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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孤鶴

[完结] 王一龙 (西门丁) 《关门弟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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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21: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石室获秘笈 神功惩凶徒



姓凌的道:「让帮主知道你偷喝酒,怕又要处爵你!」
姓欧阳的道:「哼,他左要管右又要管,还有什么乐趣?早知俺就不来了,在外面不是更加逍遥快活?」
何振南知道那些黑道上的人,都是桀惊不驯之辈,南宫恩发展过速,却未必能有效地控制,心头暗喜。心念未了,脚步声已渐近,三人立即闭住呼吸!
一个中年汉子步履有点歪斜,哼着小调走过来,完全不知道有人藏在他背后,他弯腰去抬木板,冷不防何振南在他后腰晕穴上一戮,便软软地瘫倒,何振南及时将他扶住放倒。
姓凌的过了半晌,轻声叫道:「欧阳兄,欧阳兄!」他听不到应声,不由骂道:「真是死猪,一躺下就睡!哼,跟他一道眞是倒楣……哎,一个人没人聊天,好生烦闷!」
过了一阵,大槪他孤独苦闷,便走了过来,一眼瞥见姓欧阳的弯腰躺在地上,姿势有点古怪,不由一怔。何振南是何许人也,知道不妙,立即现身一掌向他面门拍去!
姓凌的霍然一醒,急忙向后一退,何振南飞起一脚,踹在其小腹上,那汉子「哦」了一声,倒飞丈余,内腑都扭在一起,连气都喘不过来,那还能叫出声?
何振南、上官业勤和万里鸿同时扑了过去,姓凌的闪过上官业勤和万里鸿的拳掌,却躱不开何振南那一指,「咕咚」一声,也晕死跌倒!三人见没有惊动外面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何振南用「传音入密」道:「快找些木板将窗子遮住!」地上到处都是木板,很容易便将窗子封住,何振南便晃亮火折子。
火光一起,地上那里有什么地洞,不过何振南见有块四四方方的大木板在地上,便道:「快将木板捣起来!」
上官业勤与万里鸿立即弯腰,一人一边将木板搬开,何振南走近,果见下面有个笔直的地洞,深约丈许,下面放着一块石头!
万里鸿轻声道:「奇怪,那是什么东西?」
何振南道:「你们小心!,一他把火折子交给上官业勤,跳了下去。
那个地洞上窄下宽,四四方方的,长与宽都是六尺,石头高而窄,好像是块墓碑,何振南看了一下,说道:「把火拿下来!」
上官业勤心中充满疑惑,拿着火折子跳了下去,他站在石碑的另一边,只见上面刻着四个字:请看后面。上官业勤急不及待,走到另一边,擧火一照,只见那边也只刻着一行字!
石碑上那一行字,实际上是两句,上面那一句用的是隶书,共只五个字:眞人谒玉皇。下面那一句只有三个字,却是瘦金体:王摩诘。
「眞人谒玉皇,王摩诘,这是何意思?」何振南问道:「上官弟猜得出么?」
上官业勤双眉深锁,反问:「王摩诘是谁?」
何振南抓抓头皮,道:「武林中似乎没有这号人!」
「也许是前辈高手!不过地府竖了这么一块石碑,一定有其用意!」上官业勤将火折子拿近,石碑上及字的笔划中仍然沾有泥土,证明这石碑不是南宫恩故布的疑阵。
何振南道:「相信南宫恩也还未猜出眞用意,所以这个土坑尙未塡平!」
「眞人谒玉皇这五个字好像是王摩诘说的,或这石碑是他竖的!只是这五个字犯得着南宫恩费这么大的劲么?」
何振南道:「也许竖碑的就是烛天明夫妇!」
万里鸿见他们在下面低声商量,忍不住问道:「石碑有什么古怪?」
何振南吸了一口气,道:「咱们上去再说!」
「且慢!」上官业勤忽然蹲下身,用手刨碑下之泥土,那些泥土甚松,证明有人挖过,也证明下面再治有其他东西,否则土坑必被塡上!「咱们再找一找!」他在土坑的四周走动,希望能在坑壁上找到线索,可惜什么也找不到。
何振南生怕有人来,首先跳了上去,上官业勤只好也跃上去,吹熄火折子,万里鸿道:「这两个人怎办?」
何振南见地上那两个盘古帮香主都有兵器,便道:「有办法!」他将那两人搬到土坑旁,用姓欧阳的剑刺在姓凌的咽喉上,又用姓凌的刀砍进姓欧阳的胸膛内,造成他们互相残杀和假象。
何振南看看没有破绽,便说道:「走吧!」
X X X
三人走出盘古帮后庄,向司空靑等打了个招呼,便先后返回司空福家。
七个人又围在客房内那张长桌前,何振南将经过说了一遍,然后问道:「诸位可曾听过王尘诘这名字?」
燕阳天等人想了好一阵,都一齐摇头,容虚谷道:「也许此人不是什么名人也未定!」
何振南说道:「可以肯定的是那块石碑必有含意,否则埋碑的人不会费这么大的劲,挖了那个土坑,而南宫恩更不会费那么大的劲,夺取老家庄,挖出那一块石碑!」
万里鸿道:「如无意外,那块石碑九成是烛天明夫妇埋的!」
容虚谷道;「若是他夫妇埋的,更有含意!会不会与他的武功有关!」
