生说完便说,“我已经说服他了。不过,舍下的小帆船实在太小,所以我想我们不妨改变一下计划,先到租船公司去看看,然后再说吧!”
“是的,我们的意思正是如此!”吕伟良觉得不打搅别人最为上策。
“你们喜欢怎样?”温存仁问,“喜欢刺激一点,还是静静的,找个风平浪静海海湾钓鱼?”
阿生立刻急不及待地说:“还是刺激一些好,我们打算租艘快艇——最新式的波音喷射快艇。”
吕伟良本来没有意见,反正他们三个人同样喜欢刺激,但是,有了温存仁在,他就不能不说话了。
吕伟良道:“快艇可能有危险,如果温老先生知道……”
“别可会他!”温存仁一边开车驶往码头,一边又说、“一切都会十分安全的,科学越进步,我们的生命越加有保障,三位何必替我担心?”
老实说,三侠并非不重视自己的生命,只不过他们三个人,出生入死早已视作等闲,试问在他们的生命旅程之中,还有什么危险未见过?
但有了温存仁在着,情况自然不同了。万一真的有什么意外,温怕年一定会责怪他们。虽然如果万一有什么危险,三侠亦难幸免。
车子已停在码头附近的停车场上。
那儿密密麻麻的停了许多汽车,都是一些出海遨游的人驾来的。
温存仁既然知道了阿生的意思,他也坚持租一艘快艇出海。
当日可能因为天色特别好的缘故,租船的人也特别多。
温存仁很内行,很快便租妥了一艘喷射快艇,有潜水衣,也有鱼枪。
阿生开心极了,但吕伟良却暗自担心。现在他只有暗自祈祷,希望这次切勿发生什么意外,否则他们三人会被人埋怨一世——无论那时他们是生还是死。
快艇虽然可以开得很快,时速可高达每小时五十海里。但是,他们还未出港口,所以必须小心慢驶。
温存仁自告奋勇,亲自掌舵——在新型的快艇上,这是唯一的全权控制者。
温存仁有意让三侠可以安坐甲板上,享受阳光和目睹海上风光。
海面上白帆点点,数以千计的小帆船飘浮于海洋之上,确是罕见的奇景。
吕伟良等三侠一生之中也未看见过这许多帆船;在香港的吉列岛外面,即使假日,也只不过数十艘而已。
情势迫着他们非把快艇慢驶不可,因为太快就可能撞翻那些小风帆。
同时如果他们要开快些,刺激一点,也非驶得更远不可。
于是温存仁小心地避过那些小风帆之后,直向大海驶去。
吕伟良和林漫莉没有办法可以制止他们,虽然明知越远、越快便越加危险。
那些只可以坐一至两个人的小帆船固然不可驾得太远,就是更大的,也不会离岸边太远,以免发生危险。所以,当温存仁将快艇开出海外时,便觉得宽阔了许多,四周通行无阻,开得越快,刺激性便越大。
阿生开心透了。
温存仁显而易见,也是个中好手,他一直把快艇操纵得头头是道。
吕伟良在暗暗为他担心,他绝非贪生怕死之流,只不过替温柏年担心而已,不过他却没有说出来。
这时候快艇急驶如箭。即使吕伟良跟他说话,相信温存仁也听不见了。因为快艇破浪冲前,水声“哗啦哗啦”的,海风迎面吹来,说话也得拉高了嗓子才勉强可以听到。
阿生走到温存仁身边,高声道:“让我来接替你吧!”
“不必了,我并不倦!”温存仁也高声说道,“我们很快就可以到目的地啦!”
阿生出奇地问:“我们要到哪儿去?”
“潜水、捕鱼、采珊瑚礁啊!”温存仁愉快地笑了起来。
毫无疑问,这些全是阿生所喜欢的玩意。
快艇往前直驶,速度越开越快,足足航行了一小时有多。浪越来越大,原来这一带已是外海,附近甚至见不到任何船艇。
吕伟良虽然担心,但阿生这时已经穿好了潜泳的特制胶衣。背上了氧气筒,试一试它的重量之后,又放下。
潜泳衣是为了保暖的,因为海中的温度,深浅有别;有些海流很暖,有些十分寒冷。但穿上了潜泳衣,就没有忽冷忽热的感受。
温存仁终于将速度减慢,然后缓缓地停下来。
阿生问:“这里有珊瑚礁?”
“是的,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温存仁道,“这海域的鱼也特别多,两位如果不喜欢潜泳,大可以坐在甲板上垂钓,包保你们大有所获。”
温存仁所指的“两位”,自然是吕伟良和林爱莉二人。
吕伟良道:“你们真的要下海去?”
“是的。”温存仁一边穿上潜泳衣,一边说道,“这儿水太深,不能抛锚,船上必须留下一人看守。并非说有人要来偷船,事实上这儿根本没有人。不过,万一水流将船冲走,总要有一个人将它驶回来!”
吕伟良和林爱莉交换了一个眼色。
他们也明知劝不来了,还是让阿生和温存仁去潜泳吧。于是两个青年人先后翻身落海,留下吕、林夫妇二人留守船上。
吕伟良和林爱莉夫妇二人虽然面对汪洋大海,心情无限开朗,但是,想到温柏年,再想想正在海底的温存仁,心里就有些不安。
阿生也明白他师父的心事,所以在潜泳中,与温存仁共进退。那儿一带果然有珊瑚礁,海底奇景足以令人为之耳日一新。
七彩缤纷的鱼类在他们身畔游过,简直不把这些“敌人”看在眼内。
阿生无须使用强力的鱼枪,就可以轻易捉住它们。但阿生觉得它们如此自由自在,而且全无敌意,又何必“与鱼为难”?
温存仁打出手号,表示叫阿生跟他游得更远、更深。
阿生担心地示意他不要再冒险,但温存仁还是游到深处去了。阿生无可奈何,只有持着鱼枪,跟温存仁继续往深处。海洋深处是多采多姿的,尤其是阳光充足的海上。
但阿生是个有绝验的冒险家,他决不会忘形地不管一切。他觉得深度也够了。
他示意温存仁回航,但温存仁却没有去理会他,令到阿生十分焦急。
温存仁到底要找什么?
阿生固然猜不透,却又不敢轻易离开温存仁,而自行浮升水面去。因为在这海底深处,留下一个人会更加危险。
温存仁好容易才停止前进。
他在附近海底来回数次,显然在找寻一些什么东西。
吕伟良和杯爱莉早已觉得事不寻常,现在阿生才恍然大悟。
阿生也开始注意这海底一带的环境。这是一处海底珊瑚礁,相信距离海面最少也有几十米。
阿生只能小心戒备,却无法说话。温存仁找寻的范围颇广,来来回回的,阿生担心氧气不足,示意他浮升上海面去。结果他们没有捉过一条鱼,亦未发射过一支鱼枪的刺。
浮出海面时,发觉快艇离他们颇远,于是,吕伟良和林爱莉将快艇开回来,让他们登上艇去。
解下浑身装备,阿生才舒了一口气,问道:“到底你要找什么?”
吕、林夫妇二人当然不知道他们在海底的情形,但看见两个潜水人手上既无猎物,又看见阿生如此神态,心里也觉得奇怪起来。
温存仁道:“不妨告诉你们,舍妹就是在这儿附近失踪的。海上拯救队在这儿附近海面,找到她的小帆船……”
阿生不禁问道:“你找什么?找她的遗物吗?”
“老实说吧!我觉得她可能还未死!”温存仁道,“我希望找到一些证据。”
吕伟良等三侠交换着眼色,他们很难理解温存仁的心情。
温存仁脱下了身上的装备之后,深深地倒抽了一口气,道:“可能是我的幻想,但却不是全无根据的。”
“你以为她可能有生还的希望?”林爱莉问。
“是的。”温存仁点点头,“找不到尸体便是破绽之一。”
阿生记得在温记酒家晚饭时,也对他说过这只能列入“失踪”,想不到温存仁现在自己也怀疑他妹妹未死。
但吕伟良说道:“三年的时间,即使有什么遗物沉于此间海底,相信海流也会将它冲走了!”
温存仁道:“有件事,连我父亲也不敢让他知道,除非我有百分之百的证据。”
“什么事?”
“那就是我所提及的证据!”温存仁说,“可惜暂时无法证明。”
三侠感到迷惑。
吕伟良问:“失踪时,有谁在场?”
“没有。”温存仁道,“只是她出海之后,去得太久未返,我们引起疑虑,急忙报警而已!”
“她只有一个人?”林爱莉问。
温存仁道:“当时我父亲在店里工作,所以只有母亲目睹她独自开车离去。当时车子是拖着载上了小帆船的拖卡。但根据我事后向码头方面调查,我有理由怀疑当时小帆船之上,可能有两个人——舍妹和她的男友!”
“她有男朋友?”
“是的,但由于父亲不高兴,她被迫瞒着我们。”
“她的男朋友,你见过吗?”
“偶然见过一次,但限于一瞥而已。当时他们驾车在我面前掠过。不过,许多乡亲都在街上见过他们把臂同游。父亲就是因为这样听到了乡亲们的嘲讽,才生气地警告舍妹切勿与外国新潮青年来往。”
“令妹反应如何?”
“表面是顺从了父亲的意思,其实大表不满。你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可以阻止她与新潮青年来往?”
阿生忍不住问:“你如何会怀疑令妹还未死?”
“就是因为那个男子。”温存仁道,“但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一直未敢对父亲提及。我怀疑他们私奔了!”
“我明白了。”阿生说,“我以为他们故意造成一次失事,然后双双隐藏起来?”
温存仁点点头:“是的,正是如此。所以拯救队找不到他们的尸体。”
“那么,你又在找什么?”阿生又问。
“找一些线索,企图证明舍妹是否自愿与人私奔,抑或是被人强行掳去,又或者是真的溺毙于海上?”温存仁道:“我不是第一次来此搜索,只要我有空,但从不让父亲知道,以免令他忆起往事!”
“你们兄妹的感情很好!”林爱莉赞叹着说。
温存仁点点头说:“是的,自小已经很好,父亲只有我们两个。”
吕伟良也觉得十分同情他,但他仍然不明白温存仁所说的“证据”是什么。
后来温存仁向他们解释:原来有一次,有个同乡来找他,那位乡亲自然也是中国人,但在美国出世,所以是美国公民之一。那青年人叫曾保罗,与温存仁不但是乡亲,还是同学。曾保罗与温存仁同年,两个同是二十六岁,彼此很谈得来。但是,曾保罗离开学校之后,加入了警界,他便一直很忙,大家较少见面。
那天曾保罗突然找温存仁出去,煞有介事地对他说:“你不是一直在怀疑令妹失踪的事么?”
“是的。”温存仁说。
“玉玲的男友是怎么样的?”
“我未正式见过。”
“如果你再有机会见到他,你会认得他么?”
“不敢肯定!相信可能会认得。”
“请先看看这照片。”
于是曾保罗把一帧复印的照片交到温存仁的手中。
温存仁只瞥了一眼就认出那是一幅绘像,画好之后再复影出来的照片。
温存仁问:“你从哪儿得来的?”
“上司交下的!”曾保罗说,“他是个银行劫匪,我们正通缉此人。由于我也见过令妹与此人在街上出现,所以我觉得这样儿似她的男友。你看看他不似?”
温存仁再端祥,却不敢确定,因为当时双方未正面见过,印象不会深刻;当时只是在车上,车子在温存仁面前一掠而过。
因此,温存仁反而问曾保罗:“你觉得怎样?”
“我觉得就是他!”曾保罗道,“否则我不会把你找出来。”
温存仁也知道他是一名美籍华裔警员,有许多机会在街道上巡逻,遇见温玉玲与男友把臂同游是绝不出奇的事。
曾保罗又说出银行遇劫的经过。当时有五六名匪徒都是蒙面的,只有这一个照片中人的黑巾脱落,被银行职员认出。
事后警方根据防盗电视录映机留下的印象,绘成了此图。
但是,事到今日,此人仍未落网,银行劫案至今未破。
温存仁一直没有将曾保罗的话转告父母,以免老人家伤心。
中国人的道德观念就此如此,只要自己的儿女没有做出败德的事,即使不幸死于非命,也只是伤心而已。但万一做出了败德的事而对不起父母,做父母的除了伤心之余,还有一份怨恨。那种悲愤情绪有如利刃刺在心上。所以,温存仁宁愿让他父母以为他妹妹不幸葬身于大海,这样老人家会收拾爱心,一了百了;相反,如果让他们知道得太多,等于长期令到他们受尽精神上的折磨。
吕伟良等三侠听了温存仁的解释,也觉得他是个很孝顺的儿子,同情之心,不禁油然而生。
温存仁又喃喃自语地,瞪着大海,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还有一种似无可能的想法。你们以为舍妹会不会被海盗掳去?”
阿生笑了笑说:“难道你刚才到海底去,就是为了找寻海盗的踪迹?”
“可能是我太过狂想。不过,一个人在极度失望下,什么都认为有可能。”温存仁自己也苦笑一下说。
最后他对三侠表示有点不好意思,为了他一个人的狂想,而影响了三人的游兴。他开着快艇到处漫游,但速度已没有来时那么快了。他们一边闲谈,一边浏览海上景色,倒也是一种乐趣。
回到市区后,温存仁建议三侠到博览会旧址一游,那儿有座两百多米高的铁塔,很别致。
但是,温存仁的“故事”,却吸引住了三侠的兴趣,他们希望见一见曾保罗——那位警员。
温存仁答允约曾保罗出来,但要三侠代为隐瞒此事,因为他不想让他父亲知道,三侠当然都一一答允了。

曾保罗只是一名普通警员,这天他刚好不用上班,给温存仁约了出来,介绍给吕伟良等三侠认识。
他手上的资料,就只有那一帧复印的照片,可惜连姓名都没有。
这次会面似乎毫无作用。
吕伟良对阿生说道:“这次看来又要靠你了!”
三侠合作惯了,他们即使不用说话,而用眼色,几乎也可以了解对方的用意,所以阿生当时已知道他师父的想法。
阿生道:“是不是叫我去报到?”
“是的。”吕伟良点点头说,“除非我们不助他一臂之力!”
“这是值得做的。”阿生说,“就让我先跟他们通一个电话。”
阿生找出记事小册,上面有高华斯给他写下的地址和电话号码——那是国际特警派驻西雅图的办事处的电话。
这时候,温存仁和曾保罗都走了。酒店的房间中,只留下三侠。
阿生去打电话时,吕伟良对他妻子说:“你一定又在埋怨我,是不?”
“埋怨你什么?”林爱莉反问道。
“埋怨我太过爱管闲事了。”吕伟良说。
林爱莉笑了笑:“你猜错了,我们这样做虽然可能妨碍了游览名胜风光的时间,但却太有意思了,最少我们能为侨胞尽点力,更可替当局解开这个三年未揭开的谜。”
“难得你如此明白事理!”吕伟良也知道他妻子并非这种怕麻烦的人。
阿生打完电话回来了。他说:“原来高华斯的一名助手汤加士已回到西雅图来了。”
吕伟良问:“有没有告诉他,我们要他帮忙?”
“等见面时再说吧,电话中很难讲得明白。”阿生看看手表说,“半小时后,汤加士会到这儿来会晤我们。”
三侠趁汤加士未到,探讨着温玉玲失踪的可能性。
吕伟良说:“美国人没有什么伦理观念,儿女长大后,等于长了羽毛的鸟儿,可以远走高飞,头也不回的离开父母。温玉玲可能受到这种思想的影响。”
林爱莉道:“父母有时管教得太严,就有可能产生这种可怕后果。”
阿生道:“现在我们用什么方法证明她仍生存?”
“先设法通过国际特警的特殊关系,让我们看看那影片再说。”吕伟良道。
林爱莉说:“万一全无关系又如何?”
“除非温存仁和曾保罗串同说谎,否则,凭他们告诉我们的故事,必有线索可寻。”吕伟良又说道,“只要找到那不知名的新潮青年,我们就有一线希望!”
林爱莉叹一口气道:“假如能找到温玉玲,相信也没有什么用。”
“为什么?”阿生问。
“因为她早已存心背叛家庭。三年了!如果她还对父母兄长有点情,也该回来了!”林爱莉道。
但是阿生却有他的想法。他说:“万一她并非出于自愿呢?”
“三年无论如何不是一个短时间。”林爱莉道,“难道三年以来,完全没有逃走的时机?连报警的电话也没有,可见她即使生存,也只是存心回避。”
吕伟良道:“姑勿论如何,我们都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大约三十五分钟左右,汤加士果然到了酒店来;三侠在阿拉斯加的时候,曾见过高华斯这位得力助手。
汤加士还不知道阿生要他帮忙,哈哈大笑道:“真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在西雅图见面了。这世界真细小呢!”
阿生首先问道:“你的上司,还没有回来么?”
汤加士道:“阿拉斯加有太多的事情要办,单是那批军火就够头痛,几个部门频频开会,既不想公开此事,又担心引起国际紧张。”
高华斯是汤加士的上司,也是国际特警美国分部的高级首脑。这时仍在阿拉斯加与美国政府几个部门——包括中央情报局、国防部、北美联合空防司令部(美加联合机构)单位在内,展开连串深入调查。
阿生问候过高华斯之后,便把“温玉玲神秘失踪”的故事,对汤加士说了一遍。
汤加士听完了阿生的说话,笑了笑道:“我还以为回到西雅图之后,我们可以饮一杯,庆祝一下,想不到又有事发生!”
阿生道:“现在一样可以由我来做东道,先出去饮一杯,再谈正经事。”
“不!”汤加士道,“我只不过跟你说笑,现在我必须与警方先联络一下,看看是否能够让我们先看一看银行的劫案记录影片。”
汤加士去打电话给他相识的一位警官。
西雅图警方和国际特警组织方面,过去有过良好的合作记录。因此,汤加士的请求,很快就获得批准。于是汤加士与三侠赶到警局里去。
警方将一套菲林底片找出,那是有关一次银行劫案的现场防盗记录影片。有关人员招呼四人到试影室去。
影片是由自动防盗电视摄影机拍下的,光线还算不错。片中镜头对着一列台——那是银行出纳的柜台窗口。
当时正有顾客到银行提款,一名妇人在惊惶中转过身来。
劫匪被摄入镜头的,只有五个;但据在场一位警官解释,另外一人在门外把风,因此正确数目该是六个。
劫匪都蒙面,其中二人以玻璃丝袜罩住了头部,另三人以黑巾蒙住眼部以下的半边面,头上戴着帽。
劫案过程中,一名劫匪的黑巾突告松弛而至坠下。
但由于自动摄影机是放置于银行入口处的门顶之上,居高临下,以至影片只能映到劫匪的侧面;他很快又将黑巾重新绑好。
警官对三侠和汤加士解释:通缉的照片是由银行职员和当时在场的顾客提供的,警方绘图师根据他们的口供,再翻阅影片,而绘成一幅人像,用摄影机拍下翻印,交给各警员带在身上,以便随时按图捕人。
各人一再重复看过了那小段影片——就是可以见到掉下面巾的劫匪侧面那一段。
那劫匪很年轻,虽然戴上了一顶鸭舌帽,但从后面看,头发很长,几乎垂至肩膊,从侧面看,还留有胡子。
汤加士正想问身边一位警官一些什么,阿生却请他将影片从头再放一次。
汤加士在介绍三侠给警官认识之时,已把三侠的来头说得清楚,所以警官对三侠显得十分的尊重。
影片从头再播映一次。
阿生突然叫“停住!”
各人都不由一呆。
控制仪器就在警官面前的小桌上,警官立即按了一个按键。影片停止转动,镜头是静止的,画面上出现了一名蒙面劫匪,是持着一支手提机枪的,任务显然是站在一旁戒备。
阿生问警官:“可以放大么?”
