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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库] 马云《毒网擒龙》铁拐侠盗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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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7-26 14:53: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毒网擒凶
目次
第一章 李代桃僵 尔虞我诈
第二章 意外重重 惊险处处
第三章 虎穴游龙 出奇制胜
第四章 毒浪滔滔 财源滚滚

第一章 李代桃僵 尔虞我诈
阿生三番四次想辞职,无非由于工作太刻板化,他希望到外地去玩玩,可是总没有假期。今天,阿生突然接到紧急命令,任如重处长要他立刻到国际特警组的秘密办事处去报到。在上司一日未批准他辞职之前,他是没有理由不服从命令的。
阿生到达任处长的办公室时,感到有些意外,因为在场的除了任如重之外,还有两名外国人。任如重替他们介绍,阿生才知道他们是A国反毒组的特工人员。于是阿生对这次紧急任务,已猜到九分。
阿生说道:“是不是又有毒品运抵本市?处长,我早说过了,野草只能连根拔起,它才不会再生长,否则只剪掉表面的枝叶是没有用的。”
任如重道:“对了,我们就是正在商量‘连根拔’的对策!”
A国反毒组特工头目劳斯说:“我们到过此地不止一次,对一切情形已相当熟悉。这里政府对反毒工作看似卖力,其实他们只做表面工夫,下级志在向上级交代,上级志在向国际舆论交代。因此,我绝不相信这里的警方,只要求你们助一臂之力。”
任如重说:“别说客气话了,这是大家都有责任的事,假如各国政府都采取放任态度,相信不久之后我们人类就会自行毁灭!”
“这里是国际闻名的贩毒中心,也是金三角区的门市部。”阿生说道,“听说外国有些报纸还直称这里为‘毒港’,所以阁下的指责是有理由的。”
劳斯说道:“‘毒港’这名称早已在欧洲一带流行,只有本市警方佯作不闻而已。本市也有个反毒会,但当我们跟他们讨论禁毒问题时,常常牛头不对马嘴。他们似乎不想与我们合作,而想独自领功。”
阿生笑道:“如果你看报纸,往往会产生一片错觉,以为本市警方反毒不遗余力,其实许多事情实不足为外人道。”
任如重接着说:“是的,根据我们手上的资料,本市毒品市场由六大集团控制,但他们绝不合作,而是明争暗斗。否则,本市警方想破获一二千万元一宗的毒品案,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劳斯问道:“是依靠警方线人吧?”
阿生说:“不!是甲集团知道乙集团有大批毒品运来,于是向当地警方告密,甚至某一集团截劫另一集团的毒品,也是寻常的事,但是警方永远不公布这一种真相,报纸也不会刊登。”
劳斯说道:“我们是由A国禁毒局长华尔殊直接委派到这里来的,举世皆知只要这个‘门市部’切切实实将毒贩赶尽杀绝,全世界的瘾君子就会被迫走进戒毒所去1”
任如重说:“土耳其方面已被你们说服,放弃种植罂粟,就只余下金三角区,可惜那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敏感地区。”
“所以我们只能从这里开始着手。”劳斯说,“但这里反毒官员却说他们已尽全力。”
阿生笑道:“你相信吗?”
劳斯说:“我当然不相信,如果我相信,就无须万里迢迢的赶到这里来,设法堵塞毒品继续源源不断地运到我们的国家去。”
任如重道:“现在不妨谈谈正题。”
劳斯说:“经过长时期的调查,我们现在订下一个作战策略,本来打算跟本市警方商谈如何去实行的,但是后来我改变了初衷,因为我们对他们缺乏足够的信心,如果与他们合作,可能弄巧成拙。”
“是担心秘密外泄吗?”阿生问道。
“是的,绝对不能泄漏,否则后果难以想象。”劳斯说,“我们打算派人混进贩毒集团里面去,进行彻底的消灭。所以,如果秘密外泄,事情很难想象。相信你也知道毒贩们手段的毒辣。”
阿生当然知道毒贩们心狠手辣,如著名的水塘沉尸案,死者四肢被截去,就令到警探至今仍然无法找到破案线索。
阿生至此已开始了解到,他的工作可能是极具危险性的。
任如重说:“这是决定胜负的一招。”
劳斯说:“如果我们胜利,人类自毁的可能性就大大减少,否则,以后可能还有更多更多的毒品,源源不绝地由金三角区运到这里,再转运出口。”
阿生问:“是不是准备派我混入去?”
“是的。”任如重说,“我觉得你是最适当的人选。”
劳斯补充说:“但是这是一项十分危险的工作,我们必须征得你百分之百的同意,否则,我们宁愿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阿生问:“什么大好机会?”
劳斯说:“目前有个机会可以让我们顺理成章地派人混进去。”
任如重道:“你虽然是我下属,我有权支配你工作,但是这件工作等于向死亡挑战,我做上司的也没有理由逼你一定要接受。”
阿生毫不考虑地说:“如果你们认为一定要我去的话,我也没有理由拒绝。”
“我们需要一个精明能干,懂得武功,善于应变的年轻人。”劳斯说,“任处长认为阁下是唯一适当的入选。”
任如重道:“这是国际特警组织与A国反毒局的联合行动,如果你做得好,我们有机会瓦解金三角区的庞大制毒机构。”
劳斯说:“所以我们两个组织将倾全力支持你。在未说出整套计划之前,我想先请你分析一下这两包东西是什么。”
劳斯从口袋里取出两小包粉状物,放在桌面之上。
阿生接过了,嗅了一下,立即就顺口说道:“这是海洛英。”
阿生撕开胶袋,倒了少许粉末在掌心,用指尖沾了少许放到舌尖上一试,又说:“这是四号粉——海洛英中的上等货。”
劳斯翘起拇指,赞叹道:“果然是名不虚传!”
“是地球牌,不似是九九九牌,九九九牌没有这么洁白。”阿生又打开另一袋,开始鉴赏了一番,说道:“这是三号海洛英,渗了奶粉和盐,但本市出售的,多数渗进巴比通。”
“阁下的确经验老到,想不到这样年纪便对毒品知得这么多。”劳斯说,“任处长应该因为有了你这么样一位能干的下属而感到骄傲。”
阿生苦笑道:“我本来就是为了反毒工作而加入特警组的。”
“这是一项非常有意义的工作,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胜任的。”劳斯又说:“阁下既然对毒品这么内行,当然知道海洛英是如何提炼而成的吧?”
“原始的原料当然是鸦片——从罂粟中收集下来的胶状液体。”阿生说,“先将鸦片提炼为吗啡,再将吗啡提炼为海洛英,过程非常繁复,而且成本亦昂贵。这就是海洛英何故会售价这么高的原因之一。一般来说,一吨鸦片,大约可以提炼成100公斤纯海洛英。如果在美国,炼成一磅海洛英,成本高达2万多美元,但在我们这里很便宜。”
劳斯道:“正是因为纯正海洛英太贵,所以一到了拆家的手,就非加杂质进去不可!”
阿生知道劳斯一连串的谈话和做法,目的无非为了试试他的功夫。因此他又说:“另一个令到海洛英售价奇高的原因,就是三种提炼海洛英的主要化学原料并不容易买到。”
“那三种化学原料?”劳斯故意问道。
阿生说:“醋酸素、酸酐和氨!”
“有办法不用这些原料而炼成海洛英吗?”劳斯笑问道。
阿生一呆!他不知道劳斯的用意何在,主要还是因为他并不知道其他方法。
劳斯把一张纸由口袋中取出,说道:“这是最新最经济的提炼海洛英的方法,是A国一位化学师发明的。还好,落入我们手中,如果落入制毒集团手中,后果就不堪设想。但是,为了协助你完成任务,这条制毒的新方程式,你必须熟读。”
阿生把那张纸展开细阅,觉得所用的化学原料都是很容易购到的,制炼程序和方法都非常方便而又容易,成本仅及传统方法的二十分之一而已。劳斯果然没有说错,这方程式万一落入毒贩手中,真的是难以想象。
劳斯又说:“我们不但要求你熟读这方程式,还要求你在这里的实验室试制海洛英。”
阿生怔了一怔:“这也是任务之一吗?”
任如重笑道:“俗语也说:‘一技可以防身’。现在你有机会多学一门技艺,照理也不错啊!”
阿生是个鬼灵精,他如果专心一意的肯去学,伍何耐难都可以克服。所以对这方程式,他也过目不忘。
劳斯站了起来,走到墙边去,那儿挂了一幅地图。
任如重和阿生也走了过去。
劳斯开始象学校里上地理课一样,指着地图讲解金三角区的地理形势。
劳斯解释说:“所谓金三角区,一般是指泰、缅、寮等三国接壤的边界地区,其实另一个三角区——中、缅、寮等三国交界处,也是个神秘地区。那儿接近云南,云南人的炼毒技艺也是十分出名的。”
任如重说:“金三角区的大毒霸姓罗,叫罗新汉,40多岁,是云南人。但根据外电译音,我们也曾称此人为廖申洪。”
劳斯的助手把一张照片递了过来,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半身照片。阿生接过细看,只见那人头戴六角军帽,可惜中央那个徽号模糊不清,可能是摄影时那徽章的金属反光之故。
阿生道:“他就是罗新汉,对吗?”
“是的。”劳斯说,“他还有个弟弟罗新民,是个军事专家。”
“军事专家?”阿生又是一呆。
劳斯道:“是的,罗氏兄弟不但是个制毒专家,也是军事专家。他们除了精于制毒外,也是军事天才,他们都精于兵法,统率着一支精兵,人数多达数千,约等于现代西方军队一个师的编制……”
劳斯还未说完,阿生就说:“这些我都略知一二。听说他们的武器来自邻近几个国家,这些国家都是受到贵国支持的。”
“是的。”劳斯说,“他们的武器之中包括了最新的M16型步枪,甚至还有火箭。这些全是我们运给盟国的,不知怎样会落人他们的手中。”
任如重道:“我们有资料,知道那些国家有严重的贪污行为,因此亦不问可知,所有新式武器都是罗氏兄弟从黑市中买得的。”
劳斯说:“但根据我们的资料,知道也有一些军火商跟他们接头。总之,目前他们的势力非常大,俨然一个小国。”
阿生道:“我真不明白,为什么邻近的国家不合力消灭他们?”
劳斯说:“缅甸军曾一再进攻,结果也给他们轻易击退。”
任如重说:“邻近三个国家政治倾向不同,行动自然无法获得一致。”
劳斯说:“有些小国内部也四分五裂,要他们与邻国合作,一举将罗氏兄弟兵击败,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所以我们才不得不与国际特警组织,采取另一种方法将他们击败。”
任如重道:“这方法表面只由你一人承担,其实到时会有许多人接应,你无须担心,一切会顺利展开。”
阿生听到只有他一个人行动,心里难免有些患得患失,如果这次任务顺利完成的话,他将名震国际,因为金三角区是个世界闻名的产毒区啊。但是,万一不幸失败,也是意料中的事,那时后果实难想象。
劳斯等人又回到会议桌这边来。
这时候,助手已把一切资料盖备好,阿生也开始听取劳斯和任如重的进一步详细解释。
任如重把一本护照交到阿生手上。阿生揭开细看,里面赫然是他自己的照片,但是姓名一拦却填上了:“柯仲平”。
阿生不由一愣。
任如重笑问道:“感到惊奇吗?照片是上次你请求辞职时,我叫你交给我的。本来我打算为你搞妥一本特别护照,让你到世界各地去都可以通行无阻。但是,想不到这一回你要扮演的不是游客,而是劳斯先生所安排的角色。”
“柯仲平是谁?”阿生问道。
任如重说:“等会儿劳斯先生会向你交代的。”
劳斯说:“柯仲平就是即将前往B市的贩毒代表,他无论身形、面貌轮廓与年龄,都与你相差不远,所以我才会想出这个办法来。他代表一个大贩毒集团,到B市去。”
假冒别人,在阿生的记忆中还是第一次。这真的有点象演戏。但是演戏是没有危险的,现在阿生却随时会被人识破,招致杀身之祸。
劳斯逐一展示文件,让阿生细心领略……

阿生逐渐长大,个子也越来越高大,甚至比起他师父吕伟良还要高一些。
他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小由吕伟良抚养成人,授以武功,晓以大义,才有今日的成就。虽然今日他也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但是在国际特警队伍中,总算渐露头角。因此,身兼父兄与师父之责的铁拐侠盗吕伟良,内心实在亦可告慰了。但吕伟良最大的心事不是自己的婚姻,而是阿生的前途。他现在四十未到,许多象他这种年纪的男子都还是王老五一名,何况他身边有个迷你女贼林爱莉,结婚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阿生表面上虽然只是他的门徒,但是他却把阿生当作自己的子弟一样看待。他希望阿生能出人头地,真真正正能替这个社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因此,阿生的一举一动吕伟良都非常注意。
阿生今晚返家之后,一直沉默着。吕伟良了解他的个性,每次有重大任务交托到他办理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独自沉思。因此,吕伟良也不作声,甚至不跟他搭讪。
但是林爱莉却按捺不住了,她刚从加拿大回来,与吕伟良师徒俩小别半月,一切都感到有些陌生了。
“阿生,又有什么心事?”林爱莉放下手上的报纸,问道。
“不!我没有心事。”阿生忙说。
“别骗我了,我看得出的。”林爱莉笑了笑,“有什么困难,不妨对我说,也许我们可以帮帮你。”
阿生苦笑道:“不瞒你说吧,爱莉姐,我暂时还没有困难。”
“接到新任务吗?”
“是的,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任务。”
“危险到什么程度?说来听听吧。”
这时候吕伟良忍不住打个眼色:“别逼他说,阿生的工作有时是要保密的。”
但是阿生却说道:“不!我的工作虽然要保密,但任处长,却许可把实情告知你们,当然你们不能再对其他人提及。”
林爱莉道:“到底是什么工作?”
“我要假冒一名毒贩代表到B市去。”阿生说,“如果我的真正身份被人发觉,随时都有可能被杀。”
“你所担心的就是这些吗?”林爱莉说。
“不!”阿生摇摇头,“如果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我就不会去做特警。”
林爱莉问:“那么,你担心一些什么?”
“我……嗯!还是不要说了。”阿生舒了一口气,似有无限心事的。
有道“知子莫若父”,吕伟良既是阿生的师父,又自小看他长大,所以他对阿生的一切也自然比任何人更加了解。吕伟良忍不住说:“阿生,此去是不是可能要耽误很长的日子?”
“是的。”阿生道,“我的任务是要捣破金三角——世界上最著名的产毒地区。”
“所以你对我们难免有点依依不舍,对吧?”吕伟良说。
阿生给他说中了心事,黯然点了点头。
吕伟良和林爱莉相对微笑。他们都知道阿生孩子气很重,忍不住笑道:“是不是希望我们送你一程?”
阿生摇摇头:“不!师父名气太大,你一出动,只怕更易引起对方注意。”
林爱莉问:“那么,你希望我们怎样去帮你?”
“这是我的工作,怎会希望你们来帮我?”阿生说道。
林爱莉道:“那么,你到底担心着一些什么?”
“我也不会为自己的安全而担心。”阿生呐呐地说,“不过,不知怎的,我心里总是有些忐忑不安。”
吕伟良道:“阿生,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那是因为你过去很少离开我们,所以心理上难免有孤单寂寞之感。”
“嗯……”阿生支吾着。
吕伟良又说:“但是,悲欢离合是人生必经的,环境有时会迫使我们无可避免,何况这还是一项挑战性的任务,它可以决定你毕生的前途!因此,你必须全心全意去完成。再说,你也长大成人了,你应该鼓起勇气,接受一切挑战,试试吧!没有我们在你身旁,你可能会做得比以前更好!”
阿生忽然流下了热泪!他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也许他在想:有谁比师父给予他的恩爱更大?吕伟良不但把他教养成才,还时时鼓励他勇往直前,不让他走上歧途,此恩此德,真不知要到何时何日才报答万一呢。
林爱莉过去拍拍他的肩膊,为他抹了一把眼泪,低声说:“别那么孩子气,过去我们三个人常常在一起,自然看不出你的真本领,现在也许是时候了。”
吕伟良说道:“这件事情迟早也会发生的,我一直希望你比我更强,那不是单靠武功身手,还要靠头脑,只要你多用脑,一切困难将迎刃而解。爱莉说得对,现在该是你大显身手的时侯了,假如你表现得畏首畏尾的,只会令我失望而已!”
“是的。”林爱莉又说,“假如你有困难,不妨告诉我们,我们决不坐视!”
阿生道:“我只是舍不得离开你们,事实上有没有困难目前我也不知道。但是,即使有困难,国际特警组和A国反毒组亦会倾全力支持我。”
吕伟良问:“什么时候起程?”
“明天!”阿生说,“就是因为时间来得太匆促,所以我心理上有点儿不舒服。”
“这是每一个初离家的人都无可避免的心理反应。”吕伟良说,“其实你也不是第一次离家,甚至B市你也去过了。”
阿生道:“但是这一次可能不同,我需要深入金三角区。”
吕伟良说:“那当然是相当危险的工作,但是只要你冷静、机智,相信必然可以逢凶化吉的。”
林爱莉也拍拍他说:“阿生,勇敢点!我们会为你祝福的。”
阿生回头一笑:“爱莉姐,你在加拿大的事办妥了吗?”
“办妥了。”林爱莉问:“什么事?”
“也就是说,以后你不会再离开师父,是不?”阿生反问道。
林爱莉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担心我冷落了你这位好师父。”
“是的,师父脾气古怪,很少人能了解他!”阿生说道,“只要你不再离开他,我到那里去也就放得下心了!”
“放心吧!阿生,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林爱莉回头瞪住吕伟良,会心地笑了。
吕伟良拄杖站了起来,对阿生说:“去睡吧!明天你将会踏上征途,揭开你生命中新的一页。你要小心翼翼地,更要充满信心。胆大、细心,多用脑!这就是冒险生涯的秘诀。”
阿生用一种无法形容的目光,瞥了吕伟良和林爱莉一眼。那目光中充满了感激和爱,也充满关怀……
机场里人头涌涌,人们对时间似乎越来越重视了。每一人都好象感到数十年时光太过短促,因此趁有生之日多做一些事,于是民航事业一日干里,越来越发达,航机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阿生入闸之后上了一辆航空公司用以载客的巴士。车内已坐了好一些乘客,其中有些是特警组和A国反毒组特务人员。
阿生象普通乘客一样,坐到一个卡位去。
巴士还要等其他乘客上来,再等若干时候才开到航机附近。
阿生打开一份晚报,佯作看新闻,其实报纸上面夹了一封指示,是他的上司任如重发出的。刚才到达机场时,他在机场门口买了这份晚报,那报贩是一名特暂假扮的。
其实今日下午开始,机场许多人物都暂时由国际特警客串,目的当然是为了控制整个机场,监视一切可疑的人物。
任如重的指示是根据A国反寄组特工的最后情报而发出的。指示中指出:阿生冒充的人当抵达B市时,机场有对方的人前来接机。此人结净色领带,但是如果戴上红外光眼镜,将可以清楚看见领带上有一朵红玫瑰——那是唯一的标志。
红外光眼镜呢?阿生的行囊中并没有这东西。阿生左顾右盼,但是车内的同伴却佯作不见,没有人理睬他。
指示中又指出:当阿生见到净色领带上有一朵红玫瑰的男子之后,便得取出一个特制的银烟盒,佯作取香烟抽吸,对方发觉此银烟盒之后就自然会过来跟他联系,但阿生身上也没这东西。促满腹疑问,偏偏又不敢去问车中的同僚。
这架属于航空公司的汽车里,有不少特警,但是,还有其他男女乘客,他们都是乘飞机往B市的人。阿生现在的身份也是普通乘客,他为了避免引起对方的怀疑,当然不能与他认识的特警招呼。这也是最普通的常识。
阿生把任如重交来的指示牢记之后,随即将一枚指环凑近那张纸——任如重写上最后指示的小方块纸张,再轻轻一按指环上的一个小巧机关按掣,一种透明的液体滴出了一小滴在那张纸之上……一阵几乎无法察觉的轻烟过后,那张纸已经消失在无形中。
原来指环中所有的透明的液体数量极小,但是它对于纸张的毁灭性极大,只要少许便可以将一大块纸消灭净尽。不过只限于一张,就如刚才那样,它不会牵连到下面那份保纸,这是两者之间的纤维组织并不连贯之故。这种透明液体对肌肤也不会有任何伤害,它的性能似乎只限于纸张而已。当然,要不是这样,阿生把它戴在手上岂不太危险了么?
不一会儿,有个身材、年龄和脸部轮廓都跟阿生差不多的人,登上了巴士来,坐在阿生前面的一个卡位上。紧随其后的,是一名大汉。此人则坐在那青年身旁的一个座位上。
阿生不知道他们是否同党,但是,他却可以肯定他要伪目的正是此人,因为A国反毒组特务曾将此人的照片让他看过。
巴士很快就开动。
这时已是入夜时分,巴士开动时车内的灯光也随即熄灭。
巴士的行车时间实际上只有一分钟左右,便抵达航机旁边。乘客鱼贯下车登机,阿生故意走在最后,因为他所熟悉的特警们,许多还留在车内。阿生当时心里就想:红外光眼镜和银烟盒还未交到他手中。会不会等会儿就交给他呢?但由巴士开始停下来,直至到阿生离座准备走下巴士为止,都没有人跟他接触。起初阿生以为身旁坐下来的一位女士可能晕A国反毒组特务,那两样特殊物件也许会由她交到阿生的手上。但是自始至终也不见她有任何表示。
阿生以为需要待他登上了飞机之后,银烟盒和眼镜才会发到他手中。但是,就在他准备下车的刹那间,背后忽然有叫住位:“先生,你遗留了物件!”
阿生回头一看,一名特警把一些东西在他坐在的地方拾起,向他扬了扬。当然,阿生并没有遗下任何东西,只是那特警为了掩人耳目才这样的。阿生接过一个鸡皮纸信封,只说了一句“谢谢”,便下了巴士,登上飞机。
在他回头取过那信封时,发觉坐在他前面座位的一青背年,偶坐在那里,由一名大汉陪同,动也不动的。车内灯光虽则很暗淡,但是阿生也隐约可以看得出,那家伙目光呆滞,大概已失去了知觉。坐在阿生座位面前的,就是那个与他年纪差不多,身材也同样高大的人,阿生就是要伪冒他的身分前往B市。那青年正是柯仲平。
柯仲平坐下之后不久,就被身旁的大汉悄悄刺了一针,那大汉是A国反毒特务。柯仲平被刺了一针之后,僵呆着,完全失去了知觉,但并非死去,只是暂时披麻醉了而已。A国反毒特务身材高大,不让他倒下来,同时施展了空空妙手,将柯仲平身上的两件东西跟了过来,交给邻近的国际特警——阿生的同僚。那两样物件就是红外光眼镜以及银烟盒。
那名国际特管接过了这些东西之后,随即放进一个厚皮纸封内;待各乘客下车后,佯作从阿生的座位中拾起,然后交到阿生手上去。象刚才这种情形,外人是无法可以明瞭的,甚至最敏感的人亦看不出破绽。
巴士回头开走了,但不再开往闸口,因为它“送客”的任务已经完毕。现在留在巴士上的,都是国际特警和A国反毒组特务——除了柯仲平本人之外。
各人在机场黑暗一角换了另一辆车,把柯仲平押回国际特警组的秘密办事处去。

航机起飞了。
阿生不敢将厚皮纸信封当众打开。但是,凭手指的触觉,他已经分辨得出,那信封之内装着的正是一个银烟盒和一副眼镜。后来他到了洗手间,才把厚皮纸信封打开,果然是那两件宝贝。
他试戴了红外光眼镜,也把银烟盒打开,眼镜颇合他的脸型,但银烟盒中的香烟,却有些古怪。凭阿生所知,市面上似乎没有这种香烟出售,也许那红玫瑰的小红印是另外加印的。总之,阿生从未听过有这种牌子的香烟公开出售。这烟盒内的香烟约有十多支,每支部有红玫瑰的小红印。这可能是贩毒集团的特有标记。阿生不敢移动它,希望它真能助自已顺利完成任务。他离开洗手间,回到座位上。刚坐下来,便登时吃了一惊——原来阿生没有把那副红外光眼镜除下,视线上竟然看见了一朵红玫瑰的标志!再细心看清楚,红玫瑰标志是印在一条纯蓝色的领带上的。而那条蓝色领带竟然结在一位空中小组的胸前。
阿生试把眼镜除下,空中小姐的领带是蓝色的,这时却看不见领带上有任何标志;但当眼镜戴上之后,那标志又清晰可见。
阿生心里暗暗吃惊,他不知道这航机之上到底还有多少贩毒组织的人。但是无论如何,那位空中小姐的姿态是迷人的。她笑口盈盈地推着酒水小车经过各乘客的面前,要不是阿生知道了“红玫瑰”的秘密,要不是阿生戴上了那副红外光眼镜,他做梦也想不到原来这位明艳照人的空中小姐也是贩毒集团的人。
满载着各式酒水的小车,经过阿生的座位旁边。
空中小姐若有所觉地停了下来,她首先怔了一怔,然后又表现出一副冷静的神态,含笑盈盈地俯首向阿生:“先生,喝点什么酒?”