上官业勤道:「小弟已探过,石碑下的泥土十分松软,证明已被挖过,假如下面藏有东西的话,必已被南宫恩取走,若是取走的话,这石碑如不搬走,土坑也会被塡平,所以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土坑内没有东西!」
燕阳天忽然说道:「王摩诘这三个字,燕某好像听过,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众人都是精神一振,万里鸿忙道:「请燕兄再想想!」
燕阳天一脸思索的神态,道:「这人好像不是武林中人,我在那里听见的呢……嗯,好像是在怡红院!」
上官业勤讶然问道:「怡红院是什么地方?」
燕阳天大叫一声。「我记起了,是侍琴那丫头说的!唐朝有个诗人,叫做王摩诘!」
上官业勤脱口道:「不错,摩诘是唐朝大诗人王维的名字。」
罗方进疑惑地道:「烛天明很喜欢王维的诗句么?就算喜欢,也不该特意刻了那么一句诗,埋在地底!」
燕阳天笑道:「是呀,奇怪之至!他若喜欢的,也该将全诗都刻下,断不会只刻一句!」
万里鸿道:「所以烛天明一定不是因为喜欢王维的诗句,才这样做!」
容虚谷补充道:「是故烛天明另有含意!」
上官业勤道:「但王维似乎未曾写过这样的诗句!」
万里鸿道:「王维遗留下来的诗可不少,你全都背得出?」
上官业勤脸色微红,道:「不敢,不过小弟未曾学武之前,颇喜看书,家内也有一本《王右丞集》!」
司空靑道:「不要紧,天亮之后,去买一本,如今时候不早,大家休息一下吧!」众人都盘膝运功调息。
X X X
上官业勤吃过早点,便独自一人上街,为恐引起盘古帮的注意,他改变面目,仍扮成书生的模样,到书坊里去买书。
当他向掌柜提出要买王石丞集后,掌柜有点奇怪:「这本书很久都没有人问津,想不到这几天竟买出了几本,现在店内已无存货!」
上官业勤心头一动,估计是被盘古帮所捜去,便道:「掌柜的,请您帮帮忙,替区区再找一本,旧的也行,多少钱区区都肯买!说眞的,城内的书坊我都找遍了,就是独缺这一本!」
掌柜上下看了他几眼,问道「客官要这本书作甚?」
「呜乎!掌柜难道看不出区区乃一读书人乎?读书人买书有何奇怪?何况王右丞乃唐初大诗人,他的诗能不读乎?」
掌柜道:「轻声一点,实不相瞒,老朽还偷偷藏了一本,不过已经很旧,本来也不値钱,不过如今敢夸是周围数十里的孤本,让给你也行,你肯付多少银子?」
上官业勤毫不思索地道:「十两!」
掌柜摇摇头,道:「十两银子若肯卖的,老朽早就卖了!」
「那您开价吧!」
「三十两!」
上官业勒故意睁大双眼,道:「掌柜,您这不是要杀人嘛?」
掌柜不悦地道:「随便你吧!」
上官业勤故意考虑了一下才付钱,掌柜在柜底取出一本用花纸包着的书本,上官业勤掀了几页,知道是眞品,便放在怀里离开书房。
当他要转入小巷回司空福家,忽然见街上有张熟悉的脸庞,定睛一望,却是唐翔!
上官业勤心头一跳:「唐翔来这里作甚?他是跟踪我来的么?哼,眞是不知死活!」他略一沉思,悄悄吊在他后面。
唐翔似乎没有发现有人跟着,他走进一间店子,一阵才出来,手上已多了一张拜帖,上官业勤暗道:「原来他是来探朋友的!好,待我找一个机会收拾他!」主意打定,仍悄悄跟在后面。
不料唐翔却一直向盘古帮的方向走去,上官业勤心中大怒:「此人真是不可救药,被飞凤门赶出来,又去投靠盘古帮来了!」
原来唐翔经那次失败之后,知道要杀死上官业勤难比登天,左思右想之下,便决定投靠盘古帮,作为靠山!
上官业勤知道今日杀不了唐翔,只好回去,他把城内的王右丞集被搜索一空之事吿诉何振南等人,众人更觉得非抢在南宫恩之前,打破这个哑谜不可,因此急不及待地翻阅起来。
何振南道:「别急,让上官弟先看,有疑问时,咱们再一齐研究。」
上官业勤一口气将全书看遍,却找不到有眞人谒玉皇的句子,燕阳天道:「待燕某看看!」他接去翻了一阵,也道:「找不到!」
何振南接过去看,上官业勤坐在一旁冥想,罗方进在旁边推一推他,道:「师弟,你出来,愚兄有话跟你说!」
两人出房到院子中,上官业勤问道:「什么事?」
「师弟,你记得咱们练功室那块靑玉么?说不定石碑上那句诗也是谜,不过愚兄愚钝,猜不出谜底!」
上官业勤喜道:「眞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他吸了一口气,忖道:「谜面是:眞人谒玉皇,谜底是猜王维诗一句:一定是如此!」他一阵风般冲进客房,将所思告诉众人。
何振南道:「既然如此,咱们便在这方面下手!还是由上官弟先看!」
上官业勤揭至那首《终南山》时便停住了,这首诗是王维因不满李林甫执政,在终南山过着亦官亦隐的生活所写的,诗云:
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
白云回望合,靑霭入看无。
分野中峯变,阴晴众壑殊。
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燕阳天见他脸上神色忽喜忽忧,便伸头过去,问道:「有眉目了?」
上官业勤指着首句道:「是不是有个神叫太乙眞人的?」
容虚谷文武全修,答道:「不错,据史记封禅书云,天神贵者为天一、太一,太一又名太乙和泰一,相传道敎北五祖之吕洞宾等,曾在终南山太乙峯修道!」
