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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库] 马云《换脑刺客》铁拐侠盗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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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7-26 14:51: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换脑刺客〔香港〕马云著
目次
第一章 奇药怪事 陆续发生
第二章 安排妙计 请君入瓮
第三章 换脑刺客 连环谋杀
第四章 殊途同归 案情大白


第一章 奇药怪事 陆续发生
这天,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乘坐那辆银灰色汽车返回家中,他们是由“飞镖俱乐部”出来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多钟。
这是下班时间,因此马路上人多车挤,阿生也不敢将车子开得太快。不过即使如此小心翼翼,一宗令人触目惊心的交通意外,竟然就发生在他们身边,一名年约二十多岁的青年,他对街道上来往的车辆视若无睹,突然由路边走了出来,这儿既不是路口,亦没有斑马线,故此阿生与其他驾车人亦全无准备,几辆汽车就为了避免辗毙他而撞作一团。
后面的驾车人还不知道为了什么事,纷纷下车高声咒骂前面的驾车人,但走在前头的驾车人包括阿生在内,正迅速下车,把那名倒地的青年扶起,原来他已被一辆汽车轻轻碰了一下,反弹地上,一动不动地躺在路上。
刚才的情形有许多人都见到了,那青年象个没有知觉的行尸,痴痴呆呆的直来直去,突然之间由路边闪出,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回避的。当时是三辆汽车并列前进,任何一辆走在前头的汽车转向回避,都会产生翻车伤人的更大惨剧,能够及时刹掣,已经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街道上的汽车本来是穿梭般来往,但是,红绿交通灯位的交通警员曾将汽车暂时截停,所以前面就变成真空状态,那被撞倒的青年,可能就是因为估计错误,以为那三辆车子不会那么快便一起冲到,否则他没有理由会冒这种生命的危险。
阿生因为喜欢开快车,所以走在最接近马路中心的一条快线,而那青年却是给第二辆汽车撞倒的,但最接近行人道的慢线汽车也被迫一齐停了下来。
被撞倒的青年在一米以外,阿生正把他扶在臂弯里,撞倒他的司机走过来问道:“他怎么样了?”
阿生说:“他只是晕倒,希望不会有性命危险。”
那名司机赶去打电话召救护车,但阿生手臂里的青年人已苏醒过来。
阿生问道:“你怎么样啦?”
青年人摸摸后脑,象刚刚睡醒一样,反问阿生:“到底怎么一回事?”
阿生有点啼笑皆非,就把刚才的情形告诉他。那青年站直了身子,伸伸腰,一名交通警员驾摩托车过来查究。
青年说:“真奇怪!我刚才明知这不是斑马线,十分危险的,为什么我要横过马路?”
那交通警员一边登记他的姓名地址,一边说道:“你被撞一下,反弹一米多远,不死是祖先有灵,但我担心你内脏可能已受创伤。”
更多的警员已到了现场,只是救护车还无影无踪。
阿生觉得那青年神经似乎不正常,但他却对在场的人解释他当时是不由自主——明知危险,无奈脑部不受控制,结果还是举步跨了出去。阿生觉得除了神经有毛病的人之外,绝不可能有这种情形的。所以只是一笑置之,由于他们的车子没有撞入,便在交通警员的指挥下离开现场。
阿生一边开车,一边无意中发觉他的师父吕伟良正在苦苦寻思,心里难免有些奇怪。他忍不住问道:“师父,你在想什么?”
吕伟良道:“我在想……刚才那个青年。”
阿生道:“那呆子神经有毛病,大概不会有什么创伤吧。”
“不!他一切可能正常。他刚才所说的,已经有人说过了。”
阿生一怔,说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吕伟良道:“据我所知,最近有数宗交通伤人事件,伤者都自称身不由主,直到被汽车撞伤了才如梦初觉。”他顿了顿之后又说:“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阿生这才想起了,“飞镖俱乐部”最近多了一批临时会员,他们都是警界中的人。由于劫案日益增加,佩枪的人自然多了不少开枪射击的机会,无奈他们不知道是否由于心情紧张,还是日久生疏,在追击过程中往往浪费子弹。也许基于这一原因,所以他们不得不找个地方多锻炼一下。
久历江湖的吕伟良,就认识不少这种人。最透有时跟此辈谈话之间,知道了一些奇闻怪事,那就是有人被汽车撞伤后,所作的口供竟有许多不约而同之处——他们都是在横过马路时身不由主,应该止步时不止步,以致被汽车撞倒。
最严重的一宗,有一名路人死去,司机重伤,汽车撞断路旁的栏杆。至于因伤住院的,也有好几宗,象刚才那便以身免的青年,实属罕见。
吕伟良所以怔怔地呆了下来,就是想起了在“飞镖俱乐部”中所听到的事情。
阿生忽然又若有所思地说:“师父,难道又有人在利用某种药物作怪?”
“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无独有偶,发生一连串同类怪事?”吕伟良又对阿生说:“我们到公共医院去一次。”
阿生问道:“去医院干什么?”
“昨天一宗交通意外事件的伤者本来已经引起我的注意,现在我们就去看看他,希望他还未出院。”
车子开抵公共医院,阿生把车停好。吕伟良拄杖下车与他进入医院之内,他们佯称探病,终于找到了那名被汽车撞伤的男子。
这个部市车多路窄人又挤,每天的交通意外事件不知凡几,受伤送院的人为数也不少。但吕伟良要找的,却是昨天送入院治疗的伤者乔木。
吕伟良记得一名探目在俱乐部对他提及这个人,在此之前他也在报纸看过了这段新闻,就是一名叫乔木的青年横过一条不设行人道的快速公路被车撞倒,差点断了腿。
吕伟良找到了那间病房,两个病人之中有一个就是乔木。
吕伟良并不认识乔木,但病床的“病情记录板”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吕伟良其实无须看那块记录板也知道他是乔木了,因为他的头部包扎绷带之外,脚部也敷上了厚厚的石膏。一看就知道题个交通事故的受害者。
吕伟良走到病榻边,问道:“乔木先生吗?你怎么样了?”
乔木出奇地瞪住吕伟良,问道:“你是谁?”
吕伟良道:“我是来探访你的。”
乔木奇怪地打量着吕伟良。
吕伟良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既然来探病,怎么可以两手空空?
阿生就在这时候不知从那儿弄来一束玫瑰,象变魔术一般,将手由背后伸向前,为数十余朵的玫瑰就出现在乔木和吕伟良的眼前。
阿生把玫瑰花插上床边几子上的花瓶内,连吕伟良也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其实这些玫瑰花只不过是被人抛弃在走廊上的废物箱内,吕伟良和阿生经过那儿时,阿生走得较后,他看见这些花仍很鲜艳,灵机一动,便顺手牵羊。
但是,吕伟良不知内里,却以为阿生又施展他的空空妙手了。心里难免有点责怪他。
乔木的态度稍为友善了一点,这大概就是玫瑰花的魔力吧。
乔木说道:“我们在此之前似乎未见过面,二位大概是记者先生吧?或者是伤残会里面的办事人员?”
吕伟良觉得他的推想十分正确,那是任何人都会作同一想法的,因为吕伟良手拄铁杖,而眼前的他却有可能变成伤残人士之一。
吕伟良笑道:“我们既不是记者,也不是伤残会派来的。”
“那么,你是——”乔木感到迷惑地眨着双眼,“两位到底是什么人?”
吕伟良道:“我看到报纸,知道你遇了意外之后,觉得有些奇怪,所以便来探访。这件事虽然有点唐突,希望你不要见怪。”
乔木开始有点明白了,道:“是的,警方对我的口供曾产生怀疑,他们不相信我是身不由主的,现在能有人听听我当时的情形,也是一件好事。”
吕伟良道:“我想知道你未出事之前,曾到过什么地方?”
“我曾在一个注射站,给一位漂亮的护士小姐拉去注射了一支霍乱预防疫苗,但事后警方在我所讲的街道找不到那位护士小姐,卫生局也否认在那儿设有注射站,因此他们以为我是个神经有毛病的人。”
呂伟良看不出乔木有任何不正常的表现,因此他又问道:“当时你有些什么感觉?”
“注射之后,浑身一度不适,但很快便回复正常,心情兴奋,所以我才会估计错误。”乔木说道,“当时汽车开得很快,但我以为没有那么快开到眼前,便希望一冲而过。想不到就此出事了!”
吕伟良正想说话,病房门打开,有人入来。
进来的是三个不同服饰的人: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和一名便衣警探。
吕伟良认得那位探目,他是夏维探长的一名助手。
女护士本来想请师徒二人出去,但探目认识吕伟良,同时也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可能是为了了解个中真相,所以要求医生让他们留下来。
经探目从中介绍,这位医生似乎也听过了吕伟良的大名,他说:“这件事很有趣,经过验血,证明乔木先生没有说谎,那就是说,他的确被人注射了一种兴奋剂——很特殊的针药,决不是目前医学界所采用的,而是可以令到入类的脑部暂时失去了控制。”
吕伟良呆了一阵。
探目说道:“乔木先生,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还好!”乔木苦笑着道:“能令你们相信我的遭遇,起码在心理上也感到安然!”
医生又说:“这是霍乱注射的季节,街头巷尾确有不少注射站,乔先生对警方所作的口供如果是真的,那么有人在试验某种新药,而乔木先生却做了试验品。”
吕伟良忍不住问:“医生,在他的身体上,有没有预防霍乱的针药?”
“没有。”医生毫不考虑地答道,“他所说的针药,分明是一种新奇药物,所以。我们在得出了结论之后,立即通知了警方。”
探目说道:“探长忙不过来,先派我来跟医院方面接触。”
这时候有数名医院杂工进来,用担架床把房中另一名病人搬走,大概这就是警方的临时措施吧。
吕伟良说道:“这么看来,其他数名受害者,情形可能也是一样。”
探目说道:“是的,所以我们必须深入调查,同时要保护受伤的人,录取更完整的口供。”
医生说道:“现在最令我莫名其妙的,就是为什么有人要研究这种药物?”
探目说道:“会不会是你们医学界里面的人做的?”
医生说道:“稍有修养的,都不会用人类作试验,我担心幕后之人可能另有目的。”
吕伟良和阿生交换了一个眼色,他们对这件事越来越感到兴趣。
阿生记得在“冷枪狂人”一案中,曾揭发白医生的“DNA”实验,因此,他对医院的医生说:“这会不会是白医生的信徒,在试验他们未完成的‘DNA’实验?”
医生似乎也知道这师徒二人在“冷枪狂人”一案中,是最重要的功臣,所以不用多作解释,这位医生也知道阿生所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医生说道:“白医生昔日的‘DNA’实验是抽取人类大脑中的铂核酸,但现在根据我们的分析证明这是一种新药。因此我个人认为这是两件事。”
探目说道:“我们担心可能有更多的人受害。”
吕伟良遵:“他们胆敢在街头上设下注射站,相信上当的人决不止一两个。”
医生说道:“是的,我们也这样想。不过,如果他们的目的在于试验以及观察效果,未必每个人的份量都相同。”
吕伟良说道:“你的意思可是:份量重的,便可能出事,是不?”
医生点点头:“大意是这样,甚至有些性质根本不同。我所说的‘性质’,自然是指药物的性质,也许这班人是来自外国的。”
夏维探长突然由房门处入来,他跟各人招呼过之后便迫不及待地问:“到底乔木受了何种药物的影响?医生。”
医生说道:“暂时只能称它是兴奋剂,可能是一种未命的新药。”
夏维探长显得有些生气地说:“他们到底要怎么样?至今为止已有数人在交通事件中伤亡,事后调查都证明他们接受过注射。”
吕伟良问道:“他们是否在同一个注射站接受这种注射?”
“不1不是同一个站。”夏维说道:“但那些注射站都相当僻静,并非设在繁忙的大街上。”
吕伟良喃喃自语地说:“他们为什么要选择僻静的街道?”
医生说道:“如他们存心引诱更多的人上当,应该选择较多路人来往的街道才对。”
阿生说道:“他们不是医务人员,是留牌贷,当然要小心一点,怎么可以在大街上出现?”
夏维却说:“其实即使横街也有不少人上当,主要是因为我们这个都市的人口达到了爆炸的程度。到处都是人山人海,因此即使他们在僻静的地方设站,相信亦有不少人上当。”
医生有点震惊地说:“相信不幸的事情,可能会接连地发生,因为这些兴奋剂对青年影响最大。象乔先生这种青年,少许份量便足以令到他们的情绪变得冲动,太多就不敢想象了。”
“这么说来,不但是交通意外与此有关,相信连日来的凶杀案突然剧增,亦可能与此有关。”夏维探长若有所思地说。
身旁一位探目插嘴道:“我想起了,前天我奉命到一名青年凶徒家中搜查,他的母亲就似乎提及她的儿子行凶伤人前,曾在街上接受了一次预防疫症的注射,回家后便变得性情暴燥,后来与友人外出,不久便传来他与人争吵的消息。”
医生担心地说:“在疫症流行季节,预防注射是十分必要的,如果这件事一传开去,我真担心市民们会神经过敏,连真正的医务人员也令他们难以相信,不敢接受注射,那就糟了。”
夏维也说:“是的,所以这件事要暂时保密。”
夏维说着,又向医生打个眼色。医生对乔木一边听脉,一边说道:“乔先生,如果你的亲友前来探病,刚才的事切不可宣扬出去,这是为了市民大众的利益设想,希望、你合作。”
乔木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夏维又说:“为了你的安全,我们警方会派人在这里暗中保护你,不过,这是预防万一而已,可能根本就不会有人要伤害你,所以你亦无须太过紧张。我们这样做,是希望你作供时更加放心,说得更加详细。”
夏维吩咐他的高级助手留下来,向乔木听取口供。等到医生的例行检验做完之后,便与他一起离开了病房,到医生的办公室去。
吕伟良知道夏维探长无非想从这位医生的口中知道更详细的资料,他觉得乔木的口供更加重要,所以他和阿生都留在病房之内,仔细聆听警方人员对乔木的问话内容。
乔木在绘图员的帮助之下,把他记忆中的美丽“女护士”画成素描。警方希望借此,可以迅速找到那位伪装的女护士。
吕伟良觉得这办法未必有效,例如那位伪护士稍加化装,这幅素描就会变得毫无作用了。
师徒二人感到有点失望地溜出病房,走廊上忽然有人推着一张手术床经过,那病人头颅全被剃光,一些针状金属插在脑袋的几个部位,那病人已经昏迷了,这情形令人看得毛骨悚然。
尾随其后的,是一位戴上口罩的医生,即使他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和一个鼻子,吕伟良仍然可以认得出他是这家公共医院的脑科专家任子尧。
吕伟良是认识这位专家的,他正想招呼对方,任子尧已经脱下了口罩,含笑盈盈地伸出手来。
“怎么你会出现在这里?老朋友。”任子尧笑道,“我知道你是个大忙人,难道有什么亲友在这里么?可是为探病?”
吕伟良一边跟他握手,一边笑道:“我是个无事忙,今天到这里来,也可以说是为了探望你。”
“哈哈……你这个人真会看风使舵,我知道你这个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好端端的怎么找着我来了?”任子尧说。
吕伟良道:“你说得不错,我是有事请教。”
“不敢当!”任子尧把手一摊,“我刚做完一项手术,你到我的办公室里稍坐片刻,我很快就回来。”
吕伟良到过这家公共医院许多次了,当然知道任子尧的办公室在何处,他与阿生并肩走过去,任子尧则随着手术床推动的方向,进入一间病房里。
阿生想起刚才见过的秃头和插针,犹有余悸地说:“任医生可能在施用中国古代的针灸。”
吕伟良道:“据我所知,他是一位十分出色的脑科专家,要不是这么凑巧,我倒忘记了这位重要人物——乔木刚才说他注射了神秘针药后就身不由主,这分明与脑部神经系统受到控制有关。所以,我们早就该想到请教一位象任子尧那样的专家。”
师徒二人边说边走进了一间办公室,那就是任子尧的办公室。
这里挂了不少医学挂图,大部分是脑科的,有大脑解剖,有脑部结构以及脑细胞放大图等等,这些东西立即引起师徒二人的注意。此外在办公室一角,摆放了一个脑部模型,由子制作精巧,色泽鲜艳,令人一下子见了会大吃一惊!因为人到底是人,人对于自己同类的任何器官都很容易产生敏感的反应。
不久之后,任子尧医生回来了。
吕伟良还未开腔说话,他便笑道:“你且慢开口,让我猜猜阁下的来意,好不好?
吕伟良知道这位专家为人乐观,且富于幽默感;他曾劝吕伟良和阿生不要太过紧张,做人处事要保持轻松态度,否则很容易弄得神经出毛病。
当下里师徒二人相顾一笑。
任子尧继续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是为了一种神秘针药而来的;告诉你,我对那受害者的检验,提供了极宝贵的意见。”
吕伟良想起他既是专家,医院方面自然会遵他参加这项重要的检验。
阿生急于要了解许多关于脑部的问题,因此说道:“医生,你猜对了,那到底是什么针药?”
“如果我知道它是什么针药,又何必称它为‘神秘针药’?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它对脑神经细胞有直接的影响。”任子尧说,“目前我们正把最近送入院的可疑病人抽血检验。所谓‘可疑病人’是他可能被人在不知不觉间,注射了神秘针药。”
吕伟良说道:“刚才那个插金属针的病人,可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是的,他是最严重的一个,被人发现倒在人行道上;当初我们以为他心脏病发作,或脑充血之类,结果经过检验之后,证明又是受了‘神秘针药’之害。巧合的是:那地点接近乔木的‘路边注射站’不远。”任子尧又说:“我验出他的脑部神经受到过分的麻醉,以至不省人事。在征得他的家人同意后,决定试用我的新办法——电震法。”
阿生忍不住问:“什么是电震法?”
任子尧走到一只脑部模型之前,摸出口袋里一支铅笔,象老师上课一般,指示出脑袋的各个主要部份:“脑部是跟脊髓连贯的,脊髓顶端是脑干,跟我们的呼吸、血压以及其他维系我们生命的一些功能息息相关;脑肝顶部和大脑皮质比较深的部份,控制着我们的情绪,包括恐惧、快乐以及性冲动等等;小脑则躲在脑后……这里还有许多复杂的结构,一下子要令你们明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我可以简单地说说,就是那种神秘药物令到那人过度兴奋之后,脑细胞被破坏,陷于麻木状态。于是他就顿然失去了知觉,昏倒在地上!”
吕伟良也明白到脑是人类身体各部份器官之中最为复杂的一个部份,不要说他们是个医学门外汉,即使是一般医生恐怕也未必个个了解其中奥妙。
阿生说道:“你说了老半天,还没有讲到你的电震法呢,医生。”
任子尧道:“电震法不是我发明的,外国已经首先采用了,不过在本市我是第一个大胆试用此法的人。刚才我所以不厌其详地说出脑部结构,是希望你们首先了解一下,脑袋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这样你们才容易明白电震法的作用。原来我们的脑是由一百亿到一百二十亿的神经细胞组织成的,只要其中一部份失却了效用,就会影响到我们身体上某一部份的机能失去作用。”
任子尧说到这里又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过‘脑缺氧症’这个病症?”
吕伟良道:“听说了,有位富家子摔了一跤之后,便一直躺在床上不起,睡了七年之后悄悄死去,听说就是患了‘脑缺氧症’。”
“是的,其实这种怪病往往是由于脑部一些细胞受到破坏所致。”任子尧又说:“目前各国专家正研究电震法是否可行,所以我也大胆一试。”
吕伟良问:“你以为后果会怎样?”
“暂时很难确定,但理论上应该有收效的。”任于尧说道。
就在这时候,内线电话响了起来,任子尧走到桌旁接听之后,回头又对师徒二人说道:“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请跟我到病房中去,那个叫陈优的人开始苏醒过来了。”
师徒二人跟着任子尧医生走出了他的办公室,穿过走廊走进一间病房里。
那是特别病房,病榻罩在一个透明胶制成的氧气罩之下。里面当然是经过彻底消毒的。门外有警探看守,看来未免太过紧张。但是,据任子尧解释,这是为预防万一。
还好吕伟良师徒二人认识那二名警探,加上任子尧医生同意下,他们得以顺利入内。
任子尧医生不许师徒二人太过接近那个透明罩,大概是由于他们未经彻底消毒之故。
吕伟良看见那个被剃光头的病人在透明帐幕之内睁开了双眼,出奇地看着外面的人,看他的样子,仿佛有如一个初生婴儿刚离开娘胎一样,对一切事物都感到新奇。
任子尧医生接过一名护士递交给他的麦克风,说道:“陈优,你听到我的说话吗?”
原来这是一个隔热的新式氧气帐幕,除了透明之外,还有着各式各样的新型电器化设备。任子尧医生的声音就是透过了一条专用电线传到里面去的,在病人听来,这声浪必然是温柔而亲切的,无论说话的人多么大声,他的声浪也会受到仪器的自动调节。
陈优在里面也看到了,说话的是医生。他答道:“我听到你的说话了,医生。可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任子尧医生对他说:“你应该记得你曾经做过一些什么事。”
陈优在苦苦沉思之后说道:“我似乎接受了一次预防注射。但是……”
“后来你在路边的人行道上晕倒了,是不?”任子尧道:“后来我们把你救到医院中来,但你现在仍然不能乱动。”
“为什么?”
“因为你正接受我们的特殊治疗。”任子尧医生又说:“请告诉我,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陈优答道:“我感到很疲倦、口渴、肚饿。”
“你放心吧,我们会令你很快复原的。”任子尧医生把麦克风上的梦望按了一下,回头对一位护士说:“去通知警方的人,说他苏醒过来了。”
对护士说的一段话,陈优在里面是听不到的,因为麦克风的按掣关掉了。
阿生忍不住问道:“任医生,为什么他头上的针还未拔除?”
任子尧解释道:“别小睹这些金属针,要把它插到脑子里的适当的部分,便花去了一小时三十分以上,还得要用X光帮助。所以在未确定我的电震手术是否成功之前,还是保留那些针在原来部位,以备必要时再施用电震方法。”
那几支小针虽是金属制成,但全都涂上了绝缘漆,只有末梢少许地方可以通电,电流便是由那末销的少许地方发出电波,将受创的脑细胞加以震荡,这些细如发丝的金属针,统叫电极精。
这种脑部新式疗法在外国还未敢普遍使用,但任子尧却大胆地试用,而且获得了初步成功。
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不禁由衷地佩服这位专家。
不久,夏维探长和其他几位医生闻讯赶来。医生们的兴趣似乎集中在同僚的试验获得成功;但夏维探长却一边利用特设的麦克风与帐内的陈优谈话,一边叫助手去把神秘女郎的素描拿来。
经过一番问话,陈优证明自己的确接受注倒,同时经过辨认之后,也证明就是图中那个神秘女郎替他注射的,当时他还以为她是政府的医务人员。
据陈优说,他注射后不到一分钟即感到不安,脑部胀痛,然后就是昏迷倒地,以后的事再也不知道。
吕伟良觉得这件事越来越令人难明,他对夏维探长说道:“到底那神秘女郎是谁?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又何在?”
夏维探长皱着双眉说:“如果他们就此罢手,那是我们的幸运;照这情形看,可能是一项有计划的示威行动。也就是说,这只是一个开端,到头来便是更为轰动的新闻。”
任医生道:“探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夏维探长说:“我的意思是:有个有组织的非法集团,有计划地打算向政府勒索一笔巨款,所以先施下马威,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答案。”
任医生却不表同意,他说:“我觉得这是新药试验,本来有人道的科学家多数用动物,例如猴子或老鼠之类作实验,如果用人类,当然是十分危险的事。但是,也有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用这种比较直接的办法。目前有迹象显示出:幕后策划者,对这种药物仍未具信心,所以分别作多项试验,所有受害者的反应,相信已经为他们秘密收集了。”
吕伟良道:“医生,是不是送到这儿来的受害者,每一个情况都有所不同?”
“是的。”任子尧医生道,“同一类神秘针药,但份量有别,所以受害的程度也有不同。例如乔木和陈优两个人,证明同样被注射了一种神秘针药,同样对脑细胞有影响,但份量必然不同,甚至药性也可能有所不同。”
站在旁边的另一位医生插嘴说:“是的,目前我们化验室仍在加紧分析,希望尽快得出结论。”
吕伟良说:“为了证明近日的凶杀案剧增是否与此事有关,为什么不把疑凶加以检验?”