阿生会心地笑道:“你以为什么最可口,我便喝什么好了。”
空中小姐倒了一些淡酒给阿生,同时顺手把一张白色的餐巾翻转。
那白色餐巾原是摆放在活动酒几一旁,以便必要时用以抹干泼溅的酒水。但是,这时阿生却看见上面写上了一些字。
白巾之上写着:“黄色讯号”……
这是什么意思?阿生又呆住了。
酒水推走了,阿生看见那位空中小姐佯作用白巾抹着几面,顺势把白巾再翻回原状,也就是说,即使有人戴上红外光眼镜,亦看不见那些字迹。
什么是“黄色讯号”?阿生只听过提高火警预防措施时的讯号分“黄色”和“红色”二种。但是,这当然不是暗示气候的干燥程度。阿生开始感到困惑了。同时他也明白到做同谍、特工这一类工作不但危险,也很不容易,与警务工作比较,更是差得远了。
阿生不晓得左右邻座还有没有贩毒集团的人,也许除了贩毒集团的人外,还有A国反毒特务亦未可料。至于国际特警组人员也许不会有,因为当地的国际特警全是阿生认识的。
阿生虽然想不通“黄色讯号”到底是什么,但是他却希望那位空中小姐不久之后会给他进一步的指示。
航机飞行了两小时左右。
那位美丽的空中小姐并没有给阿生作进一步的指示,她似乎很忙,甚至瞧也不瞧阿生一眼。
阿生只好见一步走一步。他不知道将有一些什么事情发生,也许“黄色讯号”是叫他改用另外一种信物,那就糟了,因为他只知道唯一的信物是一银烟盒,也许还有里面的香烟。
吕伟良曾经说过:“胆大,细心,多用脑!”这对阿生现在的处境来说,也许有些帮助的。
离开机场闸口,阿生立刻发觉一个穿着毕挺西装的男子,站在出口处不远的地方,他那条净色领带上面有一朵红玫瑰……
阿生故意站下来,用手帕抹了一下他的眼镜,这时那男子的领带只是纯咖啡色。阿生知道他没有找错对象,于是迎着那人走过去。阿生掏出银烟盒,抽出一支印有红玫瑰标志的看烟来,又佯作找火柴。他故意让烟支上的红玫瑰标志暴露出来,其实那中年男子老早已经注意他手中的烟盒。
阿生很有礼貌地问:“先生,借个火,可以吗?”
那中年男子摸出个打火机,替阿生点火。
就在这一刹那间,打火机一方面燃着了火,另一方面也发出了一种声音。
原来那是一具最袖珍的录音机,这时阿生听到播出的声音是个男子的,他说:“请到外面去,一辆编号44563的奶白色汽车正等着你,祝你好运!”
的确是巧妙无比的设计,打火机兼备录音机的性能,阿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尤其是在这种场合,借火的入无须说半句话,便将口讯传达,实在令到一向以精灵鬼见称的阿生也不能不深深佩服。
阿生吸着了那根香烟,说了一句:“谢谢你!”
在他抽香烟的时候,他看见那男子很注意他那支香烟,大概就是因为对方看清楚了那红玫瑰标志,所以才向他传达口讯,阿生若无其事地离开机场,出到外面,果然瞥见一辆奶白色汽车等候在路旁。阿生走过去细看,编号正是:“44563”。
阿生走到车旁,暗淡光线底下,可见车内只坐了一名司机。阿生正想伸手将车门拉开,但车门不待他的手接触,已自动弹开了。阿生坐了进去,车门又自动关上!不到一秒钟,车便开动。阿生留意那位司机,只能在暗淡的灯光下看见他皮肤黝黑,面目呆滞,一句话都没说。
在这一刹那间,阿生的视线被一种发光物件吸引着,那就是表板上贴着的印刷品——红色发光漆印成的一朵玫瑰花……
这些东西在常人看来并无特殊之处,因为市面上也有这一类胶贴饰纸出售,不少小学生就用一角钱购来贴在书包之上。但是现在阿生的眼中,却并不是“装饰”那么简单。“红玫瑰”似乎是贩毒集团的一项特殊标志,阿生已经不止一次见到了。
那司机一直默默无言,也没有问阿生想到什么地方去。阿生真有点不耐烦。
难道这家伙是个哑巴?———阿生心里想。
阿生按捺不住了,他问道:“你贵姓?”
“……”那家伙一言不发,专心驾车,他甚至不象聋子一样。
阿生忍不住问“你有什么交给我吗?”阿生心里认为:贩毒集团起码会对他有点交代。
那司机仍然不作声。
不过,经阿生这么一问之后,却将一些东西递到后面给阿生。阿生看清楚了,是一张字条,上面只写上了酒店房间号码。
阿生心里开始明白,原来对方可能因为语言不通。也有可能这是上级给予他的命令,只允许他这样做。
阿生把字条纳入口袋中。
不久之后,汽车停下来了。车门自动弹开,阿生只好下了车。
阿生一直非常留心后面有没有其他车辆跟来,结果他并未发现任何可疑车辆。
阿生走进酒店,立刻有人招呼他。
那人十分有礼貌地问道:“先生,有没有预先留下房间?”
阿生道:“有的,305,姓柯的。”
“那么请到这边来登记吧,柯先生。”
阿生走到柜面,交出假护照,填上了“柯仲平”的姓名。
护照虽然是假的,但阿生明知对方不可能看得出破绽,因为机场的海关检查站人员一定比这里的人更精明,但他们也看不出。
阿生的行李非常简单,只有一个排肩式的旅行袋,但侍役仍然争着为他服务,阿生以为他志在讨些小账,也就只好让他把旅行袋挽上楼去。
侍者将钥匙为阿生打开“305”号房的房门,逐一交代房内的陈设,例如哪个是热水喉,哪个是冷水喉,哪个是唤人铃等等。交代完毕之后,阿生摸出一叠钞票,准备给点小账给那侍者。但是,那侍者忽然出示了一份证件,会心地一笑。
原来眼前出现的,是B市的国际特警组人员,证件上的姓名是:刘大海。
国际持警的证件虽然是真的,阿生仍防有诈,尤其是出发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这里有人接应。
因此阿生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刘大海笑了笑:“这是市分部接到的命令,我们要在这里接应你,吕阿生先生。”
阿生呆了一阵,如果眼前的人不是一名国际特警,而是对方的人,后果实在难以想象。因为除了国际特警之外,这里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姓名叫吕阿生。
刘大海的证件虽然是真的,但阿生的假护照居然亦可以乱真,有时真与假只是一线之差。如果贩毒党的人神通广大,他们不但可以以假乱真,甚至亦可以查出阿生的底子来。阿生假如不小心露出马脚,岂不是功亏一篑?
所以阿生苦笑了一下:“兄弟,你搞错了!我不是吕阿生,是柯仲平。”
柯仲平是阿生要假冒的人,所以他必须坚持!但是,刘大海却笑道:“吕队长,难怪你误会,我一下子忘记了这次行动的口令。”
国际特警是世界性的组织,B市也有分部,眼前的入印使真的是阿生的同行也绝不出奇!但阿生由于所负上的任务太过重要,他不能不小心翼翼。
刘大海看着阿生说:“素仰大名,想不到我们的同行只真是个步步为营的高手,佩服佩服!”他笑了笑又说:“这次行动的口令是:利剪!只有利剪才可以把有刺的毒玫瑰剪掉,我说得对吗?”
阿生这时才放下心头大石,因为事实上“利剪”确是此次行动的秘密口令,除非对方真的神通广大,否则不可能知得这么多。
阿生顽口问:“有什么事吗?”
刘大海说道:“我们已奉到密令,在暗中保护你!如果你认为有什么需要,不妨吩咐。”
“暂时没有。”阿生说完又问:“什么是黄色信号?”
“贩毒党的暗号,表示一切正常,可依原来计划行事。”刘大海说:“红色讯号则表示危险,必须等待进一步指示。”
阿生至此才恍然大悟,原来那空中小姐在指示自己人下一步的行动。
刘大海又说:“我不能逗留在此太久,否则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说完,他退了出去。
阿生仍然放心不下,动手检查房间里的一切陈设,看了有没有人偷偷装置了窃听仪器之类,万一有的话,刚才他和力大海的对答就被人偷听到了,所以阿生觉得,现在动手检查还是迟了一步,心里难免有些忐忑不安。
还好,检查的结果并没有可疑之处,阿生这才真的放下了心头大石。
阿生开了一大缸水,洗了个澡。
水喉声刚关上,阿生突然听到外面房间传来一响声——那是有人在开抽屉的声音。
阿生暗吃一惊!但是,他到底是个受过严格训练的国际特警,对于这一类事件自然懂得如何去应变。他把水龙喉重新扭开,让水声造成对方的一种错觉——以为他仍在沈澡。然后他围上一方毛巾在腰间以下,他是来不及穿回衣服的。阿生蹑足至浴室门旁,偷偷望出房外——这是一间附设有浴室的套房,房门本来关上了,对方如何人来?阿生由此已想到对方并非等闲之辈。
但是,当阿生望向房间里的时候,却不见有人,不过阿生并不因此而放松戒备,他自信自己的听觉不会出毛病。果然,阿生刚由浴室走出来,立即就有一条黑影扑了过来……
熙影来势极急,阿生只能就地将身子一蹲,双手做了一个自卫的姿势,顺势落那人一托,“哟”的一声,那人跌向床上。
在这一刹那间,阿生还不敢肯定对方手上是否有枪,所以他迅速飞跃冲前,扑向床上,将那人压在下面,双手分别足住对方的手腕,这也是唯一可以制止对方向他开枪的方去。
但是,就在阿生能将对方控制之后,他便开始感到不妙:首先是嗅觉中那阵醉人的香水气味,然后是胸前感觉到压住的是两团软绵绵的东西。天啊!原来眼前被他压着的是一个女子!
那女子只有二十余岁,成熟丰满,脸部轮廓长相迷人得很。阿生要不是由于对方的极力反抗,他真的会就此放开她,尤其是阿生这时只围了一条浴巾,身上根本没有穿衣服。
阿生开始感到她被征服了。
她娇喘着,然后逐渐软下来,阿生看见她粉颊通红,其实他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
阿生道:“谁派你来的?”
那女子瞪了阿生一眼,含嗔道:“瞧你这样子,我要大叫非礼了!”
阿生苦笑道:“这是我的房间,即使你把警察叫来,我也可以说你只是个卖春娘子!”
那女子啐了阿生一口,由床上爬起来,她企图过去将手袋取回,但给阿生快了一步,将手袋夺过!
呵生一边打开手袋检查,一边笑道:“希望搜出东西不致令我和你都感到尴尬!”
于袋里载着的,只是一些女人用的化妆品,看来并无可疑之知。阿生把手袋扔过去,还给她,同时笑道:“你想找一些什么?”
那女子道:“想发财!”
“你不大象个女小偷!”阿生说,“谁派你来的?”
“我想抽支香烟,可以吗?”她说着,已将手袋打开了。忽然又说:“有香烟吗?我的香烟刚吸完了。”
“你太有礼貌,反而令我感到有点不好意思!”阿生走过去把他的银质烟盒取来。现在他才看清楚,烟盒上的雕刻十分精巧,是一朵玫瑰花。
阿生把银烟盒打开,让她伸手取了一支香烟。她的视线一直注视着那个银烟盒,直至把一支香烟取到了手,她又非常留意烟枝上的红玫瑰标志。
阿生心里有数,为她燃着了香烟,又说道:“现在也许你肯说出你的芳名了。”
“如果你刚才让我把这银烟盒找到,我们就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误会!”那女子抽了一口香烟,嫣然一笑地说。
“你要找的,原来就是这东西么?”
“是的,否则我无法相信你是我们的人!”
“其实你何必鬼鬼祟祟?你可以直接向我讨取!”
“那太不高明了!”。
阿生笑道:“现在你也不见得高明吧!”
那女子尴尬地一笑。
“我是首领派来与你联络的人,欢迎你来到我们这里!”那女子伸出手来,跟阿生握了一下。又自我介绍道:“小姓岑,岑美娇。”
阿生握着她的玉手不愿放,赞叹着说:“果然是又美丽,又艳又娇!”
岑美娇面颊红得娇艳欲滴,垂下头来,挣脱阿生的手,嗅道:“别浪费时间了,快穿好衣服,我们一起出去吃晚饭!”
阿生这时才想起浴室的水喉未关上,还好,浴缸去水的洞孔没有塞上,否则这儿早已变成水塘了。

在一间充满了地方色彩的夜总会里,到处都是穿上了夏威夷恤的男人,穿着西装或礼服的根本找不到一个,女人则穿上了当地的大花长裙。
阿生在岑美娇的带领下,进入这光线暗淡的夜总会里来。
阿生以为这里一定先坐了一班贩毒党的人物,但是,岑美娇带他绕了半场之后,却拣了一个不为人注意的小角落坐了下来。这里只有一张仅供二人对坐的小桌,顶多也只可坐三个人,但是如果第三个人坐下来,就必须背向音乐台那边,看不到台上的表演了。
小桌贴墙摆放,墙上有饰灯,桌上有鲜花,如果他们是一双情侣,这情调确实不错。
侍者走过来,岑美娇不知用土话跟他说了一些什么。
岑美娇道:“你是第一次到这儿来吗?”
阿生其实已经来过两三次了,但他仍然点点头,表示岑美娇说对了。
岑美娇又说:“我点了一些别处吃不到的本地小菜,让你增加胃口。”
“谢谢你!”阿生问:“你是华侨吗?”
“是的,在这里长大。有什么不对?”岑美娇眉毛一扬,取出了一包香烟来。
阿生记得她说过香烟刚吸完了,才向阿生讨了一支的,但现在那包香烟还有十支以上,可见她只是故意要向阿生讨证物,查身分。
阿生一边为她点火,一边说道:“并没有什么不对,我只是顺口问问!你不会见怪罢?”
“怎会呢!”岑美娇嫣然一笑,“你很讨女人欢喜,而且很会说话。”
“你过奖了!”
“为什么你不问我,只有我们两个人?”
阿生苦笑道:“坦白说,我肚子很饿,一切还是等吃饱了再说吧。”
“不妨告诉你,这顿晚饭不可能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岑美娇道。
阿生还猜不透她这句说话的真正用意,突然感到有些东西在移动。阿生感到有些手忙脚乱,但那些侍者却视若无睹,岑美娇却若无其事地吸着香烟。
那张小桌和两张椅子,连同那幅墙壁,都被稳固在半圆形的地板之上!因此唱盘似的地板作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动之后,出现在夜总会这边的,同样是一桌二椅看来并无两样。
但是,阿生和岑美娇二人,这时却在墙后的密室中,面对着两名彪形大汉。
岑美娇由椅上站直了身子,问道:“首领呢?我们的客人到了。”
只见其中一名大汉用手在后面的墙上按动了一个按钮,地板那边开了一个洞。
岑美娇对阿生说:“请跟我过来。”
阿生跟她走到洞口,下面是一把扶梯,有灯光透了出来。岑美娇首先由梯子下去,阿生跟了下去。穿过了一条走廊,来到一个房间门口,岑美娇站住脚,回头对阿生说:“你的护照交给我吧!”
阿生把写上“柯仲平”名字的护照拿出来,交到岑美娇手中。
岑美娇打开一瞥,便将门推开。房间之内,有如一间办公室的布置。办公桌后面坐了个中年人,皮肤黝黑,非常高大。岑美娇进来之初,叫阿生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但阿生为了表示尊重对方,没有坐下,只是站着。
岑美娇把阿生的护照递到中年人面前,又用当地的土话不知说了一些什么。
中年人打量了阿生一遍,又看过了那本护照,这才叫阿生坐下来。
阿生尊重主人的意见,坐了下来!他把室内各处看了一周,心里不免有些奇怪:这位中年人既是首领,怎么室内只有他一个人?若照常理,他起码应该有三两个保镖才对。
也许这中年人只是“替身”,或者“师爷”之类亦未可料——阿生心里想。
阿生默不作声,那中年人在低头查着那本属于柯仲平的护照。阿生不知道对方会否看出破绽,不过无论如何,表面上他都要表现冷静,否则就可能前功尽废,功亏一篑。
中年男于终于抬起头来,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
“柯先生,欢迎你到B市来!”中年人硬硼硼地说,“你吃过了晚饭吗?”
“还没有。”阿生说。
“那么,我们一道出去吃吧,顺便介绍一些朋友给你认识。”
中年男子由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把护照交还到阿生手上。
那中年人在桌面上的按钮盘按了一下按钮,房间一角开了另外一度暗门,三个人就是由那儿穿了出去,过后那度门又自动关上。
走了一段短短的走廊,便可以看见一部电梯,从电梯门门表板数字符,这儿是地下室,再上一层是地下,上面至少还有五六层高。
阿生心里想:这贩毒党的组织也可谓庞大,而且严密得很。别的不说,单是目前所见,相信警方要抓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三人登上电梯,电梯升至地面便停下来,走出电梯,外面原来是车房。
车房里灯光火着,那边有数名彪形大汉,分别围在一个大木箱旁边,看来他们正在赌扑克,但看见首领来了,便急忙收拾一切。
一个男子匆匆坐上一辆汽车的司机位,另一个大汉则抢过来拉开车门,让阿生等人坐上汽车后座去,那大汉则坐到司机位旁边去。
中年人说:“到俱乐部去!”
司机答应了一声,随即开动马达。
阿生从汽车的望后镜中可以见到其他各人抢登后面另一辆汽车里去,他们大概是保镖,这时势必尾随而来。如此大阵仗,亦可以想见其他一切矣。
阿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可以到达“俱乐部”,他已腹如雷鸣。阿生觉得对方太过做作了,只要证明他那“柯仲平”的身份,又何必如此转转折折?这可能是中年人为了小心防范计。
到了一处郊区,一幢豪华别墅孤立在路旁,汽车就驶入那别墅中去。别墅大得很,里面不但有花园,还有泳池,如果不是知道了对方的底子,阿生还以为这是亿万巨富的住宅呢。
各人下了车,中年人对阿生说:“这是行家晚上聚会的地方,菜色非招牌部是一流的,但等闭人却不容易享受得到!”
阿生心里想:所谓“行家”,大概是指贩毒的“同业们”。贩毒者居然拥有一间设备如此豪华的俱乐部!
阿生还不知道对方姓什名谁,他却又不敢堂而皇之的去问,怕露出马脚时,那就弄巧成拙了。
阿生跟着中年人步过花径,岑美娇与阿生并肩同行,保镖们只有一人跟在最后。
阿生低声问他身旁的美娇:“我该怎样去称呼首领才好?”
“他姓程,就叫程先生好了。”
岑美娇低声对阿生说道。
各人入到屋内,果然是一家高级俱乐部的设备。
一名侍者很有礼貌地过来招呼他们,中年人吩咐他说:“找一间贵宾房,我请朋友吃晚饭!”
侍者把他们带到一间铺满地毡的房间去,里面果然设备豪华,一切俱全,男侍者退出去之后,不到一分钟光景,就有二名穿制服的少女捧着茶水入来。
贵宾房的主要部分大约有70平方米,一张中型圆桌是可以加宽加大的,另一角布置成豪华客厅的模样,单是那套沙发和那种彩色电视机,相信在这个国度里,已不是一般人所能享受得到的。
左边是一间供休息用的寝室,附有浴室洗手间;右边,有个更大的洗手间,门前旁边是个大衣柜和储物室,都是入墙式的设计。墙壁有古画和糊了墙纸,有空气调节设备。
阿生看在眼里,想在心里,不能不佩服这班人神通广大,懂得享受,也不能不感到惊奇——为什么当地警方会一无所觉?
姓程的中年男子招呼阿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示意女侍应们靠洋酒来,但阿生表示不懂得喝酒。其实他是担心酒后误了大事。
阿生受到如此热烈的招待,多少感到受宠若惊。他看见女侍捧进来的,全是十分名贵的陈年旧酒。他虽然不喝酒,也晓得这是数百元一瓶的佳酿。
中年人吩咐一名女侍为他点菜。看情形他们是相熟的。
阿生只喝着一杯,只有极少极少洋酒的大杯汽水,这还是中年入坚持的,中年人现在的态度轻松了许多,起码没有初见面时那一副冷冰冰的面孔,甚至岑美娇也没有刚才那么拘谨。
中年人对阿生说:“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吧,一切费用由我负责好了。”
阿生不明白他的意思,苦笑道:“何必破费呢,我的行李还留在酒店里。”
“我会派人去为你拿来的。”那姓程的男子说。“这里的环境幽静,而且保证招待满意,相信总比市区的酒店好得多。”
“嗯……”阿生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去推辞对方的一番好意。
“不要三心二意了!”中年人举杯与阿生相碰,笑道:
“祝我们合作愉快!”
阿生木然举起手中杯!他根本不知道对方的真正用意何在,总之那中年男子的表情和眼神充满了一种神秘感,令到他有点忐忑不安。
不久之后,晚饭开始了。
阿生实在吃得很辛苦,他有太多事情不明白,偏偏对方又要把他留在这里,这是什么意思?他想不通的事,本来打算问伪冒酒店侍者的刘大海,但现在既然要留在这里,当然不可能再见到刘大海了。这会不会又是一项阴谋?
阿生吃完那顿晚饭之后,还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因为什的心里只想着以后事情的发展。
到了各人离席,回到沙发椅这边时,娃程的男子表示要打个电话,叫岑美娇陪同阿生到房间去参观,因为,阿生今晚就要睡到那儿去的。
岑美娇笑道:“你似乎有点不高兴,其实许多人都得不到这种待遇。”
阿生苦笑道:“是优待还是软禁?”
“你还未享受过今晚的,难怪你会说这种话!”岑美娇又是神秘一笑:“我劝你别惹怒程先生,否则你所得到的效果可能相反。”
“你在恐吓么?”阿生说,“在这里,我应该是客人,但你们把我当囚犯!”
“不!你错了,我们是担心行家撬墙脚,因为许多同行都晓得你是代表H市一个大集团前来购货的。我们不想节外生枝!”
“但是,一切我们早已谈妥了,我不会反悔的,你们到底担心什么?”
岑美娇笑了笑:“应该由我来问你,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这时候,那姓程的中年人进来了!他若无其事地笑问阿生:“满意这里的一切设备吗?不妨告诉你,B市最高贵的酒店,也无法与这里比!”
阿生说道:“我想,我还是住到酒店去好些!”
“别固执!”那中年人说,“你来了本市,便是我们的客人,我们有责任保护你的安全,因此你必须听从我们的摆布!”
岑美娇向阿生递眼色,阿生知道她的意思是叫自己驯服下来。
阿生没有反驳机会,那中年人走了。
阿生难免会因为他的无礼而感到生气,但是,岑美娇却对他说:“这里黑吃黑的事件常常发生,你在市区会失去安全感。”
阿生忍不住说:“这里不是常常聚集了你们不少的行家吗?”
岑美娇忍不住笑了:“不!这里并非什么俱乐部,而是程先生的私人别墅,用以招待外地来的宾客。四周围的保安措施严密,决非一般人所能踏足半步的,哪里有什么行家?”