上官业勤喜道:「这就对了!玉皇乃居于天宫,天都即天宫也,眞人欲谒玉皇,自然要迎天都也,秘密不是藏在老家庄里,而是在终南山的太乙峯!」
众人听后也都精神一振,何振南道:「上官弟是终南派弟子,你对那里的一切比较熟悉,可有什么値得注意的地方?」
上官业勤道:「太乙峯乃终南山之峯,既高且陡,以前小弟武功低微,无法上去,情况不清楚!」
罗方进接道:「在下少年跟家师去过一次,不过印象不深!」
司空靑道:「何必在此讨论,咱们立即分批出城,在城外集合,然后一齐去终南山走一趟,什么事也可以解决!」
何振南道:「事不宜迟,咱们立即分批出发,不要在城外集合,在洛阳城集合吧!」七个人分成三组,上官业勤、罗方进和万里鸿为第一组先行,燕阳天和容虚谷为第二组,何振南和司空靑押后。
X X X
商丘与洛阳距六七百里,众人在路上奔驰了四天,第五天便先后到达溶阳城了,沿途上虽然遇到不少往商丘投靠的黑道高手,幸而没起冲突。
万里鸿到洛阳立即把旧马卖掉,另买七匹新马,次日众人一齐向西挺进,为了抢在南宫恩之前,因此他们中午只吃干粮,沿途不断换马,是以四日后已至终南山下。
上官业勤忽然想起师姐来,恨不得立即胁生双翅,飞回师门。万里鸿道:「天色已晩,咱们找家客栈歇歇,明天才上山吧!」
上官业勤道:「敝派就在上面,如今上去,天黑之前必至,若诸位不嫌地方简陋的,便请在敌派石洞里过一夜吧!」
罗方进道:「不错,何况客栈里人多眼杂!」
何振南说道:「好吧,不过咱们得先办些干粮和食物。说不定要在上面过几天呢!」
X X X
上官业勤等人果然在日落之后,到达终南派山洞外面的草坪,上官业勤见茅屋上的烟卤冒着炊烟,一颗心放松了不少,快步走前,大声叫道:「师姐,师姐!」
声音一落,木门拉开,也跑出一个荆布钗裙的少女来,道:「上官师弟你回来了么?」她眼角瞥到上官业勤背后尙有好些陌生人,一张脸登时染红了。
罗方进道:「师妹,这些都是道上的好汉,待愚兄来介绍!」
众人寒喧了一阵,上官业勤道:「师兄,你带他们到山洞去,待小弟帮师姐煮饭烧菜!」他拿着食物随吕丹凤进灶房。「咱们还有米没有?」
「米是有,只是没什么好菜,招呼你的朋友!」吕丹凤的脸色比前明亮了许多,以前面对上官业勤素来十分大方,但这次却有点羞涩,有意无意地避开上官业勤的目光。
上官业勤将食物往桌上一放,走到水缸前掀盖一望,见缸中之水已不多,便道:「小弟先去挑一担水!」他挑起水桶便走,一会儿便又回来,将水倒进缸中,吕丹凤背着他洗菜,上官业勤嗫嚅了半晌才问:「师姐,你路上可顺利?」
吕丹凤「噗嗤」一笑。「呆子,不顺利,我还能回来?你快告诉我,你带这许多朋友来可是有什么事?」
上官业勤将石碑上的事述了一遍,道:「咱们明早便去太乙峯!」
「愚姐担饭给你们吃!」
「不用,路不好走,而且咱们已买了许多干粮!」
「那么我跟你们去……开开眼界吧!」话音一落,吕丹凤又道:「不知你和他们欢迎不?」
上官业勤有点奇怪,道:「咱们欢迎还怕来不及哩!师姐,秘笈上的武功,你学了没有?」
「愚姐没去动它,你,你日后再敎我,好不好?」
上官业勤忙道:「咱们一齐切磋吧!」他本想将唐翔的情况告诉她,又怕她听了难过,便忍住不说,可是吕丹凤对他的事却问长问短,上官业勤心花怒放,将连月来的经过仔仔细细告诉她,只瞒住唐翔的事。
两人煮好饭菜,吕丹凤道:「上官弟,你拿进去给他们吃吧!」
「他们都是很好的朋友,你也进去吃吧,大家都是武林儿女,也不用客气!」
吕丹凤低下头道:「我,我怕他们会笑我……」
上官业勤一愕,道:「他们何事要笑你?」
「我,我武功低微……」
上官业勤笑道:「他们都是有名的侠客,只会以德取人,岂会以武取人!何况二师兄的武功也不行!」
「我……在灶房吃就行……」
上官业勤那里肯,不分由说,便将她拉进山洞,吃饭时,大家谈些江湖上的逸事和趣闻,气氛甚是轻松,吕丹凤坐在上官业勤背后,不发一言。一夜无事,次日一早,吕丹凤与上官业勤又准备了早点,然后迎着晨曦上山。
已时未过,他们已至太乙峯,燕阳天抬头一望,太乙峯两旁还有两座略小的山峯连在一起,占地颇广,不由叫道:「好大的山峯,怎找!」
上官业勤说道:「小弟认为烛天明留下的石碑,暗示秘密在王维的『终南山』这首诗中,咱们不如先在这诗上推敲一番吧!」
万里鸿道:「第二句连山接海隅,看来没有意思,第三句白云回望合和第四句靑霭入看无又有何含意?」
上官业勤道:「大家看这山峯,小弟认为秘密大槪是藏在两个山壑中!分野中峯变,阴晴众壑殊嘛!」
燕阳天道:「有理,咱们八个人分成两组,一组负责一壑!」
分组完毕,众人立即上山,到了峯与峯相连的壑间,上官业勤那一组负责左边,司空靑那一组则负责右边。
吕丹凤跟着上官业勤,在山壑里走来走去,壑底及两旁的山壁,不但长满了草,而且乱石四布,何振南问道:「上官弟,找到没有?」
「没有,您那边呢?」
「还找不到!」
吕丹凤说道:「也许在草丛中也未定呢!」
上官业勤觉得有理,便用脚拨开野草,只见下面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白石头,他拔出剑来,将草斩断,其他人见状也都抽出兵器,学他将草斩断,上官业勤道:「大家吃了干粮再找吧!」