阿生不是第一次看这一类警方使用的放映机,国际特享派驻各地的办事处里面,同样拥有这种放映机,有些甚至更新式。所以阿生晓得有些画面可以放大。
警官又按动了另一些按键,镜头放大,但阿生却又叫警官将镜头移下一点,他要看的原来是那劫匪的颈部以下。
各人有些不明白,但警官使用面前的控制仪器,照做了。
阿生提醒在场的人:“请注意那劫匪的胸部,再留意她的手指!”
各人都是内行人,一看之下,果然恍然大悟。
那劫匪胸部稍为隆起,十指纤纤,极有可能是个女子。她同样戴了一顶鸭舌帽,不少头发露出帽子外面,尤其是背后;虽然看上去似个新潮男子,但阿生认为她是个女性。她同样也蒙了黑巾,但加上一副眼镜。由于这对茶色的太阳眼镜太过男性化,所以警方一直没有怀疑过她可能是个女人。另一方面由于所穿的衣服太多,胸部隆起也是有限的。若非将镜头加以集中一个焦点放大,很难看得出有什么破绽。除了她之外,其他四人都戴上了手套。当时警方查案的人只以为这劫匪不戴手套的原因,可能基于两点:———
第一,这劫匪的任务是戒备,根本无须他动手,所以他懒得戴手套。
第二,他没有案底,即使留下了指纹,也不用担心什么。
此外有些人觉得戴手套很不方便,碍手碍脚的,反应不够敏捷,尤其是持枪行劫的匪徒之中,有不少是有着上述情形的。
警官虽然被阿生提醒了,他也不得不承认那劫匪可能是个女性,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在场的警方人员都不明白。
阿生解释一个中国少女三年前在大海失踪的往事,他表示那女子若非真正溺毙,而只是与她的男友藏匿起来,那么,他们可能已沦为劫匪。
汤加士现在有机会问他身旁的一位警官了:“那掉下了面巾的劫匪的身分,你已查到了吗?”
“还没有。”警官说,“但联邦密探怀疑此人叫占士格兰。”
“有案底么?”汤加士问。
警官说道:“没有,只是凭着绘图认人的方法,怀疑他就是三藩市一名叫占士的嬉皮士青年。”
根据美国的司法制度,地方警察只可以在本州范围内行使权力;越出了州界以上,就必须交给联邦密探去理。
西雅图警方已将此事通知了联邦密探,但事发至今,又是半年,仍然没有办法破案。
负责该案的警官听了汤加士和阿生等人的解释之后,同意召来温存仁,让他参观该影片;因为温存仁是温玉玲的兄长,希望他可以认出她的轮廓。
此外一班曾见过温玉玲男友的侨胞,也被邀请到警局放映室里来,因为这班乡亲曾经见过温玉玲“拍拖”,所以希望在此找出线索来。
结果,曾见过温玉玲男友的,几乎一致肯定那劫匪就是“他”。
华商警员曾保罗是最先怀疑这件事的,当时他曾向上司报告,无奈他上司为人固执,一则以此案与他无关,二则没有充分证据,而且又不知此人何姓何名,所以他的上司亦未有向查案的小组报告。
世界上许多地方的警局中都不乏这一类人,他们可能很“安分守己”,“事不关己,已不劳心”;有些则因为与查案的同僚有意见或心病,明知是一条良好的破案线索,就懒得出声提醒对方,以免“替人立功”。
所以说:假如上下一心,警方内部团结,警民关系良好,歹徒根本难找立足之地。
问题却是:警方内部步伐不能一致,警民关系又搞得不好,于是罪案日益增加,实在是意料中事。至于阿生所怀疑的:其中一名蒙面劫匪可能是女子。温存仁却不敢肯定,因为凭影片中的角度,很难确定是她。即使如此,负责该案的小组,也认为这是一项重大发现。
他们一边通知联邦密探,一边与国际特警合作,派人追缉一个叫占士的嬉皮上归案。
另一方面。本来列入失踪名单,但相信已葬身大海的温玉玲,专案小组也把她列入劫匪的存疑名单之中。
等到三侠等人离开西雅图警局时,已是黄昏时分了。三侠邀汤加士共进晚餐,以便商讨展开追查的步骤。
三侠已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虽然明知这件事吃力不讨好。

第二章 庞然大物 神出鬼没
温柏年终于知道了这件事。虽然他儿子温存仁曾经极力设法隐瞒住地,但差不多所有认识他的乡亲,都曾被警方邀请到警局里去,所以温柏年也就无可避免地知道了这件事。
温氏夫妇虽然又一次勾起了伤心往事,但是,当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伤心之余仍觉有些希望。温柏年主动地把三侠邀返家中。他当着儿子和妻子面前,向三侠表示道歉,那是因为当晚在温记酒家他的态度怠慢了,但三侠实实在在是从来没有怪过他。温柏年因为知道他爱女可能有生还的希望,要求三侠尽其可能,将温玉玲带回来,切不可伤害她;即使她有一千种错处。
三侠交换了一个眼色,觉得“父母爱子之心,无微不至”这句老话,带到世界每一个角落去都一样合用。
子女做错了事,足以伤尽做父母的心;但毕竟他们还是自己的骨肉,所以“即使有一千种错处”,做父母的到头来还是会原谅他们。
吕伟良安慰着二老。
林爱莉解释他们并不喜欢使用暴力,所以决不会伤害他们的女儿。
阿生却问温柏年:“令千金有没有去过三藩市?”
温伯年不明白阿生的意思,他回头望望他的妻子。
温存仁在旁提醒他的父亲:“玉玲曾探访过姨妈!似乎是四年前。”
温柏年回忆着说:“是的,她曾于四年前到过三藩市一次,住了几天。”
阿生道:“那么,令千金可能在三藩市认识占士,因为根据联邦密探的资料,占士是三藩市一名嬉皮士。”
温柏年只是叹气。
温存仁同意阿生这忖测。
吕伟良觉得温柏年的提供,只算有点帮助,仍无多大用处。
温氏夫妇邀三侠到私邸来,目的似乎亦只有一个,就是希望三侠别伤害他们的女儿。
吕伟良为了彻底了解此事真相,只敷衍了温氏父子片刻,便偕同阿生、林爱莉到国际特警办事处去。
汤加士这时已联络好联邦密探。他替三侠介绍,认识一位探员布迪。
布迪综合了各方面的资料之后,发表了他个人的意见。
他认为:占士是一个劫匪集团的成员,温玉玲不慎误交了朋友。后来玉玲因父母管得太严而起反感,于是制造了一次掩人耳目的“海上失事”事件,让她父母以为她死了。
布迪又说:“事到如今,我们似乎只有等下去!”
阿生不禁问道:“等什么?”
“他们一定会再出来作案的。”布迪说,“到时再追捕他们好了!”
阿生心直口快,他说:“我不赞成这种被动的方式!”。
布迪有些不高兴地问:“你以为可以主动去找他们?”
“是的。”阿生毫不犹疑地说,“我们既然有了线索,就必须去采取行动!”
“我们手上的资料,实际上也算不了是什么线索。”布迪说,“只是一些资料和忖测而已!三藩市方面警方,也说占士居无定所,许多时只睡在公园里,也查不出那家伙有任何亲人。”
阿生没有再说话。
他觉得如果个个联邦密探都象布迪这种办案的态度,相信美国终会有一天会是盗贼的世界。
回到酒店里,阿生忍不住对吕、林二人说:“看来我们必须自己采取行动。”
吕伟良早有此意,但他故意不作声,看阿生有何反应而已。
这些日子以来,吕伟良许多时有意故作毫无主意,让阿生作主;因为他觉得阿生年纪大了,而且目前又是国际特警队伍中的知名人物,为了培养阿生独立办案的能力,他觉得这做法是对的。
阿生忽然又喃喃自语地说:“如果我们就是那帮匪徒,结果会怎么样想?半年了!半年前,他们在一家银行只劫去二万余元,以后的日子又如何过?六个人,就当匪帮只有六个人吧,他们总要生活的……”
林爱莉没有耐性听他喃喃自语,而且一字一句的。于是她不耐烦地插嘴道:“对了,他们应该继续作案!”

“不错,‘桐油埕毕竟还是载桐油的’!”阿生又说,“这帮人可能在其他地方,也有作案。联邦密探为什么不向这方面着手去查?”
吕伟良道:“道理很简单,第一,在此之前,他们对这悬案未加重视。第二,损失数字不大。一般习惯,劫案中既无伤人,损失不大,他们便以普通案件视之。所谓专案小组,只不过为了向保险公司交代而已。”
阿生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林爱莉道:“我们现在有如狗咬龟,根本无从下手。”
吕伟良道:“现在警方既然重新开始注意这件事,相信他们如果消息灵通的话,未必再出来作案。所以我以为,不妨从本市警方的旧档案中着手侦查一下。”
阿生道:“我也曾经跟那位警官谈过,但他说这半年以来的劫案不多,而且大部分破获了。”
吕伟良笑了笑,道:“希望他讲的全是实话,不过,据我所知,美国人在外国人面前很少说有伤面子的说话。所以,要知真相,还是找汤加士问问,可能更清楚。”
阿生没有立即打电话去找汤加士,因为他们刚刚才分别不久。
但是,想不到汤加士却在这时候打电话到酒店来找阿生。
阿生还没有说话,汤加士就在电话中道:“高华斯队长刚回来,他希望立刻见见你,你可以到我们这儿来一次吗?”
阿生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高华斯是美国方面的特警首脑之一,正确名衔应该是:国际特警组织派驻西雅图办事处行动队长。
由于西雅图最接近北部,所以该办事处统理阿拉斯加方面的事务,而只在安科拉治市和菲尔班克斯市设了小型的分处。
所以在阶级上,阿生虽然与高华斯地位平等(阿生也是地区性的行动队长),但这是人家的地头,而且根据国际特警一般惯例,阿生是要接受该地区统一指挥的。
因此,阿生唯有从命。
吕、林二人在直觉上觉得,可能又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
他们是根据两点作此付测的:
第一,高华斯的助手汤加士也说过了,他的上司在阿拉斯加还未完成有关调查工作。
那么,高华斯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回到西雅图来?
第二,不久之前他们才与汤加士在一起,他自始至终知道三侠的动态,为什么他上司刚到埗就要召见阿生?
假如说:高华斯为了“温玉玲事件”而要召见阿生,似无可能。因为那本来就不是国际特警的工作范围。要查清楚此事,只不过是三侠主动要查的。
阿生赶到西雅图国际特警办事处,立刻被汤加士带到高华斯的办公室去。
高华斯一边叫阿生在桌前椅子上坐下来,一边整理一些桌上的文件。
阿生看得出,高华斯不但很忙,也很疲倦。
高华斯把一叠文件找了出来,然后缓缓坐下来,对阿生说:“汤加士告诉我,所以我知道你可能很忙。”
阿生怔了一怔。
他以为高华斯在责怪他不该卖私人感情,去理温玉玲神秘失踪的事。
但阿生回心一想:他正在度假,喜欢怎样做,高华斯没有理由干涉他。何况目前阿生只是有如“巡回大使”的身分,并无任何实际或固定的任务。
高华斯看得出阿生心事重重,不等他回答,又说道,“可以放下你的事务,帮帮我的忙么?有过在阿拉斯加州的表现,你令我非常欣赏。”
“你太客气。”阿生开始在直觉上感到有些不妙。
又有些什么“大件事”发生?——阿生没有问出口。
高华斯道:“本来这是不情之请,我知道你非常关心你的同胞,但我这里有件事似乎比任何事情都更为重要。”
“什么事?”阿生终于问了。
“还记得‘白令海怪’一案吗?”高华斯反问阿生。
阿生道:“当然记得。”
“海上又有事发生。”高华斯说道,“但我不敢肯定,这是否是‘白令海怪’一案的余波!”
高华斯说到这里,把一张图片递到阿生面前。
阿生接过细看,上面有极模糊的印象,显然是一帧高度放大冲晒出来的照片。
阿生一边看,一边问道:“是气象卫星拍回来的么?”
“是卫星拍回来的,但不是气象卫星。”高华斯道:“你想得知更清楚,请再看看这一张吧!”
阿生接过了另一张,上面隐约有一艘象是大油轮似的东西,出现于二面上。
但由于图片是经过放大的,阿生不敢肯定那是什么。
高华斯问:“这是什么?看得出么?”
“油轮?”阿生瞪住照片道,“象香烟差不多。”
“对了,高空望下去,很象一支香烟。”高华斯说,“这是人造卫星拍回来的照片,经过特技放大的。”
“有什么可疑?”
“可疑之处有两点:第一,它体积太大,假如象你刚才所说,这是一艘油轮,那么,凭此体积推算,它可能是可以运载一百万吨以上的超级巨型油轮!”
“目前世界上最大的运油船似乎还没有这么大的。”
“是的,目前二十万吨已经够大了,但图中这东西,最少大它五倍!”高华斯又说,“第二,据我们所知,它出现的时间在午夜,翌日便突然失去了踪迹!”
“这表示什么?”
“如此庞然大物出现于公海之上,为什么会突然失踪?”
“沉入海中去了?”阿生付测着,又带着疑问的口吻。
“不错,我们也正这样怀疑。”高华斯道,“人造卫星高空侦察摄影所用的器材,当然是全自动的电子仪器,而且用红外光,可以在黑夜中摄影。若以那么大的体积,即使是快速战舰,也不可能驶得那么快!”
“你的意思是:附近没有任何小岛?”
“对了!没有小岛,也没有可以收藏的地方。因此,唯一的可能就是:沉入海底去!”高华斯道,“但是,它为什么会沉入水中?是超级巨型的潜水艇么?”
“航空母舰也没有这么大的,何况是潜水艇?”阿生笑了笑说。
“所以我才会把北部的事务交给其他部门去理,匆匆赶回西雅图来。”
阿生问:“资料当然是来自美国人的,对吗?”
“是的。””
“美国人有什么意见?”
“他们表示莫名其妙!”
“这是我们的责任吗?”
“他们把资料送过来,并非表示他们推卸责任,把一切调查的责任交给我们,而是身为国际特警组织成员国的当然义务。”
“总部知道了此事么?”
“当然知道,否则我也不会匆匆由北部赶回这儿来!”
“请问有什么打算?”
“先找你来商量一下。”高华斯抱歉地说,“希望你不要怪我把你召来这里,事实上我们十分需要你的帮助。”
阿生道:“那是你客气,其实这儿你有许多优秀部下。”
“你的意思是……”
阿生忍不住坦白说:“我希望能专心做我喜欢做的事。”
高华斯呆了一呆!
他事前显然想不到阿生这种态度,但他没有生气。
他沉默一下,说道:“我也明白你正在度假,但希望你事情分轻重!”
“一个无知少女落入歹徒集团手中,可能沦为劫匪,这是轻是重?”
“那虽则是一件重要的事,但比较起来,这一件似乎更加重要。”高华斯心平气和地说,“何况除了你之外,还有吕先生夫妇二人,你可以把一切交下给他们处理。”
“这是命令吗?”阿生忽然觉得这个美国人太过偏袒了美国。
“不!我并无此权力向你下命令。”高华斯友善地笑了,说,“只是跟你商量一下。如果你以为我过份,我当然可以收回成命。不过,坦白对你说,回头我会向总部请示。”
“请示什么?”
“因为我需要一个精明能干、勇敢机智的青年人帮我处理此事,希望他们就近派他来向我很到!”高华斯瞪住阿生在笑。
阿生心里也觉得高华斯如果真的要人用,他确实可以向巴黎方面要人,同时巴黎总部也必然会促使阿生就范。
阿生想了想,终于表示妥协地问道:“好吧!你想我怎么做?”
“我们要查清楚这件事!”高华斯以非常肯定的口吻说,“我希望你明白,我这样做绝非只为美国人工作。资料虽然是由他们提供的,但侦查与否,我们有绝对的自由。”
阿生瞪住那些图片,香烟型的物件,到底是什么?他确实感到非常有兴趣,但是,他想起温玉玲神秘失踪的事还未查清楚,却又有些顾此失彼的感觉。
他决定先回去跟吕、林二人商量一下,听听他师父的意见。
高华斯表示他正安排一次出海侦查行动,要阿生当晚到这儿来报到。这也等于告诉阿生,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阿生回到酒店,把情形告诉吕、林二人,吕伟良劝谕他服从国际特警的分配;至于温玉玲失踪的事,交由他们二人去理。
阿生到底年纪还轻,许多时他会意气用事,但是,无论他怎样任性,对吕伟良的说话却不敢不听从。
吕伟良也不是盲目地使用压力的人,他是为了阿生的前途设想;他知道阿生受到国际特警的器重,若非人家瞧得起他,又何必急急将他召到特警办事处去?另一方面,吕伟良觉得高华斯突然由阿拉斯加回来,可见此事必然十分重要。如果阿生不服从分配,一定影响重大。
阿生听了师父的解释之后,无话可说,只好乖乖的回到高华斯身边去。
晚上,一项经过特别安排的联席会议,在特警办事处召开。
除了高华斯、阿生和其他特警人员之外,还有一些特别贵宾应邀出席,解释卫星图片上的一些疑问。
这些特别贵宾俱是科学家,在卫星追踪站工作的,也有在国防部情报组工作的专家。
根据他们解释:海上出现的“庞然大物”不可能是海上生物。
他们所持的理由基于:第一,那“香烟型”的物件,体积庞大,而且不会游动。根据现有科学与历史记载,海上不会有这种巨大的生物存在。
第二,根据卫星图片显示,那庞然大物是被动的,旁边的可疑小点,极有可能就是一些拖船之类。
“会不会是某些国家秘密制造的新型巨大潜艇?”席上有一名特警官员问道。
一名专家道:“不可能的,别说体积不可能有那么庞大,就是体型也不可能。至今为止,一般潜艇,包括最新式的核子潜艇在内,从高空俯视之下,它的体型都象雪茄——即两边一头一尾都是尖的。但现在这庞然大物却如一支香烟——头一尾都是平直的线条。”
阿生留意到桌上的一大叠照片,情形一如专家们所说。
那些照片有放大的,也有彩色的,但形象十分模糊。
特警人员一直在听取专家们的意见,目的是要各人先有心理上的认识与准备。
会议一直延至午夜,一批专家们才相继离去。
特警们奉命在办事处内就寝,不准外宿,也不得与外间联络。
阿生当初还以为此举是为了特警队随时出发,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为了防“内奸”将他们的行动外泄。
每一个国际特警队,毫无疑问,都经过严格挑选,然后才加以训练的,所以照理每一个队员亦必然十分可靠。
但是,诚如俗语所说:“树大有枯枝,族大有乞儿”。正由于国际特警这组织是世界性的,所以在不同国籍的众多特警队员中,难免不会出现一些不良分子。过去就不止一次地发现过许多被收买的“内奸”,他们之中有些被特务——尤其是无孔不入的俄国特务所收买,有些则是被黑社会收买,更有被国际贩毒集团所收买。
高华斯这项临时措施可能就是为了防范有一些意志不坚定的不良分子出现。
阿生本来被高华斯绝对信任,他可以例外地给吕、林二人一个电话,但是阿生并没有这样做,他是避免其他队员见到,心里可能感到不平。
所以那一晚,阿生也就睡在特警办事处之内。直至到有人将他叫醒,这时天色还未亮。
“我们现在就要出发到公海上去!”高华斯对阿生说,“请你负责率领其中一小组特技人员,详细情形我会在起程后告诉你!”
