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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wordman790106

[连载] 公孙云生《墨扇劫》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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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0-14 13:49: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巫山二老
  那大汉叩完头,丢下银两,就要……
  岂料-—
  矮小老者却一把抓住大汉的手腕,双目暴睇,沉着声说道:“你们是大始教的哪一个分坛? 住在何处?”
  那大汉冷漠地道:“无可奉告。”
  矮小老者“嘿”的一声冷笑,道:“不怕你不说。”
  手臂一抖,被他抓住的大汉,一具庞大的身躯,平空而起,“轰隆”一声,身躯碰在对面墙壁上,摔在地面。
  李元法惊怔地看着矮小老者,心头暗忖:“恐怕自己也没有这份功力,能凭空将一个人,抖射出去,更想不到这八个大汉,会是大始教的教徒。”
  那大汉被摔得眼冒金星,半晌才坐起身来。
  矮小老者又是一声厉喝,道:“快说!”
  大汉坐在地上,摔得双目无光,哭丧着脸道:“小的最近才参加大始教,分坛在何处? 小的就不清楚了,不过,我仅听说是江南四十七分坛。”
  矮小老者一双怪眼圆睁,肩不动,腿不弯,飘身近前,食中二指,紧抵那大汉“命门”穴,叱道:“快说,否则你自找苦吃!”
  大汉浓眉紧皱,告饶道:“小的实在不知道,你老要我说什么?……”
  声音未完,“啊”声惨叫,竟然晕死过去。
  原来矮小老者趁他说话之间,默运真气,透入他的体内有如烈火烧烤,他哪里禁受得了,是以,口吐白沫,翻身栽倒。
  矮小老者一声冷“嘿”,拿起桌上一把茶壶,对着壶嘴喝了一口,喷在大汉的脸上。
  大汉悠然转醒,慢慢地坐起身来,有气无力地道:“你老人家就是把小的杀掉,也说不出分坛的地址,适才那个脸上有疤痕的,即是我们这一组的领导人,他一定会知道的。”
  李元法立在旁边,察眼观色,看出大汉确实不知情,因之,他所要询问的,也就无法张口了。
  于是说道:“老前辈,干脆放掉他算了。”
  矮小老者将眼一霎,飞起一脚,像踢皮球一样将大汉踢出门外,同时说道:“脓包,滚你的蛋。”
  说完,睇了李元法一眼,迈步向外走去。
  突地——
  一个意念袭上李元法的心头,横身一拦,将矮小老者的去路挡住,说道:“老前辈,适才你老所说的:咱们算得是一条路上的,是什么意思?”
  矮小老者将头一抬,睇住着李元法的俊面,“咦!”了一声,说道:“你小子明知,还是故问?”
  他满面惊异之色,双目眸光毕现。
  李元法见他的做作,弄得满头雾水,遂道:“在下确实不明白,老前辈何所指?”
  矮小老者面色庄重,问道:“你从何处而来?”
  李元法道:“这个恕难奉告,但请老前辈解说一下。”
  矮小老者将李元法端详了一会,却不答复他的问题,转头对呆立在旁边的堂倌,说道:“适才打坏了桌椅家具,这几两银子,绰有余裕,剩下的给你们压惊吧!”
  堂官惊魂甫定,闻听老者的话,连忙哈腰道:“多谢你老人家。”
  矮小老者转对李元法道:“走,咱们一边走、一边谈。”
  李元法却未移动,因为外面的天色已黑,何况又飘落着雪花,现在既然找到了村镇,总不能随着他露宿荒郊。
  他紧接道:“我们不妨找个客店住下……”
  矮小老者未待他继续说,即道:“事情就在今夜,如何能在此住宿?快去!”
  说完,当先一纵而出。
  李元法为好奇驱使,也不怠慢,紧随在后面,他决心要看看这个老家伙,要玩什么把戏?
  霎眼间——
  两人联袂驰出镇外。
  矮小老者侧头道:“小子,难道你不是为‘璇玑经’而来?”
  李元法脱口说道:“璇玑经?”
  矮小老者冷“哼!”一声,道:“你不必装呆,还是实话实说。”
  在他以为轰动武林的“璇玑经”,凡是江湖上的人物,莫不希望得到手里,而这个小娃子既然来此,却又故意装作不知道,岂不是言行不符?
  李元法瞥见矮小老者面色冷淡,心里也有点不大愉快,是以,声音也就显得冷冷地道:“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但愿听你的。”
  矮小老者闻言一怔,暗道:“敢情,他真不知道,看这个小娃子,似乎是一个雏儿,必须设法把他扣住,不要被对方利用。”
  心念及此,语声略显缓和的道:“这本‘璇玑经’,本是元江派始祖所留传下来的,但由于上面的武功深奥,无人解释得明白。是以,该派代代相传,一直就无人习练。同时由于该派自第九代起,出了几个不肖的弟子,在江湖中为非作歹,以致声誉陡落,引起了各大门派的歧视,时常有人欺侮上门。
  因此,第九代掌门人,竟然一气之下,走上极端,反而怂恿门下故意与江湖人物作对。
  这样一来,果然引起了正道人物普遍的反感,时常与元江派寻仇斗殴,迨至第十代掌门人,想要重振帮规,但是其门下学坏容易,学好难,依然行奸作恶,以致将掌门人活活气死!”
  说至此,他咽了一下口水。
  李元法紧接道:“请老前辈最好长话短说怎样?”
  矮小老者并不理会,依然继续的说道:“该派第十一代掌门人苍龙许潭,眼看不可收拾,下定决心,宣布解散所有徒众,从此以后,元江派在江湖中,算是正式除了名。
  但是该派有些好的徒众,仍然暗地保存着一份元气,希望有机会再重新崛起江湖,也不负当年始祖创业的艰苦,他们每年定期聚会一次。
  现在的掌门“苍龙”许潭:与咱老人家系属莫逆之交,前些日子,无意中撞在一起,他要咱老人家帮同他寻找“鄂北双杰”之苗鹏万……”
  李元法听他说出“苗鹏万”全身一颤。立即截住道:“苗鹏万?”
  矮小老者侧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认识他?”
  李元法心头电闪心的一掠,暗暗忖思:“我应否说出来?”
  他连连的自问着,苗鹏万乃是他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苗伯伯舍命相救,自己哪有今日。
  可是,当前他应否说出? 须要加以慎重。
  终于,他摇摇头,道:“这个名字,像是在何处听过,在下却一时想不起来,请老前辈说下去。”
  矮小老者见李元法的形色有异,心里不免有些怀疑,但也不说破,继续道:“咱老人家当时问他寻找苗鹏万何意? 据许掌门说:该派决定聘他为护法,至九宫山重振基业。咱寻访了半月余,苗鹏万却犹如黄鹤,不过,得到了一个消息,就是苗某于八年前与慕容杰,同时失踪,一直再未出现江湖。
  咱本想驰告老友,却无意中又闻传言,元江派掌门,已先行率领几位师兄弟前往九宫山,并且携带着那本人人瞩目的“璇玑经”。
  江湖上的变化,往往使人意思料不到,本已消声匿迹的“璇玑经”突又传颂人口,是以,引起黑白两道的觑觎,准血在九宫山截夺。
  同时,又闻传言,要练习“璇玑经”上的武功,必须参照“翡翠令符”,但这块令符,乃是没落的“三元帮”信物,现在已不知下落……”
  忽然——
  李元法截住道:“在下倒晓得下落!”
  矮小老者闻言,霍地止住脚步,双目精光暴射,面色上满罩煞气,沉声道:“果然你是有为而来!”
  微顿一声厉喝道:“小子,说说你的师承门派!”
  话声中,双拳紧握,已暗聚功力,准备在突然之间,就将李元法制住,免得元江派多一个劲敌。
  李元法也刹住脚步,若无其事的站在矮小老者的面前,约三尺处,他已看出对方的举动,于是冷冷地道:“师承门派,未便奉告,不过,我可以说出‘翡翠令符’的下落,是被‘茅山双枭’从‘三元帮’抢去的。”
  矮小老者厉声道:“你在何处听说的?”
  李元法简截了当。道:“绿竹堡!”
  微微一顿,又道:“你的话还未说完,可否继续下去? ”
  矮小老者却不理会,喃喃自语:“绿竹堡!绿竹堡……”
  旋即——
  身躯一晃,双掌齐扬,直向李元法当胸砸到!
  由于距离太近,更加变起仓促,李元法措手不及,无法施出全力,双方掌力接实,“啪!”的一声脆响,矮小老者连连后退了三步,才拿桩站稳。
  至于李元法也被对方震得后退了四步。
  这一下,可激愤了李元法,冷冷地一“哼!”道:“请阁下留下姓名!”
  矮小老者又是一声厉吼,道:“矮叟叶苍。”
  人随声动,其身形步法诡异已极,猛扑而上!
  李元法与人对敌,已有过两次经验,他的“一元掌”法在搭救钱玉珊时,曾与牛云田对招练习了一下,已经悟澈出不少的玄奥。
  当下,见“矮叟”叶苍掌风如削,身法诡异,自不敢轻敌,立即闪身腾揶,在对方的掌风中闪来闪去。
  他为什么不反击? 这有个原料因,因为在酒肆中,他见到“矮叟”叶苍对付“大始教”教徒的情形,已知其为一个正道人物,何况自己初临江湖,双目墨黑。
  如能多交上几个正道人物,将来寻找仇踪,方便得多了,因之,既有些等想法,不愿无端竖敌。
  但“矮叟”叶苍却不如此想法,在酒肆中时,他见到李元法俊脸上,满含正气,却想不到他说话始终闪烁其辞,从种种形迹上揣测。
  这小子很可能也想淌这“璇玑经”的浑水。他为了“元江派”的复兴,以及老友的安全,岂能令其插手其间,使“元江派”多一个劲敌。
  是以,一出手,完全是煞着。
  他希望在几个回合中,就将对方制住或者击毙,然后再急速的驰待九宫山援助“元江派”。
  讵料——
  李元法的轻功佳绝,身形灵活异常,几个回合,连人家的衣角也未摸到,使他大为着急。
  他估计时间,若不急速将李元法制倒,恐难赶到九宫山,这样一来,“元江派”之祖传异宝“璇玑经”,恐难保存得住。
  如果被正道人物得去,倒无什么关系,倘若被邪道得去再找到“翡翠令符”练成绝技,那样江湖中永无宁日。是以,“矮叟”叶苍已运集了全身功力,方圆丈余内,尽为他的掌风所罩,将地上的积雪,完全溅起。
  有如一层烟雾,笼罩在四周。
  李元法在躲闪中,心头暗自发怒:“这个老家伙,未免太不识进退,小爷一再躲闪,而你却猛攻不休,岂有此理……”
  心念未已,一声震魄的长啸。
  啸声中,已运集了七成真力,要硬接对方一掌,同时,他安心要使对方吃点苦头!
  双掌接实,“砰!”的一声大响,“矮叟”叶苍竟被震得后退五步这多,他的一条胳臂,竟然抬不起来。
  李元法也是身形连幌,终究后退了一步。
  他冷漠地一“哼!”道:“阁下不服气,就请再试试看!”
  俊面上,泛射出一片冷酷的煞气,双目中也透出两缕火炬似的光芒。
  “矮叟”叶苍强忍住被震得翻涌的气血,狞厉的看着李元法,喝道:“小子,你也留个名字!”
  李元法翻手一指头后衣领中所插之摺扇,道:“我没有名字,就是以此为标志。”
  “矮叟”叶苍心头电转想不出江湖后起之辈,手上终年累月拿着摺扇的人物,而且,也没听说过有什么摺扇的武林人物。
  这也是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李元法衣领上所插的“墨扇”,乃是武林兵刃中的一宝竟一时想不起来。
  “矮叟”叶苍在江湖中,算得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他那里受得了李元法这样的藐视,更何况江湖人物都有一个共同的观点就是“士可杀而不可辱”。
  是以,“矮叟”叶苍趋势的动了怒愤,一声虎吼,道:“咱就与你拚了!”
  人随声动,蓄集了全身毕生修为的功力,双掌猛挥!
  他这一掌,诚属含愤而发,有如石契天塌,穿山裂石,劲力泉涌!
  李元法之内力,再怎样深湛,也不敢轻搂其锋何况他对敌经验缺乏,更不知如何抗拒。
  当下一见,心头大骇!
  旋即----
  机智一动,钢牙紧咬,决心要硬接一掌,试试自己的功力倒底有多么深厚?
  说实在的,如果李元法真的全力接下一掌,凭他服食的各种灵药异果,无形中增加的内功,“矮叟”叶苍恐怕立时会被震得肢离体碎!
  眼看双掌就要……
  蓦闻-----
  远处一声急呼:“两位使不得,快请撤掌!”
  一条灰影,有如脱弦之箭般的激射而来,可以想见来者的慌急情状。
  李元法反应灵敏,在电光石火之瞬间,将内力急疾的撤去了一半!
  同时,“矮叟”叶苍听到呼叫之声,甚为熟悉,也慌不迭的将内力撤了一份。
  两人之内力,可以收发自如,足见双方都具有惊人的造诣!
  就这样,双掌仍然“啪!”的一声接实!
  “矮叟”叶苍被震得后退两步!
  李元法身躯晃动了一下,随之站稳。
  他双目如炬,循声看去,但见驰来之灰影,激射至身前五尺处立定,独自气喘吁吁。
  来者,正是“三元帮”的副帮主贺崧,想不到他会在此时此地了现,令人匪夷所思了。
  李元法一见,即冷冷地道:“贺副帮主,有什么指教不成?”
  “矮叟”叶苍见两人还是旧识,心里暗喑惊奇。
  贺崧喘息方罢,即道:“多谢公子在绿竹堡出手搭救将永铭心中,日后公子有用得着‘三元帮’之处,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话声微微一顿,向两人睇了一眼,又道:“都是自家人两位如何在此打起来。”
  “矮叟”叶苍道:“还不是为你们那块‘翡翠令符’而起。”
  贺崧“啊!”的一声惊呼,道:“翡翠令符? 难道你看见过?”
  “矮叟”叶苍冷冷地一笑,道:“你问这位小哥儿!”
  贺崧满脸惊异之色,他的双目也射出了两缕稀有的光彩,因为“翡翠令符”对他的诱惑太大了,闻言不由己的看向李元法。
  此际——
  他的心时暗忖:“难道这位李公子已将令符从茅山双枭手中夺来? 果然如此,那将怎么办?看这位小哥儿面色冷酷,虽说他在绿竹堡出手打抱不平,但他与本帮并无半点渊源,要想令符留下,是万不可能的。”
  李元法冷漠的一哼道:“阁下说话,请考虑一下,翡翠令符的消息来源,请你自己询问贺副帮主,与我无干?”
  说完不理会贺崧,仰首一声清啸。
  啸声甫落,一只全身雪白的“百灵鸟”,自高空中一收双翅,落在他的肩头,霎动着一双红光四射的眸子,看着对面两人。
  贺崧听不出李元法的话意,立即转头向“矮叟”叶苍看去,满脸现出凄惨之色,欲语还休。
  “矮叟”叶苍终年累月奔走江湖,自然清楚“三元帮”的遭遇,是以,向前跨了三步,将适才与李元法的对话简略的说了一遍。
  陡地——
  贺崧一阵悲凄的惨笑,道:“叶老英雄:你错怪了这位小侠!”
  “矮叟”叶苍一怔,疑问道:“贺副帮主此话怎讲?”
  贺崧看了李元法一眼,伸手抹掉眉毛以及胡须上飘落的雪花,又轻咳了一声,才将在绿竹堡之事说出。
  “矮叟”叶苍闻言,双脚一跺,恨声自语道:“唉!越老越糊涂……”
  李元法看了他一眼,却未作声。
  “矮叟”叶苍忽然“嘻”的一笑,道:“小兄弟,你的嘴巴未免太紧了一点,这件事情,你早说一声,何至如此,若非你手下留情,咱这条老命可真要进了鬼门关了。”
  李元法真想不透,这个人的态度改变得可真快,被他这“嘻”的一笑,不由己的也“嘿!”的笑出声来。
  遂即拱手,道:“老前辈的双掌何曾不厉害!”
  “矮叟”叶苍道:“不打不相识,小兄弟现在意欲何往?”
  李元法心头电转,暗忖:“当前的‘三元帮’与‘元江派’,竟与自己的救命恩人‘鄂北双杰’有关,虽说双杰已死,但自己的小命是人家搭救的,现在这一帮一派有难,自己不知便吧,既然无意中碰上,站在道意之场,我应该帮助一下,无论如何要帮助‘元江派’保存住‘璇玑经’,然后有机会帮助‘三元帮’,找回该帮失落的令符,才能对得起搭救自己的恩人。”
  心中是这样想着,可是,不便与两人同行,决定暗中相助。
  于是,说道:“在下另有事先行,两位老前辈后会有期。”
  “期”字出口,人已凌虚而去。
  霎眼间——
  已没入一片苍茫的夜色中。
  “矮叟”叶苍一见李元法离去,蓦地——
  想起老友许掌门,今夜要带回几位高手进入九宫山,筹谋恢复基业之事,恐怕会有不肖的份子中途拦截,夺取“璇玑经”。
  是以,不遑与贺崧详谈,立时双手一拱,道:“贺老英雄前途珍重。”
  身形顿处,有如流星赶月,向九宫山而去。
  贺崧遥向先后两人驰去的方向,呆立良久,也是身形微晃,往回路奔驰。
  且说李元法施展“一元御虚”轻功绝学,奔驰了一阵,发现前面有数条黑影,疾若闪电,从横里划过。
  由于黑影触动了他的灵智,暗忖:“敢情,直如“矮叟”叶苍所说的,“元江派掌门人,携带“璇玑经”今晚进入九宫山?那么这几条人影,很可能就是去夺取“璇玑经”的。”
  本来他是向西北驰去的,忖思至此,立即身躯微侧,循着那几条黑影驰去的方向,跟踪而去。
  渐渐地——
  已进入了崎岖的山路,但他轻功佳绝,自不怕山路险峻,更不惧冰雪滑足!