何振南见已至午时,便取出干粮来,四人吃饱,又立即在草丛中找寻起来。忽然,吕丹凤叫道:「上官弟,你快过来看看!」
上官业勤连忙过去,他看了几眼,又道:「何大哥,您过来看看!」
何振南与万里鸿走过去,只见地上有块大麻石,上面刻着五个字:隔水问樵夫,他喜道:「快挖下去看看!」上官业勤翻开石头长剑在地上乱刺乱挖。
他挖了一阵,仍没有发现,吕丹凤道:「上官弟,你记不记得,你上次跌下的那条山涧,有一块石头,樵夫和猎人都叫它樵夫石?」
上官业勤跳了起来,道:「不错,一定是在那里!」
何振南道:「大家就去!」他首先奔过去,施展「千里传音」通知司空靑那一组。八人聚合之后,便由吕丹凤带路。
他们走了好几里路,才见到下面那条山涧,初冬雨水少,但涧中泉水仍然汨汩而流,上官业勤想起上次在此跌断脚的往事,彷如昨日。
吕丹凤手臂一伸,向下指道:「何大侠,呶,那块石头便是樵夫石,你看像不像!」
何振南依她手指望去,果见下面有块大石,望望极似一个人挑着东西,那块石离峭壁约有一尺,因此十分显眼。吕丹凤道:「附近的樵夫经常来此膜拜,他们当他是神仙!」
司空靑道:「那就上去看看!」众人慢慢走下去,一直到那块石前,这才发现石头比人还高,「樵夫」的脚前,还有一块平整的石头,上面刻着四个字:樵夫神石。
罗方进道:「不知烛天明将秘密藏在那里!」
上官业勤道:「如无意外,应该是放在石下!」他蹲在石前,双手抓住石缘,用力一扳,不料那石看来虽不大,但竟然扳之不动,他轻叫一声:「奇怪!」
燕阳天道:「你试试向旁推一推!」
上官业勤依言将石向左一推,石头移开三寸,又不能动,他再向后一推,那石退后一寸又停住了,司空靑道:「后面被樵夫石顶住,向前拉才对!」
话音未落,樵夫神石背后忽然传来一阵轧轧的声音,吕丹凤叫道:「快看,后面出现一个石洞!」
众人跑到樵夫石后一望,只见峭壁上出现了一个两尺宽尺半高的洞口来。何振南道:「原来那块石是机关!」他走到洞口向内一望,里面一片漆黑,还透着一股子霉气,回头道:「这洞很深,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司空靑道:「在下身裁瘦削,待我进去探一探!」
何振南道:「何某也可以进去!」石洞离地三尺,他慢慢弯腰,钻了进去。
不久,里面有火光映出,司空靑对着洞口问道:「何兄,里面情况如何?」
「深不可测,不过山洞越来越高!」何振南的声音在洞里嗡嗡地响着。
司空靑也爬了进去,上官业勤也紧跟着爬进去,燕阳天说道:「咱们等下再进去!」
上官业勤在地上爬了四五尺,发现地道倏地高了起来,便蹲着走动着,接着已可以弓着腰而行,只听里面传来何振南的声音:「到底了!」
司空靑急问:「里面有什么东西?」
山洞里颇为潮湿,但空气流通,估计还有天然与人工合成的通气孔。司空靑与上官业勤快步走进去,地道拐了一个弯,前头便出现一座丈半见方的石室,石室高逾一丈。
上官业勤见何振南提着火折子低头在地上找寻,他也亮起火折子来,举起一照,只见石室的四面都长着厚厚的靑苔,上面不时有水珠滴下,四角都有小小的通气孔,北风吹进来,发出呜呜的声响。地上不太平坦,却是泥石地,显然建造时未经修葺。
司空靑道:「在下出去叫他们一起进来找!」
何振南道:「空气恐不够用,留三个在外面吧!」
上官业勤道:「女人细心一点,请司空兄叫我师姐进来!」
司空靑微微一笑,转身出去,上官业勤道:「何兄,你说这些靑苔的后面是什么东西?」
何振南道:「何某早已想到,不过生怕将靑苔割下来后,散了一地,所以先看清楚地上有没有东西再说!」
上官业勤暗呼一声惭愧,便搜另一边。俄顷,司空靑带着万里鸿和吕丹凤进来,何振南见地上没有可疑之处,便道:「诸位先退出去,何某试将靑苔铲下来。」
万里鸿道:「大家一齐动手,不是更快?」
何振南说道:「但何某又怕里面有机关!」
司空靑道:「如此何兄请小心!」
何振南待他们退到外面,这才挥动剑挑下靑苔。起初他挑得很慢,后来见没有异状,速度才加快,两盏茶已让他割下小半堵。
上官业勤见状擧着火折子走前,目光一及,不由叫道:「山壁上有字!」
何振南停住观看,道:「这是练武的秘诀!原来烛天明将他的武功刻在这里!」他自忖身份,看了几眼便不看,只继续挑开那些青苔。
司空靑等人也走了过去,纷纷用兵器铲掉靑苔,司空靑擧着火折子观看,忽听他叫道:「这里是开始!嗯……他记下经过……」
何振南道:「你唸出来听听!」
司空靑唸道:「天明在二十岁歼灭『河西三凶』之后,到终南山一游,无意中发现此洞。洞内有二具白骨,也不知是何人遗留。后来,天明与华山结怨,有一次上华山报仇,时师叔昭平正在看书,被天明一剑所杀,见其所读及华山内功秘笈,乃随手取之。」
万里鸿插腔道:「难怪华山派的武功会逐渐式微。」
司空靑续唸下去:「后来天明还在华山搜到几本武功秘笈,虽然大部分已习过,但仍不想留给华山。但到后来天明读内功秘笈时,才发现本门内功共有三层,天明以前所习只是第一及第二层而已,第三层限定为掌门人及最高辈份者方可习之,乃苦心潜修,只一年,内功便更上一层楼,自料已可胜过范神剑那独夫!便将秘笈烧掉!」
司空靑唸至此,顿了一顿,众人见烛天明骂华山前两代掌门人范神剑为独夫,都知道其对彼怨恨之深!