高华斯忙于指挥各人收拾行囊,搬到大卡车上面去,所以阿生没有追问他什么“特技人员”,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天色刚微微发亮,他们一行人等已抵达一处空军基地。约莫有十余架直升机正在升火待发,地勤人员都在忙着。高华斯指挥他的人,将一批物资搬上巨型直升机去。阿生有一种感觉,他们又在为美国人做事了。
他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突然有人从背后拍拍他的肩膀:“来吧!我们编配到这一架飞机去,跟我走。”
阿生回头一望,原来是高华斯的助手汤加士。
汤加士一边走着,一边对阿生说:“高华斯要我和你负责带领一小组人,到海底去,希望你心理上先有个准备。”
“就是他说过的特技人员么?”阿生反问道。
“是的。”汤加士解释道,“我们要带备鱼枪短剑,潜入海底查看明白。”
机场上很吵闹,十多架直升机的发动马达声,说话的人要加倍用上一些气力,才可以令对方听到。阿生所以没有再说什么。
直升机是由军方人员驾驶的。
每个人都无法彻底明瞭此行任务,包括汤加士和阿生在内。
高华斯在另外一架直升机里。
这些巨型直升机每架可以载十五个人,但目前每架只载了四至五个人而已;每一架直升机上面,都有大批器材,一包一包的,用深绿色的帆布袋载住,连阿生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事情不但来得颇为突然,也显得相当神秘,令到阿生满腹疑团。
机队飞到海面上的时候,才开始天亮。
一艘战舰亮了灯号,直升机开始在它的上空盘旋。
这是最新设计的核子动力发动的直升机母舰,尾端悬挂美国旗号,自然是美国海军的舰只。直升机母舰舰身潇洒,与一般航空母舰绝不相同,所以速度也高。阿生心里纳罕,这到底是美国海军的作业,还是国际特警的任务?阿生不知怎的,在心理上总觉得不是味道。
附近海面有数艘不同吨位的护航舰只,都悬挂着美国旗号。
一艘轻型快速舰靠近母舰旁边,船桥上悬挂了几组尼龙绳索,仿佛海军正在进行着一次演习。
高华斯和一名美国海军长官指挥水手们把装备先由活动绳索运送到快速舰上,然后才将阿生等人也运过去。
阿生端详一会儿,发觉这快速舰装备有如一般新式渔船。
回头他又看见一批美国海军人员离去——由船桥上的尼龙绳索,回到母舰上去。于是高华斯带来的人,开始接管这艘轻型快速舰。
阿生逐渐明白了,原来国际特警借用了美国海军舰只。
高华斯与母舰上的海军长官挥手示意,快速舰随即开走。
双方在海面上告别,然后又看见高华斯回到无线电室去。
阿生呆在甲板上,发觉有另一艘渔船已行驶在他们的左翼前面的海面上。
美国海军舰只没有跟来,高华斯这种布局有着何种含义?
汤加士又出现在阿生的身旁。
阿生问他:“我们要到什么地方去?”
“西经一百三十五度与北纬四十六度附近的海面上。”汤加士说。
“那就是神秘物体出现的地方?”阿生又问。
“嗯……”汤加士点点头。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你是指我们坐完飞机又坐战舰,所以觉得麻烦么?”
“是的,干脆坐战舰出海,不是一样的吗?”阿生说。
汤加士苦笑摇头:“你不是久居美国的人,难怪你会这么说。美国是个极端自由国家,表面上看来没有什么不安。但是仔细深入研究,你会明白过份的自由往往会出毛病。美国国内潜伏着许多外国间谍,尤其是苏联的。”
阿生道:“我明白了,我们要避人耳目,是不是?”
“是的,而且,要用最迅速的方法,赶到发现庞然大物的现场海面去。”
“为什么海军舰只不可以开到更接近现场的海面去?”
“那会打草惊蛇!”
“现在这样子难道不是一样吗?”
“不!一两艘如此小型的渔船,比较不容易引起注意。”
阿生指指与他们同一方向前进的另一艘渔船,问道:“他们又是谁?”
“真正的渔船,船上有美国渔民,他们是曾经发现过海面上出现怪事的人。我们把他们邀来,是为了方便侦查。”
“他们见过什么怪事?”
“一些象是巨鲸的浮游物体,在海面上载浮载沉;但根据他们的经验,那些未必就是鲸鱼,因为那物体在水中潜游的速度极高!”
“会不会又是另一些怪物,象白令海怪一样?”阿生问。
“很难说!”汤加士耸肩苦笑说,“科学家有时太过自信,他们认为不可能发生的,往往都一再发生了!”
阿生还想说些什么,但这时候有另外一个人出现在甲板上,他就是高华斯派来的一名美籍特警队员。
他是奉命来把阿生和汤加士召到船长室去开会的。
船长室内,早已集合了几个人,除了高华斯之外,还有几名美国人,他们都是国际特警队员,有些是阿生见过的。
高华斯指示着航海图上一些经纬线,铅笔尖端停留在一处——那是一处浅蓝色的海面,附近没有任何岛屿。那儿海面就是位于北纬四十六度与西经一百三十五度之间的地方。
“大约还有三分钟左右,我们便到达这里,那就是我们的目的地!”高华斯说,“我们的工作,分组进行,第一组潜入海底侦察,第二组担任海面巡逻,第三组担任无线电搜索,第四组担任输送及护航,第五组担任紧急救援……”
高华斯又说:根据气象卫星的报告,今天附近海面上的天气很好,风平浪静,十分便利他们进行各项工作。
在这儿接受高华斯指示的,都是每个小组的负责人。
高华斯简略地介绍过这次行动的程序之后,又个别吩咐各小组负责人一番,然后才率领各人登上甲板去。
这时候,船已经停止发动马达。
高华斯扭开他手中的无线电通话机与不远处海面上的渔船取得联络。
原来那同来的美国渔船上,还有着高华斯的手下——他们是先头部队,较早时首先与美国海军取得了联系。
此外,还有另一些美国人,包括了海洋科学家与海军情报人员。
很明显的,这是一次美国政府与国际特警组织之间的秘密合作。在双方高层人仕获得默契之后,高华斯才被巴黎总部由阿拉斯加召回,主持该项紧急安排的特殊任务。
通过无线通电话机,一名渔民告诉高华斯,这儿就是他们发现“神秘物体”的地方。
“神秘物体”是指那些载浮载沉,速度甚高的深色物体,而不是人造卫星进行高空侦察时所见到的“庞然大物”。
阿生不大明白渔民们持何种理由否定“神秘物体”就是鲸鱼;事实上鲸鱼也有许多种,例如体积庞大的蓝鲸与抹香鲸,经常露出海面呼吸空气的露背鲸,以及生长在寒带的北极鲸等等。它们的速度都是相当高的。
不过阿生也明白到,有一点事实存在,就是他本人的航海经验与知识,必然无法及得上那些美国渔民们。
因此,他以好奇的心情,站在高华斯身旁,与汤加士等人配戴好装备,随时随地候命落海。
船桥上放下一只安装有马达的救生艇,汤加士、阿生和另外二名告警队员,先后登上艇去;起重机再将救生艇吊起,连人带艇,放到海面上去。汤加士将吊钩解开,让救生艇可以自由活动。一名特警队员发动艇后面的马达,救生艇立刻向前冲出。另外一艘救生艇,由渔船上放下,尾随而来。附近海面上没有其他船只,风平浪静,看来没有异样。
阿生在汤加士的示意下,二人首先双双翻身掉入水中。
充足的阳光,令到阿生和汤加士在水底毫无困难地目睹一切。
海底是另外一个世界,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鱼儿既无惧色,也无敌意。
阿生不是第一次潜水,上次在阿拉斯加州的白令海,与今次在这里太平洋比较,首先是海水的温度有了改变;前者较冷,后者较暖。
汤加士打着手势,要与阿生潜深一些,但阿生觉得这儿海水的浮力极大,而且在“能见度”的范围以内,根本无可疑之处。
于是阿生打着手势,要升出水面,但汤加士坚持要下潜。
二人在水中无法打话,只能够以手势来表达。
结果阿生还是顺从了汤加士的意思,往下潜。
阿生一直有个感受,就是高华斯表面上虽然尊重阿生,派他“率领”这一小组人员,但实际上负起领导作用的,还是汤加士——高华斯的得力助手。
因此,阿生在此时此地,也只好听从了他的意见继续深入海底去。
岂料一股暗流将汤加士扯走,阿生就在他后面不及一米处,急忙想伸手把他的腿抓住,可惜没有成功。
阿生知道海中有海流,而且力量巨大,大到令人难以想象。
首先是阿生在下潜时发觉鱼儿身不由主地突然改变了方向;根据常识与经验,阿生明白这儿海底若非有漩涡,便是暗流。可惜当时他不能扬声向汤加士发出警告,而汤加士似乎游得太快了;等到阿生想以行动制止他前进时,为时已晚。阿生不敢怠慢,他迅速转身,企图升上海面去。但是,一股水流令到他力不从心,整个人完全失去了控制。纵然如此,阿生毕竟也是个头脑冷静、胆色过人的青年。他眼看一切既成定局,立即改变了主意,顺着水流加速前进——这点只须拨动他足上的蛙鞋便可办到。
阿生希望能及时追上他的同伴汤加士,以免双方失去联系;虽然明知这样仍然于事无补,也总比孤零零一个人好啊!
但是,在强大的水中,阿生完全无能为力;他很快就连汤加士的影子也了见了。
阿生明白“海流”的力量简直无可比拟,甚至科学家们到现在还搞不清楚它的来龙去脉。科学家只知道巨大的海流,足以影响各地的气候,正如天空中的气流差不多;但海流多数有一定的循环规律的。例如赤道以北的大海流,是顺钟方向而流转的;赤道以南的海流刚好道反———逆时钟方向而流动。其中道理何在?人类自称为“万物之灵”,其实历史可能证明,当我们面对海洋之际,目前可能只属于“启蒙期”而已!也就是说:海洋之中,有许多事情,我们根本一无所知;又或者只是开始知道一点点而已。
海流的力量究竟有多大?有些流转的推动力达到每小时六、七海里,而排水量则达到每秒钟五千万吨;在当今我们地球上,要找个如此庞大的抽水泵,暂时还不可能呢!
到底什么力量在推动它?
有人说是“风”,也有人说是“太阳的吸力”;但真正答案仍由科学家继续去发掘。至于有宗教信仰的人,他们却相信这是“上帝的巧妙安排”。
他们认为上帝为了使人类能长久地居留在这地球上,所以利用海流将鱼类由这个海岸推动至那个海岸;若非如此,有人居住的海岸附近的鱼,岂不是都给捉光了,而没有人聚居的海域,岂非成为鱼儿的“安乐窝”?
但海流在海底的急剧转动,令到鱼群往往会身不由主地东移西徙。
据说椰子树最初只生长在马来西亚,但成熟了的椰子掉在海边,被潮水卷入海中,海流却令到几千个大小岛屿的岸边,现在都有了椰树。
尽管这一切都令人难以解释,但阿生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这方面的常识;既然是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阿生就只有顺流而去,以使保留一点气力,希望在适当时候,能摆脱纠缠,升出海面,再设法与救援人员联络。
但是,阿生脑海中的一切想象,只不过是刹那间的事。
海流急如星火,完全不是阿生想象的那么简单;他在海底被暗流冲得颠颓倒倒的,根本就失去了控制的能力。
仿佛一个人在天空中翻筋斗,阿生很快就昏倒过去。

海面之上,高华斯因为接到报告,知道阿生与汤加士二人跟艇上人员失去联络,立即亲率救援人员展开搜索。
与此同时,另一个小组人员又向高华斯报告,据说他们追踪到一种神秘电波。
高华斯刚刚在阿拉斯加处理过两宗事件,其中“白令海怪”一事即与海底一项阴谋有关,因此他难免会想到目前他所用对的,又是一宗国际性大阴谋。
专门负责以最新式电子仪器搜索无线电波的小组人员,肯定这种神秘电波是针对邻近海面发出的,讯号极强。同时另一种仪器也发觉海底有声纳反应。事情已经非常明显,这不可能是大自然的反应,而是人为的。这也等于间接证明高华斯的想法没有错。海底为什么会有人?是一些什么人?阿生和汤加士又是否落入他们手中?
高华斯不知道是他太过疏忽,还是阿生和汤加士二人太过大意,总之现在他们已经失去了联络。高华斯一边派人落海搜索,一边通知美国海军方面。派落海底去搜索的人,都用尼龙绳索紧绑住腰部,同时还带了一种特殊的通讯设备。那是一种灯号,以便必要时通知船上的人,将沉入海底的人吊上甲板。
派到海底去的特警总共有两个人,他们同时带了鱼枪自卫。其中一个叫庄臣的,他突然发觉不远处有个黑影移动。
那是他们前进路线的旁边。当庄臣正待通知他的同伴朗根的时候,那黑影已经游近了他们,竟然是一条鲨鱼。
庄臣挺起鱼枪戒备。
这时候朗根也发觉了,回过头来,与庄臣并肩作战。
突然另一边又出现了一些黑色的物件,朝着他们采取包围的态势。
朗根一边通知海面上,一边瞄准发射手中的鱼枪。
目标距离朗根只有数尺,他击中了。他肯定没有射空,但是很奇怪,鱼枪的利矢只在那东西的光滑身体上滑了一下,却没有刺进它的体内。庄臣因为被一条鲨鱼威胁住,没有分心去理会朗根。那条鲨鱼来势极凶,庄臣准备回避它,但是,它一点也不放松,直追过来。庄臣看准了,扳动机掣,鱼枪上的利矢疾如星火,朝鲨鱼奔去。一阵阵水花卷起,鲨鱼中了利矢,疯狂地打滚。碧绿的海水逐渐变了红色。
这时候,海面上的人已接到讯号,立刻将尼龙绳索迅速收紧,将二人由海底拖了上来。庄臣与朗根刚浮出海面,后面出现为数超过十条鲨鱼,纷纷追来。救生艇上的救援人员,立刻奉命开枪,企图将鲨鱼群吓走。但是,鲨鱼不知是否通人性,看见同伴被杀,心有不甘,还是见血便发狂,竟然不畏子弹,狂冲乱撞。救生艇被撞得颠簸不定。艇上各人站立不稳,有人掉入海中。鲨鱼群发现有人跌落海,便蜂涌而来,纷纷围攻。舰上人员一边将救生艇上的人救上甲板,一边开枪镇压。但是,一名掉入海中的人,已被鲨鱼群撕成碎片。
鲜血浮在海面上,红了一大片。……
鲨鱼群果然见血便更加发狂。邻近一些机动小艇纷纷受袭,被撞得颠颠倒倒。
情况非常严重,高华斯除了加紧向美国海空军求助之外,下令紧急将各人先救上甲板,以免有人再葬身于鱼腹。
经过一番抢救,海面上一场人鱼大战才告一段落。但已是血腥处处,令人触目惊心。
除了阿生和汤加士二人下落不明之外,最少有两个人死亡,数人受伤。
两个特警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鲨鱼群分尸的;当时各人虽已极力抢救,却是无济于事,鲨鱼群仿佛敢死队一样。它们对子弹毫无所惧,由十多条增加至数十条,简直令到舰上的人无所施其技,不知如何是好。那些伤者就是掉入海中被咬伤的,虽然后来被人救起,有些已变成残废。一场有如惊涛骇浪的苦战之后,眼前的海面之上,浮尸处处。那并非人的尸体,而是鲨鱼的。人的尸体都在鲨鱼的腹中,也许有些就在这些“浮尸”的体内。鲨鱼是被舰艇上的特警射杀的,它们都是可怕的杀人凶手;虽然有不少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但是,眼前也死了不少。
高华斯呆在甲板上好一阵。
他很少如此出错,也从来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恐怖场面。虽然这种错不能完全怪贵他,但是,他身为这次行动的领导人,实在不能推卸责任。
甲板上的人忙作一团,他们正抢救伤者,以及展开打捞工作。
庄臣与朗根二人似乎是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虽然至今为止,他们惊魂未定,而且实实在在是莫名其妙。但是“祸事”似乎是由他们而起。若非庄臣射杀一条鲨鱼,会不会引来其他数十条巨鲨?实属疑问!
不过,无论如何,这是迫不得已的事。庄臣他们当然不可能束手待毙;要不是那一枪奏效,说不定这时他也葬身于鱼腹之中。至于朗根,他除了吃惊之外,现在整个人傻了似的,呆在一旁。他瞪住手上一支弯曲的鱼枪——那是朗根在海底中使用过的鱼枪。鱼枪的利矢为什么会弯曲?朗根不明白,他曾告诉过高华斯和其他同伴,各人均表诧异。事情似乎已经成为过去了,其实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高华斯怔怔地想:这是怎么一回事?鲨鱼成群结队地来袭,还可以用许多理由加以解释。例如它们可能果真懂人性,要为同伴报仇;又或者它们见血便发狂追来……等等。
但是,朗根手上的鱼枪上的利矢,为什么会弯曲?
“你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吗?”高华斯开始将自己从身不由主的狂想境界中拉了回来,怔怔地问朗根。
朗根道:“队长,那是比鲨鱼更大的物件,可能是另一种鱼类,我从未见过,所以我不敢过份肯定。”
“会不会是一艘小型潜艇?”
“嗯……”朗根很认真地回忆,“凭那眨眼间的印象,我觉得不会是小潜艇;它游得很快,面对鱼枪的射击,显得毫无所惧!”
“会不会是巨鲸?”
“不会!”
“你怎么知道不会?”
“因为我知道鲸鱼的模样不是那个样子的。而且……”
朗根还没有说完,有个人从旁插嘴道:“队长,请相信我吧,鲸鱼没有钢甲,这种枪绝对可以射进它的体内。”
从旁插嘴的人是一名渔民,刚由渔船那边过来的。
数分钟之前,他们还并肩作战,自然大家部了解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高华斯早已知道这些渔民都是富于捕鱼经验的,所以对他们的意见一直都十分尊重。刚才他的一番说话,等于否定了朗根所遇到的会是鱼类。
“那是说:海底有古怪?”高华斯带着质问的口吻说。
“有可能的,队长。”朗根道,“除非我们拥有武装的潜艇,否则恐怕永远无法查得出其中真相。”
高华斯在痛定思痛之余,也觉得朗根言之有理。
他暗自在内心总结这一次的失败,除了事前准备功夫做得不够之外,就是太过轻视他的“对手”;虽然至今为止,他还不知道他的真正“对手”是谁。

吕伟良和林爱莉夫妇二人已接到由国际特警方面转来的消息。
当他们知道阿生在执行任务中出了事之后,吓得呆了半晌。他们还不知道阿生和汤加士二人的实际情况,据报只是“失踪”。但在那汪洋大海之上,从未听过有“失踪”的人可以生还的。他们后悔没有跟阿生一道儿同去;虽然即使他们三人在一起,亦未必可以改变一切,但最少他们有过无数次的合作记录,证明彼此之间有默契,这点至为重要。如今一切既然已成为事实,他们也只好面对现实,与增援部队一齐出海。海空军的联合行动,将增援的人员及物资迅速送到现场去。增援人员之中包括了一批潜水专家、海洋科学家、情报人员、国际特警等等。增援的物资之中包括了小型潜艇、直升机以及一批深海探测器材。
吕、林夫妇二人本来正在处理温玉玲的神秘失踪案,想不到阿生出了事,他们当然不敢怠慢,先赶到现场看看再说。
在增援人员未抵达之前,一队在附近海域执行巡逻任务的美国海空军,已首先开到那一带水域去监视。
但是,一场风险过后,附近一带海面平静得令人惊奇。
要不是曾经目睹其事,没人相信这儿不久之前曾发生过一场惊心动魄的人鱼大战。
高华斯把收集到的资料,与有关人员展开讨论,大家一致认为这件事应该分为两方面:一是鲨鱼受到袭击之后,向他们展开反攻;在场的一些海洋学家认为这是正常的反应。另一方面,海底可能另有秘密。那是由于那些神秘电波,以及来自海底的声纳反应……等等的资料,支持他们这一种假设。
为什么会有神秘电波?