  行走之间,侧头轻声对“翠哥”道:“翠哥,你赶快飞向空中看看,何处有人踪迹?”
  “翠哥”双翅一展,凌空而起。
  行不多时,陡闻——
  山谷内,厉啸之声,此起彼落,相互呼应。
  这无疑的是发现了有人行动。
  今夜九宫山内,很可能高手云集,旨在夺取一本人人瞩目的‘漩玑经’。
  李元法之来此,一方面固然为了报答“鄂北双杰”对他的恩德,一方面也为了要寻觅仇踪。
  他希望“华夏三罡”也会出现。
  因为三罡是他八年来未曾或忘的不共戴天的仇人,现在有此机会,他岂肯错过。
  转过一座山角,前面一声暴喝,道:“大始教在此,恁谁也不准进谷!”
  李元法身躯倏顿,攒目凝睇,却见六个手持钢刀的黑衣大汉,个个都是横眉竖眼,虎视眈眈地看向李元法。
  这六个大汉,束腰带上,一色的挂着铁牌。
  果然是“大始教”的教徒。
  李元法在酒肆中,见到“大始教”教徒穷凶恶极之像,足资证明该教在江湖中绝非善类。
  是以,双目寒光暴射,沉声说道:“我们是一条线上。”
  他这一句话,既非江湖上的黑话,也不是“大始教”中的暗语,因之,话声一出,人家即已听出是冒牌货。
  内中一个大汉,已然看清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书生,逐喝道:“小杂种,你吃了豹子胆、老虎心,敢冒充是一条线上,你到底从何处而来?否则,就叫你暴尸雪地。”
  六个大汉,“唰!”的散开,将谷口堵住!
  李元法左手一翻,将衣袖上插着的折扇取下,一阵“嘿!嘿!”冷笑,道:“小爷从何处而来,难道九宫山是你们家的,不准别人来?”
  说着,向前迈进了一步。
  先时发话的大汉,又喝道:“立刻退出去,大爷饶你不死。”
  李元法的脑海一动,遂立住身躯,沉声道:“现在,小爷问你们一句话,如能据实答覆,我就立刻退出去,否则,小爷还是要进内看看。”
  另一个大汉接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大爷们没有时间陪你磨牙,快说!”
  说话的大汉,那份盛气凌人之状,实叫李元法心头泛怒!
  李元法寒着脸,峻声道:“你们既然是大始教徒,当知‘华夏三罡’的下落,只要你们照实说出,小爷绝不为难。”
  第一个发话的大汉,接口道:“你找他们做甚?”
  李元法很快的一想,说道:“我是奉师令,寻找他们三位。”
  他这样说,旨在骗出对方的实话,只要知道三罡的下落,报仇当在指顾之间。
  讵料——
  他的话声刚落,突由一块巨石后,转出了一个身穿黑衣的汉子,一声暴喝,道:“弟兄们,这小杂种,就是在酒肆中,打伤我们弟兄的那一个,一起上,把他宰掉!
  刹那间——
  刀光霍霍,掌风如削,将李元法围住!
  李元法峻声一嘿!道:你们找死,可怨不得小爷!
  手中一墨扇,“刷!”的打开,划出一片乌光,寒风飒飒,冷气森森!
  紧跟——
  “呛!呛!”两声,已将首当其冲的两个大汉手中的钢刀,震飞出一丈余远,摔在雪地上!
  他一招逼退了围攻上来的大汉,身躯一晃,滑出数步,峻声喝道:“小爷问你们的话,听见没有?”
  “大始教”教徒同声吼道:“他们都在你母亲的怀抱中,难道你不知道……”
  “哈哈哈!”
  “哈哈哈!”
  一片热嘲的嘻笑声,弥漫在谷口。
  七个大汉又是一哄而上!
  李元法怒愤填膺,一声朗撒苍穹的长啸,震得四谷响应不绝!
  他深深地知道,这些江湖败类,漫说是口头上损人,就是他们的行为,可以无恶不作地做出来。
  他左手扇一伦,又是一阵“呛!呛!”之声,已将递上来的数把钢刀,扫得腾空而起!
  右手食、中二指挺立如戟,向趋迎身前的两个大汉,眉心之间点去!
  同时,口中喝道:“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也不知厉害。”
  “噗通!”两声,应指而倒!
  围攻而上的大汉,同时“啊!”的惊呼,晃身疾退,无限骇惧的看着地上,两具尸首。
  由于夜色昏黑,他们竟看不出尸首伤在何处?
  李元法沉声道:“这就是榜样,如果再不说,小爷统通照样的超渡你们!”
  剩下的五个大汉,吓得面色焦黄,步步后退。
  李元法见状,喝道:“小爷再问你们一遍,‘华夏三罡’在何处?”
  陡地-----
  五个大汉眼色互递,同声虎吼,猛扑而上,其凶威直人有摧山倒海,天翻地覆之势。
  所谓“一人拚命,万夫莫挡”。
  但李元法冷漠的一挥,掌扇齐施,数声惨叫,躺下了三具尸首,也随着先前那两个同伴,进入了鬼门关。
  仅有的两个“大始教”教徒,已是惊魂出窍,怔立在当地。
  李元法道:“‘华夏三罡’现在何处?”
  人没有不怕死,两个大汉,眼看着地上的五具尸首全身震颤,他们虽然想转身逃跑,但是,双腿已不听自己的吩咐了!
  正在僵持之间,蓦闻——
  远处传来数声厉啸!
  那两个大汉一听啸声,如梦初醒。
  转身就要……
  但他俩的脚步尚未提起,迎面驰来两条黑影,挡住去路。
  李元法双目犀利,已然看清这两个人,乃是一高一矮,两人的腰带上悬着铜牌,高的骨瘦如柴,两臂特长,其面色焦黄,有如上过一层黄颜色。
  矮的如同一个肉球,身高三尺左右。两个人的年龄,都在六七十之间,两人的双目,同样的射出寒冰利剪似的光芒,向地上一掠五具尸首,又瞥了一眼准备逃跑的两个大汉。
  矮的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两个大汉畏缩的一躬身,颤声道:“我们在此把守得好好的。”
  转头指向李元法道:“是他将五个弟兄击毙!”
  瘦长个儿的老者,却未看向李元法,双目开合之间,射出两缕凶光,其声冷若玄冰的喝道:“你们两个倒不错,看见同伴们死掉,准备脚底下抹油是不是? 为什么不预先的知会一声?”
  两个大汉身躯微微发抖,口中连道:“这……这……”
  “这”了半晌,却未说出下文。
  瘦长个儿的狞恶老者,一阵“嘿嘿”怪笑道:“不必‘这’了,你们可知道教规?”
  陡地两个大汉身躯一挺,同声道:“小的知道。”
  肉球似的老者,接道:“好吧,你们到那边谷口帮助防守一下,回去以后再算账。”
  两个大汉双双一躬到地,腾身而起,向谷内飞纵而去,霎眼间,隐于暗黑里。
  高矮两个老者在对话之间,一直未看向李元法。
  此际-----
  两人前行数步,立在李元法身前丈余处。
    两双寒光有神的眸子,从上到下,端详着这一个文弱儒雅的书生。
    旋又看向地上的五具尸首,忽然——
  发现每具尸首的眉心之上,有一个小指头大小的黑色小点。
    这一发现,两人都同声惊呼,道:“弹指印痕!”
    面色上,同时都罩上一层狞厉之色。
  矮胖老者立即出声道:“你是黑魔的传人?”
    李元法冷冷地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矮胖老者吼道:“他们是你下的手?”
    李元法道:“不错!”
  矮胖老者又道:“你可知道他们是大始教教徒?”
    李元法道:“就因为知道他们是大始教徒,才如此的超渡。”
    忽然矮胖老者面色一整,道:“老夫耳闻黑魔出现江湖,甚为高兴,你可知道他与本教有着相当渊源? 而你却不问是与非,无端出手伤人,你既是黑魔的传人,当知详情。”
    说着,面色阴晴不定。
  李元法心头暗笑,所谓“黑魔”,乃是恩师当年练成“玄光射影”神功,在江湖中昙花一现,即又隐迹。
    而这个矮肉球,却无中生有的乱说一通,但不知他是何居心?
    他微微一哂,道:“敢问阁下,大始教与黑魔有何渊源?”
    矮胖老者双目一霎,道:“本教始祖,早年留下遗言,曾云与黑魔同同时行道江湖,两人形同手足,但以后……”
  话声忽止。
    李元法紧追问道:“以后怎样?”
    矮胖老者的目珠滴溜溜的一转,道:“这不是叙谈家常之时,老夫现在要问你,你为什么无端出手杀死本教教徒,如果有理由,日后见到黑魔就不谈论此事,否则,可要令师偿命。”
    他之所以要如此说,只是信口开河而已,他何曾不知道黑魔乃是三百余年以前的人物,寿命再长,也不能活到现在,他主要的是看出李元法乃是一个初临江湖的雏儿,定是身怀绝技,不然,不会在举手投足之间,交能将五个教徒制死。
  他希望牺牲五个教徒,能将李元法收为己用。
    当下,李元法一阵冷笑,道:“小爷问他们的话,竟不答复,反而出口伤人。”
  忽然——
    瘦长者冷冷接口道:“问什么?”
    李元法道:“‘华夏三罡’住所!”
    瘦长个老者问道:“问他们做什?”
    李元法道:“这不是你应该晓得的。”
  瘦长老者道:“但是我却清楚他们的下落。”
    李元法双神目光暴射两缕火炬似的光芒,道:“在什么地方?”
    瘦长老者一阵“嘿嘿”怪笑,道:“小子,你过于张狂,竟敢在巫山二老面前,如此的答话,老夫不管你是谁人的徒弟,先教训你一顿再说。”
    人随声动,形同幽灵似的扑上!
  正在这时—-
  一声厉啸之声,遥遥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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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0-14 14:25: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黑魔现踪
  “巫山二老”,身躯疾转,腾空而起,循声奔去。
  去势快若奔马,霎眼间----
  已驰出十数丈远。
  李元法被这突然的变化,弄得微微一怔。
  旋即,他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敢情,“大始教”教徒又发现了敌踪,抑是发现了“元江派”的掌门人,已进入山区准备夺取“璇玑经”。
  两种揣测,都有可能。
  是以,一声冷“嘿!”身躯疾射,有如一条幽灵,划空而过。
  他的轻功,乃是亘古绝传,几个腾跃,已超越在“巫山二老”的前面,将身一横,拦住去路。
  玉面骤寒,峻冷的道:“说完话,再走不迟。”
  “巫山二老”急疾的煞住前冲之势,瘦长个儿的老者一声厉吼道:“小子,你要干什么?”
  李元法道:“说出三罡的下落,就放你们过去!”
  矮胖老者双目圆睁,那张老脸上,陡泛一层煞气,喝道:“小子你可曾听说过‘巫山二老’的名号?”
  说起这“巫山二老”,那瘦长个儿老者,名叫“金面寒煞”郑不利,练就一双“寒魄掌”,凌厉无伦,江湖中鲜有敌手!
  矮胖个儿的老者,锷上“弥勒热煞”蔡俦,由于他生得如同一个弥勒,故江湖人物送他此一绰号,练就一双“赤焰掌”,如果有人中其掌风,全身顿起水泡,继之,热毒攻入内脏,无药可治,除非用他自制的解药。
  这两个魔头,可以说是臭味相投,其武功一冷一热,搭挡在一起,端的无恶不作,坏事必先。
  由于其武功高绝,一般武林人物,虽想除掉,自忖武功不敌,一直恁令其逍遥。
  近年又投靠“大始教”,竟任护法。
  这一下,有了靠山益发嚣张。
  此次,风闻“元江派”掌门人,身携“璇玑经”要到九宫山恢复基业,准备来此夺取这一部人人注目的璇玑经。
  是以,带领手下,把守各处要口,只要一发现,立即以啸声知会。
  两魔一闻到啸声即知强敌已到,因之,顾不得与李元法打交道,立即就要循声前往争夺。
  他们也恐怕会有人捷足先登,所以形势十分急迫。
  但料不到李元法的轻功佳绝,竟然超越前面,拦住了去路。
  两个魔头自以为报出大号,一定会吓倒当前这一个少年书生,因为江湖一般人物,对他俩确有闻名丧胆之概。
  讵料----
  李元法初临江湖,从未听人谈过有名的人物,当然就无从知道“巫山二老”的名头。
  是以,闻言依然如故的拦住去路,冷冷地道:“惭愧得很,小爷并未听说过,至于听说与否,并不关两位答复我的问话。”
  话声甫落,又是数声成啸,遥遥传来。
  “巫山二老”中之“金面寒煞”郑利利,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陡变成金黄色,其凶恶之状,好不怕人,端的令人胆寒。
  他一声狂吼:“小杂种,你这简直是找死!”
  人随声动,一面伸出右手五指,屈指如钩,其疾无比。扑向李元法的左肩抓去!
  李元法冷冷一笑,道:“来得好!”
  他右手“墨扇”护胸,左掌一立,便向“金面寒煞”郑不利右手腕横斫而下。
  郑不利的第一招,是他所练的“寒魄掌”中之“飞雪招魂”。
  如果被其抓中,立时骨截筋折,寒气内侵。
  而李元法缺乏对敌经验,只有以最普通的招式“横刀断水”,抗拒对方凌厉的招式。
  如果对方立即缩手,就会被他的掌式所截。
  不过,郑利利一出手,李元法便约略看出这个老魔头确实不是一个好相与,可是,他艺出绝传,绝非泛泛之辈可比。
  因之,运集了六成以的功力,横截而下。
  同时,他的身躯微微向旁侧移去。
  陡地——
  “弥勒热煞”蔡俦,趁李元法躲闪之际,如同一个肉球似的飞弹而起,急疾的向前飞驰而去。
  他一面奔驰,一面阴森的道:“快走!”
  郑不利闻声,右手紧缩,不待李元法换招,一声凄厉的长啸,随后飞驰而去。
  霎眼间——
  已没入暗影里。
  这突然的变化,竟把李元法楞在当地。
  他脑海里电疾似的一转,冷笑道:“小爷叫你们多活个把时辰!”
  话声中,双肩微恍,也朝向“巫山二老”的方向,如飞般的追踪。
  他转过了一座山角,但见前面谷底中,有一片方圆二十几丈平地上,高矮肥瘦,站定了好几十个人。
  “巫山二老”也在内。
  李元法轻身功夫,佳绝武林,纵在一块大石后面,居高临下,向谷底伏视着。谷底上的人物,没有一个发觉。
  李元法由于服食过蟒丹,双目犀利异常,时虽夜间,仍然看得十分清楚。
  谷底除去三十几个面容和善老少不等的人物,护拥着一个年级花甲的老者以外,其作的都是面带阴、狠、毒、辣之色,个个双目中都射出贪婪的光彩。
  至于“矮叟”叶苍,也站在那些和善人物的旁侧。无疑的他们都是“元江派”的人物,那个花甲老者,既是“元江派”的许掌门,率领伙伴,准备到九宫山重整旗鼓。而对面的那些人,包括了黑白两道的人物,他们旨在夺取“璇玑经”。
  会武的人,没有不希望自己的武功,出类拔尖,比任何人都要高出一头,因为“璇玑经”的诱惑太大。
  谁——都想掠为己有。
  谁——都幻想能名震武林!
  李元法屏息静气的躲在大石后面凝看着。
  蓦闻----
  一个阴测测地声,道:“许掌门,你当能明白,老夫来此的意义,还是把它痛痛快快的拿出来,反正你们“元江派”,留着也没有用处,白白的保存了百十几年,倒不如干脆送给老夫,这种顺水人情,为什么不会做?”
  说话之人,身着灰布棉袍,皂布棉套头,这人身材瘦小,加上腰背弯弯,远远看上去,简直象个瘦骨支离的痨病鬼。
  他的鼻尖如锥,眼窝深陷,两睛滚滚如豆,目光有如两柄寒冰柱子,向对面注视。
  他的话声刚落,又有人一阵狞笑,道:“真想不到‘岭南三尊者’的耳风真灵,也会适时来此凑这份热闹!”
  说话之人,正是“大始教”的护法,号称“巫山二老”中之“弥勒热煞”蔡俦,肥胖如猪的脸面上,挂着一丝阴险的笑容。先时发话的老者,果然身后还有两位老人,同样的也是骨瘦如柴,面孔冰冷,并无一丝笑容。
  这“岭南三尊者”,长年住居于岭南,但每年必至中原走上一趟,他们三个人,可以说是臭味相投,平生唯一的嗜好,就是爱财。
  因之,一到中原,定必满载而归。
  他们所搜集的全部财宝,完全都存集起来,究竟作何用途,谁也不晓得。
  这可能是他们的癖性,局外人就不得而知。
  “岭南三尊者”浑号,乃是三人的共称。
  其老大江湖绰号称为“水里榨油者”卢霄,为人阴沉,工于心计,特别爱财,即是分文,只要落到他的眼里,亦必想法占为己有。
  老二之绰号为“灰中寻火者”陆天魁,从其绰号上,可以看出其贪财了。
  老三叫“抓风尊者”萧韶,他有生之年,只取不予,为人吝啬成性,也是锱诛必提。
  所谓“物以类聚”。正此之谓也。
  不过,陆天魁与萧韶鲜少说话,一向沉默,但心地却是毒辣无比。
  而“水里榨油者”卢霄,为人虽然阴沉,但口齿却十分伶俐,所以在与人对敌或答话,都是他一个张口,其余的两个有如哑巴。
  当下,卢霄闻言,一阵“姐姐”怪笑。
  其笑声,闻之令人毛骨悚然,更加天气奇寒,亦发令人寒颤。笑声甫敛,阴冷地道:“难道只准你们大始教来此,就不容‘岭南三尊者’问津不成? 我们今天是要定了,但看看有谁敢把我们赶出谷外?”