阿生这时才恍然大悟。
对方虽然欺骗了他,但他却不能不服。其实在出发之前,任如重已对他说清楚了,这是非常特殊的任务,甚至连A国的贩毒特务也不知道全部行动的后果如何。他们只知道这是干载难逢的机会,必须把握,难得的是阿生的年纪,当材和脸形轮廓等等,俱与柯仲平相仿,这就是国际特警愿意与A国特工合作的唯一最佳理由了。
岑美娇又说:“你不会寂寞的,等会儿自然有人来陪伴你!”
说完,她回眸一笑,便离开了那间寝室。
门关上了。
阿生冲过去,但无法再将门打开。
阿生有一种“上当了”的感受,姑勿论真相如何,目前他是不甘寂寞的,这算是什么?软禁呢?还是别有用心?
于是阿生开始设法逃出去再说。
但是,窗门有铁枝,外面可以看得见守卫重重,如何逃得出去?阿生突然感到一阵昏迷,眼前景物在移动,他急于要找到那张床……
但是,他还未走到床缘,已经倒了下来,还好,地毡很厚,没有跌痛他。在昏迷中,好象有人把他扶上床,然后为他宽衣解带……

第二章 意外重重 惊险处处
一名30岁的青年人,带着四名彪形大汉,浩浩荡荡地开进热带酒店来。
青年人只带了一名大汉入到酒店里面,其余三名大汉则留在汽车里。他们都是玫瑰帮的人,为首的青年男子大有来头,他就是玫瑰帮首领梅贵元的侄儿梅兆雄。其余四人俱是该帮打手!玫瑰帮是个很有组织的贩毒党,在马市总算有点儿势力。这次同生冒充的柯仲平,就是代表其市一个大集团到那儿去跟他们交易。
梅兆雄入到酒店,直趋柜面,问那账房道:“305号房那位柯先生在吗?”
“出去了,”账房据实回报,“是跟一位小姐一同出去的。”
梅兆雄杲了呆:“小姐?怎么样小姐?”
“很漂亮,二十岁左右。”账房说。
梅兆雄不等他说完,便窜进电话间去。
他打了个电话给梅贵元,将实情告诉他,但梅贵元道:
“并未派任何人去接走他,快些追踪他的下落!”
梅兆雄其实早已感到事情不妙,尤其是当那账房说出是个女人接走了柯仲平之后,他就觉得有人插手这件事。梅兆雄走出电话间,再次回到柜面,问那账房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大约半小时之前。”
“坐什么军子?”
“我不大留意。”
梅兆雄恋了想,又问:“我可以到他房间里去看看吗?我们是朋友!”
“对不起,先生,这不合规矩……!”
但是,梅兆雄没有理睬他,不等他说完,已带了那名大汉到了电梯门外。账房等他们进了电梯后,立即通知三楼。
梅兆雄和那名打手出了电楼,便走向305号房间门口!
三楼的管房一边制止他们,一边问他们找谁,但是梅兆雄没有理睬他,打手还将他推向后面,差点跌倒了。两名侍者之中有一个是B市特警刘大海伪装的,这时也只好目送他们进入305号房去。
梅兆雄在房内搜索,只见衣柜里有着阿生留下的简单行李。
刘大海要知道结果,到房间里来监视,但那彪形大汉也站在一旁监视着他。
梅兆雄一无所获之后,迁怒于刘大海,一手抓住他的衣领,狠狠地问:“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刘大海是一名国际特警,受过训练,本来他可以一举手便将对方摔倒。但是,国际特警是经过严格挑选的,并非一般魯莽之夫可以胜任,刘大海既然身负重任,更不敢轻举妄动。
他苦笑道:“先生,其实我正想问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想阁下可能是警探,我们是否接错了一名走私客?”
刘大海当然是故意这么说话,其实他早已猜出了对方的身份。正因为这样,他才暗自吃惊。
他一直以为那女子——岑美娇,是玫瑰帮派来的人,直至现在才恍然大悟。因此他不得不替阿生的安全担心。
梅兆雄咬牙说道:“柯先生是我们贵宾,他是个正当商人,是来跟我们谈生意的,你要切实告诉我,接走他的是个什么人?”
刘大海故意惊慌地说:“她……她是个很年青的女子,我不知道她是个什么人。”
“什么时候出去的?”梅兆雄有意核对一下楼下账房的口供。
“半小时左右之前。”
“有没有提及到何处去?”
“没有。”刘大海说,“我们没有理由干涉客人的行动啊。”
“他妈的!”梅兆雄用力一摔,刘大海顺势倒向后面的沙发椅上。
其实刘大海受过武功训练,马步很稳,他大可以站牢不动,但那样反而会引起对方的疑心,所以他只好倒下去。
想不到就在这时候,房门被人推开了……
那是一个鬼鬼祟祟的青年,他发觉房内有人之后,掉头便走。
梅兆雄和那个打手的反应非常之迅速,他们立刻冲出房外去。
三楼的管房到楼下去会账房了,他们认为事态严重,正准备报警,所以三楼再出现一名怪客也没有人跟踪他。梅兆雄的想法却不同,他认为这家伙鬼鬼祟祟的,必然大有来历,于是追踪而去。那家伙由三楼太平梯逃去。梅兆雄高声由窗口招呼楼下的打手们,叫他们前来接应。梅兆雄带在身旁的一名打手则沿住太平梯直追下去。
刘大海不知道怪客的来历,更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阿生被那一帮人接走?玫瑰帮的梅兆雄何故会扑了一个空?目前这怪客的目的又何在?怪事似乎太多了。
梅兆雄的呼叫声引起酒店内外的人的注意,纷纷跑过来查看究竟。
刘大海趁此机会由房内跑出去打电话,向B市的特警分部报告。
那怪客眼看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双足发软,就此由太平梯摔下去,幸而这时已离地面不过数尺而已,否则一定跌个重伤。
梅兆雄带来的三名打手及时由汽车冲出,绕到屋旁太平梯来,把怪客抓住。
梅兆雄和另外一名打手也随后由太平梯下来,匆匆将怪客拥上车去,这时街上聚集了一些人,他们担心警察赶来查究,于是急忙开车离去。
在汽车里,梅兆雄问那怪客:“你是什么人?”
“小偷。”那怪客浑身发抖地说。
“小偷?”梅兆雄颇感意外,“谁叫你摸到酒店那间房去?”
“我是受人所托,先生。”小偷说,“否则我又怎敢偷到那么高尚的地方去?”
“岂有此理!偷东西也有‘受人所托’的么?”梅兆雄揪住他的衣襟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快说!否则老子杀了你!”
“先生,真的,我真的是小偷啊!”那青年人叫冤似的叫起来,“我在警局里也有案底,不信你们可以去查查!”
“那么,谁委托你?什么目的?”
“一个旧邻居,他叫劳根。”
“他要你偷什么?”
“偷305号房的所有行李。”
“在那里可以找到劳根?”
“他本来开车在酒店外面等我的……”
梅兆雄不等他说完,便叫司机把汽车掉头开回酒店外面去!
但是那小偷又说:“我想,他这时候可能已经离开那儿了……”
岂料话犹未完,迎面来了一辆汽车!
小偷又急急忙忙对梅兆雄说:“就是那一辆。”
梅兆雄的视线随着小偷的手指而转移过来,只见一辆黑色房车一掠而过,去势很急。子是他立即又吩咐司机掉头追踪。
但是,司机紧急煞掣之下,汽车差点撞向路旁灯柱,等到掉头时,已没有那辆黑色房车的踪影。
梅兆雄迁怒于小偷,再三质问之下无结果,只好把他押返总部去见梅贵元,也算是有个交代。
在国际特警组的B市分部秘密办事处内,除了当地特警的行动队长乃龙之外,还有A国反毒组特务劳斯和史提芬,此外就是刚由酒店回来的特警刘大海——B市出生的土生华侨。
各人听了刘大海的报告之后,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阿生到底给那一辆人带走?目前他的处境是否有危险?
A.国反毒组特务劳斯是刚输到达B市的,想不到他精心布置的计划,第一步就遭遇到事前无法预料的困难。乃龙承认当时太过疏忽,他应该派人暗中保护阿生。而刘大海当时是不能离开酒店的,他应该另外再派另一名特警去。
劳斯说道:“看来我们必须找本市的警方线人合作,事情不能再拖,否则阿生可能有危险。”
乃龙于是把数名特警召入他的办公室来,吩咐他们去找警方的线人!
乃龙又说:“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另一帮贩毒党做的,他们经常勾心斗角,很多都不能相容,尤其看不惯的是玫瑰帮的生意越做越大!”
劳斯是这里的常客,他经常来这里调查贩毒党的情况,以便布局将他们扑灭——彻底的扑灭!否则就不会有这次行动。
正因为劳斯是这里的常客,所以他和乃龙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同时他对这儿的一切情形,也相当的熟悉。
“此地较大的贩毒组织,除了玫瑰帮之外,还有白象帮和青竹帮,他们跟三角区的关系很密切。”乃龙又说:“但目前我们不能等线人的消息了。”
“你以为我们应该怎样做?”劳斯虚心地问。
“到酒店去!”乃龙说,“我们不能干等消息,必须到酒店去查查看。”
劳斯也认为这是最实际的行动。于是在乃龙的带领下,他们使悄悄来到热带酒店门外附近。
当时一些警方人员仍在调查不久之前发生在酒店中的事。
自从梅兆雄等人走后,酒店方面因为报了警,所以警方循例要派人前来调查一番。最初他们对“柯仲平”此人的行踪及身分极表关怀,但乃龙来了之后,悄悄向一名高级警官交代过了,警方这才明白原来是一宗相当复杂的事件。
国际特警,当地的警探以及A国反毒组特务们,分头在酒店内内外外展开了一连串的侦查行动!
他们访问过酒店附近的街头小贩以及商店店员,目的是要查出载走阿生的汽车编号,这是唯一可以追查的线索。
在酒店门前专替人开车门的小童,只可以说出一位先生和一位小姐坐了一辆街车离开酒店,却无法说出街车的编号。根据小童的口供,街车载走的极有可能是阿生和那个不明来历的女人!
劳斯经过这次之后,更加佩服任老头儿——H市国际特警领导人任如重,他属下的国际特警确是胜人一筹,尤其是象阿生那种人才,实实在在是世界水准的国际特警。
劳斯当然只能在心里这样想,却不敢当面开罪乃龙,不过这一次阿生下落不明,乃龙是有责任的,因为一连串的行动和计划都是他跟乃龙商量好,然后才逐步去展开的。
乃龙既懂得派了一个刘大海潜入酒店中冒充侍役,为什么不在门外派人监视一切?其实乃龙也有此打算,只是想不到阿生那么快就被人带离酒店,他的行动无论如何总是迟了一步。现在他们仅能做的事情似乎就只有:对全市的出租车展开调查。
但是,这都市里有过于辆出租车,要逐一细查,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乃龙在心理上有点负疚,他把替人开车门的小童唤过一旁,哄着他说:“你对那位小姐可能很有印象,因为她很漂亮,是不?”
小童说道:“不!只因为她给了我不少小费,而且,她很香!”
乃龙灵机一触,摸出一张钞票来,在小童面前扬了一扬:“想清楚点,看看记不记得出租车的号码。既使记不起全部,一个数目字也有用的!”
小童果然见钱眼开,认真地沉思道:“号码我没有留意,车子的颜色我倒记得。”
乃龙立即问道:“那辆出租车是什么颜色的?”
“黄色!”小童肯定地说,“出租车是新喷油的,绝对是黄色!”
身旁一名警官道:“黄色出租车不多,据我所知,都是属于一家公司的,看来我们还不致太过绝望!”
乃龙把钞票赏给开车门的小童。
一千人等登上汽车,由警官带领,直驶向市区一间车房。
车房内有着三辆黄色出租车在修理,警官过去表示要见主管,于是一名穿工作服的青年带他到阁楼办事处上面去。
警官道明来意,要求主管的通过无线电呼唤系统,向全体司机查询:在七时半至八时左右,是否载过一男一女,由热带酒店到不明地点?
出租车公司受管于警方交通部,当然不敢不卖账。于是把阿生的身材年龄,以及那女子的服饰等等,向正在营业的出租车司机查询,要求他们尽可能快些向警方提供线索。
不到一分钟光景,一辆出租车司机便有了回话,他在无线电传话机中说道:“这里是第十七号车,我的确载过一位先生和一位小组,由热带酒店前往象牙夜总会。那小姐搽了十分名贵的香水,那位先生年轻而且英俊,好象不是本地人!”
主管的亲自接过麦克风,发出命令道:“17号,你做得很好,现在你车上有客吗?”
“还没有。”
“那么,请把车子开往象牙夜总会门外,你必须与警方切实合作,明白吗?”
“明白了!”
警官非常满意,身旁的乃龙和劳斯也觉得阿生还有一线生机。
于是各人分别开车赶到一条街道上,17号街车已候在路旁。
象牙夜总会只是一家小型夜总会,甚至光管招牌也并不惹人注目。
乃龙等人一再向出租车司机查问,知道他所讲的有绝大可能是阿生和那神秘女郎,于是各人便进入夜总会去。
夜总会里人客颇多,领班的看见一名穿制服的警官入来,急忙过来招呼。
警官一边打量着座上人客,一边问领班的:“7时30分至8时这一段时间,是否有一男一女到这儿来?”
领班的笑道:“先生,到这儿来的有不少根本就是夫妇或情侣,多数是一男一女的,叫我怎答你?……”
警官生气地说:“你小心听清楚,男的高度似我,但样貌英俊,比我更年轻,女的很漂亮,衣服是西式的,半透明的恤衫,外加背心,黑色西裤,搽得香喷喷的,约莫二十岁左右。这件事非常之重要,你不合作,我会叫你老板受停牌之苦!”
领班的面上的笑容顿然消失,连忙说:“是的,这段时间……嗯,是晚饭时间吧,对了,的确有一男一女到过这里吃晚饭!”
乃龙插嘴问:“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只有他们两位。”领班的说。
警官问:“什么时候走的?”
“半小时左右,便匆匆离去。”领班的毫不考虑地说道。
劳斯是个十分有经验的特务头子,他看得出领班是在作伪。
首先是他表示不大留意那一男一女,这是不足为奇的事,因为夜总会里每晚有那么多人客又来又往,除非有什么特征,或者特别事件发生,否则,即使身为领班的,亦未必一一记忆得起。但是,领班的不该毫不考虑地,又自说出他们在半小时左右之后便匆匆离去。劳斯觉得这是相当矛盾的,因此引起了疑心。
他却若无其事地插口问道:“他们当时坐在那一张桌子,你记得吗?”
领班的指指那角落中的小桌:“我记得是那一张小桌。”
劳斯循势望过去,那儿阴沉沉,不为人注意。此时也有一男一女在那儿对坐,但他们当然不会是阿生和那个神秘女郎。劳斯记在心里,却不动声色。
警官问乃龙:“要不要把他带走?”
乃龙望望劳斯,劳斯忙说道:“这位先生十分合作,我们应该感谢他才对,为什么要把他带走?”
警官回头又问领班的:“记得他们说过一些什么话吗?”
“不大留意。”领班的说,“但是,假如让我再见到他们,也许我还可以认得出他们,因为那位小姐委实太美丽了。”
劳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向座中一人打了个眼色。劳斯是个极富经验的特务头子,当他们未进入夜总会之前,他已派了一名下属史提芬扮作游客闯入夜总会去喝酒。其实目的是细心观察,暗中监视着一切动静。
现在各人相继离开了象牙夜总会之后,史提芬还若无其事地留在里面喝酒,看表演和演奏。他看来与一般外地来的西人游客无异,看得兴奋时哼几句,也有在场的吧女过来向他兜搭。
史提芬为了完成侦查任务,似乎不能自鸣清高,必须让那女郎在他身旁坐下来,这是许多国家游客常常遭遇到的。
史提芬表面上是个酒色之徒,其实他一直在留意着那边的情形。
那领班的进了酒吧后面去。
酒吧就在夜总会一角,后面垂下了一串串的珠帘,显然就是这家夜总会的内部。一般说来,那是供待役休息和更换制服的地方,但是史提芬知道领班的此时并非下班。看他神色匆匆的,大概要争取时间向他的上级报告刚才的情形。因此,史提芬更加感到可疑。
他不动声色,佯作到洗手间去。
到了洗手间之后,史提芬拔出一支墨水笔型的无线电通话器,立刻与正在外面汽车上接应的劳斯取得了联络。
劳斯接到了讯号之后,忙着问道:“史提芬,你发现了一些什么?”
“这里的确有些古怪!”史提芬道,“领班人匆匆进了酒吧后面去,派人在外面小心监视吧。”
“好极了!史提芬,你做得好极了!”劳斯又说:“你要注意角落的一张小桌子,他们坐过的地方,希望有些线索留下。”
史提芬答应了一句,外面有人进入洗手间里来。
史提芬听到步声之后,把马桶上面的水箱掣拉了一把,便出去洗手。
史提芬在俯首洗手时候,他觉得有些事情不妙。史提芬是劳斯的主要助手,做特务这门工作的人自然都是极机警的。原来他俯下头来在洗手盆洗手的时候,隐约警见挡在他面前的镜子下面有些空罅,依稀还可以听到有人在说话。史提芬心里暗吃一惊。凭他的经验,那面镜子是特制的一种偷窥镜,也就是有人在镜后可以看得见这里情形。那么,史提芬刚才在厕内与劳斯用无线电通讯机通话,是否也被人窥见呢?
按理厕所有门,看是未必看得见的,史提芬与劳斯通话时也不是高声疾呼,问题却是会不会因此露出破绽?那就难说了。史提芬佯作若无其事地,照照镜,整理一下衣服,便走出了洗手间。他经过那小桌时,非常留意地板上和墙壁之上缝合的地方。为了看得更清楚,史提芬摸出一包香烟,取了一支咬在嘴角,然后佯作找火柴,而走到小桌旁边来。角落的小桌两旁正坐着一对情侣,他们正喁喁细语之时,想不到史提芬会突如其来。史提芬有礼貌地点头微笑,在桌上取了一包火柴,燃点了香烟,这才回到自己座位去。就在那么短促的时间里,史提芬已经看破了小桌附近的机关——地板上的地毡有半圆形的裂痕,墙壁之上也有缝。
这些缝合的地方,虽然经过墙纸的巧妙掩饰,四周亦有一些图案花纹足以扰乱视线,使人不注意那些裂缝。但对一个有经验的特工来说,一切伪装都难逃他们的眼睛。
史提芬既然存心要窥破这一切,收获当然也就更加大了。他回到座位去的时候,那半老吧娘又向他卖俏,可惜史提芬心不在此。
吧娘突然蠢蠢欲动。
史提芬感到一只怪手伸了过来,吧娘竟然以为史提芬真的喝醉了。她企图向史提芬扒窃,但给史提芬一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她在发抖。
史提芬含笑道:“你的手法不灵了,要找警察先生帮忙吗?”
吧娘急得想哭,却装上了笑脸哀求道:“先生,请你饶了我吧!我丈夫有病,孩子也要交学费,这几天生意不好……”
史提芬故意说道:“你肯不肯陪我离开这里,我可以给你钱。”
“当然可以,无论到那儿去,我都不介意。”吧娘说道。
史提芬于是召来侍应结账,然后拖着吧娘离开了象牙夜总会。
在这个都市里,外国人拖住一个半老吧娘是常见的街头景色之一,自然不会惹人注意。
史提芬出到门口,便有一辆汽车开了过来,停在他们面前。
史提苏拉开车门,让吧娘先坐了上去。
驾车的是一名警探,他是奉命接应史提芬的,但吧娘看不出他的身分,在后面向史提芬卖弄风情。
史提芬摸出一叠钞票,在吧娘面前扬了扬,问道:“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极了!”吧娘笑道。
“我可以给你,但你要老实答我一些问题。”史提芬说。
吧娘问:“什么问题?”
“你在象牙夜总会出入一定已有了不少时日吧?对吗?”
“是的。”
“那么,你当然知道老板是谁?”
“好象是姓程的。”吧娘感到惊奇地问:“有什么不对吗?”
“我正想问你,象牙夜总会是否有些不对?”史提芬反问道。
“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夜总会里可能有机关,告诉我吧,程老板是干什么工作的?”
“既然是老板又何必工作?”吧娘显然有了一种警觉,她面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举个例,有人在里面失踪,你知道为什么吗?”史提芬咄咄进逼。
吧娘突然叫道:“停车!”
前面的探员当然不会听她的,反而加速行驶。
史提芬已窥出了破绽,道:“你为什么如此惊惶失措?因为你知得太多吗?”
“不!我觉得你可能喝醉了,请你放我走,求求你叫他停车!”吧娘在惊慌之余,哀求着说。
但是前面的探员摸出一份证件,递到后面去给那吧娘看。
吧娘不知内里,接过细看,不由得又呆了一阵,原来那是当地警探用的证件。
探员伸手取回证件,笑道:“小姐,你被捕了!”
吧娘欲哭无泪,怔怔地同:“我到底犯了什么罪名啊?”
探员指指史提芬:“我告你卖淫!”
史提芬会心一笑:“我绝对可以作证!”
吧娘面色大变。
史提芬忽然又问道:“你开车往何处?兄弟。”
探员道:“警局,我要将她落案!”
史提芬道:“别弄错了,我刚才说过可以作证,只是证明这位小姐并非卖淫!”
吧娘回过头来盯住史提芬。
史提芬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是个贤妻良母,绝对是个好人,而且非常需要钱!”
史提芬把几张美元塞进了她的手心去。连那开车的探员也被他弄糊涂了,不知他何故会如此仁慈。吧娘却在感动中流出了热泪。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有时硬不来就要软,目前那吧娘就在软硬兼施中屈服下来了。
她抖声说:“只要你们不拘捕我,我什么都愿意,我不要你的钱。”
史提芬却说:“钱对你既然有帮助,你就收下它吧,我要的只是一些事实的真相。”
吧娘道:“象牙夜总会是程大桐的,那儿是白象帮的联络中心。”
史提芬是劳斯的助手,自然晓得“白象帮”也就是当地几个大贩毒集团之一,他也听过了程大桐这毒枭的名字。史提芬急于要知道阿生的下落,于是又问道:“这7时30分至8时一段时间,是否有一对年轻男女入夜总会去进晚餐?”
“我不大清楚,因为那段时间我根本未上班。”吧娘说。
史提芬相信她,许多吧娘甚至更夜才上班,因为太早不会有客人找她们的。
史提芬又问道:“洗手间的镜子是否特制的?”
“我不太清楚。”吧娘说,“不过,有些人进去男子洗手间之后,很久没有出来,我看,其中可能真的有古怪!”
“有些座位也有机关,这些你当然知道吧。”史提芬觉得她没有理由知道男界洗手间里面的情形,所以转了话题。
“老实对你说,我不是他们的人,但他们需要我们陪客喝酒,是分账方式的。”吧娘说,“有些事情我们觉得古怪,但却不敢多问。领班的也警告过我们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只有自惹麻烦。”
史提芬相信她说话,觉得可靠程度颇高。他扭开笔型通话机,与劳斯取得了联系。
史提芬对劳斯说:“象牙夜总会是白象帮的联络中心,不要放松对他们的监视。”
劳斯在通话中问道:“史提芬,你现在什么地方?”
史提芬笑道:“跟一位美女在一起,你想想还有些什么事情我可以做的吧?”
那半老吧娘不禁嫣然一笑。
劳斯说道:“别开玩笑,到底你那边查到了一些什么?”
史提芬道:“通知本市警方,多派一些人来包围那一带街道吧,我相信必有所获!”
劳斯说道:“是那位小姐说的么?”
“不!她知得不多,但凭我观察,夜总会的确机关重重。”
“那么,需要进行搜索吧?”
“相信派另一对情侣入内,占据你怀疑过的座位,可能更加有用!”
“好吧!我们会依你说话试……试。”劳斯又说:“你准备将那位小姐如何处置?”
“她非常合作,”史提芬笑道,“我回来进后当然要开一笔公费的!”
通话机关掉了之后,劳斯对乃龙说:“我怀疑过的地方,果然大有可疑,有办法派一对男女探员进去吗?”