为什么海底有声纳反应?
为什么朗根那支鱼枪发射出去的利矢会弯曲起来?
为什么那神秘物体刀枪不入?
诸如此类的迹象,都足以显示出,海底下面极有可能蕴藏着一些秘密。
会不会又是另一宗海怪事件?——当时许多人都提出疑问。
但是,高华斯有过“白令海怪”一案的经验,他绝不会相信这种可能性;反而他怀疑这儿海底极有可能被某些国家利用,设立了一处海底秘密基地。高华斯这一项忖测,令在场的海军将领极感不安。
这是公海,但距离美国的西海岸,不会太远。
这儿海底之下果真有一个海底基地的话,对美国的安全,足以造成极大的威胁!其实海空军的情报单位于获悉此事后,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否则他们不会派出情报人员跟增援部队同来。增援部队抵达后,现场附近一带海面顿时变得热闹起来。直升飞机、侦察机队,配合海面上的舰艇,展开了一次大规模的搜索行动。他们希望找到阿生和汤加士二人的尸体;即使明知他们已经死了。但是,纵横数海理的海面上,只有鲨鱼的浮尸而已,见不到有人的;也许有的亦早已被海上的大鱼吃掉了。潜水蛙人配合武装潜艇在海底搜索,但强大的海流令到他们的工作非常困难。于是一连串的“联席会议”,在一艘战舰上召开。那是第七舰队海军司令的旗舰。参加联席会议的,包括了一切有关单位,吕、林夫妇二人在被邀之列。但是,他们并不以此为荣。他们觉得美国人行事有时令人莫名其妙;这可能与他们国家的政制有关。例如水门事件、中央情报局彻查事件等等,相信在当今世界上任何其他国家都不可能发生;中央情报局既是负责秘密任务的,岂可公开?
总统贵为一国之首,岂可被召往公堂之上受人审讯?是公报私仇呢,抑或是另有内情?是政治之争呢,还是幕后财团的摆饰?是真民主呢,还是假民主?相信,除了当事人之外,永远都是一个迷团。
总而言之,吕、林夫妇二人就觉得这次事件,高华斯这个美国人处理不当。
他们认为高华斯不该贸贸然把阿生和汤加士投入海中侦察;最低限度,他也应该先行做好一切安全措施。
但事到如今,他们也明知埋怨是无济于事的。他们必须设法找出事实真相来,这才是办法。
夫妇二人在参加完一次联席会议之后,与高华斯回到一艘舰上。
高华斯不断对二人表示歉意,吕、林夫妇二人虽然非常伤心,却没有什么好说。
阿生毕竟是一名现役的国际特警队员,高华斯有权命令他去执行任务的。
吕伟良忽然对高华斯说:“你们是否肯定海底之下必有秘密?”
“是的。”高华斯道,“从种种迹象显示,可能是一个秘密海底基地!”
高华斯又取来朗根那支弯曲了的鱼枪利矢,让吕、林二人观看。
吕伟良沉吟片刻,道:“如此大阵仗,你以为他们会怎么样想?”
“他们?你是指一一”
“你的对手啊!”
“是的,当初我也不希望美国军方插手,就是生怕打草惊蛇,但是现在——”高华斯顿了一顿,又说道:“为了救人,我们是迫不得已!”
“救人?”林爱莉忍不住插嘴问,“你以为阿生他们还未死?”
“只是一种直觉!”高华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阿生机智勇敢过人,总部可能对我提出责难,我真希望他未死!”
吕伟良其实亦有同感,海底既然可能有秘密基地,那么,阿生会不会落入不明来历的人的手中呢?他一直有自己的想法,于是他要求高华斯给他一些人,以及一批装备。
“你要独自行动?”高华斯惊愕地瞪住吕、林二人。他显然想不到吕伟良忽然之间会提出这一项要求。吕伟良轻轻点点头。
“你要多少人?”高华斯觉得对不起吕伟良,只要他的要求不过份,他必须满足他。
“最精良的配备,最佳的人选,自然无须太多。”吕伟良说,“如果是脓包,更多也没有什么用处的。”
高华斯想了想,拍拍吕伟良的肩膊说:“请跟我来吧!”
吕、林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终于跟着高华斯进了舱内。
船舱内有一些美国人,他们都是一些科学单位的专门人员。
高华斯介绍其中一个叫格连的中年人给吕、林二人认识。格连看上去未到四十,但皮肤黝黑,运动家一般的身材。
根据高华斯说,格连是一间海洋研究学会的主持人。该学会是由一间基金会资助的。美国有许多这一类基金会,例如洛克菲勒基金会便是其中较知名的。美国制度有许多在我们东方人眼中看来是坏的,例如过份民主自由,民间可以拥有枪械,任何人可以任意组织政党……等等。但无可否认,美国也有许多优良措施。例如美国的累进税例便是其中较特殊的,越富有的人,抽税抽得越重;赚得越多的人,抽的百分率越高。于是一些有良心的富人,既不想瞒税又不想益了政府;他们希望做一些真真正正对社会大众有益的事——他们要直接去做。于是不少基金会便在此种情况下成立。民间科学团体有了这些基金的经济支持,有志的科学家便可以专心一致地钻研,自然成功的机会就越大。根据过去的记录,证明不少科学上的成就,就是由此产生的。
格连与吕、林夫妇二人招呼过之后,开始了一次非常友善的详谈。他们谈得十分投机,尤其是当格连知道了他们就是“东方三侠”之后,格连更是言听计从,专心聆听着吕伟良的行动计划。吕伟良打算独立行动,是因为心理上的理由;他觉得对方不可能就此露面,这差不多是可以肯定的。因为海面上的第七舰队,既有力量控制太平洋海面,又岂会害怕其他?所以吕伟良肯定对方决不会在此时公然露面与美国海军硬拚。
他要带一队人到另一处海面去,然后凭他的想象去侦察。他希望奇迹会因此而产生。所谓“奇迹”自然包括一些关于阿生的消息,以及海底基地的秘密等等。
格连抱着研究海洋生物的心情而来,他主持下的研究学会拥有最新的设备。高华斯正是因此而想起他,将他介绍给吕、林二人认识。格连向吕、林二人解释,海底有许多秘密,可能一直未被人类发现,因为太深的海底仍然是一片黑暗的世界。阳光只可以透过一两百米的海水,太深就不可能。
同时深水探险的器材,也只不过是近年间才设计成功的。即如深水潜艇与照明工具等等,虽然帮了深海探险家不少的忙,但占去我们地面绝大部分的海洋,试问又有多少处海底曾被探险家们“窥秘”?
格连就凭了以上的理论,认为我们人类对海洋的知识仍在“启蒙阶段”。正如人类对太空的探险一样,现在只是开始“起步”而已。
吕、林二人对海洋科学没有多大兴趣,但他们却明白了格连的意思。
格连的意思是:他对高华斯的见解未敢盲从。他认为太平洋一带海面是美国第七舰队的活动范围,有力量在海底建立秘密基地的国家,决不会这么愚蠢,选择这个地点。他觉得国际特警这次所遭遇到的,极可能是大自然生物的一种本能的反抗行为。也就是说,海底未必有人。不过,格连没有直言他的见解,只表示他对海洋生物学有着极浓厚的兴趣。
无论如何,吕伟良总算是认识了一个朋友——一个可能对他的计划甚有帮助的朋友。
再加上高华斯的支持,吕伟良这一支“特别部队”终于顺利组成了。
高华斯虽然未有同行,但却派出他心目中认为相当能干的特警队员,让吕伟良指挥。同时又与他约好了彼此保持联络的方法,以便必要时可以及时支援。
双方就此分手了。
吕伟良和格连所领导的船队,包括二艘渔船,以及一些海洋探测船,完全没有美国海军的舰艇在内。
他们往南下,而高华斯与美国海军船只则仍留在现场展开了一连串的搜索。

第三章 浮瓶求救 急流艳影
两名曾经在海底遇险的特警队员——庄臣与朗根,都被派来协助吕伟良他们;因为在高华斯心目中,他们是经验丰富的潜水员。
天公似乎有意要助吕伟良一臂之力。在这汪洋大海之中,如果遇上了恶劣的天气,他们即使拥有更新式的器材,也可能无济于事。但是,天气非常良好。
附近一带海面,风平浪静,阳光也十分充足,一切看来对他们都十分有利。
日间,他们除了进食、休息片刻之外,大部分时间去潜水——有时穿上潜水衣,有时用格连设计的小潜艇。
鱼船上有人专门负责瞭望,无线电一直保持与高华斯等人联络。
吕伟良和林爱莉夫妇二人形影不离,每次潜入海底都是两夫妇一齐去,一齐浮出海面;如果利用格连的深水潜艇,也只加上一个操纵人员而已。
可借,他们的努力等于白费。附近一带海面既无可疑的船只,海底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但吕伟良绝不灰心,他要求格连转移阵地,格连同意了。
难得格连如此尊重吕伟良的意见,他们合作得相当偷快。
这一次,吕、林二人也遇上了海流。他们所乘坐的是深海小潜艇——其实只是一只碟型的深水潜航活动仪器。这种活动仪器由格连设计建造的,只可以载三个人。
小潜艇定名为“格连号”。
“格连号”突然被海流冲离了原来的航线,操纵人员也为之大吃一惊,急忙以声纳通讯仪器通知母船。
格连就在他的海洋研究船上,那是一艘设备齐全的“海上实验室”。
格连指示操纵人员,不要与海流对抗,顺其流转的方向,逐渐升上水面,自可脱险;因为海流的力量,连核子动力亦难以比拟,如果强行与其对抗,很易出事。
吕伟良和林爱莉二人在小潜艇虽然有点谅慌,也不致有失分寸。
他们隔着特制的玻璃,往外透视,觉得这一带海底的海水,十分混浊,这可能与海流有关。
小潜艇被海流冲得团团转,操纵员顺其自然,只将浮升仪扳高,却没有控制前进的方向。
一切就按格连的指示去做。
前进的速度极快,这完全是由于海流太急的缘故。
吕伟良夫妇都是体格十分强壮的人,他们自问不容易“晕浪”,尤其是经过“白令海怪”一案后,他们曾一再与海浪搏斗过,一切都变得习惯了。
但现在在海底给海流如此转动,也不禁为之头昏眼花的。
直至流转的速度逐渐缓慢下来,吕伟良仿佛见到海中有些人影在移动。但由于潜艇在旋转中上升,印象只在他的脑海中一掠而过;吕伟良因此以为自己眼花而已。
等到升出了海面,操纵员发觉他们距离母船最少有半理远,立刻用无线电与格连取得联系。
格连指挥母船开过来与他们会合。
林爱莉这时急然问她丈夫:“刚才你有没有看见什么?”
吕伟良觉得她问得出奇:“难道你也见到了?就在海水开始清晰的刹那!”
“是的,一个女人!是不?”
“长长的一把头发,一身紧紧的潜水衣,我还以为自己眼花!想不到你也见到她是个女人。奇怪!怎么一回事?”
“我当时有些晕眩,所以不敢肯定。但现在听你说,一切可能是真实的。”林爱莉怔怔地说,“我们并非幻觉,同时看到的可能是同一个人。”
格连等人将小潜艇吊上母船,吕、林二人将目睹的情形告知。但是,操纵员却表示他当时一无所见;这也难怪,因为当时情况危急,他可能全神贯注地操纵仪器,所以未有注意到外面的情形。
吕、林二人正担心格连不相信他们的说话,想不到格连却说:“高华斯可能说对了,这儿海底的确可能有个秘密基地!”
“你也相信我们没有看错么?”林爱莉说道。
“不!与你们所见无关!”格连说,“你们刚才所讲,只是证明了一件事而已!”
“什么事?”吕伟良已察觉到格连的神色有异。
“你先看看这个再说。”格连由口袋中摸出了一些物件。
吕伟良接过了,是一个小小的玻璃瓶,有盖。
这是什么意思?——吕伟良还没有问出口,格连已将一张字条搜出,让吕伟良和林爱莉夫妇二人细看。
那是一张厕纸似的纸片,上面模模糊糊地写了三个英文字母:“S·O·S·”。
通常这是求救讯号。
但为什么如此模糊?
“这是用火柴残枝涂上去的。”格连解释道,“放在这小瓶之内,给一名船上水手见到,我们设法将它捞起。”
“在哪里发现的?”吕伟良问。
“就在那边海面上。”格连回头指指刚才他们的船只停过的海面。
吕伟良瞪住那字条说:“为什么要用火柴烧过的残枝书写?为什么要用厕纸?一定是求救的人被囚禁住,缺乏纸和笔的缘故。”
“是的,我也这样想。”格连说。
“那么,求救的人又在何处?”吕伟良朝四下里张望了一遍说,“附近没有其他船只,也没有任何岛屿。”
“可能是较早时有轮船经过这儿。”
“然则,被囚禁的人又是谁?”
“另一个可能就在海底。”
“海底?”吕伟良呆了一呆。
“是的。”格连道,“我也逐渐同意高华斯的见解。所以刚才你们的目击情形绝非眼花,大有可能与高华斯的假想一样——下面有基地!”
吕、林夫妇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既感到诧异,也产生了一线希望。
他们不知道阿生是否仍然存在这人世间,也无法可以确定字条上的模糊字迹是否出自阿生的手笔,但最少可以说明一点:就是假如海底之下有人居住的话,阿生他们大有可能落入那些人的手中。
但是问题又来了,如此急激的海流,如何可以居留?
格连是一位很有名气的海洋科学家,他认为人类绝对可以在海底居留,只要设计一座有充足氧气供应的住宅就行。
但是,在急剧的海流附近建立这种“海底住宅”,将是十分危险的事。
吕伟良和林爱莉夫妇二人都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们不知道有没有可能;但既然有个女子出现在这一带海底,附近海面又没有其他船只。那么,那女子住在何处?附近一带不但没有其他船只,连小岛屿也没有一个。如果说:那女子是一条美人鱼,似乎太过神化了。如果说:那女子由别处潜游而来的,简直绝对不可能。因为这儿离海岸线最少也有一百几十淫,即使是世界游泳冠军,也没有这种能耐。
于是吕伟良又有了一种假想,他问格连:“利用人工的力量,可能制造海流?”
格连苦笑一下说:“海流是大自然中的奇怪现象,人工岂可制造?”
吕伟良于是把“白令海怪”中的发现告诉他;其实格连也知道了那次事件的经过。这人几乎注意发生在海上的每一件事。
“白令海怪”一案,结果三侠揭开了白令海峡中的一项‘海底秘密’——苏联科学家秘密试验,利用核子发电的力量,偷偷将太平洋的暖流输送到北极洋去。
该项试验虽然可以改变苏联一些不毛之地的天气回暖,也可以令到一些不毛之地变成可供耕种的土地。但却足以令到太平洋沿岸的城市发生反常现象;同时暖流更足以令到北极的冰山溶解,使到大量的水流入太平洋,令到日本发生陆沉。
因此,“白令海怪”的秘密被三侠揭破了之后,美日分别向苏联展开交涉。
结果苏联表面上似乎让步,但俄人天性狡猾,难保他们不会阳奉阴违,悄悄又进行另外一些海流试验。
格连虽然同意可能存在的“海底基地”,有可能与俄人有关,但他却强调海流绝非人力所能制造。最小目前人类无此能力。
经过一番商议,他们决定将详情告诉高华斯——通过无线电联络告知他。
高华斯所以没有同来,是因为他觉得吕伟良的见解虽然可能是对的,却未必有结果。但是当他接到这项报告之后,却要亲自赶来看看;他想不到吕伟良他们这么快便有了如此惊人的发现。高华斯与海军方面有了默契,所以他虽然乘坐直升机前来,但一艘快速舰正护送着一艘核子潜艇,兼程开到较南的海面来。
高华斯与格连会面后,追问吕、林二人有没有见到其他人。
吕、林夫妇二人当时在急转的小潜艇内,印象模糊之至,他们无法作出肯定的答复。
“可能不止一个人!”高华斯说,“也许那个女的行动缓慢,给你们见到了。”
有人插嘴道:“有没有可能是一条美人鱼?”
吕伟良苦笑道:“我印象虽然模糊,但她似乎有手有脚!”
又有人说:“会不会是海上女神?”
“海上女神?”所有在场的人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那人解释道:“这可能迹近迷信,但渔家们都相信大海是由海神统治的。否则,试问谁可以在急剧海流中游泳?”
说话的人是渔民,随渔船同未,是国际特警邀请他们来做向导兼做顾问的。
没有人去取笑他。
反而有人问吕、林二人:“她是否在急剧的海流中浮沉自如?”
吕伟良道:“当时小潜艇在旋转中上升,我只知道当时速度较为缓慢,却无法确定当时四周海底的环境。
一位专家提出了他的意见:“没有人可以在海流中游泳,有些海流比漩涡还可怕,我以为吕先生他们当时已非常接近海面。”
“我想是的。”吕伟良不否认他的见解,“当时我俩都有些晕眩。”
“但是——”那位专家突然又说:“据我所知,这儿一带并无海流,著名的海流距离这儿都很远,即使最近的墨西哥湾湾流,也有颇远的一段海程。”
那位专家跟着又向在场各人解释:过去海流被人认为只是海上的漩涡,其实这是海洋上的自然现象之一。海流的大致形象,逐渐为人所知,而且科学家给一些著名的海流命名,例如日本海流、加里福尼亚海流、加那利群岛海流以及墨西哥湾湾流等等。以上是在赤道以北,也是顺时钟方向而流转的巨大海流。至于赤道以南,也就是逆时钟方向流转的海流,则有澳洲海流、阿古拉斯海流、班固拉海流、巴西海流以及亨波特海流等。
专家的意见似乎增加了各人的迷惑。但格连连很快便提出反驳。他以为“海流的秘密”科学家至今仍在不断探索、研究中,目前所知,仅属梗概而已,因此,没有人可以否定这一带海底没有海流存在。于是,一场学术的争辩,便由此而展开了。但是,这种争论是难以获得统一答案的,最后还是由高华斯将双方劝开了。
高华斯决定明天带人到海底去,他要亲自查察一下下面的情形。
天色渐黑,海面上静得叫人纳闷。
吕、林夫妇二人呆在甲板上,一名渔民在滔滔不绝地说故事——那是关于海上女神的故事,但吕、林二人根本不知道他讲了一些什么。
他们现在只想着阿生。阿生究竟是否仍然生还?求救字条又是否与阿生他们有关?
突然间,有人在栏杆惊叫了一声:“你们快些过来看看,那是什么?”
这不寻常的叫声,最少惊动了所有在甲板上聊天的人。
包括吕、林二人在内,甲板上这时最少有七八个人在着。各人循势望过去。
可能是天色越来越黑的缘故,大多数人都说看不见什么东西。
只有林爱莉喃喃自语般道:“又是她!”
“你说谁?”一名渔民问。
林爱利道:“你所讲的海上女神!”
“对了!是个女的。”最早发现海面上有人的水手说,“我发觉她鬼鬼崇崇地向我们这边窥望,当初,我还以为是一条大鱼,但看清楚了,分明是个女人的头部浮出了海面。”
其他人说:“你可能见鬼!为什么我们都见不到呢?”