  他说着,双目寒光暴放! 其余两尊者,也蓄劲待发,双目中同样地也射出凌芒,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顿时,场中紧张起来。
  此际-----
  “金面寒煞”郑利利大声接道:“谁有本事,谁就争,咱们是风牛马。”
  卢霄冷冷一哼,道:“我们一言为定。”
  “巫山二老”同时接道:“互不侵犯。”
  刹那间,数声厉啸响起,震得山谷回声不绝。
  紧接着,谷底,一片刀光剑影,拳掌交加!
  “元江派”的三十几个人,竟被人团团围住,捉对的厮杀起来。
  数声惨叫,“元江派”竟然倒下了好几个。
  李元法立在大石后面偷视,看得怒愤填鹰,气冲牛斗,一声清啸,身躯凌空弹起四丈余高。
  他身在空中,腰身一拧一拗。
  变作头下脚上,有如一只大鹏,凌空扑下。
  同时,他手中“墨扇”唰的打开,划出满天扇影,劲风霍霍,急疾的下降。
  首当其冲的是几个“大始教”教徒,惨吼频传,躺下了三个,都是脑浆迸裂,死状极惨!
  厮杀中的高手,都是一惊同时后退。
  但见一个文弱书生,挺立在场中。他的目中射出两缕火矩似的神光,向周围一扫,所有的人,都打了个冷颤。
  正在这时,有人一声惊呼,道:“小兄弟,是你?”
  说话之人,乃是“矮叟”叶苍,当即飘身近前。
  李元法侧头,冷漠地道:“请老前辈保护许掌门快走。”
  声音未了,“巫山二老”的“弥勒热煞”蔡俦,一阵狞笑道:“原来是这小杂种,与他们一样,统统把命留下!”
  双臂翻飞,打出缕缕奇热的掌风。
  李元法一声冷嘿,道:“小爷正要你把命留下。”
  他衡量了当前的情形,自己的武功再高、再强也只有两只手难以抵住环围在四周的强敌。
  然而,处此情况下,只有硬拚,另无良策。
  但他并未练过扇功,忽然-----
  发出异想,何不将“一元剑法”运出,化作扇招试试,是否可用?
  心念之中,发出第一招“飞花落叶”,顿时一片乌光,如同一座布幔将身前挡得密不透风。
  同时,左手运出禅功真力弹出缕缕劲风,罩向蔡俦上中下三盘。
  就在这时-----
  “岭南三尊者”同时喊了一声,发动攻势,向“元江派”扑来。
  他们想趁机夺取“璇玑经”,一走了事。
  “元江派”三十余人,以及“矮叟”叶苍等人,也顾不得江湖道义,施展全力对抗三个魔头。
  接着,数声惨叫,又有三个“元江派”,横尸当地。
  “巫山二老”之“金面寒煞”郑利利一见大急,他恐怕被“岭南三尊者”夺去,竟横身在其间。
  他的目珠一转,恶计顿生。立施“寒魄掌”,打出一股劲疾狂风,盲目的向人丛中砸去。
  在他想来,趁混乱期间,要不分皂白,一律格杀。
  甚至连“岭南三尊者”也不例外。
  他这一盲目出掌,可激怒了“岭南三尊者”,那向来不说话的“抓风尊者”萧韶一声厉喝,道:“倒底是‘巫山二老’有见识。”
  话声中,竟拾弃了“元江派”的徒众,运集全身功力向郑不利扑去。
  “岭南三尊者”向来不单独行动,其余二尊者,同时进扑。
  郑不利双拳难敌四手,但他练就“寒魄掌”,在“岭南三尊者”知之其详,自不敢过于逼近。
  对打之间,郑不利心头电转,立时吐出一缕长啸。
  他这啸音,乃是知会……
  “弥勒热煞”蔡俦,被李元法的怪异扇招,逼得节节后退,这李元法说来终未下煞手,他想借机与对方练习一下,将“一元剑法”化为扇招。是以蔡俦并未遇险。
  那蔡俦一闻啸声,即知郑不利的意图,因为他俩终年累月的在一起,已是心灵相应,意气相投。
  他立时以奇诡的身法,逃出了李元法的扇形。
  有如一个肉球似的,滚向郑不利那边。
  “巫山二老”双手连攻,战况顿时改变,“岭南三尊者”再怎样狂猛,也敌不过这两个魔头。
  因这,未有几个回合,即连连后退不迭。
  李元法做梦也想不到蔡俦会不战而退,立时撤掌收扇,立在一旁。
  但见场中掌风霍霍,洞金穿石,激烈异常。
  他怔立在一旁。
  就在这一怔之间,脑海电疾似的一掠,转头向“元江派”沉声喝道:“你们还呆着干什么,敢情等死不成。”
  双目如同冷电般的扫向“元江派”诸人,以及“矮叟”叶苍。
  叶苍反映灵敏,当即以眼色示意许掌门,身躯疾射,沿着谷底,如飞奔驰。
  李元法微一犹豫,双肩微动,向另一条山谷飞奔。
  “巫山二老”一见正点子离去大急,双双奋起全力,打出一寒一热两缕劲疾无比的锐风。
  他俩人联手合击,其力道之大,无与抗拒。
  “岭南三尊者”功逊一筹,同时三声惨呼,身形暴起,掠出数丈余远。
  “水里榨油尊者”卢霄一阵怪笑,猛声道:“老夫三人,今日受挫于二位,后会有期。”
  又是三声厉啸起处,没入暗影里。
  “巫山二老”见强敌已去,互递一个眼色,随后向“元江派”诸人逃逸的方向追去。
  两个魔头,率领着一批“大始教”教徒,如同一阵狂风卷起地上的积雪,迷漫成一片烟雾,也失去了踪影。
  连转几道山道,竟未发现“元江派”诸人的影踪,连那个少年书生也不见了。
  他俩的轻功,岂是一般“大始教”教徒所能望其项背,所以,几个起落,就将那些教徒,丢得远远的。
  行走之间,却见有两条山谷出现。他两不知“元江派”沿那一条山谷奔去,逐立在两谷这间,端详着雪地上的脚印。
  但是,由于风狂雪大,一片皑皑白雪,哪里有什么脚印。
  犹豫之中,蓦闻——
  一声冷冰似的“哼”声起自身侧。
  “巫山二老”虽然功高绝伦,胆识超人,但闻这一声冷得使人心颤的“哼”声,也不禁心头一震。
  急侧头一看,顿时,又使两人倒抽了一口冷气,不自觉的飘身后退五步。
  原来在两个魔头身前丈余远处,立着一个全身射出一片黑光的怪物,正在一步一步的前进着。
  对方的身上,由于黑光弥漫,竟然看不清面目。
  “弥勒热煞”蔡俦智机一动,惊呼道:“黑魔!”
  呼声未了,“黑魔!”一阵阴森森地怪笑。
  笑声震得这两个不可一世的魔头,全身的汗毛直竖,机伶伶地打了几个冷颤!
  陡地-----
  “金面寒煞”郑不利喝道:“你是什么人,敢冒充三百年前的黑魔?”
  这个魔头,毕竟是见多识广,因为他很明白,一个人的寿命有限,绝不能活到几百年的。
  他活了八十多年,还没听说过有这样长寿的人。
  郑不利既有此想法,此人肯定是假冒黑魔,故以这种形态出现江湖吓吓人的。
  他如此一说,蔡俦也会过意来,“嘿!嘿!”两声冷笑道:“真人面前不装假,还是请阁下将身上的衣服脱掉,现现原形,不必装神弄鬼,如果有什么问题,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可以商量。”
  他以为面前的人,既是假冒“黑魔”,无疑地是在衣服上,涂有一种特制的药材,发出黑光,是以,令人无法看清面目。
  当前之黑魔,在他两人认为是假的,自无危险可言,故而,毫无畏惧的立在当地。
  “黑魔”又是一阵怪笑道:“你们以为我是假的也好,真的也好现在,我只问你们一句话,如能如实答复,要看我本来面目,也无不可。”
  郑不利道:“最好你先现原形。”
  黑魔却不理会,冷漠地道:“我的徒弟,先时询问你们‘华夏三罡’,现在何处?可以说出来,由我转达他。”
  黑魔之所以如此说,证明他与李元法是两个人。
  但,事实上,黑魔就是李元法,李元法也就是黑魔。
  他以双重身份出现江湖,只要做得严密,别人是无从发现。
  当下,蔡俦接道:“你们师徒苦苦追寻‘华夏三罡’下落,究竟是为恩? 还是为仇?”
  李元法道:“这不是你所应知道的,现在,是我问你,不是要你问我,快说,免得我对不起你们。”
  “巫山二老”同时冷哼,道:“还是对你徒弟说过的一句话,无可奉告。”
  李元法道:“不说,可不要后悔。”
  郑不利的性格,比较暴燥,闻言双目凶光暴射,向前飘近两步,默运“寒魄掌”道:“看谁后悔。”
  双掌暴挥,以十成功力打出一记掌风。
  方圆五丈以内,一片彻骨冰寒,卷起地上积雪,变作弥漫的白雾。
  李元法顿觉寒气侵人。他在郑不利向前飘近之时,即已看出这老魔头,准备突起发招,所以,早有准备。
  也默运禅功真气,打出一记掌风。
  “轰隆”一声大震,掌风相接,激起数股气流,向外扩展。
  双方都是原地未动,显然功力相当。
  此际——
  郑不利仰首一阵哈哈大笑,道:“黑魔也不过如此。”
    胆气陡壮,疾驰而上。
  这老魔头,从李元法的掌力上看出,已知是地地道道的冒牌“黑魔”。
  因为“黑魔”在百年以前,在江湖上昙花一现,即无人能敌,如果真的活到现在,复经三百年来的修为,岂是自己的功力所能匹敌的。
  由此证明,面前的黑魔确是冒充。
    他有了这一概念,决心要揭开冒充黑魔者的意图,也要揭开他寻找“华夏三罡”的原因。
  是以,将全身功力,运集于双掌,没命狂扑。
  至于李元法,乃是一时大意,仅用了五成真力,与郑不利对了一掌,打成平手。
  当下,一见对方如同拚命,一声狞笑道:“敢情你是找死!”
  双目黑光暴盛,运集了八成真力,于食中二指。
    黑魔一闪,一声惨叫。
  郑不利的身躯,竟然飞起两丈余高,“扑通”摔在雪地上,一命呜呼!
  “弥勒热煞”蔡俦大骇,脱口呼道:“弹指印痕。”
    呼声中,身躯有如弓箭离弦,向右边的谷口飞逃。
    李元法一声厉喝道:“逃不了你。”
  黑影陡闪,凌空飞起。几个起落,已超越在蔡俦的前面挡住去路。
  “巫山二老”在江湖上,算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竟然一个回合不到,就死在黑魔的手下。
    剩下的“弥勒热煞”哪得不惊? 不惧?
  他见黑魔挡路,哪敢稍停,转身全力往回纵去。
    总希望在临死的边沿,挣回生命,以后有机会再找寻“黑魔”来报仇。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虽好,可是,事实上却并不如此。尚未跑几步,黑魔在冷哼声中,早又在前面拦住了去路。
  人在绝望的边沿,往往会做孤注一掷的决定,蔡俦也不例外,何况他有生之年,都是以无比毒辣的手段对待别人,他定能知道“死”对人的威胁。
  而现在他却深深地体会到这种意味。
    处此情况下,他岂肯甘心就戳。
  因之,在惊惧中,心头陡泛杀机。
    那痴肥臃肿的面孔上,笼罩着一面狞厉,怪眼圆睁,喝道:“黑魔,你要怎样?”
  李元法将声音逼得无比的冰冷,道:“我要你答复所问的话。”
  蔡俦的脑海里电转,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华夏三罡”的下落,若说了,岂不有出卖朋友之议。
  更何况他们三人,现在居处隐密,正练着一种绝世武功要为“大始教”……
  以下他不便再想下去,厉喝道:“黑魔,有本事你可自己去找,像这样威逼的手段,算得哪门子英雄好汉?”
  他想以此话,激使对自己去找,就不甚于再逼自己,只要对方略微一缓,他会再用别的言词打动。
  讵料----
  李元法毫不为之所动,依然冰冷的道:“我为了节省时间,只有问你比较快些。”
  蔡俦的奸计未成,一时怒火攻心,趁黑魔不防之机,捷若闪电星飞,以毕生修为的真力,运集于两掌,飞扑了上来。
  李元法冷“嘿”一声,身躯一滑,举掌相迎。
   “轰”的一声,双掌相交。
  蔡俦被震得连连后退了三步,方才拿椿站稳。
    至于李元法也是身躯连幌,但却未后退。
    不过,他的右臂,感到有点酸麻,同时,似乎有一股热气透入体内。
  他的心间一震,敢情这个魔头的掌风有毒,立即默运禅功真气,将那股热气向外逼迫。
  同时,心头暗忖:“这老家伙,确实有点造诣。”
  心念之间——
    蓦闻,“弥勒热煞”一阵怪笑,道:“果然,你是冒充黑魔。”
  刹时,心意已决,要除掉黑魔,不管他是“华夏三罡”的友人也好,仇人也好,总之,把他除掉,以江湖,对“大始教”都是有益无害。
  同时,也可显耀一下自己的武功。忖思中,双目尽赤,两掌交替挥出。
  一阵狂烈的狂吼,有如波翻浪涌,罩向李元法。
    尚幸李元法所练之“玄光射影”,有避百毒的玄妙,在双方略微一顿之间,他已将先时侵入体内的热气,完全迫出。
  此际----
  一见蔡俦的掌势,冷冷的一吼,道:“你不答复,就别想活着离开。”
  黑影动处,旋起一阵狂吼!
  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个肉球似的躯体,凭空飞起三丈多高,“通”的一声,摔在一块大石上,又跌落在旁边的雪窟中。
    紧接着,黑光已纵向那躯体旁边。飞起的肉球,正是“弥勒热煞”蔡俦。
  李元法到雪窟旁边,喝道:“说不说?”
  蔡俦的右腿,已摔断,他忍住剧痛,静躺在原地,不声不响。
  李元法不由大怒,举掌就要……
    陡地-----
    数十条黑影,飞纵而来。
  李元法回头一看,正是一些“大始教”教徒。有两个教徒,正抬着死去的郑不利。
    那些教徒一见当前的形势,不由大怒,喊了一声,直扑向黑黝黝的黑影。
  李元法冷冷一嘿,身形晃动之处。频传惨号,已经倒下了数具尸体!
  李元法并不是嗜杀成性,主要是他曾听“矮叟”叶苍说过“大始教”在江湖中为非作歹,荼毒黎民。
  因而,连想起“华夏三罡”的狠毒,正是“物以类聚”绝没一个善良的人物在内。
  他既有此想法,故而出手不留情。
  他幼秉母训,深知“除恶就是务善”之举,这种行动,并不失于恩师当年行道之意旨。
    又是几个晃动,地上又躺了五六具尸体。
  他想如数杀尽,再逼问“弥勒热煞”蔡俦的口供。
    一片惨吼呼叫之声,听得一生杀人视同儿戏的蔡俦,也不禁胆颤心惊,躺在雪地,忍受断腿之痛,叫道:“黑魔,我告诉你就是。”
    李元法倏地停住,飘至雪窟旁,道:“说!”
  “弥勒热煞”蔡俦,坐起身来,脸色满罩怨毒,先看了剩下的几个“大始教”教徒一眼,又转头看看“黑魔”,才道:“我说不难,先让他们离开,我才能告诉你!”
    李元法冷哼道:“我不怕你耍花样,你叫他们走。”蔡俦转头对大始教徒喝道:“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本护法与黑魔有话密谈,你们急速离开此地。”
  但是,那几个“大始教”教徒,却未动身,依然惊怔的立在当地。
  蔡俦见状,怪目圆睁,喝道:“你们敢不听本护法的话。”
    几个“大始教”教徒,闻言面色立变,赶紧躬身作揖连称:“是,是!”
  蔡俦未等他们转身,又道:“将尸体搬走!”
    大始教徒将六具尸体,分另抬起,循原路疾驰而去。
  李元法追问道:“华夏三罡在何处?”
    他说话时,相距蔡俦所坐之雪窟约有七八尺远。
  蔡俦双目滴溜溜的一转,一阵惨厉的狞笑,右手倏抬,摇指向李元法的身后,说道:“你所要找的人,这不是来了?”