「可惜有老光緖从中插手,睢在他救内子一命的份上,放过范神剑。如此过了数年,怨恨渐消,又怕华山派绝学,从此湮没,是以将所得华山绝学录于此,以授有缘人。又及,内中除了内功秘笈之外,其他武技,天明都作了增删,乃天明经验所得,以及吸收了别派武功精华,补我不足,因此敢谓更胜前人!」
万里鸿道:「他口气好大!」
「咦,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司空靑续唸道:「凡学我武功者,必须天资敏悟过人,否则只会坠我之名头,若遇愚钝之徒,则不如让绝学湮没!天明刻后,在壁上涂了一层药水,这种药水十分复杂,药效未失时,颇利靑苔生长,以作保护,若铲掉靑苔,半个时辰之后,山质便会腐蚀,字迹模糊再不能辨,学者愼之!烛天明己丑年仲夏。」
万里鸿道:「此人脾气好怪!」
吕丹凤道:「如今怎办?」
何振南道:「要将它抄下来!」
上官业勤道:「不可再割靑苔!」
吕丹凤指着正面那一堵道:「这一堵已全部铲干净了!现在那里有笔!」
万里鸿道:「可否请吕姑娘回去取笔墨?」
吕丹凤跺足道:「恐怕来不及了!」
何振南道:「尽尽人事吧!咱们快将上面的文字用心记下,等下再默出来!」
上官业勤道:「师姐,你请二师兄陪你去!」
吕丹凤嗯了一声走出去,何振南等四人立即望着山壁,上面的字虽多,幸而十分工整,甚为易看。上官业勤对着正面那一堵墙,墙上所刻乃华山派的内家心法,他看了几行,心中又惊又诧,原来墙上所,记载的,跟自己在靑玉之下所得到的内功心法竟然一样!他曾由师父口中得知终南派,其实是华山派分析出来的,如今见之证明此说不虚。
第一部分,完全一样,第二部分,只多了两句,他很快便已记住,于是道:「你们看其他的吧,这一篇与本门内功心法,基本上相同,小弟必可记牢!」
何振南三人依言看其他露出靑苔外的图文。上官业勒继续看下去,发觉第三部份壁上所载,比之自己得到的,详细很多,很多难题,一一迎刃而解,他一口气看毕之后,再看一遍。
由于他心情激动,眞气随意而流转,像受壁上的文字驱使般,上官业勤双眼看到那里,眞气也去到那里。忽然他身子一抖,眞气由上身后背督脉,再冲而下,先过「命门」,依次而下的「腰阳」、「腰命」、「长经」等穴,一一贯通,接着身子又是一震,眞气竟然冲至前身任脉的「曲骨穴」,往上流去,「中极」、「关元」、「石门」,至「气海穴」,并不归入丹田,仍向上涌去!
上官业勤心无杂念,一心只放在壁上的文字,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内功已有了长足的进步,在无意之中,竟然打通了任督二脉!
这便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结果,假如上官业勤有心打通这个难关,少说也得两三年的时间,现在却一挥而就,实是机缘凑巧!须知何振南在武林中的名头何等响亮,但他打通任督二脉也不过三年时间而已!
上官业勤看了二遍,又看第三遍,眞气仍未停遏,好像奔腾的长江水般,越至下游,水量越多,也越波澜壮阔。
眞气再次通过命门穴,这次不转向任脉,而是直接转入足太阳经,流了一个周天之后,却转足少阳经,如此一来,他连「天地桥」也打通了!
何谓「天地桥」?人之力量,分成两个部分:上肢跟下肢,武功高者能将上身的力量,聚集于一点发出,或将下肢的力量聚集于一点,但绝不能将下肢的力量运到上肢去,相反亦不能将上身的力量运至下肢。武术上谓此现象为「天地」相隔,此「天地」间有一道「桥」,若能将之打通,则可改变这个现象!打通「天地桥」比之打通任督二脉,更加困难,能有此功者,寥寥可数!
石壁好像开始变化,由通气孔吹进来的北风刮在壁上,石层纷纷坠下!但上官业勤仍站立如同石像!
何振南等三人亦全神贯注,用心死记壁上的图文,石室之内,鸦雀无声,只有粗浊的呼吸声!
忽然,从外面传来一个尖叫:「上官弟!」
上官业勤顶上白烟腾腾,此刻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知道!
何振南认得是吕丹凤的声音,忙道:「吕姑娘,什么事?」
「有人到本派,将茅屋烧掉,又将洞门打破!」话音一落,吕丹凤已慌慌张张地奔了进来,她见上官业勤的情况,吃了一惊,叫道:「上官弟,你怎样啦?」她走前一推,不料此刻上官业勤体内眞气汹涌澎湃,遇到外力自然产生反应,吕丹凤只觉上官业勤后背有股神奇的力量,将自己震退,体内的气血也翻腾不已!幸而她用力不大,否则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何振南经验丰富,看了几眼忙道:「别动他,他现在练功正紧!吕姑娘,你可知道是谁来破坏么?」
吕丹凤摇摇头,万里鸿道:「莫非是盘古帮的人?」
何振南脸色十分沉重。「假如来的眞的是盘古帮的人,可不好办!咱们绝对不能让他们进来!」
司空靑道:「如今怎办?」
「通知外面的人躱开,将洞门关闭起来!」
司空靑依言出去,半晌回来,道:「洞门已关上!」
何振南道:「如今将未铲下来的靑苔也铲下吧!口诀不连贯,很难记牢!」
万里鸿觉得有理,首先去铲靑苔,四人一齐动手,不久,那些靑苔已全部倒干净,却隐隐有打斗声传进来,万里鸿叫道:「不好,他们让敌人发现,只怕人少不敌!」
何振南考虑了一阵,道:「咱们出去看看!」
吕丹凤道:「那么舍师弟呢?」
何振南道:「由他在这里,等下敌退再来看他!」他首先出来,其他人都跟在他后面。他经验虽然丰富,但那知道上官业勤因为是在无意中打通任督两脉和「天地桥」的,眞气如决堤洪水,不可制止,在体内不断流转奔腾!
此际他虽然已有所知觉,但已无力制止,不能将之引入丹田,除非有外力的协助!
X X X
何振南爬至洞门后,见壁上有个铁环,便用力旋动起来,俄顷,「啪」地一响,洞门忽然打开,他看也不看,立即将火折子抛出去,同时爬出去。
他一转出樵夫石,便见到南宫恩带着十多个高手,有的在攻击燕阳天等人,有的在樵夫石附近挖掘!燕阳天、容虚谷和罗方进寡不敌众,身上都是浴血,形势十分危殆,他大喝一声,抽出宝剑标前!
盘古帮的人见山壁上突然现出一个石洞,先是一呆,但待得何振南冲前,他们已有了准备,立即有两个人上前拦截!
何振南外号「乾坤一剑」,可知其剑法的神妙,而且气势磅礴!他救人要紧,一上手便施出绝招,「刷」的一剑,便将一个敌人的手臂斩断!
南宫恩道:「快截住他!」
说时迟,那时快,吕丹凤、司空靑和万里鸿亦已跳出石洞,何振南忙道:「守住洞口!」
万里鸿和司空靑一人一边守着,吕丹凤武功低微,帮不上忙,夹在中间!
司空靑挥着短刀,抽空洒了一把梅花针,射中两个敌人,将对方迫退一步,忙又再掏了两只蝴蝶镖在手。
南宫恩一见到他便怒火中烧,道:「将此人乱刀剁碎!」
司空靑趁敌人尙未围上来,把手一扬,两只蝴蝶镖直取南宫恩!