水手道:“我把你们招呼过来时,她立即潜入水中去了,你们眼慢看不见,但,吕太太她——”
林爱莉点点头道:“是的,他没有看错,也没有说谎,那是一个女人。凭这一刹那间的印象,我觉得她正是我们在海底见过的那个女人的形象。”
吕伟良虽然没有看见,但他看见远处海面曾涌起一股浪花,那是有人在那儿游动或潜下水中去的缘故。吕伟良更加坚信他们较早时在小潜艇中所见绝非幻影。

阿生在昏迷中苏醒过来了……他觉得有点飘飘然,呼吸不大畅顺,眼前的影象也模糊得很。假如他在发梦,这便是梦境。假如他相信自己死了,这应该是什么地方?——地狱!但是阿生是个对生存极具信心的青年,他只相信眼前的现实。这是什么地方?在此之前,他做过一些什么事?——阿生一直在默默地想,他终于想起了在海流中打转的情形。那么,现在他可能被人救上一艘船上?抑或他已沉到水晶宫去了呢?
不可能的,水晶宫,只是小说中存在的假想。
耳畔仿佛传来人声。
有人在说话,好象是一男一女一一
男的问:“他怎么样了?”
女的答:“大概无碍,他配戴的氧气筒没有坏,但人却昏了过去。”
“你看他是什么人?”
“可能是潜水迷!”
“潜水迷怎么会摸到这儿来?”
“我也不知道。”
“干掉他吧!”
“不!查清楚了再说。”
“别留下后患,听我说,杀了他!”
“何必着急?人在我们手上,任他插翼也飞不出去。”
“嗯……小心点”
说话越来越细声,二人似乎并肩儿走开了。阿生再也听不到什么。阿生尽了最大的努力,睁开了双眼,发觉这是一处十分陌生的环境。他感到口干舌燥,头有点昏眩,他想站起来,但四肢软弱无力。阿生心里开始吃惊。他极力控制住自已的情绪,但头脑无法冷静下来。这陌生的环境十分狭窄,仿佛象个船舱,到底是什么地方?阿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移动着身躯,左张右望,见不到任何人;这狭窄的船舱之内,有的就只是这张吊床而已。阿生越来越相信,他是在一艘船上;是什么船?贼船,还是渔船?
听刚才那一男一女的口气,好象不是普通渔民或者航海者,难道是……是传说中的海龙王宫殿:水晶宫?
但是,他可能已经死了!
阿生越想越惊。
他一直以为一个人死了便一了百了,什么都不会知道,想不到……阿生突然又记起那一男一女的对话:那男的要杀死他!既然如此,也等于说:他还未死!否则又何必“杀死他”?阿生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捏了一下。他曾经听人说过,人与鬼的分别在乎有没有感觉。现在他最少也觉得很痛。他还未死。但是,为什么呼吸有点困难?是这斗室太小了,还是别的原因?阿生花费了很大的气力,才可以落到地板上。
他企图走近门际往外窥伺一下,但是,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是朝这儿走过来的,于是阿生立即又躺回原处。
有人推门入来。
阿生偷眼看看,是个女人。
奇怪!怎么会如此面熟?在哪里见过她?阿生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
那女子很年轻,二十一二岁左右的年纪,长相颇美丽,身材也健美。
她非常慎重地,将门掩上,然后走到了吊床前面来。
“你终于醒过来了!”那女子平淡地盯住阿生说道。
阿生点点头。
“你是什么人?”她问。
阿生苦笑一下,道:“小姐,我还没有问你呢!”
“别要花样了,我要你答我,到底你是什么人?”她的态度开始不友善。
“我是中国人。”阿生说,“你也好象是中国女郎呢!”
“我是什么人与你无关。”她说,“告诉我,你是不是来自西雅图的?”
阿生又点点头。
他实在不想多说话,他太疲倦,又觉得口渴。
“要喝点水吗?”虽然语气还是那么不友善,但无论如何,这正是阿生希望听到的说话。
“谢谢你!”尽管更累,阿生还是拚力说了;他只希望快些喝到一口开水。
岂料那女子干笑一声:“你当然也饿了,是不?中国朋友。”
阿生也点着头。
“我有酒、有水,更有可口的饭菜,但你必须把你的真正身份告诉我!”她嘿嘿地说,“否则,你休想我给你一滴水。”
阿生呆了一阵。
他从没有哀求过别人,尤其是一个女人!但形势比人强,他要知道的,委实太多了。
“我怎样会在这里?小姐,请你先告诉我,可以吗?”阿生有气无力地说。
“好吧!我看你可能被水冲撞得过剧,伤了脑部。”她妥协地说,“我发觉你的时候,你是昏倒过去的。”
“在海中?”阿生反问。
“是的,在海中。你身上背了氧气筒,穿上潜水衣、蛙鞋。但是,没有人会跑到这么远的公海来潜水的,所以你休想骗我,你一定是另有任务。是什么任务?”
阿生心里想:好厉害的女子。
他表面上仍然若无其事地说:“我是个海洋科学家,你何必大惊小怪?”
“好一个海洋科学家!”那女郎突然怒容满面地质问:“告诉我!你到底在找寻一些什么?”
“你以为我在找寻什么?”
“现在是我问你啊!”
“嗯!”阿生的脑幕上突然闪动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一些什么。
他瞪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谱,怔怔地问:“小姐,你可是姓温的?”
女郎登时呆了一阵!
“我想起了,你叫温玉玲,英文名叫妮丝,三年之前,你突然神秘失踪!”阿生的脑细胞可能受到某种程度的刺激,变得兴奋非常。
他越想越多,一切都在逐渐回复正常之中,说话也显得更有气力了。
女郎的脸色在变。
她显然觉得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令她防不胜防,更不知从何说起。
她又再次重复那句老话:“你是谁?”
阿生知道他没有认错人;虽然他们从来未曾见过面,但是,他记得温存仁曾让他看过她的照片,难怪刚才觉得那么面善了。
“是你府上的父母和兄长托我来找你的!”阿生故意说。
“你好象在梦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一些什么!”她木然地说。
阿生一再想个清楚,他不会认错人,眼前的女子确是他见过的照片中的温玉玲。
温存仁拿出来让三侠看过的照片,只不过是三四年前拍下的。对一个已经成年的人来说,三四年变不了多少。
阿生道:“温小姐,你何必回避?我们虽然是陌路人,但令兄让我一再看过你的玉照!我敢肯定你是温玉玲小姐,你令兄叫温存仁,你令尊大人叫温柏年。”
“你在哪里见过他们?”她想了好一会儿,终于问了。
阿生道:“就在西雅图的温记酒家。”
“别说谎!他们早该当我死掉了,为什么还要找我?”
“你没有死,可不是吗?”阿生突然觉得有些寒意。
如果温玉玲果真是死了,这儿岂非地狱?——阿生心里想:那么,他也是一个已经死了的幽灵而已1
但那女郎又说:“你是警方的人么?”
“不!”阿生道,“我只是过境的冒险家,我喜欢刺激!”
“所以你便自告奋勇,代人家找寻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是不?”
“不!我虽然喜欢冒险,但却不会随便代人家办事。”
“他们付了你多少钱?”
“一个子儿也没有。”
“义务的?”
“是的。首先是令兄告诉我们,他们非常挂念你!”
“但是,我不会相信。”
“为什么?他们是真的非常渴望你回去,为什么你……”
阿生话犹未完,门外突然传来异声。
女郎把一只手指放在唇上,止住阿生再说下去。
然后她低声说道:“别再提刚才那一番说话,否则你会活不成!”
阿生忍不住问:“这儿是什么地方?”
“不能告诉你!”女郎又说:“你好好在这儿躺一会儿,我去找些东西给你吃。
说完,她走了出去。
阿生仿佛在发梦。
俗语说得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只有在梦中才可以把一切不可能发生的事物与人物,凑拼在一起。眼前的事情,阿生就认为不可能发生,所以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门刚掩上还不到一分钟,忽然又有人推开它。阿生以为女郎送食物入来,但是,进来的却是个男子。阿生浑身打了一个冷颤!身不由主地大大吃了一惊!他可以认得出照片上的温玉玲,自然也认得出此人是谁。他,正是警方绘图要通缉归案的嬉皮士占士。
占士怎么会在这里?
阿生根本无须多问,也很易就找出了答案,因为温玉玲在这里。
温玉玲与占士既是一对异族情侣,事情当然也显得十分清楚。
但是,占士的态度极不友好。
阿生看见他目露凶光,手上持着一柄利刀,就不寒而栗。
老实说,若在平时,阿生绝不会把他放在眼内,莫说占士只有一个人一柄刀,再多一两个,阿生也不会为自己担心。
但问题却是:他这时候连走路的气力也没有,如何能与占士展开搏斗?
占士一句话也没有说,便飞扑过来。
阿生看得非常真切,他目露凶光,手起刀落,朝准阿生的胸部疾插下来。
阿生在此时此地,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将自己的身体滚开,以避过利刀的疾刺。
他拼尽了气力,滚出了吊床。
“铮”的一声,声音非常刺耳!那是利刀插空,落在铁制吊床上面的碰撞声。
阿生也明知道那是暂时性的,他只可以避一次,下一次即使他有气力,只怕也无从回避了。
这舱房是那么窄小,占士回头就可以轻易把他刺死在地上。阿生尽管软弱无力,毕竟也是个接受过相当训练的人。
受过训练的人与普通人最大的分别就是:前者面无惧色,越紧张可能越冷静;但后者往往就会变得手足无措。阿生就是凭着那冷静的头脑,拚力出其不意地,将身体滚落地上,避开了占士的正面袭击。他想象得到占士的下一个动作,所以当他的身体接触到地板之后,立刻又鼓其余勇,伸手将占士双腿用力拉扯。据说一个人在生死关头,可以使出超乎寻常的气力;这种超乎寻常的气力往往大到令人莫名其妙。
阿生并非不可能使出这一股宠大的气力,只是这个时候似乎不可能;但他终于做到了,占士就此被他拉倒。
二人在地上纠缠起来。
阿生拼力捉住占士执刀的手,不让他刺下来。
占士似乎十分生气,他极力去摆脱阿生的纠缠。
他终于做到了。
利刀重新高举,眼看就要居高临下地顺势疾插而下。
阿生看来只有等死。
他本来就已经疲倦得要死,刚才再经过一番挣扎,现在连最后的一口气力也用完了;他也明知放开占士的手,就等于宣判了自己的死刑!但是他无能为力,因此被迫放开占士那只握住利刀的手。
现在他只有眼巴巴地看着利刀插向他的胸前,而毫无反抗的能力。
阿生在记忆中从未有过这么可怜的时候。他虽然不是一个喜欢使用武力的人,但对付暴力的袭击,却从不退让。但是现在形势不同了,他仿佛一个重病的弱者;其实他只是过度疲累,肚子里又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气力?
占士怒吼一声,仿佛狮子扑兔。
岂料就在这一刹那间,那把闪闪生光的利刀,就此停在半空。
有人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占士的手紧紧地捉住。
占士回过头去,发觉那是温玉玲——那个中国女郎。
“你干什么?”占士生气地问。
温玉玲反问道:“我正要问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要杀死他!”占士挣扎着,企图摆脱纠缠。
但是,温玉玲的气力可不小,竟然可以令到占土无法动弹。
她说:“你为什么要杀他?”
“你问得出奇!”占士嘿嘿地说,“他是奸细,为什么我不可以杀他?”
“不,我还有话要问他,你出去吧!这件事不必你来理。”
温玉玲手一挥,占士连人带刀,跌跌撞撞的扑出了舱门以外。
一刹那之间是两件意外:第一件是温玉玲竟然会帮了阿生。第二件是她竟然有此好身手。
阿生伏在一旁,无限意外地瞪住她。
“嘿!想不到你竟然会帮着他!”占士悻悻然站在门外。
“你怎么可以随便杀人?”温玉玲说,“他的身份还未查明。”
占士冷然一笑:“别装蒜了!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得清楚。”
阿生这才明白刚才门外的异声,原来是由占士发出的。
温玉玲也感到意外地一怔。
他们之间有过片刻的沉寂。
阿生发觉温玉玲态度冷静,她生气地盯了占士一眼:“你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偷听我们说话?”
“由发觉他是你的同胞开始,我就有了怀疑;我主张你杀他,你又不肯,想不到你们果然是互相认识的。”占士道。
“胡说八道,给我滚吧!”
“好!你等着瞧!嘿!”
占士悻悻然走了。
温玉玲示意说:“跟我走吧!”
阿生勉强站直了身子,摇摇欲堕。
温玉玲看见这样子,回头掺扶住他。阿生想起她刚才那副凶恶的样子对待占士,与现在所见,简直判若两人。温玉玲把阿生带到一处食堂似的地方,召来侍者,叫了一些食物。阿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更加不会知道他们这些人是什么来头;但见这里的人似乎很尊敬温玉玲。阿生听到有人跟她招呼时,都称她“妮丝小姐”,更加肯定她就是温玉玲。阿生与温玉玲在一张方桌坐下之后,往食堂四周打量了一遍。
可能是由于饥饿过度的缘故,阿生仍然觉得有点头昏眼花,他看见墙壁上的画好象活动着,鱼儿在游动,水在荡漾。
他定一定神,再细看一遍,情形仍然没有改变。
温玉玲一直在陪伴着阿生,她似乎已察觉到阿生的神态,笑了笑,说道:“你看见了一些什么东西?”
阿生目不转睛地瞪着那幅壁画,疑惑地问:“那是一幅立体画吧?”
“不!”温玉玲道,“那是海底奇景,不是图画。”
阿生怔了一怔:“这儿是海底?”
“对了!这儿正是海底。”温玉玲道,“所以你切不可企图逃走,否则,你只有被溺毙,明白么?”
“你就住在这里?”
“是的。”
“这是什么地方?”
“你似乎问得太多了」”
这时候,侍者已送来饭菜——中国式的饭菜,有碗、有碟,也有筷子。
温玉玲催促阿生快些吃,吃饱了她还要带阿生去见一个人。
温玉玲又说:“我知道你是中国人,所以叫厨子弄中国餐给你吃。”
“谢谢你!”阿生说道,“为什么你不吃点?”
“我已经吃过了。”温玉玲嫣然一笑。
阿生看见她的态度较为温和,乘机一边吃,一边跟她搭讪。
“你似乎不大愿意听到我称呼你为温玉玲小姐,是不?”
“不!当初我只是弄不清楚你的身份,但现在已无关重要了。”
“为什么?”
“因为你的同伴已向教授招了供!”温玉玲笑了笑,“因此,即使你说谎,恐怕也没有人再会相信你!”
“我的同伴?”阿生这才想起与他一齐潜入海底的汤加士。
阿生又惊又喜!惊的是不知道汤加士究竟说了一些什么?喜的当然是知道汤加士最少还没有死掉。
温玉玲看见阿生呆呆地想,又说:“你是一名国际特警,你的同伴叫汤加士,美国人,我可没有说错吧?”
“嗯!”阿生更加相信温玉玲并非虚张声势。
温玉玲笑了笑说:“你们想知道一些什么秘密?”
阿生耸耸肩,没有说话。
“其实你们只是浪费了人力、物力和财力,到头来你们会一无所知。”温玉玲又说,“本来我们之间向来河水不犯井水,为什么你们国际特警会有这次行动?”
“很简单!好奇心人皆有之,如果你是我,相信你也希望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的秘密,永远不会让外人知道;假如有人知道了我们这里的秘密,最后一定不会获准离开这里半步。”
“包括你在内吗?还有刚才那个混蛋占士,?阿生问。
“是的,包括我和占士在内。”温玉玲忽然又反问道:“嗯!你怎么会知道,他叫做占士?”
“他是你的男朋友,也是一名银行劫匪。还有,他同时也是一名嬉皮士。”
“你怎么知道?”
“你和他一起打劫银行的时候,给自动摄影机留下了倩影。”
“这又怎么样?”
“警方要通缉他归案,但你伪装得不错,可惜骗不了我。”
“你别太过自负!”温玉玲面色一沉,又催促着阿生快些吃。
她又高傲地提醒阿生:“别忘记你的性命掌握在我手上,我要你生便生,我要你死你便会死!”
阿生只是轻轻一笑。
他吃饱了,整个人觉得轻松了许多。
温玉玲把他带走。
他们离开食堂时,既没有付账,也没有签单。
温玉玲带阿生左转右拐的,到了一间办公室之内。
这是一间几十平方米的办公室,里面坐了一个白发斑斑的外国人。
他正在埋首于办公桌上,当发觉温玉玲和阿生进来之后,便挺直了身子,扶了一下那副老花眼镜摆摆手,示意阿生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外国人看来总有五六十岁了,样子很斯文,一看就知道是个学者。
温玉玲给阿生介绍:“这位是洛奇教授!”她又对那外国人道:“他就是我救回来的中国人。”
洛奇笑了笑说:“你就是那个叫阿生的国际特警吧?”
“嗯……”阿生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洛奇又说:“年轻人应该鼓起勇气,面对现实。”
温玉玲插嘴道:“我早已告诉过他,他的同伴已招认了一切。”
洛奇笑语阿生:“是的,你们都很幸福,遇上了我们,否则恐怕早已葬身鱼腹!”
“谢谢你们救命之恩!”阿生笑了笑,问道:“我可以见见我的同伴吗?”
“可以的。“洛奇很大方地说,“但不是现在。现在让我们谈谈,关于阁下此行的任务,到底为何而来?”
阿生回头瞥了温玉玲一眼,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的同伴,不是早已经告诉过你们了吗?”
“但你仍需再说一次!”洛奇的外表虽则温文有礼,语气却硬得很。
阿生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正如警方抓住了二个犯人一样,往往也要分开问话,以便核对一下二人的口供是否相同。
阿生道:“人造卫星发现了一个庞然大物在这儿海面上出现。国际特警奉命侦查此中真相。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洛奇与温玉玲交换了一个眼色,阿生猜不透他们的意思。
洛奇又问:“然而,你已经知道了答案了吗?”
阿生摇摇头。
“他们呢?”洛奇道,“我是指你的同伴们,他们到底查到了一些什么?”
“我不知道。”阿生说,我是最先下海的两个人之一,既然我们均已落入你们手中,相信其他的人一定以为我们都死掉了。”
温玉玲插嘴道:“那么,你就安心留下来好了,也许我们用得着你。”
洛奇瞥了温玉玲一眼,笑道:“我这个宝贝女儿可能喜欢你,你就留下来吧!这算是你的福气。”
阿生又是一怔。
温玉玲粉颊红了一阵,道:“我怎么会喜欢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洛奇道:“你不是说过,毕竟还是喜欢中国男子么?”
“别再说了!”温玉玲瞪了洛奇一眼,回头问阿生:“你到底肯不肯留下来?”
阿生正在想:到底洛奇为什么会称温玉玲为“女儿”?
很明显的,一个是欧洲人,一个是中国少女。但听洛奇的语气,非常疼爱这个“宝贝女儿”,他们的关系怎么样?这里又是什么地方?阿生越想越弄不明白。
温玉玲以为阿生听不到,又催促他:“你听到了么?我问你是否愿意留下来?”
阿生反问道:“我有没有选择的余地?”
“当然有。”温玉玲道。
“那么,请送我回到海面上去吧!”阿生说。
温玉玲面色一沉,说:“可以的!但是,你的同伴所捞获的,将是一具死尸!”
“嗯……”阿生呆住了一阵。
洛奇格格大笑。
阿生改变语气问:“请问象我这种人,留在这儿又有何用处?”