    李元法身躯倏转,但那里有什么人影。
  也就在这时,“轰”然一声大响,起自身后。
    他急转头但见蔡俦撞在雪窟旁边的大石上,已是脑浆迸裂,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至此,他完全明白了这个老魔头,乃是用的“缓兵之计”,将未死的“大始教”教徒喝走,自己寻求自尽。
  现在,从种种迹象上看,“华夏三罡”存身于大始教内是毫无疑问的了。
  李元法对着尸骇,怔了一会,转头向四周一看,并无人踪,当即撤去“玄光射影”神功,又恢复了他那原有朱唇玉面的俊容。
  神功刚撤,“百灵鸟”自空中敛翅落在他的肩头,道:“法哥儿,那边山谷内有许多人打着。”
  李元法闻言,身躯腾跃而起,朝向“翠哥”所指的方向奔去。
  遥远的听见,喝叱之声,刀剑交击之声,不绝于耳。毫无疑问的,又是一些败类,在争夺“元江派”的“璇玑经”。
  他为了报答苗伯伯舍命救自己的一份恩情,决心要帮助“元江派”保存这本人人注目的秘笈。
  一阵急促的疾驰,喊杀之声,愈来愈近。他纵上山坡,仍归隐身在大石后面,居高临下俯视着。
  但见刀光剑影,正杀得异常激烈。
  这些人之间出乎意料的,竟有僧、道、俗等在内。他一见这些人的穿着打扮,立时热血沸腾,怒火上升,他哪里能按得住怒火,早又默运出“玄光射影”神功。
  刹那间——
  他满身又射出玄光,掩去了本来面目。
    一声凄厉的长啸从十几丈高的悬崖,凌空扑下。
  几个和尚、道士,首当其冲,数声惨吼,魂灵儿都飞到西天拜佛祖去了。
    场中所有的人都同时分开,异口同呼:“黑魔!”
  “黑魔!”
  “黑魔!”在“武林坪”下的树林中,昙花一现,想不到会又在此地现踪。
    这些人当中,唯一难过的就是“元江派”的掌门,他万想不到自己计划得这样周密,仍然还是传出了消息。
  现在,“黑魔”插手问津,那么,“元江派”的恢复,是难上又难,就是要想保存那本“璇玑经”,能力更是有所不逮。
  “矮叟”叶苍一见,立即悄声道:“快走。”
    许掌门不顾考虑,一声呼哨,不顾“黑魔”在前,就要腾跃而起追赶……
  身躯乍动。一个冰冷的声音喝道:“你们等一下。”
    那些僧俗道士等,乃是名门大派的高手,他们同样也是觑觎“元江派”的“璇玑经”。
  竟不顾江湖道义,中途抢夺。江湖中自古以来,即无是非,只要是对他们本身的武功有所帮助,他们会不问好歹地去抢夺,甚至牺牲帮众的生命,也所不惜。
  当下,李元法这一冷喝,果然将他们喝住。
    就在双方僵持的霎眼之间,猛听人群中有人报出帮派,道:“谁敢阻挡峨嵋派……”
  紧接着,“少林派……”、“青城派……”“……”
    他们想以帮派来吓倒“黑魔”,叫他离开。
  因为当前各派高手的重点,是在争夺“璇玑经”,对于“黑魔”的出现,并未放在心上。
    如果秘笈到手,然后想法对付“黑魔”。
  李元法一声冷笑道:“我不管你们是哪一派,都给我站住,如有妄动者,地上的尸体,就是样子。”
  死去的几个和尚、道士,乃是峨嵋派与少林派。
    这两派在江湖中,声誉极高。
  两派未死的同伴,先时为了“璇玑经”竟然忘记了同伴的惨死。
  此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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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0-14 16:36: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涓滴以报
  一经“黑魔”提起,顿时大怒。
  二十个道士和尚,竟然一哄而上。
  同时他们也想起了“黑魔”在三百年以前,无端杀死掌门之事。
  李元法不禁大怒,身躯一晃,施展“玄天射影”中的一招“弹指印痕”,向近身和尚道士点去。
  他被盛怒冲昏了头脑。
  忘记了恩师遗训“得饶人处且饶人”。
  忘记了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
  忘记了多造杀孽,会遭天谴。
  也忘记了……
  他的脑海中,所有的就是“和尚、道士、儒生”三个人的影子,将慈母逼下悬崖的一刹那间的印象。
  由此,他迁怒在这些无辜的僧道俗身上。
  一片惨叫!
  一片号呼!
  雪地上,又添了十几具尸体。
  枉死城中,也多了十几个幽魂。
  陡地,李元法心头暗忖:“他们是无辜的,我不应这样任意杀戳。”
  心念及此,双掌猛挥,推出一缕山倒山翻的劲风,将近身的两个和尚,推出了一丈多远。
  同时,他阴冷的喝道:“你们若想意图不轨,统通超度你们。”
  话声中,身躯疾转,黑光闪恍之处,已失去了踪影。
  谷底下,撇一下了一群和尚道士俗家,馀悸犹存,向“黑魔”消失的方向,惊惧地看着。
  他们猜不透“黑魔”为什么会帮助“元江派”?
  敢情,他是想夺取“璇玑经”?
  果真如此,就没有他们的份了。
  为了保存生命,还有谁敢再存妄想。
  于是,各派抬起尸体,纷纷离开了山谷。
  他们都怀着无比的愤怒,回到各派,说出“黑魔”的凶残。
  于是,江湖中“黑魔”为虐的消息,不径而走。
  峨嵋派为了除魔卫道,分发“绿林帖”,邀集各大门派高手,准备截击“黑魔”。
  江湖中,沸扬起一片混乱。
  就因为“黑魔”的出现,人人自危,各派震颤。
  任谁也不知道“黑魔”会指向谁?
  即是黑道人物,也是震颤不已。
  都恨不得立即交“黑魔”除掉,以保全自己的生命及势力。
  可是,“黑魔”忽隐忽现,来无踪,去无影。
  不过,“黑魔”的传人,却是经常出现,肩上立着一只雪白的“百灵鸟”,手中拿着一柄乌黑闪亮的“墨扇”。
  他生得朱唇玉面,有如处子。
  其貌虽然俊美无俦,而其心地如乃师一样的狠辣。
  不过他所杀的,多数是黑道人物,尤其是“大始教”的教徒。
  由于李元法的施展“玄光射影”神功,化成“黑魔”形态,在九宫山的谷中,击毙几个贪心的和尚、道士以致引起各大派的愤怒,更勾起了三百余年以前,“黑魔”在一夜之间,杀死各大门派掌门的旧恨,因而联手拦截,李元法差一点送掉小命,这是后话不提。
  且说李元法一阵急驰,沿着错综曲折,怪石林立的谷底轻纵巧跳,才停下身来。
  旋即,撤去“玄光射影”神功,立在谷底发怔!他的脑海里,泛起一缕莫名的感触,那是:“自己离开山洞,仅是三四天的时间,连续施展数次“玄光射影”神功,竟然杀死了数十条生命,这样下去,悲天悯人的恩师在九泉之下,亦难心安。”
  这些事情,在脑海里电疾似的一转,口里竟自言自语起来:“他们都是如此的狠毒,而我也不是泥捏的,即是泥捏的也有三分土性,又如何忍耐得下……”
  话声未已,“翠哥”敛翅落下,问道:“法哥儿,你自言自语的说什么?”
  李元法长叹一声,将适才心中所想的事说出。
  “翠哥”格的一声道:“我不是说过? 除恶就是务善,如果恶而不除,那才是大恶。你这样做,上天有知,也会鼓掌叫好,即是我这只老鸟精,无手可鼓,但也会亮翅欢呼。”
  李元法道:“不过,肆意杀人却有违禅师之意愿。”
  翠哥一阵格格的道:“法哥儿,我告诉你吧,禅师当年加然悲天悯人,心佛祖之念,但是那些巨奸大恶,恶根深种,他这边刚刚释放转眼之间,故态复萌。
  此等事情,我见的太多了,我心里也有点恼火,因此,忍不住对禅师说:你虽然慈悲,他们却无向善之意,又何必替江湖中留下大害干脆逮住一个,就超度一个。
  老禅师也认为我的话很对,就一改作风,凡是遇见不可挽救的一律格杀,绝不宽容,虽然如此,他仍然要看对方的奸恶深浅,这是老禅师认人之处。”
  微顿,又道:“法哥儿,将来在江湖中行走久一点,你同样的也可以看出一个作恶之人,能否以后向善,这就需要体验,你不妨学着禅师去做,无往不利。”
  一言提醒梦中人,李元法的心头豁然开朗。他仰首哈哈大笑道:“翠哥,如此良言,我敢不铭于座右?”
  话音甫落,蓦闻----
  一个如同银铃的声音,接道:“什么良言,能不能说出来听听?”
  这声音,真如珠走玉盘般的清脆悦耳,令人闻之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与美感。
  李元法偏头循声望去,见从一块大石的后面,轻灵的飘出一个娇小的身影,立在对面八尺处。
  他双目落处,不由倒抽了口冷气。
  原来那条身影,乃是一个年华二十上下的少女。
  她的身材,生得婀娜苗条,高矮肥瘦,即是丹青妙手,也难以描绘得出来。
  然而,这具诱人的身体。却衬托着一张奇丑无比的面孔。
  但见他面如金铃,而且凹凸不平,翻天鼻子,一张大嘴,拉到耳朵底下,两颗大门牙,紧扣住下嘴唇。
  她的头上,却有一条雪白色的丝巾,紧紧地罩住万缕青丝,白黄相应,实在使人有点倒胃口。
  丑女的双目却是黑白分明,有如黑漆。
  她一见李元法,似乎一怔,不霎眼的睇注着。
  李元法有记忆以来,虽然未看到几个少女,但从未见到如此之丑陋的姑娘。
  这付形象,可以算得上是人间首屈一指的难看了。
  李元法只觉得全身直起寒栗。
  他不愿接言,转身就要走。
  陡地,那丑女出声,道:“我还没有答复我的问话!”
  李元法仍旧转着身躯,冷冷地道:“我没什么可以答复的。”
  那丑女接道:“在一个陌生的姑娘面前,不答复他的问话,是不礼貌的难道这一点常识,你都不明白。”
  李元法听着她那脆细的声音,暗忖:“如果不看人,只听她的声音,一定会当作是一个美艳无比的少女,真是上天造物,怎会如此的不公。”
  忖念中,身躯暴起,要疾促离开。
  讵料----
  他刚一动身。
  那丑女娇躯一恍,横在他前面,喝道:“你……你瞧不起我?”
  李元法只得停下身子,双目电射光炬,冷冷地道:“在下与姑娘,毫无瓜葛可言,似乎不需要我瞧得起,干脆你去另找瞧得起你的人好了。”
  丑女道:“我不找别人,只要你答复。”
  李元法有点怒意,道:“你找错人了。”
  丑女的双目,滴溜溜的一转,道:“你会如此的无礼!”
  李元法道:“姑娘要我怎样?”
  丑女道:“要你说出是什么良言给我听听。”
  李元法声音提高了一点,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为什么要说出给你听,简直是无理取闹。”
  那丑女似已发火,喝道:“如果不说出来,你就莫想离开此地。”
  李元法“嘿,嘿”两声道:“还没有一个大胆的,敢把我留住。”
  说着,他竟跨步向前。
  丑女见状,一声怒喝道:“看看你能不能离开这里?”
  倏地,抬起两只玉掌,竟然连环攻出直指向李元法的胸前。
  李元法不愿出手,身躯一侧,轻轻滑向旁边,恰好躲过她的攻势,丑女一见人家轻灵的躲开,冷“哼”一声,道:“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
  她立住身躯,眼珠连滚几下,娇声略微缓和了一点,道:“你肩上的那只百灵鸟,很好看,你如能送给我,就放你过去。”
  李元法被她缠时实在有的心烦,道:“百灵鸟是我养的为什么要送给你,好不……”
  他本想说“好不要脸”,但话到舌尖,又觉不对,立即顿住。
  少女连连碰钉子,终究真的激起了她的怒火,喝道:“你叫什么名字?敢如此无礼?”
  李元法道:“我没有名字。”
  少女娇躯微颤,那张大嘴一张,但吐出的声音,仍是那么的娇脆,喝道:“姑娘与你拚了。”
  她娇躯一腾,竟然跃起三丈多高,有如一只凌空彩鹤翱翔而起,其身形之美,李元法也暗暗喝彩。
  身在空中,腰肢一拧,变作头下脚上,向下扑来。
  李元法冷“嘿!”一声,上身不动,双膝微微一屈,已飘退五尺,同时,他右掌一抬,以四成劲力,推出了一股狂风。
  少女似乎知道厉害,急疾的施展“千斤坠”功夫,向下飘落。
  她快,李元法的掌风更快。
  她的双脚尚未着地,一股劲疾无比的锐风,势若惊涛骇浪般的涌来。
  她一声惊呼,竟被掌风推得连连后退。
  地上的积雪数寸,一个立足不住,摔在雪地上。
  旋即----
  又腾身而起。
  她那点漆似的双目,微现湿润,娇脆的声音,也变是凄厉,怒喝道:“姑娘有朝一日,不亲手杀死你,誓不为人。”
  话声甫落,如同弓箭脱弦,向另一条岔谷如飞而逝。
  李元法摇摇头,道:“毫无来由的取闹,真是岂有此理。”
  “翠哥”一直就立在他的肩头,闻言接口道:“法哥儿,人世间的丑姑娘,我没有见到还有像这一位姑娘更难看的了。”
  它说着,也连连的摇着头。
  李元法见状,“噗哧”笑道:“翠哥,你也能看出一个人的俊丑?”
  “翠哥”格格两声,道:“凡是一个有智慧的人类或者生畜同样的也有美丽之感,当然我也看得出来。”
  微微一顿,又道:“法哥儿,出山去吧!”
  双翅一振,冲天而起。
  李元法也不怠慢,施展轻功绝技,朝向“翠哥”飞去的方向疾驰。
  他尚未驰得几步,陡地——
  迎面也如飞的射来一条小小黑影。
  李元法反应灵敏快若电闪般的煞住身躯。
  但是,那条小黑影,却无法煞住,一个急疾的冲势,竟然撞在李元法的身上!
  只听“啊!”的一声惊呼。
  李元法很快的伸手,将那小黑影扶住。
  他急忙扶身一看,原来是一个十岁左右身穿青衣的小婢女。
  一张小脸蛋被寒风吹得红红的,张着口气喘吁吁,显然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惊怔的看着李元法。
  李元法依然握住她的手臂,轻声问道:“小妹妹,在这样寒冷冷的夜里,你跑出来做甚,难道不害怕?”
  小女孩仰起小脸,看看李元法,答非所问的道:“你可曾看见有一个很漂亮的姑娘过去?”
  李元法摇摇头道:“没有看见。”
  小女孩似乎十分失望,低下头来,喃喃道:“她到什么地方去了?”
  说着,却转头四顾,小脸上,呈现着一份焦急。李元法的心头一动,遂道:“小妹妹,我这才却看到一个十分难看的姑娘,经过此地。”
  他抬手遥指向一条谷口,又道:“她向那边去了。”
  女孩闻言,喜不自胜。旋即,小脸蛋一紧,说道:你竟敢说我家小姐难看,哼!”
  她不等李元法答话,小身子一扭,朝向那条谷口,如飞而去。
  李元法见说话的小女孩神色,禁不住“哈哈”笑道:“像那幅尊容,如果说是漂亮,那么,早年的无盐,嫫母,岂不也成了美女,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空谷。笑声中,身躯荡空激激。
  此际——
  天光已曙,空中已然飘飞着雪花。
  忽然,“翠哥”收翅落下,急道:“法哥儿,快走,我看前面的一条谷内,有不少的尸体。”
  李元法心头一震。几个飞跃腾纵,已然到达“翠哥”所指的山谷。
  果然——谷底横躺着十几具尸骸!这些尸骸,显然刚死不久!
  但仔细一经辩认,骇然惊叫出声,道:“这是元江派的人!”
  所谓“亲顾,亲顾,无亲不顾”元江派与他的救命恩人苗鹏万有点瓜葛,现在见到该派遭此劫运,心头有说不出的难过。
  不知又是那一路的奸人作杂,竟如此狠毒!
  但不知许掌门,是否遇害?
  “人而无罪,怀壁其罪”、“元江派”的一本“璇玑经”,无端惹起如此的轩然大波。
  江湖中,实在太险恶了,怎的一点正义也没有。
  当下,李元法将尸体逐个看视了一遍,竟未发现那个老者,显然许掌门并未遇害。
  他正要施展轻功追踪“元江派”看看,蓦地----
  隐隐传来“克嚓!克嚓!”这个声音,似乎有人在啃咬着什么东西所发出的。
  他立即默运“六合收音”神功辨听声源。
  其声音乃是发在右前方的一块巨石后面。他剑眉上挑,星目圆睁,身如一缕轻烟,有如吹绵絮似的落在那块大石尖端。
  向下一看,差一点惊叫出声。
  原来下面,正有六个身穿黑衣的“大始教”教徒。
  内中五个手持钢刀在小心翼翼剖取着五具尸体的脑浆。
  另一个年约七旬的狞恶老者,双手端着一个人头,在吸食着脑浆,似乎吃得津津有味。
  李元法一见,即知谷中的尸骸,无疑的是这六个大始教击毙的。
  他想不到“大始教”内,竟有如此残忍之人。
  他的心头既有“乌屋之爱”,哪里能忍得住无名的怒火,是以,大吼一声,道:“孽障,你们竟然如此残忍!”
  手中摺扇,“唰”的撤开,化做一片墨光,运集八成以上的功力,向下扑来。
  三声惨吼,竟躺下去三具尸体。
  那个狞恶老者,陡地——
  将手中的脑袋,以内功劲力,掷向李元法。
  同时,口中一声怪吼道:“谁敢捣扰本堂主取脑之事?”
  话声中,双手如同鬼爪似的向李元法抓去。
  李元法怒火功心,听清对方竟是一堂之言,算得是“大始教”中的重要人物,是以不待他抓到,右扇左掌,指向狞恶老者上中下三盘。
  他既安心将对方向死里招呼,出手即毫不留情。
  一声凄厉的惨吼。
  那个狞恶老者的双腿,已被“墨扇”齐膝砸断,噗通摔在雪地上!