乃龙说:“当然可以,但这里的女探员不多,看来需要找个临时客串的。”
乃龙吩咐一名特警去办理这件事,他和劳斯仍然躲在那辆大卡车内。大卡车停在路旁,那儿一片昏暗,看来并不惹人注意。车窗四周落下了布帘,外面的过路人更想不到这是一个临时的联合指挥部,坐在里面的,除了劳斯、乃龙等人之外,还有警方的警官和探员,他们的目的是抢救阿生。
现在一名待警终于在邻近一家舞厅中,找到了一位解小姐。特警不能向外人直接透露他的任务,但是,他要替一位舞小姐买钟出街,却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只要他找来的不是一位太过漂亮的小姐就行了。
他们进入了象牙夜总会之前,乃龙先派了另一名特警入内观察,看过那张放置在一角小桌没有人占用,然后才佯作打电话通知外面,作为“先头部队”的特警是进入夜总会去喝酒的,他当然不能立即离去,否则很容易引人注意,以致打草惊蛇。因此,那“先头部队”只能打电话到一处街上一电话亭。而乃龙早布置一个人在电话亭旁边等候夜总会内打出来的电话。
当外面知道里面的可疑小桌的位置时,一辆停在路旁的特警车只亮了一边车头灯——这是他们事先约好的暗号。那位带了舞小姐的特警看了灯号之后,便双双进入夜总会去。
特警受过训示,如果未收到这灯号的话,便只好载着那位客串的舞小姐到处去兜风,一直等到那汽车发出灯号为止。现在他们一起入内,侍者不知内情,招呼他们到一张接近音乐台的桌子去,但特警立即示意侍者道:“我们想静静地谈谈,给我一张小桌就够了。”
特警说话间,已将一张钞票察过去,侍者立刻会意,最后当然是带他们到那角落唯一的一张小桌去。
特尝第一步目的已达到,于是展开第二步工作——实地侦察。
第二步工作并不简单,他一方面要应付那位不知道内情的舞小姐,另一方面又要观察地板和墙壁。
这名特警是乃龙下属中较出色的一员,当然有着相当的经验。他很容易看得出地毡有个半圆形的裂缝,在图案斑斑中,仍然可以清楚地见到。
特警的伪装功夫老道,面对面的舞小姐也看不出他在干什么。特品仰头望向墙壁之上,那盏壁灯的光线虽然不太光亮,却可供观察之用。特警看了一遍之后,已是心中有数。舞小姐看见这位英俊男客手段阔绰,还以为他是什么公子哥儿,频频与他举杯。
特警苦笑道:“喝得多,我又告急了!”
舞小姐“嘻”的一声笑起来:“你真坏!”
“人有三急,只有一种急会被你认为是最坏的!”特警眨着眼睛笑了笑,乘机站起来到洗手间去。
这名特警配备有袖珍的无线电通话器,但他却没有史提芬那种经验和锐利无比的目光,因此他看不出洗手间内的镜子有毛病。
他躲到厕内去,用通话机与外面他的上司一一乃龙联络。
他向乃龙报告他实地侦查的结果,乃龙与劳斯等人商量过之后,认为满意,于是乃龙吩咐特警可以在适当时机撒退。
但是那名特警却有个主意,他说:“我们何不借故生事?这样他们可能要教训我,用机关囚禁我,那时证据确凿,再动手也未迟!”
乃龙认为这主意不错,但是他不想再担承更大的责任,所以又向劳斯等人征求意见。
劳斯听见那名特警既然肯自告奋勇,他却灵机一触,有个好主意。只见劳斯接过了那具通话机,亲自指示那名特警如何去做。
特警听了之后,也觉得这主意比起动手打架捣乱更有效。
原来劳斯记得史提芬告诉过他,怀疑男界洗手间内的镜子有问题——另一边可能有人虎视眈眈。
劳斯现在就是教那名正在洗手间利用通话机与外间联络的特警,故意手持袖珍的无线电通话机,走到那面镜子之前,与外间通话。如此一来,如果镜子另一面果然有人窥伺的话,那么他的特警身分便因此暴露——起码总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特警依计行事,凑巧洗手间外面没有人,特警鬼鬼祟祟的持着袖珍通话机,步到窗前,与外间互相通话,他估计那位置可以令镜子后面的人亦可以看见他的。突然有人进来。
特警在通话机中低声道:“有人进来!”
“那么,你回到座位中去吧!”劳斯在通话机中吩咐他说。“让通话机一直扭开,我们要为你的安全着想,明白吗?”
特警答了一声,随手把袖珍通话机纳入口袋中去,然后佯作若无其事地,离开洗手间。
他回到座位去的时候,那位舞小姐娇嗔道:“怎么你好象失踪了似的?”
特瞥笑道:“看你!好象少见我一会也不舒服似的,真讨厌!”
舞小姐在桌下捏了他一把,痛得那特警跳将起来。
就在这一刹那间,全场灯光突然熄灭了。
一阵急促的鼓声,一支水银灯投到音乐台前,光柱刚好罩住一名穿得整齐的男士,他是这里的司仪。此刻他正用当地言语和英语向座上宾客宣布,一项神秘节目立即就要开始。
随后又是一阵鼓声。
宾客们报以热烈掌声,但是灯光也再次熄灭了。
就在全场的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台上去的时候,这角落立刻起了变化——特警和那位舞小姐所坐的一张小桌,突然在旋转之后,转到墙后面去了。另外一男一女坐在一式一样的小桌两旁,转到夜总会去,代替了他们。
黑暗中固然未有人会注意到这儿的变化,就算有人在事后注视到这边来,也不会想到那一男一女已经换了两个人,除非特别留心此二人的面貌和衣着,否则根本不会起疑心。
所谓神秘节目,不外乎是一幕肚皮舞,他们的目的只不过把全体视线吸引过去,同时利用鼓声掩饰那机关转动的声音而已。
混在客人中的一名特警,当灯光再度放亮才发觉失了同僚的影子,不禁大吃一惊。
这特警就是先前由乃龙派人来的“先头部队”,他没有携带袖珍通话机,眼看事态危急,急忙结账离去。但是,他只到了门口,就被人截回!
那大汉说:“先生,你掉东西了!”
乃密苦笑道:“我没有东西掉下,你弄错了!”
在这一刹那间,乃密感到不妙,因为他腰间有硬物抵触——那是一支手枪!
乃密的手枪迅速被人缴去。
那枪手沉声说道:“乖乖的听我说话,由酒柜后面进去!”乃密无可奈何,只好服从……

另一名与舞小姐同在一起的特警他侬,这时却异常镇定,因为眼前一切都是他预料得的,自然不会大惊小怪。
但是却难为了那位舞小姐,她吓得花容失色!不知所措。出现在他俩面前的,是两名大汉,其中一名握住手枪对着他。
另一名大汉过来搜查他侬,取去了他的袖珍无线电通话机!还有一支手枪和他的证件。
大汉发现通话机仍然打开,将它关掉,即使如此,他侬也认为他的上司已经晓得他冒险的结果,外面的人可能正闯人夜总会内搜查。
果然,另外二名彪形大汉神色张惶地过来说:“把他们带到停车场去,警察正在外面搜查!”
他侬冷然一笑:“你们还是乖乖投降吧,你们逃不了的!”
但是,四名大汉已不由分说,将他侬和那位舞小姐带走。
他侬虽则是受过训练的特警,但在枪手的威胁下,也一筹莫展。
夜总会这边,由于乃龙和劳斯等人亲自听到通话机中他侬的报告,于是立刻带人冲了进来。
夜总会里面的男女宾客,无不为之大吃一惊,纷纷走避。
由于事态危急,乃龙下令特警组人员闯到后面去。但是,酒柜后面亦非通往密室去的,另外还有暗门,而那些暗门却又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发现的。特警组人员和当地警探却抓来数名夜总会中服务的人,要他们带路到密室去,但是他们却表示一无所知,相信会知得更多的领班、总管等等,这时却不知逃到那儿去了。
当地武装警察已将外面包围,目的是制止账毒集团的人逃去。
A国反毒组的特警们,却闯进洗手间去,用硬物敲破了那面镜子,发觉另一边果然是另有天地!于是通知各人由此攻入密室中去。密室之内,走廊处处,曲折蜿蜒,各人不熟环境,三番四次走到穷巷,又要重新折回。等到他们找到停车场去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动,幸好外面有警员包围,立即鸣枪示警。开车准备逃亡的白象帮毒贩们,眼看大势已去,仍作垂死挣扎。
他们之中有人由车内高声叫道:“你们不要再开枪,否则我们会杀死三个人质!现在先请你们听听这三个人的自我介绍吧!”
接着可以听到乃密的声音:“我是特警乃密,请你们不要开枪!”
另外一个男子说:“我是特警组的他依,大家小心点,他们有枪,随时会杀死我们三个人!”
一个女子最后埋怨道:“你们真该死,我这一辈子从未如此倒霉!”
白象帮一名枪手笑道:“你们听清楚了吗?这些都是我们的保镖,任何人再开一枪,我们会与这三个人同归于尽!”
局面立即僵了下来。
警车横七竖八的停满街上,白象帮的汽车开出了秘密车房之后,寸步难行。
乃龙和劳斯匆匆由里面追出,看见这情况也感到非常棘手。对方一再限令警车让路,否则先杀一名特警。
乃龙无可奈何,只好通知在场指挥警官。警车纷纷开到路旁,让出一条路,以便白象帮的汽车通过。
但是,那车中人又高声警告:“你们不要跟踪而来,否则人质亦会被杀!”
说完,三辆汽车先后开走,后面果然没有汽车追踪他们。
在场的警员无不愤怒,无奈这是命令,任何人既不准开枪,也不准追踪。劳斯回到配有无线电通话机的卡车内,立即通知史提芬。史提芬刚好送完那吧娘返家,与一名探员乘原车回到附近街道,当他听完了劳斯的简述之后,立即示意探员,把车子开到一条街道上去。
劳斯说出了白象帮人马在逃的汽车号码,以及他们逃走的方向,希望史提芬和那探员能及时追踪他们。
探员及时将汽车开到了一处街口,不久之后果然见到三辆汽车先后疾驰而过,于是立即加油追了上去。汽车开得很快,超出了市区的行车速度限度。探员全心开车追踪,一步也不敢放松。
史提芬不断用无线电通话机,通知劳斯,说出他们追踪的路线。
突然之间,前面传来“轰隆”一声。三辆白象帮的汽车前头一辆,首先与一辆由横街开出的汽车相撞。尾随其后的二辆,亦相继撞了上去!于是发出了一连串的“轰”然巨响!探员的汽车也因为开得太急,虽然因为走在最后的关系,刹掣及时,到底还是撞了上去,只是侥幸车毁人未伤而巳。可怜前面三辆汽车,加上由横街开出的一辆市民的房车,总共四车超过20人,包括两名特警和那位舞小姐在内,都同时受伤,无一幸免。
劳斯在无线电通话机中闻讯,立即与乃龙等人乘车赶来。
他们看见现场上一片混乱,不禁为之大吃一惊,但是除了召来救伤车之外,似乎毫无办法。劳斯心里忘不了阿生的安危,找个伤势较轻的,要他说出帮主所在。但是,此人却表示一无所知,他只是个小喽罗而已。
劳斯心里忐忑不安,分别盘问了好几个人,没有一个能说出帮主程大桐和“柯仲平”此人之所在。在这种情形之下,劳斯唯有与乃龙作了一次紧急的商讨。劳斯认为地方性的警方人员“人多口疏”,不能让他们知得太多!否则,万一让贩毒党的人知道了阿生的真正身分之后,后果实在难以想象。另一方面,由于事情发生在市区,立即轰动一时,引起各报的记者纷纷赶来作现场采访。
劳斯灵机一触,又透过了当地一位高级警官,向报界发表一项消息。消息大意是:柯仲平是来自H市的大贩毒集团的代表,国际特警一直在追踪这个人,这就是今晚这次等件的起因了。
消息又说:“柯仲平不但是贩毒集团的全权代表,还是一位出色的化学家,所以国际特警非常担心他落入贩毒党手中,因为他有最新、最经济的炼毒方法。”警方更向报界表示:由于柯仲平此人之重要性,他们可能考虑,悬出巨额花红,务求把此人抓回来。劳斯没有出面,乃龙也没有出面,一切交由一名当地警官去办。警官也了解到国际特警的权力,他当然要紧密合作。
劳斯希望贩毒集团明天看了报纸的消息之后,会有些反应,否则,阿生那条性命便有危险了。
尽管落网之徙不肯供出程大桐等人之所在,劳斯他们还是到医院去,向受伤的喽罗们不断查问,希望可以有奇迹发生。劳斯并非希望立刻把阿生找回来,但起码他也希望阿生在什么地方,以及是否安全?

当晚,警方向新闻界发布的消息立刻传到“玫瑰帮”首领梅贵元的耳中。梅贵元本来知道国际特警原来老早派人跟踪“柯仲平”之后,他心里已经悄悄舒了一口气,以为“白象帮”毕竟做了“替死鬼”。但是,当他知道了这“柯仲平”不但是个全权购货代表,还是个化学家之后,他又不禁为之握腕三叹,后悔不该让此人落入“臼象帮”手中。其实,警方向新闻界发表有关“柯中平”的消息,不但震动了“玫瑰帮”,也震动了当地各大贩毒集团里的人。原来B市因为太接近金三角产毒区,所以大小贩毒集团和制毒炼毒集团,不下百个之多。他们既然知道用鸦片制炼成海洛英成本不轻,现在知道这位“柯仲平”先生拥有廉价炼毒方法,试问又有什么办法不希望得到此人?
梅贵元曾派侄儿梅兆雄到酒店去接“柯仲平”,想不到结果只找到一个小偷。玫瑰帮的人也查不出白象帮帮主程大桐的秘密巢穴在何处,但是,小偷既然会向梁兆雄供出受人主使,于悬梅兆雄便设法去找劳根。
毫无疑问,劳根一定就是白象帮的人,因此,玫瑰帮帮众奉命连夜找他,同时梅贵元也下了一道命令,要各人暗中跟踪所有属于白象帮的人,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查出收藏“柯仲平”的地点。其实要知道这消息的,除了玫瑰帮外,还有不少贩毒集团,例如青竹帮便是其中之一。
青竹帮的成员多数是乞丐和下层的人,他们即使因叛毒致富,也很少露相,依旧故我,因此当地警方认为是最难对付的一个。再加上他们多是中下层人士,消息一向灵通,亦可以称得上神通广大。不过,有一件事情令人非常惊奇的,就是青竹帮永不与金三角区交易。奇就奇在这里,金三角是著名产毒区,连美洲也有人来此购货,青竹帮如果不与他们交易,试问毒品又从何而来?
原来青竹帮的始创人是个穿制服的人,他的职责也很特别,在当地专门监视毒品焚化工作!妙就妙在这里了!
毒品在当地本来有着传统性的流行,正是见怪不怪。但是,先进国家却深知其害,因此不但在他们本国努力施行禁毒,还在国外堵塞来源。当地既是人家的受惠国之一,自然要助人一臂之力,于是近年来亦大事反毒!
就是因为传统性的观念,所以那位穿制服的人每当一批毒品交到他手中焚化时,他便仿佛看见无数花花绿绿的钞票在燃烧,私心底下不禁邪念顿生。他后来把心一横,决定组成了目前的青竹帮。帮众之中包括一批穿制服的人、汽车司机、乞丐以及街边的小贩等。原来那位帮主虽然是贵族之后裔,但却极具军事头脑。当局既然相信他,他觉得这是一个发大财的好机会,而且可以长期进行,除非他掉了这份优差。
因此,他组织“青竹帮”时,也考虑过各方面的事情。但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要保密,否则一切都属多余。于是他找来的人,就包括了负责运毒品到焚化炉的司机,以及他的下属,还有那些运垃圾的人,这些人最不引人注意,他必须在得手之后,把毒品运离焚化炉,然后交给客商。乞丐不但消息灵通,而且可以在不惹人注目的情况下与各阶层人士接触,所以那位聪明的帮主也就拥有不少这一类“人才”!青竹帮所以不须与金三角区交易,也有大量毒品出售,秘密就在这里。他们不但无须成本,还有反毒人员无意中为他们“服务”!可不是吗?反毒人员千辛万苦去缉毒,定了案之后便送到他手中焚化,谁会想到他“偷龙转凤”,把毒品抽起出售。正因为他们根本无须成本,所以价钱亦往往压得很低,以争取顾客。也正是由于他们一度独霸毒品市场,而引致了其他行家嫉妒。行家们在研究他们的批发价何故会便宜到这个程度。结果终于查出了个中内幕之后,便有人向当局告密。但那是无济于事的,因为他是贵族后裔,除非皇上也相信告密者的说话。何况,在那个政府机关里,根本就有许多青竹帮帮众,所以,其他贩毒集团只有气在心里,竟然无可奈何。事情传到A国反毒组特务耳中,他们把证据收集好之后,交到本国政府去。
据说,A国政府透过外交途径,迫使当地政府撤换了那个穿制服的人的职位,但是,青竹帮众有如毒菌蔓延,是否因为首领被撤职而罢手不干?当然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回头再说那位帮主,他虽然被撤职,却未加查办!原来他是贵族后裔,既然封了爵,就有终身权利,固然无须斩头,甚至亦无须受审或坐牢。这,就是皇朝中的糊涂账。
再说青竹帮,他们为息众怒,据说已将毒品批发价提高至应有水平,与“同行”展开“公平竞争”,而且也由于A国特务的干预,焚化炉的秘密被揭开之后,他们也不能再做“无本生意”。因此,据说最近青竹帮也开始与三角区有点来往了。由于青竹帮消息灵通,所以他们要查程大桐的下落,也比其他人更为容易。
由于警方公布的消息吸引力太大,于是青竹帮帮主连夜向他们的帮众发出一项紧急通知,要求他们尽快找出程大桐的秘密巢穴之所在。
果然未到天亮,已经有人把消息传回青竹帮的秘密总部。
由于青竹帮帮众有不少是叫化子,他们平时正是无处不到,所以其中就有人知道程大桐一间别墅在郊外。不过,要不是发生了这件事,要不是帮主下达命令,他们根本不会平白无故将这地址向帮主报告。现在既然有事发生,这些乞丐便发生最大的作用。
·于是,青竹帮立即紧急召集,他们要在警方未找到程大桐之前,把他们一网打尽,务求得到“柯仲平”为止。毫无疑问,柯仲平目前在他们心目中,无异是一块宝玉,有了他,便可以致富。
因此,青竹帮连夜召集精锐,准备倾其全力,开往郊区包围程大桐的秘密巢穴,把有如惊弓之鸟的白象帮赶尽杀绝,然后将“柯仲平”夺取过来据为己有。
这算盘确是打得响的,由鸦片制成海洛英,手续繁复,费用又大,如果柯仲平真有一种简便方法,相信重霸毒品市场,只是迟早问题。
但是,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这一幕“黑吃黑”上演之前,国际特警已经开始采取行动,分头监视各毒帮的可疑人物。
劳斯这一回料事如神,他借当地警官之口,说出了“柯仲平”的身世之后,便想到各大集团的贩毒分子必有反应。
乃龙是国际特警组织B市支部的行动组主任,这次阿生的失踪,他要负大部分责任,要是他当时多派一些人在酒店内外监视,这次阿生神秘失踪的事,便不会发生。
因此,不知是良心负疚,还是希望将功赎罪,总之乃龙彻夜未眠。他一方面调动特警精锐,连夜展开侦查,另一面亦亲自要求当地警方加派人员,助一臂之力。结果总算查出青竹帮帮众的“大包围”计划。
现在A国反毒特务劳斯,以及国际特警乃龙等人,就一直暗里跟踪着青竹帮众,乘车到郊外地区去。
郊区很僻静,公路也是车少人稀,所以劳斯等人的行动才更为困难。他们不能跟得太紧,否则会打草惊蛇。虽则他否则就们此刻已化装成各种人物,但是他们仍然不能令对方起疑!可能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乃龙领导的国际特警组人员,分别化装成农夫和公路车的乘客,因此有些人坐牛车出发,有些乘公路车,更有不少人骑单车和摩托车。
就在青竹帮众浩浩荡荡开到那处郊区别墅附近的时候,他们便感到不妙,他们并非发觉国际特警在跟踪他们,只是别墅四周似乎太过冷落了,不象程大桐的作风。
乃龙等人埋伏在附近,同时用无线电与市区总部联络。大批军警齐集在一处军用机场,候命出发,在必要时乘军用直升机赶到现场捕人。这次行动所以如此大阵仗,当然又是A国领事馆的压力。
劳斯认为这次行动不但是为了救啊。同时也志在打击贩毒集团。毫无疑问,这次行动如果绝对变功,起码就可以一举将当地二大贩毒集团——白象帮与青竹帮一个一两打尽。
现在他们静待着……
乃龙看见目的地已经暴露,本来想立即采取行动,但是劳斯想象中并非如此。他希望“以毒攻毒”——先让两大集团的人斗到两败俱伤,然后才动手,那时便可唾手而得,坐收渔人之利。青竹帮的人这时已将那座占地甚广的豪华别墅团团包围。
但是反观别墅中人,却毫无所觉似的!也许时间太早,这时只不过是天色刚亮而已,说不定各人仍睡在梦乡。
总之,里面静得有如一座大坟墓。劳斯开始有些担心。
他对身旁的·乃龙说:“这是怎么回事?”
“是的,照理程大桐不是这么大意的人。”乃龙又说,“根据我们的资料,这家伙做事十分谨慎,所以很少有证据遗下,平时他也懂得如何自卫,所以行家想暗算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外面不可能连一个守卫也没有的,难道里面的人早已走光了?”
“可能的,那么,吕阿生队长就危险了!”