洛奇道:“先要看看你对科学有没有兴趣。”
“我对任何新奇事物均感兴趣,否则我就不会冒险到海底来。”阿生说。
洛奇道:“那好极了,现在先跟我到各处走走,再谈其他的。”
洛奇站了起来,首先离开了那间办公室。温玉玲示意阿生先行,她自己押后。
阿生无法知道这是一处什么地方?凭他的感觉,似乎是一艘潜艇吧,因为所经之处都是铁板镶制的,包括了地板在内。
有些地方的墙壁上开了窗,外面是碧绿的海水,鱼儿在悠闲地游过,情形就象阿生最先在食堂中所见的一样。
阿生仔细分析:潜艇又似乎不是这个形状的,而且每一格舱房有紧密的舱门分格开,内部是狭长的。
但这儿所见,仿佛一座安置在海底的铁制建筑物。
阿生想起了人造卫星的图片,难道这儿就是那“香烟型”的庞然大物?
洛奇带着阿生转弯抹角的,来到了一间较大的房间。
房间之内,有许多玻璃缸,缸内养了许多海产,看上去象一间水族馆。
里面约莫有十多个年青人,都穿上了白色的制服,戴上了口罩。有些在显微镜下工作,有些在拿了试管,在缸边不知干些什么。
站在缸边的年青人都敲上了手套,有些戴眼镜,正集中情神工作。
他们的工作态度非常认真,甚至阿生等人入来,有些还不知道。
阿生虽然不知道他们正在干什么,但看情形一定是与研究海产动物甚有关系。
再看看那些水族箱,里面有种种式式的海产动物,有鱼、虾、海蛇等等,有大的,也有小的;大的大到一丈数尺那么大的也有。至于小的却小得出奇,例如手指一般大小的虾,以及豉那么小的藤壶,都被他们分别放在不同的水族箱内。藤壶是一种最易被人误解的东西,通常他会附在蟹壳之上,轮船的底部也常见。人们多数称它是“蚝壳”;其实它并非蚝壳,而是一种令人费解的海中生物。船主们见了这些甲壳动物就头痛,因为它“来无影去无踪”,船底给它附上了,它便会生长,越生越多。于是每届若干时候,船主就要花费一笔钱,将船拖上坞,雇人将它铲去。所谓“来无影去无踪”,只是形容它会游水,在不知不觉中来了,轮船上的人根本就无从防范。它有一种极强力的胶质液体,比起什么“万能胶”还更厉害,最少强力化学胶在水甲难以发挥本身的作用。但藤壶可不同了,它分泌出来的胶质液体,可以在水中凝固,而且不论用浓酸、强碱、蛋白质溶液等等化学剂,均无法将它溶解。科学家试图用细菌将它消灭,实行以毒攻毒,替船主省回一些钱。但结果还是失败了,原来它不怕任何细菌。试用“火攻”吧,但奇怪的是:它竟然可以抵受得住二百多度的高温。而通常在这温度下,轮船上的漆油也会熔解了。其实,这些绝非新奇的海产动物,根据科学家的研究,认定它存在我们地球上,最少已有四亿年历史。可惜我们要注意的事物似乎太多,没有人详细研究过这奇怪的生物,想不到在这海底却给阿生见到了。
象阿生这种人,他并非怎样了不起,也算不上什么专家。但由于好奇心特别重,所以,许多事和物,他都知道一些儿,有些则一知半解。
他忍不住问:“他们在研究什么?”
“全是海上的东西!”洛奇教授说,“他们都是我的学生,醉心于海洋研究工作。如果你有兴趣,你也可以加入到我们中间来。
阿生心里想:这些研究工作本来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进行的,为什么要躲起来?
他以此去问洛奇。
洛奇笑了笑。
温玉玲代他答道:“人类注定要灭亡的,各国政府只对杀人武器有兴趣。结果会怎么样?一场核子大战之后,一切都完了!”
洛奇笑道:“不!除了我们之外,这是世界上唯一最安全的地方!”
阿生开始有些明白了。
“原来你们都是一群愤世嫉俗的人!”阿生说道。
洛奇又是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温玉玲道:“教授只不过有远见,所以带我们到这儿来。”
“但是——”洛奇忽然又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即使我们与世无争,他们还是苦苦相迫,找上门来了。”
阿生道:“我以为你们这样子也不是办法。即使今天美国人不来,他日别的国家的海军也会发现你们。
“你放心好了,照理是没有人会发现我们的。”温玉玲道,“我们这基地之上的海流极急,任何懂得航海的人,也会绕道航行。”
洛奇蹙眉道:“别自我安慰了,海面上的人听说还没有撤退呢。”
“那又怎样?他们一定毫无所获!”温玉玲道,“教授,我们还是少说废话,先安置好他然后再说。”
“年青人!”洛奇善意地伸手拍拍阿生的肩膊说,“如果你喜欢这里,就留下来吧!当危机过去了之后,这儿是天堂。”
他又对温玉玲说:“妮丝,你好好招呼他,我有些事等着办。”
阿生在这一刹那间所体会到的,是无限亲切的善意。
他奇怪为什么他们会对得自己这么好;唯一的解释,可能与温玉玲有关。因为阿生认得出温玉玲,说出了她父母兄长的情形,更加知道阿生是找她的人。因此温玉玲被软化了。洛奇教授可能是这里的首脑,听他语气,他对温玉玲十分疼爱;既然叫她“宝贝女儿”,说不定已收养了她。只要温玉玲对阿生没有恶意,也许他们还不敢难为阿生。
但是,以后又如何?
阿生将心情稍为放开,他决定见机行事。
于是他问温玉玲:“我那个同伴呢?”
“他被关起来了!”温玉玲瞪了阿生一眼,“你是比较幸运的,也许因为你是中国人的缘故。我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我不会难为同一个祖宗的族人!”
阿生轻轻一笑,说:“先谢谢你,我的同族姊妹」”
“别那么轻松,回头我还有话跟你说!”温玉玲走出了那间房。
阿生亦步亦趋地跟了出来。
“你是否愿意留下?”温玉玲与阿生并肩儿走着问道。
“这似乎是唯一的选择!”阿生暗示他已改变了主意。
“老实说,我很喜欢你!”遍玉玲垂着头说,“但这与男女间的爱情无关,我不相信一见钟情是可靠的,只因为你是个中国人。”
“其实我更加喜欢你!”阿生笑了笑说,“若非如此,我也不会答允你兄长的要求,义务代他到处找寻你。”
阿生非常聪明,他用了感情说出以上这一番说话。
表面上看来,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其实他在试探着,看看有没有可能劝服她一齐离开这儿,返家与她家人重聚。
温玉玲果然会错意,嫣然一笑道:“你以前从来未见过我,怎么会喜欢我?你这人真会说谎!”
阿生笑道:“我虽然未见过你,但见过你的生活照片,更听过你兄长赞美过你。我觉得你可能误入歧途!”
“不!我已经长大成人了,我自有主意,别人不勇左右我。”
“但是,我以为你是受了占士的影响!”阿生道。
温玉玲轻轻一笑:“应该说是我影响了他,包括打劫银行一事。”
阿生意外一怔,说:“你真的打劫过银行?”
“是的,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只是凭蛛丝马迹忖测而已!”
“不!是真的。”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钱。”温玉玲道,“那时候,我们经济不景气,教授要我们想想办法,结果想出了那唯一的办法!”
“其实,美国有许多民间基金会可以支持你们这种有意义的研究!”
“可惜我们认为到头来还是要为政治服务。这是教授认为最讨厌的事。他认为政治家全是疯子,没有一个正常的。”
“这样说,似乎太过武断了!”阿生道,“事实上,这世界上有许多政治家一生致力于世界和平。问题是其中也有不少野心家,他们才是教授所说的疯子!”
“教授肯定,不出十年,第三次世界大战便会爆发。到那时,地球上一切生物——包括动植物在内,将会有百分之九十几以上,毁于核子武器之下。”
“所以你们便预先选择这里,作为避难之所,是不?
“是的。一则为了避难,二则为人类留后啊!”
阿生有点怀疑地说:“这儿真的如此安全?我是指万一,战争真的发生的时候。”
“是的,绝对安全!目前我们正致力于研究如何保证海产动植物不致被核子辐射所污染。”温玉玲道,“因为第三次世界大战之后,我们人类如果还要生存下去的话,唯一只有依靠海洋里的动植物来维持我们的生命。”
“你们的确伟大,令我非常之感动!”
“希望这是你的真心话。”
“当然是真的!”
“那么,你决定留下来么?”
阿生点点头。
“好极了!”温玉玲高兴地说,“回头我将介绍你认识一些朋友!”
“但是我却希望你允许我先去见见我的同伴。”阿生说。
“你指汤加士?”
“是的,也许我还可以说服他。”
“如果你真有办法劝服他,那当然最好不过!”温玉玲又对阿生说,“其实,教授希望更多不同种族的人种留下来,不管什么国家的。他们在第三次世界大战成为过去之后,都是这地球上的新主人翁。”
阿生至此不禁又想起圣经中挪亚方舟的故事来了。根据圣经的记载,上帝因为人类作孽,很是生气。于是对一个叫挪亚的人作出启示,造了一艘方舟,将每一种动物与种子收集到方舟之上。不久天降豪雨,地球上洪水处处,人亡物毁。结果,就只有方舟上的生物可以生存下来。地球上的动植物便因此获得了生命的延续云。
现在听洛奇和温玉玲所讲,仿佛历史行将重演。
阿生又问:“这儿有多少人?”
“暂时还不可以告诉你太多。”温玉玲瞥了阿生一眼。
“为什么?”
“谁晓得你会不会作反?”
“嗯……”阿生苦笑道,“你们的工作如此有意义,我又怎么忍心从中破坏?”
“是的,我也是被洛奇教授感动了,然后才助他一臂之力。”
“其他人也是你找来的?”
“不!有不少是教授亲自物色的有志青年,彼此可谓志趣相投。”
“他们都有家人?”
“大部分有家人。”
“那么……”
“他们有些自我失踪,有些象我一样,装成意外死亡,達尸律也找不到,以免家人查根问底,惊动了当局。”
“其实,父母爱子女之心,人皆有之,即使是意外死亡,他们如果找不到尸体,一定不会心甘,就象你兄长一样。”
“那只不过是中国人的亲情与伦理观念而已。当今许多外国人都习惯了:儿女长大成人之后,便一概少管。所以,这里的青年人,很少象我这么样麻烦。”
“是的,许多美国家庭就是这样,由于老了有国家照顾,做儿女的可能从此变成陌路人,永不相见!”
温玉玲轻轻叹气道:“要不是这么凑巧遇上了你,我也以为他们死了那条心了。”
“不!你父母十分挂念你;你兄长甚至常常出海,到你沉船的地方,希望有奇迹出现!”阿生说得哀怨动人。
“不要再说了!”温玉玲提高警觉,她担心自己的情感会被动摇。
阿生于是改变了话题,问道:“你是怎么样将我救回来的?”
“我刚到防污网去清理,发觉你和你的同伴臀倒在那里,于是我们合力把你拖回基地来,解下氧气筒,发觉你们只是昏倒,还未死去。”温玉玲说道。
“什么防污网?”
“那是一幅巨大的尼龙网,防止海水中的污物被吸入机器中。所以我们习惯了称它为防污网。”温玉玲解释道。
“这儿有机器?”
“当然有——”温玉玲指指头上的电灯以及空气调节系统说,“如果没有科学化的机器,我们如何可以长期在此后留?”
“那些机器是——”阿生正想问下去。
但是有人在那边插嘴道:“你不该对他说得太多!”
温玉玲和阿生回头一看,又是那个充满敌意的占士。
占士一边走过来,一边对阿生说:“我现在要好好地警告你,如果你要留在我们这里,就不要企图做内奸,否则我会宰了你!”
温玉玲瞪了他一眼,说:“占士,别这样!过去的,算了吧!教授也答应让他留下来。”
“我知道,你喜欢他,是不?”占士含怒地说,“所以你为他说项。”
“多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事实上,我们需要这种人。”
“但是,他可能是我们的计时炸弹!”占士虽则是充满了妒忌的成份,却说得相当的理智,“回头我会找教授解释,以免留下后患!”
温玉玲有点左右为难。
占士悻悻然走了。
阿生叹气道:“可能因为我们同是中国人的缘故,引起了他的妒忌!”
“别理会他!”温玉玲道,“只要你不出卖我们,保证你没有事。”
“我看,还是让我们离开这里吧,我没有知道这么多之前,我也许不敢作出保证。但现在我都知道了,所以我可以发誓,我不会将这儿的秘密,向外间泄漏!”
“没有用的,即使我相信你,他们也不会相信你。何况说句良心话,我也不会相信你!”温玉玲道,“你只可以安心留下来。否则,我们唯有把你杀死!”
阿生绝对相信她的话是真的,为了保存这儿的秘密,也许他们是对的。
阿生道:“我不会怪你,这是立场问题。但是,我有许多事情还是不大明白。”
“只要你留下来,经得起考验,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温玉玲一边说,一边与阿生并肩走着。
凭阿生的感觉,这儿实在大得很,仿佛一艘航空母舰一样,看情形,最少也有两三层,甚至四五层。
温玉玲把阿生带到一间舱房门外,道:“你的同伴就在这里面,你可以进去看看他,如果你能够说服他当然最好,否则,你必须有你自己的主意,我帮你是有限度的。”
阿生自然听得懂她这一番说话的含义;她是在间接警告阿生,不可企图与汤加士串谋逃走,否则,万一触怒了教授的话,她也无能为力。
阿生对她说:“你放心好了,我会说服他的;即使不能,我也会有自己的主意。为了你,也可以说是为了我个人的好奇心!”
温玉玲只是含蓄地瞪他一眼,便开门让他进入那间房。
房门是铁造的,门锁在外面,阿生入去之后,温玉玲又顺手把它锁上,好象是深恐他们会逃走出来似的。
温玉玲隔着铁门对阿生说:“你要走时,可以敲响铁门。自然有人来开门给你。”
阿生隔着铁门,由门缝外窥,看得见温玉玲已经离去。
他回过头来,发觉汤加士果然在这儿。
阿生正待说话,汤加士却做了一个手势,表示这儿有偷听器。
阿生会意地朝房间一角瞥了一眼,他本身也是个内行人,自然很易看得出有些地方已经给人做了手脚,其中隐藏了窃听的仪器。
阿生故意问他道:“你怎么样了啦?汤加士。”
汤加士也很有默契地答:“还好,他们总算待我不错。”
“你可知道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问过送食物来的人,但是他不肯说,只叫我耐心一些在此等待!唉!呆在这儿老半天,真的闷死了!”
“看来我可能比你幸运一些!”阿生一边说话,一边打着眼色。
“他们告诉你一些什么?”
“很有趣!如果你知道,保证你也一定感到很有兴趣。”阿生故意问:“你可知直这儿是什么地方?”
“不!一点也不知道。”
“一个海底基地!”
“真的?那一个国家的?”
“它并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但说起来也可以称得上属于每一个国家。”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一些什么?”
于是阿生约略把他从洛奇和温玉玲那儿所听到的,说了一次。
汤加士果然大感兴趣。他一边问:“他们真的只是为了逃避战火的可能蹂躏?”一边向阿生打着眼色。
阿生很认真地告诉他:“是真的,他们绝无侵略企图。同时我还有个意外的发现……”
“什么事?”
“噢!算了吧!反正那件事与你无关。”阿生又说,“我们还是谈谈目前的环境好吗?汤加士,你会不会与我一起留下来?”
“你疯了,我们怎么可以留在这里?”汤加士疑幻疑真地问。
“当初我也不想留下来,但后来我发觉这里有太多的事物吸引住我。”
“你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我怎会忘记?不过,我们在海底出了事,他们当我们殉职了,留下来过新生活倒也是够刺激的事!”
汤加士月不转睛地盯住阿生,他分不清阿生刚才一番说话是真还是假。
阿生担心汤加士不知应对,又打出了手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汤加士也明白到一直有人偷听他们谈话,他的态度不能一下子改变过来,因此仍然反对留在这儿。
但是,在谈话过程中,汤加士用手指在地板上写字。
那些字根本见不到,既无墨,也无水,但加上了汤加士的手势,阿生总算明白了。
原来汤加士表示他已发出了求救讯号。
阿生一时间也想不通,到底汤加士用何种方法发出了求救讯号;但无论把何,目前他仍须“演戏”,所以他还是不断地劝汤加士留下来。
汤加士为了换取自由,似乎有些心动了。但为了避免对方启疑,他的态度却非突如其来的改变,而是装成被阿生说服了的样子。
最后汤加士只说:“如果我不习惯这里的生活,我还是会要求他们让我离开这里的。”
阿生却打着眼色道:“听我劝,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无论如何,参加创造一个新世界,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
这时候,铁门突然被人打开。
进来的,正是洛奇教授与温玉玲他们。
洛奇伸手与汤加士相握:“欢迎阁下加入我们的行列!”
阿生与温玉玲相顾一笑。
只有一个人显得十分不高兴,他就是站在一旁观看的占士。

第四章 虾兵蟹将 海产奇兵
在附近海面之上,大批舰艇仍未离去。
尽管渔民在不断讲述关于“海上女神”的故事,甚至有人主张放弃搜索,以免开罪了这位“海上的统治者”。
但是国际特警和美国海军方面,却不相信这些神话;高华斯定要追查到底,他绝对相信,吕伟良等人所见到的是“人”,而不会是“神”。
吕伟良和林爱莉夫妇二人,虽然对阿生的生存希望越来越渺茫,但是他们即使还有一线希望也要搜查到底。
在高华斯与美国海军的安排下,一艘深水潜艇再次深入水底。
声纳系统的反应十分敏感,母船上的人作了特殊的安排,让深水潜艇与一艘美国海军的核子潜艇之间,可以互通讯息。
负责控制母船和深水潜艇的,都是一班海洋科学家。
其中包括一些对“海流”很有研究的专家,他们有人认为这海域根本不会有如此急激的海流;但也有部份专家另有高见。
后者认为海流的全部动态目前仍未清楚了解,如果武断地认为这一带海域没有海流出现,等于有人肯定其他星球没有生物一样,简直毫无根据。
核子潜艇体积较大,续航力强,即使遇上海流,危险性也不大;但是它不能象深水潜艇那么灵活。
深水潜艇的防水玻璃罩,可供专家利用肉眼直接看到海底的一切;但核子潜艇只可以凭仪器的反应,例如声纳系统等等。
他们安排大小潜艇同时出动,就是为了“护航”,以及充分利用二者之间的优点,希望可以收到更大的效果。
吕、林夫妇二人没有同行,虽然他们一度要求进入小潜艇去,但高华斯没有批准。
小潜艇仅可容纳三个人,他们都是海洋学的专家。
吕、林二人也没有坚持己见,他们明白此行任务的重要性。
海流将小潜艇冲得团团打转的情形,吕、林夫妇二人印象犹新,但为了阿生,他们甘愿再去冒险。现在高华斯既然拒绝他们的要求,他们也只好呆在海面上等消息。
那艘碟型的深水潜艇在专家的操纵下,逐渐深入海底观秦。
为了应付急激的海流,他们在心理上早已作好了准备。但是很奇怪,眼前所见,却是一个静寂的海底世界。
没有急湍的海流,也见不到任何异状。
色彩缤纷的鱼类,在自由地游动,海底是一片平坦的珊胡礁。
在海洋学家的眼中,这一切都是十分正常的现象。
巡视了一遍之后,小潜艇升出了海面,将所见向高华斯等人报告。
“为什么如此沉寂?海流不可能一下子停止流动的!”
差不多所有了解现场情况的人,都不禁提出了同一疑问。
于是那一派认为“附近水域没有海流存在”的海洋学专家,又有了新的见解;他们认为以前各人在此处海底所遇到的“海流”,只是人为的。
有人问:“谁有这种巨大的力量?”