  李元法一脚踩在他的胸脯,双目射出怒火,喝道:“孽障,你是大始教经几分坛堂主? 快说!”
  狞恶老者双膝已断,早已痛晕过去。
  良久,才睁开双目,怨毒的看向李元法,却未出声。
  李元法的右脚,微一用力,又喝道:“孽障,小爷问你是大始教的第几分坛主?”
  陡地----
  狞恶老者大吼一声,同时,从口中喷射出一口血雨,疾若流星的向李元法面上射去!
  双方的距离既近,而且猝然射出,可以说是防不胜防。
  但李元法反应灵敏,就在他大吼声中,脚下猛踩,由于用力过猛、竟然将狞恶老者的胁骨悉数踩断、那股血箭乃是他痛极咬断舌根而喷出的。
  当下,李元法身躯一撤,已然飘出丈余远,恰好躲过那股血箭。
  狞恶老者作恶一生,吸活人脑为食粮,想不到就在糊里糊涂之间,一命呜呼!
  李元法立在旁边,暗暗后悔不该在他大吼这时,用力将他踩死,既未能逼问他“华夏三罡”的下落,又未问出死者的姓名。
  蓦地-----
  又闻到身后两声惨叫!
  他急忙回头一看,但见剩下的两个“大始教”教徒,无缘无故的脑袋迸裂,横尸当地,死状厥惨!
  李元法剑眉深锁竟想不出理由。
  忽然——
  “翠哥”收翅落在他的肩头,脆声道:“法哥儿,这些孽障,可以说是死有余辜!”
  李元法问道:“翠哥,他俩……”
  话声未已。
  “翠哥”格的一声道:“我恐怕你又要大发恻隐之心,所以趁这两个家伙,吓得失魂落魄之际,用我这双利爪将他们抓死,免得留在世上,为害人类。”
  李元法这才明白,乃是“翠哥”的杰作。
  他万想不到“翠哥”竟是这样嫉恶如仇。
  他更想不到“翠哥”能有如此大的力量,会把两个活生生的人,抓得脑浆迸裂!
  李元法心头兴奋,哈哈一阵朗笑,道:“我有翠哥这样的好帮手,何愁找不到仇人!”
  微微一顿,又道:“可惜!”
  “翠哥”不明白他的话意,问道:“可惜什么?”
  李元法道:“如能留下一个,询问口供,岂不更好?”
  “翠哥”道:“来日方长,何须急在一时,我保证你早晚会找到仇人,除非他们进了鬼门关,否则,天网恢恢,是难以逃脱出去的。”
  李元法一听也对,只有点头的份儿。
  他对“翠哥”的见识,可以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今后行事,唯有它的马首是瞻。
  李元法转头四顾,但见天色大明。
  回顾了地上的尸首几眼,身形一顿,循着山谷,飞纵而去。
  他一路施展“一元御虚”轻功绝学,瞬眼间,已驰出山区。
  此际----
  大雪已止,大地上一片皎洁,真如铺上了一层洁白的地毡。
  李元法恐怕会被人发现,会惊世骇俗,仍循着行人稀少的小径,急驰疾奔。
  就在当日的午未之交,来到“菜道口市集”。
  他缓步进入市集直街口处,寻到一座小酒肆,随便叫了几色可口小菜,吃完后,立即又上路。
  他之所以如此急促,旨在到桐柏山故居处看看,母亲是否还活着? 同时,他也希望父亲也在家里。
  这是他的幻想,他自己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因为在“武林坪”,他亲见到母亲坠下悬崖,除非有意外的奇迹,否则是不会存在的。
  至于父亲,自己有生之年,就未见过,那里会有这样的事,会与母亲同在,岂不是异想天开。
  但是,每一个人在没有得到事实的真象前,都有着一份幻想,李元法又何能例外?
  他正行之间,陡见----
  对面积雪飞扬,并传来一阵“的得!的得!”的马蹄声!
  霎眼间——
  迎面驰来几匹骏马,马上俱是雄赳赳,气昂昂魁梧汉子。
  啣尾一辆敞逢骡车,车头上,插有一面镖局的旗帜。
  紧随车后的是一匹骏马上坐一个白面无须,年约三四十岁的劲装武士。
  李元法一见这些人的形状,很可能就是小时听见母亲所说的保镖一类的人物。
  心念之中,疾忙闪向路边。
  当那辆骡车驰过之时,他的双目一瞥,迎风飘舞的旗帜,触目看到“万安镖局”四个大字。
  陡地——
  一个意念袭上心头,宫兆千不是对自己说过:“要想寻找茅山双枭,可到通城县先找魏正原……”
  这些话,犹在耳际。
  “三元帮”与自己的救命恩人——慕容杰有谊,现在恰好撞上,何不顺便询问一上,如能探听出“茅山双枭”的下落。替三元帮寻回“翡翠令符”也是好的。
  即是没有问到,如果通知贺崧,由他们自己前往讨取,也算是自己对待九泉之下的恩人的涓滴报答。
  打念至此,转身尾随镖车而去。
  前行数里,已是一片荒凉。
  李元法身形动处,恍如银星流空,几个纵跃,已越过这伙人,挺立在一座古木参天的官道丛林处。
  他等候在树林边,足有顿饭时间,竟不见这伙人前来,心里不禁泛起疑窦,暗自忖道:“这条官道,在自己来时,曾经走过一次,明明记得并没有岔路,照时间计算,他们早应到达,莫非是中途停顿了不成?”
  心念之中,遂沿着官道往原路去回。
  越过几道小河,迎风传来大喝刺杀之声。
  李元法一怔,忽地身形一晃,疾奔音源而觅。
  遥望前面不远,正是“万安镖局”的那一伙人,与两个黑纱蒙面的汉子在激战!这两个黑纱蒙面的汉子,虽然看不出他们的面容年龄,但身手精妙绝伦,凌厉至极!一个身披黑色劲装,黑纱罩住头脸,手执一柄寒气森森的长剑,挥舞翻飞,银花蓬洒,将围攻的几个汉子,追迫得东闪西躲,怪吼连声!
  另一个蒙面人,手握一条六尺余长的软鞭;招式更是诡异凌厉,一片乌光黑影,把一个镖师圈住。
  李元法不知他们之间的情形,遂闪身在一棵合抱粗细的大树后面偷看。
  但见-----
  手执软鞭的蒙面人,功力深厚,招式精绝,愈战愈勇,几次把对方险些砸在软鞭之下!那镖师身手也非弱者,眼见对方一招“玉带横腰”,急疾的手中厚背钢刀一磕,腾身跃出圈外,喝道:“见不得人面的狗盗鼠窃之辈,竟敢动上万安镖局的念头,你家镖师爷爷陈天通岂容尔等猖狂!”
  敢情,这陈天通已是计穷力竭,突然抖出字号来,要想把两人吓退。
  讵料----
  那蒙面人听了他的字号,似乎激怒至极,一声冷“嘿!”,所攻出的招式,更加狂猛!
  他一边打着,一边喝道:“小爷今天就是专为你陈天通而来,若不把镖银留下,管叫你插翅也难以逃掉活命!”
  话声中,一条软鞭舞得“呼呼!”生风,朝向陈天通席卷而来。
  李元法隐身树后,听得蒙面人口称“小爷”,还是一个年轻小伙子,不知为何会作此剪径勾当?
  “呛郎!”一声,金铁交鸣,陈天通手中的厚背钢刀,脱手飞出。
  蒙面人一声朗笑,厉招疾出,软鞭势夹风雷骤雨,向陈天通罩下。
  在电光石火之间蓦闻----
  一个冷漠的声音,道:“且慢!”
  一缕淡淡蓝烟,夹着一股劲疾无与伦比的掌风,竟将罩落的软鞭挡住。
  蒙面人被这一股强劲的劲风,撞个正着“登登登”连退三步,方才拿桩站稳。
  他在略一怔疑之间,一声清朗的长啸,知会另一个打斗的蒙面人,两人同时身形一纵,疾驰而去。
  这个蒙面人,当非等闲之辈,就在一招之间,已试出对方是一个高手,故不敢恋战,即行逃逸。
  此际——
  那边围攻的一众汉子,被另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汉子,长剑一抡猛攻,已死伤了好几个。
  尚幸及时来了救星,才免于难。
  当下,陈天通惊魂甫定,疑目睇视,见搭救自己的这个人,乃是一个手执摺扇,年约二十上下的少年书生。
  陈天通闯荡江湖多年,见此少年书生有此身手,窥知定是身怀绝技。是以,急忙趋前,拱手道:“多谢小侠搭救之恩,敢问小侠贵姓高名?”
  李元法双目陡射出两道寒芒,玉面凝霜,朝向陈天通冷冷一笑道:“阁下就是‘钢刀’陈天通?”
  陈天通被李元法冷电似的双目一掠,身上顿起一阵寒栗,心头暗忖:“这小娃好凶狠的目光!”
  他见救命恩人问话,忙再次拱手道:“陈天通正是贱名,至于钢刀乃是江湖上一般朋友所送的,敢名小侠名讳,怎么称呼?”
  李元法却答非所问的道:“阁下与石鼓山三元帮帮主是否旧相识?”
  陈天通听李元法问得突兀,心里有点疑奇。
  可是,继而一想,这少年书生既然知道自己的名号,又出手救了自己及伙计,一定是自己人。
  是以,双目一眨,一阵“嘿嘿嘿”哈笑,道:“三元帮帮主,与陈某早年有点过节,所以……所以……”
  一连两个“所以”,却未说出下文。
  旋即,话锋一转,又道:“不知小侠问起这事,有何指教?”
  陈天通作梦也不会想到,当前这个少年书生,乃是为了报答八年前的救命恩人恩德,要为三元帮出点力。他的话声刚完。
  瞥见少年书生,双目的寒光更盛有如两把利剑,注向自己的脸上,陈天通突然打了一个冷颤!
  李元法闻言,一阵哈哈大笑道:“那么三元帮帮主确实死在你的手里!”
  他说此话时,故意将语声放得十分平和,并将头转向旁边,看了看尚未受伤几个汉子。
  陈天通对李元法的问话,感到有点蹊跷,但是,人家是自己的恩人,同时,也感到这少年书生,有一种慑人的威势,使他不得不坦白的说道:“石鼓山三元帮总舵,由于地形优美,风景绝佳,绿竹堡宫堡主十分喜爱,曾与本人以及‘抓龙手’魏正原商议。起先想给三元帮一点银子买下,但是三元帮帮主竟不识好歹,出言不逊,说是数代留传下来的遗产,岂能随便出让,并辱及本人等为强盗。
  于是,一言不合,即出手搏斗,如此激战了半天,本人与魏老英雄竟然不敌,败下阵来。尚幸我们同时去的一批人,将他们“翡翠令符”抢夺到手,遂隔了几日,拿着此令,将三元帮主制死,才算消了一口气……”
  突然——
  李元法截住问道:“你所说的都是实在的话?”
  陈天通点头道:“陈某向来做事,敢做敢当,何须撒谎。”
  李元法由于乌屋之爱,听得怒愤填膺,但仍逼住满腔怒火,问道:“你与三元帮到底有什么过节?”
  陈天通被李元法问得有点恼火,心里暗忖:“小杂种,你不要以为救了大爷一命,就如此神气,你也不打听打听陈某是不是好惹的?”
  心念中,脸色一沉,道:“三元帮帮主,与本人有一掌之仇,小侠当能知道,江湖中人物,向来是眦必报,陈某虽然算不得有点名望,可是,也有点不大甘心,所以……”
  李元法“唔!”的一声,截住道:“如此说来,你是有心将他杀死报仇?”
  陈天通道:“人非圣贤,怎能无过,本人为了一点小错,三元帮帮主那个老匹夫,竟在众目照彰之下,将我击了一掌不说,他还当众出言污辱。一旦落在我的手里,岂能放过。”
  从他的话中李元法不问可知陈天通乃是一个为非作歹的败类,是以,钢牙一挫,道:“你可知道杀人偿命?”
  陈天通一阵惊愕,不由后退了两步。
  往时,都是他对别人狐假虎威的喝道,现在经李元法的一连逼问,不由怒火上升,沉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以为救我一命,就这样神气,大爷可不是省油……”“灯”字未出口。
  李元法一阵阴森的冷笑。
  笑声穿山裂石,震耳欲聋笑声甫落,阴沉的道:“就为了一掌之仇,就要一条性命报赏,现在小爷要你赏还!”
  陡地-----
  陈天通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留下名字。”
  他心怀一缕莫名的惊其、恐慌,迸出了这句话。
  李元法双目寒光炯炯,冷冷道:“你还不配知道!”
  陈天通亲眼见到这少年书生一掌击退拦截之人,心知自非敌手,是以,双目滴溜溜地一转,见自己的马,挺立旁边。
  即以迅电奔奋的身法,腾空而起,要跃上马背,想策马飞循!
  在他的意思,只要返回“万安镖局”,这少年书生的武功即是再高,也难以抵得住总镖——魏正原。
  就在他腾空跃起之际,但闻----
  一声阴冷的喝声,道:“哪里逃!”
  李元法“逃”字乍吐,“一元掌”之“嫘祖缫丝”疾吐。
  掌风绵绵,疾若电光石火,而且,后劲泉涌。
  陈天通被掌风一扫,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如断线风筝似的向一丈外摔去。
  他这掌劈出,那些未负伤的镖伙,吓得混身抖颤,骨软筋酥。
  但是,人类求生的本能,乃是与生俱来的,除非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坐以待毙,只要有一线的生机,也要挣扎下去。
  陈天通并非弱者,身在空中,被掌风一推,向外荡去,他立施“千斤坠”功夫,落在当地。
  他见李元法跟踪而上,错掌而劈,立时右臂疾吐,欲挡住这凌厉无与伦比的攻势!
  他的出手,也是蓄集了毕生修为的功力,其劲疾刚猛,可以开辟裂石,洞金穿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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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7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陷身火海
  陈天通蓄力封招之际。
  一声惨厉的吼叫。
  一声“劈拍”响处。
  陈天通的一条右臂,竟被李元法活生生的砸断!
  只听李元法喝道:“自古道:杀人赏命,欠债还钱,你休怪我出手狠毒,但问你自己对人这样,甭怪我狠毒了!”
  人随声动,疾卷而上。
  陈天通一阵剧痛钻心,但他仍咬紧牙根,双目射出噬人的怒火,同时喝道:“小杂种,大爷与你……”
  他气疑丹田,功贯左臂,就要……
  但是,一句话还没说完,已是脑浆迸裂,卷起一阵旋风,灵魂进入了鬼门关。
  李元法一掌砸死陈天通,顺势飞起一脚,将一具尸体,有如一个皮球似的,踢出三丈以外。
  他身躯一转,向呆立的镖伙面前走去。
  那些镖伙见到这少年书生,仅止一招,就将镖师轻轻劈死,都吓得脸色苍白,全身筛糠……
  李元法走近镖伙而前,说道:“你们将镖银带回,为我传言魏正原,日内即前往你们的镖局,要向他打听两个人的下落。”
  音讫,一声朗澈霄汉的长啸,破空而去!
  他一路风驰电闪,纵跃飞行。行了约有一个多时辰,尽是山岗土丘,河汉纵横。
  他不禁暗自心疑:“去通城县要经过菜道口市集,自己来时,并未走过这条路,敢情走错了方向?怎的这长时间,还没到达?”
  心念之中,立即停下身躯,向四周睇视。
  但见左面岗丘起伏,绵互不绝。
  则是一条迂迥曲折的河流,约有四五丈宽。
  河的对岸,则是一片森林。他这一看清楚了环境,知道自己走错了方向。
  此际----
  正值暮色苍茫,已近黄昏。
  他不禁心里一急,一声长啸,唤来翠哥道:“我们走错的方向,怕要错过宿头了。”
  “翠哥”道:“我以为要到别处去,故未召唤,转过前面那座山角,就可以看到镇甸。”
  李元法这才放下心来,道:“既有镇甸,我们就不须露宿荒山。”
  身化一缕蓝烟,沿着山麓,向前疾驰。
  转过山角,眺目望去,果然发现炊烟缕缕,正是晚饭时刻。他看清了集镇方向,朝前疾飞。
  顷刻之间,已驰至集镇。
  他放缓脚步,手执摺扇,肩上站着“翠哥”,从容的走进市街里面。
  镇内大街小巷,已将积雪打雪得干干净净,可能由于整天未落雪的缘故,街上人纷纷,尚称热闹。
  他微微感到有点饥饿,遂跨进一家小吃店,立即有一个堂倌趋前带路,将他让坐在靠近一盆炭火的坐桌上。
  堂倌看着这一个俊美的书生肩上立着一只“百灵鸟”,暗自忖思:“读书人都喜欢养些鸟类但行走带在肩上,却未免有点不大好看。”
  这是他心里的话,当然不能说出口。
  开吃店的不管客人若何形象,只要人家跨进门,就是要吃食,当堂倌的自不能随便说话,得罪客人。
  堂倌见俊美书生气度轩昂,神色慑人,赶忙堆下满面笑容,哈腰说道:“公子要吃点什么?”