夏维探长说:“我们正准备这样做,如果近日数宗凶杀伤人等案件的疑凶,也证明被注射了神秘针药的话,相信我们市长不久之后也可能会接到勒索函件。”
吕伟良道:“探长先生,别太悲观,事情至今仍未有肯定答案,希望正如任医生的推测一样,只是有人在秘密试验新药吧!”
夏维探长深深地呻了一口气,近日来他的确忙坏了,凶杀、劫案以及各种各式的刑事案件,把他弄得头昏脑胀,万一真如他所料,这又是一宗有计划的大勒索案,那真的是不堪设想。
吕伟良忽然把阿生拉过一旁,低声吩咐了他几句。后来只见阿生四处走动,忽然透过探长的关系进入各驻有警探的特别病房,忽儿又在警探群中打起交道来,但却没有人知道他在干什么。
离开医院,回到汽车里的时候,阿生向吕伟良打出手号,表示一切已顺利完成。原来吕伟良要阿生进行连串的秘密摄影。
阿生的间谍用袖珍摄影机就是那个手表,双臂交加胸前、佯作对准时间以及叉腰动作等等,都可以在不知不觉中摄下他要拍摄的东西。
吕伟良的想法比较特别,所以他要阿生摄取几名受害留医的男子,还有警探手中由专家根据乔木等人口供绘成的素描图,亦被一一摄影了下来。
现在师徒二人来到江强私家侦探社之内,把袖珍菲林取出冲晒放大,然后吕伟良就对江强说:“你时常在我面前炫耀那副万能电脑,现在我想你代查这几个人是否有案底,可以吗?”
江强是一名退休警探,与吕伟良是朋友,有许多案子都是由吕伟良和阿生义务代破的,所以吕伟良要他做事他不敢不答应。
江强说道:“凡经警方逮捕而定罪的人,我这副电脑都有办法查出他们的资料。因此,不是我夸口,除了警局中总部档案室的电脑之外,我这副电脑是唯一可以查歹徒底子的。”
吕伟良知道他没有夸张,就是因为他是退休警务人员,所以他要收集这种资料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事;事实上吕伟良在这方面也得到了不少方便。因为警方总部档案室的电脑,不能随便为外人利用。吕伟良觉得以其动辄要麻烦夏维下达命令,不如来找江强,既简单,又方便。
江强把那几顿照片交给他的电脑管理员,最后他拿着那几张素描问吕伟良:“这女子是谁?”
吕伟良苦笑耸肩:“我也不知道,你的电脑有办法查出来吗?”
江强说道:“只要她是有案底的罪犯,一定可以查出。但是,如果这画像不象她本人,那就难说了。”
江强把素描也交给助手,希望快些可以替吕伟良找出答案来。
但是,要把一帧照片或素描变成电脑密码,是需要经过相当繁复手续的,何况还是数帧之多,那当然要花不少的时间。
江强招呼师徒二人到他的办公室去喝咖啡。吕伟良把刚才从医院中所见所闻,一一对江强说了;然后他又说出他自己的意见。
吕伟良说:“我觉得这件事太古怪,为什么有人在街上公然进行这种药物试验?为什么那些受害者的受创程度不同?试验者的身份有没有疑问?这是最大的关键,万一他们是有案底的,这件事就较简单,否则,这件事就非常麻烦。”
这时候,阿生忽然从地上检起一顿照片,那好象是从江强的办公桌掉下来的,因为桌面上还有许多同一个人但不同角度的照片。
阿生一边把照片拾起还给江强,一边又问:“这个人是谁?”
江强说道:“在你们未到之前,有个外地来的客户,要我替他找这个人,据说他们是合伙做生意的,但照片中这个人突然不知所踪,他相信此人未离开本市。”
吕伟良本来没有理会这些,但他们既然提及,他也忍不住多瞧了几眼。照片上的人确是很精灵,双目炯炯生光。一看就知道不是个泛泛之辈。
江强忽然又匆匆把散在桌上的照片收集起来,慎重地对师徒二人说:“你们切不可把此事宣扬出去,因为我的顾客声明一切要保密。”
吕伟良道:“你放心好了,这是你业务上的秘密,我不会跟你捣蛋的!”
案头上的传声器响起了讯号,江强按下按键问:“什么事?”
江强一位助手在那边答道:“吕侠士刚才交来的照片全都退回了。”
江强问道:“那幅女子素描图呢?
“同样吐了出来!”助手答。
“好吧!把照片再放入去一次,如果仍然退回,就把它拿到我办公室来。”
“是!社长。”
传音器关上了。
江强对吕伟良说:“你也许已经听到了,全都退回,也就说电脑中没有这些人的资料,所以,才会把照片吐了出来。”
吕伟良道:“他们既然不是歹徒,那么就表示他们的口供可以完全信赖。这样看来,警方还有很长时间要忙个不了!”
吕伟良说话时候的神色凝重,阿生意味到他在替夏维探长担心。
不久,江强的助手已将一大叠照片拿来。照片所以有一大叠,是因为每一款都冲晒出数帧之多;其中有些依照面型轮廓打了孔的,那些小孔正是为了方便投入电脑的。假如电脑中有同一张形状的照片资料,仪器就会引起反应,把同样照片带了出来。
但是,电脑没有这样做,也就表示里面没有收集到这个人的资料。
师徒二人谢过了江强的帮助,便匆匆告辞。
吕伟良叫阿生把车子开往古木道。古木道就是神秘女郎设下伪装注射站的地方,那儿一带的确十分清静,但走出古木道,便是一条车辆来往十分繁忙的快速行车道,那青年人乔木就是在这里被车撞伤的。吕伟良带着阿生在那一带视察了一遍之后,仍然无法忖测这件事的性质。最后,阿生只有把车子开走。
阿生漫无目的地,把车子开进闹市中心;吕伟良一直在呆呆地想,甚至没有注意到车子行驶的方向。直至阿生把车子停在一处收费停车场之内,他才如梦初觉地问:“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找个地方喝杯咖啡吧,今天我们也忙坏了。”阿生说。
吕伟良觉得阿生说得对,反正是毫无头绪,何不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子是他拄杖下车,与阿生走进一家酒吧形式的咖啡室里。
这里很幽静,吕伟良躲在卡座里重新再想一遍,还是觉得这件事充满了神秘感,为什么有人要把神秘新药注射在路人身上?是药厂的主意吗?还是勒索歹徒的“下马威”?
吕伟良想得迷惑,他觉得夏维探长和任子尧医生的忖测都难以成立。因为如果是歹徒所为,政府应该在这时候收到信息了;假如是药厂试验新药,更加不成话,事关这种不合法的试验,迟早会被发现,那时他们便未见其利先见其害。
至于那个神秘女郎,虽然警方绘图缉凶,相信收效不大。吕伟良觉得对方敢公开设下“注射站”,必是十分有计划的,表面虽然只有一个女护士出面,相信躲在一旁视察“后果”的人一定不少。那女郎大概也化了装。
吕伟良左思右想,认为江强没有办法查出这女郎的来历,相信警方也同样没有办法。即如市面上的劫杀案一样,做案的人没有案底,警方的破案率便立见下降。同样的理由,神秘女郎没有案底,要找她相信也是难如登天。吕伟良在胡思乱想中,忽然有些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灵机一动,立刻叫阿生结账离去。
阿生一杯咖啡也未喝完,莫名其妙地问:“你要到那儿去?”
“我要找探长。”吕伟良低声对阿生说,“我想到了一个妙法,可能凶徒们会因此而上当。”
“你说什么凶徒?”
“就是那些用‘神秘针药’注射在无辜市民身上的人,他们的行为等于无形杀人,不算得上是凶徒么?”
“你想到了什么妙法?”
“这里不能说,最好见到夏维再面授机宜,否则,稍为泄露风声,他们就不会上当。”
阿生只有召侍者结账。
师徒二人刚走出咖啡室,阿生突然对吕伟良说:“江强要找的人在那边啊!”
吕伟良顺势望过去,果然看见一个男子在闹市中匆匆走过!他正是江强办公桌上那些照片中的人,要不是那些照片之中有着各种不同的角度,阿生在这么远的距离,相信未必认得出那男子就是江强要找的人。
吕伟良觉得江强帮过自己不少,既然如此凑巧,也应该助他一臂之力。于是立即和阿生对那男子展开钉梢。
那男子看来只有30余岁,师徒二人的确没有看错,他就是照片中人,加上他的态度鬼祟,闪闪缩缩的,更加引起师徒二人的疑心。对方的步伐很快,转眼间已转入另一条横街,越过马路,往山上斜坡迸发。师徒二人一步也不放松,尾随其后。吕伟良在确定了他的方向之后,叫阿生设法去打电话通知江强。吕伟良独自柱杖追踪,岂料那男子竟然跑送了缆车站去。吕伟良这一急非同小可,因为他无法回头再去通知阿生。阿生不知道到那一个地方去借电话,如果吕伟良回头走,可能就此失去那男子的下落。
吕伟良忽然怎起他的万能拐杖来,是的,万能拐杖有个无线通话器,一会儿大可加以利用,何必焦急成这样子?跟进登山缆车站内,吕伟良看见那男子在侯车,吕伟良借故买了一份报纸,因为缆车还未到站。吕伟良利用报纸的掩饰,悄悄扭开了万能拐杖的通话路,发出讯号。
阿生有了反应,他低声说:“我在登山路口等像江强到来。”
吕伟良也低声说道:“我在缆车站,可能上山顶,随时联系。”
缆车到了总站,乘客鱼贯落车,在车站候车的则依次登山。
吕伟良匆匆把掣关掉,折好报纸,若无其事地静了起来,岂料就在这一刹那间,吕伟良突然发觉那男子跳进人群中由出口处离去。那是从山顶下来的乘客的出口,他不会不知道的,很明显地,对方发现有人跟踪他。
那男子刚离开缆车总站,便加速步伐,越过马路,往一条山荫小径走去。吕伟良一边再度扭开袖珍通话器通知阿生,一边毫不放松地追过去。
那男子突然放慢脚步,似乎在等待吕伟良越过他。吕伟良是个老江湖,加上自己本身过去被警探跟踪过不少,对于对方的企图已猜到了九分。
果然就在这一刹那间,他发现那男子肩膊一动,身形一矮,迅速转过身来。吕伟良立刻想到这是怎么一回事,急忙拄杖跃起,身形往路旁矮林飞蹿过去。
就在这时,“砰”然一声枪响,子弹在吕伟良原来站立的位置射过!
吕伟良虽然身子落在矮林后面,仍然不敢松懈,向前急窜数步,果然另一颗子弹就跟着射进了矮林中来。要是吕伟良仍然站在原来位置,子弹一定会穿过矮林,把他射倒。吕伟良在惊惶之余,对那人的枪法奇难也感到无比震惊。一阵阵急促的步声来自路口那边,令到那男子不敢发射第三颗子弹。同时迅速由另一边路口飞奔而去。
吕伟良没有造出去,他知道对方不但有枪在手,而且还有百发百中的枪法,自己只不过是血肉之躯,不是银幕上打不死的英雄。
路口那边的步声移近,吕伟良以为是巡警,但是,当他由矮林后而出来,才发觉那是阿生。吕伟良叫住阿生,阿生惊惶地问:“师父,你怎么了?”
“还好没有被他击中,但这家伙的枪法十分厉害,这次我看连江强本人也上了当。”吕伟良说话的时候望向那男子逃走的方向。那男子已选得无影无踪。
师徒二人上了车,把刚才的情形对江强说了一遍,江强把车开到那林荫小径附近兜圈子,希望可以找到在逃的男子。
吕伟良说:“江强,我看那人很有来头,不似是个商人。”
江强说道:“是的,我也这样想,他们可能是合伙做走私生意的人。”
吕伟良道:“这样反而猜得接近,如果是普通商人,又怎么会有枪?”
江强道:“我要立刻去找那个家伙算账。他不应该隐瞒事实,差点儿令到我的老朋友死得不明不白。”
“算了吧!”吕伟良说,“找他问个明白是必要的,但不要为了我而大动肝火,我看这帮人多少总会有点来历。你还是小心点!”
车子绕了几个圈,无法再找到那男子的下落。
吕伟良又问江强:“那家伙叫什么名字?”
“委托我的人叫阮龙,刚才向你放枪的人则叫吴火炎。”江强说,“不过,我看情形,这些名字可能都是假的。”
车子开下山去,江强又说道:“我要返回办事处,因为阮龙的电话和地址,我都没有带在身边。你们要到什么地方去?”
吕伟良道:“本来要去找探长,但现在改变主意了,和你一块去找阮龙!”
江强先把师徒二人送到收费停车场,让他们取回汽车之后,才返回江强的事务所。
江强把阮龙留下的电话和地址取来,然后与师徒二人出发。
吕伟良坐到江强的车子里,江强的一位助手则坐到阿生的汽车中去。
江强所以不先拨个电话给阮龙,正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根据阮龙留下的电话和住址,那是一家旅店。阮龙就住在热带旅店的201号房。
两辆车子先后停下,江强叫阿生和助手分据旅店的前后门,以防阮龙趁机逃去,然后与吕伟良进入热带旅店去。
登上二楼,江强找着这层楼的管房侍者,一边塞上钞票,一边说道:“201号房是不是住了一位姓阮的?”
侍者说:“是的,你找阮先生吗?”
“他在吗?”
“刚回来,让我带你去。”
“不!我们是多年好友,我想让他惊奇一下,不麻烦你了!”
江强说完,就与吕伟良沿住走廊,找到201号房去。
江强回头向吕伟良打个眼色,然后在门板上轻轻叩了两下。
门内人问道:“谁?”
江强说:“我是酒店的侍者,阮先生,请你收信。”
“收信?”阮龙在疑惑中开了门。
阮龙固然认得江强,所以他立刻就知道事情有点不对劲。但是已经太迟了,江强身手非常敏捷,迅速冲入房内!
阮龙眼看就要有所行动,但江强的动作比他更快,进房之后用力一推,转眼已将他的手臂揪向后面。
吕伟良随尾其后,进房把门关上。然后拄杖在房内各处巡视了一遍,以防另外有人躲藏起来。
阮龙却说:“不必找了,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你们到底想怎样?”
江强狠狠地说:“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才对,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吴火炎的身上有枪?我那位江湖上的朋友差点儿死在你的谎言中!”
“我没有说谎。”阮龙说道:“我怎么知道他身上有枪?”
江强加上一点气力,把对方的手臂扭得更紧,痛得阮龙弯下腰来。
江强问道:“切切实实的告诉我吧,他们是谁?你又是谁?”
阮龙虽然很痛楚,却非常冷静,他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位私家侦探如此对待他的顾客的。”
“你应该知道你为什么会例外。”江强说道,“如果你早告诉我,他是个危险人物,我的做法便完全不同,甚至收费亦有别,但你没有把真象说出,分明是存心骗我!”
阮龙道:“我只托你设法找到这个人,有什么不对?至于他有没有枪,那是我无法预测的,你又怎么能得了我?”
吕伟良忽然由那边走过来,他的手中多了一支航空曲尺手枪。
他把手枪摇晃着问阮龙:“人家有没有枪你不知道,这也难怪,那么,你自己又怎么样?”
阮龙的面色非常准看。
江强说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阮龙垂头道:“我无话可说。”
“那么,我只有把你交给警方。”江强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大概是私枭。对方也是见不得光的人,所以你便想利用我,但是,你应该对我稍有提示,不该让我糊糊涂涂。”
阮龙想了想,说道:“其实,我是不该麻烦你的,但我实在不想把事情牵扯太大,所以才被迫借助阁下,想不到反而把事情弄僵了。”
吕伟良又把护照在他面前一扬,问道:“你原来是南国人?”
阮龙点点头:“是的,我是南国人,如果你们答允不把事情交给警方,我愿意把真相说出来,同时赔偿你的损失。”
吕伟良和江强交换了一个眼色,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损失,只是虚惊一场。告诉我们,你是不是来自南国的一名私枭?”
“不!绝对不是走私贩毒那一回事!”阮龙说道,“我是南国情报局派来这里的……”
话犹未完,突然“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击中了阮龙头部,只见他哼也不哼一声,直倒了下去。
吕伟良立刻拄杖直冲过去,窗外一条人影已经迅速消失!
吕伟良招开窗帘,只见窗门已被人打开,俯视之下,街上正有一条人影急急飞奔!由这儿到地面仅有几米,那人显然是由窗缘跃下的。
吕伟良毫不考虑,迅速山窗口飞跃而出,凌空打了两个筋斗,轻巧地落在后巷路心,与此同时听到一阵急促步声,来者正是阿生。吕伟良为了争取时间,没有详细向阿生解释,但阿生已经明白了,因为他是听到枪声赶来的,所以一言不发,着住吕伟良直奔向街口。吕伟良铁杖连点,步履如飞,转眼间已冲出了那条后巷。
那人已到了路边一辆汽车旁边,拉开了车门,吕伟良距离他仍远,情急之下只有大叫了一声,那人临上车之前,回头一望,手部也扬了一扬……
就在这一刹那间,吕伟良已迫得较为接近,他看得清楚,那人就是吴火炎。由于他手部一扬,令到吕伟良不得不有所戒备,但车们已迅速关上,车子立即开走。吕伟良在惊呆之余,一边记下车牌号码,一边令阿生去截出租车。
但是,在此经过的出租车为数很少,偶然有一辆,也有客人载着。阿生情急之下,急奔几步,企图追上那辆已经开走了的汽车。吕伟良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否则他早已做了,所以连声叫住阿生。
师徒二人无可奈何地回到旅店去,管房的已经致电报警了。
江强目睹阮龙死去,也毫无办法。
不久之后,大批警方人员到了现场。江强过去也是警界中人,办案的人都认识他,吕伟良和阿生就更加不用介绍了。
吕伟良把抄下车牌号码交给一位高级探目,希望能及时查出事主是谁。至于死着身份很快查出了,他是来自南国的阮龙,这点证明他没有对江强说谎。江强查过酒店的旅客登记,也核对过死者护照。现在只等待警方在人境旅客的名单中调查一下。由于吕伟良目睹在逃的刺客就是吴火炎,江强手中又有他的照片,于是警方的缉凶工作更加迅速而顺利地展开。
凶手是由太平梯攀上二楼,沿住水泥屋檐潜到201号房窗外伺机下手的,不知道是时间上的巧合还是凶手有意让吕伟良和江强难以下台,总之这件事令到他们面上无光。
阮龙死前曾告诉江强,他是南国情报局派来的,这一点似乎最值得注意。
南、北二国正在交战中,这两个国家本来就是一个,现在已是一分为二,而且正在杀得难解难分。阮龙既然说出他是南国特工,那么,吴火炎惰理上应该是北国的人才对。
警方就根据这点,找到南国领事馆去。北国在本市没有设领事馆,但警方希望南国领事馆方面会有吴火炎的资料。
在逃的汽车被查出来是偷来的。
警方在领事馆方面查出阮龙确是南国一名特工,此行是来度假的。
警方当然不会相信他是来此度假,无奈领事馆在外交上的权力太大,往往令到警方的办案人员也感到束手无策。
吕伟良不明白,为什么一名特工会雇请私家侦探去找对方的人?难道阮龙没有同僚么?还是要避开对方的视线?
一连串意料不到的事情,竟然又在有意无意之间,把师徒二人拖进漩涡里去。
吕伟良和江强是目击凶案发生的人,他们当然无可避免地,被邀请到警局呈去作供。吕伟良为了这件意想不到的奉而忘记了向探长提供一项意见——那是关于神秘针药的事。现在到了警探部,见到了夏维,才记起这件更重要的事情来。
吕伟良一向对政治没有兴趣,尤其是南、北二国这种无聊的战争。所以当他知道阮龙的身份之后,觉得江强只是在无意中被人利用。但是,神秘女郎和‘神秘针药’的事可不同了,这对市民有极大的影响,若不及时找出那班人,更悲修的事还有可能发生。
时已入黑,夏维探长知道吕伟良有要事与他密商后,便邀他到餐厅去,共进晚餐。阿生与江强等人作供完毕之后,也在另一点吃饭。
吕伟良对豆维说:“神秘针药的事,有什么进展?”
“没有。”夏维探长说:“神秘女郎没有再出现,但经医院方面检验之后,证明不少人曾被她注射了神秘针药,只是有许多人份量较轻,受注射后,神经紧张得坐立不安。现在正进一步研究这种古怪针药的药性,以及对方的动机。”
吕伟良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觉得对方可能确实须要知道各人注射后的反映。”
“你的意思是:同意任医生的说法,药厂在秘密进行某命新药的试验是不?”
“不1我只同意一部分,可能只是某一个秘密集团在试验一种药物,却不是药厂。他们所以在街上设下陷井,引人上当,当然是迫不得已的事,例如没有人肯志愿做试验品,或者用其他动物的效果不好等等,都是促使他们这次冒险的原因之一。现在我以为你不妨将计就计,依我的办法试一试。”
“什么办法?”
“办法很简单,只要医院方面肯合作就行。但保密工作非常重要,万一湿露天机,对方就不会上当,所以,我只能对你说,你也只可以指派心腹手下办这件事,否则只有浪费时间。”
夏维探长说:“你放心好了,我绝对明白你的意思,我会把事情办妥的。”吕伟良四顾无人,这才悄悄说出了他的计划,至于餐室中其他正在进餐的人,都距离他们颇远,吕伟良确信他们听不到他与探长的谈话。夏维探长听了,连连点头称妙不已!

第二章 安排妙计 请君入瓮
曾受神秘针药影响最严重的病人陈优,终于获准出院了。
陈优接受过脑科专家任子尧医生的电脑手术——电是电震的意思。
医院方面规定他隔日要到任医生处检验一次,这是让他出院回家休养的唯一条件。
警方故意让消息泄露出去,于是大批记者涌到陈优的家中。
陈优是个小商人,与妻子儿女住在一间“前铺后店”的小商店之内。所谓“前铺后店”就是前面是店铺,后面是住宅的意思。陈太太很关心她丈夫的健康,但记者们比他似乎更关心,因为记者们要知道陈优接受手术后的情况。
陈优在记者面前表示,一切已恢复原状,只是十分疲倦。
但是,当记者们离去之后,陈太太把小商店提早关门,然后问她丈夫:“你怎么样了?”
陈优叹气说:“难道你也相信我一切复原了么?”
陈太太道:“我早已看出你在记者面前说谎。坦白告诉我,你有什么感觉?”
“不怕对你说,要不是你到医院探望过我,我也不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怪不得你回来之后,连儿女也没有吻过,以前你由外面返家,一定吻小宝和小梅的。”
陈优忽然又指住一名中年店伴,问道:“他是谁?”
陈太太有点啼笑皆非,答道:“他是你的堂叔父,怎么你真的一点也不认得了?自从你出了事之后,我们这间小商店迫得暂停营业,但是,没有生意就没有收入,后来我只好请叔公来帮忙。”
陈优迷惑地盯住那个中年男子,在极力回忆思索。那中年男人摇摇头,似乎无限感慨。
小宝和小梅都这两个孩子还不足十岁,否见这种情形呆了半晌。
陈优觉得他们怪可怜的,过去抱起他们,分别吻了一吻。
小宝和小梅都感到非常陌生,不再象从前那样叫着“爸爸”以及回吻他。
陈太太把两个孩子叫开,黯然对他丈夫说:“看来你是患上了失忆症,我担心那些帐目不知如何处置才好,有许多事我也不大清楚呢!”
“算了!”陈优长叹一声:“我们能再相聚在一起,已是不幸中之大幸。要不是公共医院里有一位如此出色的脑科专家任子尧医生我恐怕会睡死在病榻之上。”
“老实说,自始至终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只是摔了一跤,怎么会搞出这许多麻烦来?”
“告诉你,我是在路边注射站被人注射了一针神秘针药之后,突告晕倒的。你当然明白,那位女护士不是政府的,是歹徒伪装的。由于药力太深,我脑部受创,要不是任医生的电脑手术获得成功。我便有如患上‘脑缺氧症’一样。你知道什么是‘脑缺氧症’么?那就是一个人看来没有生病,却日以继夜地躺在床上长眠不醒,一切机能如常,却又算不上是‘死’去了。你想想吧,那是多么痛苦的事!”
“是啊,这的确是不幸中之大幸!”
陈优又说:“本来医生还要我留在医院中等待观察,但我要求返家休养,以后每隔一天还得回任医生处检验一次。”
“就是那一位脑科专家吗?”