有人说:“没有人可以制造如此急湍的海流。”
但也有人说:“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核子力量发动庞大的机器。”
“谁拥有这种力量?”有人提出反问。
立即有人答:“苏联。”
但又有人说:“不!当今世界上许多国家都懂得核子发电的技术。”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在这儿制造海流?”有人问。
“很简单,希望我们不要继续冒险到海底去搜索。”
“那就应该继续才是。”
“也许他们已知道我们利用仪器对海底展开侦察,假如继续,我们一定查得出,所以被迫暂时停止。”
一位曾在小潜艇内操作的专家却说:“但凭我所见,似无异状。”
另一位专家道:“海底只有一片平平坦坦的珊瑚礁!”
在母船上操作的专家说:“仪器上没有特殊反应,也许他们已经撤退了。”
高华斯却认为卫星照片所显示的“庞然大物”决不可能在一下子之间,这么轻易就可以撤走。
总之,各方面的意见无法统一。
吕伟良和林爱莉夫妇二人呆在一旁,一直细心聆听着各人的“高见”。他们在想:为什么会有人在这儿海底制造急湍的海流?看来不会是为了防止深水潜艇深入海底侦察那么简单。
于是他们要求高华斯让他们穿上潜水衣,亲自到下面看看。高华斯试过阿生和汤加士的失事,不肯批准。但有些专家认为这样虽然危险,却是个好办法。
专家认为配合深水潜艇和精密的探测仪器,可能会有收获;因为有些罅缝是小潜艇难以到达的。
高华斯再三考虑过之后,终于拗不过吕、林二人的坚持。
于是夫妇二人穿上全套潜水装备,带齐探测仪器;配合深水小潜艇内三位海洋科学专家,深入海底。
海底果然出现了一片平坦的珊瑚礁,看上去全无异状。
吕、林二人分别用仪器探测,亦无所见。
那是一些十分敏感的仪器,如果珊瑚礁下面有金属的话,必有反应。
同时小潜艇之内,也配合了二人的行动,一直在旁虎视眈眈。
一艘核子潜艇则在较远的海底监视,只要有什么异状,他们就会开过来增援。
但是,看来他们这一次的行动,还是要失败了。吕、林二人难免感到失望。他们心有不甘,打着手势,转移到另一处海底探测。
他们对每一处罅缝都不会放过,稍有可疑,就将探测器的触棒尖端伸入去;只要有金属在内,仪器就会有所指示。
这是不难想象得到的,如果这儿是一处秘密海底基地,金属是不可或缺的。所以他们利用了有如地雷探测器差不多的一类仪器,进行了一次广泛探测。
但是,在深海中进行这项工作的人,处境十分危险;专家们固然不敢尝试,就是国际特警队员们,看见已有阿生和汤加士的前车之鉴,也没有人敢自告奋勇。
吕、林夫妇二人亦非视死如归之辈,只是他们有冒险精神;他们觉得这件事值得做,也必须有人去做,所以去了。何况这件事的结果关系重大,甚至牵涉到阿生的生死的真实答案。纵然阿生真的死了,他们也要知道阿生是怎样死的。是被人杀死呢,抑或是死于大自然的意外?假如这儿果真有个海底基地的话,是否与他们有关?诸如此类的谜团,吕、林二人认为必须找出答案来。
因此,当他们发觉没有人去做这件事时,他们便自动请缨。
他们并非苟且偷生那一类人,只要这是一件有意义的事,他们就十分认真地去做。
因此,他们不辞劳苦,左查右察,忙了好一阵,直至身上的讯号器发出了危险的警告讯号,他们才知道氧气筒里的氧气将完了。
于是他们正准备离去——升出海面。
岂料就在这一刹那间,仪器竟然有了不寻常的反应。
吕、林夫妇二人都不是第一次潜入深海,过去他们已有了这种经验;他们都知道氧气筒所储存的,只是一种经过压缩的空气。为了使到配用者安全,所以加上了讯号警告器,以防潜水者于不知不觉中忘记了时间。
通常讯号器发出警告,并非表示筒内氧气立即用完,最少还有二十分钟以上,以便潜水者可以有足够时间回航。
因此,吕、林二人在发觉仪器有了反应之后,立即继续探索。
证明仪器并非出了毛病,因为继续有反应,吕伟良和林爱莉二人的不同仪器上,都有不同的反应。于是他们立即通知在旁的深水潜艇,再由小潜艇通知了母船。
母船接到消息,加紧再派一批潜水蛙人到海底去,他们都是受过训练的美国海军。
母船上也有人计时,他们知道吕伟良夫妇二人的氧气筒即将用完。
核子潜艇,也得到了指示,开近珊瑚礁附近。
吕、林夫妇二人并没有接受劝告,立即升出海面去。
他们企图侧身闪进那处珊瑚礁的罅缝之中。岂料就在这一刹那之间,里面有些东西涌了出来。
由于来得太过突然,夫妇二人急忙回避,后退数米。
那是一些海产动物,有大有小,有奇形怪状的,也有常见的鱼虾蟹之类。有锯鱼,也有八爪鱼,更有一些是他们这一辈子也从未见过的。夫妇二人正在惊愕之际,那一批突然涌出的海产动物忽然纷纷向各人展开袭击。一条锯鱼用它的锯鼻冲向一名蛙人的身上,蛙人回避,但潜水衣被擦破了。一只龙虾扑过来,用它的利刺插向另一名蛙入的胸前。一群大蟹,舞着锋利的钳,包围其他海军蛙人;那些有着利刺的虾,仿佛拿着刺刀的奇兵,一弹一跳的挺进。八爪鱼的长长触须,卷住了一名海军蛙人,迫他要拔出腿部的利刀来。
吕、林夫妇二人因为及时闪到一处珊瑚礁的凹陷处,避过了这群“海底奇兵”的正面袭击。但就在他们看得口呆目瞪之际,转眼之间,他们也变成了受害者。
首先是林爱莉被几只看来十分普通的虾包围住。
她急忙突围,潜水衣下却隐隐作痛,原来一只虾的利刺已刺破了坚韧的潜水衣,伤了她的皮肤。她伸手将它拔出,手部又挨了一下,痛得泪水直冒。吕伟良眼看娇妻被袭,也惟有自叹护花无力,因为他也正受到二只大螃蟹攻击。其甲一只奋不顾身,鼓浪冲前,吕伟良急忙回避。但是冷不提防,另一只蟹钳却抓住了他的手臂,仿佛施展了“五指神功”的武功一样,力量大得很,吕伟良痛得差点儿昏了过去。吕伟良立刻把手上的仪器抛开,用他的另一只手拚力将那只大如二拳的大蟹扯开。蟹壳爆裂,钳子也断折,但那只钳仍然紧紧扣住吕伟良的臂膀。眼前所见,全是他们常见的虾蟹,但想不到它们竟然会如此凶猛。
如果他们还可以分心看看其他人的遭遇,他们应该庆辛。
因为那边有些蛙人的情况更为恶劣,有些人的潜水衣破烂不堪,有些皮也破,血在流,染红了附近的海水。
有些连附在氧气筒的胶喉也断了,锯鱼似乎比刀子更可怕。有些蛙人被八爪鱼的触须纠缠的喘不过气来。
更有人被海蛇苦缠。海底一场罕见的大战刹那之间展开了,在旁监视的核子潜艇,竟然一筹草展。至于那艘可以透视海景的深水小潜艇,里面的海洋学家们,更加难以置信。他们既然号称海洋学家,自然了解各种海产生物的特性。据他们所知,海中生物很少如此凶残成性的,只有少数例外,例如鲨鱼之类。一般来说,大多数海中生物遇见了人类潜入海底,若非纷纷游开,便是若无其事地匆匆掠过。
但是眼前所见,简直是一场人鱼大战。不!不止是鱼,还有其他海中生物,简直是一支奇轻的“海军”。这是名符其实的“海军”,因为虾兵蟹将,仿佛都受过作战训练一样,实在令人触目惊心!
海面上的人也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他们遇上了海怪。
有些人已升出水面。
有些人带伤而逃,被救上船去。
有些人浮尸海面,他们都是“海底大战”中的牺牲者。
死者之中包括了身受重伤致命,还有被八爪鱼与海蛇等缠至窒息而死的。
总之死伤累累,实在令人心惊胆战。
吕伟良虽然在最后关头及时浮升水面,被人救上船去,但臂上还留下一只大蟹的蟹钳,将他紧紧钳住。
人们正忙于捞尸体、救人、包扎伤口、止血……
暂时没有人再有闲心去追究为什么?虽然这是所有人都感到惊奇不已的事。
海军们奉命戒备,以防突如其来的海底突袭。
空军接到紧急召唤,纷纷飞到现场海面,将一些伤者,用直升机运往附近海面上的航空母舰上。
忙了大半晌,每个人的心中均有疑问:为什么会这样?
由于仪器中的反应,有关方面综合了吕、林夫妇二人的报告,肯定海底之下必有秘密。
秘密可能都隐藏在珊瑚礁底下。由于珊瑚礁太厚的缘故,激致令到仪器探测不到更深处的情况。
但是,那些可疑的罅缝竟然就是破绽,所以仪器终于有了反应。
现在他们可以肯定珊瑚礁底下另有天地,尤其是经过一场别开生面的“海底大战”之后,这答案更易证实。一般虾蟹除非受到攻击,否则不会如此凶猛。专家就凭着这理由,将捞获以及附在伤者身上的海产动物,就地在船上研究,进行化验。海空军不但在附近一带海域展开戒备,还召来一支特种海军部队。那是美国海军的精英,他们的蛙人都受到特殊训练,可以担任海底爆破工作。
海军医疗人员在急救行动中,虽然抢救了好些伤者的生命,但有不少却来不及抢救,便告毒发身亡。
海产动物中不少是有毒的,香港水上人家最熟悉的“鸡泡鱼”只是其中一种而已。此外还有海胆、海蛇、海盘车、棘刺鱼、狮鱼……等等,都是有毒的。“海底大战”中的“海产奇兵”队伍中,海产动物多至令人眼花缭乱,相信其中必有不少上述带毒的海产。反而凶悍的鲨鱼,还未见在这次“大战”中出现。
有关方面一边开会研究对策,一边等待专家的报告。
在专家未作出详细报告之前,海军只奉命戒备,未有再次派人到海底去。
那支特种海军蛙人部队,枕戈待命,按兵不动。
经过了这一次事件之后,吕伟良和林爱莉夫妇二人虽然身受重伤,但他们却毫无怨言;那并非因为这是他们自动请缨的,而是终于有了新的发现。
海岸研究船上的化验室,经过了一番忙碌之后,专家们终于有了答案。
他们把那些“俘虏”经过解剖化验之后,发觉此等海产动物的体内,均含有一种刺激性的化学元素。
这种元素如果注射在一只驯良的白鼠身上,白鼠立即会狂性人发,在铁笼内尖声嘶叫,伸爪乱抓。既然是一种化学元素,海中根本不可能有这种元素存在。那么,必是人为的。
有些专家还在较大的鱼类尸体上,找到一些针孔。这等于间接说明:有人替此等海产注射了一种针药。
这种针药之内,就是含有足以引致狂性大发的化学元素;本来有毒的海产,更为恶毒。即使驯良的,也会变为凶悍。
海军首脑于是下令开始行动。
有人主张先投入深水炸弹,也有人反对,认为在未明“海底基地”的真实情况之前,不宜操诸过急。海洋科学家们要求海军特种蛙人部队先替他们做妥几件事,然后才可以决定下一步的行动如何展开。他们要蛙人先拍下珊瑚礁的照片、收集样本以供化验。放置敏感的电子仪器到那些可疑的珊瑚蟒缝中。海军指挥官虽然认为这样做未免太过费时失事,但也答允了专家们的要求。于是有关方面,又只有焦急等待。
附近海面之上,满海艨艟,仿佛一次军事演习。
海军陆战队的飞机,升空巡视,一时之间,如临大敌。
特种蛙人部队分头潜入海底,依计行事;一批手持各类仪器,另一批全副武装,在旁护卫。情况看似平静,但各人的心情却是无比紧张。
没有人可以付测得到等会儿又将会发生一些什么可怕的事,但是只要知道那一场“海底大战”战况的人,都不禁为蛙人们担心。
阳光突然变得暗淡,海底下的光线不足;还好,人们都带备了强力的照明工具。
一名蛙人的探射灯在扫射一排珊瑚礁时,发觉有些反光物体,象是一面镜子,又似是玻璃。那名蛙人立即打手势示意。拍照的蛙人预备好了,持鱼枪的蛙人在旁戒备。手持探射灯的蛙人将光柱调回刚才的可疑点。那是杂在珊瑚中的一支潜望管似的仪器,虽然伪装得很好,但是无可避免地,那尖端地方,用以隔开海水的防水镜,却在光线照射下,发生反射作用,因而引起蛙人的注意。蛙人们没有惊动他们,只是拍照,静静地加以观察。
岂料就在这时候,附近海底出现了一团黑影,手持鱼枪的蛙人立即纷纷戒备。
探射灯照耀之下,竟然是一群虎鲨。
蛙人的指挥官立刻发出讯号,示意各人撤退,浮出水面。
同时海面上的海军也接到了讯号,立刻戒备。
情形非常危急,虎鲨来势凶猛,对鱼枪毫无所俱。
蛙人们亡命地游出水面去,虎篮苦追不舍,浪花滚滚,仿佛发射了一排鱼雷似的。结果一名蛙人因为游慢了一步,被咬断了双腿。当他被救上救生艇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海军纷纷开枪射击鲨鱼群。
但有些海洋学专家却连声喝止。
海军的枪手们不明白他们为么么要阻止他们射杀这群凶悍的虎鲨。
指挥官一声令下,枪声终于停止了。
但鲨鱼群的攻击却没有停下来,它们此起彼落地在海中翻腾着,仿佛要把大海弄翻似的。
救生艇被涌起的浪花抛起,艇上的人均摇摇欲坠。
海军人员看得胆战心惊,纷纷抛下救生绳索,将艇上的人救到战舰的甲板上面去。
吕、林夫妇二人虽然受伤,但这时仍在一艘海洋研究船的甲板上,与一批专家倚栏俯视海面上的凶险情景。
一名专家挺起一支鱼枪,瞄准发射。
“蓬”的一声,鱼枪上的利矢如箭离弦,直奔海面。
一条虎鲨被刺中了,立即潜入水中,匆匆游去。
吕伟良正担心那位专家会被拖入海中;假如当时有人被拖入海中,后果是不难想象得到的。
但是专家仍然站稳在栏杆后面。
原来鱼枪所发射的利矢,并非一般以长绳连贯住,而是特别设计的。
利矢刺在一条虎鲨背上,后面有个橙红色的塑胶球,由一条尼龙绳连贯住。
塑胶球比蓝球大一倍左右,浮水力极强,所以虎鲨虽然在潜泳,一团橙红色的标志却可以清楚地见到。
吕伟良不知道这位专家意欲何为,只见他这时又捧起了一副无线电仪器,不断地扭动上面的机掣。
其他几位专家分立一旁,有人以望远镜追踪“中箭”的虎鲨,也有人在协助那位专家较对仪器上的机掣。
吕伟良看见他们这么忙,也不好意思问,只有在一旁从看。
另一位专家同样以鱼枪射中了另一条虎鲨,利矢紧插在它的背上。
它亡命地“借水遁”,后面却拖着一条长长的尼龙绳。
尼龙绳一直由甲板上的一个绞盘上拖曳而去。
绞盘上有很长很长的尼龙绳子。
吕、林夫妇二人逐渐明白,专家们所以制止海军枪手射杀虎鲨,是为了要利用他们设计的不同方法,追踪虎鲨的来龙去脉。
研究船上的海洋学专家分工合作,有一组人发射麻醉性的鱼枪,将一条巨大虎鲨捉到船上来。
经过一场忙乱之后,又变得风平浪静。
虎鲨群死的死,伤的伤,有些则逃之天天,不知所踪。
吕伟良和林爱莉夫妇二人,悄悄松了一口气。
船上的专家们却忙个不休。有人分析资料,有人把鲨鱼抬到实验室所在的船舱中去。
海军方面却忙于“收尸”——当然是鲨鱼浮于海面上的尸。
高华斯和一名海军指挥官也来到了这艘海洋研究船上。
甲板上一位专家一直注视着的一捆尼龙绳子,终于停止了拖动。
绳子是特制的,上面有记号,这时绳子上出现的记号是“五百四十码”。
根据专家的解释,那条鲨鱼已经回到他们的“巢穴”中。
那巢穴距离这儿大约有五百四十码左右。如果蛙人们要追踪它,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事;只要沿着尼龙绳摸索前进,自可找到。
另一方面,无线电追踪仪器的显示,亦与“五百四十码”这个数字十分吻合。
无线电追踪仪器,是专家们用以追踪那个橙红色浮标的。
浮标之上,就附上了一具无线电波自动发射器,以供船上人员追踪。
他们所以分头进行,是担心甲板上那捆绳子不够用。现在双管齐下,即使整条绳子被拖完了,也不致失去目标。
但令他们大感惊奇的是:那个橙红色的球形浮标,此刻巳消失于海面之上。
难道是那条虎鲨强行将浮标拖入海巾去了?
然而,它的气力实属惊人,别忘记它此刻已是个“伤者”。
实验室中的专家们正忙于检验那“可怕的俘虏”——被专家捉住的一条虎鲨。
专家们想象中的怪事又出现眼前,被麻醉了的虎鲨身上有针孔。
一位专家设法令到这条虎鲨甦醒过来,虽然这是十分危险的事,但他们为了找寻答案,却甘愿冒险。他们要对这群凶悍的虎鲨,进行多项不同的试验。
另一小组人员却在研究船上的另一间实验舱房内,解剖一条由海面上捞起的鲨鱼尸体。经化验后,鲨鱼体内同样也发现了那种足以令到海产动物狂性大发的不知名元素。
现在答案已十分明显,有人秘密训练这一支作战力十分强大的“海产奇兵”。
专家们又在活的鲨鱼上找到了更新奇的小巧设计。
那是一支针状物体,巧妙地插进了鲨鱼的脑部。
这是什么意思?专家们一时之间还弄不清楚。奇怪的是:其他鲨鱼尸体上,却没有这些小巧的东西。
海上暂时十分平静,但每一个人都心里明白,这是暴风雨前的不寻常现象。
由于上述的发现,专家们提出了警告,他们的“对手”十分科学化,而且懂得种种控制海产动物的巧妙方法。
也就是说:他们随时随地可以突如其来地发动攻势。
于是海军奉命作全面性戒备。
有人主张暂时撤离附近海面,但高华斯坚持要留下来。
他的理由十分简单,如果走开了,可能给予对方溜走的机会。
他要海军留下来,因为这儿明显地有个海底基地。
海军指挥官早已得到上级指示,他们必须与国际特警合作,听命于特警首脑高华斯。
现在已是将近天黑时分。
黑夜对于一些见不得光的人是个好机会,所以有关方面的戒备,更加加强。
没有人知道晚上又将发生一些什么可怕的事情。万一有事情发生的话,必然更加惊险。
为了预防万一,海军方面已经准备了大批照明工具,包括照明弹在内。
在海底深处,另一班人也在忙个不了,他们当然就是洛奇教授和他的学生们。
他们忙于检讨目前的形势。
在基地的一间传真室内,洛奇教授正在非常担心地注视着一排排的电视荧幕。
这些电视传真镜头都是被接驳到一些潜望镜去的;有些隐蔽珊瑚礁中,有些可以利用遥控方式,将镜头悄悄伸出海面。
由于都是红外线镜头,所以即使在黑夜中,或者光线不足,但传回控制室的电视荧幕上之后,也会变得清晰。
现在就有两个镜头对住海面不同的角度和方向。
荧光幕上所见,满海艨艟。
“他们在等什么?”洛奇教授自言自语地问。
有人答道:“他们显然不死心!”