  说着,拿起桌上的菜牌,放在李元法面前。
  几天来,李元法已多少有点经验,遂点了几色小菜,又要了一小壶酒,即自倒自饮起来。
  这家小吃店,规模并不大,仅有八张座桌,两边墙壁上,点着几盏如豆似的濮站灯一闪一闪的幌动着。
  桌座虽少,生意倒很不错。
  这时,除了李元法独据一张座桌外,其余的七张桌子,都挤满了酒客。
  敢情,是因为天冷的关系,都喜欢喝点酒取暖。
  酒肆内,一片乱浑浑,有的在低头啜饮,有的在喁喁小语,也有的在猜拳行令。
  喝酒的人,大都是一些乡下老,没有江湖中人。
  忽然有一位客人,掀帘而入。
  在昏暗的灯光下,但见那人一身黑色劲装,另罩一件黑色披风,黑色绢帕蒙在青丝,原来是一位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女,除了身材比一般少女略微高一点外,算得上是一位娇艳绝伦的俊俏佳人。
  堂倌一见,立即上前招呼。
  可是,店内座无虚席,都座得满满的。只有李元法一个独据一张座桌。
  堂倌看了一眼,低声对少女说了一句话,即转身走到李元法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公子,本店实在太小,能不能准许那位姑娘,在此处一坐。”
  李元法见堂倌那付毕恭毕敬的样子,自不便拒绝,遂点头示可。
  堂倌立即转身招呼少女,道:“请姑娘将就一点,小店太窄,委屈在这里坐一下好吧?”
  那少女转移连步,向前移近了一点,妙目射出一缕神光,向那边桌上瞥了一下正在举杯饮酒的李元法。
  她再向其他桌上一睇,确无空闲之处,同时,也都是一些乡下老,实在无法同席。
  遂螓首微点,表示赞同。
  李元法本来注意少女,原先堂倌来此要求,只以为是普通男酒客故而仍旧低头啜饮。
  招呼客人坐下,本能抬起头来一看,乃是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女,不由使他微微一怔。
  他与女人鲜有接触,此际与少女同座,颇感到有点紧促不安。
  当即垂帘低视,迳自饮着杯中残酒。
  准备把肚子填饱,去找一家客店住宿一夜,明晨去通城县,“万安镖局”一行,打听“茅山双枭”下落。
  心念之中,陡然——
  想起了自己走错的路径,来到这座小镇,还不知道这镇叫什么名字,遂抬起头来,招呼堂倌问道:“请问此镇何名?”
  堂倌满脸含笑,趋近桌边,道:“下渡口镇,不知公子意欲何往?”
  李元法道:“我本想去菜道口市集,再转通城县,此地离通城县有多少里路?”
  堂倌还未回答,陡地----
  “嚓!”的一声轻响,对面少女纤手中的竹笔,竟掉落在地上,她俯身捡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了一条手帕,在竹笔上擦了一擦。
  堂倌就在这时,答道:“菜道口市集,由这里东南去约有八十余里,公子如果要去通城县,可由此经往东北行去即可,如果经过菜道口市集,就走得太远了。”
  李元法一楞暗道:“想不到自己走错路径,会圈出这多远。”
  其实他自己未觉得,凭他亘古绝传“一元御虚”轻功,奔驰百十里路,只不过是个多时辰,这是他自己意想不到的。
  忽然——
  对座那个少女,霍地站起身来。
  她也不问价钱,掏出一锭纹银丢在桌上,匆匆的离店而去。
  临行在门前,偷观了李元法一眼。
  少女的形色,李元法并未注意。
  他吃完饭,恰好“翠哥”从外面飞入。
  于是,会过饭帐,在下渡口镇找了一间简陋的小客店,住了一夜。
  早晨,照着堂倌所说方向,向东北而去。
  沿途一片岗峦起伏,而且,松林掩映。
  他奔驰之间,羊肠小径,进入了一片广漠无垠的松林,寒风卷松,发出“嘘!嘘!”声响。
  由于松林茂密,地上仅是覆着一层薄薄的雪花。
  地上一遍枯干的松针,还可以从雪缝中露出。
  李元法见到地势险恶,心忖:“此地山高路险,松林茂密,正是剪径的宵小,出没的地方!”
  他身怀绝技,当然不惧。
  是以,侧头向肩上的“翠哥”说道:“翠哥,你可以飞起空中,我只有钻入林中,穿林而过了。”
  “翠哥”双翅一亮,腾空而起。
  他自己仰首一声长啸,幌身入林。凭地佳绝的轻功,行了有一盏热茶的时间,竟还未走出这片茂密的松林。
  正行之间,蓦闻--—
  一阵刺鼻硫磺松香味道,迎风送来。
  他心头暗自惊诧:“这倒怪事,哪里来的这种味道?”
  心念之中,遂刹住脚步,转头四顾。
  一阵寒风吹来,飘来浓烈的烟硝,呛人喉头。
  他惊诧未已,猛见——
  四周火箭齐飞,“毕剥”之声,惊人心弦。
  松树最易着火,瞬眼间一火舌吞吐,烈焰四起,将李元法困在当中。
  风助火势,火仗风威,一阵“毕剥!”声中,四周火焰,如同猛兽似的向李元法扑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使李元法惊骇至极。很显然是有歹徒预谋。
  可是,他想不出这是那一路的人物在为他出现江湖,仅仅三四天的时间,可以说黑白两道都接触过,尤其大始教,更把他恨得入骨。
  瞬眼间——
  腾腾烈焰,已燃近他的周身两丈余远。
  正在这时,突然“翠哥”从空中一泄而下,它慌忙的道:“法哥儿,赶快设法纵出去。”
  它对小主人,确实是关心至极。
  李元法也急道:“你快飞起,为我带路,看何处距离火焰边缘较近!”
  “翠哥”腾空直上。
  跟着——
  李元法一声长啸,身躯向上一拔跃上树顶。
  他拢目四看,不由一声叫苦!
  原来周围千数丈方圆,已是一片火海,腾空烈焰,势若数条火龙似的飞舞乱窜,尚幸有疏落的几株高松,火焰还未窜上树顶。
  在电光石火之瞬间,陡地----
  “翠哥”在他的头顶绕空一匝,振翅向南飞去。
  李元法当即丹田一提真气,劲贯周天,身若一支大鹏,随后拣那些火势不旺的高松树稍,点足跃去。
  这样飞行,但凭一口丹田真气,如果真气稍微不断,即会坠下火窟,活活烧死,端的危险至极。
  他凌霄起落,足尖微点甫然的松稍,几个飞纵,已然飕出火海。
  凭的快捷,就在顷刻之间,也被火焰逼得透不过气来,尚幸他身着玄冰蚕丝衣掌,水火不侵,并未燃烧!
  就在他双脚刚刚着地,尚未站稳之际
  “翠哥”一声惊叫,道:“法哥儿小心!”
  从松林隐秘之处,一阵破风锐声划出,没羽箭,菩提钉……各式各样暗器,如同飞蝗般的射来。
  李元法情急之下,手中墨扇“唰”的打开,将禅功真气,逼至扇上,挥出一片乌光,将暗器拨落!
  他身甫落地,又是一阵金刀劈风之声,徒一株巨松的叉之处,跃下一个精壮大汉,也不招呼,举力就劈。
  同时之间,从树后涌出了十数条身影……
  个个手中都是敬着明晃晃,冷森森的兵刃,有如波涛翻流,朝向李元法没命的砍来!
  李元法义愤填膺,出声冰寒至极的喝道:“么魔小贼,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举火剪径,小爷统通超渡你们……”
  话声中,将“一元剑法”中之第一招“飞花落絮”,化作扇招,迎向周遭所有递来的兵器!
  “呛郎!”声响中,一缕狂厉无匹的劲风过处,围攻歹徒的兵器,相互交击,劲风较弱者,兵器脱手飞出。
  同时,那些歹徒惊呼声起,犹如狂风扫落叶,被劲风逼和连连后退。
  还算李元法存心仁厚,如果他使用煞着,总得死伤几个。
  是以,部份歹徒的兵器,虽然脱手却无人受伤。
  此际环伺周遭的歹徒,惊惧莫名的立在远处。
  忽然——
  有一个手持软鞭的少年跨步上前,看来这少年似乎是这伙强徒的首领,他们在李元法身前丈余远处,沉声“嘿嘿”冷笑数声,道:“小爷即是拦路抢劫,总得找一个有钱的,绝不会打上你这小穷酸的注意,只可惜你身怀绝技:却与强人为伍,今天你莫想活着离开此地。”
  李元法闻言一怔。拢目一睇,却见那少年身后,站着一位柳眉凤目的劲装少年,正是在下渡口镇与自己同桌进餐,而未吃完就离开的少女。
  他微一沉思,豁然而悟,道:“阁下对一件事情未明真象之前,说施展辣手,这样作为,不嫌莽撞一些?若是换了别人,岂不死了还不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他的话声一出,顿时对面少年怔住了。
  旋即——
  那少年双目一翻,又喝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搭救陈天通贼子,难道会是假的不成?”
  手中长鞭一抖“劈啪”声响中,又要……
  李元法一阵“嘿嘿”凌笑,道:“我搭救他是一回事,以后的事你可曾看见?”
  少年又是一怔,双目紧皱。
  略一沉吟,又道:“以后怎样?”
  李元法道:“陈天通替人赏命!”
  那少年无限惊骇,对着李元法上下端详,竟猜不透他是什么来路疑奇的问道:“请说明白点怎样?”
  李元法见当前之少年眉宇间一团正气,遂简略的将三元帮之事讲说了一遍,又道:“在下从你手中拦下了陈天通,毙之掌下,本想事后再向你解释,却不料兄台去得太快了。”
  话声甫落,陡地——
  从人堆中,走出一个手握齐肩棍的汉子,满脸显出无比惊愕,朝向李元法上上下下打量的半晌,转头向少年道:“少庄主!是他!”
  那少年问道:“谁?”
  汉子再看了李元法一眼,接道:“就是在绿竹堡一掌败‘儒释叟’翁九的李……李……”
  敢情,他已想不起李元法的名字,故而,讷讷的说不下去。
  少年似乎经大汉提醒,骇然怔住!
  旋即,转头向李元法,道:“阁下果是绿竹堡一现侠踪的李兄?”
  李元法点点头道:“不错,在下正是李元法。”
  此言一出,少年顿时藏起软鞭,拱手道:“在下朱天海,肉眼不识侠驾,尚请海涵。”
  李元法见人家如此谦恭,也是双手一拱道:“敢问朱兄何以识得贱名?”
  话声甫落,那个手持齐肩棍的大汉越众上前,道:“李公子,俺们曾至绿竹堡为宫堡主度寿,在酒席了前,曾见到公子一面,咱那一天可真是开了眼界,不可一世的魔头,竟在公子手下,还未走两招,就栽到了,夹着尾巴飞纵而逝。”
  李元法这才明白,事实的原季。
  朱天海待他的话落,即道:“李兄,舍间离此不远,尚请移轻前往一叙。”
  李元法心头电转,自己乍临江湖,鲜有知遇,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何不到他家走走,交个朋友。
  于是,说道:“萍水相逢,何敢打扰!”
  说着,双目向朱天海身后的少女瞥一眼。
  少女也瞪一双秀目,不稍霎的看着他。
  李元法的俊目不由一红,赶快将脸转向一边。
  少女见李元法如此腼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朱天海回间瞪了少女一眼,又急速的回过头来,道:“我们请都请不到,李兄勿谦。”
  微微一顿,又道:“这是我的妹妹岫霞。”
  岫霞立时带着微笑,向李元法福了一福。
  李元法只得将双手一拱道:“如此打扰二位贤兄妹了。”
  朱天海不再答话,转身道:“朱岫霞带着一干人众,如同众星拱月般的,簇拥着李元法而行。
  朱天海家居“白莲庄””这些人,都是轻功佳绝,转眼即到。
  李元法随着朱天海进入堡门,但见建筑巍峨,房舍栉次鳞比。
  距离堡门一箭之地,是一座极为宽敞的大厅,厅里陈设非常漂亮,富丽堂皇,两壁上挂满了名人手笔的山水字画,布置得颇为不俗。
  李元法进了厅内,举目环视,感到此间主人,不纯是一介武夫,定还是一个有名世家。
  宾主落坐,献茶完结。
  李元法忽然相起朱天海兄妹途中拦截陈天通镖银之事,于是,就问道:“朱兄与万安镖局有什么过节不成?”
  朱天海一声长叹道:“家父朱震宇,武林人称为冲天神龙,突然于一个月前失踪,我兄妹急得不得了,到处打听,没有一点线索,不过却听传言,可能落在万安镖局内。”
  微微一顿,又道:“万安镖局乃是擒龙手魏正原所开设,此人乃是一名江洋大盗,他所聘用之镖师,完全是绿林巨寇或者是烧杀抢掠之辈。历年来,一般良民商贾,委请他们护镖,不是把镖银暗中尽数吞没,就是假称被强人抢去。
  那些良民商贾如果向其索取赔偿,准会在半夜之间,被人杀死,弄得人死银丢,可谓恶毒至极……”
  李元法忽然截住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找他们护镖?”
  朱天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道:“魏正原除自设万安镖局以外,还兼任荆襄一带的总镖头,只要是有人要委托护镖,谁也脱不出他的掌握。”。
  他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咙,继续道:“因这,此事传到了父亲耳中,不禁大怒而几次想找上万安镖局与魏正原理论,为地方除害,终因疑于有后顾之忧,未克成行。讵料,一个月以前,家父突告失踪,我兄妹二人,当经猜测,家父一定前往通城县万安镖局,遂连袂前往查问,但反被魏正原一顿咒骂,差点打起来。
  当时,小弟自忖力薄势单,只有压下一口气,返回家来仍然托人暗中打探动静,以便搭救。”
  李元法听他说至此,智机一动,脱口道:“朱兄如此说来,是否令尊大人,已经落在他们的手里,有将令尊大人运往他处的可能?”
  朱天海点头道:“家父在鄂湘一带,颇负盛名,魏正原与陈天通虽然心狠手辣,但顾忌泄漏,恐怕被人救出,只有运往他处,再图毁尸灭迹。”
  他说至此,双目蕴泪。
  朱岫霞也忍不住泪水,唏嘘出声。
  陡地——
  李元法双目放棱,沉声道:“原来魏正原是如此作恶,此等败类,岂容他活在世上,为害人类……”
  他的话声倏止双目掠过朱天海兄妹。
  同时,他的脑海中,有一个疑问:“自己在偷窥兄妹两人,对敌护镖之人时,从他两人所施展的武功看出,有着相当造诣。当时,若不是自己插手,那么陈天通定在朱天海鞭下丧生,朱老英雄既在鄂汀一带负有成名,同时白莲庄还有这么多的武林英雄,为什么不结合同道前往万安镖局,单刀直入的寻找,那有多么干脆?”
  他的心中泛疑,玉面上也就显露出来。
  朱天海却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觉得李元法的双目如同两柄锋利的锐剑,射人心腑。
  朱岫霞抽泣之间,偷窥李元法。她一个秀外慧中的少女,见李元法的话声突然而止,已测知他有了怀疑,纤手擦干泪水,说道:“敢情,李公子怀疑我哥哥的话?”
  她这样单刀直入的问话,使李元法不好答话,是以,玉面倏红。
  李元法接触的人物太少,不善于应付,还算他反应敏捷立即接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在想,你们为什么不联合这附近一带的武林同道,直接前往搭救老英雄?”
  朱天海点头道:“李兄想得对,实令小弟钦佩之至。”
  他咽了一口水,道:“魏正原与陈天通倒无所惧,只是荆山天残助纣为虐,因之使得镖业一行,闹得乌烟瘴气。
  他两以荆山三残为后盾,所以才如此的为非作歹,若不是这几个魔头在幕后操纵,无论如何,他们也不敢如此这么嚣张。”
  李元法问道:“荆山三残为何许人?”
  朱氏兄妹闻言暗奇,他既然行走江湖,怎的连“荆山三残”也不晓得,看来这位身怀绝技的李公子,很可能初临江湖的雏儿。
  心念之间朱天海接道:“荆山三残,是来自塞外的三个怪物,一名独臂翁,一名金鸡叟,另一名三眼怪,那独臂翁,天生的只有一条臂,金鸡嫂只有一条腿,至于那三眼怪其双眉之间,有一块黑痣如同一只眼睛一样,而且,他又是单臂独腿。这三个怪物的真实姓名,无人知晓,由于其经常出入荆山一带,一般江湖人物,遂称为荆山三残,他们的武功,均已蜂于神化之境无人能敌,死在他们手中的侠义人物,不可胜数。”
  李元法闻言,心头暗忖:“看来通城县万安镖局势在必行,一来必要帮助三元帮打听出茅山双枭的下落,二来要替朱氏兄妹探查乃父的吉凶,如能顺手为良善的客商去一大害,替镖行整顿一下,也是十分重要,这双重责任,自己却要负起。”
  心念之间,忽闻——
  朱天海问道:“请问李兄,敢问令师名讳怎么称呼?”
  他何以会如此一问,原来童立亭在竹堡,曾闻传言,说是李元法的师父,即是三百余年以前的恶魔——黑魔,既然黑魔出现,他的徒弟必然也是一个魔头。
  现在,他见李元法文质彬彬,并没有一点凶残暴戾的形像,是以,不加思索的脱口问出。
  李元法一笑,道:“朱兄,这一点,小弟有难言之隐,暂时不便奉告,如果日后有机会,再行细谈,尚祈见谅。”
  朱氏兄妹闻言,心里益发认定他是“黑魔”的徒弟,不然的话,他为什么不肯说出师讳?
  但是,现在有所求于李元法,同时,他对朱家也没有什么过节,仍然热诚的招待。
  朱岫霞对李元法似乎特有好感,一直就坐在旁边陪伴着。
  她希望李元法能够看她几眼,而且,多说几句话,可是,李元法拙于言词,双方谈过之后,一直缄默对坐。
  忽然----
  一条白线,自外面射入,落在李元法的肩头。
  朱岫霞立时有了话语,道:“好漂亮的百灵鸟,李公子,是你养的?”