“是的,任子尧医生可以算得上是我的再造恩人,我这辈子也不会把他忘记。”
以上这一番说话,可以算得上是陈氏夫妇间的闺房耳语,因为现场上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其他人在着,但是,这并非表示没有第三者听到。原来屋内不知何时开始,已被人悄悄安装了窃听器。
安装窃听仪器的并非警方,因为警方接受了吕伟良的建议之后,只做了幕后导演,一边派人保护陈优,另一方面则等待歹徒送上门来。
那个中年人——陈太太称他是“叔公”的,就是一名经验老到的警探,他负责保护陈优的安全,而其他警方人员则伺伏在邻近地区。
那位中年警探虽则不是陈优的堂叔父,却也真的是姓陈的。他叫陈洪,是夏维掠长一名上了年纪的高级助手,对一切间谍用的仪器也颇有认识,因此,屋内被人悄悄安装了窃听仪器的事,他也早就查出了。
陈洪哄着二个孩子到外面去玩,让陈优夫妇二人在后宅共话。
陈洪早上已把店门关上,在门缝中隐约还可以看见有人在外面摄影,也许记者是要把陈优写成一个充满了传奇性的人物吧。所以连陈优所开设的这间小商店,也成了目标之一。
陈洪仔细检查店前半截地方,发觉柜门之内也安置了一个。
陈洪悄悄把它封闭,目的是要它暂时失效,但决不是把它移去,因为以后还要依靠它作传声筒,否则歹徒就不会上当。
陈洪很小心,把电话听筒也拆开检查了,才敢打出第一个电话与警方联系。
他在电话中对探长报告说:“这里给人偷偷安了几个超短波的窃听仪器,我担心他们迟早会窃听电话。”
“放心吧!”夏维在那边说道:“我们已经经常派人检查街线,证明没有人窃听你那里的电话。那些电子窃听仪器,相信是今天混在记者群中的人悄悄安放的。这也好,就让他们了解一下陈氏夫妇的演技吧!陈优怎么样了?”
“如果他改行拍电影,一定可以获得金像奖!”陈洪说。
夏维哈哈地笑了一阵,道:“你只要小心保护陈优,其他的事让我们来处理吧!为审慎计,不要再打电话给我。”
“是的,探长。”
“待明天小商店开门营业时,我会另想办法,用另一方式与你取得联系。”
陈洪在唯唯诺诺中挂了线。他回到柜台里,把封闭窃听仪器的东西弄开。他以为这样很聪明,对方一定又可以再偷听到这里的一切声响了,他们大可以将计就计,继续表演他们的演技,让歹徒早日上当。
陈洪的确很聪明,当他发现了这批分放在屋内各处的窃听仪器之后,便暗示陈优夫妇。所以刚才陈氏夫妇只不过在演戏而已,屋内三个成年人都心知肚明,唯一蒙在鼓里的,就只有那二名小童。
本来一切都安排得如此妥善,歹徒上当乃必然的事,无奈正如俗语所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刚才陈洪打到警探部的电话,竟然给歹徒们窃听到了。
警探已经查过街线,也小心查验过梯间隐藏的接口,证明没有人截线偷听,但是,他们却没有想到对方的窃听方法巧夺天工。
不错,街线如果被人接驳偷听,是很易查出的,屋内的窃听仪器,也有新式仪器可以逐一侦查出来,但是,警方没有想到一种前所未见的偷听方法已被歹徒们利用。
巧妙之处在于电话街线透入屋内的一幅墙壁之内,那是许多电线汇合之处,包括电话,电灯以及电视天线等等,但警方的技术人员也一一检查过了,并没发现可疑地方。
那么,歹徒们为什么可以在这里做手脚?
原来他们将电话线割破少许,让它与电视天线贴合,既然在深入墙壁之处,自然不易被人发现,然后在电视天线上面加了一个小如指头的仪器,如此一来,电话中的对话便可以通过天线发射出去,由另一具敏感的接收仪器窃听。
这是警方做梦也想不到的间谍传讯方法。只有苏俄间谍KGB才最了解,因为这方法正是他们发明的。
“KGB”是苏俄间谍的简称,有如美国情报局之被称“FBI”。
警方既然知道屋内被人装置了超短波的电子窃听仪器,不难想象到歹徒们就躲在邻近地区,利用超短波仪器偷听屋内情形。故此,夏维探长在接得陈洪的报告后,立即派了几组警探,乔装各式各样的人物,到陈氏小商店附近窥探。可借各处屋宇的屋顶之上,布满了电视天线,到底哪一竿是负责接收窃听仪器发出超短波的根本无法可以查出。警方虽然也到过若干楼宇的天台去,也查过了不少天线,但一点结果也没有。
这项工作是秘密进行的,也不是吕伟良原来的意见,只是夏维探长希望歹徒早日落网而已。因此,成败亦无关重要。
不过,躲在邻近一幢楼宇内的歹徒们,却忍不住心里发笑。
他们不但成功地窃听了警探的电话,同时也知道陈优夫妇只不过在演戏。
其中一名男子说:“看来我们在白费心机,陈优根本不是患了什么失忆症,只是向我们传出假消息。”
另一名男子却说道:“那就是说,警方已侦知我们急于要知这项实验结果。”
“他们真厉害,怎么会知道的?”
“这也难怪,先后出了事的人都供出接受过预防霍乱的注射,那位脑科专家任医生又验出各人脑部受影响,这就不难令他们联想到这可能是某种关乎到脑部药物的试验。”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设下这陷阱?”
“大概想引我们上钓!”
“可惜他们太过愚蠢。”
“不!不是他们愚蠢,是我们太高明了。”
“不过,到头来,我们似乎是白费心机。”
“是的,乔木经治疗后,脑部已证明正常;我们把一切寄望陈优,但现在看来也令我们失望。那就是说:我们距离成功之路仍远!”
这时候,这班人之中有个人插嘴说:“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在场的人纷纷把视线集中到这个人身上去。
那人又说:“有个人也许可以帮助我们解决一连串的困难。
“谁?”
“就是那位脑科专家。”
“你是说——任子尧医生?”
“对了,就是把陈优医治好的专家,他对我们再适合不过了。”
“是的,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他能够验出各人受过脑科针药的注射,自然会在这方面有着更深的造诣,如果我们把他弄到手,让他帮助我们,这宗试验的成功机会就会大增!”
“但是,我们用什么方法接近任医生?”这时又有人提出了质问。
“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
“陈氏小商店之内,现在总共有五个人,一个是警探,其余四个,是陈优一家人,我们可以在晚上,把那三个成年人掳来……”
有人不待他说完就骂道:“你疯了。周围布下不少警探,他们正等我们堕入陷阱,怎么可以冒这种危险呢?”
“嗯!我有办法!”另一人忽然灵机一触,夹指一弹,说道:“陈优不是每隔一天,要到医院接受任医生的检验么?我们大可以利用这机会把他用软硬兼施的方法加以绑架。”
有人说道:“那何不直接到他家中将他掳来?”
又有人反问道:“你可知道任医生是怎样子的么?公共医院有过百医生,要逐一知道他们的身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这几天风声大紧,警方一定会对任医生他们加以保护。”
“所以,我的办法最好。”说他有办法的人说:“我们先派人将陈优和那警探的样貌摄下来,等他们到医院去的时候中途拦截他们,然后用我们的人顶替……”
“慢着!”有人提出质问:“小商店关门停止营业了,我们如何可以把陈优和警探的尊容摄取下来?”
“你没有看见陈氏小商店门前的告示么?明天他们就照常营业了,陈太太要照顾两名孩子,警探同时势必助陈优一臂之力。我到时派人佯作购物,分别用袖珍相机摄下两人不同角度的照片,拿回来照样制成假面具。照我估计,陈优到医院去接受任医生的检验,一定会受到警察的保护。如果我们伪装这两个人到公共医院去,一定不会引起他们的疑心,而且必然可以见到任医生。”
“这办法的确不错。”那个像是头目的人终于同意了。
结果,这班神秘人物放弃了原来的窃听计划,不再浪费时间去收听陈氏夫妇的表演,而把目标移到脑科专家任子尧的身上去。
他们这种转变,相信警方也无法估计得到。
到了第二天,陈氏商店果然开门营业了。如那班神秘人物的预料一样,陈优不到中午便露面,他是接替妻子出来铺面工作的;而伪装店员的警探陈洪,却始终是小商店里面的台柱。
陈氏小商店做的是街坊生意,因此许多前来光顾的街坊们,都争相慰问。
在另一方面,却又出现了不少陌生面孔,他们都是不明来历的人,伪装顾客前来购物,利用打火机,手表等等间谍用的袖珍摄影机,分别把陈优与陈洪二人的照片用不同角度拍摄下来。
由于那些间谍用的袖珍摄影机制作精巧,伪装得天衣无缝,所以连陈洪也无法可以看得出来破绽来。再加上所有的照片不是一次完成,而是分头进行,偶而对时间较正手表,偶而买香烟燃打火机,或者借用电话等等,小商店那么多人光顾,陈洪自然就难免会顾此失彼。
至于在邻近戒备的警探,根本没有想到对方又在进行另一宗阴谋。这班神秘人物似乎很有组织,他们不象是鸟合之众,一切行动都十分有计划。没有人知道他们在为那一方面工作,更加没有人晓得他们的目标是什么。
他们之中有男有女,似乎都是高级知识分子,而且很年青,年纪最大的也不会超过四十岁。一般都只不过二十岁左右。他们的行动非常迅速,当那批照片冲晒放大之后,已有人分工合作,塑造模型,倒石膏模以及用软胶制成假面具等等,一切都充分表现出他们的组织性极强,技术也十分熟练。另一项惊人训练就是:他们挑选出两男一女,这三个人的身材与陈优夫妇和陈洪他们一样。然后利用从窃听仪器中录下的声带,令这三个男女极力模仿陈氏夫妇和陈洪的声音。一切都表现得有层有次,所以这么复杂的工作,他们也能在不足24小时之内完成。相信这也是当地警方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第三天——也就是陈优要到公共医院去见任医生的那一天。上午十时左右,神秘集团的超短波窃听站,偷听到警方打给陈洪的一个电话。
一位高级警探对陈洪说:“今天下午二时半左右,陈优要到医院去见医生,届时我们会派一辆私家车,伪装白牌车,把你们送往医院去,车牌号码是CD9145,假扮白牌车司机的,是伍探目,到时他会与你在车内联系。”
陈洪唯唯诺诺。
神秘集团截获这秘密指令之后,立即加速进行一项临时计划,就是把一辆私家车牌号码改为:CD9145。
到了下午二时左右,一辆编号CD9145的白牌车出现在陈氏小商店附近的路旁,陈洪认得驾车人正是警探部伍探目。于是故意上前搭讪,议好价钱之后,便与陈优登车。
会见医生的时间是二时半,由这儿到公共医院去,差不多二十分钟左右。因此时间上也配得十分恰当。
一辆在附近监视的警探私家车,远距离跟踪,看来的确是万无一失。
但是,就当这二辆车子转入一条繁盛大街的时候,一处十字路口的交通灯号不知怎的,全都变成绿色。
根据当地交通灯号的习惯,红色是“停止前进”,黄色“准备”,绿色正是“开车通过”的意思;所以十字路口上,来自四方八面的汽车驾驶人看见了绿色灯号之后,纷纷将汽车开往前面,最前那几辆也纷纷撞在一起!
这条大街交通一向十分繁忙,平时行车已感到寸步维艰,再经此一阻,由伍探目驾驶的伪装白牌车和后面一辆警探汽车,便无可避免地陷入了“车海”之中,欲前不得,欲后不能,变得完全无法动弹。
但是无论如何,他们也想不到这是人为的交通事件。
在医院方面,一辆编号“CD9145”的私家车,已按时把陈优送到,陪同他的正是警探陈洪。他们看来没有什么不对劲的,甚至连熟练的警探们,也看不出来破绽。其实,他们都是神秘集团里的人;人是假冒的,车子也是冒牌的。进了医院之后,假冒陈优和陈洪的人顿然感到徬徨起来,因为他们不知道脑科专家任子尧在哪里。如果到处问人,只怕问着一个伪装成医院中人的警探,那时如何是好?
还好,他们够镇定,只要不作贼心虚,就不会露出任何破绽!于是他们朝住走廊左边拐了进去,因为那处路口有个指示牌写着“外科部”。
他们的想法是:脑部手术应该是属于外科的吧?
但是,只走了几步,忽然有人叫住他们,二人不禁呆了一阵!
他们站了下来,一名医院中的男护士走过来问道:“你们干什么的?”
那位扮演“陈洪”的说:“我们与任子尧医生约好,请问任医生在哪里?”
“任医生是脑科,你到这边来吧!”男护士打量着他们说。
打扮陈优的人则故作呆头呆脑地说:“对不起,我一时忘记了,唉!我这个脑袋真是没用啦!”
男护士若有所思地说:“嗯!我想起,你似乎就是那个接受过手术的陈优。”
“对了,你怎么认识我?”假冒陈优的人摸摸后脑说。
假冒陈洪的人则乘机说:“你别怪他,他的老毛病又发作了。”
男护士苦笑一下,指指右边的走廊,说道:“你由这条走廊直行转左,109号房就是任医生的办事处了。别忘记先敲门!”
假冒陈洪的人说道:“放心吧!我会照顾他了!”
两个冒充的人就此匆匆走了进去。
他们知道这一次不能再出错了,所以小心翼翼地,找到了109室,然后轻轻叩了两下门板。
里面传出一个男子的应声道:“请进来!”
二人推门入内,只见里面坐着一名身穿白袍的中年医生。
医生看见他们进来立即起立表示欢迎,但二名歹徒已急不及待,因为这里没有护士等人,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冒充陈优的人首先拔出手枪,沉声说道:“你可是任子尧医生?”
那医生稍作犹疑,问道:“陈优,你到底觉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医生又问冒充警探的人:“怎么你完全不理会?探长吩咐过你,叫你小心监护住他的,你怎可以把警枪交给他?”
刚才那冒充警探的人还有多少怀疑:到底这位是不是任子尧医生?
但现在根本无须再怀疑了,如果他不是任医生,怎么会说出这一番说话?
因此他冷然一笑道:“告诉你,我不是警探,他也不是陈优。我们须要你的帮忙,但如果你叫嚷或者不合作的话,我们也唯有牺牲你了。”
“我真不明白你们到底要怎么样……”任子尧医生话犹未完,已看见“陈优”把手枪交给“警探”,然后自己剥下了面具。
到了这时候,任子尧医生才知道进来的不是他的病人,更不是陈优的脑部又再出了什么毛病。
不过,在手枪的指吓下,他也只有听从这两个不明来历的人的摆布。
假扮陈优的年青人把软胶面具套在任医生的面孔上,然后脱下了他的白袍,要他更换上他穿来的便服。
任医生还没有想清楚他们要自己怎样,已被那名假警探推了一把:“你乖乖的跟我走,我的手枪放在口袋里,随时可以杀死你!”
任医生无可奈何,只好在手枪威胁下,走出了the的办公室。
两名歹徒,想不到一切竟然会如此顺利。
假警探扶住假陈优走在前面,由走廊原路撤退,见过他们的人都以为他们是刚刚在不久之前由此经过的一对,却想不到其中那个假陈优又变了“假上假”;当然更想不到会是任医生。
科学日新月异,制假面具用的软胶原是工艺品,想不到却给歹徒加以利用,制成天衣无缝的伪造脸皮。至于穿上了医生的白袍的另一名原是伪冒陈优的歹徒,数秒钟后又由任医生的办事处出来,看看四下无人,也匆匆由走廊出去。
将近到了大堂,就在走廊的尽头处,“假陈优”乘住无入注意之际,又迅速脱去了白袍,弃于门角处;这时走在前头的假警探与任医生,已由大堂穿过,离开了医院。
大堂是医院入口,这时刚开始让人进来探病,所以“假陈优”不穿任医生的白袍反而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假警探押住任医生,迅速登上原来的汽车上,还坐着那位假冒另一位警探的歹徒,他看见同伴得手后,立即开车离去。
至于原来假冒陈优的歹徒,不敢跟着上车,因为他们担心附近有警方人员埋伏,刚才明明看见这车子载三个人来,万一多了一个人而引起他们疑心,岂不是弄巧反拙?所以宁愿步行离去。到了大街那边之后,才再截街车。
由于他的“陈优脸皮”附在任医生的脸上,即使附近有警探,相信亦没有人再去怀疑他的身分;何况公共医院里出入的人那么多。
一切就是象演戏一样,顺利得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等到他们的车子在医院附近的大街开走时,才听到发出阵阵警号,不久就看见许多警车开往公共医院方面去。歹徒们不由自主地从心里笑将出来。
任医生一直被警探威胁住,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直至到了一条横街,车子停了下来。这时只见司机下了车,看看前后无人,立即把车牌更换。车内的假警探也撕下了假脸皮,这时任医生当然认清了他的真面目了。任医生脸上的“陈优脸皮”也被撕去,代之以一副全黑的不透明眼镜。司机再上车,把车子开走!
十多分钟后,车子停了下来,任医生被那二名歹徒扶住下车,再往前走。
任医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知道不用乘电梯,步登二楼,然后人了一间屋内;里面好象有许多人,这时他的不透明黑眼镜被人摘去。
一名男子走过来,自我介绍道:“我是宋教授,素仰素仰!”
但是,任医生却没有伸出手去,令到对方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法下台。
不过,那位宋教授脸色一沉之后,很快又挤出了笑容来。
他冷冷地笑了笑之后,说道:“任子尧,到了这个时候,怎到你骄傲?告诉你,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如果你珍惜自己生命的,就只有一个做法,否则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任子尧说道:“我早想到你们不是好惹的,现在我倒想知道你们把我押到这里来干什么?”
“因为你是脑科专家,我们有些事情要请教你。”宋教授态度又变得温和地说,“相信我们的试验结果,你大概都已经知道了吧?”
“真想不到,把人命视作儿戏的,原来就是你们这一群!”
“你何必大惊小怪?其实我们只不过是利用路人作为试验。”
“试验什么?”任医生反问道:“是不是那些让人得神经病的药物?”
“你何必生气?”宋教授说:“其实我们的目的无非为了挽救人类。”
“你说得真动听!陈优要不是遇上了我,首先就变成你们试验的牺牲品。”任医生说。
宋教授淡淡地说道:“这算得什么?为了挽救更多宝贵的生命,牺牲一两个人是十分值得的事,何况你根本未了解到我们这一群年轻人工作的意义,所以亦难怪你生气了。”
“听你们的口吻,简直有如传教士一样。”
“但我们工作比传教士更具意义。”
“是什么工作?”
“如果你有兴趣的,我可以慢慢告诉你,但是,在未说出我们工作目标之前,我想先请你参观一下我们过去的成就!”宋教授说完,把手一摊,指向走廊那边。
任医生只好跟随他们过去,因为这班人之中起码有一个人有枪。他不想再触怒他们,乘机知道多一些岂不更好么?
走廊上有许多房间,宋教授带住任医生进了其中一间。其他几名年青人跟在后面。
其实那位宋教授他很年轻,看来最多不过三十七八岁。
房内陈列了一些战争场面的照片,但决不是电影剧照,而是一些在电视荧光幕或报章上见过的战事实况。交战两国正是南国与北国。
照片上出现的,都是血淋淋的场面,看得叫人倒胃口。
一个玻璃柜内,放了许多药片,颜色及大小各有不同,都有编号。
任医生真猜不透他们的意思,但总算有些眉目了。
宋教授笑道:“看了这些照片,相信你知道战争之为何物了。”
任医生故意道:“你们似乎是反战分子。”
“难道阁下同意战争么?”宋教授笑了笑,“其实任何一种战争都是丑恶的,为了早日把战争结束必须协助其中值得同情的一方面。让战争早日了结,这就是我们的目标了。”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以战止战,对了吧?”任医生说。
宋教授点点头:“古代侠士都有锄强扶弱的侠义精神,所以今日之武侠小说也大行其道。现在我们这年轻的一群,也同样具有这种侠义精神。”
任医生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们是帮北国的!”
“是的,相信你也看见了,北国是个弱者,南国在别国的帮助下,飞机大炮,把人家欺负够了。”
“虽然我对政治无兴趣,但这两国之间的事,几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北国在别人的怂恿下,大举南侵,所以才引起了这场剧烈的战争,这是咎由自取,又怎算得是欺负?再说,北国同样亦有强国支持,问题只是明与暗之分而巳。”
宋教授面色一沉:“听你的口气,你好象在帮着南国!”
“你误会了,其实我既非南国人亦非北国人,为什么我要帮他们?我只是平心静气说句公道话,彼此如果安分守己,好好地相处,南国领土内就不会有北国军队的踪迹,相反,如果说南国北侵,为什么北国领土内又没有发现南国军队?”
宋教授面红耳赤,咬牙切齿地说:“那是革命军,游击队!”
“游击队强大到有坦克和巨炮,真教人不可思议啊!”任医生轻轻一笑,又说:“好了,我们不是来谈政治的,事实上我们现在也没有这种资格。告诉我吧!你们的工作是怎么样的?有些什么困难需要我助你们一臂之力?”
宋教授道:“现在你既然明白了我们的立场,我也不妨坦白告诉你,我们已经完成了好几种十分实用的药物,现在是开始进入另一阶段的制作……”
“就是那种神秘针药么?”任医生急不及待地问。
“是的。”宋教授很坦白地说道:“我们一连试验了好几种针药,结果都不满意。”
任医生想起那班受害者,心里又在生气;但是,为了知道更多,他唯有忍气吞声,说道:“你们到底要研究出一种什么针药?”
“我们需要研究一种对脑部有影响的针药。”宋教授说。
“影响到什么程度?”任医生说,“令人疯狂呢,还是令人失忆?”
“坦白说,两者都不是我们的目标;不过,万一这两者也能做到的话,也不愧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惜当日的实验结果,距离我们的目标实在太远了。”宋教授丧气地说。
任医生又问道:“那么,你们的目标到底又是怎样的?”
“我们要使被注射者的意识完全相反,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
“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告诉你,我这种针药是打算送到南国军队的手中去的。我要令他们掉转枪头!”宋教授又说:“你是一位脑科专家,相信你一定也知道人类脑部的结构,那是非常错综复杂的脆弱东西,只要有办法利用某种药物去刺激其中一个控制意识的部位,那么,这个人的潜意识就可能完全颠倒过来,到了那时候,掉转枪头,绝不是一件奇事!”
任医生笑道:“你刚才所讲的,二三十年前已经开始有人试验。当时美国加州理工学院一位教授,曾将一只青蛙的视觉神经割掉,把眼球作了一百八十度的调动。阁下既然也是一位大学教授,相信一定也知道两栖动物的神经有再生的能力,所以,当那只施过手术的青蛙,视觉神经再度生长时,视觉上的效果你猜怎样?”
当时在事的年青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几乎忘记了任医生的真正身份,还以为在听他们的教授讲解生物学。
宋教授却说:“眼球被掉转的青蛙,结果看东西时也变成了上下倒置是不?”
任医生点点头,说道:“是的,当时那位教授把一块食物在上面摇晃,但青蛙却扑进泥土中去;相反,当教授把食物放在地上时,青蛙却跳扑上半空去猎取。这项视觉试验,正好说明你的想法并非没有可能,所以,你所说的针药,亦非全无可能,但却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制成。”
“故此我们希望你能加入,虽然我们这项工作不谈利益,但我会设法给你一定金钱上的报酬。”宋教授又说,“刚才我让你参观过的已编号的药片,就是我们努力的成就之一,其中有兴奋剂,也有维他命片,更有思乡丸与独睡丸,等等。”
任医生几乎要笑了出来,维他命丸只要花一元数角,便可信手买来,又何必浪费精力去制造和研究呢?但是,宋教授很快又有更详细的解释。
他说:“兴奋丸是鼓励士气的,吃了它可以令兵士们勇往直前,毫不畏惧。这种药物似乎市面也有;但我不妨对你说,他们出售的无法与我们的相比,因为那些兴奋剂等于将一个人的体力透支。我们这种可不同了,它能令到一个瘦弱的士兵昂昂然以为自己是万夫莫敌的斗士,而且药力可以持续24小时之多,这是普通兴奋剂无法可以做到的。”
宋教授又走至玻璃柜前,探手入内将一些药丸样本取了出来。
他介绍说:“这是特种维化命丸,绝不是市面出售的什么多种维他命丸,它能迅速补充一个人的消耗去的体力,同时具有充饥解渴的作用,比起美国供给宇航人员用的那种更实际,更进步!”