青竹帮的人开始由侧门入去,他们的开锁技术令人惊叹不已,国际特警一直用望远镜监视他们。
乃龙用无线电通知总部,一场前所未有的毒帮大混战即将展开。所以,他通知直升机开始出发,也该是时候了。
他估计过,当他们两帮人马斗到两败俱伤时,直升机也刚刚到达现场才。过,那时他们便可以一声令下,展开陆空包围,相信歹徒一个也逃不了。
但是,里面静得出乎意外。
青竹帮人马入屋之后,感到心疼,因为见不到一个人影。照理不可能所有的人都睡在房间里的。若照程大桐作风,如果他人在这里,远远就可以发现一些放哨的人。
突然之间,一声震天价的“轰隆”巨响,简直有如山崩地裂一样。
入屋的人固然大大地吃了一惊,就是屋外以及埋伏在附近一带的特警们,也为之大惊失色。
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已经进入屋内的人,这时纷纷撤出屋外。
在屋外的青竹帮人忙查问是怎么一回事,有人说当时有如平地一声雷。花园中似乎埋下了一枚地雷,帮众中有人踏上了一脚,接着就听到了一声巨响,有许多人当场死亡。
乃龙觉得救人要紧,立即下令,施放信号弹。
劳斯也觉得事不宜迟,即使直升机队来不及赶到现场,也必须迅速展开行动。因为看这情形,别墅中已不可能有程大祠的手下,这分明又是一个“空城计”。还好,最先进屋的不是国际特警们,否则更加不堪设想。
信号引腾空而起,在四周埋伏的国际传警固然看见了,就是正赶赴现场的直升机队也看见了,于是加速开到现场上空。乃龙远知机上人员,说别宝四周和屋外一带都可能有危险,最安全的降落的地方当然是公路了,因为公路之上不断有汽车通过,起码不会埋上了地雷,否则早就炸了。
国际特警和当地警探混合组成的队伍,纷纷采取行动。
青竹带众虽然有不少人有枪在手,但是经过刚刚一次突如其来的爆炸,死伤十多人之后,他们已是心惊胆战,手忙脚乱。因此,国际特警们的行动出乎意外地顺利,迅即控制大局。
乃龙本来携来大批催泪弹,准备对方在顽抗时施放的,可是现在一枚也没有用上。甚至直升机运来的大批军警,也无须动手,单是现场上的国际特警们,已经完成了初步行动,把青竹帮众一一拘捕。
有经验的军警进入屋内,以防再度触雷。同时,大批受伤的青竹帮众亦被抬出了屋外,用直升机运回市区医院去抢救。除了受伤的之外,起码也死了五六个,有些被炸得身首异处,恐怖异常。乃龙与劳斯等人冲入屋内,目的当然是为了看看阿生是否在屋内。
但是,别墅中连影子都没有一个。毫无疑问,程大桐消息一定十分灵通,他不但闻风先遁,甚至还知道与他敌对的人,迟早会找到这里来,所以事先埋下地雷于花园中,让对方上当。国际特警与A国反毒特工们看来又功亏一篑了。
别墅中不但一无所有,甚至连一丝线索亦未留下,可见程大桐此人做事的确深谋远虑。
程大桐带了他的手下和阿生等人到了何处呢?劳斯一时之间找不出答案,但是他知道阿生是一名出色的国际特警,而且不止一次来过B市办案,当然也知道当地国际特警总部所在,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阿生迟早会有消息回到B市的国际特警秘密办事处。
国际特警虽则是个世界性的安全组织,但是,由于他们与罪恶长期作战,而作战的方式有时又不能明刀明枪,有时需要斗智斗力,有时更加需要用间谍方式。所以,各地国际特警一直采半公开式,而办事处则是保密的。有些更经常转换地址,以防歹徒破坏。
阿生出发之前也曾对劳斯表示过,他将会在适当时候与乃龙取得联络,同时劳斯也知道阿生身边带有最新式的通讯仪器,但是,劳斯经此一役之后,现在反而有些担心阿生可能因为这些仪器而害了他。因为假如阿生没有这些新式仪器在身边,他大可以说谎,但有了这些特务用的物件之后,只怕在劣势之中无所遁形。

第三章 虎穴游龙 出奇制胜
原来阿生当晚在程大桐的豪华别墅中,虽然所喝的只是一杯混了大半杯汽水的淡酒,但是不知是否被人悄悄做了手脚,他进入那间睡房之后不久,便感到昏昏然的,倒在床沿下。以后的事,阿生只在疑幻疑真之中进行,他甚至以为他自己在做梦。梦中依稀听到耳畔有柔声软语,也有过快乐的时光,他无法分得出是真是假,总之他满脑子糊糊涂涂的,不久便一无所觉。后来,他在梦中被人推醒,也不知是什么时分了。眼前出现的,是他所熟悉的岑美娇。
岑美娇半裸着睡在他身旁,神色显得有些慌张。阿生发觉他自己也赤裸着,登时尴尬不已。
“快些起来穿好衣服,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岑美娇跳了下床,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
“为什么要离开这里?”阿生当时头脑仍然有点迷迷糊糊的,差点忘记了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
岑美娇说:“刚才我接到通知,有人在这里埋了定时炸弹。你如果想活命,就快些起来穿上衣服跟我走!”
阿生走出被窝,立即就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岑美娇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将起来:“瞧你!这么大的一个人,还害羞成这副样子!”
说完顺手将椅背上一些衣服扔过来,然后背转身去梳头。
阿生立刻跳下床,以高速度的动作穿好衣服。
外面又有人焦急地拍门。
阿生直觉上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岑美娇走过去开门,一名大汉不知低声跟她说了一些什么,只见她关上门之后又对阿生说:“我们必须在3分钟之内离开这里,否则就可能死得不明不白!”
阿生相信她不是吓唬自己,因此在极度复杂的心情下,匆匆跟岑美娇离开了那间房。出到房外,才发觉外面一些人忙乱得很,他们忙于收拾一切,就象战时逃难差不多。阿生可以从一些人的眼神中看得出,他们也是刚刚睡醒的,有些还衣衫不整,相当狼狈。
到底怎么一回事?
阿生无法理解,总之不久之后,他就被岑美娇拖上一辆汽车。汽车似乎专为他们二人而设,其他人有些已登上大卡车去,这辆小车除坐了一名司机之外,便是他和岑美娇二人。岑美娇示意司机立即开车。阿生真的有点受宠若惊,但始终想不通过是怎么一回事。汽车以高速在黑夜中行驶,后面似乎也有其他车辆尾随而来。
根据阿生的记忆,这方向似乎不是开回市区里去的,但是,他们要到什么地方去?
阿生暗自责怪自己,他不该这样糊涂,现在可能已中了人家的奸计。
但是他却不动声色,故作呆头呆脑地问:“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你不猜猜看?”岑美娇风情万种地对他笑了一笑。
阿生感到陶醉在她这种笑容里。想起那疑梦的情景,便忍不住开玩笑道:“希望我们不是正在私奔吧!”
“私奔?”岑美娇侧过头来瞪住他,“你以为我们在逃避谁?”
“你的程老板啊?”
“不要加上‘你的’这些字眼好吗?我的名字上面只可以加上你的姓……”
“你令我受宠若惊!”
“看来你想赖账了!”岑美娇无限柔情地依偎着阿生说,“我实在太喜欢你!”
阿生从未与女孩子谈过恋爱,在这一刹那间他只感到内心一阵温馨差点儿忘记了自己是一名身负重任的国际特警。一想到他此行的任务,阿生便不禁有点担心起来,他提高警觉地问:“我是否做错了什么事?”
“不!我们都没有错。”
“那么,我们现在到什么地方去呢?”
“这是首领的紧急命令,我也不大清楚。不过你大可以放心,没有人敢难为你的,只要有我在你的身旁。”岑美娇自负地说。
阿生心里却不免暗暗地付测:岑美娇到底是什么人?
程大桐的情妇吗?如果是的话,那么阿生的处境就太危险了,除非不久之前所经历的果真只是一场绮梦,但看眼前这情景,却又不可能是梦境……
到底这美丽的女子在白象帮中是一名什么角色?眼前她打算把阿生带到什么地方去?阿生心里忐忑不安,再望向车窗外面,但见两旁树木不断往后移,却不见任何屋宇。他越想心里就越感到有些不安。
岑美娇却依偎着他,憩然睡去。
程大桐现在什么地方?——阿生又想到那毒枭的身上去。
他想得太多了,终于也倦极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少时候,只知道汽车一直不停地行驶。
火似的太阳投射入车窗之内,终于把阿生照醒了,他的眼睛差点儿睁不开。身旁的岑美娇也睁开了惺忪睡眼,娇媚地伸一下懒腰。
令到他们醒来的并非是刺眼的太阳,而是凹凸不平的路面,原来他们已经开始进入山区。
阿生双眼一时还未能习惯外面那猛烈的阳光,他顺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他身旁的岑美娇说:“你将会置身于一个全新的环境。”
阿生含笑说道:“希望是个神仙的境界,而且只有我和你。”
岑美娇侧过头来,对住阿生又嫣然一笑。
她抓住阿生的手臂,轻轻地捏了他一把:“想不到你这张嘴巴也会骗人!”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还以为只有我自作多情,你从来不会把我看在眼内呢。”
“你错了!”阿生不知从那儿学来了这套调情手段,竟然别过脸来轻轻吻了岑美娇一下:“象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我这一辈还是头一回见到!”
岑美娇含情脉脉地看了他一眼,又娇媚地一笑道:“姑勿论怎样,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阿生说:“程先生呢?”
“他只是我的上司,怎么可以干涉我的爱情生活?”岑美娇又说:“再说,我和你相好,也是他从中怂恿的!”
“是他安排的?”阿生的确感到非常意外。
“是的,你是他等待的贵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岑美娇笑了笑,说道:“你不是代表一个大集团前来B市购货的吗?”
“是的,这有什么不对?”
“除了购货之外,还有什么任务?”
“任务?”阿生心里吃了一惊,难道是他的特警身分泄露了?但是,阿生还强作镇定地摇摇头:“我没有其他任务啊!”
“有的,你说谎!”岑美娇忽然又认真地盯着阿生。
阿生䨖得出,她不象是开玩笑。
凡是干冒险生涯的人,都要在心理上作出最坏的打算。阿生觉得这可能是一项阴谋——对方发觉了他的身份是一名国际特警,必须杀了他,但是为要做得干净利落,所以不惜由岑美娇用美人计送他一程,让阿生做个风流鬼。那么,岑美娇当然也就是程大桐的亲信,他们现在难道就是赴“刑场”。阿生越想越不对劲。但是,在这里正是人地两生疏,要逃恐怕也逃不了的!怎么办?
阿生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岑美娇又摇着他的臂膀,撒娇地问:“为什么你不回答我?到底你是否说谎?”
“不!我从来没有说过谎。”阿生说,“为什么你以为我会对你说谎?”
“其实即使说谎也是十分正常的。”岑美娇又说:“我们的消息比任何集团更为灵通,所以即使你说谎也没有办法骗得过我们!”
“我真的不明白你说什么。”
“别装蒜了,你是个化学家!”
“嗯!”阿生为之恍然大悟!同时他也悄悄舒了一口气。
岑美娇道,“我们知道你只不过借买货为名,其实你想用高价推销一条新方程式。对吗?”
阿生感到这是劳斯他们安排的诡计之一,目的正是要令对方上当,他真糊涂,如果早些记起劳斯教过他那新的炼毒方法,他刚才就不必暗自吃了一惊了。
不过,在技术上阿生还是要含蓄地加以否认的!因此阿生苦笑耸肩:“我根本不懂什么新方程式!”
“那是经济的炼毒方法!”岑美娇胸有成竹地说,“不妨告诉你,程大哥的一切希望全寄托在你的身上,你千万别令他失望!”
“你在令我不安才是对呢!”阿生又问:“到底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我们只要求你合作,目前我们白象帮已被迫到走投无路了!”岑美娇满面愁容,与刚才那风情满脸,完全两样!
“白象帮?”阿生又是一怔。
“是的,白象帮是我父亲创立的。”岑美娇说,“父亲死后就交给程大桐——目前的首领。我们是B市的大帮之一,同样以贩毒去赚钱,可惜最近我们频频失手,更被国际特警抄去了不少上价货,损失当然甚大!”
“你们的记号是:玫瑰花?”阿生记起了烟盒和香烟上的记号,也记起了空中小姐和机场接机男子的领带等等。
但是,岑美娇却苦笑摇头,叹了一口气说:“希望你不要见怪!本来与你接触的,只是玫瑰帮,我们只是横里杀出来一个程咬金!”
阿生又呆了半晌。
岑美娇知道他发呆的原因,因此她又说:“我们是迫不得已这样做的,因为我们在市区,被警方和其他贩毒帮赶绝了,在金三角区我们欠了他们的账,最近迫得十分紧。”
阿生很想说:“你这么漂亮,难道除了贩毒之外就无辜可做么?”
但是,阿生在此时此地,他只能说道:“难道我就能帮你吗?”
“绝对可以!”岑美娇毫不考虑地说,“只要你肯和我们合作,我们都可以发大财!”
“我真不明白你说什么?”阿生苦笑道,“不过我现在也该知道了,你陪我原来是另有目的的!”
岑美娇粉颊通红。她垂下头来,无限娇羞地说:“我虽然受人怂恿来陪你,但是,我实实在在也非常喜欢你!”
阿生叹一口气说:“好了,现在请你告诉我,我们到哪里去?”
“一处山区!”
“回复原始生活吗?”
“不!我们走投无路了。老实说,昨天晚上如果走迟半步,即使不落入警方手中,亦落入同路行家的手中。好在程大哥消息灵通。”岑美娇又说:“我们在边界山区避避风头,等他的消息!”
“谁的消息?”
“程大哥的。”
“他在那里?”
“他要跟三角区的人谈判!”
“罗氏兄弟?”
“是的。”
阿生的最后目的地本来就是金三角区,但是他进入那儿的步骤与方式完全不是这么样。劳斯和国际特警安排好的计划,原是让阿生与玫瑰帮的人接触,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一再发生的意外事件,这完全不是他们事前所能估计的。现在岑美娇这口气,好象要把阿生“出让”似的。阿生心里想:这也好!只要到达金三角区,目的总算达到了。
但是,岑美娇这时又说道:“你的方法当然不肯公开,但是希望你切实和我们合作,保证不出一年光景,我你都可以成为巨富。”
阿生听清楚了,完全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们原来想独占阿生,当然是因为他们的消息来源指出:阿生是个化学师,懂得如何用廉价方法去提炼海洛英!
所谓与“金三角区”的罗氏兄弟谈判,也许是他们需要来自三角区的原料——罂粟!无奈他们旧账未清,只怕罗氏兄弟不会再赊账或者继续供给“原料”,所以程大桐才会去找他们谈判。
阿生独自沉思,汽车仍在不断地开行。后面尘土飞扬!其他数辆大小车辆亦尾随其后,开进了前面山区去。阿生放眼四望,只见树木,不见人伦!他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岑美娇道:“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阿生觉得她问得突然,因此他不能不想清楚才答。
看对方的意思,大概是要他长留山区,所以阿生故意说道:“有个老妈妈,她需要我的照顾!”
“你真幸福,我什么人都没有!”岑美娇叹了一口气。
“你的亲人呢?”阿生问道。
“都死光了!”
阿生心理想:既然她父亲是贩毒帮的始创人,这可能也是一种报应吧!否则为什么又只会死剩她一个?世事有时很微妙的,做坏事的人,冥冥中有个主宰,除了报应在自己的身上之外,也会祸延家人,包括儿孙在内。眼前这岑美娇,将来的收场相信也不见得好。他记得有一位得过国际性荣衔的著名科学家,曾公开发表了他的见解,他认为贩毒者是众多罪恶中之首,这位科学家说:“杀人者只不过杀死一个人,但贩毒者祸国殃民,那么,杀人者既要死,贩毒者为什么不判处死刑?”这的确是高见,而且说来也绝对合情合理,可惜立法者始终网开一面,不知道他们的心里又怎么想?
车队终于停了下来。这是一处树林底下,附近仍然看不见屋宇。
阿生问岑美娇:“这是什么地方?”
“还未到目的地,大家只不过停下来休息,喝点水,吃一些东西!”岑美娇推开车门下了车。
阿生也跟了下去,许多人纷纷由其他车辆上跳下来。他们分别盘据在大树底下,吃着干粮,喝着水!
阿生真不敢相信,昨晚还是好端端的,今天这班人却象逃难一样。不过无论如何,这班人看来十分有组织,行动亦有如军队一样。
阿生放眼四望,独是不见了程大桐和他的保镖们,从一些人的谈话态度中,也可以看得出,目前这班人是由岑美娇所率领的。阿生注意到这些人当中有个男子,他下车之后一直与岑羡娇谈个不休,而且还取出一幅地图来,看来此人在白象帮内的地位,亦仅次于岑美娇而已。同时阿生亦相信他可能直接负责率领这班人,而岑美娇只不过挂名替代了程大桐的位置而已。
阿生又饿又渴。他吃着一些干粮和生果,这些东西全是他们这一班人带来的,看这情形,又不似突如其来的匆促行动,而是有备而来,然而,程大桐可能早有率众逃亡的大计,否则一下子又怎么会有这许多干粮供给数十人之用?
岑美娇在跟阿生一起的时候,虽然千娇百媚,但看她现在对那大汉的态度却是雌威十足,完全看不出半点弱者的气质。那些人占了百分之九十是男性,为数三四十人之中,只有四名女子。她们都非常年轻,皮肤黝黑,但长相却不俗。岑美娇回到阿生的身边来,又重展脸上笑容。坐在树下的人,都把视线集中过来,他们的目光中,对阿生充满了羡慕。
阿生问岑美娇:“到目的地还有多久?”
“希望在黄昏之前赶到,否则我们就要被迫在荒野上露营!”岑美娇看看手表,又向各人打出了一个手势,说了几句土话。只见各人又重新登上汽车,他们对岑美娇看来非常尊重,有些未吃完的东西,也只好带上车去吃,司机纷纷发动马达,车队又要开动了。
天气十分炎热,太阳越升越高,尤其是坐在汽车之内,更加有如被“蒸熟”一样。各人早已汗流如雨,汽车开行时所吹来的山风也无济于事。阿生不断河岑美娇什么时候到达目的地。
到了午间,车队进入一条小村落,阿生还以为抵达了,虽然岑美娇说过要到黄昏时分才可以抵达目的地,阿生却希望他们就此停下来。坐汽车坐得太久,一下子连腰骨也伸不直了,双腿比起步行之后还要酸痛。四个女子和一些男人去和村民打交道,原来他们要在这里弄一顿午餐。没有烹饪任务的,都分别躺在车上、树底下等处休息,有些呼呼睡去。
大概是因为汗流得太多,阿生也为之疲倦不堪,他真想跳进河里洗一个澡。岑美娇看来比任何人都更加精神旺盛,她东奔西跑,打点着一切。
阿生乘机溜出林外去,他表面只是去散散步,其实他想看看这儿邻近的环境,但是无论他的目的何在,却总有人象吊靴鬼似的,尾随其后。阿生知道这又是岑美娇的主意,也没有理睬那个男子。其实阿生对这环境根本不熟悉,他不想逃走,只希望能进人金三角区。阿生在附近一带找不到任何溪涧河流,村民喝的只是井水而已。阿生知道一些乡民很保守,他不敢在井旁打水淋身,唯有到处逛逛。
岑美娇终于过来了,她可能已打点完一切,所以又来陪伴阿生,她好象怕阿生寂寞似的,看来她对阿生真不错。她挥挥手,那名大汉回到林中去了。
阿生笑道:“你怕我逃走吗?”
“不!他只是奉我之命头保护你!”岑美娇说,“在这种地方,任何事都有可能会发生,我们最好不要走得太远!”
阿生忍不住对岑美娇说:“其实你除此之外一定有许多事情可以做,为什么要这样辛苦,跟这班人东奔西跑呢?”
岑美娇苦笑道:“他们都是我父亲旧日的部属,有些还是亲友,父亲死时因我年纪太小才交给程大哥做首领,我们发过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阿生不禁想起了一些事情,若干年某处地方转换了政权,岑美娇口口声声提到他父亲的“部属”,那么,这些人会不会是一支军队?
阿生于是又问:“令尊翁是一位军官?”
“算得上是的。”岑美娇说,“我们以前很富有,后来时移势转,流落到B市来。父亲觉得做这门生意可以赚大钱,所以组成了白象帮,想不到猛虎不及地头虫,结果还是栽在本地帮派的手中。”
岑美娇叹了一口气,想想又说:“后来交到程大哥手中,总算有点起色,凑巧又遇上了A国干预到这里来,A国特工们破坏过我们不少大买卖!”
阿生觉得这女子确实很可怜,他想对她说出毒品之害,却又怕打草惊蛇,给对方窥出了破绽,那时便前功尽废。事实上一个生长在如此这般环境中的女性,思想上可能已经根深蒂固,否则不可能说出这一番话,以及耽误在这贩毒小圈子内。阿生把说到咽喉的话咽了回去。
岑美娇说:“我们还是回到村里去吧,午饭快要弄好了。”
阿生与她并肩回到村中,一些村妇正协助那四名女郎把一些粗糙不堪的饭菜搬到临时“饭堂”来。
这临时饭堂很阔大,就在一棵大树下,几张破旧的桌子拼在一起,是要来盛放饭菜的,那几个大汤碗和大碟子,只放了一些咸鱼青菜而巳,三十余人就这样站着吃了一顿午饭。
阿生头一次这样吃饭,要是在平时,他可能吃不下咽,但现在却不知是否太饿了,反而觉得既可口,又开胃。
一顿饭吃完,车队又继续出发,驶过凸凹不平的崎岖山路。有树木的地方还好,要是没有树木的路上,车内的人莫不叫苦连天。
突然之间,车队停了下来。
阿生看见有些人匆匆由车上跃下,持枪奔向路旁找障碍物!有人冲到岑美娇这车子旁边来,用土话不知说了一些什么。
岑美娇急忙推开车门,一边对阿生说:“快些跟我下车来,我们可能遇到伏击!”
阿生尾随着岑美娇跳下车,直奔向道旁。
“砰砰砰”前面已响起了连串枪声,岑美娇等人急忙伏下。
他们的人没有开枪还击。阿生看见岑美娇扬声用土话听咐部下,但是却不知道她究竟说一些什么。
只见前面一些持枪的大汉纷纷作好了准备,但却看不见对方的人。
阿生问道:“是否被劫?”
“我们也不知道。”岑美娇说,“如果是土匪,我们不会饶他们,也可能是政府军或者游击队。”
阿生道:“游击队?是那一方面的?”
“天晓得!”岑美娇耸耸肩说,“这儿环境极端复杂,政府官员贪污,以至不少枪械都可以在黑市中买到。所以,也有可能是三五成群的土匪。”
局面似乎僵持下来。
阿生不禁又问:“他们为什么不过来?”
“我也不知道他们想怎样。”岑美娇抬起头来,企图张望一下那边情形。
突然“砰”的一声,子弹掠过头上的树叶,沙沙地作响,阿生急急将岑美娇拉倒地上!
“你怎么样了?”阿生关心地问,“你有没有受伤?”
岑美娇想不到阿生这么关心她,虽然身处险境中,也觉得甜在心里。
她说:“还好,他们的眼力太差了,否则我的脑袋就要开孔。”
阿生道:“你打算怎么样?”
“逃是逃不了的,硬拚又怕拚不过他们!”岑美娇担心地道。
这时有个人急窜过来,他是岑美娇的人,立即又引起一阵枪声。
子弹并没射中他,他是过来向岑美娇请示的。
岑美娇道:“扬声向他们问话,先查明他们的底细和企图,再作打算!”
那大汉果然高声传话过去。
对方有了回音,但是阿生不知他说些什么,因为对方说的是土话。
阿生问岑美娇,岑美娇对阿生说:“果然是土匪,他们要我们弃械投降。”
“我当然不能投降。”阿生说:“但是我们无法知道对方的实力,更不熟悉这儿一带的环境,怎么办呢?”
岑美娇沉吟道:“我懂得枪械,看情形他们所拥有的尽是新式武器,这也不足为奇,美国的军援物资不断流入黑市,他们当然可以买到。”
“我有个办法不妨一试,但是你未必答应!”阿生说道。
岑美娇回头问:“什么办法?”
“给我一支枪!”阿生说,“然后找些人故作弃械投降!”
“你会开枪?”岑美娇问阿生。
阿生耸耸肩苦笑:“这有什么稀奇?开枪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岑美娇望望她的助手,显然是征求他的意见,看看是否信任阿生。阿生也看得出,那大汉很不放心,他不断用怀疑的目光盯着阿生,又用土话跟岑美娇交谈。
阿生又对岑美娇说:“如果你们还不信任我,我还有个折衷办法,就是我们三个人一齐行动,希望可以出奇制胜!”
岑美娇问:“你用的是什么方法?”
阿生一边指住前面的地形,一边说出他的计划。
岑美娇感到满意,她又用土话与她的助手交谈了一会,才回头对阿生说:“你的办法可行,但我们必须与你一致行动!”
“那当然最好不过了!”阿生说,“但我不怕得罪你们,我对你们的枪法不大放心。”
“我信任你,可以给你一支M16步枪和一支手枪备用。”岑美娇又吩咐助手设法取来一些枪械。
岑美娇手上本来已有一支短枪,但一直没开过一枪,阿生不知道她是否真会开枪。
助手又窜了过去。
此人身形轻巧,动作也快,但由这小山丘后面跑到那边,必须暴露于对方的射程目标之下,因此他的出现立即又引起一连串枪声。
这一次他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幸运了,“哟”的一声,腿部中了一枪,在尖叫声中连翻带滚的滚到那块大石后面去。
岑美娇吃了一惊,想冲过去,阿生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说道:“不要冲动,这样斗不过对方的,看来他们弹药充足,不易将他们制服,一定要试试我的办法!”
原来阿生和岑美娇二人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小山丘的后面,与大队所在的山石丛完全隔开了。而彼此距离约有二丈远。这二丈的空罅,完全没有任何掩护物体,而且又在对方的射程之内。而他们所乘坐的汽车,就分别停在山路靠近大队那边。若依行车方向,车队是南朝北开行的,阿生和岑美娇跳离车中之后,是跃向东面,然后躲在东面的山丘后面。其他人等则不约而同的,先后跳出汽车,躲向西面的山石丛中。那可能是由于当时的汽车较为靠近那边的缘故!