南宫恩吃过他的苦头,不敢大意,折扇「刷」地打开,用力一撮,那两只蝴蝶镖立即飞开!不料,这种镖打造十分精巧,离地七寸绕飞,其中一只忽然钉在攻击燕阳天的对手的足踝上!
燕阳天见对方一慢,顺势飞起一脚,将其踢飞!可是他刚喘了一口气,对方又有人补上。
何振南大发神威,长剑展开,如同布下天罗地网一般,攻击他的三个敌人,四柄兵器,全被格开!他左掌一拍,一股罡风涌出,直奔一个脸有刀疤的敌人!
那人不敢硬斗,闪身避开,何振南正要他如此,立即破围而出!他不忘杀敌,长剑自手臂与左胁间透出,在刀疤汉后背刺了一剑!
何振南立即向南宫恩扑去!南宫恩冷笑一声:「你还不配本座动手!」
何振南并不动怒,他见南宫恩身旁有两个侍衞,估计杀不了他,脚底一顿,身子忽如一头大鸟般横飞。他知道罗方进武功最低,便向他的对手飞去!
那人一见已经心胆俱裂,立即闪开,罗方进精神一松,双脚发软,坐在地上喘气!
何振南刚落地,便听见容虚谷惨叫一声,原来那人放开罗方进,改袭容虚谷,容虚谷力敌两个高手,受伤已不轻,背后多了一个人,防备不及,被其一刀劈中!
何振南大喝一声,身子再度射出,但容虚谷自知难以幸免,倏地转过身去,银刀向那人砍去!
那人第二刀也正劈出,刹那间,「噗噗」两声,两人同时中刀!容虚谷背后的两个敌人,一个用剑,一个用棍,也同时击在他身上!
何振南剑出如飞,见那持剑汉子长剑深深刺进容虚谷体内,一时没法抽得出来,长剑一绞,立即将其右臂斩断!
那持棍的黑道高手,连忙挥棍战何振南,同时有一个秃头的老者加入战围。
司空靑最擅长的是轻身功夫以及暗器,夹在樵夫石与山壁之间,根本没法展其所长,又见容虚谷战亡,更加忍受不得,叫道:「吕姑娘你小心!」话未毕,身子拔空而起,凌空洒下一把金钱镖!
他身子落在外面,立即展开游斗的功夫,四处流窜,东一刀,西一刀的,可惜盘古帮未死的人,全都是高手,他除了再用蝴蝶镖伤了一个人之外,竟然没法再奏功!
罗方进喘息了一阵,又慢慢站了起来。此刻南宫恩旁边的一个靑年手中同样也提着一柄折扇,忽然向他走去,罗方进为道:「唐翔,你这无耻小人,多番加害同门师兄弟不算,还带人破坏师门,你不怕良心受谴责么?」
唐翔见他受伤,自忖必胜,暗暗笑道:「姓罗的,你瞎了眼投错了主子,现在倒清高起来了!」
「我迷途知返,胜过你冥顽不化!」
唐翔折扇向后一指,道:「老大也在这里,你为何不骂他!」原来唐翔武功虽然不行,但却有小聪明,投进盘古帮之后,给他猜出石碑上的谜,便与大师兄于望山带路来此!
于望山咳了一声,道:「老三,念在一塲师兄弟份上,放他一马吧!」
此刻万里鸿也已战死,一个盘古帮的高手立即向洞口爬进去,吕丹凤心系上官业勤的安危,顾不了自己安全,回身在其股上刺了一剑,可是自己后肩也着了一刀,她再也守不住,奔了出去。
一个黑衣汉子见状急忙拦住她,于望山连忙说道:「老方,她是我恩师的女儿,请您高抬贵手,放她一马!在下感激不尽!」
黑衣汉回答道:「除非她乖乖站在一旁!」
何振南怕她不敌,也劝道:「吕姑娘,令二师兄重伤,你快去看看她!」吕丹凤自知武功低微,帮不上手,便乖乖向罗方进走去,盘古帮的人都没把她放在眼中,没人理她。
吕丹凤见到唐翔,粉脸大变,怒瞪了他一眼,唐翔愧对她,不由自主退了一步,南宫恩急于进洞,见洞口已没敌人,便道:「唐翔,快进洞去!」
唐翔不敢违抗,乖乖向樵夫石后走去,南宫恩跟在后面,他城府深沉,生恐洞中有埋伏,所以要唐翔先进去!
吕丹凤大惊,道:「何大侠,他们要进洞了,怎办?」
何振南自顾不暇,只好安慰她:「放心,吉人自有天相!」
X X X
唐翔拖下挂在洞口的那具尸体,见里面黑黝黝的,虽然心中害怕,但南宫恩有令,不敢违抗,只好硬着头皮爬进去。
他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伏在地上匍匐,不久已可以弓着腰低头而行,便转头望后,南宫恩也爬了进来,他故意停住,等候南宫恩追上来,又从身上取出火折子,将其点亮,甬道中不见一人。
南宫恩在背后「殊」了一声,示意他继绩前进。唐翔一直走至石室,只见石室地上一片凌乱,室内有白烟翻腾,他不明所以,不由停住。
南宫恩随后而至,他对武学的认识,自非唐翔能望其项脊者,他眼光锐利,黑夜尙可视物,何况现在有火光,因此很快便发觉石室之中有个人,而室内的白烟正是由其身上发出的,依经验所得,那人练功肯定正在要紧关头,是故说道:「小唐,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你去将那人杀了吧!」
此刻唐翔亦看出室内有人,不过他见南宫恩不杀,却要自己去杀,未知凶吉,不由犹疑起来。
南宫恩冷哼一声,道:「那人便是你小师弟上官业勤,你不是要杀他么?他现在练功正在紧要关头,如肉在爼上,任你宰割!」
唐翔武功虽然低微,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胆气登时一壮,便边运功边慢慢走前。心中暗道:「少爷在你后背,悄悄给你一掌,就算打不死你,也让你『走火入魔』,半身不遂,屈时少爷大可以慢慢拿你消遣!」想至得意处,他脸上不由露出一个踌躇滿志的笑容。
他在上官业勤背后三尺处站定,见他毫无所觉,胆气更壮,又走前一步,然后擧起右臂来,将全身力量都集中在臂上,然后一掌拍出!