任医生至此才明白,他手上的维他命丸果然不是一般市面出售的那些。如果他所听到的都是真的,也难怪北国军队勇如猛虎了。
宋教授又拿起一衬红色小丸,说道:“这是令士兵们服后心情愉快,不会惦记家人的,仿佛是镇定剂,但比镇静剂更进步。”
任医生有点啼笑皆非,这位教授设想之周到,简直等同身受,如果他不是受了金钱的策动,而是出于志愿的,领导一群反战青年,处处为北国设想得如此周到的话,也实在是太令人感动了。
宋教授最后又介绍一种灰色的独睡丸说:“如所周知,军队行列中最伤脑筋的事,就是士兵的欲念,他们日间打生打死,到了晚上却一点儿安慰也没有,这是令他们服后酣然入睡的,但决非安眠药。因为一般安眠药服后会叫人熟睡不醒,万一敌人攻到身边仍未醒来,那时如何是好?所以这种丸只令他们安睡,减低欲火,安定神经,但随时可以醒来,而且保持旺盛的精神。”
任医生笑道:“你真伟大,能为北国军队设想得如此周到。”
“是的,不怕对你说吧,我们一班同学不少仍在求学阶段,没有收入,一切费用都是集腋成裘的。”宋教授向他身旁的数名青年瞥了一眼,又说:“不过,我们知道南国军队动辄便是替士兵注射,例如防霍乱注射等等,每个月最少一两次,如果我能制成理想中的针药,就有办法利用特工将他们军中所用的防疫针药掉换,让他们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注射到士兵身上,士兵受了针药的影响,便会掉转枪头去对自己人,那么,我们也就等于助了北国一臂之力。
“果然是妙不可言的事!”任医生说,“现在我想先看看你们那次大规模试验的方程式,也许轻易发现其中一些不对之处。”
宋教授果然十分大方,顺手从口袋中取出一张药方交到任医生手中。
宋教授又解释说:“我们当时制炼成的伪装预防霍乱的针药,其实全是我想象中对人类脑部有直接影响的,只是由于试验性质,份量及成分不同,目的是要看各人的反应,然后选择较接近的,加以改良。当时,我们一位女同学负责这项注射工作。”
任医生道:“就是设下伪装注射站在路边的神秘女郎?”
“是的,其实一点也不神秘,她是一位富家女,由于要实现这项前所未有的伟大理想,她不但志愿参加这项工作,还出钱出力,当日除了她引诱过路青年人注射之外,还有许多男同学负责记录,跟踪,观察和写报告。”宋教授说,“因为每个人的成分与份量不同,反应一定也不同,如果不分门别类加以登记和观察后果,将令我们无从抉择。”
任医生又问:“万一有老年人及妇孺到你们的注射站去,你们也同样对待吗?”
“不!”宋教授笑道:“我们的目标只是利用那位女同学的姿色,劝年轻人接受注射。年轻男子都喜欢漂亮女人的,所以他们十有八九上当。至于老年人及妇孺,我们只替他们注射一些普通维他命针药,这是有益无害的。”
“你们设想得真是天衣无缝!”任医生看看手表,又问道:“什么时候了?”
宋教授看看他自己的手表,说道:“现在是下午四时十分。”
任医生的手表可能停了,所以他俯首扭动了手表的把的。
其实,这个手表并非任医生自己的物件,而是阿生给他戴上的。
阿生早想到他可能有危险,只是想不到歹徒用此方法把他掳去,所以把这个手表形式的发射讯号仪器,给他戴上,以便必要时,可以求救。
任医生觉得现在是时候了,他已经查明了真相,同时相信吕伟良和阿生这时亦已发现他失踪了,因为他约好了师徒二人在三时见面的。吕伟良要知道陈优出院后是否有人向他查问。
在二时三十分至三时之间约好到任医生办公室来,还有夏维探长和他的助手。
夏维探长自从接纳了吕伟良的建议后,获得任医生的大力支持,任医生觉得这种对脑部有伤害的实验太过危险,如果不早日把幕后人找到,后果就难以想象。
任医生所以一直没有利用阿生交他佩戴的手表发出求救讯号,是为了担心师徒二人在情急下会赶来救他出险,因而影响他对宋教授的试探,现在他既然知道个中内幕,也知道宋教授是头目,所以认为时机成熟,就按动手表的把的发出讯号。
其实吕伟良和阿生这师徒二人早已发觉任医生失了踪,他们正驾车四处搜索,希望从仪器中发现任医生手表发出的超短波讯号。
当时医院中一名女护士进入任医生办事处时,发现任医生不在,便立即告诉医院中驻守的警探,警探紧急报警,所以巡逻中的警车才会纷纷赶到公共医院中来,当时正是宋教授一班学生已告得手之际,押送任医生的车子甚至与警车打了一个照面。后来夏维探长闻讯赶到医院时,吕伟良师徒二人也到了。
吕伟良把任医生手表中的秘密告诉夏探长,然后他们分头开车四出兜截,无奈吕伟良汽车中的仪器一直没有反应。瞥方和吕伟良都想不到他们的目标会转移到任医生的身上来。阿生这鬼灵精所以把一个特制手表交给任医生佩戴,他当然是最先想到了。
事后他对吕伟良说:“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因为任医生是个脑科专家,但坦白说,我绝对想不到他这么快就有危险。”
吕伟良却担心地说:“办法是由我想出来的,万一有什么不测……”
“师父,放心吧!任医生是一位脑科专家,头脑机警,即使没有我们,相信也可以脱险!”
阿生继续开车到各处大街小巷去搜索,吕伟良则注意仪器中的反应。警方这时才知道交通大道上交通失事,真正的陈优根本未到达医院,但医院一名男护士却力言陈优来过了。警方想不到宋教授这班学生的伪装本领巧夺天工,弄得莫名其妙。看来吕伟良的计划注定是弄巧反拙,现在他只希望仪器上有反应,无奈追踪仪一直沉寂直至到四时十分左右,才听到了“嘟嘟”的音响!
师徒俩的脑部有如服下了兴奋剂,立刻调整雷达网上的仪器。但是,在那圆形的玻璃板下,看不见任何痕迹。不过,他们并不灰心,只要那些讯号音响持续,仪器图上没有光点出现只不过表示目标不在范围之内而已。阿生迅速把车子作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方向,再开行了一段路,一个小光点就出现在圆形的玻璃地图上。车子继续开行,小光点一直移向圆图中心位置——这就表示他们找对了方向,而且逐渐接近目标。
于是吕伟良拿起车中的无线电话,搭向警方的无线电台,转达夏维探长。
灵犬“多利”也在车上,吕伟良早将任医生挂在办事处的一件外衣带在车中,所以当阿生把车子停在路边时,吕伟良就示意“多利”凭它灵敏的嗅觉去把任医生找回来。
任医生的确就在这条街道上的一幢楼宇的二楼,所以吕伟良汽车上的追踪仪之上,光点也停在最中心的位置上。
“多利”下车之后四处窜动,吕伟良担心打草惊蛇,示意“多利”切勿张声。
可是,就当“多利”窜向一处梯间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警车的警号声,大概在附近街道上的警方巡逻车已接到总部的命令了,所以纷纷赶到这里来。
“多利”沉声不响,扑向二楼!
阿生最了解灵犬“多利”的个性,知道它已经找出了目标,立即示意吕伟良戒备。
“多利”奔向二楼一个单位的门口,停在门旁,作势地站立着,它与一般狼狗不同之处就是比它的同类更有灵性。如果是一般警犬,这时势必将门板猛抓狂冲,尖声高叫!但是,“多利”受过阿生的严格训练,它知道那样做会把敌人吓倒,反而打草惊蛇,于事无补的,所以,它现在闷声不响地站在那里,等候着主人的进一步指示。
吕伟良贴耳门板上,却听不到任何声音。阿生摸出一根钢条,轻轻在匙孔上撬了几下,门果然应手而开。但是,门只开了一条缝,便不能再开得更阔,因为后面扣了一条铁链。
与此同时,里面有人高声喝问道:“谁?”
吕伟良答道:“开门吧!你们已被重重包围了!”
门后数名青年人企图用力将大门推回原状,无奈吕伟良早已料到有此一着,用他的万能拐杖横梗在门缝之间,令到大门始终留下寸许裂缝。
数名青年人的气力不小,但吕伟良这枝万能拐杖却是用纯钢制成的,里面夹层里还有特殊的金属混合物,所以要一下子将它压碎却是不可能的事。
数名青年人情急之下,一边通知宋教授,一边有人冲至门旁拔枪威胁吕伟良!
那名持枪的青年人把手枪枪杆伸至门缝处,作势地说道:“你再不走,我就开枪!”
可是,他话未说完,阿生已出其不意地出手夺枪!因为阿生站立的位置在门旁,屋内人看不见,也是那持枪青年经验不足,枪杆伸得太出了,否则阿生也就无机可乘。
阿生出手奇快,双手全力夺枪之际,他也想到了吕伟良的安全,因此旋即把枪口转向了天花板。
“砰”然一声枪响,子弹射上走廊的天花板上面,与此同时,却听到屋内那青年人尖叫一声,随即把手缩了回去,他的腕骨差点给阿生握碎了。
手枪转眼之间为阿生夺在手中,形势亦顿告改观,只听得阿生高声警告道:“门后的人快把门打开,否则我要开枪!”
屋子内步声杂乱,却未见有人前来开门!
阿生情急之下迅即开了一枪,子弹击毁了门锁,再踢上一脚,大门立即打开。
数名青年人正匆匆忙忙地朝走廊那边逃去,阿生高声喝住他们!但是却没有人去理会阿生的警告,个个争先恐后的挤进一间房里去。
师徒二人都想象到那儿可能另有出路,吕伟良持杖冲前,及时抓住了一个,阿生在这一刹那间,企图再放一响警告枪,制止他们逃走。
但是,虽扣了枪机,却没有子弹射出。
这时阿生才知道手枪没有子弹,迅速飞扑过去,与数名青年人格斗。
吕伟艮制服了最先抓到手的一名青年人之后,沉声问道:“任子尧医生在哪里?快说!”
那青年人惶声答道:“他跟宋教授在一起。”
“宋教授是谁?他又在哪儿?”
“他们都在房间中,宋教授是我们的首领。”
吕伟良也不待他说完,已冲进了房间中去。
但是,房间之内,空空如也,除了刚才窜进来的青年人之外,找不到任子尧医生的下落。
就在这时候,大队警员已经在“多利”的率领下,冲了入来。
原来“多利”看见吕伟良和阿生正在攻门,忽然听到警车声,于是下楼等候警察,一名警长认得它是吕伟良的爱犬,又见它狂吠,便指挥警队跟在“多利”后面冲了上来。
七名青年被警员加上了手镣。但他们都不说宋教授与任医生之所在。一名后来赶到的警探婴动武迫供,被吕伟良制止。
吕伟良亲耳听到他们说任医生与宋教授就在房间里面,现在为什么找不到?再想:刚才这班青年一窝蜂地拥进去,便不难想到这间房必有秘密出路,否则他们为什么要往这里逃。
吕伟良令各人在房中各处搜查,终于由二名探员将一个大钢柜推开,那儿果然有一暗门透入墙后。
合数人之力将暗门捣开,后面原来是通到另外一个住宅单位去的。
但知,隔邻一个住宅单位,却空无一人。
另一队事员亦已开到了现场戒备,一名高级警官下令封锁这条街道同时将那幢大厦西局包围,禁止任何人进出。
夏维深长带同他的助手们匆匆驰车赶来,看见现场的情形,就决定作地毡式的搜查。
七个青年人被分别隔离,由高级警官和探长的助手分别问口供。
夏维探长与师徒二人等到了隔壁,觉得那儿有如一间小规模的制药厂,除了墙上暗门之外,还有一个独立门户面向大厦的公众走廊。
看情形,宋教授和任医生等人可能由暗门走过邻宅之后,已在混乱中由正门遁去。
这幢大厦住了不少人,二楼的单位亦多达八个,刚才枪声一响之后,已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但他们并未见到有人由那儿逃出。
答案很快就挖到了。
阿生与辛尼包人在一间小房之内,将一具大钢柜撬开了。柜内有一条暗槽,通往楼下,那条暗槽光滑如镜,仿佛儿童常常在游戏场中所玩的滑梯,下面是大厦停车场的一间电表房。电表房门外写上警告字样:“危险!不要接近!”电表房平时是锁上了的,现在却打开了。
似乎毫无疑问,宋教授与助手已将任医生从此劫持逃走。
七名青年起初半句话也不肯说,但经不起警探们的软硬兼施,终于供出来:
原来,他们大部分是富家子弟,在高等学校中就读,受不了宋教授的怂恿,在反战运动中不经不觉地加入了宋教授主持的地下组织,目标之一是要用行动去支持北国在南北战争中取得胜利。
他们又证实了跟宋教授一起逃脱的一男一女,都是宋教授本人的得力助手。他们最初都是学校里的学生,但后来由于涉嫌从事政治活动,已给校方开除了,警方怀疑他们是职业学生。
情形一如所见:这七个青年也明知这一条“逃生之路”,无奈迟了一步,给吕伟良师徒截获来不及一一逃脱。
夏维探长十分怀疑宋教授的背景,除了通知七名青年的家长之外,立即下令通缉宋教授与二名职业学生。
据被捕的人说:宋教授有一辆汽车停在下面停车场上。但现在不见了,大概是他们逃下去之后乘那辆汽车逃去。
子是警方立即又透过无线电通讯网,迅速通知全市的警方巡逻车,找寻宋教授的汽车。
由于任医生手腕上戴有阿生给他的特制手表,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早已回到汽车上把电波扩大,求救讯号仍然发出,就是不见了电达纲上那个小光点。
吕伟良虽然也熟悉这些电子仪器的性能,就是不及阿生那么清楚,因为有许多新式仪器都是经阿生之手安装上去的。
阿生是个天才,他肯学肯问,所以,虽则读书不多,却凭住他的聪明学会了不少新知识,尤其是这一类仪器,他不但喜爱,还往往将购回来的东西加以研究改良。
目前车子上的追踪仪器就是他亲手安装的,所以他比吕伟良更了解它的性能。
吕伟良一边叫阿生开车四处搜索,希望可以再次发现任子尧医生的下落,一边又问阿生道:“这东西最远可以收到什么地方?”
阿生一边开车一边答:“方圆一里之内,超过了一里就收不到了。”
吕伟良觉得另一个收不到讯号的原因,可能是电力减弱。
“嘟嘟”的声浪越来越微弱,吕伟良觉得对方必然是越逃越远。电达萤幕上虽则见不到那个小光点,但讯号声是象电报机一样的原理收发的,可以利用汽车中的天线去接收。突然问,一切都沉寂下来。连那些微小的“嘟嘟”之声也没有了。……
阿生说道:“他们可能与我们背道而驰!”
于是他迅速把车子掉头,那是驶向北郊的公路方向!
吕伟良说道:“会不会是电力发生问题?”
阿生一边开车一边说:“不!不可能的,一则那是新制成的,二则那是用半导体的……”
话未完,讯号又响起来了。
师徒俩人大感兴奋,阿生则加速把车子开往北郊。
讯号不但越来越清楚,电达萤幕上也出现了目标所在的小光点。
吕伟良立刻利用无线电话与夏维探长联系。
夏维探长的座驾车上也有无线电话,所以十分方便。夏维探长闻讯后,立即命令其他警车,急驶北郊,同时通知总部派出直升机追踪。
根据吕伟良汽车上电达圆周的角度推测,任医生如果在宋教授的汽车里,那么,宋教授的汽车这时候正转往北郊3号公路驶去,所以,吕伟良与夏维约好在3号公路会合。
在另一方面,总部已依了夏维探长的吩咐,急急派出两架直升机飞往北郊公路上面的天空,利用无线电话与夏维探长的座驾车保持联系。
吕伟良的车子正由北郊大道转入3号公路之际,突然之间,讯号中断了。
师徒二人不禁大吃一惊。
吕伟良愕然问道:“阿生,为什么会这样?”
阿生想想说道:“可能任医生的手表已被发现了。”
3号公路很静,已有一架直升飞机迅速飞到了这儿的上空,但夏维探长的车队尚未到达,只有一辆正在巡逻中的警车开入了3号公路之上。
吕伟良正拟动手将仪器的讯号加强,“嘟嘟”的声波又再响了起来,跟住也可以看见雷达萤幕上出现了一个小光点。
吕伟良不禁苦笑摇头,道:“你的仪器原来也会闹情绪的。”
阿生脸上一红,道:“可能是有点小毛病,照理不可能中断的,除非任医生把手表的把的按紧了,才会停止发讯号。”
“但是,任医生该知道我们正设法救他脱险,怎么会把讯号关上了?”吕伟良又说:“要不是你的讯号出毛病,就是他手表的秘密被发现了。”
“可是,为什么又会重新发讯号?”
“这才奇怪!”
这时候,另一架直升机示意下面的警车让路,表示要在此紧急降落。
师徒俩正依方向追踪,突然被警车截停,心里不免生气!
但当直升机降到路面后,他们才知这是夏维探长的主意。
原来夏维为了赶到这里,在北郊大道的道旁大草地上,已通知一架直升机降落,把他接载到这儿来,在交通繁忙的北郊大道上,这是唯一最快的方法。
夏维探长会合了吕伟良师徒二人之后,吕伟良为了让出后面的座位给夏维和的助手,叫“多利”下车去。
“多利”虽则不大愿意,却不敢违抗主人的命令。只好独个儿在3号公路的路边奔跑,看来好象要跟汽车赛跑一样。
夏维探长自从与铁拐侠盗吕伟良化敌为友之后,也不是第一次坐他的车子了,但每一次他都在感觉上有点不同。
这一次,他却说道:“想不到你的设备,比我们警方的更加齐全。”
吕伟良说:“所以如果我也作反,相信你会更加头痛了!哈哈……”
阿生突然停了车。
吕伟良和夏维等人也感到愕然……
但当他们把视线放到雷达萤幕上的时候,心里也就明白了。
根据萤幕上的指示,那个小光点的目标应该在这边一条分岔小路之上,而且已静止不动,阿生正是为了目睹这现象而停车的。
后面警车也停下来。
阿生说道:“他们必在这里!”
夏维知道仪器的指示不可能有错。他下了车,指挥属下各警方人员小心戒备。
那条小路狭窄非常,不可能让汽车开人去,各人唯有徒步而行。
夏维一边下令各人包围那一带,一边利用警车上的无线电话与正在上面盘旋的直升机联系。
根据直升机的无线电话报告,那边小路上根本没有汽车出现。
即使如此,夏维仍然没有停止他的搜索行动。
夏维是个有经验的高级警务人员,歹徒们的任何诡计也难逃得过他的眼睛。他认为宋教授可能利用矮林野草来隐蔽,甚至可能弃车步行,利用调虎离山之计,命令他的助手将车开走,宋教授则威胁住任医生逃入小路,暂时在草丛间躲藏起来,亦大有可能。
因此,夏维探长除了命令各人加紧搜索小路一带之外,又命令直升机在3号公路上找寻一辆绿色的房车。
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在确定了目标的正确位置之后,亲自带同灵犬“多利”进入小路上去与警员探员们分头去搜索。小路本来就已经狭窄,加上野草丛生,荆棘满途,更是寸步难行。
吕伟良利用铁拐拨开野草,唯有“多利”窜得最快。
正当各人在搜索之际,“多利”不知怎的,突然在那边狂吠不休。
各人大吃一惊。
警员与探员们知道“多利”不会无的放矢,纷纷拔枪戒备。吕伟良担心任医生的安全,奋不顾身地首先冲了过去。阿生与大队警方人员自后赶来。
但是,当各人的视线集中在“多利”嘴巴里的时候,都不禁为之呆了一阵:
“多利”没有找错目标,也没有无的放矢地乱叫一通,那手表确是任医生的物件——阿生给他佩戴的讯号表。不过,除了这只表之外,这里却连影子也找不到一个。
现在吕伟良和阿生似乎明白了,那一次讯号中断,大概与此有关,也许是宋教授发现了这手表不对劲,强行把它自任医生手中除下,将讯号掣关上,所以讯号便告中断。
后来宋教授不难想到任医生手上既有讯号表,大有可能有人自后跟踪而来,于是灵机一触,又改变了主意,将把的拉开,让手表继续发出讯号,利用它进行“调虎离山”之计,扰乱追踪者的注意力。现在他们果然上当了。但并非没有办法补救的,相信宋教授他们也不会逃得很远。于是夏维命令两架直升机加紧在附近进行居高临下的搜索行动。宋教授的房车是绿色的,这更增加了高空侦察的困难,因为草原、矮林等等,全是一片青绿,要一下子把它找到,真不容易。
吕伟良师徒二人回到汽车上,把仪器关上了,然后把车子往前开。他们相信宋教授等人不会离开这条公路。夏维探长与吕伟良亦有同感,令各人驾车继续前进,在3号公路上进行搜索。
“多利”沿往公路边拚命往前奔跑,越跑越快几乎连汽车也追不上它。
两架直升机来往侦察,始终未有报告。
阿生最后把车子停在海边,那里是一个废置了的码头。吕伟良下了车,拄杖走向海边一间旧屋,夏维探长示意他的下属小心戒备。
旧屋之内废物杂陈,只有一些小老鼠受惊之后东奔西窜。屋子外面有许多地方钉上了铁皮,其中一块漆油虽则已经剥落,一些字迹却隐约可见。那几个蓝字是:“栋记拆船公司”。
放眼望向海面,一艘生满了铁锈的旧船,正停在离岸不及数丈远的地方。船颇大,总有二三千吨,当然是旧船——也许是拆到不堪再拆的旧船。
大批警员与探员在附近搜索。
“多利”忽然又在那边矮林后面狂吠不休。各人急急奔跑过去查看,一辆绿色房车赫然就停在那里,但车内已无人迹。
车顶有树叶蔽遮,难怪两架在上空盘旋的直升机一无所觉。
夏维用手帕拉开车门,让“多利”嗅了几下,只见“多利”快如利箭一般,向码头那边飞奔。
各人心中有数,宋教授等人已弃车登船。岸边虽则没有小艇,但是,说不定就在那艘旧船之内。夏维指挥若定,一面令人保持汽车上遗下的指纹,一面让人透知总部派人前来调查。另一方面,夏维又要求总部派水警轮,以及封锁这一带海面。
夏维探长为争取时间,令两架直升机降落在码头的空地之上,与吕伟良等人登上了直升机,然后飞临那艘旧船之上。
出乎意外,旧船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小艇。
起初大家都以为小艇隐藏在旧船的另一边船舷,由于视线阻碍,从码头那边望过来会看不见,但现在他们几个人居高临下,却可以清楚看见海面上的一切情景。
旧船四周既无小艇发现,并非表示旧船没有可疑之处的。例如他们登船后,把接驳的小艇抽上大船之内收藏,如此一来就可以不会引起追踪者的注意。所以,夏维探长仍然不放弃搜查旧船的企图,命令直升机缓缓地在甲板上降落。
旧船的确陈旧不堪,甲板上的锈蚀,令到直升机降落时发出阵阵声响,好象有点支持不住的样子,真令人担心。
还好,直升机始于降落了,一批人下了机之后,第一架直升机飞走,第二架才缓缓下降,这是唯一减轻甲板负担方法。
吕伟良心里想,如果宋教授等人躲在旧船的船舱之内,这时候大概也知道后果如何了,他会不会负隅顽抗?