  “翠哥”看看小主人,已知他们已经成了好朋友,自己用不着装哑,咯的一声,接口道:“好漂亮的姑娘,客人来了怎的不招待一下?”
  朱氏兄妹无比的惊诧,同声说道:“你会说话?”
  “翠哥”咯咯咯的道:“我已经成了鸟精,还不会说话,那可遭透了。”
  它这样一说,逗得朱岫霞,“哧”的笑出道:“你要我们招待什么?”
  李元法自不能再缄默,遂道:“它的名字叫翠哥,已寿逾两千龄,乃是……”
  突然----
  “翠哥”截住道:“不必再说了,姑娘既然有意招待一下,还是破费一点吧,咱一生无所好,惟有就是喜好杯中之物,咯咯咯。”
  声音脆细有韵,悦耳动听。
  朱岫霞忽然想起,在下渡口镇的酒肆中,自己确会看到牠,立在桌上,一口一口的在碗中啄饮着。
  那时,她以为它是在喝水,想不到竟然是酒。
  此际——
  恰好佣仆已端上酒菜,摆了满满一桌。
  “翠哥”乍闻到酒香,连道:“好香的酒。”
  朱岫霞又“噗哧”笑出,立即站起身来,素手拿起一把酒壶,完全倾倒在巨觥里,双手端起,说道:“翠哥,我端着你喝,好不?”
  “翠哥”略的道:“劳驾不起,姑娘还是把他放在桌上。”
  它虽然如此说,双翅微微一伸,已纵落在姑娘芳肩上,伸长脖子,就啄饮了一口,连道:“好香!好香!”
  朱岫霞笑道:“翠哥,你要不要菜肴?”
  “翠哥”摇摇头道:“有酒在碗万事足,菜肴倒不要费心。”
  这时,朱天海与李元法,以及一众武师,均团团坐在桌边,相互敬酒布菜,热闹非凡。
  朱岫霞仍然端着酒,在与“翠哥”喁喁小语。
  她悄声问道:“你的法哥儿的师父讳号怎么的称呼?”
  “翠哥”一仰脖子咽下酒,道:“你们先时的谈话,我在外面听得很清楚,法哥儿的身世十分可怜,他确实有难言之隐,请姑娘莫问。”
  朱岫霞知道这一禽一人,已是灵犀相通,想要从它的口中套出话来,无异异想天开,遂不再问了。
  “翠哥”一口气喝下了一巨觥酒,又道:“多谢姑娘,有朝一日姑娘找到如意的郎君之时,可要知会一会,格格格!”
  双翅一伸,飞射而出。
  它说得朱岫霞红飞满面,不胜娇羞,偷眼看了李元法一眼,却见他正与哥哥在举杯对饮。
  这一个有如临风玉树的俊美少年,已深深的印在她的芳心中。
  是以,秀目频频的看着,看着……
  少女的心扉,被李元法的来临,敲开了!
  可是,李元法如同一个木头人一样,他只顾得饮酒,竟未看到自己,实在使她的芳心,感到不是滋味。
  迨至吃喝完毕,已是夜色深沉,外面又飘落起雪花。
  李元法由于不善饮酒,被他们兄妹以及一些武师,殷殷相劝,以致多吃了几杯,感到有点飘飘然。
  朱天海见李元法有点醉意,当即将他领至一栋清雅的书房内安歇。
  由于头脑昏沉,双目有点发涩,待朱天海辞别外出,即准备宽衣登床就寝。
  蓦闻——
  外面似有衣袂带风之声!
  他右手一伸,遥遥打出一记掌风,将桌上的灯火熄灭,又轻轻的拉开后窗户,翻上屋脊,却毫无所见。
  他停立屋脊上经寒风一吹豁然而悟,暗道:“哪里有什么夜行人,只不过是雪花落地之声,这是自己的疑神疑鬼。”
  忖思至此,翻身下屋,连窗子也没关好,即将外衣脱下以及腰间所挂的革囊三星剑,也放在窗前的桌子上。
  不过,“墨扇”却顺手放在枕边。
  本来他每晚就寝以前,都要运一会功,但今晚多饮了几杯酒,确这有点醉意,一歪身就躺在床上。  
  不多时,即酣然入梦。
  正在朦胧之间,忽闻-----
  “嚓!”的一声轻响,他急速的瞪眼一看,恍忽象风一条黑影从后窗一闪而没。
  他霍然惊醒,飘然下地,双脚一点,穿窗而出。
  他双目如电,发现了一条黑影,捷若闪电奔雷,直纵向庄外,隐入暗影里。
  李元法心头一震,随后追赶,但毕竟他起步较迟,直追至围墙上一看,那条黑影早已踪影杳然。
  略一怔停,仍然跃至庄外,寻找了一会,毫无所见。
  忽然----
  他想起了自己的衣物还在屋内。
  不敢犹豫,当即飞驰而返,仍由后窗纵进屋里,不由大骇。
  原来放在窗前桌上的革囊以及三星剑不翼而飞,尚幸“墨扇”还放在枕头旁边,并没丢失。
  他这一骇非同小可,想不到自己一醉,竟然将一柄神剑利刃丢失,至于革囊里,仅是几两散碎银子,余外的就是在蟒腹内所得到的那个银色小盒,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就无从得知。
  革囊里的东西,他倒并不婉惜,只是那柄三星剑的丢失实在有点心痛。
  他怔立在床前良久,暗忖:难道是朱天海兄妹所作为的?”
  旋即,又摇摇头,心道:“不会的,他俩的轻功,没有这样佳绝。”
  这时,他的酒力已退,完全清醒,遂坐在床上想着可能盗窃剑囊的人物。
  “三星剑”如果被正道人物得去,则无关紧要,若是被黑道魔头所得,何异如虎添翼。
  他知道这柄剑,从未在江湖人物面前眩露过,偷盗的人怎会知道? 岂不是怪事?
  这确实是费疑猜的一件事。
  他想了一会,找不出可疑的人物,遂坐在一旁,澄神定虑,气纳丹田,盘膝端坐,运起功来。
  经过一大大周天以后,全身的疲倦尽失。
  旋即,又默运“六合收音”神功,向四外搜听,但听庄内酣睡的鼻息声,此起彼落,至于庄外,也是一片静悄悄的。
  寒冬深夜,绝没有秉烛赏雪之人。
  他正想撤去神功,蓦闻——
  有人辗转床第之声。
  同时,又传来一声长长地叹息。
  这是朱岫霞的声音。停了一会,但听她呢喃的说道:“他的年龄不大,已是身怀绝技,实在可敬。”
  微顿,又长叹了一口气道:“那个少女不爱俏,我……”
  话声嘎然而止,之后,就是不断的叹息。
  李元法霍然而惊,暗忖:“她说的谁呢?”
  忖思之间,心头鹿撞,暗道:“我不应当偷听人家闺阁中之自语,这在我的人格上是有损的,所谓君子不欺暗室,我怎好如此作为!”
  当即撤掉神功,歪身躺在床上,想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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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7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波谲云诡
  一宵无话。
  翌晨起床,朱氏兄妹已在客厅中等候。
  李元法一见朱岫霞,玉脸顿时飞红,感到十分不安。
  因为他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已明白了一切,从朱岫霞昨晚在客厅内的眼色,以及夜晚的自语,他清楚了她是对自己有了爱慕之心。
  可是,自己当前身负血海深仇,慢说无此心情,即是有的话,也不能如此的轻率,总得将父母生死之谜揭开以后,才能考虑自己的婚事。
  他一脚跨进了客厅,幸好朱天海即站起身来,道:“李兄,早安。”
  李元法也回答了早安,又道:“朱兄,但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样的武林人物?”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使朱氏兄妹一阵惊愕,双双膛目不知所对。
  良久,朱天海才疑奇的问道:“李兄此问何意?”
  李元法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遂笑答道:“实不相瞒,小弟昨晚诸承李兄盛恨款宴,多贪了几杯酒,以致头脑昏晕,倒在床上,不多久就睡了。”
  于是,他将夜间丢失剑囊之事说了一遍,又道:“凭来人的身法看,当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其轻功之快捷,诚弟自履临江湖这几日所没见过。”
  朱氏兄妹闻言,惊骇莫名。
  隔了一会,朱岫霞秀目连眨,落入了沉思。
  良久,看了李元法一眼,才道:“李公子,我曾听见家父言及,当今江湖中武功最高的,除去“儒圣痴癫醉叫化”四奇外,再就是不可一世的魔头“二魔三罡四五常”,他们……”
  李元法双目神光暴射,截住道:“请问三罡,是不是华夏三罡?”
  朱天海一见李元法寒冰似的目光,机伶伶打个冷颤,暗道:“他的内功好深!”
  他还没来得及接言,朱岫霞已接口道:“不错,就是他们三人。”
  微微一顿,又问道:“李公子,敢情与他们有仇?”
  秀目中,射出了一份关切之色。
  李元法闻言,猛的醒悟,自己的神色过于激动,他不愿说出往事,也不愿预先叫别人知道,泄漏自己的行藏,遂摇摇头,道:“在下不过是听别人谈起‘华夏三罡’的恶迹,希望在江湖中碰见他们时,讨教几招,看看他们究竟有些什么本事敢如此作恶。”
  朱氏兄妹并不是傻瓜,尤其是朱岫霞剔透玲珑,从李元法适才的神色,她已经看出他是言不由衷,他与“华夏三罡”定然有着不寻常的关系。
  兄妹俩心里明白,却也不说破。
  三人谈话中,佣仆已端上早点。
  吃过之后,李元法即起身告别准备往通城县一行。
  朱岫霞道:“李公子稍待。”
  说完,与乃兄耳语了几句,朱天海频频点头,即反身进内,不一刻,端出五百两银子,道:“李兄革囊已失,小弟保护不周,抱歉良深,这点银两作为兄台途中茶资,望祈晒纳。”
  李元法道:“小弟一身如寄,要此银两何用,多谢朱兄抬爱,感情心领。”
  说完,拱手作别。
  但朱氏兄妹,哪里肯放,坚决要他带着银两。
  李元法说什么也不肯收。
  最后,还是朱岫霞道:“李公子,银两固是身外之物,但你此去,吃饭住店,舍却银两,寸步难行,还是带去,以备不时之需。”
  李元法见她情脉脉,意柔柔,不忍再拒,终于拿了一锭约五十两重的银子,揣在怀中,道:“多谢朱兄与姑娘,小弟就此告别。”
  朱天海道:“小弟与妹妹,意欲李兄同往如何?”
  李元法道:“勿劳李兄跋涉,小弟此去通城县,一来为三元帮打听茅山双枭之下落。二来为朱兄之令尊:一定要打听个水落石出,如有讯息,定当差遣‘翠哥’前来送信不误,请朱兄静候消息。”
  朱氏兄妹知道这位小侠,身怀绝世无俦的绝学,有着旋转乾坤之能,自己兄妹即是跟去,也是白搭。
  在衷诚感激之下,即会同众位豪杰,把李元法恭送出“白莲庄”外。
  李元法双手一拱,道:“朱兄与诸位英雄,请留步,后会有期。”
  说着,转身就要……
  忽然——
  朱岫霞叫道:“李公子,怎的‘翠哥’不见了?”
  李元法嘴角一笑,仰首一声朗彻长空的清啸。
  啸声甫落,一条白线,疾若殒星坠地,泻落在李元法的肩上。
  正是通灵异禽“翠哥”。
  但见它瞪着一双火红的眼睛,看着当前的众位英雄。
  李元法侧头道:“翠哥,还不快谢朱姑娘款待之情。”
  “翠哥”当真格格道:“姑娘,有朝一日你找到如意的郎君,可不要忘记了请我这老鸟精喝杯喜酒,格格格格!”
  说得朱岫霞满脸通红,樱唇一厥,娇嗔的道:“翠哥,我不来了。”
  “翠哥”又是一阵格格道:“姑娘如果不舍得一杯酒,我也不来了。”
  它这样一说,逗得众位英雄,都是哈哈哈大笑,连李元法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李元法又说了一声:“诸位请回!”
  “回”字出口,人已射出五丈余远,再一幌身,又是数丈,几个纵跃,已消失了踪影。
  “翠哥”在李元法转身之时,腾空飞起,绕着众位英雄头顶,盘旋一匝,脆声道:“姑娘,后会有期。”
  话声中,凌空直上,朝向李元法消失的方向飞去。
  且说李元法在寂寞的行程中,有了“翠哥”作伴,解去了不少的烦闷。
  但是,在翠哥飞起空中,他又很自然的追忆起,与钱玉珊的一段温馨的甜蜜,同时,他又想起了朱岫霞的含情脉脉。
  像他这般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之期,岂不憧憬着一些温暖的情调。
  然而——
  由于一些迫切的事情;需要他去一一的完成,因之,对于这些儿女之间情事,只能在脑海中,若昙花一现似的,即告消失。
  代之而映现于脑海的,乃是“和合双魔”、“华夏三罡”还有在巨蟒洞中所遇见的柳翠明,她在九泉之下的幽魂,亟待自己寻到她的女儿傅玲玲,为她报仇。
  还有自己的救命恩人之女慕容倩……
  这些事情,都是急待去完成的,尤其是慕容倩,目前她究意住在那里? 如果她再有个好歹,自己何以……
  他不敢想下去,遂低头疾驰。
  冬日苦短,转眼已是未时。
  远远地望见望见前面有一座小小县城。
  通城县地临湘鄂交界之处,由于位居官道,所以,南北来往的客商,乃是必经之道路。
  由于此一原因,这座小县城无形中热闹起来。
  李元法免于惊世骇俗,故吩咐“翠哥”飞起空中,随时注意自己的去向,以便在危急中接应。
  吩咐毕,即缓步进城。
  城内商店林立,行人绎络不绝,一片升平气象。
  李元法到处寻找“万安镖局”。
  出乎意外,竟未发现镖局的地址。
  他不由得心生疑奇遂找了一个老者问道:“请问老伯,万安镖局座落在何处? ”
  老者看了看李元法,道:“小哥儿,寻找万安镖局有什么事吗?”
  李元法信口的说道:“晚辈买了一点货,要委请他们护送一下。”
  老者向左右看了看,摇摇头道:“我看小哥并非是此地人,你如果找护镖,依我看,倒不如不找,自己能找车,或者雇船运走,说不定能保得住,倘若找他们护镖,十拿九稳的要丢失。”
  从这几句话,已知“万安镖局”确实不是一些正派的人物。
  李元法故作不知的问道:“老伯伯,此话怎讲?”
  老者道:“我背后曾听人家传言,万安镖局内的镖师,都是绿林大盗,他们平时抢劫都抢不到手,何况是送到手的白花花的银两,岂有不动之理。”
  李元法道:“晚辈已经与一个镖师接一下头,尚未谈妥,他临行时,曾告诉过地址,由于当时没听清,晚辈想不到他们镖扃看看,再行决定。”
  老者“唔”了一声,道:“出城北约三四里,即可见到。”
  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李元法猜测得透,老者一定有所惧,遂不再多说话,即依照所指示的方向,往城北而去。
  李元法走出城外,越过一道小沟,即见一片巍峨的房舍风火墙高耸,气魄雄伟已极。
  镖局门口的台阶上,挺立着几个趟子手。
  李元法昂然直往里闯。
  他双目棱芒外射,向那几个趟子手看了一眼,均感心神一颤。
  他们都稍微一怔,好像知道这个俊美的少年书生是谁,齐齐哈腰,向两旁退去。
  其中一个抱拳施礼,谦恭的道:“敢问小侠是……”
  他并不知道李元法的名字,是以,说至此即形呐呐的说不下去。
  李元法心中暗忖:“他们的消息倒很快。”
  旋即,猛然省悟,定是那些趟子手,连夜赶回报告,不然何以会如此快捷,很可能他们已有了准备。
  他艺高胆大毫无所惧,微一点头道:“你家的魏总镖头,是否在家?”
  那说话之趟子手,赶紧接道:“我家魏总镖头,在客厅恭候大驾多时了。”
  说完,转身带路。
  走了好几重院落,来至一所广场。
  广场的正对面有一栋大厅。
  那大厅门前两边,各站立着四个青衣婢女,个个都是美艳绝俗,垂手肃立,状极恭谨。
  李元法见状一惊,才要出口询问。
  突然——
  那个趟子手,向旁边一站,悄声说道:“请小侠自行前往,小的仅能送到此处。”
  他不待李元法回话,回身而去。
  李元法不知魏正原在搞什么鬼,心头暗暗思忖:“一个镖局怎的会有如此的派头。”
  心念之中,微一趔趄,跨步向前。
  直走近大厅前,那四个青衣侍女,同时检衽为礼左边站在外面的侍女说道:“我家小姐,在内厅恭候,请进。”
  李元法顿时一怔,心头又是电疾似的一掠,暗道:“怎的出来了小姐这不是怪事?”
  他当即沉声说道:“在下是寻找魏镖头,你家小姐又是谁?”