「蓬」的一声,唐翔这一掌结结实实,击在上官业勤背上,但说也奇怪,对方身上竟有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反弹过来!
刹那间,他那条手臂竟然反弯过来,拍在自己的头上,同时身子倒飞,身未落地,已张口喷出一股血箭。
这个变化大出南宫恩的意料,他下意识地向上官业勤隔空发出一记劈空掌。
「蓬」的又一声响,上官业勤身子一晃,接着只听他长长嘘了一口气,慢慢转过身来,双眼瞪着南宫恩,南宫恩怎知道上官业勤根本不是在练内功,他只是因为怎打通任督两脉和「天地桥」,眞气澎湃,没法将之纳入丹田而已!
唐翔的那一击及南宫恩的这一掌,击在他身上不但夷然无损,而且因为体内眞气在连受压力时,自然而然产生反震力,将眞气宣泄了一些,反而可以控制。
南宫恩犯了三个错误,第一,他应该敎唐翔击上官业勤头顶上的「百汇穴」,那么上官业勤内力纵然如何深厚也非立即惨死不可,第二,南宫恩在唐翔被震伤之后,不该糊糊涂涂地又发了一掌,第三,上官业勤转过身来,其实他此刻正在引气归纳丹田,他不该退后,而应前进,展开凌厉攻势,如此上官业勤落败的机会仍占九成。
当下南宫恩接触到上官业勤那两道凌厉如同刀刃的目光时,心中又寒又惊诧,猜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是故更加谨愼,再退一步,略吸一口气,道:「上官业勤,上次让你逃脱,想不到这次你又撞在我手上,眞是霉星高照呀!」
上官业勤没有答他,四肢动也不动,南宫恩看了他几眼,心头陡地一沉,暗道:「这小子几个月不见,为何进步如斯神速,随便一站,便将全身空门隐藏起来,莫非他已得到烛天明的武功秘笈。」
「恭喜呀,原来你已经捷足先登,你若肯将秘笈交出来,南宫某便放你一条生路!」
上官业勤彷似一尊石像,不为外界所动,南宫恩只道他看不起自己,不由怒道:「给你三分颜色,你便开起染坊来,装神扮鬼,本座便会害怕么?」说着他已抽出折扇来。
上官业勤脸色一变,随即露出一个笑容,南宫恩见他在瞬息之间,脸上便似有宝光流转,更是惊骇,因为这种现象只能在绝顶高手身上才能出现!
原来上官业勤已将眞气纳入丹田,换言之,体内那股汹涌澎湃的眞气已受控制,洞外打斗的声音,传至洞里已低不可闻,但上官业勤却听得清清楚楚,问道:「南宫恩,你带了多少人来?」
南宫恩轻哼一声。「本座喜欢,要带一千八百个也办得到。」
上官业勤心系师姐及诸友的安危,不再打话,倏地向南宫恩扑去。
布宫恩未知其虚实,不待对方扑至,便已经闪身让开,折扇向上官业勤胁下戮去。
不料上官业勤反应极快,只见他手腕一翻,长剑已在手,白光一闪,便将对方的折扇挑开!
南宫恩万料不到,上官业勤出手如此快速,心头不由一凛,微一沉腰,变招反击,同时左拳施展,「仙鹤三十六变」的绝招,配合右手折扇的攻势。
上官业勤长剑左挡右截,将南宫恩的攻势一一瓦解,南宫恩暗道:「这小子怎地进步如此神速?」心念一动,立即加紧攻势。
上官业勤左掌也配合长剑防守,起初他还受宥于以前所学的招式,但南宫恩能够领导羣魔,自有其过人之处,攻势如波涛般,一浪高过一浪,上官业勤渐觉以前所学不足应用,是以迫得临时随势变招。
如此斗了七八十招,南宫恩攻势仍未遏,但上官业勤长剑招式却越来越灵活,意至剑先,身随剑动,挥洒自如,攻势渐盛,已能跟南宫恩平分秋色,偶有无法可解之招数,他心念则一动,左掌随即有凌厉的掌风涌出,迫使对方后退。
南宫恩越斗心越寒,这是他从来未遇过的,上官业勤的剑法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而且几无破绽,往往逼得自己非采取两败俱伤的打法,而且,对方内功之深厚,更在自己之上,这是他平生未逢之劲敌,是故已顾不得身份,准备窥机溜出洞外。
南宫恩边战边退,但退至石室外,这才蓦然发觉此法行不通,黑洞口狭窄,根本没法全身溜出去,因此又加紧施为,将上官业勤迫回石室内。
上官业勤则越斗精神越振,他体内眞气得以宣泄一部分,那股不舒服之感已荡然无存,同时也希望借南宫恩考验一下,可是洞外忽然传来一个凄厉的怪呼声,他觉得那好像是燕阳天叫的,不由大惊,暗怪自己鲁莽,恨不得立即杀死南宫恩,出去助朋友一臂之力,何况他还有师兄师姐在外面。
南宫恩虽然稍逊一筹,但经验丰富,上官业勤要杀掉他,可也不容易。
上官业勤长剑攻势越急,但反有破绽,几番被南宫恩反击,几乎受伤,心急如遭火灼。
恰好此时两人已几乎贴壁格斗,南宫恩肩膊擦及石壁,石屑纷纷坠下,上官业勤下意识地向壁上望去,壁上石头的表皮已开始剥落,但也有完整无缺的,这堵山壁刻的正是华山剑法精华的图文,上官业勤一眼望去,觉得其中一招与终南派的有几分相像,心念一动之下,随手施展!
这一招南宫恩刚才已领敎过数次,已知其变化,因此折扇一抬封住了前胸,说时迟,那时快,上官业勤手腕一抖,剑光过处,「刷」的一声已将南宫恩的一条左臂切下。
原来这一招是经过烛天明苦心研究之后,加以变化的,南宫恩一时大意便着了道儿。
当下南宫恩固然一楞,连上官业勤也因始料不及而呆了一呆。
南宫恩伤口剧痛,很快醒觉,左掌挟劲向上官业勤拍去!