最令人担心的,当然是任医生的安全问题。吕伟良俯首在直升机的车弃下走过,正想跟夏维探长说几句话的时候,夏探长已急不及待,带人匆匆由甲板冲下去。
突然有人惨叫一声,空洞的船舱之内传出了一声“隆”然巨响。这突然的变化,令所有的人都僵呆下来。
船是旧的,一切都陈旧不堪,那些较为单薄的地方,由于风吹雨打,日久失修的关系,已不胜负荷,刚才那一声惨叫是一名警员传来的,他一时不慎,踏在一块脆弱的梯级之上,翻身跌下了舱底,登时身受重伤。
然而,夏维探长并不因此而停止搜查的工作。相反的,他一边叫人把那身受重伤的警员自舱底救出,用直升机救走之后,一边吩咐各人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地在船上各处搜索。
直升机把伤者迅速送往医院急救。
海面上这时正有数艘水警快艇匆匆赶来。
3号公路整条被封锁。
由总部派出的侦探人员,正用另外两架直升机赶运到现场来,对那辆绿色房车展开慎密的侦查工作。
电台,电视台和报社,通讯社等等各传播机构,已经接到消息,纷纷派人前来现场采访,甚至有租赁商用直升机前来现场拍摄新闻片的,但是,在旧船内搜得满身大汗的夏维探长等人,却感到万二分失望:因为旧船之内,几乎可以说是空无一物。
有的只是一些生锈的五金,此外便只有那只船壳而已。
这艘旧船大概已被人拆过了。否则,就是被水上小偷把值钱的东西都已偷掉。船的四周海面上固无小艇,船的内部也没有小艇之类的接驳工具。那么,宋教授和任医生等人那里去了?附近一带均列入警方锁范围,夏维探长等人再乘直升机由旧船登岸之后,一次大规模的精密搜索行动,即告开始。吕伟良和阿生不是警方人员,但在这次行动中所担当的角色十分重要。不过,他们都没有参加警队的搜索行动。
师徒俩在岸边怔怔地想,他们绝对相信“多利”的灵敏嗅觉。它既然走向码头这方面,那就表示有一股它要追踪的气味由汽车直达码头。但是,到了码头已是尽头处了,下面是海,左边是一间不堪应用的屋子。难道屋子内有古怪?对了,岸边无艇可以接驳,当然不会“水遁”,必是躲到屋子里去了。但是,那间小屋已被搜过了。虽然警队已搜过,会不会另有机关?即如他们发现宋教授的巢穴一样,有暗道可通别处,这里也难说没有。
不过,奇怪的是,阿生三番四次把“多利”拖到屋旁时,“多利”就回头走,再次走到码头的石阶之上呆立。阿生最了解这头灵犬的脾气,它明知正在协助主人找人,它不会以为在玩游戏的。那就是说:它确定要找的人由水上逃走了。
即使如此,一小队警员仍然回头再把小屋作了一次地毯式的搜索。
结果,里面除了杂乱无章的废物之外,什么都找不到。这里没有地下室,没有遂道,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着人的。
警方感到无限迷惑,吕伟良和阿生也觉得这是全无道理的事,汽车证明是宋教授的,附近也没有村落。
3号公路以前主要是通往码头的,但码头上的折船厂已经放弃了。3号公路也有许多较小的分岔路,那是通往一些小村的,但那些小村离开码头颇远,如果假定宋教授等人在码头附近弃车,他们似乎不可能逃到那么远的村子里去。再说,当时警方与吕伟良等人正由3号公路推进,他们不会由公路转进小村中去的,否则吕伟良等人一定会见到。除非他们穿过满途荆棘的树林,但从环境上看,这也似乎没有可能。
吕伟良在海边对阿生说:“附近如果没有隐藏起来的秘窟,他们就必然会隐形。”
“隐形?”阿生呆了一呆,“你不是开玩笑吧?师父。”
“否则,他们逃到那儿去了?”
“多利”仍然朝住码头的石阶狂嗅低哼。
阿生向来信任“多利”的敏锐嗅觉,说道:“他们可能乘快艇逃去,当然是在我们未到之前逃脱的。”
吕伟良道:“但根据直升机机师的报告,他们在附近海面见不到任何正在行驶中的船艇。”
“那么,他们真的是会隐形了。”
“除了隐形之外,还有一个可能。”吕伟良忽然又说:“那就是乘坐潜水艇逃走。”
“对了!潜水艇,只有潜水艇才可以令他们迅速隐藏起来。”阿生忽然拍腿叫了起来。
吕伟良道:“但是,一般罪犯那里会有潜水艇?即使宋教授同情的北国,也没有潜水艇。”
阿生说:“但是,多利的确嗅出他们的气味在海边消失。”
“阿生,记得一件事吗?本市也有人自制小型潜水艇。”
“我当然记得,在‘龙宫宝藏’一案中,我们就发现本市有一家工厂可以制造潜水艇。”
吕伟良不等阿生讲完,已柱杖走到夏维探长那边,问道:“警方这些水上快艇,有没有探测海底的设备?”
夏维说道:“我只知道这是缉私用的,至于有没有探测海底的设备,要请教负责人。”
“不怕对你说,我怀疑他们借水遁。”吕伟良说,“如果他们不是由水中逃去,为什么多利会一直停留在海边?”
“你似乎太过相信你那头狼狗了,我的想法却不同。”夏维又说,“我怀疑他们有秘密巢穴设在树林中,所以我已下令在里面展开大规模的搜索。”
这时候,更多的警车已开到现场来,一小队警犬在专人的牵吸下,参加搜查工作。
这批警犬当然都是经过长时间,由专人加以训练的,其中有一头名叫“尊尼”的,曾数破毒案,屡立奇功,它也在“增援”的行列中。但是,当负责警员将绿色汽车内的物件让它们嗅过了之后,这批警犬竟不约而同地,都边狂吠边扑向海边!这种情形正好表示:“多利”是正确的,否则它的同类不会这样。
夏维探长在无线电通话机的联系中,知道树林里的搜索林伍全无进展。于是夏维又命令警犬队加入工作,希望在树队里会有所发现。
吕伟良看见夏维探长似乎不同意他的见解,于是趁他忙于指挥搜索队伍之时,找到一艘水警快艇的警长谈话。从警长口中知道,他们的快艇并没有测探潜艇的设备。吕伟良大感失望,因为他对宋教授等人利用潜艇由海底逃去,的想法越来越坚定,尤其是所有警犬都追扑到这儿来,就更加强了他的信心。
可惜这里没有军方的舰艇,否则相信海军方面一定有办法查出海底有没有潜水艇活动。
这一次吕伟良又处于下风,他的计划只可以说成功了一半。
他成功的地方就是把内幕揭开,令七名迷途的学生落网,同时也把事件弄清楚,知道神秘针药的来源,以及这个集团的目标是什么。他失败的地方就是让任子尧这位脑科专家落入对方的手中,这将令到对方如虎添翼。因为七个学生只是受了别人的怂恿,将有限的医药常识贡献给宋教授这个集团。但是,看来宋教授只是利用他们思想上的单纯与幼稚,一方面收为党羽,另一方面却是引诱他们贡献出金钱。因此,对脑科常识有深入研究的任医生,相信将在威胁利诱下,被这班人充分利用。那么,神秘针药将有进一步的发展了。后果又将会如何?相信任何人也无法预料得到。总的说来,吕伟良的计划仍然是十分成功的,问题却是执行者——警方的布防不够周密以至被对方有机可乘而已。可是,警方的夏维探长却有些怨言,这件事自然令到吕伟良非常不开心。
不过,吕伟良是个超然派的人物,他一向不畏强权,也不喜欢居功,出风头,师徒俩人做事向来只有一个宗旨,就是不受任何环境限制,只要认为值得做的事,他们就去做。
那天在3号公路一带的搜索,除了发现宋教授的绿色汽车之外,可以说一无所获,相反还令到一名警员在旧船之内失足坠伤了。但是,由于七名学生的合作,使到警方这一次收获也不少。警方除了知道宋教授集团的目标之外,也进一步怀疑他背后有某些人的支持,否则,那些枪械又从何而来呢?根据学生们的口供,他们总共只有三支短枪,一支由宋教授保管,一支是他的男助手用的,另一支已被阿生夺去了,不过,阿生夺去的只有两颗子弹,宋教授交给七名学生之中的一个,据说是给他“看门口”用的,所以只放了两粒子弹在枪腔内,想不到他经验不足,给阿生夺去了。
宋教授虽然逃去了,但他过去工作的高等学院中有他的存案,加上七名学生的口供,警为很快有了这个人的资料。宋教授只有一个人在这里,学院方面因为他在院内搞政治,给有关方面开除了。此后他便转入地下活动。这班学生只不过是头脑太单纯,给他利用面已。
在宋教授主持下的秘密药厂中,的确搜出了不少药物,正如宋教授对任医生所介绍的一样,有令士兵们服后勇往直前的,也有可以治疗饥饿和影响情绪的。总之,都不是一般的药物。
从搜出的档案中,有已经付运的货单,表示宋教授已开始把研究的成果贡献给北国;但付货方式没有说明,只知道数量颇大。楼宇是租来的,是两个接连在一起的单位,但租金颇贵。那两个单位中,除了可以制造药物的一些自动工具之外,还有研究用的仪器,看来花去了不少金钱,而且维持的费用也相当庞大。因此,警方有理由相信,这不是一项志愿工作,而是有幕后背景的,也就是说,有人在大力支持,否则宋教授将难以维持下去。
那么,谁支持他?
最直接的,当然是北国政府。当地政府与北国政府并无邦交,使这件事变得更加复杂。由于牵涉到南北两国的战争,使警方不难想象到:南国特工阮龙之死,是否亦与此有关?

第三章 换脑刺客 连环谋杀
江强的社长办公室内,现在就只有江强与吕伟良师徒两人。
他们三个人相对无言,因为他们的处境几乎相同,就是吕伟良与江强二人目击一名特工被杀,吕伟良和阿生则目送一名刺客逃走。
江强是一名注册私家侦探,也是退休警探,他自然有权接受任何人的委托,但委托他办事的人死在他的怀抱中,阮龙则是第一个。
吕伟良是一名驰名江湖的侠盗,生平也不知多少次被牵涉到一些麻烦的案件上面去,但这一次却同时有二宗不幸的事一起跟他发生关系——宋教授与任医生的失踪,还有阮龙之死。
阮龙既然证明是南国特工,宋教授又被证明是替北国工作的。南北二国正在交战中,那么这两件事会不会有联系呢?
就在三个人讨论着一即为二,二即为一的可能性的时候,警方已经下令通缉宋教授归案,所以暂时无须吕伟良去担心。但阮龙之死,以及那名叫吴火炎的神秘刺客一再出现,甚至在吕伟良眼前一再逃脱,这的确令到这位闻名证满的侠盗有点颜面无光。
办公室里沉寂了好几分钟。
阮龙之死最感不安的其实不是吕伟良,而是江强本人。因为他受死者的委托。根据阮龙生前说,吴火炎是他们派出的特工,这点警方的密探也从南国领事馆方面,知道一些资料。但是,吴火炎为什么会掉转枪头对付阮龙?
吕伟良一直未知道吴火炎是南国特工,是刚刚才听到江强说的。当日在阮龙的酒店房间中,阮龙在江强的威胁下似乎也没有提及,也许提到时,吕伟良正在房间的其他地方搜索。
江强解释说:“吴火炎的身份,是阮龙生前对南国领事透露的,但南国领事馆内人手不足,同意他用金钱雇用代查吴火炎的下落。这是警方一再交涉后,南国领事馆提供的重要资料之一。我也是刚从警方政治部查到的。”
阿生兴奋地叫了起来:“我想到了,吴火炎必然是神秘针药的牺牲品。”
江强说道:“什么神秘针药?”
“就是宋教授他们研究中的脑科妙药,可能已注射在吴火炎的身体上。”阿生说。
江强说道:“但根据七个学生的口供,这种脑科妙药仍未研究成功。”
阿生道:“也许成功了,只是他们被宋教授瞒住。”
“我相信不会的,如果成功了,宋教授就不会房走脑科专家任医生,这件事亦不会发生。”江强说:“现在看来我们必须与南国领事馆的人联系一下……”
“对了,这的确是聪明的做法!”忽然之间有个人答道。
这声音来得突然,既不是吕伟良的,也不是阿生的,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
三个人的视线被门角处闪出的一个不速之客吸引住了。
江强不禁问道:“你是谁?”
“我就是南国领事馆的人。”那男人一边走过来,一边伸手到口袋中去,不知要取些什么。
江强喝道:“你不要动!”
江强拔枪的手法快如闪电,令室内的气氛顿然变得紧张起来。
这也难怪的,江强的办公室外面是一间会客室,会客室外面是大办公室,有他的秘书和其他男女职员办公,怎么有人进来,外面的人也没有通知身为社长的江强?江强难免会想到对方来者不善。
但是,那男子态度冷静,含笑耸肩,然后将双手举起。
江强本来斜倚在他办公桌的一角,吕伟良则坐在室内一角的大沙发上,阿生一直坐立不定,在办公室内两边走动。
现在江强紧握手枪,由半坐半倚的姿态站直了身子。他走过去,小心地按着那陌生男子的衣服各处,显然是担心对方有枪。
那男子笑道:“你到底担心什么?你以为我会象你一样容易领到枪照么?我刚才不过想掏出证件,让你了解我的身份罢了。”
吕伟良一直很欣赏这个人的冷静态度。尤其是在一名是退休警探,又是现役私家侦探的面前,比较之下他就更显得出色了。反观江强,他简直给这不速之客吓呆了。
直至到证明对方的确未带武器,江强才松驰下来,舒了一口气问道:“你怎样进来的?”
“由你的窗口!”那男子指指江强办公桌后面,“我由大厦公共走廊爬出窗外,攀住了水泥屋檐爬入这里。”
江强说道:“别开玩笑了,我们明明看见你由门外进来的。”
那男子笑道:“那不过是刚才的事,较早时你们三位未入来,我已经先抵达了。后来听到你在外面与职员谈话的声音,急忙退出房外,躲到会客室的沙发后面;刚才听你说要见见我们的人,我觉得这应该是现身说法的时候了!”
江强呆了一阵,脸上也红了一阵。
吕伟良心里佩服这家伙的勇气,更担心江强揍他一顿!
江强是个私家侦探,竟然被人偷进来还不知道,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相信对他的业务多少总有影响。但眼前江强已理会不了那么长远的事了。
他问道:“你偷偷到我这里来,要干什么?”
那人说:“我要知道,你对吴火炎的事,到底知道了多少。同时亦要查明白,你是否同时接受了北国特工的聘请。”
江强回头在办公室各处打量了一遍,看不出一点儿曾被搜索的迹象。
那人又笑道:“放心,我是个职业特工,做事有头有尾的,所有看过的文件,都会依照原样放回原位,决不会留些微痕迹,也不会把你的档案搅乱。”
江强开始由惊惧紧张而变得有点啼笑皆非。吕伟良也很欣赏这家伙的幽默感,但他与阿生一直沉默着。
江强看过了那人的文件,他的身份是南国领事馆一名文员。江强做过警探,知道这份领事馆发出的身份证明文件不会假的。
他的名字叫陈文林。即如世界大多数国家设在外国的领事馆一样,他们那些职员十居其九都是问题人物,不是间谍特工,就是情报人员。江强把证件交还给他后,示意他坐下来。陈文林看来不过三十余岁,象大部份的亚洲人一样,如果不是他证明了,谁也会以为他是中国人。
他笑道:“我所以对你坦白,是表示对阁下的信任。”
江强说道:“贵国有你这种人才,其实无须把我拖入漩涡。”
陈文林笑了笑,说道:“阮龙担心会引起北国特工的注意,所以不想用领事馆中人去侦查这件事,事实上我们人手不足,他的做法亦无可厚非。但我们不明白,当日你为什么去旅店找阮龙?我知道他本来跟你说好了,你有消息只须打电话给他。”
“你就是因为我去找他,所以怀疑我替北国特务工作么?”江强苦笑一下,道:“老实对你说,如果我早知阮龙的真正身份,我才不会答允他的委托。”
陈文林道:“他原名叫阮文龙,是我国情报局的一名官员。”
江强说道:“我管你什么情报局!坦白告诉你,我长期以来,就觉得你们两国政府明明是两兄弟,为什么要受人家的唆摆,打到头破血流?各自安守本份,不是很好吗?”
陈文林笑道:“政治,本来就是令人费解的。”
“现在我想什么,你可知道?”江强忽然盯着他说。
陈文林耸耸肩,双手一摊:“我绝对不是一位心理学家。”
“那就让我告诉你吧!”江强说道:“我正在考虑是否将你送交警方。”
陈文林笑了笑道:“那又何必?除非你不想理会这件事的发展,以及一些来龙去脉。”
江强想了想,说道:“好吧!你说说吴火炎这个人。”
“他原是我国情报局派出的一名特工。”陈文林忽然又走到门旁去。
江强知道他担心有人窍听,于是在桌上一个表板上按了一个按掣。
“卡察”一声,办公室的房门自动关上了。江强说道:“现在你大可以高谈阔论,保证外面的人听不到半点声音。刚才你所以能在外面听到我们的谈话,是因为房门尚未关牢;至于这窗门,希望你下次别再由此攀进来,因为每天我下班之后,必将防盗系统接上去。”
陈文林笑道:“我知道,所以我选择办公时间偷入来。”
江强问道:“吴火炎既是你们自己人,为什么他要杀阮龙?”
“相信你也听过了,我国有不少逃兵,甚至有不少逃避兵役的人偷渡到这里来。”陈文林说。
江强道:“但是他不是个畏死的百姓,而是个受过训练的特工。”
“是的,你说对了,他不但是个受过严格训练的特工,而且还是一名十分出色的间谍人材,直接受我国情报局指挥。”陈文林又说:“不怕对你说,吴火炎本来是我们派出去渗入敌方机构潜伏的一名刺客。”
“刺客?”江强出奇地问:“他要行刺谁?”
“本来这是国家机密,不能对外提及,但我知道你们都是正义之士,希望三位听了只好放在心里,切不可泄露出去。”陈文林想了想又说道:“我们本来派他去刺杀一名北国政要,那位政要前些时曾秘密抵本市治病,但是,最近那致要已返回北国首府去了,证明吴火炎没有完成任务。最近我们接到消息,有人见到他在本市出现,所以我国情报局方面,就派阮龙前来调查此事真相,想不到他竟然死在吴火炎的手中,要不是两位亲眼见到刺客的面目,真叫人难以相信。”陈文林说时望向吕伟良证明他已明白吕伟良的身份了。
江强不免有些生气,说道:“你们真是混蛋,明知本地政府最讨厌政治暗杀这一种事情,为什么要选择这儿下手?”
陈文林苦笑道:“我们要杀的人是个最具侵略野心的人,派出大军伪称什么游击队入侵我国的,尽是他的主意。难得他到这里来治病,这被我们认为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这点要请这里的政府原谅。当然,我对你所讲的,不能公开,否则你们政府可能要封闭我国驻在这里的领事馆。”
吕伟良一向知道政治是不择手段的,他不会因为南国情报局这样做而感到惊奇,只是为什么他们派出的刺客不但未能完成任务,还掉转枪头,杀死自己人?
吕伟良忍不住要说话了。
他问道:“会不会你们派出的刺客不够忠贞?被对方用金钱收买了?”
“不可能的。”陈文林说,“吴火炎是我们由千百人选中挑选出来,一致认为他最靠得住。”
吕伟良道:“但万一他的阴谋已被识穿,为保存性命,情形就会完全不同。”
陈文林苦笑一下,道:“如果他的任务被对方识破,后果应该想象得到的,他必然会被北国的特工,偷偷运回北国查问清楚,然后处死。”
“但是,本市警方和海关都不是好惹的。”江强擂嘴说,“北国也许明知要把一个人偷运出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陈文林道:“那么,他们大可以就地解决,为什么还让吴火炎自由行动?”
江强怔怔地瞪住吕伟良道:“这可能真的与‘神秘针药’有关。”
阿生在旁也说:“是的,宋教授正试验一种令人的意志作一百八十度改变的脑科药物,但是,尚未完全成功啊!”
陈文林道:“是否由于针药的影响我不知道,但是,洗脑这名词深信各位一定也听过了吧?”
“这是某些国家的强迫思想训练。”吕伟良说,“不过,洗脑不是短期间可以完成的,但如果真有一种正如宋教授梦想中的奇妙针药的话,这种能够直接影响人体脑部的针药,就能够在短短时间内,令一个人的意识作相反的改变,仿佛将整个人的脑袋更换了一个一样。”
“这真是令人震惊的事!”陈文林又说:“照我们忖测,吴火炎一定被他们抓住了。”
昌伟良道:“这几乎是毫无疑问的事,问题只是抓到之后,为什么让他自由行动?他为什么要杀死阮龙?是否真的被人换过了一个脑袋?”
陈文林说:“无论如何,现在越想越有可能与宋教授的案子连在一起。”
江强说:“这是非常合理的想法,因为宋教授正在研究换脑药物的。但是,现在我们连宋教授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
陈文林道:“我所以来拜侯阁下,正是要看看你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
江强冷冷地说:“你这种拜候方式,的确算得上是别开生面。”
陈文林苦笑耸肩:“如果我不能证明你绝对可靠也不能把刚才的话对你直说;但现在我查过你是个靠得住的人,也不妨让你知道吴火炎真正的身份就是刺客。”
江强板着面孔说:“即使你说得更多更动听,我也不会让你与我们在一起侦查这件事的,我劝你还是早些走吧!”
“我当然要走,如果你不欢迎的话。”陈文林又说:“如果你们需要我,请拨电话到领事馆,只要找陈参赞就行。”
江强按了一下桌上的按键,“卡察”一声,房门自动弹开。
陈文林不好意思不走。
但他只走了几步,吕伟良忽然又叫住他:“请等一等!”
陈文林站住了脚,问道:“有什么指教?”
“你有办法弄一套吴火炎的指纹给我吗?”吕伟良对陈文林说。
“可以的。”陈文林又问:“你要他的指纹干什么?吕先生。”
吕伟良道:“他们有本领冒充一个陈优,自然,亦可以用软胶塑造成吴火炎的面形。”
“你的意思是说:吴火炎也有冒充的?”陈文林问。
“是的,指纹虽则一样可以冒充,但比较困难,因为指纹之所以留在物件之上,是由于人体的热力影响,如果用薄薄的软塑伪制真人的十只指纹附在手指上,那人一定感到诸多不便。”吕伟良说到这里,忽然又拄杖站了起来。
他走到江强的办公桌上,拉下一片透明胶纸,说道:“如果你不相信,不妨以胶纸贴在手指之上。再说,薄胶制成假指纹,还得将薄胶制成许多小孔,因为人类的皮肤有许多细小到要用显微镜才可以看得见的毛孔,如果没有这些小孔,就难以保证有指纹留下。但是,我知道警方现在有一套吴火炎的指纹,所以我要求你也弄一套来核对一下。”
陈文林一时想不到其中原因,问道:“警方怎会有吴火炎的指纹?”
“因为阮龙被杀时,警探在酒店房间的玻璃外面,套取了一套相当完整的指纹,可能就是凶手当时遗留下来的。”吕伟良又说:“用双足踏在水泥屋檐上,每一个人都必须小心翼翼,虽然那儿离地只有几米高,但如果在毫无准备的情形底下摔下去,也会跌伤跌死的。所以,当吴火炎攀至窗外行凶时,一定是费尽气力维持身体的平衡,以至十只手指的指纹清清楚楚的印在玻璃上。假如你们存底的指纹不同,那就证明凶手未必是吴火炎。”
“吴火炎是我们派出的人,任务特殊,自然一切都有存底。”陈文林道,“回头我给你找一套来吧!”
“好的,谢谢你。”吕伟良说。
陈文林向各人告辞了。
江强叹气道:“如果阮龙的案子与宋教授有关连,那就更加麻烦。”
“目前看来十之八九是有关联的。”吕伟良说:“南北二国的特工们以这里作为第二战场,我的猜测若不中亦不远矣。”
阿生说道:“政治都是这么肮脏的,他们手足相残,在自己两国国境之内已死了无数子民,还把药引带到本市来,也难怪本市政府不欢迎这辈了。”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响。
吕伟良和江强等人急忙出视,只见陈文林被数名职员纠缠住。原来他们刚才看不见陈文林进去,却看见这陌生人出来,以为是小偷。
江强令各人放了他,陈文林整理一下衣襟,笑了笑,走了。
吕伟良更加相信他是由窗口爬入来的,身手可能比自己更厉害。
江强私家侦探社在大厦的二十一楼,离地差不多有一百米,偶一不慎,就会粉身碎骨,但陈文林竟然有胆在光天化日之下攀窗而入,可见身手不凡,至此吕伟良亦不得不佩服特工们的胆色。
不久之后,陈文林忽然又折回来。他的手腕用手帕包扎住,有血冒出来,把江强等人吓了一跳!
陈文林气喘喘地说道:“我又见到了他!”
“他?你说谁啊?”江强一边扶他入会客室,令人为他止血疗伤一边又再问。
陈文林道:“就是吴火炎。他在街上埋伏,要不是我及时跳跃闪避,早已死在马路上。”
吕伟良暗吃一惊,问道:“他就在附近?”
“是的,就在路口。”陈文林又说:“他驾一辆汽车,手枪套上了灭声器。”
“他显然又进了一步!”江强说,“记得他杀死阮龙时,手枪还未配有灭声器,而且,他能够在外面等你,大概知道你到了我这里来。”
“是的,他的枪法十分准。”陈文林说,“要是我闪迟半步,命也丢了!”