路面虽然凹凸不平,有高有低,但对方也没占有居高临下之地形。对方较为有利的,只是熟悉地形而已。而白象帮人马既不知对方到底有多少人,也不熟悉这一带的环境,故此不敢轻举妄动。
阿生觉得若要出奇制胜,第一必须知道对方的实力,第二才是利用地理环境。
阿生虽则不熟悉这一带环境,但是凭眼前所见,他认为沿住这山丘旁边,可以穿过那丛荆棘,只要引开对方的注意力,大有希望可以完成他想象中的计划。
但是,现在岑美娇那个助手受伤了,阿生纵然有更好的计划也无济于事,除非再有人冒险把阿生所需的枪械弹药送来。不过,那是相当危险的事。
阿生虽然不知道他们何故不大举反击,但他也不难想象得到,一定是弹药有限,所以非到迫不得已,白象帮的人是不轻易开枪的。
这样僵持下去,不用说白象帮的人要吃亏!
阿生不知道那边的情形怎么样,更不知道那大汉的伤势如何,他只想迅速解决这种局面。
阿生忽然对岑美娇道:“我试一试吧!你在这里等我……”
阿生话犹未完,便想奔窜过去!
但是,岑美娇一把拉住他。
岑美娇道:“不要再冒险了,你不出现在他们视线中,他们可能完全不知道这里有人。而且,你成功的机会不大,让我另想办法!”
岑美娇还未说出她的办法是怎样的,那边已有人打手势!有人拿起一些物件示意着。岑美娇看见了之后,还了手势。阿生看不清楚那人拿了一些什么,但看手势他是准备把那东西扔过来的。岑美娇做好了一些准备接收的姿势,那人于是拚力把一些物件掷过来。
岑美娇接到手之后才看得清楚,那是一具袖珍无线电通话器。
岑美娇扭开了上面的机钮,一阵沙沙作响的电波声过后,便可以听到那人传来的声音:“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岑美娇以关怀的口吻问:“洪康的伤势怎么样了?劳根。”
原来蹲在那边一处山石后面的大汉就是白象帮的一个头目——劳根。
劳根曾奉程大桐之命,设法自热带酒店305号房,替阿生将行李取出来。当时他为防不测,利用了小偷进入房内。
但是玫瑰帮的梅兆雄刚好在那里,结果劳根及时逃走,小偷却落入玫瑰帮的手中。
现在劳根回答岑美娇道:“他腿部中了一枪,我们已为他止了血。现在你要我们怎样?要把弹药送过来吗?”
“不!”阿生不待岑美娇回答,已经争先说了,“千万别再叫人冒险冲过来!”
岑美娇也说:“是的,劳根,让我们想想办法再通知你,不要再派人过来!”
阿生急忙阻止岑美娇将通话机关上,然后对她说:“叫他们用同样方法,把手枪和手榴弹扔过来吧,同时吩咐他们开枪扰乱对方的视线!”
“手榴弹?”岑美娇不由一呆。
阿生道:“是的,我们可以不用长枪,只要手枪和手榴弹就可以了。”
岑美娇仍然张大了口,阿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着一些什么。
阿生因此又问:“你们有手榴弹吗?”
“有的。”岑美娇说,“但是,把手榴弹掷过来,万一接不牢,怎办?”
阿生这灵感是由于刚才劳根把无线电袖珍通话机掷过来因而触发的,虽然手榴弹万一接不牢而触发撞针,危险成分极大,但阿生觉得值得一试。
于是岑美娇透过了无线电通话机,吩咐劳根把手枪先掷过来。
一阵枪声,先将对方的视线吸引到另一角去,劳根趁机把一支手枪和一包子弹掷过来。这次由阿生去接,他们合作得很好。
最后是掷手榴弹,劳根和阿生都打醒万二分精神,他们都明白,万一失手,将有什么结果。因此,阿生又把岑美娇安排在一块山石之后,作好掩护。
劳根向阿生再三示意,叫他准备好,其实阿生早已准备好了。
到了第一颗手榴弹掷出时,岑美娇偷偷抬头望过来。她一直在为阿生暗暗地祈祷,她觉得不能这么自私的,尤其是阿生肯作出这种舍己为人的冒险,她实在有些感动。
阿生象打棒球一样,聚精会神,终于把第一枚掷过来的手榴弹接住。
手榴弹是最新的一种,象一个波萝,当然不是那种旧式有柄的,所以威力也大得很。
阿生接过之后,把它放在草地上,又示意劳根掷出第二枚。
岑美娇悄悄舒了一口气,也捏了一把汗。
她目睹劳根先后再将第二、第三枚手榴弹掷过来,阿生都非常准确地接过了。
阿生先后接收了三枚手榴弹,劳根打算掷出第四枚时,阿生表示无须再掷过来了……
但是,突然之间天空中有一团黑影滚滚而来,阿生仰望之下发觉又是一枚手榴弹,不由得大吃一惊。石后的岑美娇更加吓得花容失色。
原来劳根看见阿生接收他掷出的手榴弹时,准确无比,一时之间竟看错了手势。他以为阿生又示意他把最后一枚——亦即第四枚手榴弹掷出,想不到当手榴弹脱手飞出时,他才意会到阿生的手势,不由得也暗自大吃一惊。但是,手榴弹其时已在空中团团打转,直向阿生那边飞去,想收回当然是不可能的事!那一带本来有不少树木,因此树影婆娑,要不是烈日当空,这里的视线根本不清楚。同时阿生要不是眼力相当而且注意力集中的话,也不容易把这种“接收”工作做得准确无比。岑美娇看得心惊胆战之余,差点尖声惊叫起来。还好,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看见阿生双手朝上一伸,人也轻跳了几步,纵身向上一跃,那姿势实在美妙极了。
岑美娇看见阿生站定之后,她才深深地透了一口气。是的,这一带到处可见山石嶙峋,要不是那枚手榴弹给阿生接牢,即使手榴弹不直接挖向山石之上,就算堕在草地上也是十分危险的事。
阿生这样站在那里,当然是表示他已经把手榴弹接在手中,否则早已粉身碎骨,甚至爆炸之声亦震耳欲聋了。其实捏了一把汗的,不止岑美娇和阿生,那边的劳根与其他白象帮众又何尝不然?
现在阿生开始利用通话机通知劳根他们,可以暂时停止射击,以节省弹药,一直等候他进一步的通知。阿生带了短枪和四枚手榴弹到石后去,与岑美娇会台。这时枪声亦停止了。对方在高声呼叫,不知在说些什么,可能是限令投降之类。
阿生对岑美娇说:“可以命令你的部下派人与他们佯作讨价还价。”
岑美娇接过无线电通话机,依了阿生的说话去吩咐劳根依计行事。
阿生蛇行鼠步,与岑美娇沿着树林那边进发……
沿途上,岑美娇不断用无线电通话机与劳根联络,知道他们双方已开始接触了。对方派人持枪过来,劳根也吩咐他们一部分人弃械投降。
阿生这时已经绕到一丛矮林后面,由那儿可以望得到一些人持枪躲在山石后面,他们好象还未发觉旁边有人企图偷袭。阿生觉得位置十分适当,与岑美娇交换了个眼色,于是二人双双将手枪机掣拉上。岑美娇则将一枚手榴弹放近嘴边,银牙咬着引线。
阿生这时才高声叫着过去。但是,对方的人反应敏捷非常,立即有人朝这边开枪。
不过,阿生早已经有了准备,不待他们瞄准,子弹已经发射击去。二名大汉在尖叫声中弃枪,他们的手腕都中了枪。
岑美娇这时高声警告道:“你们已被反包围了,快些举手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但是仍然有人在隐蔽处开枪,岑美娇立即把一枚手榴弹扔了过去。
“轰”然一声响,一时之间有如山崩地裂,隐约还可以听到阵阵尖叫之声。场面虽然一度混乱,但很快就平伏下来。阿生没有估计错,对方是没有组织的乌合之众,当初只是无法了解对方有多少人,现在一经看透了,便可以轻易地将他们制服。
岑美娇只扔出一枚手榴弹,未开过一枪,她不能不佩服阿生的战术。那班土匪只有十余人,只不过因为他们拥有的武器新式,所以火力甚强,以致令到白象帮的人以为对方拥有数十人之多。岑美娇指挥手下接收对方的武器,全是一些美式的新枪械。
白象帮众虽然有数人受伤,但对方却死了六人,伤了五人,只有三四个侥幸不致死伤而已。
岑美娇这班人虽然凭着阿生出奇制胜,却推迟了行进速度。他们担心天黑之前不能赶抵目的地,于是将对方全副武装解除了之后,也没有再加留难,只吩咐他们把死者草草埋葬,便开始赶路。
经此一役,阿生虽则给白象帮众留下了绝佳印象,但却引起了岑美娇内心的疑虑:阿生到底是什么人?刚才他不但能出奇制胜,而且在岑美娇面前也表现出他的枪法十分准确,所发两弹竟分别击中了对方二名枪手的手腕,真的可以说是弹无虚发。
凭此种种,令到岑美娇芳心在对阿生爱慕之余,也同时增加了一种顾虑。
车队在沙尘滚滚的路上急驶,天气闷热得很,坐在车里的人都感到有些吃不消。
但是白象帮的人经过刚才遇袭之后,开始有了戒心。他们担心万一再遇上另一帮更大的土匪,便会吃不消,因此车队行进速度更快了。
沿途上阿生看见岑美娇默默无言,不知道她正在想着自己,还以为她旅途疲倦。
一直到了天色入黑,仍然看不见目的地何在。
这时各人又渴又饿,加上天气炎热,各人汗流浃背,所以驾车的都不敢再开快车,以免出事。
岑美娇似乎睡了一觉,她睁眼看看外面的环境,一片灰暗中,她仍然认得出一些景物。她对阿生说:“拐两个弯就到了!”
阿生不禁回道:“你来过这里吗?”
“是的。”岑美娇说:“我们的人有不少住过这条小村庄!”
“你似乎有点不舒服,是不?”阿生关心地问。
岑美娇笑了笑:“太疲倦了!”
车子里很阴沉,阿生根本看不见她的表情,更无法知道她正想着一些什么。
车队在黑暗的小道上拐了两个弯,果然看见前面有灯光,那是一处小村庄。小路两旁,一边是树林密布,另一边是田野处处。黑暗中见不到有人,却可以听到虫声唧唧,一片荒凉,住惯了都市的人,真有些不惯。
小村庄里只有数户人家,车队开入去之后,立即引起了一阵骚动。阿生不难看出,他们是互相认识的,会面后的情形,就象家人重聚时一样——亲切、友善。小小的村庄里,登时热闹起来。
一间平时没有人居住的祠堂被他们占用,但岑美娇和阿生则住在一对农家夫妇的家中,其余每户农家都收留了一些人,但大部分的人还是住在祠堂里。
阿生有些啼笑皆非,因为岑美娇竟然把他当作丈夫一样,他们同住在一间房内,那间房只有一张床而已。数户农家的主妇们合力为他们做晚膳,看来不单是为了钱,而是跟他们有着一份旧情。大概岑美娇对阿生说得不错,过去白象帮曾在这里住过。
阿生在寂寞中,得到岑美娇的热情对待,但是他已经开始觉得这份热情褪了色……
不过无论如何,阿生仍然不知道岑美娇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
翌日一觉醒来,阿生发觉不见了岑美娇!他只以为她早一外出,仍然不曾怀疑到他本身的安全受到了绝大的威胁。
直至到有人持枪摸到了他的床前,他才如梦初觉地呆了一呆。
持枪入来的是劳根。
阿生怔怔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劳根说,“是美娇姐要我拘捕你的!”
阿生又呆了一阵:“她为什么要这样?”
“她说你是个奸细,穿衣服跟我走吧!”劳根摆䁻他的手枪。
阿生一边起床,一边在心里忖测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岑美娇到底怎会怀疑到自己的身分?他自问已经非常小心,不可能会露出马脚的!
“老兄,你睡觉是不是有发开口梦的习惯?”劳根一边监视阿生起床穿衣服,一边跟他搭讪着说。
“发开口梦”也就是梦呓,许多青年人都有这种习惯,在睡梦中说出了他们心底的一些秘密,这是潜意识作用,外人唯一能帮助他的,就是将他推醒,但在他本人来说,根本无法加以控制。
阿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有此习惯,即使有也不是一件奇事。
因此阿生不禁问道:“你的意思是:我曾经发开口梦么?”
“是的,否则,美娇姐又怎么会知道你的真正身分是什么?”
阿生心里暗吃了一惊。
难道自己真的在梦中说出了国际特警的身份?如果阿生清醒着的时候,他几乎可以自我保证,即使有人用枪指住他,他也不会轻易说出自己的真正身分。但是,谁晓得他在梦呓中曾经说了一些什么?
许多人都会在梦呓中不知不觉地说出了他心中的一些秘密,阿生当然也有可能。但是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他在睡觉时有梦呓的习惯。
阿生暗暗地想:万一他那国际特警的身份真的暴露了,那么,他的处境当然是非常危险。
但是,为什么岑美娇不亲自动手?为什么她要叫劳根人来?
也许外面有更多人等着处决他,而岑笑娇可能由于与他的关系特殊,不忍亲自动手。
阿生越想越不对劲,趁着穿上衣服的时候,突如其来地用力将一件外衣挥向劳根的手部,一个箭步冲前,拳击他的下颔!
劳根温不到阿生敢在手枪指吓之下反抗,一时措手不及,就此给阿生用闪电手法制服。
阿生用手枪押着劳根,问道:“岑美娇在那里?带我去吧!”
劳根只好带阿生出去。但是,屋外人影也不见一个。
劳根对阿生说:“他们在祠堂里,等我将你押去审讯:”
阿生知道祠堂就在村口那边,于是押着劳根朝村口走去。
但是,当阿生押住劳根进入祠堂时,里面竟然也空无一人。阿生这一回果真是吃惊不小,他立刻感觉得到,他已陷入包围之中。他没有机会多想,已经有人高声呼喝过来:“把手枪放下,否则你会被射杀。”
声音不知来自何方,他可能已在别人的射程之内。但是,阿生既然有机会也不逃走,而押着劳根去见岑美娇,目的只是向她解释,而非反抗!因此,阿生只好乖乖的放下了手枪。
“果真是有胆有色的人!”岑美娇在冷笑声中走了出来。
劳根再次夺得阿生手中的手枪,在旁虎视眈眈。
其他持枪的人,这时纷纷由隐蔽处出来。
阿生苦笑道:“你们何必这样紧张,其实我要走早就走了。”
“你当然不会走的!”岑美娇说,“因为你是警方的奸细,希望知得更多!”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阿生说。
“别装蒜了!”岑美娇道,“你的真正任务到底是什么?”
阿生耸耸肩:“你早该知道了,我本来打算与玫瑰帮的人接触,但你们却欺骗了我,现在突然之间又疑神疑鬼的,简直弄得我莫名其妙!”
“你真会演戏!”岑美娇盯着阿生说。“你的枪法,你的军事常识和头脑,是从哪里来的?”
阿生逐渐开始明白了,岑美娇怀疑他。可能并非由于梦呓,而是起源于昨天路上的伏击事件,想不到阿生因为表现得太出色,反而引起她的怀疑。
阿生笑道:“这也算不了什么军事常识,何必大惊小怪?”
“你一定受过训练,否则不会有此手段!”岑美娇一步也不肯放松,“刚才我看过你制服劳根的手法,也见过你百发百中的枪法,这不是普通人所能做得到的。”
“你到过H市吗?”阿生问她。
岑美娇摇摇头。
阿生过:“那就难怪你少见多怪!H市有许多学武功的地方,我练过中国武功,也学过日式柔道。那儿还有一同俱乐部,会员全是对射击有极大兴趣的人,我是会员之一,也得过射击奖状,你还要知道一些什么呢?小姐。”
岑美娇给阿生一番抢白,登时又呆一阵。
“这是无理取闹!”阿生故作生气地说,“其实我的目的只为了发财,此外别无企图,我倒想知道你们想要的是什么?”
这时候,公路那边尘土飞扬,好象有一辆汽车风驰电掣丽来。
岑美娇立即示意各人戒备。
阿生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照理这么僻静的地方,平时是很少有车辆经过的。车子驶入视线范围之内,各人都可以见到,是一辆吉普车。这一类吉普车在H市最常见,但眼前坐在车上的,不是军队,而是二名大汉。
岑美娇和阿生他们早已躲了起来,直至车子停了下来,岑美娇才由隐蔽处出来。她似乎认识车上的人,但白象帮其他的人仍然持枪在旁监视。
阿生看见岑美娇向着那两个人走过去,其中一个人跟她打招呼。
那人对岑美娇说:“我们昨晚收到B市的无线电报告,知道你带了一名化学师来。”
“是的,程大哥跟你们谈妥了吗?”岑美娇反问道。
“都谈妥了,一切不成问题!”那大汉对岑美娇说,“凭程大哥和我们的关系,试问还有什么问题呢?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嘛!”
“程大哥什么时候来?”岑美娇又问。
“B市风声很紧,我们正想办法叫他离开那里。”那大汉道,“不过你尽管放心好了,一切绝对不会成问题的!”
另一名大汉自负地说:“信不信由你!我们甚至可以用军车把程大哥载离B市,安全地来到我们总部!”
岑美娇道:“我们知道你们神通广大!”
“好了,别说废话了!”那大汉又问岑美娇:“那个化学师呢?”
“你难道还有什么怀疑吗?”岑美娇说。
“不!我只想见见他!”大汉游目四顾。
这时阿生在不远处不但看得清楚,也听得清楚,只是他没有走过来。
岑美娇对那二名大汉说:“你们先进祠堂喝碗茶,休息一会儿,我去把他带来吧!”
劳根带了二名大汉进祠堂里去了。
岑美娇过来对阿生说:“刚才的事,我感到很抱歉,请你原谅!”
阿生苦笑一下。他不知道岑美娇的想法如何,但是,从所见所闻推断得出,阿生似乎并未在梦中误了大事,只是岑美娇捕风捉影而已。
阿生知道他的特警身分并未暴露,于是说道:“现在我只希望你把我送回B市去!”
“为什么?”岑美娇怔了一怔。
“我觉得越是未开发的地方,越是没有生命保障!”阿生苦笑一下,耸耸肩。
“别这样好吗?”岑美娇含笑吻了阿生一下,“我已经向你赔过罪了,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
阿生无动于衷地说:“这有什么用?连你也不相信我,以后更难想象!”
“我不过试探你一下!”岑美娇四下里看看,她的人早已避开了,四周再也找不到第三个人。
“我根本就不明白,你到底在担心些什么。”
“我担心你是一名奸细。”
阿生笑道:“玫瑰帮的奸细吗?还是警方的奸细?你太多疑了,还好,我们没有正式结婚,否则一定家无宁日!”
岑美娇粉颊绯红,扭了阿生一把:“别再瞎扯了,跟我走吧!”
“到哪里去?”阿生这样故意问,是表示他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
岑美娇说:“我带你去见罗氏兄弟派来的人,程大哥一定跟他们派驻B市的秘密代表谈好了,否则没有人会知道我们在这里,更不可能知道我们手上有你这位化学师。”
阿生故作犹豫地说:“你真的要把我介绍给他们?”
“是的,你怕什么?”
“不!我只想问清楚你,我到底要为他们工作多久?”
“你问得好,我差点儿忘记了告诉你。”岑美娇又说:
“为保障我们的利益起见。你切不可把秘方说出来,明白吗?你只可以为他们炼毒,却不可说出个中奥秘!”
“不是你们做老板么?”
“谁做老板都是一样,没有他们供给原料,根本不可能成事!详细情形要等我见到程大哥才能了解,但那个罗德我是认识的,他确是罗氏兄弟的亲信之一。我们之间是同乡!”
阿生说:“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我这样与你合作,到底有什么保障?”
“别傻气,只要你不是警方的人,我没有理由难为你的!”
“你太多疑,如果我是警方的人,你们根本不可能把我带走!”
“但是,如果我不试探清楚,将来进入金三角区之后,我的责任太重大!”
阿生故意说:“我到底梦呓时讲过了一些什么?”
“你根本没有发过开口梦,我故意教劳根试探你而已!”
“结果你满意了吧?”
“要不是你解释清楚,我的怀疑是十分合理的,可不是吗?”
“你要怀疑也没有办法,谁叫我太贪钱了呢?”阿生道,“要不是为了发财,谁愿意冒险到这种地方来?”
“只要你听我说话,保证你会发大财!”
“我一直在听你说话,但你却不断在欺负我!”阿生孩子气地说。
岑美娇亲切拉着他的手,含情脉脉地瞪住他:“别生气,以后保证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走吧,我们去见罗德吧。”

第四章 毒浪滔滔 财源滚滚
铁拐侠盗吕伟良和迷你女贼林爱莉二人接到通知,知道阿生在B市神秘失踪之后,大吃一惊,而比他们更震惊的,还是阿生的上司任如重。任如重是国际特警组织里的老臣子,他不但是H市特警分部的主管,也是东南亚国际特警的主要首脑之一。经他训练和提拔的特警干部很多,阿生却是他认为最突出的一员虎将。正因为阿生在任如重心目中的重要性,所以任如重也曾经毅然做出了一些断然行动。这些行动在一般人眼中是违反常理的,那就是破坏阿生和他孙女儿任晶晶的恋爱。
在阿生加入国际特警组织的初期,任晶晶曾痴恋着阿生。
当时阿生只是一名特警,还未作为行动队长,他们的恋爱还未进入白热化阶段时,任如重便先发制人,把任晶晶送到巴黎去。
巴黎是国际特警组织总部之所在,任如重在那里有着许多公事上的朋友。任如重把晶晶送去深造,目的不过是冷却她与阿生之间的感情,以免阿生为了儿女私情而影响了工作。
由此可以想象,任如重是多么重视阿生的工作!同时亦可以看到任如重是一个绝不假公济私,工作永远放在第一位的人。
任如重不但一生献身于国际特警组织,他的一家人也全都献身于国际特警组织,全心全力与罪恶作战,他唯一的儿子就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国际特警,但是却在一次执行任务中牺牲了。
他的媳妇也是一名受过严格训练的特警,但自从丈夫不幸殉职之后,却有过一个时期留在家中管教女儿和服侍家翁。不过,晶晶被任如重送到巴黎深造之后,她实在太寂寞,任如重是个很开明的家翁,他曾劝过她改嫁,重新找个归宿,但是,他的媳妇并没有那样做,而是回到工作岗位去。目前任晶晶的妈妈正在国际特警组织的瑞士日内瓦分部内工作。
单看看任如重家庭成员以及他们的工作,就可以想象得到任如重这老头儿对国际特警工作的重视程度,阿生既然被他认为是罕有的特警人才,也难怪他这次紧张得不得了。
任如重闻讯后连夜通知吕伟良,同时约好他在翌日早上乘第一班机往B市去。
任如重既是东南亚国际特警的重要首脑,权力当然很大。B市的特警主管也要听命于他,因此任如重听到阿生失踪后的第一封电报,就令到B市的特警主管为之寝食不安。
任如重在国际特警的密码电报通讯中,表示他将于翌日乘第一班机亲自往B市查究阿生失踪的事,这表示他对此事的重视。他既是国际特警组织中的重要首脑,B市的主管自然了解其人的个性。现在听到老头儿要亲自飞来调查此事,怎不叫他们为之寝食不安?因此,在任如重未抵达之前,B市特警组织已经忙到透不过气来。
A国反毒组特务更加觉得事态严重。因为阿生是一员“借将”,虽然反毒也是国际特警组织的主要工作之一,但是,要不是劳斯向任如重提出借用阿生,阿生就不会失踪。
劳斯也晓得任如重视阿生有如左右手,所以为了迅速获得阿生的消息,劳斯除了出动他率领到东方来的全体特务之外,还要求当地警方加派人手,务求要将阿生找到为止。当然,劳斯为了阿生的安全计,除了对B市特警高级负责人讲真话之外,对当地警方也只说阿生是个重要毒贩,一定要将他生擒活捉,却不敢讲出阿生的真正身份来,但是,经过包围程大桐的郊外别墅之后,白象帮帮众全数走脱,劳斯等人扑了一个空,他们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警方的线人奉命纷纷出动,无奈消息依旧渺然。
一直等到任如重和吕伟良等人赶到了B市,当地警方仍然没有阿生的消息。
任如重知道这是B市国际特警的疏忽之后,心中非常生气,但却没有发作,因为他知道目前要靠他们去救阿生回来,不想令他们感到难堪。但是,他决定在返回办事处之后,将这里彻底改组。他是国际特警东南亚总监,自然具有这权力。同时他心里明白:B市所以成为叛毒中心,国际特警无法发挥最大威力,甚至A国反毒特务加入行动亦无济于事,一定与此地国际特警的工作能力有关。
任如重在助手陪同下,返回到他酒店的房间里,然后令助手把吕伟良和林爱莉两人请过来。
但是,吕林两人已经离开酒店外出。
任如重知道他们一定急不及待,但却担心他们摸错了门路,反而招致麻烦。其实,吕伟良和林爱莉两人不是头一次到这个都市来,他们三侠曾经来过这里办案,也来过这里度假消遣。
现在吕伟良和林爱莉两人就是到他们熟悉的朋友家中拜访。
吕伟良在B市认识一位华侨商人,他叫陈浩民,年龄约有50岁左右,在当地认识不少人。但是,陈浩民根本不知道阿生来到了B市,自然也不可能有关于他的消息。但是,吕林两人却从陈浩民的口中知道了一些相当重要的事,那就是当地的贪污情况极端严重,所以毒贩们云集于此,而金三角区的代表亦常穿梭往来,当地政府竟然视若无睹。
陈浩民还补充说:“对你我才敢说这话,照我忖测,这里一些高官本来就是大毒贩,他们与金三角区的人有联系。”
吕伟良道:“你知道什么不妨直说,反正没有责任,我也不会对别人说!但是,却可以给我提供参考的价值。”
陈浩民沉思一下说:“说出来你亦未必相信,但这消息相当可靠。有一位退休军官对我说,这里最大的贩毒帮首领是一位元帅的儿子!”