上官业勤左掌下意识地迎了上去,「啪」的一声过后,由于上官业勤仓猝发掌,因此不分胜负,各自退了一步!
南宫恩大叫一声,运起全身内力,发出第二掌,上官业勤此次有备,也将内力提至八成,左掌缓缓推出!
「蓬一的一声巨响,震得上官业勤双耳嗡嗡乱响,石室之内尘土及石屑乱飞,他看不清情景,下意识地退后几步!
半晌,一切归于静止,上官业勤才见南宫恩倒在墙角,动也不动,身上染满鲜血,也吸了一口气,慢慢走前。伸手一探,已无呼吸。他用剑割下其首级,再走至唐翔身边,原来他内腑受伤过重,亦已气绝,上官业勤暗叹:「自作孽不可活。」
他提着南宫恩的首级来至洞口,先将首级抛了出去再跳了下去,转出樵夫石,只见地上一片惨象,躺着十余具尸体,万里鸿、容虚谷和燕阳天均已阵亡,剩下的何振南与司空靑保护着罗方进及吕丹凤,负隅抵抗,四人身上都血迹斑斑。
盘古帮的高手在何振南等人的拚死苦斗之下,还有五六个,但他们身上也挂了彩,另外地上尙躺着几个重伤的人!
待南宫恩的首级滚落在他们脚前时,他们都是瞿然一惊!眼前一花,只见一条灰影自樵夫石后飞了过来!
上官业勤见状,大喝一声,身剑合一,急飞过去,那几个盘古帮的高手蓦听一声暴喝,心神一震,不知发生了何事,都退后转首,上官业勤去势极快,「噗」的一声长剑已自一个白衣中年汉的后背刺进,剑尖透胸而出,他脚不着地,左腿一抬,便将那汉子踢飞!
白衣汉子怪叫一声,带着一串血珠,跌倒在两丈之外!
这一着,盘古帮高手都如见天神,何振南等人此刻才能喘一口气,吕丹凤叫道:「上官弟,你没事?」
上官业勤摇摇手,指着「鬼影子」杜伦说道:「其他人都可以离开,唯独你不许。」
杜伦冷笑一声,说道:「小子,你小小年纪,口气倒大,你凭什么主宰咱们的生死。」
「就凭我手上这柄剑,和杀死南宫恩的本领!」
盘古帮众高手脸色均是一变,杜伦冷冷地道:「谁知道你用什么手段。」
上官业勤不欲跟他多说,又急于替雷震天报仇,一个箭步冲前,长剑一圈,立即将杜伦罩在剑网之中!
杜伦道:「并肩子上呀!」他手上没有武器,但仗着轻功了得,左闪右避,偏偏不能脱出上官业勤的剑势。
有两个盘古帮的高手见状,一个挥刀,一个仗剑自侧攻上来,何振南道:「无耻之徒,专会以众凌寡!」
上官业勤道:「这三个人小弟还应付得了。」他剑随意动,身随剑走,以一敌三,仍然攻多守少!
剩下的那三十个盘古帮高手要再上前,却为司空靑及何振南截住,上官业勤怕他们久战气竭,加紧攻势,只听「噗」的一声轻响,剑尖已刺在那个持剑老汉的咽喉上,他看也不看一眼,便又向持刀的黑脸汉攻去!
杜伦忽然窜了进来,竭力攻撃,上官业勤十成攻势,对他只占三成,刹那间,那黑脸汉臂上也着了一剑,这一剑几乎令他连刀也拿捏不住。
与此同时,杜伦双袖忽然飞出一蓬牛毛针,直奔上官业勤,这便是「鬼影子」尅敌制胜的绝招。
好个上官业勤耳听八方,一闻「嗤嗤」之声,左掌立即提起,一股罡气及时涌出,那些牛毛针倒飞过去,有一部份反射在杜伦身上。
杜伦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退后伸手去取解药,原来他针上都淬有剧毒,上官业勤那里肯放过他,长剑过处,迫得他双手抽不出来!
刹那间,只见他一张白脸,渐渐变黑,接着大叫一声,转身便跑,一边伸手入怀,可惜已来不及,刚捣开瓶子的盖子,已全身一阵痉挛,大叫一声,倒地而亡!
上官业勤回身过去,那几个未死的盘古帮高手,一齐叫饶命,何振南道:「抛掉兵器!」那些人不敢不依,乖乖将兵器抛掉,何振南道:「上官弟,你将他们的内功废掉吧。」
司空靑接口道:「点他的气海穴。」
上官业勤依言而办,那些盘古帮高手,数十年修练得来的内功,眨眼间便消于无形,何振南喝道:「浪吧,告诉你们那些猪朋狗友,限他们一个月里解散盘古帮,否则咱们去到之时,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那些人走后,何振南与司空靑立即躺在地上,上官业勤吃了一惊,忙问:「何兄,司空兄,你们伤得很重!」
「不要紧,咱们只是杀脱了力,休息一下阵没事。」
上官业勤这才放了心,刚一抬头,见石后有个人影,便喝道:「滚出来!」
只见石后走出一个汉子,那汉子低着头,上官业勤冷冷地说道:「原来是大师兄。」
「师弟饶……愚兄以后!」
「你还想有以后。」
吕丹凤道:「上官弟,大师兄刚才极力维护咱们,你放过他吧。」
上官业勤道:「好吧,你就留下来,只要决心改过,我绝不会为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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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振南与司空靑在终南山养了二十天伤才下山,临别时,上官业勤道:「何兄,你们由中原,路过华山请告诉华山掌门,叫他派人来取内功心法。」
何振南道:「放心,反正何某也要去华山带老光緖的后人回中原!」
司空靑道:「上官老弟,愚兄知道你近期要处理贵派的事,希望不久咱们能再见面!」
上官业勤道:「小弟也希望不久便能与两侄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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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业勤虽然希望与何振南及司空靑见面,但实际上他们三人在洛阳城见面时,已是在三年之后,那时候,上官业勤不但已是终南派第十四代掌门,而且名动河西、陇西、被誉为西北第一高手,也有人称他为「跛侠」。斯时上官业勤与吕丹凤也已生了一个儿子,后来终南派也挤进武林八大门派。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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