江强问道:“你可记得他的车牌号码吗?”
“没有用的,汽车可能是偷来的。”陈文林又说,“我当时没有枪在手,只顾保存性命,没有追上去看他的车牌。”
江强是个退休警探,自然看得出这是枪伤,陈文林大概不会说谎。
吕伟良问:“你们南国还有多少个象你这样的人留在本市?”
“我国领事馆人数有限,但自从阮龙被杀后……”陈文林欲言又止。
吕伟良道:“你放心说吧,我们不会告诉警方的。”
陈文林道:“阮龙被杀后,情报局方面派了数人秘密到了本市,目的是追查吴火炎的下落。”
吕伟良又问:“吴火炎都认识你这班同事吗?”
“起码有三个以上是吴火炎认识的,但其他人必然认识档案中的吴火炎,因为他们的目的是来找他的。”陈文林说。
吕伟良担心地说:“然而,凡是吴火炎认识的人,都有危险。”
陈文林问:“为什么?”
吕伟良反问道:“吴火炎是否也认识你?”
“当然认识。”陈文林道。
“那么,证明我的忖测不错,他变节了,可能是真的给人换上了另外一个脑袋,所以掉转枪头,专杀他所认识的自己人,阮龙是第一个,你是第二个,以后还有第三个目标。”吕伟良说。
江强插嘴道:“你何不报警?”
陈文林道:“如果报警,我便要出境,你们这里的政府追究下去,可能还要向我们抗议。”
江强道:“但是,如果吕伟良先生讲得不错,你的同事们也有被杀的危险。”
“我们可以通知我的同事戒备一下,但此事无论如何也不能惊动警方。”陈文林又说:“坦白说吧,除非你们不想找回任医生,否则,你们也需要我们帮忙——如果你认为两宗案子互相有关的话。”
吕伟良道:“你刚才说过,起码有三名最近派来的特工是吴火炎认识的,他们住在何处?”
“酒店里,住在不同的几间酒店。”陈文林又说:“我不怕告诉你。他们全是以平民身份入境,甚至看来完全与我们无关。”
吕伟良又说:“如果你要我们不报警,你必须彻底合作。”
“我保证合作!”陈文林道,“我们的目的是要找到吴火炎,以及找出一个正确的答案。”
“那么,先带我去见见你的同事。”吕伟良又说:“我是指那三个人中的一个。就是吴火炎所认识的三个人。”
陈文林无限惊奇地盯住吕伟良:“你为什么要见他?””
“不怕对你说,我担心他们之中,可能已有人被杀。”吕伟良道。
陈文林呆了一阵。
江强说:“吕先生不但武功了得,而且向来料来如神,我以为你不必犹豫。””
吕伟良说道:“其实,吴火炎既然认识你是我们与你在一起,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陈文林道:“反正我要返回领事馆取指纹,回头我们再联系好不好?”
“好极了。”吕伟良又说:“最好把那三个吴火类认识的人照片也带来看。”
“好吧!”陈文林道:“那么,我们在什么地方见面?”
“当然不会再在这里。”吕伟良又说:“半小时之后,你打电话来,这件事不能再拖,否则吃亏的只是你们自己。”
“我明白了。半小时左右我一定打电话来与你联系。”
陈文林又看看他的伤口:“我这样子,如何可以出去?”
江强道:“你只是皮外伤,刚才已消毒止炎了,放心吧!没有事的。”
“我并非担心有事,是这衣服染了血渍。”陈文林说。
吕伟良道:“刚才你进来时,沿途有没有人注意你?”
“电梯中似乎有人瞥了我一眼。”陈文林道。
吕伟良又问:“他们有没有问你干什么?”
“没有。”
“那么,等会儿你离去时,更加不会有人理会你,因为这里的人天天看见的凶案、劫掠,早已麻木了。路上即使有人抢劫,开枪杀人,人们也视若无睹。你还担心什么?”
陈文林苦笑一下,又再度告辞。
陈文林走后,江强问吕伟良说:“你打算怎样做?”
“设陷阱,捉老鼠!”吕伟良说,“吴火炎就是我们要捉的老鼠,陈文林的特务同事便是饵。”
阿生插嘴道:“对了,宋教授如果与此案有关,那么,我们只要捉到吴火炎,大概也可以有办法找出末教授,把任医生救回来。”
“那么要不要通知警方?”江强道。
吕伟良说:“不!警方做事太大阵仗,而且,上次他们只懂得埋怨我,却没有检讨他们实行我的计划时,警探们做得不够完善,所以这次我们不要再劳烦他们,只要你便够了。”
“我?”江强怔了一怔:“你要我出动我侦探社里的探员?”
“不一定,但你有枪,而且已牵涉到这件事上面,这要求总不过份吧?”
“好吧!事到如今,我只有听从你的指挥了。”江强苦笑一下。
半小时之后,电话响了。
是陈文林打来的,他约好吕伟良开车到一个路口去接他。
吕伟良挂线后对江强说道:“我们现在就要出发了,你坐你的汽车,还是坐我的?”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当然是坐你的,你汽车中有无线电话,我可以随时和这里取得联系。”江强说道。
于是三人一齐出发,乘坐吕伟良的车子,到陈文林指定的路口。那儿没有人,但阿生依然把车子停了下来。就在这时,有个人匆匆由一间店子里走了出来,但看来不象陈文林。那人挽住一个公事包,走到吕伟良的汽车旁边,吕伟良不等他说话,已将车门推开,让他上车。江强和阿生立即戒备。
那人坐下后吕伟良就叫阿生开车走。
阿生问道:“他是谁?”
“他就是陈文林。”吕伟良说,“即使他化了装,我也认得他。”
江强半信半疑瞪住身旁的中年男子。
师徒二人坐在前面,江强与那人坐在后面,吕伟良的说话,各人都可以清楚听到。
那人笑道:“吕侠士真的是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这算得什么?”吕伟良道:“你的化装术虽则高明,可惜演技不够,也太大意了。”
声音确是陈文林的,但外貌却绝不象。因此,身为侦探的江强也不得不佩服吕伟良的眼光锐利。
陈文林笑道:“到底我有什么破绽?请侠士指点一下吧!”
吕伟良道:“你走路的姿势不改,这是破绽之一,所以刚才我远远看见你由一间店铺走过来时,已肯定是你。其次,你手上的戒指还是半小时前我才见过的,你承认太大意了吧?”
陈文林笑道:“果然厉害!”
阿生问道:“我们现在要到什么地方去?”
陈文林道:“枫树酒店。我们有一位同事叫黎绍德的,住在枫树酒店602号房。”
陈文林又打开公事包,把一个厚皮文件袋交到吕伟良手中。
吕伟良打开一看,里面有着十张放大了的指纹照片。此外,还有一张名单,是三个吴火炎所熟识的特工的名字,以及他们暂居的地方。
吕伟良道:“你已经化了装,我们用什么身份去探访你的同事?”
陈文林道:“不怕对你说,在未会见你们之前,我已分别拨了电话与他们联系,其中二人有回音,表示无恙,只有这个住在枫树酒店的黎绍德,电话接线生表示,他正在休息,不接外间打入的电话。我觉得有些古怪,所以先去造访他。”
吕伟良觉得黎绍德可能已是凶多吉少,对江强说:“我后悔没有叫你多带一些人来。”
江强说道:“我可以用你汽车上的无线电话召唤他们增援的。
陈文材担心地问:“吕侠士,你以为黎绍德已被吴火炎杀害了?”
“很有可能。”吕伟良说,“如果我们人手足够,现在可以分头进行,不必逐一造访,浪费时间。”
陈文林道:“吴火炎大半小时之前才出现在那处街头,企图暗杀我,怎会这么快又分别去杀其他三个人?”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大有可能,因为他是个换脑刺客。”吕伟良说道。
“换脑刺客?”陈文林吃惊地问:“你已肯定他已被人换脑?”
“我不敢肯定,但所谓换脑,并非一种外科手术,只是给人注射了脑科针药后,意识完全相反,有如换过了一幅脑袋一样。”吕伟艮又说,“过去我也不大明白脑部的结构,但自从认识任子尧医生之后,他对我解释许多有关脑的常识。原来一个人的脑袋结构十分微妙,只要某部份发生问题,就有可能影响一个人的行动。例如有一种神经病人,他们脑子里控制情感的脑细胞如果发主问题,就会喜怒无常,万一再进一步受到破坏,就可能发狂杀人。”
车子开到了枫树酒店。
这条街道的风景很美丽,两旁街道种植了不少枫树,枫树街的由来,亦可能与这种环境有关系。而那一家酒店就是用街名命名的。
吕伟良道:“这么多人上去,恐怕太惹人注意。”
江强说道:“不如我和阿生留下来吧。”
吕伟良于是和陈文林下了车,进入酒店去。
陈文林低声说:“万一黎绍德真的死了,怎么办?”
“正常的手续当然是报告。”吕伟良说。
“但是,我不想留在现场。”
“到时再说好了。说不定他真的睡觉休息,长期处于战争状态的人,生活一旦得到松弛,心情也会分外不同的。”
“希望这样吧!”
二人到了电梯门口,在等电梯过程中,吕伟良悄悄留意附近出现的人,因为这个时候,任何不幸的事情也可能发生,他真不希望又闹出人命来。
电梯其实很快就到了,但在他们的内心里仿佛等了一小时。
吕伟良进了电梯,按了“6”字。
电梯升到6楼,停了下来。吕伟良拄杖走了出去,陈文林挽住公事包紧随在后面。
这家酒店并非一流的,侍应生也不多,他们也懒得去找他们,两人便转往602走过去。
陈文林举起手来就想叩门,却给吕伟良及时制止,吕伟良施展了他的开锁绝技,不消几秒钟,门已开了。
走廊上没有人。
两人很快便闪了入去。陈文林一直把手探到口袋中去,紧握他的手枪,以防突然的偷袭。
吕伟良关上房门,开了灯,发觉所有的窗帘均已落下。陈文林迅速走到各处角落搜索,并没发现有人躲藏在这里。突然,传来一阵淙淙水声,一度通往浴室的门,已经打开了,吓得两人迅速戒备。但是,浴室那边没有人走出来!
“是谁?”陈文林沉声问道:“谁在里面?”
可是,里面水声仍在淙淙地响个不停,却没有人回答他们。
吕伟良柱杖走至门旁,门突然又在摇动,吓得陈文林拔枪瞄准,但却又见不到半个人影,弄得两人疑神疑鬼。
如果阿生在这里,他可能已冲了入去,但吕伟良却步步为营,以拐杖推门,门开了,水声也显得更大了一些。吕伟良探首内望,有人躺在浴缸中,跷起了一条大腿——毛茸茸的,当然是个男人。由于刚才陈文林高声发问亦全无反应,所以吕伟良几乎肯定那个躺在浴缸中的人,已告死去。刚才门之所以摇动,大概是来自通风窗的风太大之故。
吕伟良大胆地柱杖入内,一个男人躺在浴缸睁大双眼直盯住他。如果胆子小一些,也会给吓破胆。但吕伟良久历江湖,一看那男子的眼中无神,便知道他突已死去。
陈文林也走了进来。浴室内没有亮灯,因为这是日间,阳光透过沙玻璃,这里面的光线仍然非常充足。那人僵卧浴室中,水喉头仍在流出水来,把血溃冲淡了,然后又由去水喉流出去。
胸膛接近颈部的咽喉中了一枪,弹孔令皮肤开了一个洞,看去血皮模糊。
吕伟良问:“他是黎绍德吧?”
陈文林呆呆地点点头。
他想走过去替他将眼皮合上,给吕伟良制止:“别动任何东西,如果你不想牵涉入内,趁早走吧1”
陈文林悲声道:“我只是想他死得舒服点。”
吕伟良道:“他这种死法,表明他在入浴时,刺客突然出现,令他在惶恐中被杀。这里的情况应该让查案的警探知道。”
“你要报警?”
“是的,隐名电话亦应该有一个拨到警局去。”
两入匆匆退了出去。到了大街上,两人又匆匆登车。
吕伟良对阿生说:“开到公园道去!快一些!”
江强和阿生还没有开口问话,车子已经开出了。陈文林一直在想着那可怕的情景,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江强问道:“姓黎的怎样了?”
“已被人杀死。”陈文林说,“他的行动真快得惊人!”
“你在说谁?”江强又问。
陈文林道:“当然是吴火炎。他在你的事务所附近,伏击我之后,怎么这样快,就……”
吕伟良忍不住说:“你以为他伏击你之后才去杀黎绍德么?我看不一定,可能先杀了他,再去找你。即使先见了你,再杀黎绍德也不出奇,因为此中已隔了差不多一小时,他有汽车,杀人只消数秒钟就够了。所以,我们必须及时赶到公园道的园林酒店去。根据你刚才给我的名单,吴火炎认识的三个人之中的第二个,就住在那里。”
阿生全心全力开车,一言不发,希望尽快把车子开到公园道去。
但是,当车子刚拐进公园道时,一阵阵刺耳的警车声,令到车内四个入都不禁呆了一阵。
吕伟良看见一辆十字车在超速越过他们,便想到事情不妙。他对各人说道:“看来,我们又来迟一步了!”:
阿生把车子停在园林酒店附近,只见警车和十字车都停在酒店门前。
吕伟良对阿生说:“别停下来,快开车!”
阿生呆了一呆:“不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们没有时间等下去了。”吕伟良又说:“你只要把车子停在酒店门前片刻,我就可以问个明白,何必浪费时间?”
阿生于是把车子开过去。
车子在一辆警车的旁边停住,吕伟良回头对江强说道:“你可能比我更熟悉他们。”
江强于是探首车窗外,向一名警长招呼:“发生了什么事?老李。”
那位警长认得这位旧同事:答道,“酒店发生了一宗枪杀案。”
江强又问:“死者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警长说道,“好象是个来自南国的商人。”
陈文林不由自主地低叫了一声:“不好,一定就是他!”
江强只说一句“再见”,阿生已及时把车子开走了。
阿生一边开车一边又问:“第三个人在那里?”
吕伟良孴看陈文林交给他的名单,说道:“他叫黄石清,住在河带路的东河酒店。”
阿生于是抄捷径,把车子开到河带路去。
江强对吕伟良说:“北国在本市也有特工,我看未必就全是吴火炎才可以杀死他们。”
陈文林却说:“北国特工,也不会知道他们是我们情报局派来的,但吴火炎必然就认得出他们是谁,所以即使不是吴火炎动手,亦必然与他有关,可能是由他点相。”
吕伟良心里道:南国遍地贪官,难保领事馆中人不出卖情报,但是,吕伟良却没有说出口。他知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政治见解,任何一种政治有优点亦有缺点,身为一名特工,他的思想上必受过严格训练,所以与他讨论这些,一定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吕伟良只问陈文林:“你什么时候分别打电话给他们的?”
“就是给你们打电话之前。”陈文林又说,“当时住在园林酒店的阮明,以及住在河带路东河酒店的黄石清,都表示无恙。”
“那就是说,凶手只在不久之前才行凶。”吕伟良又说:“希望我们比他更快一步,到达东河酒店。”
江强说道:“我担心接电话的,可能便是凶手,可能当时人已死了,凶手还未离开现场。”
陈文林道:“不可能的,我不但熟悉他们的声音,而且,我还有暗号。”
“嗯!”阿生忽然又叫了起来:“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暗吃了一惊,同时望向前面,只见二辆警车停在路边,警员正分别截停过路汽车,好象是展开突击搜查。
阿生把车子速度减慢。
二名警员过来,正拟叫各人下车,江强已叫出了其中一名警长的名字。同时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警长答道:“园林酒店有个南国人被杀,有人看见一名男子事后匆匆离去,据说他的汽车正是驶入了这一区。”
吕伟良吃了一惊。
陈文林也呆了一呆。
警长挥挥手,示意阿生开车,大概他觉得没有什么检查的必要。
车中各人听了警长刚才那一番说话之后,无不为之焦急。不管杀死阮明的是不是吴火炎,但是,他的车子如果依此路线前行驶入此区,目的地十之八九是东河酒店了。
他去东河酒店干什么?不容置疑,当然是为了对付另一个南国特工黄石清的。
除了陈文林之外,吕伟良等人所以焦急,一方面是为了救人,无论站在任何立场,他们也不希望多死掉一个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擒拿凶手,因为这三个被吴火炎认识的南国特工之中,黄石清是最后一名了。
吕伟良认为这是最好的“饵”,目的就是要利用他们引诱吴火炎坠入圈套中,万一连黄石清也死掉了,那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陈文林说:“三个人之中,只有黄石清是吴火炎的真正同学,他们曾在一起接受训练,所以黄石清也算得是最熟悉吴火炎的一个。”
吕伟良平时总觉阿生开车开得太快,这一次不知怎的,觉得他越开越慢,其实阿生现时的速度已超过了限制。
万一在此时被交通警员截停,相信又会耽误不少时间。虽然有江强这位退休警探在——他认识许多旧同事,但到底也是要大费唇舌去解释的。还好,沿途上未见有交通警员出现,而且车子很快已驶入了河带路。
这是比较僻静的一条街道,但前面对着汪洋大海,风景相当迷人,也就是说,这条马路只有一旁建有屋宇,另一边便是海洋了。阿生把车子在东河酒店停下来,吕伟良、江强和陈文林等三个人,已经急不及待地先后下了车,纷纷走进酒店里面去。
阿生觉得无须太多人进去,而且吕伟良也没有特别吩咐他人内,所以阿生索性留在汽车里,静观其变。
且说吕伟良等人入到酒店,陈文林低声说道:“大家小心点,说不定吴火炎还未离去,也可能是刚刚到达,相信两位还记得那家伙的尊荣吧?”
也不知是否心理作用,经陈文林这么一说,吕伟良忽然觉得眼前一亮,有个影子,极似是吴火炎。当时他们正在等电梯,大堂的另一边是可以通入地下餐厅的,那影子就出现在餐厅通过大堂的门口附近。餐厅乃酒店附没,有另一门口可通往街上。
吕伟良正想柱杖过去看个明白,电梯已经到了。他不知道那是幻觉还是真的,反正看得不清楚,唯有跟随人潮入了电梯。吕伟良知道人类的视觉往往会因为心情问题而产生幻觉的,例如在公众场所等人,当你等到万二分焦急之际,忽然有个人出现,无论他是否真的与你要等的人相似,只要在衣饰、发型或身形方面有一点点相似的话,你都会对他产生错觉,以为对方是你要等的人,及近距离时看个清楚,你才知道相差太远。这是每一个人都有过的经验,所以吕伟良对此并不太认真,也没有对江强和陈文林提及。
出了电梯,陈文林正要率先转人走廊,一名侍役弯腰问道:“先生,是不是要开房?”
江强担心陈文林那些不纯正的本地话会引起旁观者的疑心,忙抢先答道:“不!我们是来找朋友的。”
侍役很有礼貌,他又问:“找那一间?让我带你们去!”
江强一直不知道黄石清住那一号房。他以为只要吕伟良知道就行了。
这时吕伟良过来说:“是314号房,那位黄先生在吗?”
“黄石清先生吗?”侍役说道:“在,在,他在房间里。”
“谢谢你。”
三个人转进走廊,走不上几步便是314号房了。
走廊在电梯出口处的另一边,这时走廊上面没有人,吕伟良等人还未决定应该先叩门,还是悄悄施用开锁绝技之际,门已“呀”然一声,自动开了一条裂缝……
三个人不由自主地吃了一惊!
想起黎绍德的死状,各人至今犹有余悸,幸好三个人都不是泛泛之辈。
江强首先用手把门推得更开。
房间里面一步漆黑,看不见人和物。
江强正伸手至壁旁摸灯掣,立刻感到有点不对劲,有人捉住了他的手,而且顺势将他用力扯了入去,劲力之大,以及出手之快,完全出乎江强意料之外,他简直来不及防范。“哗啦”几声,吕伟良目睹一团黑影把江强摔了进去,不禁大吃一惊!吕伟良担心房内不止一个人,更担心江强的安全有问题,于是也窜了进去。一个人影抢了过来,揪住吕伟良又想施展日本的柔道招数。
但是,吕伟良的国术底子极为高深,对于这些来自外国的武术,早已了如指掌。他虽然只有一条腿,但马步却稳如磐石。那人在黑暗中一揪再揪也无济于事,正想改变方法将吕伟良摔倒时,吕伟良手臂一动,身形一弯,那人已在黑暗中跌倒。
把电灯按亮的是陈文林,他进房后已将房门顺手关上了。
陈文林握枪在手,沉声喝道:“所有人都不许动,把双手举起来!”
陈文林这一声吆喝把吕伟良也吓得一跳!
灯光之下,江强已握枪在手,他不知道陈文林的企图,差点就要先发制人。还好是灯光明亮,江强可以清楚见到陈文林的枪嘴指住了一个男子——他,就是刚才把江强摔倒的人。
陈文林诧异地叫出了一声:“怎么是你?”
这诧异的一声,顿然把室内的紧张气氛也缓和下来了。陈文林的说话与举动显然是为了针对房中那男子。
吕伟良问道:“他可是黄石清?”
“对了。”陈文林把枪纳回袋中,责怪地说:“你怎么会不分皂白?”说着他把一些伪装除下,露了真面目。
黄石清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们。”
江强为之啼笑皆非。他也把手枪收回,苦笑道:“你的柔道可真不错。”
黄石清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一直只听到陌生人的声音,以为你们是刺客,尤其是听了陈文林你的电话之后,我更不得不提高警觉。”
陈文林道:“你神经太紧张了。”
黄石清道:“你可怪不了我,为什么你不先开声发问?我是认得声音的,但你偏让你的朋友先行。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样做。”
吕伟良道:“算了,别再吵了,知道你平安无事,也总是一件好事。”
“我担心吴火炎不久之后就会到这里来!”黄石清忽然又说。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惊呆了一阵,道:“你怎么知道他会来?”
黄石清道:“我是在接听了陈文林的电话之后,立刻戒备。想不到不到一分钟之后,电话又再响了,但这一次,我拿起电话,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却清楚听到对方将电话挂断了。如果不是你打来的,极有可能是吴火炎投石问路,看看我是否在这里。”
陈文林道:“我只打过一个电话给你,但你接听了,第二次不是我打来的。”
“那么一定是他……”
话犹未完,突然有人敲门。室内四个人都吓了一跳。
陈文林与江强握枪在手,同时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躲向门后。
吕伟良示意黄石清过去应门。
黄石清问道:“谁呀?”
门外一个男子应声道:“侍应生送茶水。”
各人松了一口气。
黄石清过去开门,吕伟良欲制止,但门已开了。
突然“砰”的一响,黄石清惨叫一声,倒了下来。
那沉声一响表示枪已加了消音器。江强与陈文林立即扑出去,只见一条人影迅速在走廊末端消失!但是,二人一步也不放松,有如二支脱弦之箭,飞也似的冲了过去。
吕伟良走在最后,他没有加入追踪行列,一边扭开万能拐杖的无线电话仪器,发出讯号向阿生呼唤,阿生很快就有了反应。
阿生这时正在汽车里,很快便发觉表板上的仪器发出了“嘟嘟”的讯号声,于是他立即扭开电子通话机。
吕伟良对阿生急促地说:“阿生,你小心听着!有个刺客出现了。他刚刚杀了黄石清,正逃到楼下去,他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你快设法截住他!”
阿生只答了一句:“是!”吕伟良便把通话机关掉了。
吕伟良知道自前有一件事他要做的,就是救人!
他顺手在床上抓下一个枕头,蹲下去把黄石清的头部扶起,垫住,然后将他衣领的钮解开。他明知这种努力也是白费,但他还是拿起了电话,通知酒店方面前来救人及报警。
子弹击中黄石清的胸部,可能直接击中了他的心脏。
黄石清躺在地上,鲜血不断由他的伤口流出,他的面色越来越苍白。
吕伟良试问了一些问题,可惜他已无法作答,只在作最后的喘息。
陈文林与江强二名持有短枪的男子,在酒店的侍役心目中造成了莫大的恐惧,刚才由于距离的关系,他们听不到那沉声一响,但现在看见一个人匆匆走过后,又有二人急急追来,便心感不妙,因此早已有人拨电报警。后来再接到吕伟良的电话,他们才知道314号房出了命案。
江强工个有经验的警探,陈文林也是个受过训练的特工,因此二人惨然一言不发,却表现得十分有默契。江强沿住楼梯追下去,陈文林却跑到电梯门口,希望电梯刚到,那样就可以拉过升轻,然后在下面截击凶手,但是,电梯不知怎的,老是停在“4”字那里,急得陈文林直顿足!江强明知对方有枪在手,但他也奋勇直扑,不顾一切的追下去;三步一级,两步一跳,那刺客突然回头一枪“砰”的一声,子弹擦着江强肩膀处飞掠而过,射在梯间的铁扶手之上,又发出了“铮”地一响。
江强再也不客气,靠墙一站,往下也发射了一枪!