  发话的侍女道:“公子进内自知。”
  弄得李元法满头雾水,又问:“你们这里是否是万安镖局。”
  侍女螓首频点,道:“不错。”
  这几个侍女,都是面色如霜,没有一点和善气氛。
  说话之侍女,也是转身前头带路,不再言语。
  李元法跨步紧跟,他安心要看看这个总镖头魏正原,耍耍什么花样,即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
  穿过大厅,又走了一条很长的甬道,又来到一所布置十分别致的客厅,里面窗明几净,纤尘不染。
  侍女将李元法让至客厅中,即行退出。
  不多时,又来了一个穿乳白衣衫的侍女,从外面飘然而入。
  她一手拿着一把细瓷茶壶,一手拿着一个茶杯,走近桌前,替李元法泡了一杯茶,脆声道:“公子远道而来,请先用杯茶。”
  李元法双目电扫,看了白衣侍女一眼,道:“传语你家魏总镖头,尽快出来一会,在下还有要事,不克久等。”
  白衣侍女微微一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公子自管慢慢用茶,总镖头现在与一位顾主在商谈生意,少停即来,绝对误不了事,请公子放心。”
  说完,看了李元法一眼,转身而去。
  李元法再怎样颖悟绝伦,至此也弄得糊里糊涂。
  他猜不透人家壶里卖的什么药,只有静在客厅等候。
  此际他确也有点口渴端起茶杯,见茶水碧绿,一阵清香,冲入鼻管,遂喝了一口,见无异状,也就放心大胆。
  他来此时,已是未时。
  一直到申时,还未见魏正原出头。
  这使他不由的大急,恰好又来了一名白衣侍女,手托一只精致木盘,上面摆着几色精致可口的茶,还有一壶美酒。
  侍女将菜摆在了桌上,说道:“请公子用饭。”
  说完,转身就要离去。忽然----
  李元法开口道:“你家魏总镖头,到底何处去了?”
  侍女道:“总镖头外出送客尚未返回。”
  李元法道:“什么客人?”
  侍女道:“小的不大清楚。”
  李元法见问不出所以然来,只有耐着性子等候。
  他见那侍女离去,忽见对面屋脊上,“翠哥”歪着头向客厅内看来。
  李元法当即以“传音入密”的功夫,说道:“翠哥,你四处看看,有没有阴谋诡计,倘若有什么发现,立即回来告诉我,却不要被他们发现。”
  “翠哥”闻言,振翼飞起。
  李元法见馔肴精致,也就老实不客气的斟了一杯酒,喝了起来。
  李元法乍临江湖,对于江湖上的阴谋诡计,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像此等情况下,对于人家所送来之饮食,岂可随便吃食。
  就在他一杯酒尚没饮完,突觉——
  一阵天旋地转,双眼一黑,就此不省人事。
  不知经过多少时候,方才悠悠醒转。
  急忙睁开了双目一看,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木桩上,双手背剪,双腿膝盖以上乃是用小指粗细的铁链扣住。
  他这一骇非同小可,想不到一事无成,竟然落在人家手里。
  现在,他明白了人家乃是用的“缓兵之计”慢慢地引诱自己上钩。
  他的被擒,无疑的是那杯酒作怪。
  心念未已,四周火光大亮,照耀得如同白昼。
  他拢目睇视,见是一座敝厅,正中摆着一张桌子,正位端坐着一个黑巾蒙面的男人,黑巾上,仅露出两缕洞人肺腑的目光。
  那人座桌的左首,坐着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女人,生得杏脸桃腮,双目点漆,美是美到极点,只是那双眼睛,略微带点荡意。
  她身穿黑色紧身衣裤,外罩黑色披风。
  再向她的腰部看去,使李元法骇然一怔。
  原来那女人的腰间束带上,赫然的挂着一块银牌。
  从这银牌上看去,不明明白白的是“大始教”吗?
  那么,“万安镖局”也就是“大始教”的一所分坛了,魏正原可能是分坛的堂主了。
  女人腰悬银牌其在教内的地位可想而知了。
  她的身后立着两个凶恶的大汉。
  座桌的右下首,立着一个虬髯绕颊,粗眉怒眼的中年汉子,正虎视耽耽的看向李元法。
  蓦闻---
  大汉“嘿嘿嘿!”一缕沉声大笑道:“小娃儿;你奉谁人差遣,击毙本局镖师?”
  李元法身体被绑,却毫无所惧,接道:“你是谁?”
  又是一阵“嘿嘿”的大笑,道:“你家爷爷就是魏总镖头。”
  微微一顿,喝道:“你是受了谁人差遣,如能实话实说本总镖头看在你年幼无知,放你一条性命,否则,你……“”
  话声未已,那个黑衣女人截住道:“你不必同他说,我自有办法。”
  倏地——
  她回头对身后两个大汉,道:“去带上那两个孽障来!”
  两个凶恶大汉转身走出敞厅,经过李元法的面前,狠狠地瞪了一眼。
  厅中刹那间,沉静无声。
  不多时,一阵“哗啦!哗啦!”声响,那两个大汉,一人提着一个大汉,走进敞厅“噗通!”摔在地上。
  那女人一阵“格格”娇笑,道:“临阵脱逃,你们可知道本教的规矩?”
  两个大汉躺在地上,浑身发抖,颤声道:“小的知道,要先受炮烙之刑,再凌迟处死!”
  女人闻言,秀颊骤塞,说道:“知道就好。”
  稍顿,沉声喝道:“你们可认识木柱上的那个人?”
  两个大汉一齐回头,向李元法看去。
  他俩似乎一怔。
  旋即,双目射出怨毒的眼光,说道:“在九宫山击毙两位堂主的就是他,还有……”
  女人寒着脸,截住道:“够了。”
  话声中,纤掌一挥,道:“准备刑具!”
  立时有十个大汉,从厅外抬进了一个巨大的火炉,焰火熊熊,放在桌案前面。
  火炉上,横架着一条直径约有一尺的铜柱。
  躺在地上的两个大汉,一见火炉,顿时面色焦黄。
  忽地——
  原先站在那女人身后的两个凶恶大汉,双双上前,又是一人提起一个,走向火炉旁边,喝道:“你们自己上吧!”
  两个待宰的大汉,到也真听话,站起身来,双手一环,各人抱住铜柱的一端。
  一阵皮肉焦臭的气味,散发在厅中!
  同时,又是两声惨叫,两个大汉,已然的痛晕过去,“噗通”翻落在地上。
  那女人好象十分高兴,一阵“格格”娇笑。
  就在这时,从厅外走进了两个白衣侍女,每人手中拿一个水桶,走到火炉旁边,将水桶一倾,兜头盖脸,浇了两个大汉满头冷水。
  晕死的两个大汉悠然转醒,有气无力的道:“请堂主给小的一个痛快,即在九泉之下,也当念堂主的大恩大德。”
  座上黑衣女人冷冷地道:“我不必你们感念,还有两次炮烙,你们自动上刑,毋须等别人动手!”
  两个大汉胸前的皮肉焦黑,闻言双目射出乞怜的光彩,向上看了一下,终究咬紧牙根,慢慢爬起。
  双臂一环,又抱住铜柱,再次惨叫一声,摔下地来。
  被绑在木柱上的李元法,看得目眦欲裂,想不到人世间,竟有如此残忍狠毒的女人。
  他怒愤填膺,不可遏止。
  怒恨之中,已然运出禅功真气要挣断束缚!
  正在这时,一条白线划空而入,有如奔雷电驰般的绕室一匝,敞厅内所有的灯光,悉数熄灭。
  厅内顿时一阵大乱。
  李元法知道是“翠哥”的作为,趁此时机,一声暴喝,缚身的铁链,“克啷!”一声挣断。
  束缚一去,有如出水蛟龙,向当中座桌扑去。
  他快,人家更快,那个女人与黑纱蒙面之人,微微一闪,已经没有了踪影。
  那个虬髯大汉,却慢了一步。
  李元法大步向前一纵,双掌翻舞,划出一缕砭肤刺骨的劲风,疾向虬须大汉劈去。
  大汉一阵“嘿嘿嘿”狞笑,身体一闪横跃五步并没回招,却抬起手来,向厅外一指,道:“小杂种,来到万安镖局,还容得你猖狂,你看那是什么?”
  只听一声呼唤:“李小侠!”
  李元法不由一怔,急朝大汉所指的方向看去,顿时惊骇得出不了声。
  原来是“三元帮”的副帮主贺崧,双臂背剪,被高吊在约有三丈余高的木架,悬在空中。
  李元法星目四扫,见木架的两旁,遍布弓箭手,俱是引满弓弦待发,箭头都指向贺崧。
  虬髯大汉,又是“嘿嘿嘿”一阵狂笑,显出一副不屑之色,道:“你虽然能挣脱束缚,却逃不出我这万安镖局,尤其适才的一幕被你发现,更是饶你不得,不过……”
  话声没完,厅中的灯火复明。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女人,仍坐在桌案旁,当中的那个蒙面男人,却是踪影不见。
  只听那个女人,已自接口的说着道:“你如能降顺本教,不但要重用,而且,对这位副帮主绝不损害他毫发。”
  李元法此时心神悲愤,凌乱至极,凭他的功力要把当前的一男一女,毙之掌下,并不困难,可是“三元帮”副帮主贺崧,却要牺牲。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已中了他们的诡计,无端生出枝节。
  虬髯大汉待女人的话声一落,即走前附耳说了几句话,那女人螓首乱点,瞥了李元法一眼起身而去。
  接着——
  虬髯大汉冷冷的道:“你如能乖乖的降顺,万事全休,否则,先把那个老匹夫处死,再来对付你。”
  李元法激怒填膺,睚眦欲裂,可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不得不使他捺下满腔怒火,来与他们周旋。
  他知道当前之大汉,即是“擒龙手”魏正原。
  于是,沉声说道:“你既然要对付小爷,又挟持他用意何在?”
  魏正原一阵狞笑,道:“陈天通惨遭你小贼击毙,你为三元帮之事,免不了要来此寻我魏某的晦气,你料不到贺老匹夫却先你而来,魏某略施小计,即将他擒住,你要想救他一命,就只有乖乖地降顺大始教,要不然……”
  说到这里,又是“嘿嘿嘿”一阵狂笑,道:“让你考虑一下!”
  李元法至此完全明白了万安镖局,乃是“大始教”的一处分坛,毋怪他会如此嚣张欺压善良。
  当下听了怒火中烧,双目射火,缓步向前……
  原来李元法暗地察看了四周,注敝厅外面弓箭手满布,要想搭救,困难已极。
  所以,心自一忖,打算先擒住魏正原再说。
  魏正原老奸巨滑,已知他的用心,在李元法向前挪步的同时,他也逐步后退,始终保持着丈余的距离,口里却自喝道:“小杂种,你如妄图施诡,管教他立刻丧命!”
  他一边说着,一边左手一挥。
  “嗖!嗖!嗖!”三箭,划空而过。
  李元法虽然身在厅中,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不能眼看着搭救自己的恩人的苗鹏万的师兄贺崧遭难,遂急疾的往后退!
  魏正原一声厉喝道:“小杂种,你如再上前一步,立时将他乱箭射死!”
  李元法尽管怒火高烧,空负一身亘古绝学,处此境况下,竟然英雄无用武之地,但他的心里,却想着对策。
  原来“擒龙手”魏正原,听得自己的伙伴陈天通,被一俊美的少年书生击毙之讯传来,悲痛万分,从逃回来的趟子手口中,得知对方是为三元帮帮主报仇。
  恰在这时,贺崧来此,要询问“茅山双枭”的下落,寻找该帮“翡翠令符”。
  这“万安镖局”,外表虽是护镖为主,实际上,乃是大始教的一所分坛,魏某为堂主。
  贺崧来此之时,是以江湖的礼节求见。
  魏正原对于李元法扬威“绿竹堡”这事,他已有耳闻,所以贺崧之来,与事实一对照,即知宫兆千嫁祸江东。但他却想不到李元法会来。
  贺崧既然以礼求见,按照江湖规矩,他也以礼接待。
  不过,他已有了计算。
  就在接待贺崧的酒宴上,用蒙汗药将贺崧轻而易举的逮住,准备用刑迫问贺崧,有关李元法这来龙去脉。
  他刚刚拿下了贺崧,李元法适时而来。
  于是,又用计谋将李元法捉住,在他想来,对这小娃子用杀鸡吓猴的手段,将归为“大始教”效用。
  然而——
  他竟轻看了李元法的武功,用普通的铁链锁住,竟被其一下挣断。
  至于那个蒙面男人及狠毒的女人是谁,后文交待。
  李元法苦思对策,却想不出适当的办法。
  蓦闻——
  木架上的贺崧大声喊道:“小侠,老朽行将就木之年,死不足惜,你千万不要听信他的话,奋起神威,荡平为害江湖的大始教分坛,将来你如能找到翡翠令符,可自任帮主……”
  此际----
  “擒龙手”魏正原以胜利者的姿态,双目凶光喷射,喝道:“小杂种,魏某从一数到十,你若能立时降顺大始教,当即将贺老匹夫放走。”
  微微一顿,即高唱:“一!二!三……”
  他数到了“三”字,见李元法仍然剑眉深锁,并无张口的意思。
  “飕!飕!”二缕劲风划出,接着一声凌厉的惨吼!
  李元法游目看去,发现贺崧的双腿插着两枝利簇,鲜血淋淋。
  他玉面泛白钢牙切挫,双目血丝密布,射出了冷若玄冰似的寒光,看向魏正原。
  蓦闻——-
  贺崧喊道:“小侠,快设法离开,不要顾及老夫……”
  魏正原接下去呼道:“四!五!六!七!”
  忽然——
  李元法高声截住道:“小爷要先问你一句话。”
  魏正原即道:“什么话?”
  李元法道:“你们这里是大始教的第几分坛?”
  魏正原不明白他何以会如此发问,不加思索的道:“第七十六分坛!”
  李元法暗暗心惊,这“大始教”的势力,真是非同小可,要想消灭此教,恐怕要大费周折。
  忽然他的脑海里又是一动道:“你既然要我降顺大始教不难,却先要答复小爷两个问题。”
  魏正原冷冷的道:“哪两个问题?”
  他的话声刚落,一条白线从外面射入,落在他的肩上,正是“翠哥”。
  “翠哥”一来,李元法已有了计算,他趁魏正原反问的当口,嘴唇轻轻一动,说道:“保护木架上之人!”
  旋即大声说道:“大始教教总坛设在何处?”
  魏正原一阵狞笑道:“这一点等你降顺之后,自有人告诉你,现在说出为时尚早。”
  陡地——
  李元法劲提丹田,孕蕴内家真力,发出一阵阴恻恻怪笑,震得门窗“轧轧”作响,所有的人,耳鼓都被震得“嗡嗡”乱响。
  就在这时,“翠哥”如星飞丸泻,在敝厅中一转。
  刹那间灯火尽熄,同时,双翅一翻,又向外射去。
  顿时,外面又传来一阵惨吼!
  李元法就在“翠哥”飞起的同时,其疾如流星,施出“玄光射影”中之拂穴绝技,已点中了魏正原的麻穴。
  魏正原连声都未吐出,已经瘫软在地上!
  李元法钢牙一挫,身体一幌,射出屋外,身化一缕蓝烟,招走“一元掌法”中之“嫘祖缫丝”,滚向弓箭手而去。
  那些弓箭手,本来被一条白链般的东西,扑打得晕头转向,哪里还顾得将箭簇朝向贺崧,个个都慌忙乱窜。
  此际——
  又加李元法身形如电,掌风如剑,陡然间——
  血肉横飞一阵惨吼厉嗥四起。断腿折肢的弓箭手,遍地都是,呻吟不绝!
  旋即——
  李元法从腰间摘下“墨扇”,腾身而起,身在空中,将扇一划,捆绑贺崧的绳索,应扇而断。
  他再一伸手,已抓住贺崧的衣领,轻飘飘的落下,对贺崧说道:“老英雄请速离开此地。”
  贺崧双腿被箭射伤,但却并不沉重,说道:“小侠……”
  仅说出“小侠”二字,李元法双目蕴怒,喝道:“不关你的事,你走你的。”
  这种喜怒无常的态度,使得贺崧一怔。
  但人家是为了“三元帮”之事,甘冒生命的危险来此寻找魏正原,而且,又救了自己的性命,岂可一走了之,遂不答腔,站在一旁。
  李元法说完,不再理会贺崧,转身走到魏正朱跟前,冷冰冰地喝道:“败类,现在你落在了小爷手里,还有啥话可说?”     魏正原向在地上,一阵阴森森地长笑,道:“人生有如白驹过隙,生有何欢,死又何惧,假如你若落在我的手里,还不是一样的味道!”
  李元法喝道:“现在小爷问你,‘茅山双枭’住在何处?”
  立在一旁的贺崧,霍然省悟。
  原来这位搭救自己的李小侠,也是未安好心,竟然要夺取“翡翠令符”。勿怪他逼迫自己离开。
  他这样一想,冷冷一“哼!”也不说话,转身忍住双腿的伤痛,含怒而去。
  魏正原翻动着一双无神,却又满含怨毒的眼睛,看了李元法一眼,道:“可恨宫老贼卖友求荣,嫁祸于人,魏某纵死九泉,也难饶过这老匹夫!”
  李元法紧逼问道:“他们住在哪里,快说。”
  旋即——
  他又想起朱氏兄妹之事,又问:“白莲庄朱老英雄现在何处,你从实说出。”
  魏正原自知死在临头,混身发抖,他听李元法的问话,猛地吐了一口波痰,说道:“无可奉告。”
  李元法在猝不及防之下,竟被他吐了满脸浓痰,激怒已极,钢牙一挫,就要……
  突然——
  一声“爹爹”,从内面飞奔出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她还号边叫,扑到魏正原的身上。
  魏正原睁开一双失神的眼睛滚下二颗热泪,抬起右手,将小女孩紧紧拥住,说道:“萍儿,你爹爹经常作恶,现在……”    话声没完,魏正原一声惨叫,口喷鲜血,一命乌呼!”
  李元法身体一幌,向后面纵去,竟没看见是什么人隐身暗中,施放暗器将魏正原击毙。
  他急疾的又纵落在魏正原的尸旁,躬身检视伤处。
  他的身体,刚刚伏下,又是“哟!”声激呼,他的左边颈项,鲜血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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