“是不是那位目前最具权势的元帅?”吕伟良问道。
“是的,他儿子也是一位军官,据说,他常常用军机运毒品到东南亚各地!”陈浩民摇头苦笑,“这听来好象是开玩笑,但是,我那位朋友——一名退休的空军军官,在一次酒后无意中向我说出了这件事,因为他曾经执行过一次用军机运毒的任务。”
林爱莉问:“你那位朋友现在什么地方?我们可以找他吗?”
“不,他已经举家移民到外国去了!”陈浩民又说:“不过即使他在这里,也不可能在陌生人面前再谈此事。其实,他告诉了我这秘密之后,我还是头一次向你们提及。老实说,要不是我太了解你们的为人,我也绝不敢冒这种险!”
吕伟良和林爱莉都十分了解国外华侨们的处境,他们勤俭、刻苦,从来不管别人的闲事,一向安分守己。陈浩民所以肯将当权者的秘密告诉他,完全是因为相信吕伟良的为人。
吕伟良和林爱莉听了后,已经心中有数。
他们后来回到旅店去,任如重把情形告诉他们,说阿生还未有消息。
吕伟良说:“我们现在应该把视线放到金三角区去,即使找不到阿生,也要把金三角区的首脑人物抓住,我觉得这是十分重要的,看来你们不能再寄望于这儿的政府或警方!”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任如重觉得吕伟良不会无的放矢。
吕伟良把从陈浩民那儿知道的消息告诉了任如重,就是为了朋友的安全计,抹去了陈浩民的名字不提。任如重听了也半信半疑。
他沉吟道:“这个国家是受A国资助的,看来我们必须将此情形通知A国特工劳斯。”
“通知他们也没有用的,大使馆不会相信这种事情。”林爱莉说。
任如重道:“A国反毒组派人不远千里而来,目的不外乎是杜绝毒品来源,我们国际特警也为了这一目标而努力。你所讲的可能是事实,通知劳斯可能会有些意外的收获。”
吕伟良同意了任如重的见解,他觉得A国特工头目劳斯一定与A国大使馆之间的关系密切,如果他们知道了这消息,对反毒工作多少总有帮助。
想不到就在这时候,一名特警叩门入来,向任如重报告说,A国反毒组特务头目劳斯求见,正是一讲曹操,曹操就到。吕伟良和林爱莉正想回避,但任如重却说不必了,既然劳斯来得如此合时,彼此正好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
不一会,劳斯进来了。
吕、林两人与劳斯并不认识,但劳斯却听过吕伟良的大名,任如重也在他面前谈过此人就是阿生的师父兼监护人。因此,劳斯向吕伟良表示了歉意。吕伟良苦笑道:“万一真的出了意外,也不是你的错,只是他不够机警而已。”
林爱莉说:“跟前阿生在那里还不知道,他可能根本就没有事,只是暂时无法与你们取得联系而已!”
“老实说,如果他还在市区,或者附近,我们一定可以把他找到。”劳斯说,“我们所用的仪器是最新式最敏感的,阿生的身上有一枚钮是电子追踪仪,只要他在纵横五里之内,我们的仪器一定可以把他找到。但是,经过绝不松懈的不断追踪之后,我们始终无法找到他的所在,这表示他已远远离开这里了。”
任如重知道劳斯曾经把一些新式间谍用的仪器交给阿生应用。
他说:“会不会阿生的身份被人发现之后,其他仪器亦同样被入毁了?”
“一切仪器伪装得甚好,他没有可能被人找出破绽。”劳斯又说,“即使不幸被人发现了其中一种,也不易发现第二种。”
“我不晓得你们配备了一些什么新式仪器给阿生。”林爱莉说,“但是事到如今,相信你们也总该交代一下吧!”
劳斯说:“其中有一种求救讯号,发射升空之后,可以停留五分钟之久……”
“五分钟?”林爱莉忍不住苦笑起来,“这有什么用呢?五分钟还不够你们穿上衣服,试问如何可让你们赶往现场去救人?”
劳斯道:“你误会了。那仪器作用并非直接通知我们去救人,而是通知人造卫星……”
林爱莉一向性急,她忍不住插嘴问:“通知人造卫星有什么用?”
“不怕对你说,小姐,我们在这一带上空,几乎每一分钟都有人造卫星经过!”劳斯说,“只要人造卫星收到求救讯号发出的电波,电脑的记忆系统立即通知控制中心,然后转知敝国驻在这里的大使馆。大使馆收到了密码之后,当然就会通知我。”
任如重道:“你不能太过信任仪器,凡是机器都不是百分之百可靠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处长。”劳斯说,“我们正利用各种方法找出阿生之所在,其中一项方法就包括了人造卫星在内。”
“人造卫星不是万能的!”林爱莉沉不住气说,“别整天说人造卫星好吗?”
劳斯苦笑道:“我不是故意在你面前夸张A国在人造卫星方面的成就,只是阿生的安全一直受到由此处天空掠过的人造卫星的保护,例如他求救时,固然可以放出求救讯号,就是要求与我们联络时,也可以利用间谍卫星的传播。目前我们所拥有的最新式无线电运讯仪器,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轮值当班,只要阿生有回音,我们立即可以查出他之所在。”
林爱莉叹了一口气说:“除了卫星,请问还用了一些什么方法?”
“另一个方法就是:他们正截收金三角区与本市之间的无线电通讯密码。”劳斯又说。“我们希望阿生已经深入制毒心脏地带。”
“处长!”林爱莉忽然对任如重说,“把我们查到的对他说吧,可能有些帮助的。”
林爱莉这种态度本来很难令劳斯接受,但是,他是这次行动的主持和策划人,结果却把事情弄僵了,给别人埋怨一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任如重道:“这件事是这样的……”他把吕林二人所知的说了一遍之后,又说道:“这件事可能令你十分为难,因为对方是元帅的儿子,又是一名空军军官,但是……”
想不到任如重还来说完,劳斯就已经道:“这件事我们也收到了情报,而且早已转报回我国政府,请求定夺。目前我们一直派人在暗中监视,希望找到足够的证据。”
“抓到了证据又怎么样?”任如重说,“谁不知道那位元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官?我意思只是要你从那方面着手侦查一下。”
“我刚才也说过了,我们对他们的监视,一直从未放松过!”劳斯说。
“我有个要求。”吕伟良忽然说道,“如果有关于阿生的消息,请立即通知我们,可以吗?”
“不但可以,而且必要!”劳斯道,“这件事令我寝食不安,我会尽力查出阿生的下落的,你放心好了!”
其实劳斯不只是内心感到惭愧,因为他一手策划的行动,第一步就受到了挫折。当然,劳斯还不知道阿生随机应变,竟然化腐朽为神奇,目前已经抵达了金三角区,而且受到那儿头头的热诚招待。
其实阿生也知道劳斯等人一直等得非常焦急,奈何他一直没有机会发讯号跟他们取得联系。阿生当日跟岑美娇等人,在两名大汉带领下,进入了金三角区。程大桐还未到达那里,但是那里的人都认识岑美娇和其他白象帮的人。当时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三角区的最高首领罗新汉的弟弟罗新民。
他们表现得一派热情,阿生有点受宠若惊,尤其令阿生感到震惊的是当地的军事设施,竟然象军事阵地一般:那儿高射炮隐蔽在树林之中,战壕与铁蒺藜更是处处可见,许多屋宇都建筑在树林之内,否则亦会把房顶及其四周环境伪装得象一座座的树林,看来分明是避过空中侦察。
阿生心里开始暗自佩服这里领导人的惊人魄力,虽然他是全世界公认的大罪人,但是,要在这荒僻的环境中建立一个这么现代化的小市镇,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首先,这儿是一处山区,交通是极之不便的,他们如何把建筑材料运来?这里单是炼毒工厂也多达十余间,要把它建筑起来已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何况还有里面的机器和人材,如何弄来?此外,供应那将近一万人的粮食,住宅和医疗设备等等,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但是,出现在阿生眼前的,却是井井有条的建筑物,处处都是美化的环境,屋宇建筑得美奂美仑,但最高不会超过两层,大部分是平房!
这里的人看来生活得非常愉快,而且有秩序,大部分的人都时刻佩着枪。
这里也有妇孺,他们也有工作,除耕田、种菜外,有些在炼毒工厂内做些辅助工作,但主要工作却是由化学师和技师们去做。这里的化学师最受人尊重,因为他们是这里经济来源的主宰,技师也是在他们的指导下工作的!
这里最初只是一片荒僻的山野,但经由他们多年的开拓和经营,已经兼备一个现在小市镇与进步农村的混合体。
最奇怪的一件事就是:这里的人虽然主要依靠毒品作为主要经济来源,却没有人吸毒。
阿生暂时还没有行动自由,但是他已经从岑美娇的口中知道了不少情况。
这里的粮食还未到达自给自足的地步,然而,他们的粮食从何而来?
当然是依靠外间的供应了。那么,这里与最接近的小市镇大概也有来往,而且是经常性的来往,否则如何保证供应近万人粮食?
罗新民招待各人吃了一顿丰富的午饭之后,闲聊几句之后便跑开了。他们坐在一间单层平房之内,里面有风扇,但外面竹林树阴,清风阵阵吹来,屋内各人根本不觉得炎热,虽然外面阳光高照。
阿生忍不住怎岑美娇:“我们可以到处走动一下么?”
“不!”岑美娇说,“没有他们做导游,任何人在这里走动都有危险“
“那么,我们到底要在这里坐到何时?”阿生不耐烦地说。
‘等程大哥来了,跟他们谈好再说。”岑美娇道。
‘那么,我们起码还要多等一两天!”阿生轻轻叹了一口气。
岑美娇聋了他一眼:“你焦急什么?程大哥会抄捷径到这儿来与我们会面的。”
阿生不禁感到奇怪地问:“为什么有捷径可抄,我们还要翻山越岭?”
岑美娇笑了笑:“哪里要你翻山越岭?我们因为人太多,所以才被迫绕道由平地行车,程大哥来时就不同了,那捷径正是要翻山越岭的!”
“他什么时候才到?”
“也许在今天黄昏,还有数小时而已!”
阿生伸个懒腰,闭上眼睛,好象倦极睡去。其实他一直在想着如何利用他携来的仪器,通知劳斯表示他已进入了这儿三角区。
其他人已有不少就睡去,这也难怪的,天气太热,汗流得太多,人也倦了。何况经过沿途跋涉,任何人都免不了疲倦万分。
阿生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也睡入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直至被人轻轻推醒,这时已是下午四五点之间。推醒阿生的,是岑美娇,她的一派热情举动,令阿生感到尴尬。但是,室内的人不知何时早已散去了,只剩下了他们二人。阿生不禁呐呐地问:“程大哥来了吗?”
“还未到,你何必焦急?”岑美娇嫣然一笑,“现在一切危险已成过去,我们绝对安全了1”
阿生心里纳罕,既然程大桐未到,又何必把他叫醒呢?这样的环境最好还是多睡一会。
这时又见岑美娇神神秘秘地说:“别贪睡,我有件事跟你好好谈谈!”
“什么事?”阿生问道。
岑美娇明知室内无第三者,还是左右顾盼一周才说:“现在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你的身上……”
阿生睡得朦朦胧胧,根本不知道岑美娇的意思,还以为有人在窥伺,因此他左右环顾着问;“谁?谁注意我?”
岑美娇推了他一把,嗔道:“瞧你!到底睡醒了没有?”
阿生打了一个呵欠:“你到底说什么?”
“我说,罗氏兄弟正把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你得好好与我合作。”岑美娇说,“我比较了解他们,所以你听我说话,我可以保证我们发大财!”
“发大财又怎么样?”阿生故意呆头呆脑地问。
“这世界只要有钱,便会无往而不利。你瞧!这里一带原是一处荒山,但是罗氏兄弟有了钱之后,便把它经营成人间乐土!”
“难道叫我们开辟第二个金三角区么?”
“当然不是!”岑美娇说,“我们有了钱之后,便可以离开这里,飞到外国去享福!”
“我跟你——”阿生做了一个手势。
岑美娇点点头,会心地一笑,然后又说:“但是,你必须坚持一个原则。”
“什么原则?”
“不要一次过把秘密出售,否则,我们的处境便危险了!”
阿生又故意呆头呆脑地说:“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是什么?”
岑美娇顿足道:“你到底睡醒了没有,我看你也不似一个如此呆笨的人,这么简单的事你也想不到么?如果你一次过把秘方售给他们,我们便失去了被他们利用的价值!”
“嗯……”阿生摸摸后脑,又打了一个呵欠,他又做了个清醒的样子。
岑美娇又说:“所以,你必须坚持由你亲自处理一切新式炼毒工作!”
“他们如果不肯呢?”
“不会不肯的,我们本来打算自己设厂,向罗氏兄弟购入原料,但是,可能程大哥认为那样既危险又麻烦,也许他想过没有地方比这里更安全,因此采用合作方式。总之,姑勿论什么方式,你得依我的话去做,保证不会错!”
阿生淘气地瞪了她一眼。“我本来很喜欢你,当然可以依你吩咐,但是,你太凶了,令我有点怕!”
“我怎样凶?”
“你记得在途中小村庄的事么?”
“那些事已成过去,何必再提?”
这时候有人进来,是罗新民和几个保镖。岑美娇立刻停止说话,同时站了起来,阿生也懒洋洋地站了起来。罗新民笑笑说:“大家不必客气,请坐下来吧,我有话对你们说!”
岑美娇呆了一呆,她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但罗新民又再进来,看来一定有事发生。
“我们刚接到消息!”罗新民神态忽然又变得很沉重,“程大哥刚跟我们的人离开B市,准备到这儿来时,忽然神秘失踪!”
岑美娇象给人用木棒在脑袋上击了一下,差点儿便晕了过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岑美娇怔怔地问。
“我们也不明白!”罗新民说,“不过,无论如何,很快就会有进一步关于他们的消息,因为我们有人在官府里,如果他们被军警拘捕,迟早都会平安归来,所以目前你们无须过分担心!”
阿生听得出弦外之音,他们大概与B市军警可算是蛇鼠一窝,否则又怎么会说出了刚才这一番话?
岑美娇却呆若木鸡。她知道罗氏兄弟不易对付,程大桐是个老前辈,而且与罗氏兄弟有点交情,如果万一他有什么不测,以后如何是好?
岑美娇好一会儿才抖着声音说:“会不会给对方的人暗算?”
她这话是有感而发,因为他们离开别墅时,曾在花园边道上埋下了地雷,目的是对付势必追踪而来的对手——玫瑰帮。
因此,岑美娇现在所指的“对方的人”,也就是指玫瑰帮。但是,罗新民却听不明白,他问:“你是说谁暗算程大哥?”
“玫瑰帮。”岑美娇只好说,“我们跟玫瑰帮有点过不去!”
当然,她可不能坦然说出阿生是他们白象帮从玫瑰帮手中夺过来的。因为她了解到罗氏兄弟熟悉B市各贩毒集团,而且每一个集团的人,跟他们都有来往。
想不到罗新民听了之后,冷冷地笑了笑,
阿生直觉上巳忘到有些不妙,因为这种冷笑令人心寒。
罗新民道:“你们跟玫瑰蒂的人,有什么过不去?”
“利益上的冲突总是难免的!”岑美娇似乎还是一无所觉地,在说谎。
但是,罗新民这时的面色更加难看了,他又问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吃夹棍?起你们尾注?”
“我们已不止一次冲突!”岑美娇道,“他们自恃是地头虫,把我们逼得无路可走1”
“看来你们太值得同情了!”罗新民说话之间,已向同行的保镖递了眼色。
在这一刹那间,如果阿生要反抗,当然还来得及,他早已看出情势不对,只要他一动手,起码可以立时挥拳踢腿把两名保镖击倒,然后飞身跃出窗外逃走。但是,他觉得无须那样冒险,还是冷静地以不变应万变……
果然,罗新民突然拔枪指住岑美娇。
岑美娇面色大变,抖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二哥!”
岑美娇眼着三角区里的人称呼罗新民为“二哥”,那里的人都尊称罗新汉为“大哥”。称呼虽然那么亲切,但对方的反应用是极端冷酷。
罗新民冷冷地说:“你也干得好事,还在假惺惺作态?”
“我不知道到底做错了什么事?”
“不怕老实对你说,你们的一举一动,我们早已了若指掌!”
岑美娇还是说道:“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事!”
“告诉我,他是谁?”罗新民的枪嘴一摆,指向了阿生。
与此同时,罗氏的保镖却用枪指住阿生,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岑美娇呐呐地说:“他就是来自H市的化学师,这又有什么不对?”
阿生心里大吃一惊,他以为箭头只指向岑美娇他们,却想不到原来是自己!他心里不免会想:会不会是他们发现了自己国际特警身份的秘密?他后悔刚才有机会也不加反抗,虽则反抗亦未必能逃离此地,但总比束手待毙好。
不过在这一刹那间,阿生又想起他师父吕伟良的教诲;用脑好过用拳头。于是阿生又变得冷静下来。
人家正用枪指住他,他当然要有点表示,表示不加反抗当然最好还是把双手举起。
罗新民重新打量着阿生,用怀疑的口吻问:“你叫什么名字?”
“柯仲平。”阿生若无其事地说。
“还有别名吗?”罗新民瞪住他问。
“我是行不改姓坐不改名的!”阿生道。
“你有证件吗?”
“当然有,我有护照!”阿生说着就想伸手到口袋里。
但是立即就被罗新民一声喝住!“不要动,小心点!”
然后一名保镖过去,把阿生口袋中的护照取了出来交给罗新民。
罗新民翻阅了一会,说道:“过去的工作是什么?”
“在药房做过药剂师,也在塑胶工厂工作过,后来觉得发财的捷径还是贩毒,所以和朋友做些小买卖,货色都是阁下这里的!”阿生说,“偶然有个机会,给我发现了一条更大的财路,那就是无须用罕有的化学剂炼毒!”
“但据我所知,你是来B市买货的。”罗新民用审犯的目光盯实了阿生,“你的交易对手应该是玫瑰帮!”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这些事实!”阿生说,“但是,我准备在与玫瑰帮的人接触之后,探讨一下我们合作的可能性。”
“廉价方法炼毒可能么?”罗新民问。
“是的,我们需要原料——鸦片。”阿生说,“这些东西最充足当然是这里,但我以为梅先生他们有办法弄到,比起H市更加容易弄到手!”
“那位梅先生?”罗新民故意考考阿生。
阿生道:“梅贵元先生,我们向来有来往的。”
罗新民的视线又转向了岑美娇。
阿生看见她脸色很难看,也许她正在心里憎恨阿生说出了实情,但是阿生为了保护自己——主要还是为了完成任务,他对她是爱莫能助的。
罗新民盯着岑美娇问:“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岑美娇面色虽然难看,但是态度却出奇地冷静。
她说:“这有什么不对?不错,他是我们从玫瑰帮手中夺过来的。但是,你可知道玫瑰帮的人已把我们赶上了绝路?他们劫我们的货,向警方告密,将我们的黑货大批交出,我们只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
“但是,你不该隐瞒事实,一再对我说谎!”罗新民又说:“还好,我们在B市线眼广布,任何事情休想瞒骗得过我们!”
阿生听到“线眼广布”这四个字,浑身暗暗地打了一个冷颤。
阿生真担心罗氏兄弟的线眼会查出自己的真正身份,最危险的事莫如他们在警方里面也有奸细,万一劳斯他们让当地——B市的警方知道了自己的国际特警身份,那么处境就危险了。
看罗新民的作风,可能阿生的身份他已放在肚子里,只是不动声色而已。就象他对付岑美娇一样,不久之前还是好端端的,乍然之间就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阿生越想越感到不安。
罗新民又问岑美娇:“你们还欠下我们一大笔货款,这事怎办?”
岑美娇道:“欠债还钱,此乃理所当然的事,我们这次到来,就是为了与你谈谈合作的事,想不到你如此对待我!”
“听你这口气,难道是想赖帐么?”罗新民面上的肌肉较为放松了。
“那又不敢!”岑美娇也轻轻一笑,“我现在肉在砧上,固然不敢赖帐,但是,假如我们准备赖帐的话,也决不会蠢到送上门来!不过我们吃了人家的亏,才会欠下你们的帐,否则,做这门生意根本就不可能亏本的。”
“是啊!所以,你应该向我有个交代!”罗新民说,“你是白象帮的实际负责人,程大桐只不过是代策代行而已!”
“白象帮是家父创立的,家父与你家老大也有旧交情,想不到现在却为了这点小事而反脸,叫我还有什么话好说?”
“首先错在你,你不该欺骗我们!”罗新民说,“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样做!”
“不!”岑美娇冷然一笑,“如果我是你,我才不会因小失太!”
“因小失大?”罗新民不由一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目前有许多困难,我是了解的。”岑美娇胸有威竹地说,“首先是你们提炼海洛英的化学原料十分缺乏,对吗?”
“是的,最近我们这里邻近几个国家严禁醋酸素等化学剂入口。”罗新民直认不讳。
“所以,你们必须采用新的科学方法!”岑美娇说,“目前这种方法并未为外人所知,因为发明人还在这里!”
岑美娇的视线望向阿生。
罗新民也瞥阿里一眼:“这又怎么样?”
“如果我怎你,我会保留这份多年以来的交情,彼此真诚合作。”岑美娇的态度越来越冷静。她又说道:“其实我们不是你想有中的‘撬人家墙脚’,而是我本来就认识柯仲平。”
阿生登时呆了。
他想不到岑美娇这女子在劣势中脑筋竟然如此灵活。
不错,只要把握住对方的弱点,罗新民是不会杀死她的。
阿生可以推测得到,她下一步就是:硬说“柯仲平”与她有过一段情,他们彼此相爱,所以,罗新民如果待她不好,她会一拍两散。
因此,阿生不得不预先作个准备。到底他认岑美娇是爱人好,还是否认其事?
站在人道立场上,她不能见死不救。但自私一点,他大可置之不理。
不过,阿生也想到以后的问题,例如万一对方发现了他的身份,他要逃出重国时,只怕人生路不熟,到底会吃亏不少。但是如果有岑美娇在着,情形完全不同了,起码多个人商量。而且,经过今天这情形,相信她不会侧重于罗氏兑弟那方面。为此,阿生决心维护岑美娇。
同时阿生也不难想象得到:白象帮的人,大概都先后被罗氏兄弟的部属扣押,甚至已经加以杀害,否则眼前这情景决不会出现。
罗新民呐呐地问:“你们是情侣?”