洛奇道:“任何人遇上这些可怕的袭击之后,也会知难而退。”
义有人说:“我以为我们的做法,已令他们生了疑心。”
“是的。”有人附和,“如果我没有估计错,天亮后,他们必有所行动。”
“那两个年青待警队员呢?”洛奇忽然问他身边的占士。
占士答:“大概都睡了,我早已说过,他们不是好东西。”
洛奇瞪他一眼,道:“别噜苏了,先去把妮丝叫来。”
占士走了出去。
控制室内有过片刻的沉寂。
忽然有人提议:“我们也许应该再次开动核子发电机。”
有人附和道:“是的,相信强力的海流可以阻止他们到这儿来作深入的调查!”
洛奇教授道:“如果开动核子发电机,他们的探测仪器一定更为强烈地作出反应,结果只有对我们造成更大的危险1”
温玉玲来了。
她揉着双眼,睡意仍浓,表示她是在梦中被占士吵醒的。
洛奇对她说:“在天亮之前,我们必须作出决定,因为海面上的人,天亮后必然会有所行动。”
温玉玲较早时已经知道事情弄僵了,但想不到糟到这个地步。
她埋怨着说:“我以为我们根本不应该放出实验中的海产去对付他们,结果弄至他们死伤累累,他们当然不肯就此了结!”
但是占士在旁,却埋怨她道:“你老早不该把那个中国人和汤加士救回来我们这里;如果不是为了找寻他们两个国际特警队员的下落,他们根本不会留下来。”
温玉玲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于是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就此吵起来。
洛奇生气地喝止他们。
“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洛奇说,“我们必须赶快想出一个完善的办法来。否则,我们的计划,我们的梦想,都会就此完结!”
有人提议道:“我们趁他们未动手之前,先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有人立刻反对:“这等于送死,从潜望镜中可以看得出,第七舰队的空母、主力舰、护航舰以及核子潜艇都齐集在这一带海面,我们无异是以卵击石!”
但提议动手的人加认为:“我们有足够的力量去跟他们苦缠,只要我们全力反抗,虽然未必获胜,却也未必失败!”
反对的人说:“这不是办法,单靠这些海产动物反正也赢不了他们!”
两派各持着不同的意见,又引起一阵吵闹。
洛奇制止了他们,回头对温玉玲说:“妮丝,你以为如何?”
洛奇对温玉玲爱如掌上明珠,可能因为他本身没有儿女的缘故。差不多任何事情,就都先听听温玉玲的意见。
温玉玲说道:“我们难道不可以按兵不动吗?”
“当然不可以!”洛奇于是把一些事情告诉了她。
那是关于最后一次放出“海底奇兵”——虎鲨的“战果”。
负责训练和操纵虎鲨作战的,是洛奇教授的两名得意子弟。他们在鲨群回巢时,发觉有点不对。
首先一条鲨鱼的背上被利矢插住,后面拖了一条尼龙绳,末端则绑上了一个橙红色的塑胶球;另一条则只拖曳住一条长长的绳子。
后来他们将尼龙绳剪断了,一边取下塑胶球加以研究,
一边将两条受伤的鲨鱼加以治疗。
他们发觉塑胶球内有电子追踪仪器附着,所以他们不难想像得到,对方(海军以及那班海洋学专家们)可能已经知道了珊瑚礁之下,他们秘密基地之所在。
洛奇教授有他另创一格的见解,一如温玉玲对阿生所讲的一样:他担心第三次世界大战要发生,更担心人类未来的命运。
由于他这种思想的传播,引来一大群志同道合的青年学生。他们之中有男有女,有白人亦有黑人。这班人结果都纷纷自我失踪——有些造成意外堕海的样子(温玉玲便是其中之一);也有些留书给家人,佯称要到另外一个星球去生活,又伪称遇上了别个星球的“人”等等……总之借口不一,但志向却相同。结果就们都集中到这儿来了。
他们有勇有谋,凭着年轻人的冲天干劲,首先以“蒙面大盗”的姿态出现,先后多次打劫各地的银行,集资作为经费。
但最大的收获却是来自海底。
由于洛奇教授早已有志于此,因此常常出海,与志同道合的青年人潜水、航海。结果,偶然有一次,给他们在一处深海中发现一艘沉船。
经过进一步的观察,发现赫然是一艘核子潜艇!
美国海军多年前曾有过一次核子潜艇失踪,洛奇教授肯定就是这一艘。于是他和他的学生们开始实现他们梦想中的世界。
原来洛奇他们早已想到:若要在海底长期生活,先要建立一个完善的海底基地;这基地必须有足够的电力供应,然后才可以解决照明、氧气的不断供应、海水淡化成为食水……等等,一连串有关生活上的难题。
当今世界上正大闹石油荒之际,最好当然莫过于核子动力发电了。但无论他们有多大的财力,相信亦难以购置一座核子反应炉,因为这是受到大国彻底控制的。
现在有了这项意外发现,洛奇教授于是率领他的学生们,秘密将那艘核子潜艇在海底进行拆卸!这样,他们获得了宝贵的孩子反应炉,以及里面的大批精良仪器。
另一方面,就们又秘密铸造一座设备齐全的基地。这也就是人造卫星拍到的海上“庞然大物”。
海上基地内部分三层,全部以钢板烧焊而成,比目前世界上最大的油轮还要大上几倍,因此制造时出现种种困难。
例如在什么地方建坞?如何避开美国在太平洋上海空军的注意……等等,都令到洛奇他们十分头痛。
结果,他们看中了阿留申群岛南端一个无人居住的小荒岛!那儿有天然的掩护体——凹入的岩石和树木。
另一优点就是那儿很接近阿留申群岛之中最大的荷兰港。他们就利用这港口作为临时的“补给基地”,直至那座三层高的钢制基地烧焊完成为至。
他们选择某一天的晚上,用数艘拖船将“钢铁基地”拖到预先选好的目的地海面——北纬四十六度与西经一百三十五度附近。
他们所以选择那一晚,是预先知道美国第七舰队的海军,将于当晚派出大部份战舰南下,参加东南亚公约国的海军演习。
但是他们却想不到避过了海军战舰的监视,却避不了人造卫星的侦察,还给拍下了照片,以致引来国际特警的追查。
无论如何,他们的计划和干劲都是令人非常感动的。尤其是他们利用珊瑚礁掩饰基地之存在,实在聪明。
例如他们又能够利用由核子潜艇拆下的大批科学仪器,装备了他们的“海底基地”,又不断由西雅图将大批食物、仪器和装备等等,偷运到这儿来应用。但从来未引起别人的怀疑?
又例如他们能修理好由核子潜艇拆下来的热核反应炉,同时令它发挥最高的效能——包括起码的发电,以及供应淡化海水、食物……等等。
但这座核子反应炉最大的功用却有一种可以称得上是“一举两得”的。那就是利用核子发电所发动的一系列庞大抽水系统,会造成“人造的海流”。
阿生和汤加士二人昏倒之后,就是被冲到这些抽水系统前面的尼龙网上,而被温玉玲无意中发觉救回的。
所以说“一举两得”,是由于“人造海流”足以阻吓一些船只和潜艇取道经过这一带海域;另一作用就是利用急湍的“人造流流”,提供“水力发电”。
这种循环作用,令到他们永不担心“燃油短缺”等等问题。
他们下一步计划,就是秘密开采海底石油,秘密出售给一些缺乏燃油的国家,即如日本等。如果顺利成功的话,使可以解决他们的经济问题。
但是,可借他们的梦想还未全部实现。便发生了这连串意外。
现在,当温玉玲听了洛奇教授的解释之后,知道附在鱼枪上的电子仪器确实可以帮助海面上的“敌人”追踪到这儿来。
他们致力于研究海产动植物,最大目的乃是“人工培植”;因为他们认为地面上的一切生物,终会有一天在核子大战中被污染,不堪食用。而将来生长在地球上的人,就只可以依靠海上的东西——包括海产动植物在内。
因此,他们基地的实验室内,收集了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海产动植物。在研究过程中,他们发觉了鲨鱼的凶残特性,以及一些神奇的本领。例如鲨鱼最快可游至时速三十余海理。又例如它们“脑”波的奇怪感应,能分辩海中激起的波浪之大小,以确定猎物之所在与类型等等。实在是令人惊奇不已。
其实鲨鱼那神奇的感觉器官并非“脑”,它们的两侧,由眼部直达尾部,各有一条狭长的感觉系统。这东西被电脑更精密而敏感,数千尺以外的气味、波浪等等,他们都可以感应得到,准确地追踪到该处去。
洛奇他们就是要试验能否彻底操纵和控制它们,所以将一支可以用无线电遥远感应的针状仪器,插在其中一条鲨鱼的感觉系统中,由“它”率领整群鲨鱼,果然能像军队一样,一致行动。
可惜这项试验仅在初级阶段,真正答案还未完全找出来,那条鲨鱼已成为“俘虏”!
科学上的难题他们都可以一一解决,想不到眼前他们却遇到了空前未有的难题,不知如何是好?
洛奇的学生们研究各种海产动物,组成一支有作战能力的“海产奇兵”,无非基于好奇和预御,想不到现在却惹出祸事来了。
各人商讨了大半夜,仍无结果。
有人主战,有人主和——等于向海军投降。连洛奇也拿不定主意。前者必然引致惨不忍睹的结果,海军可能会摧毁这海底基地;后者却等于“前功尽废”。
“何止是前功尽废?到头来我们还要坐电椅呢!”占士提醒各人,“因为在海底大战中,我们杀了他们的人!”
但温玉玲却说:“我们没有直接杀人,杀人者只是海产动物而已,万一上法庭,相信律师会为我们洗脱罪名!”
洛奇怔了一怔。
他仿佛想到了一些什么,出奇地问道:“你主张投降?”
“我只是指必要时而已。”温玉玲说,“目前我们最好还是按兵不动,等到他们真的追踪到这儿来再说。”
洛奇点点头说:“也许这是唯一的办法。”他又吩咐各人,“今晚你们要轮班在此监视他们,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洛奇带着温玉玲出了控制室,老教授感慨地问:“妮丝,你是不是仍在惦记你的亲生父母?”
“教授,为什么你要这样问?”温玉玲问道。
“我看得出的,自从那二名特警来了之后,你很忧郁。”
“也许我很担心这基地的安全!”
“是的,万一他们真的发现了我们之所在,这里根本没有安全可言。”洛奇一边与温玉玲并肩在通道上走着,一边又说,“妮丝,听过海上女神的故事吗?”
温玉玲道:“据说,她是海上的真正统治者!是吗!”
“是的,这是西方渔民所熟悉的神话故事。我本来也准备令你变成一个真真正正的海上女神,那是当我一旦死了之后,权力便归于你。但是现在……”洛奇说不下去。他轻轻摇头,叹了一口气,有些黯然神伤。
“咦!你瞧!”温玉玲突经指着通道上的尽头处,那是一个秘密的出口。
那儿一块钢板打开了,它本来是闭上的,而且很少人知道这恐秘的出入口。
海底基地是沉入海底的,它的“门”并非像地面上的屋宇一样,开在墙壁之上;那当然是指通至“户外”的“门”,而非基地内部的舱门。
海底基地的“门”是向下的——也就是在地板上开了个洞孔,因为在水底下面,四方八面均受到水的压力;唯独是下面的压力较小,因此只须在下面加上一些钢板将水分隔开,然后在地板上开个洞,便可供出入之用。
目前那块活动钢板虽则已被揭开,但水却不会由此涌入,就是因为洞孔下面有三尺圆桶形的真空地带。
这“海底基地”之内,有许多出入口,眼前这一个是秘密的出入口;其他常用的,都加上了锁,且有人看守。
洛奇教授和温玉玲互相望了一眼之后,很有默契地直奔向一个舱房——那是阿生与汤加士居住的地方。
他们毫不费力地用手一推,舱门立即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毫无疑问,阿生和汤加士已经逃走了。
洛奇立刻发出警报讯号,召集基地上的人进行搜查。
结果发觉除了那扇门已经被打开之外,一间储放潜水衣(原书缺页254——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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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缺失部分:
结果发觉除了那扇门已经被打开之外,一间储放潜水衣和氧气筒的舱房,门锁亦已被人弄开。经检查后,里面少了三件潜水衣。
奇怪!为什么会失去了三件?阿生和汤加士总共也只有二个人。
洛奇怀疑有内奸,但细点人数,却未见短少。可能有人偷了入来接应他们吧,但这是晚上,而且这儿是珊瑚棚的下面,可供出入的地方,都是经过精工掩饰的。即使海面上派出蛙人前来“偷营”,亦必须带备足够的氧气和照明工具,但却未必立刻就可以找到那些巧妙的出入口。
如果在这黑夜的海底开亮了照明灯的话,势难逃过基地内电视传真的监视。凭此推测,有人偷入来的可能性不大。
“但他们何故偷去三件潜水衣和装备?真是莫名其妙的事。
各人正忙于分头搜索之际,温玉玲经过一条通道的弯角处,突然被人从黑暗中伸手,一把拉了入去。
她虽然吃惊,但却心里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正想叫,但嘴巴却给人掩住了。是阿生他们。
他们已经换上了潜水衣。这间舱房刚刚被搜索过的,但二人均是受过训练的特警,自然会想出许多声东击西的办法。

现在阿生低声劝告温玉玲切勿作声,乖乖的穿上潜水衣跟他们离去。
温玉玲总算明白阿生为什么要偷去三套潜水衣了,但她实在舍不得离开洛奇他们这班人,何况她下决心到这儿来之前,是经过一番考虑的。

阿生在获得洛奇信任之后,换取了汤加土的自由,以后他们便暗中设计逃走的计划,一边等机会,一边偷窥基地中各人的活动。
结果给他们找到了一处秘密出入口——就是刚才已经揭开活动板的那一个。
本来他们正想由那儿离去,但是,阿生坚持要把温玉玲带走。争持不下,阿生惟有让汤加士先走。可惜他还未走,只是打开了活动板,洛奇和温玉玲,就在此时经过该处。汤加土惟有先躲一阵。
      由于事前经过一番精心观察和策划,所以他们知道什么地方可供躲避。以特警的身份和头脑对付这一班学者,自然绰有余裕。
      现在阿生看见温玉玲没有反抗,便放开了手,催促她更衣。岂料温玉玲夺门想走,汤加士不加思索,立即将她击晕。
     温玉玲倒在地板上,阿生不避嫌疑,动手为她换上潜水
衣,戴上氧气筒;也不等她醒过来,便与汤加士掺扶住她,由秘密出入口投身水中。
     海底的水很冷,尤其是晚间,加上氧气筒的帮助,温玉
玲在被阿生他们拖动时,逐渐醒了过来。
     潜水衣是预冻的,但面手各部还是要接触冰冻的海水,所以温玉玲这时的头脑也变得清醒了许多。她被二个男子紧紧地捉住,无从反抗。
阿生开亮了额头上的照明装备,由珊瑚罅缝中钻了出去。
     基地内的控制室立刻在电视传真系统中发现他们三个人的影子。
     这时基地内各人仍分头在三层不同的地方搜索,想不到阿生他们仍在最低一层,直至最后才安然逃出。
    控制室把洛奇召来,以决定是否放出虎鲨去追击阿生等人。
     洛奇因为温玉冷的缘故,有些犹疑。
    但是占士却又妒又恨,极力主张放出所有受过训练的“奇兵”去追击他们,但最后还是给洛奇制止住。
     海面上的海军哨兵早已从声纳侦测器中发觉了三人的影
子。他们在戒备中将三人救上船去,后来才发觉原来是阿生他们。
      吕、林夫妇二人本来已经熟睡,听到阿生仍然生还,仿佛发梦一样。三侠又再次重聚在一起,喜悦之情,自然难以形容。
     更令吕、林二人感到意外的,就是阿生带回来的“女
宾”一一温玉玲。温玉玲梨花带雨,她并非是伤心,而是矛盾,她一方面舍不得离开洛奇他们,但另一方面又惦挂着她的父母兄长。
高华斯和海军将领们,连夜对温玉玲展开侦讯,但她什么都不肯说。结果还是由阿生和汤加士说出他们所见所闻。
   海军方面要设法劝服洛奇等人,因为他们都是美国公民,若非迫不得已,他们实在不想置这班人于死地。
      但是,用什么方法通知洛奇他们?
     天亮后,海军方面决定利用声纳传讯的方式,发出电报,劝告洛奇等人投降,升上水面来。
     过了好一会儿仍无回音,海军决定派娃人到下面去。

    岂料蛙人队刚深入水底,“海产奇兵”又出现了。他们立即回头游升水面,护航的蛙人则纷纷发射鱼枪。
     “海产部队”来势汹汹,附近海面上突然兴波作浪。
    蛙人们虽则全部安全返防,但一些小艇却遭到鲨鱼的攻
击,撞得摇摇摆摆的,虽则惊险,却是罕见的奇景。
     若非温玉玲和阿生他们说出洛奇这班人的惊人计划与成就,实难以相信这支“海底奇兵”是受过训练的。
     海军将领要发动攻势向基地反击,但阿生极力反对。他认为洛奇等人虽则主使过“海产动物凶手”杀了一些人,但基地内无武器,以海军的力量硬攻,实属残忍。
     高华斯自然也站在阿生一边,他这次看见阿生无恙归来;比吕、林二人更喜不自胜;那并非因为他与阿生是同僚,而是这一回他总有办法向巴黎总部交代了。
     洛奇等人一直没有讯息。温玉玲证实“海底基地”内有声纳系统可供通讯之用。但为什么毫无音讯?
    由于“海产部队”那班虾兵蟹将的困扰,令到海军蛙人无法下海。
    海军一位指挥官忍无可忍,等到午间时分,满布海上的“海产奇兵”仍无撤退,他便下令向洛奇等人发出最后通牒。可借同样没有反应。为了示威,也是为了打破僵局以及把“海产奇兵”吓退,指挥官下令投下深水炸弹,阿生闻讯赶来制止,已来不及了。海底下传来连声巨响,然后转趋沉寂……“海产奇兵”浮尸海面,多至难以计数。海军蛙人奉命落海侦查,阿生等人也跟了去,他关心洛奇等人的安全。但
是,海底基地已毁,多处地方发生爆炸,所有的人都死了,包括洛奇在内。
     温玉玲伤心欲绝。阿生却暴跳如雷,他立即升出海面,登舰找那位指挥官辩论,但那位指挥官极力否认洛奇和基地之毁是由深水炸弹造成的,他解释说,深水炸弹校正深度爆炸,那深度离基地尚远,不可能造成破坏。
     高华斯看见阿生跟指挥官吵得面红耳赤,便把他们劝开,然后派人到基地去调查。结果虽然证明一切只是洛奇等人采取的自杀性措施,但阿生仍然觉得海军措施不当,是他们迫死洛奇等人的。
     无论如何这件事已告一段落,温玉玲终于与家人团聚,许多美国人神秘失踪之谜亦随之揭开。
    但是阿生并不开心,他认为洛奇他们都是好人,而且有科学头脑。想法虽则古怪,但谁敢保证地球上终有一天不会发生他所担心的事?到那时,人类都毁灭了,除非另有一班象洛奇他们这一类科学家躲在海底,为人类的生存而奋斗。
     故事结束了。海底基地内一切都毁了,但一批美国科学家仍然留在那里研究基地内的残余。也许他们也同意了洛奇那“杞人忧天”的想法吧!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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