他的手枪没有消音器,因此那“砰”然一声枪响,在楼梯间造成了回音,酒店上下无不听得清清楚楚,住客与员工均吓得魂不附体。江强不知道那一枪是否击中了对方,只是急急忙忙之间,看见那人影又在梯间拐了弯,于是他又急冲狂跳,飞奔而下!转眼之间,他们已追逐到楼下大堂,那儿的员工与客人们刚刚听到枪声,再看见这种情形,无不惊呼奔避。江强还未到地下,那刺客回头又是一枪,江强迅速闪避,同时也回敬了一枪,但是,那人身手不凡,只见他三纵两跳,人已离开了酒店。
这时阿生在汽车里已看得一清二楚,他刚接到吕伟良的通知,立即作好一切准备,按键让玻璃关上了,又开动马达等待着。阿生想过了,对方有枪,硬碰一定吃亏,因此只能智取。如果对方横过马路,阿生就用汽车撞倒他;如果他沿住行人道逃跑,阿生就用汽车跟踪他。但是,现在那家伙由酒店逃出后,竟然以极之矫捷的身手,跳进了一辆汽车里去。
阿生凭这一刹那间的印象,发觉他正是照片中的吴火炎。
吴火炎一跳上汽车,回头又是一枪。
原来这时候江强已追到门口,目睹对方就要驾车逃去,情急之下,连开两枪,但他的子弹只击中汽车的甲板和玻璃,相反,吴火炎却击中了他的手臂,登时鲜血淋漓。
阿生这时已迅速把汽车开动。他知道这是性能特佳的特制汽车,玻璃也是防弹的,因此即使彼此硬碰,他也不会吃亏,再加上他的驾驶技术,更令到阿生充满了信心。
但是,吴火炎也不是一个弱者,他击倒江强之后,正拟迅速开车向西南逃去,阿生已将汽车自后开至,就在前面不远处停下,横在那里阻住了他的去路。
吴火炎不慌不忙,一扭方向盘,汽车开上了行人道,这时刚好有数名路人经过,吓得东奔西窜,当场跌伤了几个人,但吴火炎并不就此作罢,他的驾驶技术与枪法俱佳,只见他一手驾车,一手开枪向阿生射击,阿生要不是早有准备,子弹早已贯穿了他的脑袋;但现在只碰在防弹玻璃之上!无论如何阿生也想不到他有此一着,便急忙开车。
吴火炎的车子性能也不错,虽则是小型房车,却灵活非常。只见他开车在行人道上走了一段之后,迅速转入一条横街,阿生也加油赶上。街上有车也有行人,看见这种情形,纷纷走避,以免殃及自己。
吴火炎突然把小房车开入一条横巷,由于车身太小,仅可开入,但阿生的中型车子却无法开进去,他想由另一边巷口兜截,无奈交通阻塞,令到他毫无办法。
就当阿生呆在车里的时候,一阵阵警车声响起,一辆由一名交通警员驾驶的摩托车开了上来,停在阿生旁边。
这位威风凛凛的交通警员由摩托车上下来,单是看他停车、下车、脱去白手套以及掏出记事册等等动作,就象看了一幕慢动作的电影特写。
他走到车窗附近,摊大了手掌,向阿生讨取驾驶执照。阿生把车窗玻璃落下,正要向他解释,一辆出租车把江强载来了。
江强问阿生:“吴火炎呢?”
“逃进这小巷里去了!”阿生答道。
江强负创下车,把一张钞票交给出租车司机,这边却见那名交通警员跟他打招呼,阿生正是求之不得,忙着也下了车。阿生原来另有想法,他对江强说:“他是你的老朋友吧?可否叫他借辆摩托车一用?我的车子开不进小巷,这可能是唯一能够兜截凶手的办法!”交通警员虽然听得没头没脑,但听到“凶手”二字,以及看见江强的臂上扎了一条血手帕,也知道事不寻常。他正要问江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江强也未及征求这位交通巡警的同意,阿生巳老实不客气,跑过去把摩托车开进了小巷。
交通警员连声喝住,但阿生却不理会,他知道江强一定会向对方解释清楚的。果然江强制止交通警员追过去,同时向他作了更详细的解释。
阿生虽然借到了摩托车,但当车子开进那条小巷时,小房车已不知所踪。
他很快已驾着摩托车由小巷的另一巷口经过,那儿有个驼背男子倒在地上,四肢朝天,爬不起来,有数名路人围观,还在嘻哈作笑,却未见有人伸出援助之手。
阿生看见巷口一个补鞋档被毁,一些工具散在地上,就不难想到是吴火炎的作孽。
阿生停车,走过去一边将驼子扶起,一边问道:“刚才是不是有一辆小汽车由此经过?”
驼子苦着脸说:“是的,唉!你瞧我的档口……”
阿生不等他说完,就道:“快告诉我,他逃向那一边?回头你去打电话报警,我保证你获得赔偿,明白吗?”
驼子说:“他好象是把车子开往十字大道那一边。先生,你……”
他本来想问阿生是不是警方人,但阿生为了争取时间,已不及仔细解释,说了一句“谢谢你”,便已跨上了摩托车,迅速开走。
街上塞车,阿生只有冒险使用行人道,他只希望不要遇上警察,否则便正是“秀才遇着兵,有理讲不清”。阿生一边要注意车林中是否有那一辆小房车的踪迹,一边又要尽快把车子开往前面,以免让对方逃去。街道上的汽车忽行忽停,只有阿生的摩托车通行无阻。因为车身小,有时他可以使用汽车旁边的少许道路,十分挤迫时,甚至可以使用行人道。
就在这时,阿生听到一阵呼唤:“所有在各区巡逻的警车请注意,一辆白色编号CD7109号的汽车,正载着一名杀人凶手逃走,请各车立即兜截。凶手有枪,一有消息,请立即通知总部!”
这是警方无线电台的广播,在摩托车的扩音器上反复播出。阿生现在才觉得自己糊涂,没有把小房车的号码转告那交通警员,但是,警方怎么会知道的?大概是江强受伤时记下的,他那一下子倒地,无非要避过吴火炎可能发射的第二颗子弹,事实上他当时只是受了轻伤而已。
阿生因为街上汽车太多,尤其是白色的汽车多得不可胜数,因此他看得眼花缭乱,还好,又小又户的汽车不多,否则就更难找了。阿生一方面要小心翼翼找、一方面又要提防被吴火炎用枪射杀,因为现在他不再是坐在一辆防弹的汽车上,而只是一辆全无防备的摩托车。
阿生几乎是站直了身子,留心着每一辆经过的汽车,忽开忽停的,转眼同又进入了十字大道;这处交通最繁忙的大街,汽车有如穿梭一般,虽然有时行人道和红绿交通灯会将汽车截停片刻,但在这种情形底下要想找到吴火炎的白色小房车,简直就象大海捞针一般困难。
阿生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又听摩托车上的播音器沙沙作响,播音员说道:“所有在东区巡逻的警车,请开到十字大道与林荫道交界附近,设法兜截在逃的CD7109,14号警车发现了他的踪迹,正在追捕中……”
广播在重复,阿生只听到一半,已急不及待地把摩托车开动。由于街上车太挤迫,阿生只能利用路旁近水渠的少许马路,他不敢开上行人道,以防被警察发现又要大费唇舌。因为阿生的驾驶技术不凡,在车林中,左穿右插,很快又驶过了几个横街的路口,但这条十字大道很长,这儿距离林荫道还有几个路口之遥。
这时,扩音器里又传出声音,广播员说在逃的白色小汽车正迅速向芭蕉街方面,通知所有在附近巡逻的警车前往兜截。
阿生大吃一惊。
芭蕉街就在前面不远处,那么……
阿生想也未想得完,只见行人道上起了一阵骚动,那儿的行人在惊叫声中纷纷奔避。
转眼间,一辆白色的小型房车就在行人道上直驶而来。
阿生一眼就认出那是吴火炎和他的汽车。这家伙简直疯了,驶上行人道固然不对,就是行车的方向亦完全相反。
警车声大作,但却没有一辆警车可以驶到这边来,所有追踪的警车必须利用右边那半条马路,而马路中心又偏偏竖起了不少铁栏栅,把马路从中央分割开了。
阿生看见这情形,决无目送凶手逃去之理,立即把摩托车开上行人道上掉了头,直追上去。
行人道比马路边更平坦,因为马路旁边的水渠上有垃圾。
阿生就凭着开快车的本领,转眼已追贴了吴火炎的小房车。阿生正拟越过他,小房车突然停了下来。
阿生暗吃一惊担心吴火炎开枪射击。惊呆之际,只见车门打开,吴火炎匆匆窜进了一间百货商场里去。
阿生立刻就可以想到:吴火炎明知车子逃得不会远,迟早也会给警察包围的,所以才会弃车逃走。阿生更担心百货商场里面四通八达,另有出口通往一些横街窄巷。因此,阿生立刻也弃车冲进了百货商场里去;他认得身材颇高大的吴火炎,发现他正在人丛中急急窜动。
阿生手无寸铁,只怕吴火炎丧心病狂地在此胡乱开枪,那时就不堪设想;所以阿生只能步步为营,远远跟踪地,不敢逼近!岂料就在这一刹那间,一名百货商场中的保安人员,与吴火炎打了一个照面,他看见这满头大汗的男子匆匆而过,以为他有不轨企图,立即截住他。
但是,保安人员只叫他止步,吴火炎立刻拔枪相向!保安人员不料会有此一着,惊惶失措中,登时中枪倒地。本来吴火炎的手枪有灭声器,那声音极其低沉,但百货商场内人山人海,较接近现场的人见状大惊失色,有人惊叫,有人走避,于是较远的顾客不知内里,也争相走避。一时之间,秩序大乱。
阿生担心吴火炎乘住混乱中逃去,立刻跳上售货柜台,居高监视。售货员首先看见人们纷纷走避,忽然又看见有人跳上柜台,直觉上以为是打劫,于是又引起一阵阵骚动。但是,阿生却没有理会这里的反应,主要是不让吴火炎逃脱就行。阿生身手轻灵矫捷,转眼间跳跃过数张柜台。柜台虽然是用玻璃制成,但镶以铝质角铁,亦颇坚固。阿生的轻功不俗,接连跳过几个摊位的柜台,那些玻璃亦丝毫无损。他一边跳跃,一边留心着吴火炎的行踪,这时看见对方已奔逃到一出口处,心里不免万二分焦急,无奈距离仍远,如果来不及制止,让他逃出街上,就不知如何好了。
阿生情急之下,回头看看目前他所站立的摊位上,挂上了一些弓箭、标枪等等体育用品,灵机一触,顺手取卞了一套弓箭站在柜台之上,张弓搭箭,射向门际。只听得那边传来“哟”的一声,阿生也没有理会他是否中箭受伤,顺手再取下一支标枪,又再跳向前面一张柜台。吴火炎肩膊中了阿生一箭,痛入心脾,眼看就要倒下,他却及时倚在门旁。他正将手枪由右手交给左手,因为右边肩膊中箭受伤,大概影响到整条手臂。可是,就在这一刹那间阿生已急急窜到。阿生的动作快似闪电,手上的标枪这边拔去那支手枪,标枪的尖端回头已应向了吴火炎的咽喉之间。吴火炎显得筋疲力港,加上肩胆上的痛楚,今到他差点儿就要沿住门旁倒了下去,那里还有反抗的余地?百货商场的保安人员,以及来自街上的警员,先后纷纷赶到。他们看见阿生利用弓箭和标枪制敌,差点以为这是拍电影外景。百货商场里的人至此才知通阿生并非劫匪,只不过是捉凶手而已,不禁亦为之松了一口气。

第四章 殊途同归 案情大白
黄石清死了,吕伟良又一次目击一名特工被人枪杀。江强只是受了枪伤,接受治疗之后,大概亦无大碍。伤得最重的,反而是吴火炎。他的肩膊中了一箭,箭头直达骨骼,要不是紧急送往医院施手术、他可能就此痛死在街头上。
阿生登时变成了新闻人物,记者们纷纷采访他,弄得他浑身不安。
吕伟良留在医院里,等待警方从吴火炎口中问到的口供。夏维探长和一些高级警官都齐集在医院里,因为吴火炎不是一般杀人凶手,他们不得不小心处理这件复杂的案件。陈文林在无可奈何的情形下,只有露出他的身份。吴火炎经过一番急救之后,没有性命的危险,夏维探长也悄悄松了一口气,因为这几乎是唯一的线索。
夏维问道:“你可是南国特工?”
“是的。”吴火炎说。
“阮龙、黎绍德、阮明以及黄石清等人,是不是你杀的?”
“是的。”
“你可知道杀人有罪?”
“但我的任务就是杀人。”
夏维呆了一呆,他望望身旁的吕伟良与江强等人,显然,这一回答令他惊奇不已。
夏维又问:“谁在命令你去杀人?”
“我的上司。”吴火炎道。
“你的上司是谁?”
“阮百胜将军。”
“阮百胜?”夏维记下了这名字之后,示意一名助手到邻室去问陈文林。
陈文林已奉了领事的命令,必须切实与警方合作,否则就可能引起国际纠纷。
结果所得到的回答是:阮百胜将军是南国情报局的最高负责人。派出吴火炎前来行刺北国某政要的,也正是这位将军的主意。
夏维探长不解地问:“吴火炎,你听清楚,你是南国一名特工,对吗?”
吴火炎瞪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个聋子么?我刚才听到了。你真罗嗦!”
“你既是南国一名特工,为什么你要行刺自己人?”
“什么自己人?”
“难道你不知道你所杀的几个人,全是你的同事么?”
“……”吴火炎张大了口,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夏维探长道:“好了,请你仔细回忆一下,你是否中途变节?”
“变节?”吴火炎道:“不!我绝对忠于我的国家,为什么我要变节?”
夏维回头低语吕伟良:“也许你说对了,他可能被人注射了某种针药,身不由主地,把敌我颠倒过来。”夏维又问吴火炎:“你听过宋教授这名字么?”
吴火炎想了想,摇摇头。
夏维探长又问道:“你是否接受过一次注射?”
“嗯!”吴火炎点点头,“是的,我有一次住在医院中好几天……”
他说话的时候,不歇地往四周张望。
夏维问道:“你还记得,为什么要进医院么?”
“我……我受了伤。”吴火炎回忆着说,“是的,就象现在这样受了伤。”
“再想想,为什么受伤?”
“……”吴火炎极力回忆着。
房间内有差不多十个人,包括夏维和他的高级助手,医生护士,还有吕伟良和江强等人。但是,现在都变得鸦雀无声。
吕伟良低声在夏维耳边说:“试试提醒他奉命去杀北国致要的事吧!”
夏维于是又说:“吴火炎,阮百胜不是叫你去杀害一名北国领袖的么?”
“是的!”吴火炎果然恍然大悟地说:“我就是在那次行动中身受重伤,事后我被人送到一家医院在接受治疗。出院后,我不断接到神秘指令,要去行刺一些叛逆之徒!”
“叛逆之徒?”夏维探长也似乎想通了,这是一种诡计。
吴火炎继续说:“我自从受伤后,脑部时时隐隐作痛,所以我必须每隔一天便到一位医生处注射,每一次都有人向我传达一项命令。我就是依照命令去杀人。”
“那位医生叫什么名字?”
“洛斯基。”
“这似乎是外国名字。”
“是的,他是一位脑科专家。”
夏维探长十回头问他身旁一位医院的医生,这位廖医生也是一个脑科专家,他是应邀前来诊治吴火炎的,后来他替吴火火注射了一种镇静剂,因为廖医生验出病人的意志十分模糊他要让吴火炎清醒过来。
脑科专家既然在本市只得寥寥可数几位,廖医生自然知道那位洛斯基的来头。
他对夏维探长说:“洛斯基是R国人,在本市从医大概不足二年。”
“他怎可以在本市挂牌?”夏维问。
廖医生说:“我也不大清楚,听说过去他是在伦敦行医的。”
夏维探长记下了洛斯基医务所的地址,把问口供的任务交给一名高级助手主理,他亲自带人去按址找洛斯基,这时华灯初上,夏维深长担心医务所已经关门。
夏续深长在他的座驾车上,致电总部,一方面查出洛斯基医生的住宅地址,另一方面要求总部派人携同入屋手令,分头搜查洛斯基的住宅以及医务所。
夏继探长从吴火炎门中只知道洛斯基的医务所的所在地,因此他首先赶往医务所去。当夏维探长和他的助手们抵总洛斯基的医务所时,警方总部派出的人还未到达。
医务所已停止诊症,但是里面仍有灯光透射出来,夏维难免感到惊奇不已。
他走到门前看看那块塑料牌,上面写着六点停止诊症的,现在已差不多到八时了。
夏维叫人守住前后门,然后敲门。
出来开门的,是洛斯基本人——一个高大的外国男子。
“什么事?”洛斯基道:“现在已过了时间,你明天早来些吧!”他说完就想将门关上,却给夏维一手推住大门。
夏维探长出示他的证件,道:“我是警探,我可以进来与你谈谈吗?”
洛斯基呆了一呆,这时候他才发觉黑暗中附近街头站了好几个人。他们都是夏维探长带来的警探。夏维也不等他回答,已经进了屋内。二名助手紧蹑其后。
洛斯基没有阻拦夏维,只是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维一边进去,一边说道:“我知道有一位病人在这里看过脑病,但他向我们投诉,你替他注射了一些不知名的针药之后,他感到不适,你可以让我们看着病情记录表吗?”
洛斯基笑道:“凡是患脑病的人,神经都是不大正常的。”
“但既然有人投诉,警方就有责任查看你替他注射了一些什么药。”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计较了。请告诉我,病人叫什么名字?”
“吴火炎。”
“吴火炎?”洛斯基呆了一呆,然后对夏维说:“是的,似乎是有个男子叫吴火炎的,时常来打针,请跟我进来!”
夏维于是跟着洛斯基往挂号室走去。
二名探员之中,一个留守在外面,另一个跟在夏维后面戒备着。洛斯基看来很合作,很快找出吴火炎的挂号咭纸片。
一般西医的病人挂号咭片上面,就是开药的处方,洛斯基也没有例外,他对夏探长说:“这就是那位病人的每次诊症记录,即使是例行注射,也列明了份量以及时间。”
夏维探长接过细看,看不明白就问。
其实夏维探长的真正目的在乎搜查,他担心任医生可能就是被囚禁在这里。
夏维探长从咭纸上面看不出破绽,那些针药的名称写得十分潦草,据洛斯基解释,那是一般止痛剂和镇静剂而已。
夏维探长当然不会轻易相信他,无奈自己又不识药性。后来又再回心一想:如果他是个有问题人物,相信一定另外还有一份关于吴火炎的记录,这一份不过只是表面的而已。夏维探长本来就存心浪费一点时间,以便由警方总部派来的人能及时携同手令前来。
于是夏维探长又问洛斯基:“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不走?我看过你门口的例牌,你的诊症只是下午三至六时。”
洛斯基笑道:“我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看书,然后到适当时间出去吃晚饭,晚饭后才返家休息。”
“你不是回家里吃饭么?”
“不!我这里只有一个人,除了假期之外,很少自己做饭。”
夏维探长更加觉得可疑。就在这时候,一名在外守侯的探员进来报告,总部派来的人已经到了。
辛尼携同一张由局长正式签署的入屋搜查令,带同一批男女警员赶来,所以要带女警员,是担心有可疑女护士要搜身,想不到只有洛斯基一个人。
洛斯基看过了入屋搜查令之后,苦笑耸肩,表示无可奈何的神气,说道:“你们到底要搜查一些什么?”
夏维探长说道:“我们警方怀疑你藏有非法药物,足以伤害病人。”
其实夏维探长心中有数,他不会不知道对方的狡狯,只希望在搜查行动中,找出一蛛丝马迹来。可是,这家设于一幢楼宇下层的诊所,规模虽然颇大,却不见有何可疑之处。在夏维探长搜查诊所的同时,一队由高级警官率领的警队,也开到了洛斯基的住宅里去。洛斯基虽然尚未返家,但警方持有入屋搜查令,看门人只好开门给警队入内搜查。这是夏维探长的计划,他要双管齐下,令到洛斯基无从兼顾,希望就此找出答案来。
在两个搜查队伍中,警方调来一批熟悉医学知识的侦探人员,希望找出一点破绽来。住宅中只住有一个看门人,他负责照料整幢花园住宅的外围部分,宅内杂务则由一名女管家料理,但那位女管家每日只在此工作数小时,黄昏时便离去。看门人年约50,他是住在花园中一间小屋的,自己煮食,有独立的厨房,几乎与内宅隔绝。当警队到查时,看门人也曾致电他的主人洛斯基,洛斯基很惊愕,但却没有反对,很大方地在电话中吩咐门人让警方人员入内搜查。单是洛斯基的合作态度已令警方信任,结果在彻底搜索下亦一无所获。
夏维探长大感失望,他绝对相信吴火炎的口供,但是,无奈连药物在内,也找不出半点破绽。
最后,洛斯基忍不住笑着问夏维:“探长,你到底在怀疑些什么呢?”
“我早已向你表示清楚了,有人在你这里接受注射之后,脑部神经受到了影响。”夏维说。
洛斯基道:“我的病人大部分是正常的,但是,凡是脑部有毛病的,难免不正常,你怎么可以轻易相信他们呢?”
“如果你不反对,我想请你跟我到公共医院去一次。”
“好的,无论到任何地方,我也奉陪,只要不阻碍我正常的工作时间就行。”
于是夏维把洛斯基带到公共医院,与吴火炎面面相对。
夏维问吴火炎:“可是这位医生替你注射的?”
“是的,就是他!”吴火炎瞪住洛斯基说,“每次都是他动手为我注射。”
洛斯基道:“吴火炎,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吴火炎道,“过去你到底替我注射了一些什么针药?”
“止痛剂和镇静剂。”洛斯基说:“你有没有告诉警方,当初你的妻子陪同到我诊所求诊时她曾说过你头部受过伤?”
“妻子?”吴火炎呆了一呆,“我从来就未曾结过婚。”
“但是,那女子几乎每次都与你在一起,你还记得吗?”
“不!她只是传讯的人……”
“什么传讯?”
夏维探长不想这宗国际性的案件泄漏太多,尤其是洛斯基如果与此案无关,更不能让他知得太多。于是,示意探员将他隔开。洛斯基暂时被带到外面去,夏维征求医生的意见。根据医院中脑科专家廖医生说,吴火炎的脑部的确有问题,至于是否受到经常性的针药影响,或者在那次受伤时弄坏了脑子,那就需要作进一步检查才知道。
夏维回头又问吴火炎:“那女子陪你去看医生,如何向你传达命令?”
“她每次与我相约,在诊所等候,但我每次都先行离去。”吴火炎又说:“她自称是阮百胜派来的,我检查过她的身份证明文件,证明是我们的人。所以,每次我也就接受了她的指示。”
“你记得她的样子吗?”
“当然记得。”
于是夏维令人把宋教授数名女徒众的照片拿来,让吴火炎逐一辨认,结果吴火炎都说不是她们。
洛斯基看来毫无嫌疑,如果他只限于注射止痛剂与镇静剂,法律上不能构成任何罪名。
夏维只好向洛斯基道歉。
洛斯基表现得落落大方,他对夏维说:“我猜我可能被人利用了,我记得这姓吴的病人头一次向我求诊时,那女子向我探问了好一些关于脑科的知识,我以为她只是关心丈夫的健康,想不到他们竟利用我。探长,我提议你从我那五名女护士中着手侦查一下,她们都会在明天我诊症时间上班。”
夏维探长觉得这提议十分合理。
洛斯基又与廖医生讨论一些脑科问题,他对廖医生说:“我怀疑有人在不知不觉间,让他服食了某些影响脑部的药物,因而引起病人脑部隐隐作痛,才向我求取止痛药物。”
廖医生从谈话间知道这位行家对脑部认识极深,他也有点自愧不如。
洛斯基又对廖医生说:“有没有替他照过X光?”