岑美娇亲切地倚偎着阿生,点点头。
一名保镖在取去阿生的护照时,曾搜查过阿生,证明他没有武器在身。
其实,当白象帮众到达这儿的时候,他们已完全依照规矩,缴出所有的枪械。这里是不准外入带枪的。因此,现在阿生和岑美娇依偎在一起,罗新民亦无须担心他们有什么不轨行动。
岑美娇悄悄用手在阿生背后捏了他一下,暗示他切勿否认。
阿生会意,而且早已有了心理上的准备。
于是说道:“是的,我早已认识美娇,这次是异地重逢。”
岑美娇悄悄松了一口气。
罗新民道:“你说你有新方法,到底是一些什么方法?”
阿生还未答话,岑美娇已争先说了:“这当然是一项秘密。二哥,本来我们打算自己设厂,然后向你洽购原料……”
“是的,程大桐在B市与我们的代表进行过秘密接触!”罗新民道:“但是,我们劝他还是归并到这里来,没有一处地方比我们这里更安全、更方便,我们不但有原料,还有完善的厂房设备,你们无须从头做起。”
“但是,现在程大哥呢?”岑美娇眼光锐利,他迫视着罗新民。
罗新民道:“他已被B市军警拘捕!”
“不!我以为你们杀害了他!”岑美娇忽然说,“你们不该帮着梅贵元那帮人!”
“你切不可误会,程大桐确是给军警抓去的,我们正打听他的消息!”罗新民又说,“不过我刚才所讲的也是事实,你们的一举一动,我们也非常了解。现在程大桐不在,我想你们还要提些什么条件?”
岑美娇知道事情有了转机,姑勿论程大桐安危如何,眼前,对她的威胁总算暂时解除了。
因此岑美娇说:“我们已到了绝境,还敢有些什么苛求?不过,我的朋友的意思,只可以合作,不可以把秘方出卖!”
罗新民脸色一沉:“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岑美娇气定神闲地说:“新法和旧法比较一下,成本相差达20倍,也就是说,旧法用20元,新法只费1元。”
“制成品的品质呢?”罗新民问道。
阿生争先答道:“保证完全一样,不渗杂质便是纯净的四号货!”
阿生所以要争先说了出来,一则表示他是内行人,二则也暗示他有充分的把握,绝不是空谈而已。
但是,岑美娇却有些担心,她表面虽然好象很镇定,内心却在想:阿生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新方法制毒?白象帮消息虽则灵通,他们早已查过阿生的目的是出售秘方,毕竟也是未见诸于事实。
本来要不是玫瑰帮的人把他们逼得这么紧,他们是打算先让阿生试制一次,看看是否“价廉物美”,但是一次又一次的意外,竟然令到他们完全没有机会按步就班地依计行事。
罗新民看来还有点半信半疑,他说:“我们这里也有大批化学师,到底你讲的是何种方法?”
阿生苦笑道:“说了出来就不值钱,但你不妨给我一个考验。”
“好的,我们就让你试制一下!”罗新民竟然取出纸笔,“你说吧,到底需要一些什么材料?”
阿生又是苦笑一阵,说道:“如果我说了所用的材料,岂不是等于把秘方说出来了?”
“在这里,你们根本不可能自己去买料。”罗新民说道。
“有个变通办法!”阿生说,“请带我去参观一下你们的厂房!”
“这是什么意思?”罗新民道。
阿生说:“我可以利用你们的机器以及化验室的设备,但是,不用你们常用的三种罕有原料。”
罗新民沉思了一会,他显然对阿生的说话又有进一步的信任。
他终于答允了阿生的要求。
罗新民看看手表,阿生眼睛一亮,发觉那是一只十分名贵的金表。
罗新民说:“我们的人已经下班了,现在带你去参观正是时候!”
于是阿生和岑美娇二人,就在罗新民的陪同下,在众保镖的监视下,走出了那间小屋,绕过一些通道,直达一座厂房。
那些一层建筑物面积不大,大约只有几百平方米而已,这与一些工厂比较,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但是,里面的设备和当讲究,例如一些通风系统以及防火系统,都布置得颇周到。机器是小型的,可能是由于这是山区,便于搬运之故,所以全部采用小型的。但是,如果把十多座厂房加起来,相信每天的产量已具相当惊人的数字。
阿生一边参观,一边在心底下想;难怪国际特警组织会把贩毒列为主要任务之一,原来这里的大规模经营委实太惊人了。
为什么邻近三个国家不采取行动呢?除了政治理由外,可能是力量问题。
阿生凭进入这三角区之后的观感,觉得这里的人所采用的兵器,全是新式的,有些阿生根本就未曾见过。
一个国贪污问题严重,官员阳奉阴违,另一个国家国内危机重重,根本自顾不暇,三个国家之中只有一个小国比较积极,无奈力量所限,每次交火,他们的军队都败在罗氏兄弟兵的手中。
这,就是金三角区一直安然存在的主要原因。
罗新民看见阿生怎得出了神,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因此问道:“你认为怎么样?”
阿生呆了一朵,忙说道:“不错!”
罗新民又问:“可以利用这些机器吗?”
“可以,但是——”阿生说,“我还要看看你们的化验室。”
罗新民带着一行人等,转进一座较小的平房里面去。
这儿的屋宇看来没有什么系统,星罗棋布的,东一座西一幢,其实设计者设想得十分周到,他们不但利用了地形,也符合了实际上的需要,列如化验室,就十分靠近一系列厂房。至于其他屋宇,也利用了树林作为掩饰,相信侦察飞机想探索一下,或者从空中摄影,一定会感到十分失望。
阿生记熟了劳斯授予的“秘方”,因此心中有数,在参观完化验室之后,阿生突然又感到有些吃惊起来。因为存放一些化学物品的架子上,竟然放了不少他所需要的原料。
据阿生所知,三种主要化学原料只包括了醋酸素,酸和氨。但是,这三种炼毒用的主要化学原料,反而在架于上绝了迹。
这本来不值得大惊小怪,因为三种原料是罕有的化学剂,他们为防范未然,小心收藏乃势所必然的事,但是为什么架子上会出现“秘方”中所需的数种主要原料?
阿生心里在想:难道劳斯所讲的“秘方”根本就不是秘密?
假如那是一项秘密,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些原料?
另一项可能性是:他们的化学师也正在钻研着毒贩们所梦想的“廉价炼毒秘方”,以这种的规模,这是大有可能的事。
罗新民又问阿生,“化验室也看过了,还有什么意见?”
“可以试制一些样品,让阁下鉴别一下它的品质。”阿生说。
岑美娇悄然舒了一口气。
她当然要看阿生的脸色,因为阿生万一有什么困难而引起罗新民的不快,也就等于减弱了她的谈判地位!
现在她又暗中捏了阿生一下。
他们一直非常亲切地挽臂同行,所以她的小动作未为人注意,只有阿生感觉得到。
岑美娇不待罗新民开口,便争先说道:“不过在未开工之前,我们首先声明一下……”
罗新民笑道:“我们不会派人偷师的!你大可以放心!”
岑美娇道:“不!不是偷师。你们当然不能派人监视,但是,制成品如果令你满意的话,我们之间的关系又如何?”
“当然可以合作1"
“方式呢?”
“你想怎样不妨说来听听!”
“我们不妨先订一年合同。”岑美娇说,“在这一年之内,你交一间厂房给我们主理,这家厂房的出品成本一定很低,所以,我们要占四成,也就是四六分帐!”
“我们出原料,出厂房还要出工人,此外还要找销路,包赊账等等,你却可以安享四成,是不是过分了一点呢?小姐。”
岑美娇却说道:“有一点要补充,你们无须包工人在内,我们有一班人带来,你忘记了吗?”
“不错。”罗新民说,“不过,即使我恢复他们自由,还是不够公平。”
“用二十分之一的代价,制成一样的货色,你们的收入无意中已经增加了不少。”岑美娇又说:“我敢保证,你们十多间厂房比较,将来也是我们这一间为你赚钱最多,即使你们只分六成,也必然比平时的收入更多!”
岑美娇果真是个谈判高手,罗新民背来已经心动了。他说:“好吧!你先试制。我们再谈别的。”
阿生也晓得,如果不让对方看见一些事实存在,他仍然半信半疑。但是,阿生又有心事:他始终未有机会发出联络讯号!
劳斯不可道他已深入三角区,如何可以接应他?阿生于是又要动脑筋!
他故意把视线放在架子之上,然后笑了笑,说道:“你们似乎也接近成功的阶段了。”
阿生这话在岑美娇听来,简直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罗新民似乎不感意外。
罗新民道:“你看得出,我们的化学师也在研究理论上的新方法,否则,你不会说出这一番说话来。你果然是个内行人,而且眼光厉害之至!”
“过奖了!”阿生说,“不过,单是架子上的化学原料还不够!”
“还需要一些什么?”罗新民忙着问道。
阿生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架子上的化学原料价廉,而且容易购到。但是,它们欠缺了几种特有的化学成分。”
罗新民到了目前这阶段,不得不相信阿生是个有经验的化学师。
阿生也不是空谈的。他是个有名的精灵鬼,许多事情他一知半解,但却可以说得象真的一样。
眼前形势对他十分有利,由于他窥破了罗氏兄弟所拥有的化学师一定未能完成“廉价炼毒”的试验,所以他才会为所欲为。
果然罗新民又问:“你还需要一些什么?要是不难买到,我们都有办法。”
“不!主要化学原料这里都有了。”阿生说,“至于其他一些十分普通的东西,相信这里一定有,无须叫人去买。”
“是什么东西?”
“例如强水,有吧?”
“噢!当然有。”罗新民又束眉说,“那是我从未听过,想不到突蚀性液体也有用!”
“只需小量,混到其他化学剂中,就会起作用!”阿生说,“此外还有一些主要成分,却要我亲自去摘取!”
“是什么东西?”
“植物,俗称山草药。”阿生说,“这些东西所含的成分,许多人都无法了解,但却是秘方的奥妙所在——”
罗新民又是一阵惊奇。
其实,被阿生吸引的,还不限于罗新民,连身旁的岑美娇也不得不相信阿生是一位“炼毒鬼才”!
阿生又说:“我所讲的植物,是一种普通生长在热带和亚热带地区的,相信这里一定也会有办法让我找到。”
罗新民道:“你的办法太吸引了,请你立即动手试制吧!”
“慢着!”岑美娇又来了,她觉得罗新民越感兴趣,她便越要讨价还价!她说:“我的人呢?你把他们如何处置?”
“你放心好了!”罗新民道,“我们只是把他们暂时隔离起来,让你们试制成功之后,我们会让他们成为这里一份子,我保证他们不受伤害,同时亦会令到你们满意!”
“你不该这样对付我们!”岑美娇生气地说,“我们只是你的客人,不是囚犯!”
罗新民笑了笑:“你何必太紧张呢,我们不过防范于未然!因为程老大忽然不知所踪,万一他与警方合谋对付我们,你们便是想象中的内奸。在事情真相未明朗之前,这是必要的!”
阿生也劝着岑美娇说:“算了,让我们试制一些样本给他们看,证明我们并非志在宣传,而是志在发财。相信到时一切自可明白!”
罗新民道:“但是……你要多少时间?”
“我还未能适应环境,工作进度可能受阻。”阿生又说,“而且,我不想你们偷窥,在我未获得合理代价之前,我要你保证我有保留秘密的权利。”
“你可以放心,这一切不成问题!”
“那么,我立刻就要到山野间去,找寻那几种植物。
“好的,我叫人带你去!”
阿生说:“你的人可不能太接近我!”
“为什么?”
“我怕他们偷师!”
“但我也怕你逃走!”
“逃走?”阿生不禁苦笑道:“我逃到那儿去?护照巳经给你拿去!”
罗新民想了想,终于答允了阿生的要求,让他到山野间去。
但是,阿生仍然感到有顾虑。原来阿生到山野间,并非真的要找什么植物回来提炼什么成分,只是要找机会把联络信号放上天空去,让高空掠过的人造卫星把信号接收之后,转给劳斯他们。但是,假如岑美娇在他身旁,阿生依旧还是无所施其技的。
因此阿生又感到迟疑起来。不过,无论如何,他却不能表示要单独行动,那样反而令对方的疑心!阿生终于和岑美娇到了郊野。
有数名大汉持枪尾随其后,在远处监视着他们。
岑美娇不禁问阿生:“你是否会炼毒?”
“你现在才这样问,似乎太迟了吧!”阿生故意把她吓了一跳。
岑美娇果然吃惊地侧过头来问:“你的意思是:你根本不会?”
“是的!”
“噢!我的天,我这回给你害死了!”
“现在我们还有机会逃走的!”
“别妄想!这里方圆数里都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你插翼也难飞!”
“你是不是真的很爱我?”
岑美娇突然站住,瞪着阿生:“你为什么这样问?”。
“你太可爱,我真恨不得立即与你同作比翼鸟!”
“别傻气,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你快说老实话,你到底是否会炼毒?”
“是的。”阿生说,“刚才我只是向你开开玩笑,我一定能用廉价方式炼出海洛英!”
岑美娇叹了一口气!“亲爱的,到了这个时候,你别吓我了。”
“我不是吓你,只是问你。”
“还问什么?我当然是真心爱你的!”
“但你没有表示……”
岑美娇往后面看过去,有数名大汉在后面数丈外虎视眈眈!
她粉颊一红,嗔道:“一切放在心里不是更有意思吗?”
阿生捉住她的手,会心地笑了!
阿生并非一个玩弄情感的人,但是他也不是真的会爱上这样的女子,但是,他觉得岑美娇这女子很有头脑,她可能有许多打算,阿生一定要深入了解她心里想怎样,二人的步骤才可以一致。在今后的日子里,他们必须患难与共,然后才可以让他顺利完成任务。因此,阿生不能不利用情感作为一种武装,借此去征服岑美娇。
现在也们到了附近一处荒山,后面那四名持枪大汉始终亦步亦趋,象吊靴鬼一样。但是,他们可能得到罗新民的训示,总是不敢逼得太近。
阿生一直在想着如何摆脱岑美娇的方法,现在他突然之间叫肚子痛!
岑美娇以为他水土不服,把后面四名大汉召来,问他们有没有药油。
阿生搽了药油,又表示要找地方大解,但四周俱是荒野,要返回那里找厕所,大约要走上半小时,阿生表示来不及了。
于是他一声“对不起”,独自跑到一丛矮林后面去了。
四名枪手担心他施诡计,一边派人监视岑美娇,一边监视阿生。
阿生吞见计划成功,悄悄蹲在地上,将鞋跟的机关扭开,取出了一枚电子仪器来。
阿生所以急于到野外末就是希望在天黑之前,利用阳光的掩饰,把那枚电子仪器升空,凭它发出的电子讯号,高空上的人造卫星便会接到,然后转知劳斯。
这是最新式的间谍仪器——劳斯一直在等,也就等这种特殊预定的电波。那枚钮扣般大小的电子仪器在外空之后,立即发出一种电波,高空中的人造卫星会自动为它转到接收站去。
A国在远东也设有秘密追踪站,当他们收到这讯号法后,立即会根据卫星飞行的方向与路线,加以分析,就象气象卫星测量飓风的位置一样,只是它比后者更科学、更先进。秘密追踪站的电脑分析,可以在短短一分钟之内,查出发出讯号的经纬线,然后确定那里是什么地方。而阿生现在准备放上天空的小东西,却是利用空气压力的反回旋原理,让它在空中停留大约五分钟左右,这已经足够了,因为秘密追踪站只需一分钟时间就可以利用电脑分析出它的正确位置。电子仪器一经按动小巧无比的机掣,立即发动电子电波,但这小巧的电池只供给一股冲力,让这小东西冲天飞起。后来的作用就是供给里面那副小仪器发出电波信号之用!即使如此,那股冲劲可以令这小小仪器冲上数丈以外。此后气流会令它在逐步下降中,起码停留在空中五分钟。
因为阳光的反射作用,日间是不易被人发觉的,尤其是仪器中发出的少许光点,晚上反而更易惹人注意。所以阿生必须及时完成这项工作。现在那小仪器升空了,远处几个人根本不知道这是阿生的诡计。
阿生走出矮林之后,和岑美娇等人到处摘了一些野生植物,放在一个胶袋中。这些植物的名字甚至阿生也不晓得。
他的目的只是掩人耳目而已,其实野生植物又岂可供制毒之用?他制的又不是大麻,只不过是海洛英而已。
回到罗氏兄弟的基地,已是接近入黑时分。罗新民为他准备了一顿颇为丰富的晚饭。阿生表示太累了,必须睡一觉,一切留待明天起来再说。
由于阿生在理论上说得头头是道,罗新民竟然深信他是一位大行家。
其实阿生一直未有机会实验过他的方法,只不过一切听劳斯说如此这般可以将鸦片提炼成海洛英而已,因为阿生内心也在患得患失。
晚上,罗新民竟然安排阿生与岑美娇在一间房。阿生本来要展开初步的侦查行动,如果有岑美娇在旁,实在有许多不便。但是,岑美娇既不反对,阿生实在也没有办法。
他知道劳斯收到信号之后,可能会采取行动,那么,他必须及时向劳斯提供更进一步的消息!否则就会枉了此行。
入了房间之内,岑美娇热情如火。阿生心不在此,眼睛不自觉地放在桌上一袋山草药上面。
阿生突然灵机一触,附耳对岑美娇说了一些什么,只见岑美娇扭了他一把,痛得阿生叫了起来。窗外突然有人影出现,阿生于是走到窗外,那人急急想避过阿生的视线!但是却给阿生喝住。
阿生道:“不要走,让我们喝些酒,可以吗?”
那是罗新民派来监视阿生他们的爪牙。
那爪牙于是通知一名小厮送酒入房。
阿左斟满了两杯,一杯给岑美娇,两个人象一对蜜月中的新婚夫妇一样。岑美娇喝了一口,有些苦涩,但没有想到这是阿生的诡计,阿生看见她昏昏然欲睡,就立即熄了灯。
原来阿生真的是个名符其实的精灵鬼,他的兴趣是多方面的,因此也不知他从那本书中读过一些草本医药常识。
刚才他无意中发现了那些山草药——就是那袋野生植物之中,有一些乡下人常用作麻醉用的草药在内,于是灵机一动,便提议要岑美娇跟他喝一杯以增情趣。想不到酒送来之后,阿生用闪电手法将带有麻醉成分的草药捏在手中,运劲暗中榨了一些汁滴入酒中混和了。
可能是酒的助长,阿生想不到岑美娇这么快就晕倒。
阿生窜至窗前,探首外望,二名枪手在窃窃私议,可能正在谈论阿生和岑美娇。
不久,二名枪手走开了,阿生迅速越窗而出,躲到黑暗处去。两名枪手并非撤退,只是他们以为阿生和岑美娇正在寻好梦,所以绕一个圈又回来了。阿生在黑暗中奔窜,他记得一些屋宇是罗氏兄弟居住的,那儿还有灯光透出。
阿生正想迫近那里,立即发现屋子四周守卫森严,阿生毫无办法。隐约可以见到屋内有两个人正在谈话,其中一个肯定是罗新民,因为他不止一次见过他了,但另一个却不知是谁,只知是一个男人。
他们双双出现在窗前,屋内灯光并不太光亮,这里是自已发电的。
阿生在无可奈何中,忽然记起了劳斯交给他的随身法宝——他的大衣上的钮,裤子上的钮,每一枚都有它的作用。阿生剥下一枚,那是一枚窃听仪器。阿生运足劲力把它扔过去,那小东西在窗外十分接近屋子的地方落下了。一些轻微的音响,只教那些守卫用电筒照射附近一遍,但实际上他们是不可能发现什么的。阿生则在数丈以外的一丛矮林后面躲着。
现在阿生扭开他手表上的“把的”,立即可以收听到电子窃听仪器传来的谈话声,那是两名男子的声音,其一是罗新民。另一个阿生不知是谁,但听下去立即就可以知道他原来是罗新汉——这里的大头目,罗新民的兄长。他们兄弟二人现在所谈的,并非关于阿生他们的事,而是一件更重要的事。原来罗新汉要亲自到B市郊外去会见一个重要的拍档——元帅的儿子,那位空军军官。罗新民担心他的安全有问题,但是,罗新汉表示非去不可,因为他们的毒品必须由该国出口,如果那位军官中止他们之间的合作,后果实在难以想象。可能正是由于对方看准了这弱点,所以那位军官突然要求更高的利润,这就是罗新汉必须与他面谈的主要原因。罗新汉最后对他弟弟说:“这里一切交给你了,你要小心照料一切!”
“放心吧,大哥,你要多带一些人。”罗新民依依不舍地说。
过了一会,阿生又看见屋内有人走出来。二辆吉普车开到门前,其中一辆早已坐满了人,可能是罗氏的保镖!
二辆车子很快就开走了,阿生也迅速窜返房间里去。
翌日阿生一早起来,独自到郊野去散步!二名枪手只是亦步亦趋,并未限制他的自由。
阿生又拣机会把一枚电子求救讯号紧急升空。劳斯曾告话他,这是紧急时用的唯一求救方法。阿芝当然没有什么危险,他只是把有关昨晚窃听到的消息通知他们。既然昨天放了一枚联络信号上天空,今天再来一枚紧急求救信号,相应劳斯他们一定用最迅速的方法开到邻近地区,然后设法与阿生取得联系。
阿生那枚手表足最大的法宝,它不但可以窃听较准方向的电子偷听器传回来的声音,也可以按动另一核钮,发动更强力的电波,与自己人——例如劳斯、任如重他们通话。
他回到基地,岑美娇还未醒。
罗新民要他立即开始用新法炼毒,阿生于是被软禁在化验室之内。
午间,阿生才准出来吃午饭,但却不见了岑美娇。罗新民直言已把所有人囚禁起来,除非阿生新法炼毒成功,他们才有生还的希望。
阿生虽则不喜欢这要胁手段,却也没有办法!下午,他又被关进化验室去。他知道外面一直有人监视。
他把窗帘落下,天气虽热,但有空气调节设备。后来他进了洗手间,由百页帘中可以遥望罗新民的居处。
阿生把手表校准方向,竟然听到室内传出的谈话,因为昨夜阿生曾将一枚电子窃听器掷到那儿窗下的草坪上。
罗新民不知在对谁说:“……绝对不会错。他验过了,是一种强力麻醉剂。”他又问:“你肯定喝了酒之后就一无所知吗?”
“是的。”那女子竟然是岑美娇。顿时把阿生吓了一跳!她又说:“我其实早已怀疑他的身份。可惜我给感情蒙蔽!”
“嘿!好大的胆子!”罗新民咬牙切齿道,“这么看来,什么新法炼毒全是假的,快些叫人准备!”
有人答应了一声!
阿生知道危机就在眼前,还好他早已有心理上的准备,利用化验室内的化学原料配制成一些燃烧弹!阿生当发觉所有的窗门无法让他逃出时。只好利用了这种自制炸弹。“轰”然一声之后,另一边也同样引起爆炸。外面的人不知发生什么事,纷纷过来查看,给阿生由浓烟中冲出,接连放了几枚燃烧弹,引起数处地方发生大火。
阿生就在混乱中冲出重围。
想不到那些燃烧弹对阿生帮助这么大,由于火海处处,人们忙于救火,阿生总算逃过了大难。不致被人乱枪扫死。他逃了一程,也不知逃了多远,更不晓得这是什么地方,总之停下来便觉双腿发软,大汗淋漓。不知是否用力过度,竟在野草丛中晕倒过去。

也不知晕了多久,直至他手上的手表发出连串“都都”的音响,把他唤醒,他才听到头上有直升机的声浪。
阿生立即坐起来,一边仰头望向天空,一边扭开手表机掣。
劳斯的声音在呼唤他!“阿生,你听到吗?我们就在直升机上等你回音。你应该就在这时近,请快些回答我!”
阿生立即奔出空旷地上脱下外衣力挥。
直升机在平地上降落,把阿生载走,机上还有吕伟良和林爱莉等人,另一架武装护航直升机上,则有着他的上司任如重和武装特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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