“有的,但是没有发现什么。”
“我以为你们应该作彻底检查。先剃光头发,看看他的脑部有没有缝口。”
“当然有的,他受过伤,头部当然有缝口。”
洛斯基道:“医生,你有没有听过一种电子实验?有人将电极事先装置在牛脑之上,然后利用电子遥控方法,令到一头蛮牛在斗场上突然停止它的疯狂冲刺。进行这种实验的,就是美国一位大学教授戴卡多医学博士,时间距今只不过数年而已。这项实验证明动物脑部细胞一旦受到压制,就直接影响其人的情绪以及行动。”
廖医生领悟到洛斯基的意思,他说:“你似乎担心曾有人对吴火炎的脑部施过某种手术吧?”
“正是这意思。”
“坦白说,他的脑部的确动过手术,你既是他的医生,怎会不知道?”
“那是旧痕,我检验过了,后来他进行经常性的注射,我未有留意。”
“你的意思是说,在这之后他可能再被人动过脑部手术吗?”
“是的。”洛斯基又说:“如果获得警方的同意,我可以协助阁下进行这项检验。”
廖医生也承认他对吴火炎的检验未够彻底。后来廖医生征求夏维的意见,探长认为太过危险,他说:“彻底检验是需要的,但我们不能太过信任洛斯基,尤其是他曾受嫌疑。”
洛斯基终于走了。
吴火炎的口供令到警方半信半疑。由于他的脑部有问题,医生的意见认为是不宜过信。廖医生深信吕伟良的推测,认为此案与任子尧医生被掳有关。
为了挽救吴火炎的性命,廖医生决定对他作更严密的检验。吴火炎头部确有伤痕,脑部也有一部分细胞麻木了,如果说吴火炎曾接受过脑部手术,并非绝无可能的事。不过,那长仅数寸的旧缝痕,绝不可能是一次换脑的大手术。廖医生也是一位脑科专家,自然知道外国医学界一些最新的脑科知识,直如洛斯基所说的电子试验,廖医生也了解到那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在爱克斯光的透视下,吴火炎的脑子里并无金属片。
任子尧医生曾用电极方法救回昏迷中的陈优,那种新式的医学方法如果被人加以利用的话,同样的道理,可以令到一个人脑部的部分细胞失常,进而做出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
吕伟良觉得最重要的一点是:吴火炎的脑部是否受到控制。
吕伟良曾将这个问题去请教廖医生。当时廖医生也说:“过去如果有人这样提出,我会说他只是狂想而已,但现在大脑的秘密已被揭开,控制脑神经细胞的方法,正在研究中。”
吕伟良又问:“会不会有人率先试验成功,然后施用在吴火炎的身上呢?”
廖医生说:“有可能的,但最先进的只是电极方面。例如有人希望吴火炎脑里的某一部分神经受到控制,只需将电极梢——一种金属制成的丝或片,插入那个部位,无论用交流电或无线电控制,都可以令到一个人的神经失常。”
“可以用针药吗?”
“目前科学家仍在研究中,但本市既发现陈优、乔木等案件,亦证明有人在试制这类药物,可能他们已成功了。”
“但据落网的人说,他们并未完全成功。”
“我怀疑宋教授说谎。”廖医生说,“这么微妙的药物,即使成功了,也不是一旦就可以发现的,也就是说,在众多的试验中,他们并未彻底。例如受到针药注射的人,他的血型,体质以及抗病能力等等,他们事前设有详细记录,但这些都可能影响他们发明的新药物的反应。其实,每一种新药的发明,必须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和检验,但他们未有做到这点,故此,我才肯定宋教授的结论绝不正确。”
吕伟良同意廖医生的分析,但事实上宋教授与他的学生们制成的几种新药,不但经检验证明有效,而且也证明已有不少运往战场应用。
案情看来毫无进展。
警方人员不断与南国领事馆的人接触,医院方面由脑科专家廖医生领导的小组,则在细心对吴火炎进行检验和观察。
吴火炎的脑部既然波证明有问题,那么,他到底是受了何种药物的影响?这也成为研究的焦点。洛斯基表面看不出有什么可疑之处,但是,吕伟良似乎存有偏见,坚持要派人对他进行监视。
夏维探长有点啼笑皆非,他说:“我们已查得十分彻底,这个外国人绝无可疑之处。”
吕伟良无可奈何,说道:“我只要你派一名助手协助我,”
“你到底想怎样?”
“侦查工作要顺利开展,不能没有警方人员的陪同协助。”
“我可以派辛尼跟你一起,但是,我得首先提醒你,外国人讲究法律,你切不可令我有麻烦。”
吕伟良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也懂法律,虽然知道不多,起码也好几次在法庭上难倒了你!”
夏维笑道:“我和你是属于‘内部问题’,但现在这一宗是国际间谍案——吴火炎本是南国派出的刺客,为什么却掉转枪头,杀死自己人?既是国际性事件,我们更不能不小心处理。”
“除非你不希望破案,否则你没有理由拒绝我的。”
“好吧,我就叫辛尼陪你,但一星期后,他要放大假了。”
“一星期后可能已经案情大白。”吕伟良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夏维探长一向相信吕伟良,近年来,他事实上也真的帮助过自己不少,所以他在百忙之中,唯有让助手辛尼陪着吕伟良去调查此事真相。
吕伟良、阿生与辛尼三个人,这夜就睡在吕伟良的汽车里。
他们议定轮留监视,因为吕伟良认定洛斯基半夜里一定会离家外出,所以吕伟良的车子也停在洛斯基的住宅外面不远处监视。但是,整晚都无动静。
直至天亮,阿生失望地说:“可能警方的调查是正确的,洛斯基没有嫌疑。”
辛尼也忍不住说:“你为什么一定要怀疑他?”
吕伟良说:“第一,因为他是R国人,R国政府是北国的幕后支持者之一。第二,吴火炎经廖医生治疗之后,巳变得清醒,他的口供绝对可信。第三,我查过他诊所中的护士,其中一个负责管钱的,证明他的收入不大,但他有别墅,也有花园洋房。”
辛尼说道:“其实你也知道,医生是各种行业中收入最好的,即使病人不多,医疗行业仍然是最热门的。他没有家庭负担,享受自然更好。本市最没有名气的医生,也可能有别墅洋楼。何况他也是一位脑科专家。”
“不怕对你说,我也查过他的行踪,护士说洛斯基每晚都走在最后,有时在别墅度宿。嗯……”吕伟良忽然醒悟什么,又问辛尼:“你们有没有搜过他的别墅?”
“没有。”辛尼说,“据我所知,夏探长只搜查他的诊所与住宅。”
吕伟良说:“我看我们应该到那儿去看着。”
辛尼没有意见,阿生于是开车直驶郊外。吕伟良早从女护士那儿知道,洛斯基有一间别墅位于一处僻静的海湾。车子足足行驶了一小时,才由北郊一条大道转进了一条分岔路去。在分岔小路上,还要转入一条私家路,那才是洛斯基的海滨别墅。
车子在附近停下来,这里就只有这一间别墅,看来太静了。
吕伟良下了车,走到门前,按了很久的门铃也无人应门。他拄杖到四周看看,看见海湾水很深,绝对不是海滩。海边有个小小的私家码头,小艇绑在一根木桩上,随着波浪起伏。别墅四周有围墙,因此他们不能窥视内部的情形。想攀越围墙,但上面有铁蒺藜,也有警告字牌,分别用中英文写着:“危险勿近!”
吕伟良以为是虚张声势,但当他用万能拐杖测探后,知道一点不假,上面的确布了电,一不小心便会触电身亡。
吕伟良因此更加觉得可疑,但辛尼认为这儿地处荒郊,许多别墅的主人也会这样做。阿生在门前施展开锁绝技,但是弄得满头大汗也无法将门锁打开。
吕伟良及后发觉也来一试,才发觉这是电子锁——一种利用电子感应器才可以打开的新式门锁,利用开锁技术绝难将它打开,除非有那种新式仪器才可以。吕伟良越来越觉很可疑,为什么这别墅会固若金汤?这时候,忽然有一阵摩托车的声浪传来,三个人互相交换眼色,急急找地方躲了起来。
不及一分钟,一名穿制服的人驾车到了屋前停下来。然后他走到门旁一个铁箱子之前,用手揭开掩上了的铁门。
吕伟良等人从隐蔽处看得很清楚,他是个电力公司的抄表员。
吕伟良拄杖由矮林走出,灵机一触,过去问道:“先生,这个月我们又要负担多少电费?”
“458元4角8分。”抄表员读出手册上的数目字,又说:“这是上月的数目,本月份度数也一样,相信你们仍须交出这数目。”
“我一直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负担这许多电费?是不是郊外太荒僻的地方,收费与市区有些分别?”
“不!你们是住宅用电,收费与市区一样。”
“你以为是不是太多了?”
“很难说,现在一切都电气化。不过,照一般家庭用电量来说,确是太多了。我不知道府上到底是否样样用电,有些电器很消耗的。”
“你们不会计错数的,是不?”
抄表员笑道:“你们何不早在一年前提出?一年前开始,府上每个月都交出相差不远的电费。你还有什么怀疑?”
“没有了。我只是随口问问,请勿介意。”
抄表员笑笑,乘摩托车走了。
吕伟良回头对辛尼说:“这就是破绽,一间无人居住的别墅,为什么会用这么大量的电?”
辛尼说:“你没有见到吗?连围墙之上也充了电。”
“仍不可能用去这么多的。”
“例如屋内的电冰箱等等,一直都不停用电。”
吕伟良道:“我家中也有电冰箱,那些东西用电极少。”
辛尼想想道:“你怀疑屋内有人?”
“不但有人,而且有大批需要用电的仪器。”吕伟良又说:“今晚我们一定要再来。”
辛尼道:“今晚我们仍然无法进入里面侦查。”
“但如果屋内有人他们必须亮灯。”
“即使亮灯,亦未必让我们见到,围墙委实太高了。”
吕伟良放眼四望,附近没有高山,但较远处却有一棵大树。
他拄杖过去,利用万能拐中的钢线银钩,攀登树上,再用万能拐杖中的单管望远镜,注视别墅内部情形。但是,吕伟良足足观察了三分钟,也毫无动静。只见里面陈设豪华,有冷暖气设备,窗门全部关上了。由于距离太远,吕伟良不敢肯定那些空气调节机是否开动。
回到门前,那电表中的转盘在不停转动,表示宅内用电持续,但这并不表示空气调节机已经开动。因为电冰箱以及围墙上的电网等等全都同样要不歇地用电的。
三个人回到汽车里,吕伟良问辛尼:“可以叫探长调一架直升机来吗?”
“太引人注目了。”辛尼说,“除非你认为有百分百把握,才不妨对探长说。”
吕伟良喃喃自语道:“一年来每个月要付出四百多元的电费,还不计其他补养,洛斯基为什么要维持这间别墅?”
阿生也说:“普通家庭用电,以一家五口计,即使常常用冷气机,也不会超过一百元,普通在几十元间就可以了。”
吕伟良道:“算他电网消耗量大,但里面有什么宝贝要化这笔钱去保护它?”
辛尼默默无言,但他也逐渐同意了吕伟良的看法,觉得这间别墅确是有些可疑。
阿生把车子开回市区。
到了晚上,洛斯基照例又是走得最迟的,等到所有的护士都走了,他才离去。
他并没有到餐室去吃饭,也许时间还早,这时才不过思晚上七时左右。他买了许多食物,堆放到汽车的行李箱中。然后开车直驶郊外。
车子直驶往海滨别墅。
洛斯基用一副十分精巧的电子感应仪器,先把别墅大门开启然后才开车入内。大门关闭后,照例什么都看不见了。洛斯基顺手在屋角处拿起一个内线电话,不久之后就有二名男子由屋内走出来替他打开行李箱,把食物一一搬入屋内。围墙后面还有许多空地,包括了停车场和露台花园等等,主要建筑物并不大,而且只有一层平房形式的建筑。洛斯基进入屋内之后,立即转进了地下室,这里才是人们起居的地方,为数约十多人,其中竟包括了宋教授在内。各人看见洛斯基来了,立即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宋教授走过来问:“我从收音机和电视中,知道你有了麻烦,警方有没有跟踪你?
洛斯基瞪他一眼道:“你以为我是你吗?吃我们这一行饭,必须胆大心细,老顽固怎么样了?”
“他还是不肯帮我们。”宋教授又说,“他知道太多,如果再下去他不改变主意,不如把他杀了。”
洛斯基阴森一笑道:“也许你说对了,这正是时候,我们无须求他帮助了。”
宋教授若有所悟,道:“是不是你已经有了什么发现?”
“是的,我现在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科学家!”洛斯基自负地说。
这时候,地下室的人纷纷围拢过来。
其中有个女人走过来问:“难道吴火炎的行动并未停止?”
“是的,不但未停止,而且越来越凶。”洛斯基说,“昨天我被警方请到医院中去,协助他们调查一宗连环谋杀案。”
那女子问:“他们有没有怀疑你?”
“没有。起初当然有,他们大举搜索我的住宅和诊所,还好,我事先有了准备。当晚又有一辆可疑汽车停在我住宅附近彻夜监视,所以我要延至今晚才来。”
“他们会不会跟踪你?”
“不会的,我看清楚了,即使他们摸到这里来,相信也没有任何收获。”
“吴火炎的反应怎么样?”
“一如我所料,绝对服从命令。”洛斯基又说,“这正好证明我发明的‘3D方程式’所制造出来的针药,对人类脑部思想,具有极强的控制作用。”
那女子说:“可惜宋教授的药厂被毁,否则我们可以立即开工制造。”
洛斯基道:“你放心吧,我现在只等经费一到,立即购置新式仪器,依照‘3D方程式’制造,我们便将看见南国军队纷纷掉转枪头去杀死自己人!”
“你过来,我有件事对你说。”女子把洛斯基拉入一间房内,关上房门之后又说:“宋教授的话你不要听,我们不能杀医生的。”
“为什么?”
“我想通知我国海军潜艇,把他偷运回国。”女子说道:“你也知道,他精密的头脑,藏有十分丰富的知识。”
“这倒是好注意。”洛斯基说,“我知道他在医院中施行了脑科电极手术,听说十分成功,在东南亚来说,他是第一个大胆试验成功的人。”
“所以我说,我们更加不能把他杀死。据我所知,国内的柯雨夫教授正领导着医学界,试验一种对智力大有帮助的药物,相信任医生对我们大有帮助。”
“不过,他未必就范,宋教授说他是老顽固。”
“你忘记了吗?你的‘3D方程式’既然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基本观念,将来如果证明确有奇效时,就轮不到他固执了。”
“对了,嘉妮娃,你真聪明。”洛斯基吻了那女子一下。
嘉妮娃推开他,说道:“先做妥了正经事再说,别那么急!”
“是的,我还未吃晚饭呢。”
“我们已吃过了,叫厨子弄一份给你。”嘉妮娃又说:“但我说的正经事不是这些,是通知海军潜艇迅速开来接人。”
“何必这么急?”
“你也知道这儿不是我国的海军基地,只可以偷偷摸摸。”
“何必这么急呢?”
“如果过了今晚,又要等明晚或后晚,而且你不能每夜到这里来,尤其是眼前形势不大好,早一天比迟一天好啊!”
“既然这样说,我也没有意见。”
二人由房中出来,看见一些人正在窃窃私议,但各人看见他们出来了,又纷纷走开,不敢说下去。他们当然明白,大家都在谈论他们两人的关系。但在洛斯基和嘉妮娃他们来说,根本不当作一回事。
嘉妮娃叫电报员发出紧急电报,把停在附近公海上的潜艇召来。
可怜的任子尧医生,他被囚禁在一间小房之内,虽然这里有空气调节,却没有行动的自由,内心苦闷非常,更不知就快要被人偷偷用潜艇运往遥远的地方去。
那晚半夜时份,在那僻静的海面,果然有一艘R国的潜水艇悄悄冒了出水面。
这儿一带海面没有渔船出没,更没有水警巡逻,如果私枭用作走私,极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洛斯基他们利用这里建别墅,筑成秘密巢穴,相信也经过了不少时日的观察和选择。尤其是半夜三更时份,这一带海面及海边,更是如同鬼域。
洛斯基等人在别墅中已接到了发自潜艇的无线电讯号。少顷,任医生被人用黑布袋罩住头部,由别墅内,带了出来。
任医生问:“你们到底又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
嘉妮娃说:“不久之后,你便可以重见天日,恢复自由了。”
“你会被送到一处海滩。”洛斯基也在帮着说谎,“呆到天亮之后,你会被人发现,但你别忘记,不能乱说话。”
任医生苦笑道:“我有什么好说?我根本连这儿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
“那好极了,你小心点走!”嘉妮娃说:“我们用船把你送走。祝你快乐。”
任医生笑了笑,说道:“你们实在太客气,差一点教我不好意思。”
任医生被两名大汉扶着走。突然之间,屋子附近的矮林后面窜出了一条人影。
有人用强光手电筒照射过来,高声喝道:“你们听着!我们是警探,你们被包围了!所有的人都要把双手举起!”那人正是辛尼。与辛尼在一起的,是吕伟良师徒二人,还有灵犬“多利”。辛尼后悔没有带来大队警员,因为他对吕伟良的见解仍然半信半疑;即使同意别墅有可疑,却不知道他们要运走任医生,更不知道这是R国的秘密联络中心。当然,辛尼现在只不过虚张声势而已,事实上除了他本人之外,并没有第二个警探或警员在场。辛尼壮着胆,持着强光的手电筒,一边扫射客人,一边走了过来。
吕伟良也自黑暗中走了过去。洛斯基往四周张望,月暗星稀之下,看不见其他人。
他趁住辛尼未到之际,低语各人:“别上当!他们实在只有一两个人而已!”
站在附近的大汉都听到了。
头罩黑布的任医生不知内里,双手被绑,唯有动也不敢动的呆在一旁。
辛尼一手提电筒,另一只手握住唯一的一支手枪,首先走到了洛斯基的面前。
辛尼冷然说道:“想不到果然是你!洛斯基,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洛斯基苦笑耸肩:“你们警方真厉害,怎么我完全不知道你跟踪我?”
辛尼道:“不是跟踪,是恭候,我们在此等了足足一夜,结果总算没有失望,狡兔虽然有三窟,终于还是要现形的。”
辛尼回头招呼吕伟良:“吕老兄,麻烦你把他的手枪搜出来!”
吕伟良刚想先将任医生的黑布除下,突然一名大汉向他们偷袭;辛尼回头一看时,分散了注意力,登时又吃了洛斯基狠狠的一拳,辛尼几乎倒了下去,来不及开枪,又捱上了一脚。吕伟良被那大汉自后制肘,差点令他气绝身亡。幸而他临危不乱,沉肘后撞,大汉受到吕伟良的撞击,“哟”的一声,被迫放开双手。但前面另外两名大汉又双双扑到。吕伟良连喘息的机会也没有,铁杖连环出击,左右摆动下,大汉一先一后,双双倒了开去,但是,更多彪形大汉这时已闻讯由别墅之内飞扑而出!辛尼接连被袭击,忙乱中朝天开了一枪。
枪声在黑夜中有如巨炮,无奈离此方横数里以内也找不到第二间有入居住的屋宇,只有惊动海面上等候的R国潜艇。潜艇上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在茫茫的海岸上,隐约看见有人在混战中。艇上指挥官担心洛斯基等人的安全,立即派人乘橡皮小艇携枪赶来增援。
辛尼身材比不上洛斯基,加上突如其来吃了几拳,头脑有些混乱,但他却晓得处境的危险。突然有一名大汉飞扑而来,企图夺枪,辛尼拼死力缠,紧握不放,两人倒在泥地上,滚成团。
洛斯基用脚踏住辛尼的手腕,使手中的枪不能翘起指向目标,然后弯腰夺枪。
岂料就在这一刹那之间,阿生与“多利”由汽车里出来!
阿生是为了拨电话通知警方而来迟的。“多利”首先扑到,由于事前一声不吠,令到洛斯基全无防范。“多利”跳扑起来,比人更高,洛斯基登时被扑倒地上。由于辛尼与另一大汉在纠缠中稍为有利,他立即扳动了机掣开了一枪。
“砰”然一声,那大汉倒了下去,由于子弹在太接近的地方爆发,把“多利”吓了一跳。
“多利”虽则是一头有灵性的大狼狗,但是,它只知道枪弹可以致人于死地,也可以杀掉它,却不知道这一枚子弹是否会击中它。就在“多利”犹豫之际,洛斯基乘机一下翻滚,避开了“多利”的利爪,然后迅速站立起来,朝海边飞奔……
“多利”正要飞扑而上,直追过去,但吕伟良却叫住了它。原来这时吕伟良正接连击倒数名大汉后及时把罩上了黑布袋的任医生拉过一旁,力拒数名大汉的进犯!危急之际,吕伟良看见“多利”出现,忙着高声召唤。“多利”有如出柙猛虎,来势甚凶,数名企图夺回任医生的大汉,在利牙刀爪之下,登时皮开肉裂,连声惨叫。吕伟良趁势拉开黑布袋,果然是任子尧医生,吕伟良高声对“多利”说:“多利,你过来保护医生让我来对付他们!”说着吕伟良已将任医生双手绳子解开了。
“多利”走过来,奉主人命令做任医生的保镖,吕伟良则杀进人群中去。
任医生从老未见过这场面,不禁有点心惊胆跳,缩在一旁,动也不敢动;反而“多利”虎踞龙盘,巡回在任医生四周戒备,只要有人接近,它就会发出警告性的狂吠,三番四次吓退了来攻的人。
阿生在那边矮林后隐藏着的汽车里,利用车上无线电话报警之后,顺手抓来一把修车用的扳手作为武器,想不到居然威风八面,横扫千军,先后已有数人被他击三头破血流。
就当各人杀到难分难解之际,洛斯基已解开了码头上的小艇,与嘉妮娃等人跳了上去,匆匆就要开走,此时忽然有人高声叫道:“洛斯基!”
急忙赶来的人正是宋教授,但是,洛斯基因为小艇实在太小,加上他和嘉妮娃体积又大,连同其他三名R国人,这小小艇子之上,已载了五人。因此,洛斯基用木浆一撑,并没有理会宋教授。
宋教授心感不妙,飞身扑上,希望能及时跃入小艇中。
洛斯基见状大吃一惊,这来势如果让宋教授投身艇中,一定翻沉无疑。
洛斯基毫不犹疑,迎头一浆,拍向飞身而来的宋教授。
还好海面有些浪,小艇摇摆不定,所以洛斯基那一浆拍不中宋教授的头部,只中了肩膊,即使如此,亦足以将他击入水中。宋教授想不到有此一着,沉入水中后,又再冒出头来。但是,·这时候洛斯基等人已将小艇划开了!宋教授又痛又倦,担心自己支持不住,连声在海面上高呼“救命”!
吕伟良等人正被那十多名彪形大汉此起彼伏地轮番袭击,由于数名大汉身受重伤,又有数名逃入别墅内,他们正稍占优势。各人正拟乘胜追袭,想不到却听到了宋教授的求救声。各人赶致岸边,洛斯基等人的小艇这时已与潜艇派来接应的小艇会合离岸;岸边码头又找不到其他船艇,唯有目送他们离去,吕伟良以铁杖伸出海面,把宋教授搭救登岸。
此时才看见天空上出现一架直升机,打着信号灯要求降落。
辛尼以手电筒打信号,示意直升机在一处平坦的草地上降落,夏维带了数名助手首先赶来,听到洛斯基等人已逃出海,立即又重登直升机,飞出海面。
这时候,洛斯基等人已进入潜艇。潜艇亦一边潜航一边紧闭舱口。
直升机则一度投下照明弹,但居高临下的夏维探长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飞回别墅去。
宋教授落网了,他表示后悔,不该受外国人利用。想不到到头来洛斯基会这样对待他。别墅内外的大汉一一落网,宋教授在后悔之余,亦招出当日他带领男女助手押解任医生至3号公路尽头处,如何弃车登上潜艇,逃往别墅这儿来,等等。由此证明,“多利”没有引领错误。
只可惜R国的人都逃脱了,洛斯基只留下他的诊所,至于他发明的“3D方式”是怎样的,连宋教授也不知道。以后这些针药会不会成功制造?没有人可以预料。唯一放心的,就是吴火炎已经逐渐复原了,脑科专家怀疑他只是被某种药物弄得糊糊涂涂,未必是“3D方程式”的针药完全有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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